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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河韵水声

    仅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南海库二期就建起来了,最兴奋的当然是曾峰,终于库存达到了一百万吨级以上,超过了阜宁东仓库的库容。

    今天,就是南海二期库的开业揭牌仪式。南海公司的院内,已经被礼仪公司装扮起来,沿着外墙边、库区内道路的两侧彩旗飘飘,办公楼、储存仓的外墙上挂满了祝贺单位的条幅,一个大大的舞台在办公楼前搭起,舞台背景是红红火火的,两个大气球飘荡在舞台两侧的天空,舞台上,背景音乐正轰然响着,是棠邑县的稻改之歌,这是棠邑人艰苦奋斗、战天斗地、开发农田、砥砺向前的奋斗歌。

    曾来禄、苑莲英,被曾杰、王梅开着车拉来了,曾来禄走着,看着周围的一切,忽然对曾杰说:“快,快叫你姐你哥,把曾家的人都喊来。”曾杰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老人着急的样子,急忙去喊人,很快,曾家的人都过来了。

    曾来禄看看身边的人,指着周围建起来的现代化大型粮仓,激动万分:“你们看好了,就是这个地方,绝对错不了,这里就是咱的地呀,这周围有三百亩地呀,都是咱家的,咱家那个时候可是大地主,为了支援抗战,你爷爷卖了不少地,这是咱的祖业呀,多少次我想到这里来,多少次我梦里回到这里,今天我终于回来了。”

    曾杰急忙过去扶着他:“那激动个啥,你说过多少次,咱祖辈里有两块地,其中一块地叫南海,我今天终于明白我哥为什么给这里起名叫南海公司、南海仓库了,这里靠河靠湖,就是不靠海,可我哥哥就是起名叫南海,我和二哥一直不明白为啥,就是因为这啊,还是我哥啊,他记着你心里的牵挂,记着我爷爷,记着这块地。”

    曾峰看着曾俊,眼里也有了泪:“我说咱哥为什么一掷千金砸在这里,他心里有这个念想啊。”

    曾俊过来了,看着曾峰说道:“怎么,你也跟着老爸泪眼婆娑了,他老人家当然激动,这里就是咱的地,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曾峰擦一把泪水:“哥,你知道咱这块地为什么叫南海吗?”

    曾俊一笑:“许多年前,我听咱老姑奶奶说过,棠邑有河有湖有水,靠近阳南湖的地方还有很多大片的沼泽、荒滩,汪洋一片,这块地就是咱祖爷爷一点一点开垦,不断地有钱了再买地,慢慢就变成了大块的地。曾经的这里,虽然经常发生水涝,但是不种水稻。乾隆皇帝下江南经过这里时,有一位随行的大臣说,棠邑是个好地方,水多鱼多,要是种上水稻,就是鱼米之乡了。当时的县令闻之大喜,开始告示民众种植水稻,但棠邑种植水稻的还是不多。祖爷爷从那时起,就开始种水稻,没想到这南海的二三百亩地越种越好,这里产的大米不只是产量高,而且特别香甜,也引领着其他人种起了水稻。这里在阳南湖的南边,咱祖爷爷就起名这里叫南海。待到六十年代,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棠邑大力推广种植水稻,棠邑人发扬稻改精神,战天斗地,水稻越种越多,终于棠邑大米名扬天下,棠邑成为了江北的鱼米之乡。棠邑人吃上了大米,棠邑人富足了,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就是说的这里。”

    曾峰说:“我就是粮食人,这下我有得吹了,咱家就是在棠邑最早种水稻的人,那时候,西越河东边的北滩大队还没有种水稻,北滩大队就是看见西越河西面咱家曾经种过水稻,看见西边的人吃着大米香,才下决心种水稻的。”

    曾俊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的,只是我们南海这块地后来被整合,竟然成了供销社的地方,慢慢竟成为了仓库,荒废了大片土地。你和王诚给我说你们的建仓计划时,我就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南海这块地解放出来,为棠邑五十万人民做出最大的贡献。我记着呢,这里曾经是老曾家的土地。”

