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礼:嫡女养成录》 第001章 姜府 扬州城,城北姜府内。陶姨娘不耐烦的坐在东次间的妆镜台前,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凝神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手指挑剔的抚了抚眼角,身后的春环将最后一根钗**了陶姨娘的发中,对着铜镜左右瞧了瞧,便收手退立在一旁。 “去看看九姑娘收拾好了吗?”陶姨娘说道,碧红在一旁行礼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九姑娘已经收拾好了。”碧红边行礼边说道。 陶氏面无表情的脸上慢慢的展开了笑容,走向九姑娘,蹲下来身子,整整九姑 娘仕佩的衣服。 “走,仕佩,咱们一起去给夫人请安。”陶姨娘笑着摸摸仕佩的脸蛋。仕佩乖巧的点了点头,并未说话,陶姨娘也没在意,就领着仕佩走出了院门,向左拐了一小会儿,就碰见了纪姨娘从她的院子中走出来。 纪姨娘看见陶姨娘和仕佩走了过来,脸上堆起笑,“姐姐早,九姑娘早。” 九姑娘轻轻的给纪姨娘行了礼。 “既然碰上了就一起走吧,陶姐姐。”纪姨娘走向陶姨娘身边。 陶姨娘笑笑,就和纪姨娘一起走向姚氏的院中。 一进到姚氏的院子中,竟是 十分的热闹,上房之中更是有欢声笑语不断的传出来,二人加快脚步进到了正房当中。 只见主母姚氏已经坐在了上座,一左一右依偎着九少爷仕烨和十姑娘仕瑾。二人正在倚着姚氏呵呵的笑的不停。 姚氏的右下手依次坐了大少爷仕林、二少爷仕琨和六少爷仕博,左手边依次坐了四姑娘仕媛和三姑娘仕玲。 “是真的是真的,夫子看见三弟那样子大叫竖子,可笑死我们啦。”只见二少爷仕琨大笑着说,众人更加笑的不可抑制了,仕烨都已经笑的咳嗽了。 姚氏赶紧拍了拍仕烨 的背,边笑着说:“可不能再笑了,快快收住,赶紧用早饭,你们可不许学你们三弟和三哥这般淘气知道吗?”姚氏和众兄弟说着,众兄弟忙应是。 “好了好了,看看仕烨你,笑成什么样子了。”姚氏哭笑不得的拍着仕烨的后背,赶紧让仕烨的奶妈南妈妈端了杏仁露过来,喂了仕烨一口方止住咳嗽。 陶氏进来见到这般眼里闪着笑,忙带着仕佩上前给姚氏行礼,纪姨娘也紧跟着行礼,姚氏摆摆手,“好了,你们去摆箸吧,让仕佩坐下来。” 陶姨娘笑着去摆箸,纪姨娘也跟着 去摆箸,从头到尾一直没有抬头,姚氏也没看她,仕玲看了一眼姚氏,咬了咬嘴唇,瞟了一眼默默去摆箸的纪姨娘。 “母亲母亲,我什么时候能去外书房读书啊。”仕烨眼巴巴的看着姚氏。 “呵呵,烨儿也想去读书了?”姚氏笑眯眯的问道。 “天天哥哥们都去读书,就连七哥都去读书了,我也想去。”仕烨说道。 “你八哥也没去读书呢。”姚氏笑着说道。 仕烨低着头嘟着嘴,拽着姚氏的衣摆不说话。姚氏笑意更甚,“好了好了,你下个月就和你八哥一起开蒙读书了。” 第002章 稚语 “那我什么时候读书啊,九弟也去读书了。”仕瑾赶紧扒着姚氏的脖子问道。 “外书房都是男孩子去读书的,你跟着去干吗啊。”仕博看着仕瑾憨憨的小样子就忍不住笑着逗她。 果然,仕瑾皱眉咬唇,很是纠结了一下,众人见到她这副模样都禁不住乐,“那,那我也当男孩子不行吗?”最后仕瑾想到了这样的解决办法。 “哈哈……”众人一起笑道。 “傻十儿,你已经当了女孩子怎么做男孩子啊。”仕媛看着自己的小妹妹笑道。 仕瑾见状,赶紧回身拽 着母亲的袖子,“母亲母亲,十儿要做男孩子嘛,母亲母亲,你让仕瑾做男孩子啊。”在仕瑾的印象中母亲是无所不能的,既然只有男孩子才能出去读书,那就让母亲让她做男孩子不就能去了。 姚氏见状更是乐不可支,笑着搂住仕瑾,笑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事这么热闹?”姜懋昌走进屋来,看着众人笑声连绵也不禁笑道。 “父亲,父亲。”仕瑾看着父亲来着,跳下母亲膝头奔向父亲,因仕瑾是姜懋昌幼女,故而一向疼爱有加,看着小女儿向自己跑来, 一把抱起来。 仕瑾短短的小手臂勉强搂住姜懋昌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说道,“父亲,你让仕瑾做男孩子吧。” 姜懋昌愣了一下,“干吗做男孩子?” “因为四姐说只有男孩子才能出去读书。”仕瑾一本正经的向姜懋昌解释道。 姜懋昌顿时哭笑不得,看向姚氏,姚氏也笑着摇摇头。 姜懋昌低头思索了一下,“做男孩子有什么好,仕瑾做女孩子很好,女孩子也可以出去读书,父亲带你读书就是了。” “老爷。”姚氏嗔笑到,起身走到姜懋昌身边将仕瑾 从姜懋昌身上放下来,“童子稚语,老爷不必做真,快快去用早饭吧。” 众儿女向姜懋昌行礼后一家人便坐下一起用早饭。陶氏殷勤的在姜懋昌身边布菜,几个儿女一边吃饭一边小声的说话,不时有笑声传来,姚氏笑笑看着围在姜懋昌身边的陶氏,又看了看那边说着正欢的仕琨,敲了敲桌子,“食不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下头认真用饭不说话了。 饭后,陶氏服侍大老爷换上官服,姚氏这边嘱咐着众兄弟去前院读书,又安排了一些琐事,送了大 老爷和众位兄弟一起出了门。因四姑娘仕媛已经与京城延安候世子定亲,所以姚氏最近一直带着仕媛去姚氏院后的花厅中处理家事。 因仕烨下个月才开始启蒙。所以姚氏就让南妈妈带着仕烨在屋中,又吩咐石妈妈带着仕瑾在屋里做一些简单的针线。 “已经说好了十天后就让仕瑾跟着另外几位姑娘们一起和柯娘子学针线,你先简单的指导一下仕瑾。”姚氏吩咐着石妈妈,一边带着仕媛就要去花厅,恰此时,翠柳走到姚氏身边,“纪姨娘想要进来拜见您,您是?” 第003章 多思 姚氏挑了一下眉头,对仕媛说道,“你先去花厅吧。” 仕媛却没有走,反而停在了母亲身边,“纪姨娘可是为了三姐的事情来得?” 姚氏笑着看了一眼仕媛,“为人母者,还能为哪般。” 仕媛点了点头,就和身边的嬷嬷丫鬟们去了花厅。 “让她进来吧。”说着回身进了正房坐下。 纪姨娘低着头一路走进来,一进来便跪到了地上。 “姨娘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姚氏看着地上的纪姨娘说道。 “夫人。”纪姨娘低声说道。 姚氏看着纪姨娘,一直看着,仿佛要在她的脑袋上看出来一个洞来一样。直到纪姨娘的身体开始有些颤抖,姚氏才收回眼光冲着翠英使了一 个眼色,于是屋中丫鬟们便徐徐退出了。 “说吧。”姚氏端起手边的茶,细细的吹着。 “夫人,是妾身错了,妾身不该僭越,求夫人责罚。”纪姨娘急急的说着,好像不马上说完就说不出来一样。 “你也是老爷身边的老人了,办事竟然这样不知分寸,惹怒了老爷求我原谅做什么。”姚氏说道。 “夫人,夫人。”纪姨娘抬头看着姚氏,她虽然和陶氏一起服侍大老爷,可是一直没有陶氏受宠,这么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就再也没有生育,如今和三姑娘一样大的四姑娘已经订了亲,而三姑娘却还没有个着落,前两天她趁着大老爷歇在她房里的时候提了一提,谁知道大老 爷竟然动怒,道姜家是重规矩的人家,儿女婚姻大事哪里容得一个奴婢插嘴,直接就走了,这几日再也没理她,而姚氏也什么都没说,她心里一直打鼓,知道这肯定是得罪了夫人,可是她实在是心慌啊。 纪姨娘跪着蹭到姚氏脚边,磕头道,“夫人,贱妾一时蒙了心,竟然敢置喙三姑娘的事,是贱妾错了,贱妾错了,求夫人责罚,但求夫人不要迁怒三姑娘,三姑娘今年也不小了,四姑娘都……” “啪!”茶盖清脆的磕到了茶杯身上,让纪姨娘浑身一哆嗦不再言语,看着姚氏,嘴糯糯的不再说话,眼中却是一片茫然无措的焦急。 姚氏沉下脸来,这个纪姨娘真是个扶不上 墙的,当年看着颜色和陶氏不分上下,这几年随着行事窝囊人也越来越显老,倒是那个陶氏虽然年纪渐长但是这容貌却越来越有味道,又因生了二少爷和一位九姑娘一直压在纪姨娘身上。这个纪姨娘也真是蠢,没什么心机行事总是蠢笨,倒白白衬托了那个陶姨娘。 陶姨娘,哼……姚氏又想起她,年纪也不小了,算盘倒是越来越多了。 这边纪姨娘看着姚氏不说话,面色沉闷也不知道看向哪里,嘴里更加发苦,想着这几年自己不受宠,三姑娘也是不上不下的,陶氏成天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她又生不出儿子更不敢说话了。 姚氏看着纪姨娘这样子,叹了口气,挥挥手,“ 下去吧。”却也不愿和她多说了。 这边打发走了纪姨娘姚氏就带着陪房李妈妈往花厅走去。 且说纪姨娘浑浑噩噩的走回自己的小院,这边陶姨娘身边的碧菊看见了转身回到了陶姨娘的屋子里,“姨娘,纪姨娘回来了,看着脸色有些发白呢。” 陶姨娘靠在软枕上歇着,微闭着双眼,听到碧菊这样说,嘴角轻轻翘起,“就她那副蠢样子还能讨什么好。”睁开双眼,看着仕佩坐在另一边在何妈妈的教导下学着分线,乖巧的样子让她心满意足。儿子聪敏,女儿乖巧,这几年儿子读书越发的受到褒奖,老爷对自己的儿子也很重视,就连夫人都要高看她一眼,那个纪姨娘,不足为惧。 第004章 家史 姜家,祖籍杭州。姜懋昌所在的房头是老七房,宗房在杭州。姜家自前朝就已经在杭州繁衍生息,世代耕读,是前朝首屈一指的世族,祖上高官辈出,门生遍布天下,也曾出过几位皇后贵妃,乃是天下文人所向,后因前朝梁后乱政,废前太子谦,以至于***姜家遭受灭门之灾,姜家八房三百多口人以及家中仆人皆遭灭口,可谓是前朝轰动一时的大案。 因姜家在文人心中地位之圣,使得梁后对姜家旁宗都赶尽杀绝。后梁后被诛,姜家仅剩一旁宗,因而承祀,承了姜家的宗房,自此重新立宗,繁衍至老十七房,仍旧世代耕读,但因梁后之乱,姜家自重新立宗之后只专心 耕读,再不涉朝堂之事。 自燕高祖夺取天下,建立大燕,姜家再度重入朝堂,然至今则属姜家老七房在朝堂之中最为鼎盛,自高祖期,姜家老七房出过三位阁老,也曾任职过六部主事,而今至姜懋昌,姜懋昌之父,姜家老七房的老太爷姜廷瓒时任文渊阁大学士,今年才五十四岁,去年刚刚入阁,可谓是入阁很早的一位阁老了。而姜老太爷这一辈儿子嗣单薄,故而姜老太爷是为独子。 姜家老太爷上数三代多在扬州任职,故而在扬州也有几处房屋田地,虽仍有祖屋在杭州,但甚少回去,姜老太爷嫡长子,姜懋昌,今年三十四岁,任职于扬州知府,庶二子姜懋盛任苏州同 知,庶三子姜懋明于义阳任县令,嫡四子于行人司行走。姜家太夫人张氏仍在扬州,未随着姜老太爷上京任职,家中女眷都留在扬州,未随着各家夫君任上。 近日,庄太妃路经义阳,庄太妃张氏与姜太夫人张氏是堂姐妹,故而在四夫人陈氏的陪同下去义阳与庄太妃小聚。庄王是****的弟弟,在今上登基后便将生母张氏接出宫,近年来庄太妃随着庄王四处游玩,近日路过义阳,准备直接取道回京,故而邀姜太夫人小聚。因四夫人陈氏娘家义阳,所以由陈氏陪同太夫人一同前往。 算算日子,这几天便要返程了。姚氏在花厅将家中家务注意安排下去。安排好姜太夫人 上房,做好姜老太夫人随时回来的准备。 处理好家务已经快午时了,姚氏轻轻的直直腰,翠竹上前扶起姚氏。 “夫人回去歇一会儿吧。”姚氏看着家务也已经处置差不多了便点点头,随着翠竹走回正院。进到正院静悄悄的,翠柳上前为姚氏更衣,卸下头饰。 “九少爷和十姑娘已经睡下了。”翠柳说道。 “这两个小家伙倒是睡得快。”姚氏笑笑。便在翠柳和翠竹的服侍下躺在榻上。 “你们看着点时辰,歇一会便叫我。”姚氏吩咐到。 翠柳和翠竹点头应是。放下幔帐,静静的退了出去,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姚氏本来感觉很疲倦,可是现下躺着,却是睡不着了, 可是她也没动,就那么静静的躺着,看着屋顶,听着外面微风拂柳的飒飒的响声,想着近日的事情,公公这么年轻就入阁,再奋斗十几年,自己的夫君也能更上一层,到时候自己哥哥,还在京都任职,仕林的前途,仕博的前途,仕媛也已经定亲了,接下来就要为仕瑾筹谋了,想着这些,午时的阳光透着树影打到窗棂上,眼睛一眨一眨的,慢慢的姚氏竟然睡过去了,岁月似乎对她比较宽容,保养较好的容颜仍似二十几岁的女子,江南女子的皮肤白皙,更加不显老,她的眼角和嘴角即使不笑的时候也是微微上扬的,总是给人一种盈盈笑意的感觉,即使在睡着的时候也似乎是含笑的。 第005章 归家 姚氏这一觉似乎睡得很沉,睡得很久,可是渐渐地,姚氏觉得梦中出现了波动的光影,还有嘻嘻的笑声,还有一股奶香味道萦绕身边,姚氏动了动了眼睛,俨然已经醒了过来,身边似乎有人,还有一个小小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胳膊和身体中间,姚氏的嘴角笑了笑,就听见耳边一个小小的声音说道,“娘醒了吗?”糯糯的向软绵绵的糯米糕一样。姚氏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的小女儿仕瑾顶着一头明显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头发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小小的身体就趴着自己胳膊和身体的中间,软软的就是一个糯米团子,姚氏忍不住抱了抱仕瑾,亲了亲她的脸蛋,“恩,娘亲醒了呢。” “嘻嘻~”仕瑾笑嘻嘻的趴在姚氏身上,胳膊抱着姚氏的脖子,糯糯的叫着“娘亲~”姚氏的心都要被喊化了,抱着仕瑾说,“恩?” 仕瑾闻着姚氏身上香香的味道,说道“娘亲,瑾儿还要睡。” 姚氏笑着点点 她的脑门,“不是刚刚睡醒吗?怎地又要睡?” 仕瑾笑嘻嘻的用脑袋拱着姚氏,姚氏看着怀中撒娇的女儿,也不说什么。就在榻上抱着她。 “夫人?”翠英在屋外问道。 “进来吧。”姚氏说着。 翠英、翠柳和翠竹进来服侍姚氏起身更衣,仕瑾的奶妈石妈妈也进来将仕瑾抱了回去。正在此时,翆芍快步走进了正屋,对着姚氏行了一礼,语速稍快的说道,“夫人,太夫人和四夫人已经到了城门了。” 姚氏转身看着翆芍,“不是说还有几天嘛?” “刚刚马房传回来的信,车马已经到了城门了。”翆芍说道。 “快去吩咐大门,还有二门,还有上院都去吩咐一声。”姚氏说道,翆芍躬身快步退出。 翠英、翠柳和翠竹见状加紧了速度,不一会儿就将姚氏收拾妥当。 姚氏收拾妥当之后就快步出门,刚刚出了远门就碰见三夫人苏氏。 “大嫂,太夫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苏氏问道, 她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 姚氏摇摇头,就快步出去,出了西脚门就碰到了二夫人柳氏,互相见了礼便一起去二门。到了二门等了一会儿,就见太夫人的肩舆抬了过来,众人向太夫人见了礼,四夫人陈氏下了轿互相见了礼便一同簇拥着太夫人回了上院,服侍了太夫人梳洗之后,归置了箱笼,太夫人歇在了上房的西次间里,众位儿媳见了礼。 姚氏见太夫人脸上尽是疲惫,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阴郁,心里便咯噔一下,斟酌一下便问道,“母亲可是累了,我等退下去让母亲歇息罢。” 太夫人摆摆手,“都退下去吧,老大媳妇留下。”众人应是。 姚氏等众人退下之后,看见太夫人又摆了摆手,姚氏的眉头狠狠的跳了几下,屋里服侍的众人都退下去了,门窗也都关好了。 姚氏坐在下首,心里只有些打鼓。 太夫人坐在榻上沉默着,也不说话。 姚氏坐在下面,“母亲,脸色似乎不太好。” 太夫人皱了眉头。“庄王已经启程上京了。” 姚氏抬头看着太夫人。 “今上,龙体有恙。”太夫人说道。 姚氏心里狠狠的跳了几跳,龙体有恙,今上还未立太子。 “这事,可准?这庄王一向游历在外……”姚氏说道,庄王自****登基一向远离朝堂,游山玩水,而今着龙体有恙的消息又做不做得准呢。 “我正和庄太妃在闲聊,忽然有人来禀报说是收拾行装赶着上京,太妃便问了一句,说道圣旨刚下,任命王爷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让皇上即刻上京任命。后来我走时看见有宫里的太监奔走,隐约透着十分着急的样子,我便向随行的人去打听,听说不仅任命庄王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同时任命延安候为金吾卫指挥使,兴国公掌京畿卫,还说了京中急招陈可和秦威两位将军回京,听说宁国侯韩将军也正在赶回京都。”太夫人说道。 京城换防乃是大事,尤其这么多城防大调整,必有 大事发生,今上前两年就曾在文渊阁议事中昏倒过,这过了两年,看来真的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姚氏抿了抿嘴唇,抬头看着太夫人,“母亲想去京城?” 太夫人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去太扎眼。” 姚氏斟酌了一下便说,“我们姜家经历过前朝梁后之乱,自当朝伊始便很少卷入在夺嫡之中……” 太夫人摆摆手,“我也明白,可就怕……”太夫人没有往下说,姚氏知道太夫人担心的是什么,姜家前朝便是天下文人所向,自当朝燕高祖登基便着重重用姜家以望掌握天下文人之舆论,可现今天下大定,这样一个姜家会不会再招来一次梁后之乱呢?虽然姜家在当朝几次王位争夺中并未站队,可是时局之下,姜家也未必能一直保持中立。 “好了,”太夫人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你也回去歇歇,我们娘们在这里操心指不定爷们那里有什么计量呢。” 姚氏点头应是,又起身退下了,让太夫人歇息。 第006章 不同 未时已过,姚氏差人去厨上打点,又赶着回到正房去,姜懋昌应该回来了。 进到屋内,姜懋昌已经到了,正在陶姨娘和几位丫鬟的服侍下更衣。 姜懋昌看见姚氏进来,“娘已经回来了?今晚去上院用饭吧。” “是。”姚氏笑着点头应是,看了一眼陶氏说道,“仕佩那里你去看一下,一会儿一起去上院用饭。” “仕佩那里已经收拾好了,只待夫人吩咐了。”陶氏笑着说。 姚氏挑挑眉没再说话。姜懋昌看了一眼姚氏,对陶氏道,“让你去便去。” 陶氏嘴角的笑僵了一下,便 躬身退出了。 “夫人有事?”姜懋昌问道。 姚氏挥手众人退下,亲自上前服侍姜懋昌,“娘回来了,听说京城城防大变,是不是今上的身体?”姜懋昌按住姚氏的手,摇了摇头。 姚氏见状也不再多说,服侍好了姜懋昌便带着一众人等一起去了上院用饭。 进了上院上房,只听见里面笑语不断。姚氏和姜懋昌对视一眼,具都笑着进了屋。进了上房,只见众人还在西次间围着太夫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二夫人柳氏看见姚氏和姜懋昌进来了,便道,“大嫂来了呢。”又对姜懋昌行 了礼。 三夫人和四夫人见状都对姜懋昌见了礼。众兄弟姐妹也都互相见了礼。 众人依次坐下,继续围着太夫人说着和庄太妃聊天的趣闻。仕瑾在下首拉一拉仕佩的手,仕佩看了仕瑾一眼,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仕瑾不禁撇撇嘴,好没意思,眼睛一转,看到四夫人的庶女仕画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便往那里去。 站到仕画的身边,看到仕画乖乖的坐在小杌子上,觉得有趣,便也和仕画要坐在一个小杌子上,仕画看到是仕瑾,便往旁边挪了一下,两人便挤在一个小杌子上坐了。 “仕画,你饿了没。”仕瑾说道。 “不饿,姨娘走前给我吃了一点桂花糕。”仕画说。 “桂花糕那么甜你都能吃得下。”仕瑾说。 “桂花糕不甜。”仕画说。仕瑾想起去四婶那里吃桂花糕,甜的牙都酸了的感觉,龇了龇牙,“还不甜,我的牙都要掉了。”仕瑾说。 “你哪颗牙掉了?”仕画说着就看着仕瑾的嘴,仕瑾捂住嘴,她已经掉牙了,可不想让别人看到。仕画看见仕瑾这样。更想看哪颗牙掉了,便伸手去扒仕瑾的手,仕瑾躲着不让她扒,两人闹闹只听“啪”的一声,众 人都往这边看来,只见仕瑾和仕画都从小杌子上掉了下来。 丫鬟婆子们看见了紧忙上前扶起两位小姐来。 姚氏叫过仕瑾来,“怎么摔了。” “仕画妹妹要看我的掉牙,我才不要别人看呢。”仕瑾说道。姚氏笑笑没说什么。 这边仕画被扶起来后,陈氏笑着问她没什么事吧,仕画看见嫡母眼里的一点寒光只觉有些害怕,便摇摇头不再说话了,陈氏也不再理她。只教奶妈去管她。仕画看着那边依偎在姚氏怀里和仕烨说说笑笑的仕瑾,眼神暗了暗。即使才五岁,也知道了一些不同。 第007章 入学 众人用过晚饭后便都回房去了。今夜,姜懋昌歇在了姚氏那里。 床上,“京城的水太深,虽然咱们家不只有父亲在,还有老十三房和小二房的在呢,可是今上至今没有立储的打算,京城里几位王爷如今也是各显神通,这件事还要看父亲怎样。”姜懋昌说道。 姚氏躺在一边没有说话,老太爷去年刚刚入阁,根基尚不稳固姜家虽然在江南京城经营多年,可是自前朝之祸后再难恢复往日的气候了。 姚氏翻了身,姜懋昌打了个哈欠,“睡吧。” 过了十日,长房的仕佩、仕瑾,还有四房的仕画一起去了绘芳园的潇湘馆学习针线。姜家几位不满十岁的孩子都跟在各方住在各房中,余下的都住进了绘芳园中。 