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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非奸即盗

    而李云哲,只慵懒的,静静的靠在窗外那棵樟树下,树叶间斑驳的光影间或投射在他俊美刚毅的脸上,倒比那画里的美人更叫人移不开眼来,顾婴娘垂眸,朝他喊了声。

    “快回去吧,总荡在外头,回来你娘还得担心你。”

    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她却没看见那一瞬间,他眼中所有光芒一下子消散了。

    “你要记得,无论这世间如何动荡不堪,我总还能护你一二。”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李云哲便不见了踪迹。

    顾婴娘嘴角高高扬起,似乎窗外那炙热的太阳,一下子全涌进了心底。

    这日,顾婴娘将新裁好的衣裳折得齐整,又将边角料子收拾出来打算再绣个荷包给他,便听到门口一阵阵的喧哗,她放下针线起身去开门,正是前阵子在当铺里碰见的刘氏。

    “婴娘,我来看看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刘氏热络的很,身后还跟着几个力壮的婆子,手里各捧了几样衣裳首饰。

    先前李云哲就说过,这刘氏坏得很,顾婴娘虽不知这妇人到底哪里坏,却也开始警觉起来,她只将门开了一条缝,并没有将人放进来的意思。

    奈何那刘氏力壮,稍一用力,便直接进来,还将顾婴娘推得踉跄着

    退后了几步。

    “你这孩子,身子骨也太单薄了些,往后怕是不好生养,得多吃些才行。”

    刘氏眼睛往她身上瞄了又瞄,顾婴娘感觉出一丝不怀好意,心里也恼火的很,可她素来没与人红过脸,只道:“夫人多滤,婴娘如何都是婴娘自己的事情,与夫人无干,您虽是我嫂嫂的朋友,而今嫂嫂故去,我便不留夫人用茶了,请便吧!”

    在顾婴娘看来,这话说得是极严重了,可她低估了那刘氏的脸皮。

    “你年纪还小,为人处事方面还不老道,没关系,今儿婶婶我原谅你的无理,往后再慢慢教育就是了。”刘氏皮笑肉不笑,给那几个婆子打了个眼色,她们一干人等就将手里的物件摆到厅堂了。

    “您有事就直说罢,那些个东西就不必了。”顾婴娘冷了脸,越发对这刘氏不喜。

    “婴娘啊,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做人呢,话不能说得太满!婶婶是一番好意,总想着后辈们都享福去才好,有好事情自然也都给你们揽下来,看看你,竟不知道领情,婶儿这心里也凉哟!”

    “不劳您费心!”打嘴仗她干不过,只摆明了自给儿的态度,不听,不收,不愿!

    “李老爷虽比你大几岁,可

    人家底厚,官途顺昌,生得还一脸正气,多少姑娘排着队着嫁过去他都看不上!要不是我帮你前前后后的打点着,这好运还落不着你头上!你可倒好,竟一点儿也不领情!”

    “夫人您请回吧,婴娘不愿,往后您再莫登门了,我这小门小户的,高攀不起。”

    说罢,她快步走向厅堂,将那些物件一股脑儿塞到几个婆子怀里,直接就想将人推出了门。

    “麻烦你们出去!”

    然而那几个婆子巍然不动。

    好吧,她再推。

    还是纹丝不动。

    看来武的这套不行。

    “你们当是听说了,前一阵子有人嘲笑我,然后就被揍了的事情吧?”顾婴娘想摆出一副强大的样子吓唬吓唬这几个老女人,奈何她身单力薄,几个婆子来回在她身上瞄了瞄,最后翻了个白眼,明显是不信的。

    “并没有。”老婆子望着天花板,颇为傲慢。

    “强扭的瓜也不甜,我说了不嫁,任他是天皇老子我也是不嫁的,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记忆里嫂嫂同人吵架时就是这么个调调。

    顾婴娘伪装的泼辣,可袖口底下的手微微颤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也越发觉得李云哲说得对,这个女人,根本就没安心。

    “既然你

    不识好歹,权当老娘白费这一番力气吧!小姑娘……以后,可千万不要求到我门上来!”刘氏给那几个婆子使了个眼色,从鼻吼里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只到了门前,却暗里同人吩咐。

    “叫人守在这里,别叫她给逃了,夜里就来抬人!”

    “是。”

    刘氏扶着婆子的手上了马车,后来掀起车窗朝顾婴娘那小院子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阴毒之极。

    “靠一张嘴巴凶狠又有什么用?等你上了那老头的床,就会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低声说了一句,马车便徐徐离去。

    见人离去,顾婴娘连忙将大门锁死。

    “不怕的,我不怕的,光天化日的,他们还能怎么样?”她拍了拍胸口,硬生生逼退眼中泪意,不断的说服自己,可那要跳出腔子的心却告诉她,是的,方才她怕得要命,一个弱质女流,她丝毫没有应对的策略。

    “不用害怕,阿哲会胖揍她们一顿,往后她们定然不敢再来的。”如是想着,虽心中稍安,可做起绣工来却频繁出错,她索性丢开了手,一面平复着心绪,一面也盼着来个人同她讲几句话,可她如今相熟的,只阿哲一人,偏生那人又来无影去无踪的。

    夜来时风起,时而呼啸时而噎呜,悠远而又绵长的风声里似乎藏着古老而又悲伤的故事。

    顾婴娘关掉窗户,回身想要点起油灯之时,只觉身前黑影一晃,而后一阵奇异的香味迎面而来,她软软倒下,刚好落入一黑衣人怀里。

    “小心着点,伤着她,那位爷会要你们的命,这地方也能住人?啧!”男子慵懒环顾,淡淡出声,不由啧啧称奇。

    “是。”黑衣人应声,更加小心的将人扶坐榻上,后又与人合力抬走,一会子便没入夜色里。

    “去告诉那个肥婆,就说人上花轿了,剩下的银子取回来,不然老子剁了她那小崽子。”男子一面说着,一面拿起折得整整齐齐的衣裳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陆二爷……大爷要是知晓,只怕……只怕不好交待。”开什么玩笑,这是不好交待的问题吗?明明是断腿的风险好吗?那位大爷发起癫来饶过了谁?

    “闭嘴!我干什么了我就要你交待?稀罕!”唤作陆二爷的男子愤然,捞着把剪子就朝人丢过去,却也将衣裳推至一旁。

    黑衣人堪堪躲过,将衣裳折好了摆回原位,又陪着笑脸道:“是是是,是小的说错了话,咱们快过去,去得晚了,戏都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