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兰哥儿回到许氏的房内,许氏笑道:“哥儿回来了,今日特意给你做的八宝鸭子,快来吃。”兰哥儿坐好,许氏正给兰哥儿夹菜,兰哥儿问道:“姨娘,什么时候我也有读书的师傅?”
许氏一愣,方才明白过来兰哥儿说的是仕瑾给全哥儿请的先生,便笑道:“你父亲是将军,你的祖父是镇国大将军,你日后也是要上战场的,不是要提笔从文科举入阁的,好好的和你的武师傅学武,等你学好了,你爹爹才会奖赏你,”
兰哥儿又问道:“父亲会奖赏我什么?也会像抱着全哥儿一样抱我吗?”
许氏闻言,心头酸涩了一下,低头赶紧整理了一下情绪,抬头笑道:“这算什么,到时候你还可以去你外祖家里,可以骑大马,可以射弓。”
“外祖家?外祖家在哪儿?”兰哥儿问道。
许氏笑道:“外祖家在平凉,就是你爹爹驻守的地方,你看你爹爹驻守在平凉,等你学武学好了,就能去你外祖家了,到时候让你坐在大马上好不好。”
兰哥儿一听大马,顿时眼睛都亮了,连忙端起饭碗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武的,日后骑大马去外祖家。”
这日,全哥儿刚刚下学,跑出去玩,正好看见静哥儿在和兰哥儿一起玩,全哥儿站那儿看了看,就跑了过去,静哥儿看见全哥儿高兴地说道:“全哥儿,今天我的武师傅夸奖我了,说我马扎扎的稳,回去娘肯定给我好吃的,你也一起去,我们一起吃。”
全哥儿高兴道:“真的真的?给你什么好吃的?”
静哥儿笑着说道:“不知道,反正每次师傅夸我,娘都奖赏我。”
全哥儿羡慕道:“真好,我娘怎么没奖赏我?”
静哥儿笑道:“那就是你的师傅没夸你呗。”
全哥儿跟着他们边走边道:“夸我了,师傅当然夸我了,今
天还夸我书背的好。”
静哥儿嘻嘻的笑道:“书背的好没用,咱们以后要当大将军,背书没用,会武功才有用!”
全哥儿疑惑的看着静哥儿和兰哥儿道:“你们都不背书吗?”
兰哥儿道:“是呀,姨娘说不用背,我以后也要当将军的,不背书,要学武功,学好了骑大马去外祖家。”
静哥儿闻听兴奋的睁大眼睛:“你娘能让你骑大马去外祖家?我还没去骑过大马呢?”
全哥儿问道:“外祖家?可是娘说外祖家在好远好远的京城呢,骑马要好远的。”
兰哥儿摇头道:“不是,外祖家在平凉,父亲也在平凉,等我学好武,父亲就会带我骑大马带我去平凉外祖家。”
全哥儿摇头道:“不是不是的,外祖家在京城,不在平凉。”
兰哥儿撅嘴道:“就是在平凉,我姨娘说的。”
静哥儿也糊涂了,便道:“你们不都是大伯的孩子,怎么还有两个外祖家,啊,对了,你们不是一个娘。”
全哥儿和兰哥儿看着静哥儿,静哥儿便道:“你们两个不是一个娘,所以兰哥儿的外祖家在平凉,全哥儿的外祖家在京城。”静哥儿高兴的下了结论,全哥儿和兰哥儿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们两个不是一个娘,这个他们两个还是知道的。
旁边服侍的婆子丫鬟们听得脸都白了,静哥儿的奶娘连忙打断道:“哥儿还去不去太太那里,不知道今天太太给哥儿什么呢。”静哥儿听着就拉着兰哥儿和全哥儿一起向祝氏那里跑过去。
今天晚上傅宗廷回来吃饭,全哥儿也上了桌,一勺子一勺子的大口吃饭,容哥儿在一旁也由奶娘喂着,全哥儿不喜欢奶娘喂自己,喜欢自己拿勺子吃,仕瑾也由他,在旁边不时的给全哥儿夹菜。
席间自然还是不和傅宗廷说话的,傅宗廷也沉默的吃饭,过了一会儿全哥儿
满嘴的饭正嚼着,突然看着仕瑾,几口咽下去饭,仕瑾忙道:“慢点吃,每次都告诉你要嚼好了再咽下去,不用着急。”全哥儿这孩子吃饭就是着急,恨不得两口把所有的东西都吃了,仕瑾就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诉他慢慢吃,生怕他噎着了。
全哥儿连忙张大嘴道:“我咽下去了,嚼好了。”然后对仕瑾说道:“娘,为什么哥哥不管他的娘叫娘,叫姨娘啊。”
仕瑾一愣,傅宗廷也看向全哥儿,仕瑾问道:“你说谁?”
全哥儿道:“就是四哥哥啊,他为什么叫他娘是姨娘啊,我怎么就叫娘呢。”
仕瑾笑道:“因为那本就是他的姨娘啊。”
全哥儿道:“姨娘也是娘的意思吗?”
仕瑾摇摇头对全哥儿解释道:“姨娘不是你四哥哥的娘。”
全哥儿惊讶的长大嘴巴看着仕瑾道:“那四哥哥的娘呢?”