这绘芳园在扬州也算是顶顶有名头的,亭台楼阁,雕梁画壁,流觞曲水,各处有各处的不同,各处有各处的妙处,一石成一景,一树亦成一景,柳暗花明处别有洞天,院中有一人工湖,引水出府,水里尽是锦鲤,波光潋滟,杨柳低垂,水鸟横渡,湖中有亭,湖上有桥,两岸假山奇石,隐有楼阁一角,这神仙妙境竟隐于姜府之内。 这院中穿梭行走的丫鬟婆子们也尽是衣着整齐,进退有度,这潇湘馆便临湖边一凸岸处,推开门窗便将那湖上之桥,湖中之亭,满湖景色映入目中,湖上凉风习习,吹得潇湘馆内帐帘纷飞好似缥缈飞去的仙境一般,姜府内便将这里做了府内姑娘们日常教习之处。 因姜家世代耕读,即使家中女眷也都大多熟识经文要略,所以平日里也有人在潇湘馆里教习府中的姑娘们,因仕瑾年纪幼小,绘芳园中假山奇石颇多,又有湖水,故而姚氏平日里并不让仕瑾来绘芳园,所以仕瑾之前并不知道姐姐们日常都是在绘 芳园教习的,才会闹出前日要去前院读书的笑话。 姜家男子五岁启蒙,女子六岁启蒙。又因四房内只有那么一位女童五岁,故而就充进了仕瑾与仕佩之内一起去启蒙。 而姜家给众位姑娘们启蒙的这位先生说起来也是一位奇人。 因去的远了也只论了族兄。这位姜先生今年也不过四十有余,幼年时家境一般,在杭州宗学里附读,竟然少年成名,文采斐然,仪表堂堂,年仅二十便是三中会元,钦点的状元,可谓是一时的佳话了。姜家见其出色,也是鼎力资助,姜老太爷更是着实看中这位族弟,仕途上因又家族帮衬更是青云直上,一时之间成为京都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 虽不是姜家的嫡系,但也是姜氏族人,家中人口简单,只有一寡母,又得族中鼎力资助,更为难得是此人八面玲珑,甚少有少年人得志的猖狂,行事颇为圆滑老练。得到了今上的老师,赵帝师的青睐,便将嫡幼女许配与他,也算是成就一段佳话。 接下来的几年中这位姜先生更是凭着本人的手腕加上妻族和家族的支持,更是浮云之上,人皆道颇有前朝姜家一位先祖的风采,前朝姜家一位先祖也是这般少年成名,青云直上,一路向上做到当朝丞相,青史留名。 可谁知在这位姜先生成亲十年之后,也是姜先生青云直上之时,姜先生的发妻,赵帝师的幼女终于怀有身孕,这姜廷瑜自与发妻成亲后家中一直未纳妾,十年发妻未生育也未曾收过一位通房,竟是重情之人,然情深不寿,赵帝师的幼女在生产时难产,母子双亡,姜廷瓒悲痛欲绝,竟一夜白头,一度疯癫,更因亡妻之故辞官远游,自此人间蒸发。 谁知前几年竟然投到姜廷瓒门下,只想在姜家做个教书先生, 再不问世事,避居于此。姜廷瓒感念人才,便将他留下,因姜廷瑜欲不问世事,便也不让他教子弟们读书,只让他教导家中女子读书识礼,姜廷瑜欣然接受,便住在绘芳园后方的一处院子中,有门直通府外倒也方便家中仆人行事。 潇湘馆一栋三层的楼阁,四四方方,十分通敞,一层分作两边,一边是姑娘们休憩之地,另一侧则是姑娘们针线教习的地方,二层也分作两边,一边做学堂布置,桌榻齐整,另一侧是教习乐器所在,第三层则作为绘芳园内的藏书之地,三层中间的地方便是楼梯连贯之处。 今日,仕瑾、仕佩和仕画便由各自的奶妈丫鬟们带到了绘芳园。仕瑾只是一直听说姐姐和哥哥们住在这绘芳园中,今日一进来,见这些景色让仕瑾兴奋不已。 进到潇湘馆,三房的六姑娘仕荷、四房的七姑娘仕敏、十一姑娘仕画、二房的八姑娘仕虹还有大房的九姑娘仕佩和十姑娘仕瑾带着各自的一位大丫鬟上了二楼,剩下的二房的大姑娘仕琪、***仕瑛、三房的二姑娘仕雨还有大房的三姑娘仕玲和四姑娘仕媛都是自己上楼未带着随身丫鬟。 到了二楼书房,自是仕琪、仕雨、仕玲、仕媛和仕瑛坐在一侧,仕荷、仕敏、仕虹、仕佩、仕瑾和仕画坐在一侧,四人一排,是故两侧便是两两一排,分桌坐下。丫鬟们则在仕瑾那边靠窗之处跪坐下来。 待仕瑾坐好,桌上笔墨也都摆弄好之后,等了一下,仕瑾便见先生从入门处进来了。姜先生一进门,仕瑾便觉得这是个极好看的人,待要那里觉得好看却又说不上来,只觉自己屋里最漂亮的翠烟也没有这位先生好看。再一看,只觉得先生的年龄莫辨,这样子是极好看年轻的,可是却是满头的银 发让人觉得很是疑惑。仕瑾看了看坐在自己右侧的仕虹,见她也是直直的看着先生,又看了看自己左手边的三姐仕玲,见她却是没什么反应。仕瑾也不说话,安静的坐在座位上。 姜先生先让大姑娘她们复习一下前几日的功课,这便现行对仕瑾这三个姑娘启蒙。待对仕瑾等三个姑娘启蒙之后便指导了一下,又指导了六姑娘三个的功课,这才回身对大姑娘一行人进行前几日课程的讲解。带到巳时末,姜先生分别给几个姑娘留了功课便下课走了。 几位姑娘起身送了先生,便下了楼在休憩室内,由丫鬟们提了食盒前来,仕瑾挨着仕媛坐下,一起用了饭。离下午柯娘子教习针线的时候还有一些时候,便回到绘芳园各屋内去歇息。 因为自仕荷往下都是住在各房内,未住进这绘芳园中,但是要是从绘芳园回到各房休息下午再过来又未免有些微麻烦,于是,大姑娘仕琪带了八姑娘仕虹回了她的青黛楼,二姑娘仕雨带着六姑娘仕荷回了浮曲阁,因四房的两位姑娘尚未入住绘芳园,于是三姑娘仕玲便带着七姑娘仕敏和十一姑娘仕画一起回了玉笙居,四姑娘仕媛则带了九姑娘仕佩和仕瑾一起回了青玉楼,***仕瑛则自己回了韶年苑休息。 这还是仕瑾头一次来到仕媛的住处,自打进到绘芳园才知道自己家这个园子的精美,现今到了自己姐姐仕媛的住处更是留心的打量。 四姐的青玉楼可谓是离潇湘馆最远的地方,虽然少爷们如今同住在绘芳园内,却是因湖相隔,但是过了玉笙居湖水便汇成一道,蜿蜒流出,经过一座假山,拐了一个大弯经过韶年苑和青玉楼便汇到大闸那里流出,故而青玉楼和韶年苑与对岸的映月阁和引嫣阁隔水相望,却两不 互扰。 仕瑾和仕佩沿着水岸一路走来,奇石林立,奇花异草掩映其间,杨柳低垂,莺声宴宴,好一派富贵温柔乡,待前走去,便见前方杨柳掩映间露出楼阁来,便是这青玉楼了。 青玉楼前一段路上尽是杨柳错种,小路掩映其中,上前便露出院墙来,上书一匾:横波。进的院门,两边尽是抄手游廊,十几间屋子分置其中,当中一座两层楼阁,上书:青玉楼。 这院中道无过多的装饰,除了房屋精致,院当中只一棵梅树,楼后还有一小院,借由游廊围成,从院外引来的一池水,小小的峻石立于水中,岸旁还是一棵梅树,除此也尽无其他的了,但是仕瑾却是极喜欢这里的,幽幽静静的,没有那么多的奇花异草,倒是别有一种清净的味道。 仕媛只在楼下布了书房琴室茶室,一应起居皆在楼上,于是便领着仕瑾和仕佩上楼安排下休息,便自去休息了。 这边仕佩和仕瑾并肩躺下了,可是仕瑾却是睡不着,便对仕佩说道,“一直没有到绘芳园里来,没想到这里这样好看,母亲说十岁我便可以搬进来了,咱俩同岁,到时候咱们就能一起搬进来住了,你喜欢青玉楼吗?” “自是喜欢的。”仕佩躺在仕瑾身边小声的说道。 “你觉得今天的先生怎样呀,我觉得他长得好是奇怪。”仕瑾说。 “哪里奇怪了。”仕佩转过头看着仕瑾。 “一头的白发,不知道今年都多大了,可是……样子却很好看呀。”仕瑾说道,说完仕佩便吃吃的笑了,“是哦,我也觉得是。”听见仕佩吃吃的笑,仕瑾不知怎么也是吃吃的笑了起来,玉雪听见两人的笑声,“两位姑娘快快睡吧。” 仕瑾和仕佩都噤声不再笑了,老老实实的躺着,竟然也就这般睡过去了。 第008章 祖父 自此,仕瑾便时常入绘芳园中的潇湘馆教习,五日一休沐,倒也是很规整的日子,日常起居除了中午回歇在仕媛那里,日常仍旧和姚氏一处。 这日,仕瑾正在房内,有玉雪、望州和夏州陪着做针线。做了一会子,仕瑾看着手中歪歪扭扭的针线,心中有些腻烦,她不是很喜欢针线,总是会扎到自己的指头,柯娘子又是一位极严肃的娘子,素来都是不笑的。学了针线已有了一阵子,可是和自己一起学的仕佩总是比自己学得好,在同姐妹中她竟是学的最不好的一个,这让仕瑾甚是苦恼。 正在仕瑾苦恼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清亮的碎瓷声,接着隐约听着姚氏那屋内传来一阵惊呼,顿时上房竟然乱哄哄的,丫鬟们进出频繁,仕瑾一翻身,在玉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跑了出去。 仕瑾仗着人小,在人群里跑来跑去,仕瑾母亲身边好多的姐姐们到处快走,有喊着请大夫的,有喊着端热水的,有喊着去请老爷的。竟然没有人注意到仕瑾,玉雪紧跟着从屋内追出来,看见仕瑾一闪身竟然进了姚氏的上房,一抬脚便急急的跟了过去。 进到屋内,仕瑾看见了地板上打碎的茶杯,这是母亲平时用的茶杯,现今打碎在地上,竟然无人来收拾,姚氏在仆妇们的服侍下已经躺下了。屋内人乱糟糟的,仕瑾想往姚氏那里去,竟然人来人往的过不去。正在此时,玉雪快步走了进来,赶忙拉了仕瑾的手。 “小姐莫要乱跑,随奴婢回房去吧。”玉雪说着就要拉仕瑾走。 此时仕瑾那里会走,一扭身竟然挣脱了玉雪,跌跌撞撞的就往姚氏那里 跑。 “娘……”还未到床前,翠柳看见了仕瑾,赶忙上前将仕瑾拦了,“我的小姐,您到这里做什么?”抬头看见玉雪,便道,“你们是怎么服侍小姐的,这里人多手杂的再惊动了小姐,快快带小姐回房去。” 仕瑾此时却不知道犯了什么倔,在翠柳的怀里不停的扭捏,想要摆脱翠柳的桎梏去看看姚氏。此时翠烟快步走了进来,拉住了仕瑾,“小姐,夫人现在正是不舒服呢,小姐且和我回房去,一会儿人少了咱们再来看夫人。” 翠柳见翠烟过了来,吁了口气,“你到哪里去了,快快领了去呀。”这翠烟原是姚氏房里的大丫鬟,一直跟在身边,后来拨到了仕瑾的房里,管着那些丫鬟们,且从仕瑾两岁开始便跟在身边,情分自是不同,仕瑾见翠烟来了说和,便渐渐地不再闹了,就和翠柳回了房。 “母亲怎么了,哪里来的这样多的人。”仕瑾回到房中还是冲着上房的方向看着,好像能够透过重重障碍看到母亲的房间一般。 “姑娘好好呆着吧,那里的热闹有什么看的,你的针线可做好了?”翠烟将话带到了针线上,仕瑾撇撇嘴,虽心里还是想着母亲,可是在翠烟的督促下还是安安静静的做着针线,上房那边的响动不时的传来,翠烟盯了玉雪一眼,看了看仕瑾,玉雪点点头,翠烟便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外面的声音便下来了,进到房中已是不怎么能听见响动了。 这样子仕瑾好容易坐了一会子,只见石妈妈快步从外间走了进来,看到翠烟领着几个丫鬟都在陪着仕瑾安安静静的坐着,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冲着翠烟摆摆 手,翠烟看见了,回头看见仕瑾正和玉雪说着针线上的话便静悄悄的走了过去。 “我已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三姑娘和四姑娘也都过来了,姑娘还小,经不得事,你和我一起看好了姑娘身边的人,家里边的事可不能惊扰了姑娘知道吗?”石妈妈说道,翠烟点头应是。石妈妈转身来到了仕瑾身边坐着,翠烟则下去吩咐不提。 仕瑾刚刚看着石妈妈和翠烟在那边说着悄悄话,又想着母亲房里的慌乱,心里还是有一丝害怕想要去母亲房内,可是看着翠烟和石妈妈都在自己的身边不让自己出去,也只好坐在这里和玉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一边竖起耳朵尽可能的听着外面的声音,一时之间屋子内静极了,没有一个人说话,霎霎的只听见走步的声音。 恰此时,有人掀了门帘走了进来,仕瑾听着便向门的方向看,便见仕媛带着翠英和拂风走了进来,笑意盈盈的走到了仕瑾的身边,笑着拿起仕瑾手中的针线看了看,便放下道,“刚刚那么多人可是惊着你了?” 仕瑾扑到仕媛的怀里,“母亲怎么了?” “母亲没事,不过是一时的激动,现在已经好了,快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去上院吧,祖父回来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向上院,仕瑾收拾妥当被石妈妈抱在怀里向上院走去。仕瑾默默的不做声,她从来没有见过祖父,只听过祖父一直在京都做官,怎么今天突然的回来,看到走在前面的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姐姐们也都默默的不做声,表情很是严肃。 家里的氛围一路走过来也比往日更加肃穆了许多,这无形的感染了仕瑾,让她有 些微的紧张不敢说话,即使看着母亲依旧上翘的嘴唇,可是看到母亲的眼中总是感觉有些焦急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仕瑾有些急躁,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扭了扭身子。 石妈妈以为是自己没有让仕瑾舒服,便调整了几下,如此竟然耽搁了一下,姚氏回头问道,“怎么了?”石妈妈赶紧低头摇头说没事。 仕瑾自姚氏转过头来便紧紧看着母亲的脸,只见母亲一如往常平静的脸上眉毛似乎蹙了蹙,仕瑾的心头不知怎么的打了个突,安安静静的呆在石妈妈的怀里不敢乱动,众人便仍旧往上院走去。 石妈妈抱着仕瑾随着众人进到了上房当中,屋内人很多,可是都安静的呆在那里不做声,石妈妈站到了姚氏的身后,和抱着仕烨的南妈妈和抱着仕佩的何妈妈呆在一处,放下了仕瑾,仍是不做声。 仕烨、仕瑾和仕佩都被屋子内的气氛感染了,互相看了看了,小手都拉在一起,默默的看着大人并不作声。 仕瑾看着姚氏的背影,心中特别想上前到母亲那里,可是想起刚刚路上母亲的表情,便又止住了这样的想法,抬头向上看去。 姜老太爷今年五十过半,仍旧保养得很好,此时气定神闲的坐在姜太夫人身边。抬头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见房内众人到齐之后,便呵呵笑道,“虽然老二老四不在,但是其余人等皆在此,我也许久未曾见过家中众人了,现今得了闲,也好含饴弄孙,呵呵。”说着在上座呵呵的笑着。 姜太夫人张氏看着房内众人皆在,便笑着说,“你一走经年,家中几经变化你也不晓得,快见见你的孙儿们罢,许久未见, 不知道您可还认得否?” 姜老太爷呵呵的笑着并不说话,见状姚氏等安排众孙辈上前见礼,先是孙子辈,姜老太爷去京都任职时,六少爷仕博刚刚出生不久,且不说这几年孩子变化大,自仕博往下的孙子自是未曾见过的。 姜老太爷看见自己的长孙仕林排在当先,这是长房嫡长孙,是老太爷的第一个孙子,自是很受老太爷的关注,打小也是在身边呆过几年的,此时再见已经是十四岁的少年了,少年略有些单薄却又有着高高个子的样子也是让老太爷眼前一亮,见如此便随口考校了一番,竟然出乎老太爷的意料,直呼后辈有人,甚得欢心。 又向下依次简单问过,到了四房的仕海时,便特意对陈氏说道,“盛祖这两年在行人司做得不错。”陈氏便笑意盈盈的上前行礼谢老太爷照顾。仕琨站在仕林的身边,低头敛眉,不曾错过一下。 接下来便是孙女儿辈的上前行礼。老太爷便不再说话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便让她们下去了,接下来众人用过饭便都各自回去了。 回到姚氏的正房时候,姚氏服侍姜懋昌更衣后便遣丫鬟们去伺候他沐浴,然后便来到了仕瑾这里。仕瑾正坐在凳子上由石妈妈擦头发呢,看见姚氏进来就要跳下来,“娘。” 姚氏上前两步将仕瑾按住,接过石妈妈,开始给仕瑾擦头发。 “娘,你的病好了吗?”仕瑾扭着头想要看姚氏,姚氏按住了仕瑾,“乱动什么,好好坐着。”看到仕瑾还想要问,“娘没事,今天下午吓到了吧。”姚氏擦着女儿的头发,看着女儿的头顶,仕瑾摇了摇头。闷头不说话了。 第009章 吵闹 姚氏擦着仕瑾的头发,慢慢的出神,没想到,京都的天变成了这般。皇帝立了皇后所出的三皇子为太子,皇后乃是护国公府的姑娘,自当上在潜邸时便是先帝册封的太子妃,今育有两位公主和一位三皇子,这次皇帝病重,京都中的冲突更是尖锐,后皇帝便立了皇后所出的嫡子三皇子为太子。 而之前延安候府出身的薛贵妃所出的大皇子可谓是与三皇子冲突尖锐,故而此次落败,太子更是一力的打压薛贵妃所出的三个儿子,大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而姜家又与延安候府家定了亲,受了牵连,这不皇帝病重由太子监国,一上任便寻了莫须有的罪名将姜廷瑜罢官了,听说现在延安候府在京都可谓是举步维艰。 这位薛贵妃是和皇后当初一起入了太子府,不过一个是太子正妃一个则是太子淑妃,等今上登基后更是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贵妃,二人之间的争斗可谓是从始至终从未停止过,论宠,二人不分上下,论颜色,却是薛贵妃更胜一筹,在入府之初太子府便是二人的天下,二人平分秋色,皇后育两位公主两位皇子,便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可是二皇子早夭,薛贵妃则是育有三位皇子,皆至成年。此次大皇子落败,太子一边更是打压。 而姜家虽说姜廷瑜被罢官,可是其余皆在任上,想是太子也是给延安候、大皇子等一个警告。 然而这番思量却没有波及姜府后院,姜府根基大多在江南,京都的根基比起江南的根基还是差一些的,所以并没有收到太大的波及,即使有波及,在姜府后院,仕瑾仍旧过着与往日没有什么差别的日子,仍旧是习字,习乐,针线,余下的便是与众姐妹们玩耍了。 这日,仍旧是在潇湘馆内,众姐妹正在针线室内练习针线,柯娘子留下一些课业,个别指导一下便出去了, 余下了姜府众姐妹在此内练习。 仕瑾看着手中勉强算是直线的走针总是觉得这几日的功夫没有白费,她的左右坐着仕佩和仕画,仕瑾伸头去看仕佩的针线,看了一眼便道,“九姐姐,你怎么会做的这样好。” 仕佩甜甜一笑,抬头看了看仕瑾手中的针线,说道,“我平常不爱出去玩,姨娘总是让我在屋内做针线要么就是习字,你要是也经常做也会做的好。” 说着仕瑾的肩膀垮了下来,若说习字读书她在同龄姐妹中也就算是平常的,针线更是下乘,唯有顽这一字,都快赶上兄弟们了,就连姚氏都对仕瑾这有些活泼的性子有些头疼。 仕佩看着仕瑾嘟着嘴看着自己手中的针线更是觉得好笑,便捅捅仕虹和仕敏,两人看到仕瑾手中的针线和仕瑾的表情更是乐不可支。 仕敏放下自己手中的锦帕,来到仕瑾身边,抽手将仕瑾手中的锦帕拿出来,“十妹妹让我看看绣的是什么啊,愁眉苦脸的。” 仕瑾正脸红自己的锦帕,见到仕敏拿走更是有些着急,“七姐姐,你快给我。” “呀,这是树枝还是乱草呢?”说着拿着锦帕笑呵呵的不停,仕瑾两步赶上仕敏,伸手夺走,她力气大,这边一夺,仕敏那里还没有撒手竟然将仕敏弄得踉跄了一下绊倒自己衣裙摔倒在地上,嘴唇竟然磕破了。 这一下仕瑾得意的笑道,“哈哈,看你摔得,叫你取笑我。” 仕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仕琪见状赶紧走过来,扶起仕敏,“好了好了,七妹妹,没摔疼罢。” 仕玲跟在仕媛的后面过了去,“怎么了,好好的闹什么。”仕媛嗔怪的看了仕瑾一眼。 仕瑾不服气的嘟嘴,“谁叫她抢我的帕子了的,还取笑我,活该。” 仕画小跑到仕敏身边,也不知道做什么,紧张的拉一拉仕敏的袖子,绷着脸看着仕瑾。 “ 十妹妹。你别说了,七姐姐都哭了。”仕佩看见闹了起来,赶紧跑过来,拉住仕瑾。 “哼,哭怎么了,她一天天最爱哭,我又没欺负她。”仕瑾看见仕敏哭着,别人大多去安慰仕敏便不服气的说道。 “你怎么还犟嘴,本来就是你把七妹妹弄摔了,还这样理直气壮?”仕媛听见仕瑾这样说便瞪眼睛。 “好了好了,本来没什么大事,七妹妹也别哭了,十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十妹妹你给七妹妹陪个不是就好了。”仕雨说道。 仕瑾看见众人这样维护这仕敏,好像倒是自己的不是一般,本来就是仕敏抢她的帕子在前,自己不过夺了过来,“我又没打她,是她自己没站稳才摔得,干嘛要我给她赔不是。” “你还犟嘴。”仕媛看见仕瑾这样,心里又是着急又是生气,本想着仕瑾委屈陪个不是也就算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谁知道仕瑾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倔。 “四姐姐你别生气,也不怪十妹妹,十妹妹你就说个不是算了。”仕佩赶紧劝着仕瑾,仕瑾一甩仕佩拉住自己胳膊的手,头一扬,“凭什么让我说不是,那她怎么不和我赔不是。” “本就是你把握弄倒了,还让我给你赔不是,大姐,呜呜……”仕敏哭道,“血,七姐姐。”仕画叫道,原是刚刚磕破了,现下竟然涌出血来,这下众人忙让丫鬟端水拿帕子,还要看看身上有没有摔坏的地方。 仕媛看了,上前两步拧了仕瑾后背一下,“好了,快去道个歉。”仕媛这一下手没拿稳轻重,竟然拧疼了仕瑾,仕瑾叫了一声躲开仕媛,仕媛慌了一下,想伸手去看看仕瑾后背那里,仕瑾挥手打下仕媛的手,“你做什么?四姐姐,你还是我姐姐吗?七姐姐她成日里不是嘲笑我字写的不好,就是我的针线不好,这下摔倒是她自己没站稳,做什么赖在我 身上,我不道歉,就不道歉。”仕瑾见众人都让她道歉,反而犯了倔,觉得不能就这样给仕敏让步,不然以后她不还得次次嘲笑她。 正在僵持时候,姚氏身边的翠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柯娘子。 “姑娘们这都是怎么了?”翠英进了来,看见众人模样,早有丫鬟已经说了事情经过,翠英便径直走到仕敏身边。 “药可拿来了,快快给七姑娘上药。”早有丫鬟去取药,此刻正好来了,便打水去给仕敏上药了。 翠英看见嘟着嘴在一旁不做声的仕瑾,在看见四姑娘仕媛站在一旁又是焦急又是无奈的神色,便踱步至仕瑾身边。 “十姑娘怎么嘟着嘴,您进来上学是要和先生学习经文要略,更要紧是要知道处世之道,姑娘虽然年纪小,却是聪慧的人,这姐妹和睦更是处世之道的第一条,十姑娘怎么这样的犯了倔,让夫人知道可不伤心。”翠英这样说着,便拉着仕瑾的手走到仕敏跟前。 仕瑾脑袋却有点糊涂,“我受了委屈不给七姐姐道歉,母亲知道为什么要伤心。” “姑娘,你看你七姐姐都流了血必是极疼的,刚刚不也是姑娘失手不是,姑娘这般善良,难道忍心看你七姐姐这样哭疼的。”翠英说道。 仕瑾看到仕敏嘴上的血,心中也是有些不忍,又想到自己之前的遭遇,有些抹不开脸,但是在翠英的劝导下,便也低头扭捏着道,“七姐姐,你别哭了,刚刚是我失手了,我给你赔不是了。” 仕敏看到这么多人都围着她,姚氏身边的翠英又劝着仕瑾给她赔不是,教习师傅柯娘子又站在那里,便也没了闹得心思,止了哭声,慢慢道,“我不该笑妹妹,妹妹别恼了。” 仕瑾见仕敏这般说,也觉得自己刚刚过于执拗,见仕敏也说了不是,便也扭捏着不吭声了,神色却没有刚刚那般不甘了。 翠英见到这样的景象便笑了,“好了好了,姐妹之间能有多大的事情,看看你们的功课还没做完,柯娘子可该罚你们了,快快回去吧。” 说着众人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拿起针线,翠英便退了出去,柯娘子便仍旧继续教习,独有仕画一人,先有之前的事情,如今还有自己姐姐的事情,看到仕瑾这样行事,内心只觉得不喜,倒是说不上为什么,却是不喜欢再与她玩耍了。 晚间回到了姚氏上房用过晚饭后,姚氏留下了仕玲、仕媛、仕佩和仕瑾在房内说话。仕烨看到姐姐们都留下便也吵嚷着要留下和姐姐们一起玩,他已经过了刚刚上学的新鲜劲头,又喜欢上以前和姐姐们玩的时候了。 姚氏笑着点着仕烨的头道,“前两日吵着要去前院读书,现在读了书又想着玩,哪有这样做事的,今日事今日毕,先生留的课业可做完了?” 仕烨低头不语,姚氏摇摇头,便让奶妈将仕烨带回房间去了。陶姨娘听见用过饭没有放仕佩回来,反而留下说话,听到仕佩的丫鬟回话已经知道了今天课堂上的事情,怕姚氏迁怒于仕佩,便跟着进了房内。 “陶姨娘先退下去吧,我与姑娘们说说话。”姚氏看见陶姨娘巴巴的跟了进来,便对她说道。 陶姨娘看了和仕瑾坐在一起的仕佩,又看了看姚氏的脸色,道,“奴婢在一旁服侍夫人和姑娘们罢。” 姚氏默然不语看了陶氏一眼,陶氏默默的贴着墙边站着也不说话,姚氏便也不理她。 “今天在柯娘子那里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仕瑾自打母亲留下众人后便知道是要说今天的事情,听到母亲这样说,嗫呶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娘,今天只是……”仕媛还没有说话姚氏就用眼睛止住了她。 “往日我是白教你了。”姚氏淡淡的说。仕媛脸色一紧,低下了头。 第010章 训诫 姚氏低下头慢慢的喝茶,也不言语,仕瑾看见这样子,心里难免有些打鼓,仕佩也是紧张的看着仕瑾,她俩的手拉在一起,仕佩的手感觉到仕瑾的手不停的在使劲,仕瑾看见母亲这个样子心中又难免有些愤愤,本来就是仕敏先挑起来的事情,到头来怎么都要寻她的错,况且她也道了歉和了好,母亲干吗小题大做的,反倒心中一横,站起身来到姚氏的面前。 “娘是要问我和七姐姐的事吗?”仕瑾说道。 姚氏一看,反倒乐了,“呦,我们十姑娘倒还有理了呢。” “今日本来是七姐姐嘲笑我,抢了我帕子,我去夺回来,谁知她没站稳就摔了,如今我也赔了不是,娘还要问吗?”仕瑾说道,语气里难免有种赌气的意味,没有多大的事情,倒来一个个寻她的错,她要看看娘能说出什么来。 姚氏“啪”一声合上茶杯。 “你姐姐可是叫你向七姐姐认错,你却没认错,还与你姐姐争执了是吗?”姚氏问道。 仕瑾咬唇看着母亲不说话。 “怎么,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呢?”姚氏看着仕瑾说道。 “本就是七姐姐错在前面,而我……” “啪!”一声震天的拍桌响震住了仕瑾的话,“我是问你是不是没有听姐姐的话而与姐姐发生争执。”姚氏严厉的看着仕瑾。 “是,我是没有听姐姐话,”仕瑾急忙说道,“可是……” “够了,”姚氏厉声说道,仕瑾忙咬住唇看着母亲,姚氏眼睛转向陶姨娘,“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说不动你了,给我回房去。”陶姨娘哪里想到姚氏突然这般厉声说话,刚刚还有点看热闹的心态,顿时被姚氏说的一缩头,“妾身,妾身要等九姑娘一起走的。”陶姨娘急忙说道。 “让你回去便回去,她是主子,用得着你这奴婢插嘴,难不成 我这做母亲的不会安排吗,给我下去。”姚氏厉声说道,陶姨娘羞得满脸通红,急匆匆的下去,而仕佩坐在上面也是满脸通红不敢说话。 “你给我跪下。”姚氏厉声看着仕瑾,仕瑾吓了一跳,茫茫然不知所措,仕媛赶紧拉着仕瑾跪下。 仕瑾急忙跪下,刚刚跪下便听到姚氏说道,“小小年纪,主意倒不小,连你姐姐的话都敢驳斥,她们既做了你姐姐便有教导你的责任,你还敢违背不成,”姚氏见仕瑾满脸通红,一脸的不忿,竟是不服,暗惊这才六岁怎地就这般胆大,母亲这般严厉的教训她竟然没有服软还有力气回嘴。 这般想到姚氏更加严厉说道,不给仕瑾喘息的机会,“你七姐姐嘲笑你固然不对,可是因你大力导致七姐姐摔倒你便应该扶起你七姐姐,竟然还反过来嘲笑你七姐姐,你只看到她人的错可没看到你自己的错,”姚氏歇了口气,“姐妹之间和睦最为重要,谁退一步左右都是家里人能怎样,你怎就这样不知进退,非要争出是非来,难道你自己就没有错嘛,若说你七姐姐嘲笑你的绣艺不精,你若是勤于练习哪里轮得到别人嘲笑你绣艺不精,怎么没见她人嘲笑你九姐姐。” 说到这里,仕瑾默默低头不说话,姚氏见状缓下口气,“再者,你四姐要你陪个不是,就算你不想,可是看在各房姐妹都在,你也不能与你**的亲姐姐争执,你可知道错了?” 仕瑾低着头点点头,姚氏便问,“哪里错了?” 仕瑾嘟着嘴,仕媛看着便赶忙捅捅仕瑾的胳膊,姚氏见着不说话,仕瑾便说道,“我不该,不应该在七姐姐摔倒后嘲笑她,不应该与姐姐顶嘴,不该不听姐姐话而与姐姐发生争执。” 姚氏叹了口气,仕媛看着便道,“妹妹还小,娘就不要生气了,快让妹妹 起来吧。”姚氏点点头,仕媛和仕玲赶忙上前把仕瑾拉起来。 姚氏让仕瑾来到她的身边,抱起小小的仕瑾,柔声说道,“我们瑾儿知道错了便好,日后不可这样做了。”仕瑾紧紧抿着唇,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可是就是没流下来。 “好了好了,我的瑾儿,日后其他姐姐再嘲笑你的绣艺,不要理她们,姐们间玩笑,不要当真,你的姐姐们又没有恶意。”姚氏看着仕瑾嘟着嘴,眼睛里的泪花已经下去了,便说,“何必要像今日这样厉害,以后你的姐妹们那里还敢和你玩笑了,惹的你一个不高兴就这样较真,以后可莫这样了。”仕瑾听着点点,也不别扭了。 姚氏见状便让她们姐妹几人都回去了。石妈妈抱着仕瑾回到房中,梳洗睡下了。 白日上学的时候,几个姐妹间难免还有着昨日闹别扭之间留下的尴尬,行事说话之间总是带着点不舒服,尤其是仕画,本来仕瑾和仕画之间还是蛮要好的,可是这日仕画竟然对仕瑾特别的冷淡。 仕瑾想起母亲昨晚说的话,也明白自己与她亲姐发生争执,仕画定是记恨的,想必因此不大理她了,让仕瑾很是懊恼。不过过了几日,渐渐地姐妹之间便又恢复如初了,加上仕敏又主动与仕瑾交好,仍旧和以前玩的一样,渐渐地便又回到从前一般快乐,仕瑾便也记住了,即使有些许不愉快也不轻易与姐妹们发生争执了,不然没人陪多不好玩啊。 转眼间,时间飞逝,已是四年时间过去了。 一个十岁的身穿藕香色袄裙的少女在绘芳园中的假山处探头探脑,听见有人声传来,便手脚并用爬上假山,在一处隐蔽处藏好,这里远离地面,又有假山挡着,很少有人能看到这个地方,以往仕瑾躲猫猫时候也经常躲到这里,从来没有被找到过。 听 见似乎有几个人的脚步声,仕瑾屏住了呼吸,这次找人的是仕佩和仕画,仕瑾蹲在那里透过山石的缝隙往外看去,竟然是两个丫鬟,仕瑾再细看去,竟是大少爷身边的沉樨和二少爷身边的沉木,仕瑾纳闷,这里是姑娘们的住处,哥哥们的丫鬟来这边做什么,是来送东西的吗,怎么又走到这处。 只见沉樨和沉木正好来到仕瑾的下方。 “好姐姐,你且帮帮我吧。”听着声音像是二哥身边的沉木。 “这样的事情我如何帮你。”这个声音应该是沉樨。 “好姐姐,我知道,你素得大太太心,你帮我与太太说说吧,如果让陶姨娘知道那还了得。”沉木的声音竟然带点哭声。 “我说妹妹好生糊涂,怎么能做下这种事,回到太太那里也是不好听的。”沉樨道。 “好姐姐,这,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只求姐姐帮我在太太面前说个好话吧。”沉木竟然哭了出来。 “妹妹小声些。莫要让别人听到了。”听到沉樨这句话沉木果然声音小了下来,仕瑾更是奇怪什么事情会让这两个人这样。 “妹妹这件事,回到太太那里,也是不能够的,姜府最是重规矩的人家,即使太太素来心慈,这件事也是不能成的。”沉樨道。 “那,那怎么办,这,这是要了我的命吗?”沉木听到如此说道慌了神。 “妹妹素日机灵,怎么今日这样糊涂。”沉樨道,“姐姐有法救我,姐姐且说吧,莫要卖关子了。”沉木央求道。 沉樨附耳在沉木耳边说这话,仕瑾屏气听着也听不见二人说的什么,一会儿听到,“那,那这件事,找谁呢?” “这件事,就不是我能帮你得了。”沉樨说道,“不过,想必二少爷身边的老人家……” “不可,这件事若是拜托胡妈妈,难保胡妈妈不会告诉太太或是陶姨娘 。”沉木断然说道。 “那,那就没有可能认识接触到外面的人了。”沉樨亦是有些苦恼。 “外面的人,外面的人,我在这里多谢姐姐的救命之恩了。”沉木给沉樨行了一个大礼,“妹妹快快起来,想来妹妹是有主意了?”沉樨说道。 沉木点点头,“那我们速速离开吧,这里好歹是姑娘们的地方。”沉樨说道,二人便快步离开了。 仕瑾见二人离开了,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好生疑惑,转身向外走去,这一下竟然忘了是在与姐妹玩,一转身来到桥边,竟然被仕画正好抓个正着。 “十姐姐,可让我抓到你了呢。”仕画开心道。 仕瑾反倒被吓了一下,“诶呀,你都找到谁了?” 仕画嘻嘻笑道,“就找到你了。”仕瑾噎了一下,仕画从来玩这个游戏都是找不到人的,这回倒好,自己头一个送上门来的,真是丢面子。 正在二人嬉笑时候,仕佩身边的碧君从桥上走来,“二位姑娘,快去青玉楼吧,前面送来了四姑娘的东西,都去瞧热闹了呢,只有你们两个还在这里玩呢。” 这下二人才知道原来大家都跑去看热闹了,就剩自己和仕画还在专心玩呢,听到这里也开心的向青玉楼走去。路上,仕瑾问道,“刚刚送来的吗?可知道送来了什么些好东西?” “因姑娘们玩笑去了,已经送了一会子了,是前院送到大太太那里,大太太打发人送来的,来的还有大少爷、二少爷和六少爷的人,几位姐姐也都帮着送东西过来的呢。”碧君笑着说道,仕瑾听到有大哥和二哥那里的人,心头动了一下,面上却是不显,“再说,恁的好东西,咱们姜家没见过还能有几样,不外乎是海外来的几样稀奇货夺人眼目,其他的也尽是极好的物件,做的也很是精致,不愧是京城侯府的手笔呢。” 第011章 备嫁 这说的是仕媛定亲的延安候府送聘礼来了,所以这几日姜府甚是热闹,姚氏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仕瑾便拉着仕画的手往青玉楼走去。 仕瑾年初的时候搬进了青玉楼,而仕佩则搬进了玉笙居。 二人到青玉楼的时候,里面热闹非常,大姑娘去年已经嫁到了苏州,最近还没有回来,除了大姑娘各房的姑娘都来到了青玉楼,大家争相看着箱笼中的东西,大件的东西还没有送到青玉楼,有一些在姚氏的院子里有一些则在太夫人的院子中,送到青玉楼的大多是一些细软和小件的物件。 那些精巧的物件众人只是欣喜的打量了一番,扬州这里海外的物件也是很多的,那些丝绸布匹虽然精致,但是又怎及的江南的刺绣上的细致华美,京都的花样子都是从江南流过去的,无非是做工的手法有些不一样罢了,所有之中最让人惊奇的就是那些毛皮,仕瑾第一次见这些东西,回话的嬷嬷说这是塞外的毛皮。 其中一件白狐狸皮最是让人惊叹,仕瑾摸着手中那柔软细致的触感,那毛色纯净,经过处理没有一丝杂味,手放在里面只觉得柔软至极,这和丝缎的感觉不一样,那种绒绒的滑滑的感觉真让人惊奇。 仕瑾看见仕媛坐在众人中间,笑意盈盈的看着众人笑,脸色红扑扑的,眼睛闪亮亮的,仕瑾走到仕媛身边,拉住仕媛的手,“姐姐,这些真好看。” 仕媛笑的更深了,却是不说话,仕瑾从来没见姐姐这样的笑过,像是夏季开的嘴绚烂的花朵,都不能及的上姐姐的笑意绚烂。 仕玲坐在一旁随着众人一起看热闹,嘴角的笑恰到好处,不多也不少。去年末姚氏给她定了一门亲,是徽州人氏,所选的人是一位举人 ,家境一般,这位举人前头有一位娘子,难产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现今是续弦,这位举人姓赵,姚氏托人详细打听了,姜懋昌又亲自去见了考校了一番,甚是满意便同意了这门婚事。 当知道这门婚事的时候,纪姨娘竟然还到姚氏这里哭了一场,说什么“三姑娘好歹也是位世家小姐,又是大老爷的长女,怎能找到这样一个人家,还去做续弦啊,过门就当后娘,求太太改了主意吧。”将姚氏气的将她狠狠骂了一顿。 最后仕玲更是亲身来到了姚氏身前,劝回了纪姨娘,跪在了姚氏身前,“姨娘不知深浅,让母亲操心了,母亲给女儿挑的婚事女儿甚是满意,无有不满,姨娘有唐突之处,还请母亲海涵。” 姚氏看着仕玲这般,倒也没说什么让她回去了。仕玲心里很是明白,这对于她来说已是极好的婚事了,虽是长女,可是是庶长女,且听到父亲亲自去见了,更是觉得放心。 想到嫡母这些年对她自然不能比上仕媛和仕瑾,可是也算是和颜悦色,从来没有差过自己一分,读书识礼也从来没有落下,仕玲对这门婚事是满意的。 不过仕瑾却没有这番思量,再看到仕媛的聘礼之后,欣喜慢慢的退下来,看见坐在一旁的三姐,还有身边的四姐,这满屋子的聘礼,却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姐姐们很快就要出嫁了,一个嫁到徽州,一个嫁到了京都。想到从小长大的姐姐就要这样离开了,仕瑾心里竟然有些不愿意姐姐出嫁了。 仕媛看见仕瑾的脸色暗了下来,奇怪道,“你刚刚不还说喜欢吗?怎么这回儿就没兴致了。” 仕瑾将头埋在仕媛的肩上,“我不想让姐姐出嫁了。” 这话一出,屋内众人 渐渐地沉默下来,竟然渐渐地伤悲起来,仕媛见仕瑾这般,竟也从刚刚的欢喜中退了出来,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石妈妈在旁看到这样,忙到,“哎呦我的十姑娘啊,今儿是你姐姐的好日子,可不能哭的,你看看你,难不成刚刚叫你回来不叫你玩你竟不高兴了不成。” 说着仕瑾噗嗤一声笑出来,“石妈妈说的什么啊,我哪里是不玩了不高兴的。” “那就是了,快快,不要闹你姐姐了,你看看你衣服上蹭的是什么。”石妈妈说道,仕瑾才看见自己刚才躲在假山那里衣服蹭到的灰,丫鬟们赶忙上前服侍仕瑾去梳洗,就这样将刚才的氛围岔开了。 待到众人散去,仕瑾也重新梳洗好了,便来到了姐姐的房间内,看见姐姐正在和贴身的丫鬟们说话,见到仕瑾进来,都起身问十姑娘的好。 “几位姐姐都在说什么?”仕瑾见她们说的好不开心便也凑趣道。 “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说着延安候府好大的手笔呢。”绿烟说道。 “可不是,好歹是当今贵妃的娘家,如今姑娘嫁进去做世子夫人,这样的手笔却正好呢。”绿彩说笑道。 “去年侯府里便派来嬷嬷,现下回去,聘礼又是这般,可看出侯府对姐姐的看重呢。”仕瑾也在一旁凑趣。 “她们浑说也就罢了,你怎么也来凑趣。”仕媛嗔怪的说道。 “她们说使得,我说就不使得了,姐姐好不偏心。”仕瑾撒娇道。 “真真个小魔障,我哪里偏心了呢。”仕媛无奈道。 她们姐妹里正说着,便有姚氏身边的翆芍过来,“两位姑娘都在呀,太太请四姑娘过去呢。” “娘找四姐有什么事情啊。”仕瑾问道。翆芍笑笑不语。 “你个魔障,在这里 顽罢,我去母亲那里。”仕媛说道,起身和翆芍去了。仕媛在身后吐了吐舌头,翻身躺在了姐姐的床上,道,“我在这里等姐姐,绿烟姐姐服侍我睡下吧。” 绿烟等几人看见仕瑾这般撒娇,都笑了,服侍仕瑾睡下了,仕瑾身边的玉雪过来看到仕瑾睡下了,“劳烦几位姐姐服侍了,我在这里守着小姐罢,几位姐姐去歇着吧。”说着绿烟几人点头退下了,玉雪便坐在一旁看顾着仕瑾。 却说这边仕媛随翆芍来到姚氏的院中,只见人来人往,大家忙得好不热闹,便知道是为自己的婚事,脸上更加羞红了几分,踱步走进姚氏房中,只见姚氏正跟姜正家的说话,便是从前的翠英,看见仕媛走了进来,行了礼随众人退下了,屋内一时剩下了母女二人。 “我的儿,到娘这里来。”仕媛做到姚氏身边,姚氏拉着仕媛的手左看看又看看,只把仕媛看的低下头来。 “下月过了及笄礼,再有两个月,你就要发嫁京都了,”姚氏感慨道,“本来还想留你两年,可是侯府那边却是急的,那边的世子也是大了,故而做了决定今年将你嫁过去,现在找你过来是要吩咐你一些话,过几天一切都该忙了起来,就怕找不到时间了。” “娘要对女儿说什么。”仕媛抬头道。 姚氏端了手里的茶喝了一口便放下,拉起仕媛的手,“这几年你跟在我身边调教,想必侯府你也是经得住的,公公婆婆妯娌亲戚之间,我也是不怕的,主要是要和你说说夫妇相处之道。” 仕媛听到此处,脸红的低下头,却还是含笑的听着,姚氏见着便说道,“我听回来的嬷嬷说,那世子身边也是有几个服侍的人的,这本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你也是 知道的,”姚氏见仕媛点点头,继续道,“俗话说至亲至疏夫妻,夫妻的相处之道母亲日前也与你说了一些,具体如何还是要看姑爷是个什么样子。”仕媛抬头认真听着姚氏说话。 姚氏顿了顿,“你身边的人,可做好准备了?”仕媛知道这是问以后她未来身边的通房的人可有了准备,“绿烟绿彩都是颜色较好的人,跟在我身边这些年,从小长大的,性情也通。” 姚氏点点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虽是这几个人你看着是好的,但是也不能不做好防备,这日子长,人心善变,断不可小觑。”仕媛听着点点头。 “这夫妻呢,刚开始都是新鲜的,相好的,可是日子久了便难免生出厌烦了,他便喜欢找些别人,你也无需计较,都是这么过来的,身边这些颜色好的调教好了也就是,万不可因此而生出嫌隙来,日子久了,这馋猫似的性子就淡了,逐渐在仕途家务上上心,也就过去了。” 仕媛抿唇点点头。“我的儿,虽是大喜的时候,娘还是免不得要说这些话,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有个什么嫌隙,也都会过去的。”这都是姚氏的肺腑之言,如今说与仕媛听,仕媛便也认真听下。 姚氏犹豫了一下,拿起了身边的小盒子,“我听闻,延安候是个爱颜色的,这世子如何,没有成亲也不好说,不过还是做好准备。”说着将这小盒子给了仕媛,附耳在仕媛身边说了几句,仕媛惊愣的看着母亲,姚氏拍拍仕媛的手,仕媛有些慌乱的低下头。 “家里的事情,你跟在我身边也是看的明白的,日后,你的日子还是要靠你自己掂量。”说完话便让仕媛退了下去,仕媛行礼退下,转身走回园子,回到了青玉楼。 第012章 闲事 手里捧着锦盒心事重重的上楼来,只见院子内静悄悄的,想是众人都午歇,便也静静的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只见玉雪坐在床前,看过去竟是仕瑾睡在了她的床上。 玉雪看见了仕媛,起身行礼,“四姑娘回来了,十姑娘说要歇在这里,于是便在这里睡了,我服侍姑娘梳洗吧。” 仕媛摆摆手,“你下去歇一歇,我在这里坐一坐,横竖她们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也去歇着吧。” 玉雪笑着行了礼便退了下去,仕媛沿着床沿坐在了床边,看着熟睡中的仕瑾,睡觉的时候总是憨憨的,嘴微微的张开,仕瑾的身量渐长,不似一般江南姑娘的小巧,反而有股纤长的感觉。 加上日常爱跑爱跳的,比之江南女子的纤弱多了一分矫健,在同龄的姐妹中算是个子高的,身体壮的。姚氏素来约束她的性子却总是不得其法,也是够让姚氏头疼的。 仕媛将手中的锦盒放在一旁,拿起刚刚玉雪放下的拂尘,一会儿扫一下,看着仕瑾熟睡的样子慢慢的出了神,想起了刚刚母亲交给她的锦盒和嘱咐的几句话,只觉得心一时冷一时热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想起懦弱的纪姨娘,嚣张谄媚的陶姨娘,又想起当年那个生下仕烨就身亡的通房,那个通房曾是母亲身边颇受重用的丫鬟。 后来因颜色出众给了父亲做房里人,却是生下仕烨就过世了,母亲便把仕烨放在身边样,小了仕博三岁,小时候跟在仕瑾身后转,现在跟在仕博的身后转,颇是亲近。 