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抽出压在锦被下的匕首,猛然站起身,朝张佐成冲去。
匕首狠狠地戳进张佐成的左胸,血瞬间铺泻而下,落在藏青色的床褥上,浓烈的血腥味将刚才一室男女苟合的腥味给冲散。
张佐成没有吱一声,嘴巴张得很大,一脸迷惑地看着长公主。
“我还贱吗?”长公主右手兀自握着匕首柄,朝张佐成的胸口用力推进。
“你……你居然……敢……敢杀我?”张佐成缓缓埋头,瞧着匕首深深埋入胸口,血止不住流。
“我杀的人不计其数,你算什么狗东西?!”长公主松开手,一把推倒张佐成。
“贱……人……”
张佐成画毕,气绝。
长公主眉宇间尽是煞气,她抬脚朝张佐成的下体狠狠踹去,一边踹一边大骂:“贱人又怎样,我贱却命大,不像你这色鬼死在风流上,到了黄泉路都还惦记着尽兴二字!”
章胜站在床下,看着长公主陷入癫狂状态,**着身子对一具尸体肆意折磨。她狂怒着,咆哮着,宣泄着……全然无皇家玉叶金柯的尊贵典雅之态。
遥想当时,他真后悔,躺在净身房的他居然听见她的咒骂声,声声入耳。他应该拒开挥下的匕首,立马跳下净身台,冲入她的房内瞧瞧发生了何事,给她该有的安慰。
两人再次相见,已无言。
“夫人,他已经死了。”章胜撇过头,低声提醒道。
长公主收回脚,跳下床,一把将衣裳穿上身,拿着张佐成的佩剑,一刀朝她脖子上砍去,砍了三五下见头颅依旧连在脖子上,朝章胜厉声嚷道:“砍下他的脑袋,快!”
章胜接过长公主抛来的刀,走向前,一刀劈下,章胜的脑袋咕噜噜地滚到床下。
长公主拎着章胜的脑袋,冲出营帐,大声说道:“三军听令,张佐成企图造反,现仓蓝太子妃已将他头颅砍下。虎符在我手,现在北营由我说了算。我命令大家立马整装待发,攻打被蒲国残枝使诈霸占的邑州城,半个时辰后立即攻城!”
长公主的话一出口,站在前列的北营各位将领无不惊讶,你看我我看你的。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张佐成的头颅从长公主的手中抛了出去,一下滚到众人跟前,头颅上的一对眼珠子兀自骨碌碌地转动。
“愣着干什么?”
众人在长公主的暴喝声中,纷纷朝自己主事的帐房跑去,下令做攻城准备。
长公主回转身,看着帐营门口站着的章胜面无表情地看她。
“夫人,你为了夺城,竟……”
“废话啰嗦干什么?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你跟着我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待我拿下邑州城,我们什么地方都不去了,就待在这终老。”
“可仓蓝王已将邑州城送给了蒲国,我们这样做不太合适。”
“哼,有什么不合适的,仓蓝王这个老家伙既然答应将邑州城给我就不该开口再送给蒲国,他这狡猾的老狐狸好毒,知道我是蒲王的女儿,将我安置邑州城又将城送给蒲国,意思就是彻底将这蒲国来的儿媳赶回蒲国去。”
“事已如此,长公主我们不如回蒲国吧?蒲王对你的遭遇定能理解,我们也有个落脚地啊?”
“不,冷宫不是我待的地方,我死也不要回!”
长公主握紧拳头,想起父皇朝她扑来如畜生般狰狞的脸,心被刀子一寸寸割着,她屈辱的往事不曾跟章胜说,他何曾知道她心碎的真正原因?
那日,她走后,长公主院子里的仆人全都中毒身亡,至于原因怕只有蒲王与长公主自个知晓。
长公主在帐房内穿上软猬甲,对着镜子看了三看,阴阴笑着。
一炷香后,她拂袖离去,走出帐外,看着众位将领表情森严恭候,她一声不吭地跨上战马,挥舞手中佩剑,朝号令官使了个眼色。号令官吹起手中号角,声音浑厚绵长,萦绕在阴霾黯沉的天宇,说不尽的肃杀与森冷。
五万大军开拨,浩浩荡荡沿着官道朝邑州城挺进。整齐的脚步声与马蹄声踏碎苍茫大地的死寂,道路泥泞与崎岖却丝毫未见队列散乱。
张佐成为人阴险狠毒,但治军严谨,行军从不骑马,与兵卒最下者齐裹赢粮,卧不设席,枕戈寝甲,深得人心。他曾率领北营五万大军向南平定蛮夷部族,向北抵挡萧国野心勃勃地扩张,向东奋力征讨被蒲国占去的东梁镇,这北营五万大军的作战经验甚是丰富。
队伍行进到邑州城外的青山头停下,驻扎着等候长公主发令。
长公主在帐房内,不停踱着步,帐外的几名手持长戟的兵士目光贼贼,好奇地看着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长公主连忙将帐门卸下,赶紧一屁股坐在圆鼓凳上。
“该怎么办?深处宫闱哪懂带兵打仗,该死的张佐成害得我……”
长公主的话未说话,门帘被掀开,一个清秀扮装的后勤兵端着茶盏送到她的跟前。
“夫人,请用茶。”后勤兵的声音温雅如水,叫长公主一刹那感觉身处宫中,左右尽是婢女和嬷嬷侍候。
她接过茶盏,朝后勤兵问:“你叫什么名字?这兵营里甚少有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人。”
“小的叫虞小叶,生来体弱多病,家里薄田不够缴纳税赋,小的只好充军抵税。我这身体羸弱,刷刀弄枪不行,只好进炊事营打打下手。”
长公主抿了一口茶,清茶入喉,人顿觉舒爽,心里的焦躁不免除去不少。她朝虞小叶摆摆手,虞小叶赶忙识趣地离去。
虞小叶快步走向炊事营,一把将茶盘抛出,嘀咕道:“死女人,拉不死你,姑奶奶放的巴豆剂量叫你连脱裤子都来不及,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