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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迷团再起

    曾俊扶着王莉坐下,扯了两张餐巾纸给她擦泪。

    曾俊说,在蒋华国说了陈小丽和杜继严的关系后,我就去了杜继严落水的那个地方,仔细摸排了几遍,见到人我就好声好气地打听,终于有一个打鱼的老人家说,他记得很清楚,他在杜继严出事的那天看见了杜继严,杜继严经常去那里钓鱼,他认识杜继严,也认识经常跟着杜继严去的女人,老人家描绘着女人的模样,那就是陈小丽。只是杜继严落水那天,是他一个人在那里,没看到那女人。我又把蒋华国叫到办公室仔细问他,蒋华国说,陈小丽有两个手机,其中一个手机他也不知道号码,陈小丽都是偷偷摸摸地用,蒋华国怀疑,陈小丽有相好的,就用那个手机打电话。这样,我立即到公安局找到曾杰、王梅,我们三个商量了好长时间,曾杰又跑到移动公司,果然查到了一个用杜五五名字注册的手机,这个手机就只和杜继严联系,不和其他人联系,杜继严落水后就处于静默状态,肯定是被销毁了。王梅说,杜五五是杜继严的本家,杜继严做生意就是用的杜五五的名义,杜五五名字注册的手机给了陈小丽,这个你想不到吧。这就和当年史瑞明落水一样,当天只有陈小丽用这个手机和杜继严通过电话,也有可能陈小丽见过杜继严最后一面。

    王莉的脸苍白,语气哆嗦:“陈小丽才是丧门星,史瑞明、杜继严的死都和她有关,老杜那段时间经常喊头疼头晕,是不是陈小丽害的,是不是她下的药。我,我不信老杜和她有那种男女关系。”

    曾俊坐在那里喝着水:“老杜头疼头晕,有可能是自身病理性的,有可能是陈小丽下药,有可能是你家装修重污染引起的,那谁知道呢。我没说老杜和陈小丽一定有那种男女关系,但蒋华国是怀疑的,起码二人关系很密切,陈小丽混进了杜继严的圈子,单独有了杜五五的手机号,而你却不知道,那你就自己去想吧。陈小丽可是情场老手,最起码起步早,高中就和人搞上了,搞上的还是四班的才子。哦,你的起点比她还早,起点比她还高,你未上高中就春心萌动了,史瑞明是和你散了后,才和陈小丽扯拉上的。也有可能,老杜和你生活了多年以后,就和史瑞明一样,就和陈小丽发生了点什么。”

    王莉一拳打过来:“你滚一边去,你就不能说点好的。老杜的身体原来好好的,真不知道就怎么头痛头晕了,王梅还和我说过,是不是他会吸什么玩意,被我否定了。我实在不明白,陈小丽竟然有了杜五五名字注册的手机号,他们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了啊?我什么也没发现啊。”

    曾俊站起来,看着窗外说:“当年,因为举报的事情,因为史瑞明的死,我把福尔摩斯探案集看了好几遍,我在学校的图书馆研究了好久刑侦学,现在我也琢磨不清。这一次,老杜的死,仅凭蒋华国说的,有些还是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老杜会头疼头晕呢,他头疼头晕是不是和陈小丽有关,为什么那天下着大雨他去钓鱼呢,他是不是因为头疼头晕而栽到了河水里,他又是什么原因淹死了呢,至今也不能定性,恐怕这只能是个谜了,永远也解不开的谜。据说,也没有安排尸检,就按照溺水而处理,那就不好说还有其它的原因了。你如果去问陈小丽,陈小丽肯定会如当年老唐问她一样,就说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手机号肯定会断然否认。其实,手机号不否认又怎么了,她就是你和老杜的好朋友,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她经常陪着老杜去钓鱼,一起吃吃喝喝,而你从来没去钓鱼过。”

    王莉喝了口水,稳定了下情绪,又说道:“因为受处分的事,老杜烦得要命,他下着雨去钓鱼,就是烦得很了,钓鱼就是图个清静。我和老杜哪能想到陈小丽藏得这么深,她这祸害了我二十年啊。你是不止一次地给我说过,陈小丽就是举报人,你要我和陈小丽疏远,我就是不当回事,现在想来,你当年分析、推理得真对,果然就是这样的,这要是蒋华国不揭开,我还不相信呢,你怎么那么能啊,果然是工学院的高材生。”

    曾俊淡然一笑:“我也是猜测、推理。史瑞明死了才十天,我就被当作疑犯押解回乡,我这个结一直系着,第二次是举报你,第三次还是举报你,我不能承受那时我的女人受辱,当然我会纠查下去。至于你和老杜在一起时被举报,就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了。总算,我也有了点眉目,可你这五年高中的智商,又怎么能猜得透。陈小丽能说会道,你笨嘴笨舌,陈小丽鬼怪机灵,你半天反应不过来,陈小丽甜言蜜语,你一本正经,你哪是她的对手。我在老街上还碰到过老唐,唐警官,和他聊起过去的事,他说他曾怀疑写我举报信的是个女的,其它的没说。走吧,我送你回去,史瑞明这多年的旧案算是了结了,还能怎么样呢,就这样吧。想起来你不止一次,气势汹汹地去找我,就是和我闹,恨不能吃了我,说我是举报人,这下我算是洗清冤屈了。不过,和史瑞明当年一样,杜继严的死这又是一桩未解之谜,但这就和我一点关系没有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想必你还不是一筹莫展。”