今日早上看见聘礼的欣喜,随着仕瑾的伤感,母亲的教导加上自己的回忆竟然一点一点的退了下来,那个人,自己从未见过,只听过去过京都来回话的嬷嬷 说过,世子爷颇为俊朗,是京都有名的才俊,家世出众,人品俊秀,都是极好的。 可是听闻母亲说那延安候爱颜色,世子身边也是有几个人服侍的,日后自己也要学做母亲那样的手段行事吗,这些她姜仕媛自是不怕的,从小在姚氏身边言传身教的,可是说不出心中却有些郁郁的感觉。 “姐姐,你回来了?”仕瑾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仕媛忙回过神来,“是啊,回来就看见你霸占了我的地儿。”仕媛笑道。 仕瑾嘻嘻的笑道,将身子往里让了让,回身抽了一个枕头出来,“姐姐也躺下嘛。”仕媛笑笑,放下拂尘,躺在了床上。 仕瑾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仕媛,“姐姐,你再过几个月就去京都了,你害怕吗?”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仕媛问道,“那么远的路,再过三个月可就是九月了,上路去京都,人都说京都冷的早,十月就已经很冷了,等你到了京都岂不是很冷很冷的?”仕媛说道。 “这有什么怕的,四叔在京都,那边肯定也都做好了安置,姜鱼一家的已经上京去打点了,重新归置了京都的宅子,到时候还有哥哥们送我上京,我有什么怕的。”仕媛说道。 “哥哥们也去?那哥哥们还回来吗?”仕瑾问道。 “这还不清楚,不过大哥应该似乎不回来的,三年一大考,明年大哥要下场的,祖父是要大哥过去的呢。”仕媛说道。 “那还好,大哥还在京都,你也有个照应呢,日后我也去京都找姐姐。”仕瑾说道,仕媛笑笑不说话。 “姑娘们起吧?”原是绿音听到了屋内的声响走了进来,看到两姐妹在床上说话呢,于是开口问道。 于是便招呼人来服侍二 人起床等。 接下来这段日子发生了许多事情,先是三房的二姑娘出嫁了,再是大房的三姑娘出嫁徽州,再有是四姑娘的及笄礼,整个姜家可谓是忙得人仰马翻,不可开胶。 接下来便是安排上京的事情,家中林林总总的不安生,仕瑾在青玉楼看着人来人往的奔走,大批的嫁妆已经上路了,仕媛的屋内除了日常用的,其他的也逐渐放进了箱笼里,摆的满屋子都是,陪嫁的丫鬟们,嬷嬷们,各处的陪房们,母亲给仕媛置办的田地店铺等,大红嫁衣已经绣好了挂了起来,屋子里忙乱起来落脚的都没地方。 仕瑾先时兴起和众人一起忙着帮姐姐收拾收拾,可是渐渐看着屋内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收了起来,渐渐地箱笼满了起来,越发空荡起来,那嫁衣在这屋内便越发的显眼,仕瑾虽喜欢那上面精致的刺绣,却因为姐姐即将的远嫁而有些不喜欢那嫁衣了,再看屋内人来人往的许多事,姐姐日日往祖母母亲那里去说话。 回来陪自己说话还要嘱咐下人们事情,便渐渐不往姐姐这里凑了,每日起了便去上学,吃过饭歇息时候也不回青玉楼,只呆在潇湘馆的三楼的书房内躲着看书,身边望州和夏州两个贴身的丫鬟,服侍茶水,递送书籍,屋内一应事都交给玉雪和石妈妈管着,自己只晚间去姚氏那里吃过晚饭便回房睡了。 仕媛眼见仕瑾的落寞,却因身边事多也顾不太上。潇湘馆内,姜先生正在上课,屋内只有了八位姑娘来上课,姜先生正在给小一些的姑娘们上课,仕瑾这边便转头望着窗外,临着岸边种了一排的湘妃竹。 此刻早晨,阳光洒在上面闪闪耀耀的,风儿一吹,呼呼的作响,仕瑾 也被那叶子上晃着的亮斑迷了神,出了神起来,还是身边的仕佩用手推了推她,仕瑾才回头看见先生正看着她。 “十姑娘可是犯了暑气了?”姜先生出声问道。 仕瑾忙恭谨的坐好,“学生出神了,但请先生责罚。” 姜先生摇摇头并不言语,仍旧拿起书来照旧讲诵,仕瑾便也收敛心神听了一会子,一会儿下了课,众人皆收拾了东西出去,仕瑾慢慢的收拾倒也不急,仕佩先下了楼去,仕瑾待刚要起身,便听见有人道,“可是为了家姐的事情?” 仕瑾抬头一看,只见姜先生站在身旁,忙站起身来,“先生。”低头说道。 “听闻你最近都在三楼上看书,可都是看的些什么?”姜先生问道。 “看了一本九州志,读了一些乐府诗,也就没看了些什么。”仕瑾答道。 “哦?缘何看那九州志?”姜先生问道。 “看得此书很有些意思,各地的风情,各地的样貌,书中皆有所说。”仕瑾答道。 “昔年,我也曾去过京都,虽没有扬州这般的风情精致,却别有一番浑厚大气之象,京都锦泰繁华,天子脚下,更有威仪气象,北地天高云阔,更有疏阔之感,且务须担心。”姜先生说道。 “先生……”仕瑾抬头望着他,一时竟然忘了言语,姜先生笑了笑,转身便要出去。却听耳旁有声音说道,“京城虽繁华威仪,姐姐却嫁为人妇,又哪里能看的是什么样,况且京都贵人极多,当年祖父都回到了家中,姐姐到了那里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呢,我只想着看看那京城风貌好说与姐姐听,让姐姐也知道知道自己要嫁到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是个什么风貌。” 姜先生回身看着低头的仕瑾, 脸上一时竟有些诧异,想是这十姑娘听说过家中当年的往事,便对京都有些畏然,如今自己姐姐嫁过去才会有这些担心,难得她这么小却能这么想事情,竟是早早通些世情的,只是她自己还朦胧未知罢了。 想她平日里读书看着平平竟不想还有这样的慧根,可惜是个女子罢了,姜先生想着一愣,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仕瑾见姜先生不说话,抬头看姜先生看着她出神,遂出声道,“先生,先生?” 姜廷瑜听见仕瑾叫她,猛地回了神,自己竟罕见的失了态,摇摇头,自失的转身自顾自的走了,仕瑾见姜廷瑜转身不语的径直走了,直道奇怪,“怎么不说话了,怪怪的。”却也没多想,低身拿起东西,听见仕佩的声音传来,“你怎么还不下来,快些下来呀,呀,先生……” 仕瑾听着声音,便赶了两步下了楼来,仕佩站在楼梯旁,“我还以为先生走了呢,倒吓了我一跳。” “你胆子忒小了,人都能把你吓着,若是晚上有鬼怪岂不是吓你命没了。”仕瑾笑着说,说的仕佩直捶她,“呀,你还说你还说,前儿你讲了鬼怪的故事就吓得我晚上不敢睡,你再说我不理你了。”说着柳眉竖直,杏目圆瞪,仕瑾噗嗤的笑了出来,“好姐姐,不说了,快去吃饭罢,该凉了。”仕佩方放过她,二人去用饭。 进到一楼的休憩里面来,丫鬟婆子们都摆好了饭菜,望州上前将仕瑾手中的用具接过,仕瑾随着仕佩一齐坐下吃饭。 刚刚拿起筷箸,只听得一声抱怨,“连着好几日都见着这干丝和狮子头,天天的上桌,真是看的都饱了。”仕瑾听着耳朵一动,扭头看了看仕佩,二人对视一眼无话低头吃饭。 第013章 姐妹 原来这煮干丝和蟹粉狮子头速来是仕媛爱吃的,今因即将要远嫁,故而姚氏特意嘱咐这几日多做一些与仕媛吃。 谁想厨上竟然日日做了这两道菜,仕媛因要远嫁,也是想着多吃,姚氏上桌见这两道菜想着女儿要远嫁便也伤感无话,张氏见了也只可怜,余下众人虽都有些不再看这两道菜,却也不敢大声说。可想二房仕瑛看到家中这样对待仕媛心下有些不满,便嘟囔两句。 仕敏在一旁看着,嘴角努努却也不说什么,看着仕瑾和仕佩都低头吃饭也就不看那两道菜低头吃饭了。谁想到二房十二姑娘仕佳“啪”一声扔了筷子。 她今年才七岁,素日养在二房妾室秦氏身边,这二房的秦姨娘颇受宠,二夫人柳氏生了三少爷和大姑娘,这秦氏就生了四少爷、***和十二姑娘。 这十二姑娘是最小的女孩子,又养在亲姨娘身边,便有些娇气,此时扔了筷子赌气的说道:“扔了这两道菜,我看的都恶心了。” 这筷子一扔竟然斜斜的擦着仕瑾的耳边飞了出去,惊了仕瑾一下,众人也惊了一下,仕佳看见虽也有些害怕,可自己实在厌恶死了这两道菜便堵着气坐在那里,丫鬟忙上去捡了筷子,重新上了一副。 夏州赶忙走到仕瑾身边看有没有伤到,仕瑾瞪着眼睛看着仕佳,气的就要一拍桌子说话,仕佩忙压住仕瑾的手冲着仕佳说道,“你不爱吃就别吃,桌子上这么些菜,不有你爱吃的,扔什么筷子,快拿了筷子好好吃了。” 仕佳本来就不爱吃,见仕佩这样说,性子上来,闹道,“我就不吃就不吃,看见这两道菜就吃不下,让丫头扔了。”哭哭嚷嚷的好不烦,仕瑾因开始涉及自己亲姐,不便多说,想着日日上这两道菜可能有些人不愿意便也不好说话,谁想到有这么一下子,气 的火上头来。 见到仕佩压住自己便也不想说话了,可是见仕佳这样胡闹登时就忍不住了,“哪个叫你这个样子,哭哭闹闹的,和谁学的规矩。”仕瑾本是生气时出口,不曾想听见别人耳里显然带上了秦姨娘。 这仕瑛坐在一旁便不乐意了,“十妹妹这话是怎么说的,她年纪小本来就耐性小,这菜日日上,怎么能怪十二妹妹恼。” 八姑娘仕虹也是二房坐在一旁不敢吱声,低头不理,六姑娘仕荷坐在一旁皱着眉头却也不说话,仕画只管坐在那里看着她们闹。 仕敏见着这样便说道,“好了好了,何苦来的呢,十二妹妹小你别和她计较,既然十二妹妹不想吃让丫头撤下去就是了,横竖是厨上懒,单做了不就好了,偏要一起做了充数,撤下去罢。” 仕瑾见她这样说心里又是一气,可是自己近日来本就烦恼,便也就不想搭理她们,拿开仕佩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拿碗吃饭。 丫头们忙忙的上去将菜撤了,只听见仕佳大喊,“扔掉扔掉,扔给狗吃再不许上桌。” “啪嗒!”一个带饭的碗顺着仕佳耳边飞过去,落在地上大大的碎开,碗中的饭落在桌上的菜中一片狼藉,众人见到这样都吓得立在原地一时怔住了,仕瑾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带倒了身后的圆凳。 “嘴里不干不净说的什么话,没教养的,不想吃就给我出去,吵吵嚷嚷的没个体统。”仕瑾厉声说着这几个字,她本就个子较同龄女孩子高一些,虽生的靓丽可人,可如今横眉圆眼的一立,满脸的怒容登时的吓住了众人。 这样的声势这样的厉害,一时众人忘了回应,仕佳更是呆坐在那里,脸上还有这鼻涕类张着嘴。 过了一会儿,“哇”一声哭的更凶,踢桌挥臂的,众人方回应过来,仕佩和仕敏一下子都站起来还未 来得及动作,那仕瑛“哐”的一下踢倒身后凳子站起来。 “十妹妹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呢,纵是十二妹妹又不是,也轮不着十妹妹来教训,二房又不是没了人,你们大房这样的跋扈,厉害了得呢。” “哈。我是她姐姐怎么教训她不得,如今她这样行事,别人看见了只以为咱们姜家没了长辈管呢。”仕瑾气的回嘴说道。 “呦,十妹妹可真是有脸说这话,素日里十妹妹淘气的,上树登假山下湖水捉鱼什么男孩子淘气事情没干过,以前还欺负的七妹妹一嘴的血现今都有脸说规矩说教养,好没脸。”仕瑛不示弱的回嘴道,仕瑾气的浑身发颤。 仕瑛紧接着说道,“怎么,说的十妹妹没脸了,也要拿碗子碟子啊的砸我,十妹妹好有规矩教养的,拿碗砸了妹妹还来砸姐姐,好好的教养呢。” “姜仕瑛,你少在我面前充这款儿,拿那些有的没的说上规矩,跟我这儿说姐姐妹妹的,但凡有些姐姐妹妹的心,看见四姐姐出嫁的时候也说不出喂狗的话来。”仕瑾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去撕了仕瑛的嘴,二人一人一句别人都插不上话。 好歹在这当间仕敏说话了,“这是怎么闹得,好好的吵成这个样子做什么,姐妹之间闹成这样子像话吗,十二妹妹说话也太没个意思,十妹妹既然顾念着四姐姐便不要吵了。” “好了好了,再吵下去惊动了太太们,姐妹们难逃责罚,都别说了别说罢。”仕佩赶紧焦急的说着。 “你们俩个哈巴狗儿,巴巴的孝顺她干嘛,横竖她是大太太养的,顶数她尊贵些,咱们这些姨娘养的恨不得她的屁都是香的不是。”仕瑛说道。 “五姐姐这是什么话,姐妹间说话就说姐妹,怎么扯上长辈,纵是十姐姐是太太养的,难道就霸道?十二妹妹没有二太太 养还敢这样说话,若有岂不是翻了天。”仕画听见仕瑛扯上姨娘,心下不快。 本这自***后,只仕瑾是嫡出,余下皆是庶出,然仕瑾平时虽然性子有些执拗待人却是好的,有好吃的好玩的从没藏私的,虽然仕画不与她常玩是因着小时一些事情,却也明白仕瑾是个好的,可也明白自己是姨娘养的有些不同,今天本是姐妹矛盾,却扯上姨娘,仕画便忍不住插嘴。 “好呀,一个个冲着我来,刚刚摔碗的可不是我,我不顾姐姐妹妹的,才刚的碗摔错了可不就摔在十二妹妹脸上,竟成了我的错!”仕瑛气的声音高了几倍,屋内的丫鬟们忙上前劝解着别生气,可奈何主子姑娘们间的话如何插嘴。 “仕佳扔筷子没见你急,十姐姐不也没说什么,要不是十二妹妹说错话怎么就闹成这样。”仕画说道。 “好呀,你们大房这样欺负人,你们这两房还帮着她,我倒要去老祖宗面前去问问有没有这样的道理,这么多姐妹通有姜仕媛是个活人,出嫁饮食都得随着,以前的姐姐们出嫁何曾像这般,好嘛,嫁了侯府攀了高枝儿,眼看着我们这些姐妹不是人了,这还是侯府,这要是做娘娘我们都得给她跪着垫脚去是不。”仕瑛气的口不择言,仕荷在旁懊恼,懦懦说,“五姐姐我可没说……”可是仕瑛气头上没听见。 这时仕瑾说道,“这话你也敢说,长了两个脑袋不是。”仕佩却听见仕荷的话恨恨的瞪了一眼,对仕瑛说道,“五姐姐糊涂了,什么娘娘不娘娘的。” 仕瑛也知道自己一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此刻却紫胀了脸,拉着仕佳往外走叫嚷着要去见老祖宗,“我倒要问问有没有这个道理,只有她姜仕媛姜仕瑾懂道理我们都是死人不成。” 丫鬟们上前劝啊拦呀也不管用,望州忙 走到仕瑛身边,“好姑娘,何苦呢,我们姑娘刚刚气糊涂了,***消消气就是了。” “望州你何必拦她,让她去,谁还怕她……” “啪”“滚你的小蹄子,敢拦我的路,你瞎了狗眼睛。”没待仕瑾说完,仕瑛就打了望州一巴掌,人多脚杂,望州一个没站稳随着力气登时转身倒在地上,脑袋磕了桌角,上面的小瓷瓶顺劲儿掉了下来,磕了头,糊了一脸的血,众人吓了一跳。 又有丫鬟忙去扶起望州的,仕瑛只管拉着仕佳要出去,这边仕瑾看见自己丫鬟被打骂气的扬手要往仕瑛这里来,仕佩、仕画还有仕敏忙忙的上来拦着,仕瑾挣扎要给自己丫鬟讨个公道,“姜仕瑛,你竟敢打杀我的丫鬟。” 夏州在身边又要拦着仕瑾又担心望州又直喊着让人拦下仕瑛怕去告状,加上仕佳的哭声,登时整个潇湘馆闹得是人仰马翻沸沸扬扬,凳子不知倒了几个,杯碟不知碰了多少,哭声喊声骂声奔走叫大夫的,外间的婆子们也帮着忙,真是个乱糟糟,乱糟糟,众人都在说话,却谁也听不见谁,也不知道谁说什么,不是瞎子成了瞎子,不是聋子成了聋子,不是哑巴成了哑巴。 就在此时,只见门帘一掀开,有婆子喊破了音道,“大太太来了。” 仕瑛拉着仕佳登时面对姚氏立住了,屋内的丫鬟陆陆续续的看见了姚氏吓得停住了,后面的仕瑾她们也看见的姚氏身边跟着翆芍,身后稀稀拉的跟着一些陪房婆子们,都不说话立住了。 仕佩、仕画和仕敏松开了仕瑾也都好好站着了,丫头们稀稀拉的都跪下了,屋内霎时收了音,一丁点的声儿都听不见,连仕佳都停了哭声,憋着胸膛肩膀一怂一怂的。 姚氏缓缓的环视了一遍屋子,方慢慢的问道,“外面就听见了里面的吵闹,这是怎么了?” 第014章 受训 众人都低头不语,仕瑾也低下头,胸膛仍旧起伏不定,仕佩站在仕瑾身边低着头,双手紧握着。 姚氏询问的看向仕瑛,仕瑛抬头看着姚氏的目光,慢慢的低下去,没有说什么,可是脸上仍是不忿的表情,仕佳将哭声憋回去看看姐姐再看看姚氏,不知怎的也不敢说话了。 “都哑巴了?刚刚不是热闹的紧吗?”姚氏笑着问道,抬步走进来,翆芍忙带人将里面收拾出一方地方服侍姚氏坐下,外间的婆子们悉悉率率的退下了,屋内的丫鬟除了各贴身的丫鬟其余的也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翆芍和古妈妈站在姚氏左右,吩咐去上杯茶来。 姚氏看着倒地的碎瓷,再看看地上刚刚丫鬟们慌乱打翻的菜,抬眼看看各位姑娘上的神色,这是翆芍从门外端杯茶进来,姚氏拿起茶杯,轻轻的吹着,浅浅的啜了一口,便放在一旁,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刚刚这潇湘馆的嬷嬷慌慌张张的去花厅说姑娘们打起来了,姑娘们好大的脸面,现在回事的那些媳妇老妈子们谁都知道了姑娘们英姿。”姚氏嘴角噙着笑说道,话却像刀子似的。 仕瑾知道母亲越是这般和颜悦色的说着过错,就是越生气,当下虽然有心辩解,可是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此时屋内无人说话,仕瑾想了一想当下跪在了地上,也不管地上的些微的碎瓷和残羹,“女儿行事无方,请母亲责罚。” 仕佩见状紧跟着跪下,“是女儿的错,还望母亲不吝责罚。” 仕瑛见状哼了一声,余人皆低头不语,仕敏刚要张口说话,仕画拽了拽她,仕敏便低头不语了,姚氏扫了一眼众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不就是口吃的,也值得,也是我考虑不周了,姑娘们原就娇贵,厨上懒,我已罚过了,姑娘们也莫为此时生气,伤了姐妹间的和气。”姚氏 说着。 看了一眼沉着脸的仕瑛,笑着对仕佳道,“来来,我们的十二姑娘,”说着让翆芍拉着仕佳过来,揽在怀里,“我替你那两个不争气的姐姐赔不是了,可让我们十二丫头受委屈了,都是伯母的不是,十二丫头看在伯母的份上莫要哭了。” 说着回头吩咐翆芍,“去告诉厨上,说我说的,十二丫头受委屈了,这几日做几道十二丫头爱吃的菜,专门做,可不能再像这次充懒了,知道了吗。”翆芍行礼称是。 仕佳嘟着嘴我在姚氏的怀里,“十姐姐,十姐姐还拿碗扔我。” “你这个十姐姐,心里直,这几日你四姐姐要出门子,十姐姐心里难受,你莫要同她计较,你放心,伯母肯定罚她,给我们十二丫头出气,不能白叫你受了委屈,是不。”仕佳听着方有些笑,姚氏看着她很是疼爱的拦在怀里。 姚氏刚要抬头说话,门外进来一个丫鬟,“老太太问,这里闹得什么,请都过去呢。”原是老太太身边的执兰。想是传话到老太太那里了。 姚氏想了想,便拉着仕佳道,“走,我们去祖母那里。”却是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仕瑾和仕佩两个人,待石妈妈跟在姚氏出去后,姑娘们陆续出去,翆芍忙上前扶起仕瑾和仕佩,也不多说什么,打理一下衣服便往老太太那里去。 众人在屋内站定,二太太柳氏、三太太苏氏和四太太陈氏听着此事都赶往老太太那里,霎时屋内站满了人,却是鸦雀无声。 姜母坐在上座,沉了几口气,方开口道,“好个诗书传家的姜家,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是我无能了。”众人听了此话都跪在地上。 姚氏更是当先说道,“母亲折煞媳妇了,是媳妇管教无方,都是媳妇的错,养了这么个女儿,惹怒了老太太。” 姜母自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对二房那些的事 儿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万事不管的,可没想到这柳氏行事竟然这般。 “柳氏,这就是你素日的辛劳?”姜母问道,柳氏忙低头答道,“是媳妇的错,想着女儿家是娇客,平常多疼爱了几分,倒这般行事,请老太太不要生气,儿媳回去自当管教。” “管教?你若是肯管教也不会是这样子。”姜母气的跺了跺手中杖,柳氏当众被姜母这般说脸霎时红了,因这秦氏素日颇受宠,从前自己但凡说几句老爷都护着,便也不管了。 那秦氏的儿女柳氏素来是不管教的,任其任意妄为,只是一味的纵容。姜母看见柳氏这样子,叹了口气,也不想在儿女面前下她的面子。 “素日你们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送你们上学让你们读书知礼,不求你们做学问,只让你们知道些事情,行事规章,可你看看你们,哪里像是诗书之家的女儿,倒似那小门小户的人家似的,姐妹之间一点小分歧就吵吵闹闹,那两道菜再不要做了,想是四丫头也是吃够了的,家中上上下下的这么多人,厨上的懒,你这当家的近日忙我可以理解,但也要体察众人。”后面这句话是对着姚氏说的。 这话说的有些重,姚氏素日里行事颇持重,家中没有人不服的,这次姑娘们闹出打架的风波着实让姜母诧异生气,故而话说重了几分。姚氏也不分辩,只低头认错。 柳氏见状慌乱的说,“母亲冤枉大嫂了,这两道菜也是颇有营养的,况且四丫头要嫁那么远我们都是心疼的,左右不过两道菜哪里值得这般,都是媳妇素日管教不严,纵使姑娘行事如此嚣张,大嫂这阵子忙进忙出,我们做妯娌的都没帮上什么,本就是羞惭了,如今再为这不孝女致使大嫂蒙冤,媳妇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说着低头磕了三个响头,“是媳妇管教不严,回去 定当严加管教。” 仕瑛听着这话更是生气,却憋着不说话,这柳氏素日对她们是何等的好,从不斥责只是赞赏,没想到竟然在老太太面前这般说,总不是太太养的,如何能得,仕瑛越想越气,却是眼中有泪说不出话来。 姜母看见柳氏这般,叹了口气道,“从今回去你可要好生教导,不管怎样,姜家的女儿是万不能如此的莽撞不知礼,若是今日这件事传出去,别说下面没出嫁的姐妹,就连出嫁的姐妹们就能得好?” 