    曾峰、曾杰的眼里都有了泪水,抬眼打量着周围,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一切。

    王广福、冯翠华坐在贵宾席的椅子上,看着老曾家一家人,冯翠华又不禁暗骂,这个吃里扒外的二妮子,也不过来偎着我,跟她老婆婆倒是很热乎,唉,就这吧,老王家和老曾家的仇,到了孩子辈算是解开了,还能怎么样呢,不说王诚、孙小红两口子跟着沾光,就是大儿子家的孩子也偎到了自己身边,这么大的粮库大院,王诚说都是曾家的大儿子、二儿子办起来的,就是王莉的官、王诚的什么个委员,也是和这里有关,还能再说什么呢,过去的事一低头就过去吧。

    王梅和曾杰站在会场一侧,看着场内,王梅低声对曾杰说:“你看看王莉同志,这段时间是不是变了,今天还穿着旗袍呢,她这段时间就是变了,她不是看不上追她的那个同学吗,我怎么看着她又来了第二春呢,我严重怀疑她和大哥真的又勾搭成奸了。”曾杰笑起来:“我也看出来了,她明显穿得好了,还经常化妆,脸上有笑容了,你说她和咱哥勾搭成奸,我没意见,他俩本来就是一对老货。呵呵。”王梅说:“我去看看我老妈,你看她看着我的样子,恨不能吃了我,她看见老曾家的两个老人家过来,还不得恨得牙痒痒。”曾杰笑着:“都斗了几十年了,该歇歇了,也斗不动了,你没看见,凡是地锅炖的肉菜,她老人家都吃不动了,我那伶牙俐齿、铁嘴钢牙、咬牙切齿的老岳母,属于她的时代过去了。你看看,她那是往兜里装的啥,肯定是装回去给孙子、孙女吃的。”王梅看着大笑起来:“我的个亲娘来,她这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她肯定以为贵宾席上的水果、糖块都是老曾家的,不拿白不拿,她正往口袋里掖呢。”

    王莉招呼着县里的领导,眼睛瞄着曾俊这边,曾俊、苏蓉芳正和王虹、郎卫军说着话,郎卫军还是名义上的南海公司的投资人,他当然要露面,最气人的是王虹,她一直搂着苏蓉芳的胳膊,两个人亲热地不行,不停地哈哈大笑,两个人穿着一样的裙装,啥都是一样的,就是颜色有点不一样,苏蓉芳的腰身凹凸有致更丰满些,王虹身材高挑、胸前高挺,更是掩不住的风韵,两个女人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样。这个王虹,也和自己很熟,竟然见了像不认识的一样,连个照面都不打,也难怪她架子大,曾俊说她是几千万的富婆,在红星厂都有股份。

    王莉的眼角瞄得最多的还是曾俊,唉,就是不一样,这家伙穿着西装,人模人样的,还真会操作,全是他幕后指挥的,一期投入两千万,报的一亿两千万的招商引资项目,这次还是两千万固定资产投资,报了八千万,加上一期就是两个亿的项目,因为是一个投资人,还是我王莉的政绩。最奇葩的是,第二期的两千万是鲁豫集团公司投资的,曾俊没有掏一分钱。鲁豫集团看到南海库的巨大优势,非要入股建二期不可。王诚拿着曾俊起草的入股协议,出面跟鲁豫集团谈,出多少钱都可以,只有出资权,分红权,优先使用权,但没有管理权、决策权、经营权,鲁豫集团不能委派人进来,新扩股的公司还是原来的管理团队经营。没想到曾俊果真摸到了鲁豫集团的麻骨,他们有优先使用权就足够了,鲁豫集团从这里进出货物,从这里把面粉、挂面直接装船运往自己最大的珠三角、长三角市场,进口的小麦还能从这里直接下船、储存,仅节约的资金就是巨量的,而且他们还想紧靠着老码头再单独建两个船位,只装运他们的货。张良玉把农业抓得有声有色,紧紧抓住中粮储,背靠大树好乘凉,果然借力借势,从副县长到县委常委,再到一县之长,今天就是他和省粮储局的领导剪裁。

    王莉看着眼前的一切,父母也安心了,弟弟妹妹们家家都美满幸福,自己也要歇歇了,工作上的事能推就推了,该给年轻人让路了,自己的红利已经吃尽,应该满足了,就那一个孩子,也没多大的事了。王莉想到柔柔,不觉心中又是一动。