    王莉瞪着曾俊:“你咋那么死心眼啊,我去找你就是让你给我分析,就是给你个和我亲近的机会,我可从来没有就认定你是举报人。你还说我笨呢,你也笨。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堪吗,你还有啥好词形容我,我笨嘴笨舌,我不会说话,我一本正经,我哪哪都不是,那你怎么那时候亲起我来就没完没了,你,你还亲过我的脚丫来。”

    曾俊一下笑了起来,说:“你凶巴巴地去找我,是让我亲近吗?你在工学院操场的看台上,那才是让我亲的样子。离开了我,你的样子就变了,不再是我眼里温柔多情、甜美迷人的样子了,变得乖张、暴戾,面目可憎。我实在想不出来有啥好词来形容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那时我被你迷惑了,我一失足成千古恨,你一失足被我亲到了,呸,想起来你的臭脚丫子就让我恶心,这就是孽缘,我和你的一切就不该发生。石榴裙下无君子,杨柳岸上有故人,我那个时候不只是没有了嗅觉,怎么还眼瞎了呢。走吧,出去走走”,说完,曾俊就往外走。

    王莉站起来,看着桌子上的那把壶,愣了愣神,忽然转身走出门去。

    曾俊开车送王莉回去,很快来到孝贤广场,夜色已深,广场上已经没有了人,只有孝贤塔还闪着几点昏黄的光。

    王莉要曾俊开到停车场,陪着她走走。两个人走着,夜幕如巨大的黑色帷幕,将天空与地面裹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夏夜的清凉,令人神清气爽。广场上灯光稀疏,昏黄的灯光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是夜晚的余晖缓缓流淌。四周的建筑物在夜幕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神秘。几个商店的招牌在微弱的灯光下若隐若现,让人不禁联想到那些店铺在白天热闹的模样。广场中央的喷泉早已停止喷水,水面上泛着雾气,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仿佛是夏夜的露水。走在广场上,似乎是每一步都留有回声,伴随着自己心跳的节奏,仿佛在诉说着夜晚独有的宁静和孤独。有两个身影,在树荫的暗影下贴在一起,仿佛是这黑夜中的一部分,与周围的景致融为了一体,也成为了暗夜里神秘的一部分。

    曾俊、王莉两个人来到廊桥,拾阶而上,站了片刻,王莉拉着曾俊就走,曾俊迟疑着,跟着来到凉亭下,立刻,一种莫名的感觉包裹住了全身。

    微风吹来,曾俊仰着脸,他感到了自己的激动,许多年没有到凉亭来过了,就是从旁边走过,也是匆匆忙忙,因为这里留下了太多的记忆。

    曾俊感觉到王莉靠了过来,抱住了他的右胳膊,王莉的手抚摸着曾俊胳膊上那个叠加了几次的伤痕,还是那么明显,还是那么熟悉,还是那么亲切。曾俊扶着王莉坐下,王莉还是抱着曾俊的胳膊,抬头说道:“你,你还用着我当年送给你的那把茶壶啊,你可真够念旧的,我以为你有了新人就把旧人忘记了呢。”

    曾俊答道:“我是敝帚自珍,别人对我的好,我是一直记在心间。而你是弃之若履,你轻轻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你一点都不珍惜别人对你的好,你像扔掉旧鞋子一样,麻利地扔到垃圾堆里去了。”

    王莉一笑:“那个旧鞋子我没有扔,一直藏在我心底呢,有时我还翻箱倒柜地把旧鞋子拿出来晒晒呢。这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咋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呢,你咋一点都不理解我呢,我,我对你可还是那个温柔多情、甜美迷人的样。明天我给你再买把新壶,你用新壶,把那把旧壶还给我,你好歹也有点身价了,用着旧壶不就掉价了吗。”

    暗影里,曾俊的眼睛发着光:“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吗,我搂着那把茶壶就是搂着你,茶壶的颜色和你光腚的颜色一样一样的,我就着茶壶嘴喝茶,就是亲着你,你别给我买什么新壶,我就用那把旧壶。你今天晚上穿着裙子,心有缱绻,望若初见,真像你二十二岁时在校园的样子,真俊真美,我好像又有了在操场看台上的感觉,我怎么把持不住自己了呢,我怎么要亲你呢,我想亲我的冤家,亲我的仇人。”

    王莉紧紧抱住曾俊,再也忍不住抽泣着,眼泪流了下来:“你是个啥人啊,你只知道亲茶壶,你怎么不来亲我啊,你耽误了我许多年,我到二十二岁你才亲我,你这又耽误我许多年,我都老了,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嘻嘻。”