柳氏听了头哄得一下,娘家的女儿如此,大姑娘在婆家是难做的,柳氏听得到此,又想到今日四姑娘家就要嫁到侯府,更是知道了厉害。 当下背后出了一身冷汗,遂直言道,“母亲放心。”姜母听见柳氏这般说,也就不再说她了,回头看看那跪在地上的仕瑾。 再看看跪在一旁的姚氏,便问道,“十丫头的性子也太厉害了些,你既是她母亲,我便交由你管教了。” 姚氏点头应是,仕瑛面色沉暗不说话。姜母原是喜爱孙子们的,少与孙女们在一起,但并不代表姜母并不重视姜家女儿的教养,待到姜母训斥之后,又下令命府中不得议论此事,若听见有议论一律撵出府去。 众人依次退下了,仕佩和仕瑾走在姚氏身后,一路回到上房,姚氏进到屋内站住不动,仕佩和仕瑾也并不动,是不敢动,翆芍看见如此便遣其他人出去。 仕瑾默默的站在那里,仕佩抬头看看姚氏,壮起胆子说道,“母亲,今日的事……” “我都知道了。”姚氏说,仕佩打住了话头,仕瑾因从前母亲教训她的事情,此刻只能低头认错,今天自己的行动确实大了,可是那一刻听到仕佳那般说话,心里的火真的是平复不了。 姚氏站在那里摇摇头,她心里明白今天的事情的是非对错,纵然仕佳有 不对,可是仕瑾的性子实在是太冲动,这几年在身边教养知道了一些隐忍,却终究没有太大的进益。 “仕瑾回去青玉楼禁足,抄女戒十遍,不得踏出她自己的房门一步。”姚氏对翆芍说道。 “娘。”仕瑾诧异的看着母亲,禁足?女戒?十遍?仕瑾想张嘴说什么,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仕佩站在一旁,“今天的事情也有女儿的过错,不如让女儿和十妹妹一起抄写罢。” 姚氏回头看着仕佩,仕佩低着头恭谨的说道,姚氏心里冷哼一下,抬眼看见自己女儿惊愕的看着自己,纵是有些聪慧又怎样,这样一点就着的性子不改了就是不行。 “小时候就说过你,日常教导你也是要你不要太冲动,不要轻易不顺你的气就冒火,看来还是你没学会,如今在房中闭门思过,好好长长记性。”姚氏说道。 “可是,姐姐就快要出嫁了啊。”仕瑾慌忙说道。 “就是这样,你才少惹乱,今日你给你姐姐惹乱的还不够吗?”姚氏说道。 仕瑾咬唇低下头,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说她不够隐忍,难道十二妹妹那般行事就是好的嘛?为什么母亲时常教导她顾念姐妹情分,说什么不要计较小节。 可是为什么有些姐妹却不能十分的顾念情分,不能不计较小节,反而要在小事上争头,自己纵然退让却也不总是如母亲说的大家都好,反而是她人得寸进尺吗? 难道自己就该退让吗?为什么母亲总说她冲动,不顾念大局,不想着姐妹情分,今日十二妹妹和五姐姐的做法难道就如母亲的教导一样吗? 为什么母亲不去公正的分辨,反而说要为十二妹妹出气惩罚自己,这,这是自己的亲母亲吗?她做伯母倒是比做母亲好得很。 仕瑾心头十分难受,既是因为姐姐受委屈的缘故,更是母亲对她与对别人不公的缘故。 第015章 嫡庶 “今日幸而有你劝着,要不然早就闹起来,不过最后终是你十妹妹过错,你且不用为她求情,下去吧。”姚氏对仕佩说道,仕佩嘴唇轻动了动,却还是低头行礼走了。 临走抬头看了一脸伤心的仕瑾,心中却有一种苦涩,漫上心头。一步一步的往园子里走,经过陶姨娘的小院,立刻有陶姨娘身边的碧菊在门口拦住了仕佩,要仕佩进去看看姨娘,仕佩便随着碧菊进屋去看看陶姨娘。 陶姨娘一把拉过仕佩的手说道,“太太没说你罢。” 仕佩心下一暖,“太太没说我,罚了十妹妹禁足,抄写女戒,我想着和她一起抄,太太却没让。” 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里屋,想倒杯茶给自己喝,这多会儿一口水没喝,可是渴死了,刚刚拿起杯子,头却被人推了一下,仕佩诧异的回头看着陶姨娘一脸气氛的样子。 “姨娘……” “你个蠢得,那仕瑾受罚,你跟着担什么,她那火爆性子,也就你傻傻的总是劝着,哪回不都拉上你,你不说躲开点,反与她走的那样近。”陶姨娘不争气的说道。 “姨娘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是姐妹,什么躲开不躲开的,十妹妹又不是惹事的,那是别人惹到她身上她才气的,是个人都这样。”仕佩心下一阵不喜,放下茶杯转身就想离开。 “我说什么你都顶撞我,你以为太太真心管你,要是真心管你何必把你搁到我的屋子里带了十年,你倒还巴巴的贴上仕瑾的身边,有祸事都连累你。”陶姨娘一看仕佩说话就要走心中更是气。 “姨娘这是什么话,母亲太太身边四妹妹十妹妹不说还有烨哥儿,还有大哥,难道姨娘家就不该帮着太太分忧吗?”仕佩说道。 “你倒是母亲母亲叫的热,正经的亲兄弟不亲近,你若是真得太太 的眼,也好说说你兄弟的好话……” “什么正经不正经,哪里是正经的哪里是不正经的,我们都是一父的兄弟姊妹,什么说这个好话那个好话的。”仕佩听着不像话就离开了,任陶姨娘身后说什么也没理。 一边走,一边心里悲凉,陶姨娘仗着有着儿子总是有些耀武扬威的,太太不计较,可是难道自己就不长心吗?二哥总归是男孩子,自己确是女孩子,终身大事都在太太一人身上。 素日太太管着仕瑾的性子,仕佩明白那都是为了仕瑾以后的将来,她却是没人管只能自己一步一步的走,每每看到仕瑾犯错后姚氏的惩罚,她竟然有些微的羡慕。 嫡母的管教,何其之重,姨娘怕是不得太太的眼,面上好,日后还不知怎样,可是她又能管的谁呢,罢了罢了,想这些做什么,一路回到玉笙居不提。 石妈妈来接仕瑾回到了青玉楼,仕瑾上了楼,只见姐姐在屋中和丫鬟们说话,也不招呼,径直回了房间,翻山躺在床上。 石妈妈赶紧跟过去,“好歹脱了衣服再躺着。”说着要上去服侍仕瑾。 “不用,妈妈歇着去吧。”说着推开石妈妈,仍旧面朝里躺着,石妈妈无奈,只得让她一个人呆着罢了。 仕媛听见仕瑾回来了,她已经听说了中午的那段公案,因自己的事情,恼的家里人仰马翻,她心里也甚是不安,看见仕瑾被责罚回来,也不进屋来就回去了,便跟了过去,刚刚过去,就看见石妈妈往外走。 “四姑娘来了。”石妈妈道。 “瑾儿呢?”仕媛向里望去。 “躺着呢。”石妈妈叹了口气道。 “妈妈下去歇着罢,我去看看妹妹。”仕媛说道,“那敢情好,十姑娘就是性子太拗了。”石妈妈说道遂展开一个笑颜,行了礼退下去。 “对了,去我屋里,找绿烟给你拿药,去给望州上药去吧。”仕媛说道。 “诶,多谢四姑娘了。”石妈妈赶忙行礼道,仕媛笑笑便向屋里走去。只见仕瑾连鞋子都没脱,就那样的面朝里躺在床上,小腿还搭在床外。 仕媛摇摇头,走了过去,脱了仕瑾的鞋子。 仕瑾本来闭着眼睛,感觉有人脱了自己鞋子,翻身起来伸手去推,“我说了去歇着罢,我……”抬眼看见竟然是仕媛,一时无话,低下头不言语了。 仕媛低下了身子给她脱了鞋,便顺势坐在床边。 “累了?想睡了?可吃了午饭,我叫人做些去。”仕媛说着要高声喊道。 忙被仕瑾拦下,“厨上早歇了,哪里就去麻烦那起子人,姐姐莫去了。” 仕媛叹了口气看着仕媛,“你为姐姐受委屈了。” 直到如今,也有人在仕瑾面前说了委屈二字,从来在母亲面前自己素来没有委屈二字,都是自己冲动,别人的规劝,自己的克制,哪里有自己的委屈。 如今听见自己的亲姐这般说,泪水一下子冒上眼睛来,将身子埋在姐姐的怀里,只是不言语。 仕媛看见自己的怀里的仕瑾,只是慢慢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知道,母亲说你,罚你,你心里不舒服,觉得那十二妹妹和五妹妹也都有不是,怎么母亲就怪了你一个人,想必,你也生母亲的气罢。”仕媛的这一句话说道了仕瑾的心里,她还是不说话。 仕媛见着叹了口气道,“瑾儿,如今姐姐就要出嫁了,只有你陪在母亲身边了。”仕瑾在仕媛的怀里嘟囔了一句,仕媛没太听清。 便继续说道,“你如今渐渐地也大了,也该知道一些事情了,母亲素日里疼你,可是你也该懂事了。” 仕瑾呼的一下子起来,“母亲疼我?母亲疼我 吗?素日里我是承认,母亲对我很是好的,可是我一和姐妹们有些事情,母亲必是说我错,这是疼我吗?说我冲动,说我不顾姐妹情分,难道事事都是我挑起的?事事我是我的不是别人没错?母亲只会说我,她倒不像是我的母亲,她做的那伯母倒是更好些。”仕瑾气的一翻身仍旧向里躺着了。 “你看看,不怪人家说你冲动,我才说了这么两句,你就心里不舒坦了。”仕媛说道。 “姐姐舒坦,娘向来最喜欢姐姐,姐姐当然没有不舒坦过。”仕瑾赌气的说道。 仕媛停了一会儿不说话,才继续说道,“我刚刚说母亲疼你,你就翻脸,可是你不信?” 仕瑾哼了一声,不说话。 “你素日里上学,读书、识字、针线、乐事的学着,闲了和丫鬟们姐妹们就在园子里玩耍,别的姐妹不爱出来时,便是丫鬟们陪着你也要出来玩的,母亲可曾约束你?”仕媛问道,仕瑾咬唇不答。 “这么些姐妹,只有最爱玩,因你年纪小,母亲怕拘束了你,便让你玩,你看看你九姐姐,素日里也是和你一起玩的?”仕媛说道。 “那是九姐姐素日不爱动,愿意在屋子里写字做针线。”仕瑾说道。 “哈,仕佩倒是有心去玩。”仕媛说道,仕瑾不解的回头看着姐姐。 “怎么?纵是你素日里和那些姐姐妹妹的玩着,难道不知道嫡庶之分吗?”仕媛说道。 仕瑾睁大了眼睛,“纵是有嫡庶,可是咱们姐妹兄弟间也是要好的,不说仕佩,烨哥儿还是庶出呢,母亲不对她一样好,姐姐缘何扯上嫡庶。” “那你以为今日之事无关嫡庶?”仕媛反问道。 仕瑾惊讶的坐起身,想起中午五姐姐说的那些话来,她原以为五姐姐只是为着十二妹妹的事情生气,怎么弄到嫡 庶上面。 仕媛看着仕瑾懵懂的脸便叹了口气,“你只看到咱们姐妹兄弟之间和睦,纵是有些龌龊,母亲也都不放在心上,可是你哪里看到你那两个庶姐的小心。”仕媛说道。 “小心?”仕瑾说道。 “拿你出嫁的三姐姐来说,你可曾看到你三姐姐与别的姐妹有些微的矛盾没?你可看到她能在母亲的房里随意说笑玩闹?”仕媛问道。 看仕瑾不说话,便继续说,“你在看仕佩,什么她陪你出去玩岂不是你想怎么玩她就陪着你,她可曾说过想怎么玩想何时休息?今日之事本无她的错,她怎么反倒跪下认错?” 仕瑾张着嘴要说什么,却被仕媛打断继续说,“母亲责你,罚你,怎么不说她?素日里母亲私下和你说的有些话,可曾对她说过,总是你们日常穿戴不差,难道你看不出,你的终究在她之上吗?”仕媛说道。 仕瑾平日里没往这上面想,今日细细的想来,三姐姐虽然比四姐姐大,四姐姐素日也是尊重三姐姐的,可是三姐姐行事都是跟在四姐姐身后。 四姐姐不说的不喜欢的三姐姐从来没有异议,就是一些衣服首饰姐妹之间没有什么差别,可到底偏着四姐姐多一些的。 再想起仕佩,自己犯错都是仕佩在旁劝着,母亲教训也是仕佩和自己一起要承担,不过母亲从来不责罚她罢了,她只以为母亲是为了正室的名声,如今看来母亲教训自己竟是对自己比别人好些? 因为自己是母亲的嫡亲的女儿,所以母亲才用心的教导,指正,而庶女,则不需要那么多的心神,只需要一副嫁妆了事。 三姐姐的婚事、四姐姐的婚事、三姐姐的嫁妆、四姐姐的嫁妆……仕瑾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些,如今被姐姐这样一说,只觉所有事情都盖上了嫡庶两个字。 第016章 无题 “三姐姐亏得有那样一个糊涂娘,父亲看不上眼,三姐姐也不受宠,却全了母亲的声名,三姐姐也是个知好歹的,母亲自然也是善待她。可是仕佩?”仕媛转头看着仕瑾。 “陶姨娘什么性子你也是清楚的,仕佩却没有那般张扬,你看看二房的秦姨娘,不是和陶姨娘差不多,五丫头和十二丫头被惯成什么样子,你以为那就是好嘛?仕佩如今这般与你同进同退,虽说是有姐妹情的,可是陶姨娘这般不经事,她却在你身边为你分担,不过是为了让母亲高看她一眼,以后寻条好出路罢了。”仕媛一席话下来,仕瑾只觉得心里冰凉冰凉的。 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姐妹的行径,一切的一切她只是觉得姐妹不开心或是姐妹之间欢喜才发生的事情,在姐姐的嘴里竟是一切都是有着这样的缘由和目的的。 仕媛看着妹妹惊讶的脸,心下也有些怀疑自己这般说妥当不妥当,继而接着说,“可是,总归我们姐妹一场长大的,若说有那些心思,却是平常的。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总不是错的,故而有这些心思,既然于我无妨碍,自然也就顺水推舟何乐而不为呢,你也不要因此和仕佩生分了,却也要在以后的日子里长长心。” “二房的、三房的和四房的,剩下的都是庶女,只你是嫡女,今日五妹妹抱怨,无非有嫉妒之心,你又何必与她计较,不然她巴巴的扯上嫡庶干吗?二叔是庶出,她是庶出的庶出,纵然那秦姨娘在二房受宠,可是在大房面前又算得了什么?日后你俩人的出路自然是不同的,她等心中难免与你有难,让她等嘴上过过瘾也就罢了,纵是说出十分不得体的让你十分生气的,却也犯不着你这班大动干戈还惊动的祖母,你这,可是得不偿失。”仕媛把仕瑾说的低了头。 “我说你不体谅母亲,你反与我 生气,你怎么不细想想母亲的难处,虽然二叔是庶出,可是母亲带他们却不能不好,不然就是打祖母的脸,打姜家的脸,如今母亲主持中馈,又是嫡长房的嫡长媳,不说行事偏袒,就是不偏袒还有那起子小人想挑母亲的不是呢,落下一个苛待庶弟的名声母亲以后如何立足。再者,母亲是大伯母,又主持中馈,上下多少人看着,自然自己的子女要排后的,我们做子女的也要体谅母亲的难处,不能让母亲挨着辛苦却被挑着不是,纵然我们有些委屈,可是不能让母亲委屈。按理来说你犯了错,母亲不为别的,为了颜面为了各房的安定,都会狠狠的惩处你,以往也不会任你恣意玩耍,缘何要跪到祖母面前去,母亲说你冲动说错了?”仕瑾哑然低头。 “你如今一年大一年,万不可似从前那般任意玩耍,母亲作为当家人,一碗水总是倒在别人那里多些才能显得公平些,你也莫同你那些庶出的姐妹们有什么矛盾,横竖她们也是可怜人,再则她们若是犯了错,难道嫡母能下死手收拾她们?姜家不是那样的人家,但却也能做到面甜心狠,母亲总是要你心宽,不要冲动,顾念大局,顾念姐妹情分,可见你还是没有听进心里。”仕媛最后说道。 此时,仕瑾虽然不甚明了其中的利害,但也晓得了一些事情,不似从前一般的想事情,此时想来,母亲必是有不得已的,否则日日那样宠自己,自己是她亲女儿,又怎会不疼,想起刚刚想着母亲的坏话,登时脸有些烧的慌。 仕媛看见仕瑾的神色便知道她是明白了些,却也没全明白,不过这也不在一时,终有一日会明白的,想了想便笑道,“好啦,你真的不饿吗?” 仕瑾摇了摇头,“我不饿,我以为我已经懂事了许多,没想到姐姐这样说起来,原来我还是不懂事的 。” 仕媛笑了笑,揽住了仕瑾,“傻十儿,谁是一天懂的呢,我只想着我要走了,你也要在母亲身边好好的陪着母亲才是。”仕瑾腼腆的笑了笑,“罢了,你既然不饿,便躺下歇歇罢。”仕瑾点点头,便脱衣躺下歇息不提。 这方仕媛从仕瑾的房内出来,顿了顿,招呼了绿彩一起往姚氏的房内走去,进的屋内,只见姚氏正和姜正家的说话,见到姚氏来了,姚氏摆摆手,仕媛便在下座坐下。 “你且去料理罢。”姚氏对姜正家的说了话,姜正家的笑着应是,又对仕媛行了礼就退了下去,翠竹着人上了杯茶放在仕媛手边,仕媛拿起来慢慢的喝着。 “去看过了?”姚氏说道。 “是啊,已经躺下了歇息着,”仕媛说道。 “哎,瑾儿的性子真是头疼。”姚氏右手抚了抚鬓角,眼睛微微闭上,仕媛看看母亲道,“妹妹只是心地直,到底说来今日的事情因我而起,母亲也为我受了委屈,女儿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姚氏摆摆手,“是我的疏忽了,这几日厨上懒怠,天天做这两道菜充数,想必你这几日也是吃够了的,不再做了也无妨。” 仕媛看看母亲,便继续说道,“我看妹妹心中也是有个主意的,母亲日后只要善加教导,想必也是不错的呢。”说着微微笑了起来。 姚氏噗嗤的一声笑了,“真真是女儿大了,要出嫁了,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了。” 仕媛红着脸低下头,“罢罢,此事我自有计较,倒是你,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是不错的。”姚氏说着,说完,脸色一变,嘴里一哼,“那柳氏调教出来的好庶女,捧杀到我身上来了,真真的不知道自己。” 仕媛想着,嘴角一动,却是没说话。 姚氏瞟了仕媛一眼,“想说什么就说,既然做出要说的模样就说出来,真不想说就别做出那副 样子来。” 仕媛便开口道,“二婶儿这样,想必母亲也是难做的……” “我难做,我有什么难做的,她不过是趁着没分出去之前想着能挣点是点,你二叔在苏州做的不错,她却不跟去任上,为的什么我也不是不清楚,你二婶儿还是不敢轻易和我做对的,惹恼了我对她没好处。”姚氏说道。 说着,看着仕媛,“这些事情你勿须再担心了,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人选有结论了吗?” “我已经有定论了,具体如何还是要看侯府那里怎样。”仕媛笑道。 姚氏看着坐在面前聘聘婷婷的女儿,落落大方的神色,清丽婉约的容貌,只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这次你大哥护送你上京,万事都要小心,到了京城那边自然有姜鱼家的安排,你身边的段妈妈是老成的,我也是放心。”说着说着,叹了口气,“颠来倒去的就那些话,想必你也是听厌了的。” 仕媛红着眼睛摇摇头,起身快走两步到姚氏身边,跪下来将脸埋在姚氏膝上,“女儿还能听多久,怎么会厌烦。” 姚氏抚摸着仕媛的头,叹了口气,眼睛也红了,恰巧仕博和仕烨走了进来,“四姐姐来了?”仕博看见仕媛,快走两步到姚氏身边,看见两人都眼睛红红。 想着自己的姐姐也要走了,遂说道,“母亲和姐姐莫要悲伤了,我听夫子说京都甚是繁华,织女坊的玲珑彩,牵牛坊的妙音坊,博辰坊的天香阁,小南街的小南楼,更有那北凉国的宝马,塞外的客商,海外的奇珍,京都天子繁华脚下,姐姐且可日日去逛呢。” 说的仕媛噗的笑了。姚氏也露出笑颜,招呼他坐下,“你天天上课就听夫子讲这些不成。” 仕博嘿嘿的笑了,摸了摸脑袋,便说,“母亲,此次送嫁,只哥哥一人去吗?” “是啊,你大哥哥送去。”姚氏说 道,仕博的眼睛的转了转,“母亲,人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如今也大了,可否和哥哥一起走,也好见识见识这京都的风光。” “甚好甚好,母亲,我也想去。”仕烨听闻也向姚氏说道。 “去去,哪里都有你,你这小孩子家的,哪里能照看你,船上可没地方了。”仕博瞪眼睛说道。 “怎的六哥就有地方,我就没有!”仕烨知道仕博分明是不想带着他,可他也想去看看。 “胡闹,京城那么远,你们去填什么乱,是给你们姐姐送嫁,又不是让你们去玩的。”姚氏笑骂道。此时仕琨也进了来,“都在呢,我下了学来,给母亲请安。”说着向姚氏请了安,按序坐下。 “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仕琨说道。 “我们也想去京城看看,可是母亲不允许。”仕博泄气的说道。 “长途跋涉岂是容易的,怕是你们未到京城便想着回家呢。”仕琨说道,仕博撇撇嘴没说话。 姚氏笑了笑没说话,“好啦,你们这里都回去罢,我还有些事请没忙完呢。”说着众人告退,唯有仕琨落在最后,迟迟的不肯走。 “琨哥儿有事?”姚氏见状便问道。 “母亲,孩儿有一事想和母亲说。”仕琨低头说道。 姚氏笑了笑,“什么事这个样子,说吧。” 语音刚落,翠柳便进来道,“老爷回来了。” 说话间大老爷便进屋来,“琨哥儿在啊。” 姚氏起身服侍大老爷更衣,“是,琨哥儿下学来上我这儿请安,老爷今天回来的早。” “哎,去了穆府。”大老爷道。穆知孝是大老爷的下属,今日请过去小聚。 “怎么了?这样的愁眉苦脸。”姚氏问道。 大老爷换好衣裳坐下,“如今这世家子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穆家的那个小儿子,今年才十七,净出了那些个不干不净的事情,真是风气越来越不好了。” 第017章 丫鬟 姚氏端了杯茶过去,她是知道这件事的,那个小儿子和身边的丫鬟厮混,竟弄出个孩子来,丫鬟私下要打下孩子,回到家中竟然一命呜呼了,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难怪大老爷听到了风声。 “这么小,就沉迷这些事,将来如何能成,真真的……”大老爷叹口气喝了茶,“总之咱们家没这事的。”姚氏说道。 “是了,这少年读书,定要专心致志,什么红袖添香,真真乱的气候啊。”大老爷说道,抬头看见仕琨还站在这里,“你还有何事?” “你刚儿有什么话,且说吧。”姚氏方回身问道。 “儿子想说,今日四妹妹出嫁家中事务众多,还望母亲保重身体才是。”仕琨说道。 “恩,难为你想着你母亲,好好读书,今日听闻你们夫子说你近日心神不安稳可有此事?”大老爷便问道。 “儿子想着,四妹妹远嫁恐见不到,故而……”仕琨道。 “有兄妹情谊不错,但也不能荒废学业,下去吧,好好歇着。”说着便让仕琨下去了,姚氏看了一眼仕琨便回身继续服侍大老爷了。 且说着仕琨低着头慢慢的往回走,不知道想些什么。只听见有人喊他,“二弟。”抬眼竟是大少爷仕林。 “刚从母亲那里来?我正要去母亲那里。”仕林说道。 “那便去吧,父亲也在那里。”仕琨道,仕林点点头,道“那我去了。” 仕琨笑着说,“哥哥且快去吧。”两人笑着点点头,仕林便自去了。 