    在现场所有的人里面,最高兴的还是曾峰和王诚,两个人不停地走来走去,找人说着话,他俩的一帮同学也来助威。褚三军端着酒杯叫着:“二哥、王总经理,这谁能想到老街上的两个街滑子能干出这么大的事来,你们轻轻松松赚钱,还造福棠邑的广大农民,想不到啊。我今天也高兴,你俩为我们那帮弟兄们,为职工中专的棠邑校友挣面子了,我一个人就挂了十个条幅。”

    曾峰说道:“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我们就是发挥了自己的特长,跟着国家的政策走,跟着县里的产业规划走,永远不忘记以粮为纲、民以食为天。让老百姓吃饱饭、穿上衣,这是中国共产党人的执政基础,是我们粮食人坚守的信念。”

    杜斌鼓起掌来:“二哥,你就是和我们一样上了个职工中专,你是太屈才了,这百万吨级的大粮仓,在市下面十几个县市区里可是头一个,你和王老二的平台不一样了,境界确实不一样了。”

    庆典结束,酒宴也结束了,送走了客人,曾俊、苏蓉芳、郎卫军、王虹步行赶往河东的红星厂。来到河堤上,王虹指着河东的经济技术开发区对曾俊说:“曾总,我记得你刚来到这边的时候,周围都是破破烂烂的,现在全是大片的标准厂房,这么多企业啊。”

    曾俊看着河东岸说:“可不是吗,棠邑的经济发展很快,沿着西越河两岸,东岸就是开发区,一家家企业办起来,西越河西岸规划了几万亩土地,打造现代化的农业农田示范园,鲁豫集团就整体承包了万亩土地,而南海库俨然就是粮食收储、运输的龙头了。西越河城区两岸,雨后春笋般建起来很多小区,新开发的小区大多打的是河韵水声的理念,棠邑就是鱼米之乡,离不开河离不开水啊。”

    王虹笑着说:“我说你当初毕业为什么要回来,这里不只是有苏蓉芳,还有这河韵水声让你留恋啊。”

    苏蓉芳的脸闪着光,撇了撇嘴:“他可不是牵挂我,他牵挂的是他心中的茉莉花。”

    郎卫军说:“嫂子,他牵挂茉莉花又怎么了,这宴会上还不是你一步不离地跟着曾总,你怎么看起来越来越有韵味了,和王虹往那里一站,芳菲正艳,迷倒一大片啊,连我这深圳来的,见过大世面的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你这一片芬芳可是盖住了那茉莉花香啊。”

    王虹拉着苏蓉芳的手,笑起来,一阵花枝乱颤:“郎总,你这还是大地方来的呢,你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别偷偷摸摸的,先看你现任嫂子的大片芬芳,再闻你前嫂子的那点茉莉花香。”

    几个人都笑了,曾俊挎着苏蓉芳,对王虹、郎卫军说:“你俩能不揭我的伤疤不,我现在可是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你俩仔细看看,你嫂子是不是天生的旺夫相,我就是看中的她这点,高中时就陪着她几年来回上学,在泉南的四年你们更清楚,差不多每个星期天我俩都在一起,后来自然就搂着上床了,那才是芳菲醉人何须酒,借来东风万里行。我比不了深圳的郎总,也不比青市的大富婆王虹,我有这土生土长的媳妇,在家乡的这块小地方,有苏蓉芳陪着我就知足了。”

    苏蓉芳的脸更红了:“哪有你这样夸媳妇的,都一把年纪了,哪来的芳菲,早就不醉人了。你还万里行呢,你连棠邑都走不出去,就一辈子刨着棠邑的这两亩地。”

    郎卫军接过来话:“从大学一开学,曾总和杨川永比引体向上,我就知道了他的身手,他可不是刨两亩地的事,他刨着棠邑的两块地呢,一块芳菲香,一块茉莉香。”

    曾俊拉着他:“走,快走,杨川永、李锐、闵海霞、朱雨灵,在泉南等着咱四个呢,今晚无论早晚要赶到那里一起吃饭。你到我厂里兜一圈,咱就赶快走,到了泉南你愿意咋说就咋说。”

    西越河,还是那么美,阳光照着河水,波光粼粼,金色的河水潺潺流淌,伴随着偶尔鱼儿跃出水面的哗啦声,构成了一首动人的自然乐章。河岸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随风摇曳,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好似为河水奏起了和声。远处,湖光山色,山峰叠嶂,云雾缭绕,成为西越河流去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