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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苏烈和老刘、王世虎等人的观念里,从来不讲究什么单打独斗。军中行事,如何更快的砍死敌人才是正经。能用一刀绝不用两刀,能三更砍死绝不拖到五更。

    自有军医给石五钧治伤,狱曹皮耀祖颠颠的来回了次话,说大人仁慈清正,一众妇人感激流涕。又问后续如何安排审讯。

    苏烈本已表明了态度,又不放心。还是嘱咐别用刑讯,好生照看。皮耀祖自然是遵命而去。

    ~~~~~~

    雨势小了一些,绵绵密密地一直飘洒。苏烈坐在堂上,等着张文秀他们的消息。

    恰好赵平派人追来南尉,问刘和,给侯爷和世子准备的书房家具做好了,问什么时候送?尉衙这边用不用再做一套?刘和想了想,没敢作主,进来请示苏烈。

    苏烈一听,马上就送呀,不是说了么?尉衙这边简单些,二堂用一张书案,一套餐桌椅即可。

    闲着也是闲着,逛街去。叫上王世虎,李慧。带着老刘,刘和,大家都换了衣裳,几个人溜达出了南尉衙门。

    照壁上的告示被雨打湿,字迹还依稀可见。李慧见苏烈注目,忙说天晴以后再贴上新的。

    一行人沿着前巷往东溜达,沿途倒是有蓑衣巡卒在街上执勤。

    街上行人稀少,买卖零落。

    苏烈自然是乐得享受雨巷的悠闲意趣。几人便不拘大街小巷,随便瞎转。

    转着转着,便转入了一条窄弄。

    无他,唯听音辩位而已。或者说,天线的灵敏度高一些。

    两个十四五的小孩子都歪倒在了地上,看着倒是没有大碍。四个短打扮的汉子站在他们面前。

    其中一个汉子看向刚走入小巷的苏烈几人,戟指怒喝:“什么人?六合会收账,闲人闪开!”

    苏烈没动,“你等是什么人?须知南城尉巡卒就在街上,不怕惊动了衙门?”

    汉子从后腰拽出截铁棒,“快走!莫要自误!”

    李慧绷不住了,站了出来,“南城尉办案,跪下!双手抱头!”

    当日四海楼上,苏烈的霸气言语,已经变成南城尉的标准执法用语。

    几个无赖不知道深浅,还想反抗,窄巷不过五尺,李慧又胖,堵着巷道一个一个的,不一时全都放倒在地。随后便叫两名少年起来,开始问话。

    两个少年是兄弟俩,名叫官七五,官六十,相差两岁。就住在这巷子里。因双亲相继去世,成了孤儿,只好相依为命,靠给人帮工为生。

    建康府上征官禄钱,每丁三百,因为人手不足,便委了六合会来征,六合会加码到了每丁四百!

    这兄弟二人没钱交,一直拖着。今日到了期限,还是没凑齐,便被修理了一顿,若不是恰好碰上李慧诸人,说不得便被拉走了干活去。

    什么六合会——不就是是临时工嘛!!倒也经常见!

    苏烈安抚了两个少年,告诉他们,以后碰上这种捐纳催逼之事,一定先告诉巡卒。最起码不挨打不是?

    又琢磨了下,还是叫李慧把人绑成串,交给外面巡卒,带回尉衙。

    两个少年捧着李慧给的银角子连连磕头。

    回了衙门,才说喘口气儿。刘和又来报,说同庆阁张庆,谢必言求见大人。

    挣钱的事儿,总不好耽误了。苏烈便着李慧传见。

    两人俱是长衫,入门后便深深一礼,口称拜见都尉大人。

    苏烈笑着应答,“别拘礼,先坐,先坐。”有书手随即奉上茶点。

    两人坐定沉吟了一下,张庆先拱手开口,“大人公务繁忙,小民冒昧搅扰,还请大人恕罪!”

    苏烈“欸”了一声,“忙什么忙,这不闲着没事儿,喝水呢嘛!你既然来了,有啥事儿就说。不用老是拘礼。”

    张庆便放下手说道:“蒙大人垂青,我同庆阁近日生意兴隆,颇挣了几个银两。上下俱感念大人恩情。今日斗胆,头一回到大人衙内,特准备了些许薄礼,以报答大人提携之恩。还请大人莫以为菲薄,笑纳才是。”

    苏烈笑呵呵地说道:“你呀,以后这种事儿和刘和说就行。来就来,有事儿就有事儿,怎么还这么客气?”

    张庆一见苏烈应下收礼,便放松下来,接着说:“敝店还准备了些银两,以答谢大人。因怕张扬,与大人清名有损,不好运至尉衙。故此还请刘管事得暇时移步为好。”

    苏烈本来挂着笑的面容瞬间拉了下来,身子也离开了侧倚着的胡凳。

    冷脸看向张庆:“张店主,你这是何意?”

    张庆、谢必言不明白苏烈为什么变脸,茫然无措,啜嗫着不吭气。

    苏烈继续冷着脸喝斥:“你等可知这是什么所在?”

    “这是南尉府二堂,乃是本都尉公务,待客之地。所思所行,俱为国事!本都尉才刚刚上任不久,你等便在此公然向本都尉行贿,居心何在?来人!轰出去!”

    不由分说,两人便被礼送出门。忐忑间被衙兵催着往外走。心里犯嘀咕,这也没做什么呀,送钱还能送得罪了?

    下了二堂台阶,刘和从后边追了上来。“两位慢行,两位慢行。”

    刘和劝退押送两人的护卫兵卒,跟在两人身后,撑着油伞往外走。

    张庆一脸的惊恐迷茫,转身弯腰一揖:“刘管事,我等实不知何处开罪了大人呐!还请刘管事转圜!”谢必言也好不到哪去,跟着行礼。

    刘和笑着还礼,“张店主客气,咱们边走边说,我送你们。”

    走了两步,刘和才开口埋怨:“张店主好不晓事!世子不是都开了金口,这种事和我说就行吗?你怎么还在世子面前提起?”

    张、谢二人似乎恍然大悟,支支吾吾地连连顿足,“哎呀,这、这,实在是小人愚钝!刘管事!?大人不是真的生气了吧?”

    “怎么不是真的生气?大人为南城尉殚精竭虑,夙兴夜寐。满以为今日你等治下之民,是来箪食壶浆以劳王师。谁知道你两句话没说完,便要给大人送银子……”

    “啊,啊?这……刘管事,如今我等如何是好?”

    “莫急,莫急。世子其实颇为念旧。要不是你们当初做事妥当,世子也不会把竞价放在你们同庆阁,如今我更不敢和你说这话。你们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刘管事,如今我等如何行止?”

    “你们呀!……真是!”说了这么半天,这两位还是没听明白。

    刘和恨铁不成钢的垂了下眼皮,又接着说:“你们买卖好,是因为竞价吗?不是!那是因为世子英明,收了你们一个治安管理费,安排大批人手保证了那一带的安宁!若非良治,焉有你同庆阁的好买卖?”

    两人明白了一大半,路也快走到了大门,刘和笑眯眯地说:“两位慢走,我不再送了?如何行止,两位郎君明白了吧?”

    ……

    明白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