仕琨立在原地看着仕林远去的背影,面上神情莫辨。 且说仕林进到房内,见到大老爷和姚氏便向两位长辈请安,大老爷含笑让仕林坐下。姚氏笑着招呼人去上茶。 “今日的准备可都做好了?”姚氏亲自把茶捧到仕林身边,仕林忙起身接了,“母亲快坐吧。”姚氏笑着点点头便坐下 了。 “今日读书上可还好?”大老爷笑着问。 “父亲放心,一日未曾放松过。”仕林恭谨的回答道,姚氏坐在一旁笑意深深,“可要注意保养,沉香和沉樨伺候可合心意?”姚氏问道。 “母亲放心,她二人具是稳妥。”仕林达到,姚氏满意的点点头。 “那便好,你要记住,要专心读书,其他的都不要想,切莫做出有违规矩的事情,即使上京去也要恭谨勤勉,上孝长辈,下自躬省,可明白?”大老爷严肃的说道。 仕林随即正式应是,姚氏仍旧笑意深深,只是眼睛不可察觉的看了一眼大老爷,嘴角的笑意稍微的收了一下。 “京城不比这里,想是待你们到了京城定是寒冷十分,我已经吩咐前去京城的姜鱼家的准备整治好了你们的衣裳用具,到了京城可就要保重自身了。”姚氏殷殷切切的说道。 “母亲且放心,儿如今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仕林答道。 “京城有他四叔在,如何会亏待了林儿,你且放心。”大老爷对姚氏说道,姚氏笑笑点点头,并未说话。 “留下一起用饭吧。”姚氏说道,大老爷也点头,仕林便留下了和大老爷和姚氏一起用了晚饭。 这方,仕琨回到了渺风楼,沉珂连忙从屋内出来迎接仕琨。 “二爷回来了?已经备好了晚饭,二爷饿了吧。”及至二人进屋来,沉珂招呼小丫头们一起进来服侍仕琨换衣服梳洗。 “沉木呢?”仕琨问道,沉珂的手顿了一下继续为仕琨更衣,“回二爷的话,今日沉木姐姐身子有些不爽快,在房下歇着呢,二爷有事找她?” 沉珂回身将茶杯递来,仕琨喝了口茶,并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方摆摆手,“吃饭罢。” 沉珂笑着应是,招呼小丫头们来一起服侍仕琨吃饭。 渺风楼院内的后罩房里。 沉木静静 的躺在床上,手安放在被内的小腹上,两眼直直看着房顶,屋外好像有些声音是不是二爷回来了?沉木没有动,仍旧是静静的躺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仍旧是没有声音,安安静静的,沉木的嘴唇抿了抿,起了床,打开房门,招呼一个小丫头过来。 “沉木姐姐有什么事?”小丫头柳儿问道。 “可是二爷回来了?谁在跟前服侍?”沉木问道。 “是沉珂姐姐在跟前服侍,正在用晚饭呢。”柳儿回到。 沉木眼神暗了暗,“姐姐还有事吗?”柳儿问道。 “没事了,你去忙。”沉木说道,柳儿便转身走了。 沉么暗暗咬牙,这个小蹄子,就知道在二爷面前显摆,如今趁着自己不方便倒在二爷眼前晃,且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想到如此,眉头又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赌气似的摔了门回屋躺着。 柳儿回头看了一眼,眼睛一转便走了。 前面仕琨用了晚饭,坐在书桌旁,身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正在思索间,只听见一声温柔的声音,“二爷,喝杯清茶罢。” 仕琨睁眼一看,竟然是沉珂,今天穿着半旧的藕香色袄裙,下面一条青丝百褶裙,盈盈玉腕上一汪水色的镯子,头发上同无头饰,只有一根银簪,却显得鸦鸦的青丝分为柔亮,小小的圆圆的两旁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在这昏黄时分竟然格外的温婉动人,比起沉木靓丽的颇显得有些凌厉的面容别具一番风味。 仕琨上下打量着,只见沉珂仍旧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仕琨一笑接过茶喝了。 “你也忙了一阵子,且下去歇着吧。”喝罢茶,仍旧闭目。 正在仕琨一位沉珂下去的时候,肩上多了一双手,此刻正在力道匀和的按摩着自己的双肩,仕琨未及的说什么,只听见沉珂说道,“二爷今日显得思虑颇重,想是今日 课业繁重,且容奴婢为二爷解解乏。” 盈盈暖香充斥着仕琨,仕琨睁眼笑道,“竟不知你有这样的功夫,和谁学的?” “奴婢小时时常给我的祖母按摩,故而学了这手艺,如今且来孝敬二爷罢。”沉珂笑意盈盈的说道。 仕琨更是笑,伸手覆在沉珂的手上,“往日怎么不见你孝敬我。” “往日,爷的眼里只有沉木姐姐,奴婢哪里能上前,如今沉木姐姐身子不舒服,奴婢也是为姐姐分忧。”沉珂说道。 仕琨本来笑着的脸听到沉珂的话,一下子沉了下来,手也放了下去,沉珂一看话说错了,当下便闭嘴不言。 “行了,你下去罢。”仕琨道。 “奴婢还是为也解解乏罢。”沉珂赶忙说道,仕琨直起身子离开了沉珂的双手,“你沉木姐姐身子不舒服,你且去陪陪她,我这里叫炳竹来。” 沉珂咬咬嘴唇,应声说是,便退下去了。 出的房门,沉珂听了一下,头微微的后看,深吸了口气,便抬步往自己房内走去,进到屋内只见沉木侧身躺着,身上的杯子盖得严严实实的。 沉珂啪的摔了门,“好是清闲,倒累的别人。”说着,走到自己的窗前,摔摔打打的,好不声响。 沉木只是不说话,仍旧躺着,沉珂见她那副不出气的样子更是生气,直把自己的东西弄得哗啦哗啦的响。 “这死东西跑哪里去了,往日巴巴的出现在跟前,现在用着时候倒找不到,什么死东西,活活的永远让我找不到才是。”沉珂翻着自己的东西,边大声的说话,沉木只把被子上拉盖住自己的耳朵。 “姐姐怎么了?”外面听见声音的丫头章木跑了进来,“沉珂姐姐说什么。” “你巴巴的跑来干什么?又没叫你。”沉珂说道。 “我,我听见姐姐的声音,以为姐姐有事。”章木磕磕巴巴的 说道。 “没什么事情,找不见东西了。”沉珂说道。 “哦,想是姐姐忘在哪里了,姐姐好好找找吧。”章木说道。 “诶,这东西,往常是日日在我眼前,可得我的喜欢,如今我今天只找不见了,只能找头上的银簪充数,要我说要么那玉簪赶忙的出现,也好让我继续喜欢,不然啊,就别让我找见,丢了才好。”沉珂说道。 章木讷讷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沉珂挥挥手,章木便跌跌撞撞的跑了。 “小蹄子慌慌张张跑什么?”沉珂说道,说着去给自己倒杯茶,没有一点水,重重的放下茶壶,回身掐腰道,“你日日的懒在屋子,却连这水也没有,难不成你要当起子小姐还要让人服侍不成。” 沉木仍旧是不说话,沉珂上前掀了沉木的被子,沉木翻身而起,“你做什么?” “姐姐可是说话了,我还以为姐姐聋了哑了呢。”沉珂说道。 沉木仍旧不说话,拿过被子还要躺下,沉珂一把把被子掀到地上,“沉珂,你到底要做什么。”沉木怒声说道。 “姐姐好歹也动动吧,妹妹我在爷的房里服侍了一整天,累的不行,回到屋里姐姐睡大觉不说,连热水都没得喝,姐姐好歹也心疼心疼妹妹。”沉珂眼睛别着沉木口气嘲讽的说道。 沉木看了沉珂一眼,便下地拿起水壶出去打水了。 沉珂哼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床上。 沉木拎着水壶往回走,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回到了屋子里,才到屋里去,就听见沉珂在床上说道,“姐姐现劈柴烧水的吗?真真的快啊。” 沉木不理她,将水倒好,便自回身躺下了,沉珂横了她一眼,关门休息不提,屋内一时无话。 沉木面朝里躺着,屋内渐渐安静下去,眼泪却慢慢的流了下来,流到嘴里,果然苦涩的很,却只能暗自咽下。 第018章 长进 且说仕瑾这头,用过了晚饭,便在房内抄写起了女戒来,一时认真抄写着,一时想起姐姐下午说的话,一时下笔下恍惚,直看的玉雪怀疑仕瑾是不是有心事。 “姑娘还在为中午的事情烦心?”玉雪便开口问道。 仕瑾听见玉雪说话,愣了一下,摇摇头,半响才问道,“刚刚可去看了望州,可好些了?” “头上磕破了,大夫来看说可能会留疤,四姑娘送药过去了,大夫也留下了药。”玉雪低头说道。 仕瑾惊讶,“留疤?这么严重?” “还好,大部分藏在头发里面,只在额角有一小块的伤处。”玉雪见仕瑾如此赶忙说道。 仕瑾沉默的低下头,“是我连累了她。” “姑娘块莫说这话,且不说她服侍姑娘就是本分,就说今日姑娘如此顾念她,也是望州的福气了。”玉雪说道。 仕瑾摇摇头不说话,将眼神转到女戒上,看了上面的字良久,后提起笔,竟然比之前更用心的抄写了,玉雪的话也不理会了,玉雪见如此便也不说话了。 “敬慎第三。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故鄙谚有云:生男如狼,尤恐其尪,生女如鼠,犹恐其虎。然则修身莫若敬,避强莫若顺。故曰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夫敬非它,持久之谓也;夫顺非它,宽裕之谓也。持久者。知止足也;宽裕者,尚恭下也……”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纵然今天的事情是十二妹妹和五姐姐的过错在先,可是自己又哪里没有过错呢,暴躁冲动,还因此累及自己的母亲和丫鬟,而母亲在教训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仍旧不知错,还要姐姐来劝慰自己。 仕瑾越想越觉得自己做错了,越想越觉得自己竟是远不如母亲,姐姐十一岁就跟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处理家事,而自己呢?那时候姐姐不过就比自己大了一岁,却这般能干,怪不得母亲更喜欢姐姐一些。 仕瑾 想到如此处,又觉得这样想母亲疼爱姐姐有嫉妒的想法,她一点也不想嫉妒自己的姐姐,故而甩甩头甩去这个想法,开始认真的抄写女戒,十遍的女戒,对于今天的事情,此刻仕瑾一点也不觉得是母亲罚错了、多罚了自己,更因为望州的受伤而伤心不已。 想着,停下手中的笔,回头对玉雪说道:“这几日让望州好好歇着,你去说就是我的话,让她安心养着,休息好了再回来伺候。你再去厨房说上一声,这几日做一些清淡滋补的菜与望州吃,拿我月钱银子去,算是我单出的,叫屋下的梅儿去伺候望州,回头给梅儿些银钱,只说是我拜托她照看望州的。” 玉雪笑着应是,“姑娘如此好的心肠,也不委屈了那望州了,姑娘放心,我这就去按照姑娘的安排吩咐下去,姑娘且安心罢。” 仕瑾点点头,又想到,“你只管让望州歇着,不必叫她来谢我,本是我连累的她,等她好了再好好的服侍我来。” 玉雪笑着点头应是,便下去了,石妈妈此时进屋来,见玉雪出去,也没多问,放下食盒,拿出两碟子点心来,又倒了杯茶放到仕瑾桌上,“姑娘累的话就喝喝茶吃点点心。”说着便坐在靠窗那里,拿起放在那里的针线,上手做着针线。 仕瑾喝了杯茶没有吃那点心,仍旧低头抄写着女戒,绿彩在悄悄走进来看了一眼仕瑾正在专心抄写,那边石妈妈向她笑了笑,绿彩便也笑了笑转身出去了,回到仕媛的房内说道,“十姑娘正在抄写女戒呢。” 仕媛点点头,倚坐在床边,沉思不语,绿彩见如此也就不在说了,继续去清点物事去了。 过了一会儿,绿屏走进屋来,“姑娘还没睡呢?要打发休息了吗?” “还不困呢,想坐一坐,等会儿再去打发休息罢。”仕媛说道,绿屏点点头,转念想起一事,方笑着说道,“姑娘可知道我刚从哪里来?” “从哪里来?”仕媛问道,绿彩见绿 屏这样说话也抬头看来,“什么事啊,巴巴的跑来说,快说罢。” “就你性子急,姑娘还没问呢,”绿屏说道。 仕媛呵呵的笑了,“好了,你快说罢,什么事?” “姑娘不是下午送了药去,刚刚我从望州那里来,十姑娘可有长进呢。”绿屏说道,“你这小蹄子真真该拔了你的舌头,十姑娘长进不长进的事情,由得你说。”绿彩嗔道。 绿屏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嘿嘿的笑着看着仕媛,仕媛摇摇头,“你且说怎么回事罢。” “我在望州屋里坐着,头上的伤经过处理,大夫说可能会留疤。”绿屏说道。 “留疤了?”仕媛问道,面色有些可惜,“可不是,好在有些都藏在头发里,但仍有些露在额角那里。”绿屏说道。 见仕媛沉吟不语便接着说,“我们正在安慰望州呢,让她放宽心,正在安慰时,只见玉雪去了,说是十姑娘的话说的,让她好生养着,由梅儿伺候着。说十姑娘听了望州的伤势甚是伤感,只说自己连累了她,拿出自己的体己银子交给厨房好生做几日滋补的,又赏了银子给梅儿叫她服侍,且说因她伤势在身不必前去谢恩,只管养好身子,等好了便仍旧回屋里去伺候呢。望州听了,感恩不已,仍是下了床朝着屋子的方向磕了几个头呢,才歇下。没想到十姑娘做事如此体贴下人,也难怪望州那般了。”绿屏一口气说完了。 “这话竟是十姑娘说的?”绿彩问道,“真是奇了,往日里淘气的十姑娘竟然也能如此行事了。” “乖乖,刚刚你还说我编排十姑娘,你如今怎么还说了呢,可见人都是有嘴说别人,说不到自己,呵呵。”绿屏笑着说道,绿彩亦笑道,“你这个人,真真儿的可以。” 仕媛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下午的一番说道,她竟有这样的慧根,单说她这对下人的心能叫下面的丫鬟们体贴感恩,这般年纪着实不错了,随即想到母亲往常总觉 的仕瑾性情冲动且玩性大,只管头疼,想必如今若见了仕瑾这样,想是也有很多感慨吧。 “若照你这样说来,瑾儿果真进益了。”仕媛点点头说道。 “四姑娘也是如此觉得,且不说十姑娘那是太太生养的,就是有四姑娘您这个嫡亲的姐姐,十姑娘也是错不了的,纵然此时一时小爱玩看不出来,终究是个聪慧的紧的人呢。”绿屏说道。仕媛笑意深深的点点头,心中甚是欣慰。 正笑着,又想起一事,便问道,“那二婶那里,怎么样你们可知道吗?” 绿屏和绿彩对视一眼,绿彩方说道,“晚饭前听说了,说是二夫人回到房内大方雷霆,特意将秦姨娘叫到房中,开着门,也不避讳婆子丫鬟们的,就在那里教训秦姨娘。听说,说的那秦姨娘满脸通红,***和十二姑娘也在一旁哭,后来又罚秦姨娘在院子里跪着,也不知道现在叫没叫起呢。” 仕媛心里琢磨着,起?一个姨娘,主子们吃饭她在院子跪着又能怎么样,想必晚间定是***和十二姑娘在柳氏的房内用饭,而秦姨娘则就跪在院子里。 想着仕媛眉头一皱,二婶素来不对仕瑛和仕佳有任何的管教,从来是纵容的,便养成这个性子,虽说如今仕瑛住到了园子里,可是从小那般在秦姨娘身边娇惯着长大,怕是将来柳氏未必会真心为她打算的。 仕媛按着额头摇了摇头,自己现在又哪里有空想别人的闲事,却又突然想起仕佩。 且听绿屏说道,“话说,秦姨娘素来和陶姨娘是要好的,两人的性子也差不多,可这九姑娘和***还有十二姑娘则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素日跟在十姑娘身边,一同学习玩耍,与十姑娘相处甚好。每次十姑娘在太太那里惹了事,九姑娘也跟着认错,读书、习字、针凿真真的哪样都是好的,却也不显摆,可巧的十姑娘也不是在意个这些的,真是不一样啊。” “她是个尖的,会为自己打算, 可终究有个糊涂的,不知将来如何。”仕媛缓缓说道,绿彩和绿屏知道这是在说陶姨娘,哪怕九姑娘如何在太太面前表现,如何在十姑娘身边行好,又陶姨娘这么个人在太太眼前,想必九姑娘肯定受些牵连。 “如此说来,还不如三姑娘了,真真庆幸纪姨娘的懦弱糊涂,倒是为三姑娘挣得个前程,真真的是祸福相依啊。”绿彩说道。 仕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想不到你倒还有这个见识呢。” 绿彩脸红的低下头来,“绿彩自幼便跟在姑娘身边,这么些年,自是明白一点的。” “哦?你明白一点?”仕媛说道,“如你果明白一点,也不枉你跟我这么多年,望你日后也能明白这一点才好。” 绿彩脸色更加的发红,却有些惶恐,绿屏站在一旁低着头眼睛看向绿彩,神色莫辨。 绿彩一下子啊跪下来,“奴婢时刻都记住这一点,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奴婢自跟了姑娘,便是姑娘的人了,绿彩自当谨记。” “快起来吧,”仕媛笑了,“我不过说了一句,你怎就这样了,难不成要随我嫁到京城害怕了?” 绿彩方笑笑,“奴婢哪里害怕,随着姑娘去哪里都是不害怕的。” “恩,胆大知道事理,想是我没看错的,好了好了你且去歇着吧,忙了一天,日后有你忙的。”说着便让绿彩退下了,由绿屏服侍她休息。 绿屏一边给仕媛更衣,仕媛一边说道,“瞧你刚刚神色怎是有些郁郁,可是有些事?” “奴婢哪里有些郁郁。”绿屏说道,仕媛方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过头说道,“那是我看错了。” “姑娘想是今日累了,不日又要远嫁有些疲倦了,快睡吧。”绿屏服侍仕媛上床,便在里间值夜的床上躺下了,躺下后想起了刚刚的绿彩,她知道以绿烟和绿彩的姿色,想必以后定是是姑爷的,想着这里,竟然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子。 仕媛听见绿屏翻身睡去了,方慢慢闭上眼歇了。 第019章 捧杀 第二日起早,仕瑾在丫鬟们服侍下梳洗了,方问道身边的夏州,“望州怎么样了?” “回姑娘的话,昨日玉雪姐姐说话之后望州便安心歇了,姑娘放心,梅儿定会好好照顾望州的。”夏州说道。 仕瑾点了点头,歪着头一想,“你去潇湘馆,且去取了那九州志来。” “姑娘先用早饭吧,待一会儿我就去。”夏州说道。 仕瑾点点头,起身走到桌边,石妈妈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的放在桌上,伺候着仕瑾吃饭,仕瑾昨日虽然下定决心好好改好,自然要好好抄写女戒,可是今早一起来又想到自己还要抄写,就觉得烦闷,吃着饭也是吃一口叹一口的。 “怎么了?门外的鹦鹉都听见了你的叹气声,都快学会了。”仕瑾抬头一看,竟是仕媛进来了。 “姐姐怎么来了?”仕瑾道。 “母亲禁了你的足,却没说我来不得呀,我来和你一起用早饭。”仕媛坐下,石妈妈赶紧去填了碗筷。 “妈妈不用填菜了,横竖我们也吃的不多,就这样罢。”仕媛说道。 “姐姐今日不用去祖母那里了吗?”仕瑾问道。 “哪里能天天都去,且说祖母那里各房的兄弟常去,不时还有外家的孩子来,我也不便常去,今早祖母身边的人告诉我说穆家的少爷来了,叫我不要去了。”仕媛说道。 “穆家的?可是穆知州家的?”仕瑾问道。 “正是她家的。”仕媛道。 “只那穆家少爷来了,可曾有别人?”仕瑾道。 “你说的是谁?”仕媛问道。 “去年曾来咱家的那位穆家的小姐,听说行七,与我同年的,名叫青阳的,可曾来了?”仕瑾问道。 “这我到不知,祖母那里的人没说,又没听说穆夫人来府想必是不来的,”仕媛说着,见仕瑾郁郁的低下头,笑着说,“纵是来了,你如今禁足,她只能来你房里,你又不能和她四处游玩的,来了有何趣?” 仕瑾想起自己如今禁足不得出屋, 便大大的叹了口气,皱了眉头,低头吃饭了。 屋内的人都忍不住的笑了,仕媛哭笑不得的说,“总是这般的叹气做什么,小小年纪竟成了老太婆似的人物了。” “姐姐去向母亲说说情罢、这女戒少抄几遍罢。”仕瑾说道。 “这已是少的了,你还要怎么样,小心母亲更生气了,你且安心抄着罢,如今家里事情多,你也少去到处玩。” 二人吃毕早饭,歇了歇,仕瑾自去书桌旁抄写,仕媛便陪在屋里坐着些针线。 正在闲坐着,听道丫鬟来回,“二太太带着***和十二姑娘来了。” 仕媛和仕瑾对视了一眼,皆起身在屋内迎着二太太。 二太太风一阵的进来再没等仕瑾回过神来就被二太太楼进怀里。 “哎呀我的瑾儿呀,真真是二婶儿不是,我已经回去好好教训了你五姐和十二妹妹,可怜我的瑾儿如今禁足,二婶儿可给你赔不是了,可莫要记恨二婶儿啊。” 仕瑾还没回过神来,仕媛忙道,“什么记恨不记恨的,瑾儿做事有错,自当受罚哪里怪的到二婶儿呢,二婶儿真真的多虑了呢。” 二太太笑着不语只看着仕瑾,仕瑾方说道,“哪里有怪二婶儿,此事是我的错,与五姐姐和十二妹妹有了冲突,还要求二婶儿原谅呢,只是母亲禁了足如今出不去,罚我抄写女戒,本想着禁足出来再去向二婶儿赔不是的。” “哎呦呦,你个小人家哪里有什么错还来跟我赔不是的,二婶儿知道你母亲禁足,你母亲也是罚的狠了些,这些个小错哪里值得这样,二婶儿今日来看你,便是带你五姐姐和十二妹妹来给你赔罪的。” 现今,仕瑾才看到仕瑛和仕佳跟在柳氏的身后,低头静静的站在门口,看不见面容,仕媛见状赶忙过去拉着仕瑛和仕佳的手,“站在门口坐什么,五妹妹和十二妹妹快过来坐吧。” 二人被仕媛拉着走进来,却没有坐下,二太太见着她们,说,“还 不向你们十妹妹赔不是。” 仕瑾忙说,“哪里如此,五姐姐,十二妹妹,昨日是我的不是,你们莫要生我的气。” 二人不说话,二太太口气一紧,“怎么?还不向你们十妹妹赔不是。” 仕瑛方细细说道,“也是我们的不是,请妹妹莫要与我等计较。” “哪里的话,姐姐这话生分了。”仕瑾露出笑来去拉仕瑛的手,仕瑛稍稍一顿,抽了回来,仕瑾的笑顿时僵在脸上,仕瑛抬头看了她一眼,仍旧面无表情的低下头。 仕瑾方才一看,只见仕瑛的双眼通红,像是哭肿了,当下不知说什么有些无措。 “仕佳,你怎么不说话。”二太太厉声说,仕佳方抬头看着仕瑾,略带哭腔的说,“十姐姐,你,你别气了啊。” “是我对十二妹妹粗鲁了,十二妹妹别气才好。”