仕瑾皱眉想着要怎么跟全哥儿解释这个,就听见傅宗廷道:“你四哥哥和你一样,都是你母亲的儿子,不过养在姨娘那里。”
全哥儿的脑子显然没弄明白这个,不过他跳过这个问道:“都是娘的儿子,为什么他说外祖家在平凉,我的外祖家不是在京城呢?三哥哥说四哥哥和我不是一个娘,所以外祖家不在一处,可是爹说是一个娘,怎么外祖家在两个地方?”
傅宗廷听着脸色沉了下来,仕瑾冷笑一声,也不看傅宗廷只冷冷说道:“瞧,这都称上外祖了,我也真是太宽容了。”
说着笑着看向全哥儿道:“全哥儿不必理会,你的外祖家就在京城,你的外祖父是当朝户部侍郎,太外祖父是当朝首辅,平凉那个地方不是你外祖家。”全哥儿敏感的感觉到仕瑾和傅宗廷之间的气氛不对,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问错了,只不过不再问了,只大口的吃饭,然后就跳下桌子去逗着容哥儿玩。
傅宗廷吃过饭要去前院的时候吩咐道:“让许氏过来跪着,让她好好明白什么是为妾之道,再有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传出来,断不轻饶。”说着回身看了一眼仕瑾就转身走了,仕瑾冷笑声,做戏给谁看,跪不跪的,好似她在乎一样。
因为全哥儿说话的时候许多的丫鬟婆子都在,傅宗廷吩咐下去的时候也有很多人都在,一时间话都传遍了,许氏跪在院子里的时候还不停的听着身边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嘲讽声。
“还外祖家,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人物了。”
兰哥儿看不到许氏,蹬蹬的跑过去看着许氏跪在那里,连忙跑过去要拉着许氏起来道:“姨娘,姨娘,怎么不回去,回去呀。”
许氏含着泪笑着哄着兰哥儿道:“兰哥儿乖,你先回去,姨娘一会儿就回去。”兰哥儿看着周围的丫鬟婆子的那种目光和笑声,只觉得浑身的不舒服,执意的拉着许氏要走,这时候石妈妈沉着脸过来道:“四少爷的丫鬟婆子呢?都是死人不成!”
兰哥儿向来有些害怕石妈妈,当下也不敢多说话,就和丫鬟婆子回去了,一边走一边要哭不哭的看着许氏,突然挣开丫鬟婆子,蹬蹬的跑回去,一边跑一边哭,想着是不是自己练功没得到奖赏,父亲不高兴了,静哥儿就总能得到夸奖,自己得好好练武,父亲才能高兴,父亲高兴,母亲也不用跪了。
全哥儿在屋子玩的时候还能在门口看见院子里许氏跪着的身影,他只看一眼就玩别的去,只不过总是不经意的看上一眼,他心里隐隐有着感觉,许氏跪着好像和他说的话有关,他也隐隐约约的觉着,好似娘不高兴,许氏就得受罚,自己的娘和兰哥儿的姨娘,是不一样的。
傅宗廷和仕瑾冷战的时间太长了,连老太太那里都有所察觉,这日午后,仕瑾过去的时候,老太太
特意将她留下。
老太太道:“虽说你院子里如今又三个哥儿,可是咱们家到底还是子嗣多多益善,如今廷哥儿总是住在前院也不是个事情,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别为着你们带累了孩子,全哥儿那孩子这几天还嘟囔着他见到他父亲时候少了呢。”
仕瑾听着只笑着应是,一概让老太太挑不出毛病,老太太不错眼的盯着仕瑾看了一阵子,方疲惫的摆摆手让她退了出去。
方妈妈上前给老太太按摩身子,老太太才幽幽的叹口气道:“这一家子,真是让人不省心啊,廷哥儿媳妇是有些钻牛角尖了,夫妻之间最忌讳隔夜的仇,你退一步你让一步的,日子还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总是较真,哪里过得好。”
方妈妈笑道:“老太太何苦操心,横竖大爷和**奶的感情还是要好的,二人呀总会是和好的。”
老太太眼皮一跳,也默然不做声了。
仕瑾回去的路上脸上没有表情,看着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劝她她就不愿意听,还是做出了听话的样子,不过为着好脱身,真不知这老太太哪里来的心思,当初既然做下那些事情,怎么还能这样一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样子来劝自己呢,仕瑾只觉的人心之复杂当真不能计量。
走着走着隐隐的听到了一阵的笑声,玲琅清脆,好不悦耳,仕瑾闻声好奇的走过去,只见那一处大树阴凉下的秋千上,王氏正在让丫鬟推着自己玩秋千,仕瑾想起来了,这还是傅五爷托人和自己说想在家里驾一个秋千,说自己的院子太小了,驾不了,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仕瑾也就允了,没想到秋千起了,王氏是经常来玩的,人人都说五爷对五奶奶当真是上心。
仕瑾见到王氏玩的高兴也不禁一笑,看着王氏玩的红扑扑的脸庞,亮晶晶的眼神,还有那洋溢满脸的笑,渐渐的笑容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