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得胡说!”白胡子老将军横眉竖眼,厉声喝到:“延误军机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你是何人,竟在御前大放厥词,莫不是嫌命太长了?”
却见叶倾恍若未闻,她自小熟读兵书,又受父兄影响,对大雍地貌及其藩国早已烂熟于心,所以一看到沙盘就察觉不对。
北凉疆土辽阔,从沙盘上看精兵盘踞,似乎对大雍虎视眈眈,可后方辎重营却空缺散乱,并非备战时该有的状态!
要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北凉地处严寒,若想在炎热夏天与雍朝作战,将士所需又何止粮草?竹衣草鞋,水源干粮乃至防蚊药品,缺一样都可能导致败北而归。
久经沙场的主帅,绝不可能如此大意。
唯一可能性就是,北凉进犯,从始至终不过是一场掩护!
可到底在掩护什么呢?
可到底在掩护什么呢?
叶倾眉头紧锁,不停在沙盘上搜寻着什么,忽然,她目光死死定在一处!
南夏!
只见她脸色苍白,满脸急切:“陛下!北凉屯兵不过是虚晃一枪,真正要图谋雍朝的是南夏!”
几位将军面面相觑,更加认定叶倾是在信口雌黄!
南夏早就归顺,曾送王女和亲,扬言愿以大雍为君,永不背弃,至此年年朝贡,从无半丝异动。
那王女正是三皇子生母,如今宫里的惠贵妃!
“荒唐!”玄牧闻言勃然大怒,一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竟不顾场合狠狠一脚踹在叶倾身上:“你竟敢污蔑我母妃王族,本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叶倾正在沉思,不防玄牧忽然从后方发难,被结结实实踹倒在地!
“放肆!”惠帝震怒,伸手就是一巴掌,这儿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仅带人强闯御书房,更当着众臣的面打人。
更何况他打的还是最不该打之人!
“儿臣不服!父皇今日是糊涂了吗?南夏如此忠诚,儿臣怎能容忍他人随意抹黑?她不过一介孤女!父皇究竟为如此维护!”牧玄一时气极,竟口不择言顶撞起来!
“不过一介孤女?”雍朝皇帝牧惠云缓步立于烛火前,抬头睨视众人,眼神晦暗不明。
叶倾摔得满嘴血腥,只胡乱用袖子抹了抹便毫不在意地立起身来!
瘦弱的身体拦在帝王身前,叶倾目光如炬!
“陛下,请速速发兵玉林关!再晚就来不及了!”
惠帝瞳孔剧烈伸缩,太像了!
多年前那个男人也是一脸倔强地站在自己面前,眼里烈火燃烧,一步不退!
他眼眶发红,强自镇静道:
“朕可以发兵,可你必须说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陛下!万万不可啊!”言犹未落地,众大臣已经下跪阻拦。
玄牧双眼腥红!
他不明白父皇到底中了什么邪,居然会听信叶倾那贱人的鬼话!
御书房内跪倒一片,气氛沉重到了极点!
惠帝双拳紧握,然后无力垂下叹气道:“众卿如此反对,竟不肯给她说一句话的机会,你们可知她是何人?”
“不论她是谁!陛下身为天下共主,自当以百姓为重!先不说南夏有没有叛逆之心,现北凉虎狼之师不日就将抵达边境,一旦南下,我军戍守空虚是要将城池拱手相让吗!”
老太师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也顾不上什么君臣尊卑了,站起来就是一番激烈陈词。
“这。”惠帝自小惧怕这位严厉师傅,如今当了天子依旧不禁发怵!
他思忖片刻,伸手摸了摸耳垂,一旁手执拂尘的御前总管立即会意,悄悄从后门溜走。
只见叶倾一脸凛然:“可若南夏不过是假意归属,实际却包含祸心,联络北凉使出声东击西之策,目的就是趁我军不备时忽然出兵呢?”
“可笑!南夏王此刻正亲率大军在木林围猎,那围场距玉林关有数千里地!跑马也得跑上月余,难道你是说南夏大军个个长了翅膀会飞?”老太师摇了摇头,满脸不以为然。
双方正争执不下!忽听门外一阵喧哗,只见御前总管连滚带爬跑进来道:“不好了,陛下,承乾宫走水了!”
叶倾被留在宫闱之中,听到第三次梆声伴着几声鸟叫响起后,她从床上起身。
从自己随身包裹里翻出一套特质的无色墨,在纸上写了一封信后,水痕很快消失,将信阀放入蜡丸中,投掷向院墙之外。
打更人捡到蜡丸,会若无其事地揣入怀中,继续敲着梆子走远,却不会再学鸟叫。
因为那奇异的鸟鸣,正是月影暗号。
打点好一切后,叶倾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推开窗,狂奔疾驰,几下绕开巡夜的人,夜行衣融入黑暗中,毫无踪迹。
掠过四周空殿的角,星野辽阔,月儿如勾。
眼下无人相信南夏会出兵攻打大雍,届时神兵天降,守城将士必措手不及,又不知会令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叶倾得立刻赶往玉林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