    曾俊抱住王莉,静静地看着她:“怎么你也会吟诗了,怎么你还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了?你还是我的茉莉花,还是茉莉花带雨,菡萏凝珠开,我就是看不得你这茉莉花带雨的样子,你就是欲赋新词强说愁,你就是过来装样子诱惑我的。”

    王莉哭着笑着,眼里的泪亮晶晶的:“你才是臭拽,你都欺负我好多年了,你还记得我是你的茉莉花,还记得茉莉花带雨、菡萏凝珠开的样子?你今天终于说出来了,你在高三上学期就知道我喜欢你了,你那时就注意我了,就是那时你也喜欢我了,你就是装模作样,又白白耽误了我四年,你怎么那时不搂着我亲我,呜呜呜。”

    曾俊捧着王莉的脸,笑着说:“我不是在高三上学期知道你喜欢我的,比那还早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了,天天一起上学来回,天天一个班上学,哪一次你进到教室,你的眼角不先扫到我的座位,那躲躲闪闪的样,你还能瞒得了我,其实那时候你已经不是暗恋了,我明明白白知道你喜欢我。你在和史瑞明暧昧的时候,我还生气呢,王莉不是一直暗恋我的吗,这是又喜欢上别人了,王莉果真和她老妈一样,就是个见异思迁、水性杨花。我还感到很纳闷,王莉就是个学渣啊,四班有名的才子史瑞明竟然喜欢她,而四班更有名的大才子曾俊也开始关注她,王莉果然好手段。”

    王莉的泪水顺着脸庞流着:“我哪水性杨花了,史瑞明对我咋样那是他自己的事,我才不喜欢他,他剞剞撅撅,颠三倒四,一点不稳当,没个定性。我就是一直喜欢你一个,很早就喜欢你一个,菩提树下说执迷,云海众生都是你。你看过我的日记的,我从初三时日记就是记的你,我一直是爱你一个啊。”

    曾俊抹着王莉脸上的泪水:“我觉着自己一直是一个坦坦荡荡的人,是一个纯粹纯洁的人,哪想到我遇到了一个心机女,情窦初开的你心机沉沉,连日记都作假,早早就预谋好了,就想着某一天让我看到日记,就为了迷惑我,骗我入瓮。”

    王莉笑着,脸上的泪水流着:“我要是有这智商,我还高中上五年啊。你是个啥人啊,你其实就是那时候喜欢我了,你不喜欢我的话,我和别人好,你生什么气。”

    曾俊说:“我喜欢你啥,除了你这个俊脸,你有啥让我喜欢的。你随便和别人好,我只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而已。”

    王莉笑着:“你心里想着闫美丽,怀里搂着苏蓉芳,眼里瞄着徐盼盼,你还惦记着我,你才见异思迁、水性杨花呢。”

    曾俊说:“偏偏有女孩子喜欢我,我也没有办法,那也怨不得我,其实,我只是想着,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我才不是你那样水性杨花。事实胜于雄辩,当我专心一人时,我哪知道,我那前岳母一番苦肉计,把我这一瓢也给抢回去了。我没了你这一瓢,我和谁都正常,我和苏蓉芳不是天造地设吗,这是天意。”

    王莉抽抽噎噎道:“都是你耽误的,你那厂里的活有那么重要吗,你就是拖着不到我家里去,你到我家里去,咱两个就和我老娘闹,我铁了心跟你,她还能有什么办法,王梅的事不就是个例子,她还不是没办法。你根本就不理解我,这些年我还是一直爱着你,你就老是照着我、欺负我,呜呜呜,委屈死我了。”

    曾俊的眼里也有了泪水:“假装看不见,余光千百遍,虐你无数回,爱你一万年。你以为看着你那委屈的样,我就不心疼,我哪是虐你,我是自虐好不,这就是你我的命。”

    王莉哭着笑了:“明明是照着我、欺负我,又说成自虐了,嗯,我就是你的,你就是我的,你虐我就是自虐,我要你一直这样虐我”,说着,急切地抱着曾俊亲起来。

    一会,曾俊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不管是史瑞明的事,还是老杜的未解之谜,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你我都不要再纠结再瞎想了,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你我都要过好当下,过好今后的日子。”

    王莉抬起头:“你,你这当下不是和我亲着了吗,你这就好好亲我,我也好好亲你,嘻嘻。”说着,只是亲着曾俊。

    夜已经深了,河边的凉亭下,两个人紧紧抱着,多少年都没有在这凉亭下这样了,他们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清晰。凉亭外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低语。河水在星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偶尔有几只夜鸟飞过,发出咕咕的叫声。两个人的心情在这样的夜晚显得特别宁静,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不禁又抬头看向天空,只见月亮已经被乌云遮住,一片漆黑。他们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温暖,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刻在心里。

    夜色如水,淹没了两个交织在一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