仕瑾忙说道。仕佳也不回,只是一径的低下头,仕瑾方才知道二人具是双眼**,声音略带嘶哑,想是昨日被柳氏教训的狠了,顿时心中竟然有不忍。 仕媛见了,眉头一皱,眼中一抹厉光闪过,展开笑说道,“好了好了,本是姐妹间的小事,不值得什么,说起来,都是为着我的事,我是最罪过的了,请二位妹妹多多担待吧。”说了要向二人行礼。 二太太脚下生风般的闪过仕瑾来到仕媛身边,双手扶住仕媛,“哎呦,你这可折煞了你这二位妹妹了,你要远嫁,这都是姐妹情分,哪里有你的罪过。” “二婶儿如此说就是不计较我的罪过了。”仕媛笑着说。 “哪里有罪过,哪里有的。”二太太笑着说道。 “好啦,我要带她们回去了,你们歇着罢,等过几日可要去二婶儿那里好好坐坐。”二太太笑着说,得到了仕媛的答应方笑笑的带着仕瑛和仕佳出去了,二人至走再未说过一句话。 仕瑾自二人走后心情甚是不佳,怏怏的坐在椅子上,拿起笔来,懒懒的抄写着。仕媛见着,只要石妈妈和丫鬟们 在外间带着,自己进了书房来,坐在仕瑾身边。 “瑾儿怎么了?”仕媛问道,仕瑾低着头,半响方说,“以往总觉得是母亲严厉不疼我,昨日姐姐一说,今日再看到她二人如此,原来我竟是如此的不懂事,竟叫一帮的人伤心难做,可见我是糊涂的了。” 仕媛摇摇头,“你呀,真真的糊涂死了。”说着不解恨的点了一下仕瑾的头。 “我知道我糊涂的。”仕瑾仍旧闷闷的说。 仕媛恨恨的说道,“你可是为了她二人受到二婶儿的教训而觉得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做错了。”见仕瑾低头不答,仕媛深深的吸口气。 “真真的稚子!”仕媛语气甚是严厉,只听见她继续说道,“昨日的事,实在是她二人挑起来的,行为话语不端,你虽性格冲动故而行事激动也是有错的,却是她们错在先,你在后,若是教训后都知改过便也罢了,可是她二人从小被柳氏那般教养着长大,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仕瑾抬头,“什么?” “捧杀,这便是捧杀,不管教是好的?却是最坏的,面上疼你宽容,却纵的性子不知本分不知天高地厚日后行事必惹祸端,这就是捧杀,总归二房的事你我管不到,不管如何觉得此人可怜,然性已成,再难改,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二姐妹经过昨日被柳氏狠狠的教训,加上生母秦姨娘更是备受责罚,已是对你生了恨意,再难回转,如今与你认错不过在柳氏的责罚和秦姨娘的受罚下来与你认错,全是面子上的,心里却是恨极了你,日后也是要与你作难的。你却因她二人如此心生愧疚,日后若二人暗地里对你不好,你却还只当真心姐妹相处,岂不蠢哉。”仕媛严厉的说道,将仕瑾说的目瞪口呆的。 “这,这,怎回……就算二人恨我,姐妹有了龌龊,难不成还会暗地里对我不好,我们好歹是……”仕瑾还未说完,便被仕媛抢了过去。 “好歹是姐 妹?你以为姐妹之间固然就可以的吗?你以为姐妹之间结仇不会有大碍吗?你以为有着血缘便是有了龌龊也可以和好如初吗?你以为?尚且不是你的嫡亲姐妹,更不是嫡亲的堂姐妹,同父的姐妹都有离心的,何况是她二人!” 仕瑾惊得目瞪口呆,仕媛看着叹了口气,“如今与你说的这样厉害,事实虽未必如此,但你好歹也要长个心眼儿,不然以后把你卖了你还巴巴的给人家数钱呢。” 仕瑾从未将姐妹之间想成这个样子,如今听了姐姐的这番话却顿时如在冰窖里一般浑身通凉,只觉得过往的一切自己竟然不知是真的假的,姐姐说的又是真的假的,这时间的事情究竟是如姐姐所说的还是如自己所看的,而自己所看的,如姐姐说的,又都是真的吗? 浑浑噩噩,令仕瑾好不茫然,只觉得同一个园子的姐妹经都要这般做事吗?接着又看着姐姐,难道人人的心都如姐姐说的,有着目的,带着目的,全无诚意吗? 难道要以这样的方式来看待每一个人吗? 每个人的行事固然有这样那样的不妥,可是我们待人、想人、想事要如何呢?要如姐姐一样,想到那最根本最丑陋的地方吗? 还是留着一丝余地,认为是有诚意的有真心的,然就算你这样认为,难道事情就真是这样吗?可是就算如姐姐那样认为,事情难道也真就如姐姐所想的吗? 霎时,仕瑾只觉出一件事,人心之不可见、人心之不可想着实令人可怕。 “那姐姐呢?”仕瑾静了一会儿方问道。 仕媛不明白,问道,“我什么?” “姐姐又为什么对我这样呢?说了这些呢?我是个蠢得,横竖和姐姐有什么关系,姐姐又为什么来指点我呢?姐姐也在我身上有什么目的吗?”仕瑾问道。 仕媛瞪大了眼睛,“妹妹如何这样问?” “姐姐的话意思,是人人都有目的,人人都有自己的私心,那姐姐的私心呢?”仕瑾问道。 第020章 看望 仕媛又气又恨,“你个傻丫头,我是姐姐同父同母的姐姐,我能对你有什么私心?无非是望你更好才教导你,至亲的姐妹血肉之间哪里有什么私心?” “是这样。”仕瑾说着,转过头低头看着手中的女戒,仕媛一时看她这样,只觉得自己把话说的过了,不管怎样还是十岁的孩子,想是有些事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自己有些着急了,可能吓到仕瑾了,不免有些后悔刚刚自己的激动。 “好了,姐姐的话可能有些危言耸听,但你好歹记住些也就够了,你先抄女戒吧。”说着起身出去,叫石妈妈、玉雪和夏州进来伺候着。 仕瑾默默的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一时情绪难辨,心头好似有口浊气,难以发出,却也不想发出,憋的好生难受,拿起笔,泄愤似的开始抄写女戒。 仕媛出的屋来,回头看看了屋内,叹了口气,总觉得刚刚过于莽撞了,随即自失一笑,常常说仕瑾莽撞冲动,自己有时又何尝不是呢? 叹着气摇摇头,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想了想,叫了绿音便去了姚氏那里,来到姚氏的房内,见姚氏不在,想必是在后面的花厅处理家事,闲来无事,便慢悠悠的往回走去,刚刚进了园子,就在一人低头急匆匆的走过来,也不看人,直直的撞上了仕媛。 “哎呦,谁这是。”仕媛撞得险些摔倒,怒声问道,“什么人呢,走路没带眼睛吗,低头走路冲撞了人,哪个院子的!”绿音厉声喝道。 那撞人之人向后趔趄的几步,显然也惊倒了,抬头一看,竟是仕媛,吓得跪下来,“奴婢着急,冲撞了四姑娘,求四姑娘放过奴婢吧。” 仕媛定睛一看,竟然是二哥哥身边的沉木,“你不是沉木吗?怎么这样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奴婢,奴婢……”沉木支支吾吾 的不说话,绿音喝道,“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沉木姐姐要去做什么这样急匆匆的连人也不看。” “奴婢,”沉木急忙伏在地上,“奴婢家里来了人看奴婢,奴婢一时激动走快了,没想到冲撞了四姑娘。” 仕媛一想,想必是见家人心切,怪可怜的也是好久没见到自己的老子娘了,“起来吧,被这么莽莽撞撞的,且去吧。” “谢四姑娘,谢四姑娘。”沉木磕头道谢。 仕媛摇摇头走了,沉木见仕媛走了呼出一口气,起身提起衣裳便走了出去。 “这沉木素日里是二哥哥身边常用的,怎么这样浮躁不知稳重。”仕媛说道。 “往日,她倒是极稳重的,可能如今要见家人,想是思念家人,难免会有些激动。”绿音说道。仕媛点点头,倒也不说话了。 沉木一路出了园子向府后走去,当值的嬷嬷看见沉木也不阻拦,“姑娘家来人了,姑娘快去罢。”沉木笑笑,给了她几个钱,“妈妈买酒吃。”当值的妈妈笑着谢了,沉木便道府后的一处房间,先和外面的婆子打了招呼,便进屋来。 屋内有些暗沉沉的,沉木适应了一会儿,方才看清屋里的人,只见一个中年的妇人,穿着寻常农妇的衣裳,拘谨的坐在椅子上,椅子边蹲着一个双手插袖的年轻汉子。 二人见沉木进来,穿的衣裳竟然比自己村里的富户还要好看,顿时有些手脚不知道放在哪里,那蹲着的年轻汉子看了一眼沉木便低下头不说话,那农妇打扮模样的妇女尴尬的笑了笑,手拢了拢干枯的头发,局促的叫了声,“三丫……” “如今在府里改了名字,叫沉木。”沉木坐下来,说道,顺手到了两杯茶,对蹲在地上的汉子说,“哥哥坐上来,喝口茶,娘也喝。”说着将两杯茶放下。 那妇人笑笑,小心的喝了口 ,推了推汉子,“这不是家里,快上来,这茶好喝着呢。” 沉木嘴角笑了笑,只听见那妇人说,“三丫,”看到沉木的神色便改了口,“沉……沉……”“沉木”“沉木啊,你捎信回家让我们来看你可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娘和哥哥来看看我,这么些年娘也没想过我。”沉木笑着说。 “哪里,哪里没想你,要不是你时时送钱来,家里哪有钱买了地还重新盖了房,现今好多人要和你哥哥说亲的呢。”妇人咧了嘴笑道。 “想是家里如今好过了很多啊。”沉木笑着说道。 妇人的笑一僵,遂小声的嗫呶道,“如今买了地,盖了房子,还要给你哥哥娶亲……家里没剩多钱了,今儿过来一是想你三丫了,再有……家里如今……要给你哥哥置办婚事……只怕,还需多些钱再是。”说完眼睛看向别处不敢看沉木。 沉木呵的一笑,“娘这么紧张干吗,如今家里过的好了,我也宽慰些,钱,我这里还有些,娘且先拿去用用。” 妇人眼睛一亮,“三丫,娘就知道三丫你是最疼惜我们的了。”说着似模似样的抹了抹眼睛,沉木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继续说道,“我这些钱娘可以拿去用,不过请娘帮我一件事罢。” 妇人眼睛一瞪,“你给的钱你哥哥娶亲用呢,哪里能帮你做什么?” 沉木就是再不在意此刻也气的青筋直跳,冷笑道,“娘,你且放宽心,该给你的钱我一分也不少给,既然是请娘帮我做事,自然是另外拿钱的。” 妇人听言,连忙笑了,“看你,娘也不是那个意思,既然你有事要娘帮忙,自然是要帮的,哪里能用几个钱,”顿了顿,“那姑娘你的事儿得拿多少钱呀。” 沉木吸口气,静了静。将口袋拿给那妇人,“这里面这个口袋的钱是给哥哥娶 亲的,这里的,是要娘帮我做件事。” 那妇人急忙打开口袋,先看给自家儿子娶亲的,拿出来一一数过顿时眉开眼笑,再慢慢打开另个口袋,眼一瞧,顿时瞪的牛玲一般,那汉子也见了也吃了一惊,“三丫,不,妹妹,你这么多钱……” 沉木起身走到妇人耳边,附耳说了几句话,妇人惊得差点没坐住凳子,先是瞪圆了眼睛看着沉木,突然凶起脸伸手狠狠的给了沉木一个耳光,“你个不要脸的娼妇。做出这不要脸的事情,你同哪个浑人的,当初让你进府来就为了这,你这不要脸,做出这事姜家如何还能要你,你拿什么钱回家。”说着扬手仍要打沉木,被身后的汉子拦住,那汉子先前也吓了一跳,“娘,娘,你做什么打妹妹。” “你放手,我打死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妇人眼睛都瞪红了。 沉木手捂着脸同是凶狠的看着妇人,“娘且安声些,若现在吵了出去,只怕您手头的钱都拿不出去呢。” 妇人顿时被沉木说的没了声音,涨红了脸,气的真真的要掀了头皮了。 那妇人围着屋内转了好几圈,双手不停的磋磨这,那汉子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是不知怎么回事,遂向沉木问道,“妹妹,你究竟什么事啊。” 沉木只是低头捂着脸不说话,脸色阴沉沉的,听见妇人还在屋内不停的走,说道,“娘别再转了,快去办了事罢,也算帮了我。” 那妇人停下来,站在沉木身边,刚要说什么,看了一眼汉子,“你上那边去,我和你妹妹说两句话。”汉子听话的走到一旁重新蹲了下来。 妇人坐在沉木身边低声道,“你到底同哪个人做出这下流事情来,可是这府里的哪个小厮?” 沉木刚开始不说话,就在妇人又瞪红了眼睛时候才瞥了一眼她 道,“姜府是什么地方,小厮都在前院,少爷们如今住在园子里,和姑娘们还隔着呢,哪里能看到外面的小厮。” 那妇人眼睛一转,一下子说道,“难道是……” 沉木只是不说话,脸色沉沉的看着前面,妇人脸色隐约要冒出笑来,“你且说是不是,”想了想,附在沉木的耳边说了话。 沉木顿了顿,方轻微的点下头,妇人那隐约的笑意一下子冒了出来,眼睛要放出光来,手也柔和了许多,上前抚摸着沉木的脸。 “我的儿,娘可是打疼了。”见沉木仍是不说话,方继续说道,“娘刚才是气急,哪家娘听见自己女儿出了这事儿不着急的,你且别怪娘罢。” 说着还朝沉木的脸上轻轻吹了吹,沉木侧过脸避过妇人嘴里的味道,抿了抿嘴,说,“娘就听我的快去做这件事,越快越好。” 妇人却不动,反而面色欣喜的凑近了沉木,道,“我的傻姑娘,你糊涂了吧,这事怎么能做,这可是二……” “娘。”沉木沉声道,妇人笑着打了打嘴,用手比了二,道,“可是这位头一个啊,怎么说也能混个……”凑近耳边道,“姨娘啊。” 沉木不耐烦的打断她,“娘糊涂,你长年在村里,哪里知道这府里的规矩,”沉木向门外看了看听了听。 方贴近妇人说道,“姜家是重规矩的人家,纵然有丫鬟们在爷的身边伺候,可是直到爷成亲前,是万不能出了姨娘有了孩子的,若是这样是犯了忌讳。若是被府里的太太们知道了,我是好不了的,有命的,怕只得身上的衣服撵出去,没命的怕就是抬出去了。”沉木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 眼里带了泪道,“娘,你且帮帮我,找一个好一点的大夫,得一副药,我最近称病,悄悄服下就是了。” “你们……那位……可知道?”妇人问道。 第021章 母亲 沉木沉默,点点头,“哪里能不知道。” 妇人急忙道,“难道,难道没去太太面前说说?都说姜家是个善人家,想必你们太太能帮帮你呢。” 沉木嗔怪道,“娘不知道事不要乱说,且别说若是大少爷,太太生养的身边有了这样的事,必是拖出去打死,虽说我们这位不是太太生养的,可是若让太太知道了这件事我也是活不成的。” 沉木见妇人面色疑惑,方低声细细说道,“二爷生母陶姨娘难在太太面前讨好,只一味叫二爷讨好老爷,二爷略得老爷青眼,太太面上不说,总是不好的,如今若我出了这事,更是牵连了二爷,二爷待我不薄,我如何至此。” 妇人撇撇嘴,什么待你不薄,若真是那样岂会让你自己个女孩子家来找到我这里,自然什么都会安排好,想必定是图你的颜色,得了手,如今闹出事来,只一味的哄你,叫你死心眼的自己为他肝脑涂地,不过这话却也没说出口。 沉木见着妇人的脸色,咬咬牙道,“娘放心,那钱找个好大夫定是开副好药,等我养好身子再回到二爷身边服侍,日后的好日子自然会来的。” 妇人有些意动,沉木见状只得退下头上的头饰和腕上的两个金镯子,都给了妇人,“这一趟进来,娘也买些衣服头饰,回家穿去。” 妇人顿时眉开眼笑道,“姑娘放心,既如此,我听姑娘的,想必以二爷的为人,日后定有姑娘的好日子,来了这半日,我们也走了,好为姑娘办事去。” 沉木见状心里方安稳下来,不管这个娘怎样薄情,若是知道自己能以后给家里更多的好处,定会帮自己,如今见妇人着急去办事,便忙说道,“娘歇一歇,赶了这么久的路就在屋子歇上一些我叫人拿些果子来吃。” 妇人摆摆手,“不了 不了,待到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不能吃,我们快去了,也好了了姑娘的心事。”说着招呼那汉子匆匆离去了,沉木看着二人离去,胸口的心稍稍的放下些,便往回走。 外面的婆子见了都问道,“姑娘怎么哭了,这是怎么了?”沉木笑笑摇摇头,婆子们见她脸上还有红印,头上手上皆无装饰,心下便认为是家里的人来要钱,要狠了,这才哭了,想了也是觉得可怜见的,便也没想别的,沉木方快步往回走了。 且说这边姚氏刚回到屋内换身衣裳,就见大少爷身边的丫鬟沉樨来了,姚氏挑挑眉,只让她一人进来,“什么事?” “太太,我见这几日那沉木总是称病,今日说她娘家来人了,便出去了一趟。”沉樨道。 姚氏挑挑眉,道,“知道了,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我自有分寸。”沉樨应是便要下去。 姚氏方回头道,“你再去瞧她一趟罢,送些东西过去。”沉樨抬头看看姚氏便点头应是下去了,带到沉樨从后门走了,翆芍方进来,“太太放心,没人看见。”姚氏点点头,翆芍说道,“刚刚丫鬟们说四姑娘方才来,只是不见太太又回去了。” “哦?可说了有什么事?”姚氏问道,“没什么事,只听见太太不再便回去了,不过丫鬟们说四姑娘看着神色有些不太高兴呢。”翆芍道。 姚氏想了想,“一会儿去四姑娘那里看看,对了,过几日府上要做衣裳了,六少爷和九少爷几年都长了不少,衣裳都重做了,十姑娘也要多做几件了,也给九姑娘多做些,罢了,带到衣样子拿进来在说。”姚氏说毕便向园子内走去。 来到青玉楼,之间这里静悄悄的,姚氏一路往楼上走去,只见丫鬟们都安静的坐在各处手里的活计,并没有往日玩耍的,见姚氏来了一 个个便请安问好,且来到了楼上,只见楼上更是安静。 姚氏和翆芍对视一眼,只觉得奇怪,便先往仕媛的房内走去,一如屋内,只见丫鬟们都静静的坐着手里的活计,要么收拾东西要么做针线,具是不说话甚是安静。 见到姚氏都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待要说话姚氏摆摆手,往里面走去,只见仕媛斜坐在床边的贵妃榻上,腿半放在贵妃榻上。露出精致的绣鞋的一角,身上的衣裳服帖的顺着身体的曲线起伏,头发松松的挽着,黑鸦鸦的铺了满后背,悉悉率率的垂下几缕在身侧随着窗外微风摇摆,双手交叉叠放在窗棂上,半歪着脑袋下巴枕在手臂上呆呆的望着窗外那株梅花出神。 细长的眉弯弯的睡着,如水的剪瞳幽幽的亮着,白皙的脸庞泛着红色的光,薄薄的嘴唇轻轻的抿着,好一副夏末闲阁图,姚氏慢慢的笑了,走上前去只见仕媛的神色甚是落寞,不由得眉头一跳,便说道,“仔细风吹着。” 仕瑾一听声音方像是回了魂,猛地回头见是姚氏便要起身,姚氏上前坐到仕媛身旁按住了她,“我的儿,今日找我去可是有什么事?” 仕媛轻轻的笑了,“没什么事,这几日天热着呢,风吹不到。” “怎么了?可是有烦心事?”姚氏问道,仕媛刚要说不是,见到母亲的眼睛便垂下脸,姚氏看了眼翆芍,翆芍便带着身边的人去了外间。 “到底怎么了,你甚少如此的,可是,远嫁,心里感到烦闷?”姚氏问道。 仕媛摇了摇头,叹口气,思索良久便把早上的那段公案和姚氏说了,姚氏一听,眉头一挑,仕媛怯怯的看着母亲。 姚氏见了便拍拍仕媛的手,道,“你是做姐姐的,又是嫡亲的姐姐,这样自是为她好,她会明白的。”说着自失的一笑 ,“说来,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导好她,到叫你为母亲费心了。” “这是哪里话,母亲日日有事在身,我身为母亲的女儿自有教导幼妹的职责,母亲如此说折煞我了。”仕媛见到姚氏有些自责的语气便赶忙说道。 姚氏摇摇头,“我知道,家事繁忙,于你我还教导过几日,仕瑾,却是放任她玩的时候多些,你也是想着你出嫁了有仕瑾能帮我分忧,娘明白你的心。” 说着说着仕媛呜呜的哭了起来,哭倒在姚氏的怀里,“我是看着妹妹如此,还有弟弟年幼,家中事情繁重,母亲上侍祖母,下面教养子女还有照顾各房,着实辛苦,恨不能在临走前做好一切,待女儿走了母亲也不至于没个人帮着管着弟妹们了。” 姚氏的眼睛也红了,声音带了哭声,“儿啊,儿啊,娘都懂,你放心,娘这么些年都过来了,日后有你妹妹,过两年你哥哥再娶了亲也就好了,你且都放心啊。” 仕媛哭着悲伤不已,不仅为着仕瑾更为这远嫁,那京城遥远,她从未去过,怎么会不害怕,那未来的夫君一切不知,如何不惧?可是她不能怕不能惧啊,但她却不能不伤心的。 仕瑾听见那屋中有响动,便跑到屋边听着那屋的声音,隐隐听出是母亲和姐姐的哭声,听着听着,眼睛也不觉红了,却也还是站在那里呆呆的掉泪,却不知究竟是为哪般。 石妈妈见了忙上来劝,仕瑾也不言语,只是呆呆的回到座位上写字,写字。 且说那姚氏在仕媛那边安慰好仕媛便来到了仕瑾这里,屋内的妈妈丫鬟们向姚氏行礼,唯有仕瑾,似乎听不见姚氏进来也看不见姚氏进来。 姚氏心里叹口气,这个孩子总是喜欢和别人闹着别扭,但凡有着不高兴,就与你拗着劲,真真气死人。 姚氏来到仕瑾身前,仕瑾眼睛也不抬,就只看着笔下的纸,写出的字,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些只写女戒书。 “瑾儿。”姚氏叹息般的叫了一声,便坐在了仕瑾旁边,仕瑾停了笔,却还是低着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刚刚那声叹息无端的叫她想要落泪,姚氏伸出手来抚了抚仕瑾的头发,仕瑾头一偏躲开姚氏的手。 “还在生娘的气?”姚氏轻声问,仕瑾上牙咬住下唇,眼泪不争气的冒出来,却甩了笔狠狠擦下去,姚氏轻轻揽过仕瑾的肩膀,“真是个小气包,天天的和这个赌气那个赌气的,连娘的气都生。” “我,我没生娘的气,我,我知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仕瑾声音带着哽咽的说话,姚氏看着她略带倔强的脸庞,只觉得心都软了,贴身将她揽入怀中,“瑾儿大了,姐姐说的话也明白,也明白娘的苦衷,明白娘的难处了。” 仕瑾听着脸有些红,在姚氏的怀里扭扭,“娘,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那么糊涂了,我可以,”仕瑾摇摇嘴唇没说下去。 “恩?可以什么?”姚氏低声问道,“我可以,可以像姐姐一样为母亲分忧的。”仕瑾继续说道。 姚氏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舒服,“瑾儿真的大了,懂得为母亲分忧了,如此,母亲素日所做和你姐姐所做也不算白费了。” 仕瑾听见说姐姐,脸色有些不好,姚氏方说道,“我们的瑾儿啊,冲动却心善,谁要对你好你便对她好,谁对你不好你也不理她,谁若是向你示好你也从不拒绝,凡事无绝对,姐姐一心为你,只想让你行事时候审时度势,多想一些事情,不要一味遵从本心本性,要明白对待心诚之人当以心诚之法,而对心怀不轨之人,你也不要任其妄为,身受其害,这便是你姐姐的意思。” 第022章 红糖 仕瑾听了母亲的话,**得心里通畅的许多,低头脸色甚是不好意思的说,“母亲的意思,我明白,可我刚刚,对姐姐……想是姐姐……” 仕瑾如今听得母亲的话再结合姐姐的话方明白其中的意思,顿时觉得自己是错怪姐姐了,如今却也不好说,正待此时,那仕媛一直在屋外听着二人说话,此时进来道,“傻丫头,姐姐哪里会生气呢。” 仕瑾抬头见仕媛进来,脸色红红的,说道,“姐姐,方才,是我的不是了。” 姚氏呵呵的笑道,“好了好了,这便好了,让厨房上饭罢,我就在这里用饭了。” 石妈妈和丫鬟们笑着下去准备,母女三人坐在一处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却说那沉樨那里,回到自己房内细细思量姚氏的话,正在想事,那边沉香进屋来,“你在干嘛?愣神不是?该吃饭了,你不去吃吗?” 沉樨回过神,笑笑道,“我这就去,我们一起走罢。” 二人一起厨房门去用饭,路上沉樨问道,“沉香,你那里有红糖吗?我今日来不太好,你可有些,等到发了月钱我补给你。” “红糖?前日我娘给我拿了些来叫我今日吃着来,可是我素日身子健壮,不爱吃那个味道,既然你要便给了你,什么补不补的,你我姐妹间还说这个。” 说着笑意盈盈的挽着沉樨的手臂一起去吃饭,沉樨笑着谢了谢,饭后,沉香去收拾房间,沉樨便包了红糖,一路向渺风楼走来。 院子内的丫鬟们懒懒的靠在门前或者院子树下的,都昏昏欲睡的,打着瞌睡,沉樨便也没惊动她人提脚要去后面,谁知沉珂从房内出来见到沉樨,笑着上前,“姐姐有空来我们这里?” “好些日子没见沉木了,听说她病了我来瞧瞧她。”沉樨说道,沉珂一听是来看沉木的 ,脸色有些变了。 看到沉樨手上的东西,便问,“姐姐这拿的什么,姐姐果然和沉木姐姐要好,病了还带东西来,往日妹妹我不舒服时候姐姐可没这样啊。” 沉樨笑笑,“那是我的不是了,下次若妹妹病了,我定带东西来看妹妹。”沉珂脸色一暗,哼的一声转身进了正屋,沉樨便抬脚向沉木的房内走去。 进到屋内,只见沉木静静的躺在床上,床边的茶杯里空空的,沉樨走进去沉木也没转身,沉樨有些摸不准是不是沉木睡了,此时沉木起身回头一看,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你躺了多日,便来看看,刚刚以为你睡了呢,进来你也不动的。”沉樨说道,坐在床边,沉木往里动了动,“不想动,若不是你进来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也不会起身看看。” 沉樨听了这话挑挑眉,看着沉木,沉木看着沉樨自失的一笑,沉樨便叹口气。沉木赶忙笑道,“好了好了,好不容易来看我一看,不要这副样子了。” 沉樨摇摇头,将纸包放在床前的柜子上,沉木见了便问是什么。“是点红糖,我想着我也没什么,便带点红糖给你喝喝。” 说话间,沉木就掉下泪来,沉樨见了赶忙劝慰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沉木抬手擦擦脸,无声的摇摇头,“如今,我病了,这房里,谁能看见我,也就是姐姐了,如今还能带东西来看看我。” 沉樨眼神深深,嘴里劝慰道,“妹妹快别哭,如今,身子不好,保重身体要紧啊。” 沉木抽泣的摇摇头,沉樨便说道,“我给你冲点喝了。”起身去拿水壶,却是一点没有,回头看看床上暗自垂泪的沉木摇摇头,自出门提水去不提,提水回来后,冲泡了一碗来,与她喝,沉木又要哭,沉樨便说,“ 可莫哭了,你这样我可走了,好好喝了才是。” 沉木点点头,沉樨坐在床前欲言又止,沉木喝了一半,停下,看见沉樨面色,便问,“姐姐怎么了?” 沉樨叹口气道,“妹妹,纵是不当说,我还是说你好好想个法子啊。”沉木感激道,“这件事我只和姐姐说了,姐姐为我担心至今,如今还来看我,我念姐姐的情。姐姐放心,我就快好了。” 沉樨听得此话倒也不说什么只点点头,接着道,“日后,你可莫糊涂了。”此话说的声音低低的,恰有沉木一人能听见,沉木见状又要落泪。 “姐姐放心,我信二爷。”沉樨见状只得笑着点点头,此时却见外面的章木进了来,沉樨便问,“你可是有什么事?” “沉樨姐姐,是,是沉珂姐姐要我来看看,看看……”章木一时紧张竟然忘了说什么,一时愣在那里。 沉樨笑道,“你这小呆子,回去跟你沉珂姐姐说,不过些红糖给你们沉木姐姐喝喝,好早日康复。” 章木红着脸乱乱的点头走了,二人对视一眼,皆无奈的摇摇头。 二人正要说话,只听见急急的脚步声,一抬头竟然是沉珂赶了过来。 “呦,这么好的红糖,沉樨姐姐也太偏心了,怎么不给妹妹我喝点,今日我身子也不爽快呢。”沉珂看见沉木手里的红糖便没好气的说道。 沉樨笑道,“想是妹妹来晚了,总共那么些,都给沉木妹妹喝了,刚才不说了,待到妹妹生病,我必淘了好的来给妹妹喝。” 沉珂眼睛一瞪,说不出话来,哼的一声却又转身走了,沉樨的笑落了下来,看着沉木一眼,“哎,如今你的日子也不好过,你好好保重才是。” “妹妹明白的,姐姐放心就是。”沉木说道,沉樨笑着点点头。 那沉珂气哼哼的出门来 ,嘴里念叨着,什么好东西,一个红糖的巴巴的送来什么的,恰巧被经过的柳儿听见了,便问道,“沉珂姐姐,说什么呢?” “没什么,你们的沉木姐姐好享受,喝红糖养身子呢。”沉珂没好气的说道。 柳儿想了想便笑道,“沉木姐姐是该好好养养,多早晚都没有呢,如今养好了就有了也就未可知啊。” 说着笑着走了,沉珂哼了一声抬脚往前走,却突然顿住了,回身望着房内,眼睛倏地瞪大,似乎想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是这样吗?也是好些日子,是吗?”想着又觉得好似不相信似的,便细细的想着。 正在想,只见沉樨出来了,“怎么?还想着红糖呢,不过一些红糖,日后我给妹妹送来些。”沉樨说道。 沉珂呵呵的笑着,“刚刚的玩笑,姐姐还当真,我素日好着,哪里要红糖了,沉木姐姐也是该喝喝红糖调节调节,若还是不好还是请郎中看看才是。” 说着仔细看着沉樨,只见沉樨面色一僵,说道,“什么小事,请什么大夫。”眉头皱了一下,方说道,“妹妹忙吧,我也该去了。” 沉珂笑着送沉樨走远,嘴角的笑却慢慢的扩大,越笑越是诡异。 过了两日,仕瑾却还在禁足,这日早上吃过早饭,又抄写了一些方才把女戒抄完,轻出一口气,快步走到床上,仰面一趟。 高呼,“可算写完了,可是累死我了,夏州快来帮我按按。”夏州笑着上前帮忙仕瑾按按,“这床才收拾好,姑娘这一趟,叫我们白收拾了,以后我们可也不收拾了,只教姑娘随时可以躺。” 说着哈哈的笑了起来,仕瑾一乐,伸手将夏州拉倒在床,呵气起她的痒痒来,“叫你编排我。”夏州被欺负的直求饶,只教姑娘饶过她,仕瑾去还只是笑着挠 她。 正在这时,姚氏身边的翠柳过来了,进来看到仕瑾正在床上玩闹,抿嘴笑道,“姑娘这般孩子气呢,还赖在床上呢。” 仕瑾呵呵的笑着起身一看,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姐姐来了,我且这样拦着,横竖姐姐到母亲跟前告我去。” “我的姑娘,就算告你,我能得什么好了不是?”翠柳笑道。 “看看,你这个软的,这就怕了。”仕瑾说道,屋内的人都呵呵的笑了。 “姑娘块收拾收拾罢,今日穆夫人带着穆小姐来到咱们家呢,现在正在老太太那里呢,太太过来让我叫姑娘过去呢。”翠柳说道。 仕瑾喜的一下子蹦了起来,“青阳妹妹来啦,”说着笑容一垮,“可,可我如今禁足。” “姑娘女戒抄的可好?”翠柳说道。 “今早刚刚抄完。”仕瑾笑着说,满脸的希冀看着翠柳。 翠柳笑意深深,“太太说了,若是姑娘抄完了便解了禁足,如此,姑娘便可去了。” “真的?快快,帮我收拾了,我要去见青阳妹妹。”说着催促夏州和玉雪给她收拾一下,正在收拾呢,仕瑾突然问道,“仕佩去吗?” 翠柳看了一眼仕瑾,说道,“正要去叫九姑娘呢,先来姑娘这里了。” 仕瑾在镜中看了一眼翠柳,思索片刻道,“既如此,你便去告诉仕佩一声,我和她正好一起去。”翠柳应是,便退了下去,石妈妈看了一眼仕瑾,欲言又止,却也没有说什么。 仕瑾却好似没看见石妈妈的脸色似的,仍旧兴致勃勃的,正要收拾妥当,就见翠柳和仕佩身边的碧君过来了,碧君向仕瑾行了礼说道,“今儿不巧了,姑娘让我来告声罪,姑娘昨晚做针线做的晚了些,今早起来膀子疼,实在不能去见客了,让十姑娘待我们姑娘告声罪,日后定当赔罪去。” 第023章 青阳 “九姐姐昨晚做很晚的针线?”仕瑾看着碧君说道。 “因为四姑娘要出嫁,九姑娘想着绣个物件要给四姑娘,故而今日赶了些。”碧君笑着说道,神色甚是诚恳。 仕瑾听闻,方道,“既如此,告诉九姐姐好好歇着吧,日后再说。”碧君闻言笑着行礼退下了,仕瑾默默的收拾好了,抬头冲着翠柳一笑,“走罢,翠柳姐姐。”翠柳方笑着和玉雪、夏州一起往老太太那里去了。 到了老太太的正房,还未进屋,就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传出来,翠柳便在身边说道,“今日来的还有穆大少奶奶,她家是徽州人。听闻是穆家老太君娘家那边的人。” 说着话,几人进到屋内。 只见老太太坐在当中间,下首一边坐着穆夫人,一边坐着姚氏、柳氏和陈氏,身边还坐着仕瑛、仕敏、仕虹和仕画,三房的苏氏和六姑娘仕荷还有二房的仕佳都没有来,穆夫人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少妇,身旁还有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便是穆青阳了,仕瑾未及抬头细看,便低头向各位行礼。 “这便是和我们七丫头一样大的十姑娘罢。”穆夫人笑着说,仕瑾含笑应是,穆夫人赞赏的看了一圈,对姚氏说道,“贵府真是会养人,这姑娘啊一个赛一个的水灵呢,真是让人看花了眼。” 姚氏笑笑,“哪里,七丫头可比我们这个稳重多了。” 穆夫人笑笑不说话,这是穆大少奶奶看着仕瑾前后打量着,此刻方说道,“十妹妹竟是比平常女孩子高些,瞧着比我们七妹妹高些呢。” 仕瑾此刻方抬眼细看那穆夫人,这穆夫人颜色平常,肤色也就是白一些,可是一双眼睛却是水汪汪的动人,好像是一汪潭水碧幽幽的荡着,着实夺人眼目,声音清脆靓丽,不 同寻常江南女子的软糯,颇有爽利的感觉,让仕瑾颇觉新鲜。 “也就痴长些个子,却是好些的顽皮。”姚氏说道,穆夫人掩嘴笑道,“如此可好些,我们七丫头就是太安静些,不太爱说话,如今和十姑娘在一起也好活泼活泼呢。” 众人皆笑了,仕瑾看向青阳,果然腼腆的微微笑着并不言语。姚氏招呼仕瑾坐在她身边,仕瑾乖巧的坐下了。 这时老太太发话了,“既然来了,便去我们园子里逛逛去,且让她们小的去玩,咱们在这里说话。” 说着众姐妹并穆青阳都起来向老祖宗行礼,便一行人往园子里走去。这一路上,仕瑛和仕虹走在前面,其实是仕瑛走着仕虹跟在她身后错一步,仕敏和仕画一路走一路说这话,仕瑾便和青阳落在后面。 “好久没见姐姐了,姐姐近来可好?”仕瑾问道。 “还好。”穆青阳笑着说,仕瑾见她圆圆的一个深深的酒窝甚是可爱,便道,“姐姐脸上就一个酒窝吗?” 说着穆青阳便红了脸,道,“只有这一个。” 仕瑾笑道,“这确是极好的,若是两边都有一样的酒窝岂不没有意思。”因为仕瑾的脸上边上两边一样的酒窝,穆青阳听见如此说,拿起帕子掩嘴呵呵的笑着。 众人进了园子,早有丫鬟婆子们在一个建在湖上的亭子上,亭子四面邻水,甚是清凉,名就叫泗方亭,穆青阳去年来并未入园,今日一路走来果见不凡,因而暗自思忖道,不怪别人家都说她家不同,单这园子只怕扬州就没有第二份,且看这几个小姐们的穿戴,皆是不俗,来到了这个亭子,见到这周围的景色,站在围栏处,不禁轻声说,“临江仙。” “噗嗤”,却是仕瑾听到笑了出来,穆青阳脸色刷的红 了,“姐姐,这里哪有什么江,只是个小小的湖水罢。”说完便暗觉有些后悔,想是她从未来过我家园子,如今我这样一说,她岂不是觉得我笑她见识小。 刚要说什么,只听见穆青阳轻声说道,“妹妹见笑了,我家是没有湖水的,更别说江,只觉得你们这园子甚好,我见了只觉和书上说那临江仙一般的感觉,妹妹别笑我。” 听见穆青阳如此说仕瑾忙说道,“我哪里笑姐姐,我也没见过大江,只是家里兄长告诉我,这湖水比起外面的甚小,从前我也不知的,小时还和丫鬟说我家有海呢。”说着二人具笑了,彼此对视一眼,仕瑾只觉得这穆青阳虽然面容腼腆却是心胸宽大的,且她虽没见过大江,可仍是落落大方的承认,毫不做作,却也不畏怯,行事说话甚和她的脾性。 这穆青阳只是年前见过仕瑾,并未深交,此时几句话**得她这人也是个有趣的,不似旁的小姐要么矜贵要么柔弱,一个做出目下无尘,一个做出怯弱之态,她自己虽然这个样子,却是天生长的,不是她所喜的。 而如今见仕瑾,却觉得除了江南女子的秀丽,更有一种疏朗的气阔,两人越看越绝情谊相近,便相视一笑,隐隐竟然觉得比之前近了许多的。 几人进入亭中入座,丫鬟们摆上果盘和点心,又去煮了茶来解渴,那仕瑛因这几日受嫡母的摆布心中气不顺,此刻也不理旁人,一径坐在亭子边上的栏杆处望着对岸发呆,那仕虹素日里就是闷声不吭气的,此刻更是什么也不说,仕敏却好像和仕画在说什么甚是投入,以至于这几个人懒懒散散的四处坐着,却是各坐各的。 穆青阳眼一望去见此情景,也不知说什么,仕瑾和她最后进来,二人 就坐在了桌子边上,仕瑾看见仕瑛坐在那里便想招呼她过来。 可是一张嘴又想起几日前的事情又不好张嘴,可是又有客人在这里,免不得只好开口道,“五姐姐,过来一起坐罢。” 那仕瑛见仕瑾叫她,竟一起身说道,“我这几日乏的很,竟不能待客了,青阳妹妹好生坐着,我告辞了。”说着便往外走去,穆青阳连忙起身还礼说道,“姐姐请便。”说着仕瑛也笑着行了礼便扬长而去。 仕瑾面色沉沉的看着仕瑛远去的背影,想起姐姐说的话,此刻竟然真真的就是这般,那边仕敏好似才看见仕瑛走了似的,才说道,“五姐姐怎么走了?” 仕瑾说道,“她说身上不舒服。”仕敏皱了眉头,没说话,见穆青阳在这里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笑着问穆青阳道,“不知道妹妹在家里都是做什么呢?” 青阳便回答道,“往日在家里坐坐针线,请了女先生来教读书认字罢了。” “妹妹读的什么书?”仕瑾问道。 “不过是些诗经罢了,认得几个字。”青阳说道。 “哪位女先生教你的?”仕画问道。 “是程斐久先生,”穆青阳说道。 “是她呀,她还去你家教书?”仕敏问道。 “不过三五日来教我一回罢,因曾与家母有些渊源,故而受母亲所托教导我几年。”穆青阳说道。 “教你的可是那位程先生?”仕瑾问道。 穆青阳呵呵的笑道,“你说的哪位?我不知。” “你快说快说,是不是当受朝廷所邀,入宫编书的那位程先生?”仕瑾问道。 “正是的。”穆青阳道。 “不想她竟然在扬州?”仕瑾奇道。 “程先生自编书后便避居在这扬州,少有人知晓,今日告诉几位姐姐,望几位姐姐能保密便是。”穆青 阳道。 三人都点头应是,不过对这个程先生有些好奇罢了,却兴趣不深,听此言便把此话抛在一边不提。 四人在此便闲聊了其他起来,竟然越聊越投入,越聊越投机,要不是老太太叫人来去吃饭吃怕还要继续聊着呢,吃罢午饭,穆家人便回去了,仕瑾仍旧意犹未尽的在床上躺着,想想,便起身来至书桌前,提笔写了封信: 青阳: 见字如晤,今日一会,甚感欣喜,恨不早日相见竟至如今才识一友,幸而吾等未曾错过。今日一别,意尤不尽,往早日再聚,以解聊思。 瑾字上。 写好后,让人送到穆府去,便在丫鬟们的服侍下上床歇息了。 今日休沐,大老爷自外院回来,姚氏正在老太太屋里服侍,大老爷听闻老太太要午睡便不去打扰,回到房内更衣,陶姨娘便上前服侍。 “今日天气还热,老爷可着实辛苦了。”陶姨娘说道。 “还好。”大老爷换好衣服坐在椅上,喝了口凉茶,方舒爽的透了口气。 陶姨娘笑笑,上前给大老爷按着肩膀,“老爷乏了,我给老爷解解乏。” “恩。”大老爷甚是舒服的享受着,“这么些年,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老爷对妾身甚好,妾身无以回报,只能这样的服侍服侍老爷了。”陶姨娘笑道。 大老爷便闭目享受着陶姨娘的服侍。陶姨娘见大老爷甚是舒服,便开口道,“前日见了仕琨,这孩子最近不知怎了,总是提不起精神来。” 大老爷皱了皱眉,“正是呢,今日先生说他读书也不似从前那般专注,你可知怎么回事?” “哎……这孩子心思重,老爷且不用管他,过段时间就好了。”陶姨娘说道,大老爷睁开眼睛抬头向后看了一眼陶姨娘,“心事?能有什么事?” 第024章 做客 陶姨娘糯糯的不说,“你快说,心事解决了便好,否则岂不是耽误他功课?” 陶姨娘见状便说道,“这孩子,日常读书如何刻苦认真老爷是看到的,”看到大老爷认可的点点头,才继续说道,“如今,林哥儿就要上京去读书下场,可他还得在此读书,那孩子也是想上进的,所以今日才心事重重呢。” 大老爷皱眉说道,“你这妇人见识,若是他可以,我会不让他上京去下场试试吗?他读书虽然刻苦,但是仍有些浮躁,正是要磨磨他的性子。” “老爷此话有理,可是想是孩子心里没底才会浮躁,老爷总是这样心疼他,他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样的斤两,反而会因此对自己产生怀疑,老爷说的毛病妾身也知道。可俗话说的,磕磕碰碰的才能长大,要是让他去试试,他便知道自己哪里不好,回来便也可踏实用心了,如今日这般,想他是如何不会安心下来的。”陶姨娘说道,大老爷听了并不说话,神色似乎有些缓和。陶姨娘还要说些什么,只听见“太太回来了。” 姚氏一进屋便看见同意娘在那里服侍这大老爷,也没说什么,便去收拾了,陶姨娘也告退了。 姚氏正要服侍大老爷歇下,只听见大老爷说,“你让人也给仕琨收拾收拾,让他一起和仕林去京都罢。” 姚氏手一顿,直直立起身子,语气僵硬的一字一字的问道,“老爷的意思?” “让他和仕林一起上京下场都去试试,况且两兄弟还有个伴。”说着,大老爷便翻身躺下了,姚氏站在床边,双手紧握,嘴角抿的紧紧的,不说话,等了一会儿才转身让人服侍着更衣。 “去打听一下,陶姨娘在我来之前和大老爷说了什么 。”姚氏对翆芍说道,姚氏更衣后,上床刚刚歇下,翆芍便回来在姚氏耳边说了几句话。 姚氏手紧紧握起拳头,面上神色不动,额角的青筋却起伏不定,过了一会儿才恢复平静,嘴角噙了一丝冷笑,你要上京,好呀,我便遂了你的心愿,如何。 说着便翻身休息去了。 第二日,姚氏便吩咐针线房给仕瑾和仕佩做几件时新的衣裳,仕瑾听了便忙赶去量身子,又跑到仕佩那里,二人一起选着样子,嘻嘻闹闹的好不热闹,方问道跟在身边你的翠柳道,“母亲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们两个人做衣服了呢?” 翠柳答道,“太太说了,今日姑娘们也大了,也该四处走走了,见到上次和穆家的姑娘相处甚好,便说让姑娘们四处走走交些朋友才是。” 仕瑾笑着说道,“那最好不过了,如今我还没有出过府呢。”说着便和仕佩更加兴致勃勃的挑着衣裳,挑好了,二人一起去到姚氏那里,姚氏看了看她们选的衣样子,换了两个,便让针线上的人加紧做了出来。 “娘,我们都要去哪里?”仕瑾猴在姚氏身边,姚氏笑着说,“你想去哪里?” “我们要先去穆府的吧,前几日穆府来咱们家了呢。”仕瑾笑着说道。 姚氏摇摇头,“是你想去吧。” “嘿嘿,母亲。去嘛去嘛,我还没去过别人家里玩呢。”仕瑾说道。 “你呀,就想着玩,怎么不想着这次要是去穆家,你可有什么东西带过去呢?”姚氏说道。 “什么东西?还要带些东西去穆家吗?”仕瑾问道。 “你呀,这么粗心,你忘记上次你青阳妹妹来的时候还送给你她做的一副手帕子,难道这回你便要空手去穆府吗?”姚氏问道。 仕瑾方 想起来,还要送回礼的,此时想起自己的针线,叹了口气,“若说寻常的东西也还可以,可上次青阳妹妹送来的针线针法甚是精绝,我,我哪里有好的。” “心诚则意诚。”姚氏说道,仕瑾方笑着点点头,看向仕佩说道,“正好这回九姐姐也去,我好介绍你们二人认识认识才是呢。” 仕佩笑着点头,“上次偏赶上我膀子疼,这回去穆府,想必我也做些什么准备才好。” “那这样,我们一人绣一条帕子送与青阳妹妹如何?”仕瑾笑道,仕佩笑着点点头,姚氏眸光一闪,只是笑笑不说话。 待用过饭,二人一路结伴走回园子里去,路上,仕瑾说道,“姐姐想绣个什么花样的?” 仕佩想了想,遂问道,“且看看青阳妹妹的那条帕子罢。”仕瑾想想说好,二人便一路来到了青玉楼,仕媛在房中歇息,仕佩见了礼便进到仕瑾的屋子里来,仕瑾将前几日青阳拿过来的帕子递与仕佩看,仕佩见绣艺竟是这般精巧,想了想便说,“这样好的手艺,我是做不出来的,横竖做个什么也就是个了。” 仕瑾点点头道,“是啊,做一个就是的,反正我也不太精于此道,想必青阳也不会在意。”仕佩笑着点点头,才问道,“你如今已经解了禁足,什么时候去上学呢。” 仕瑾笑着挠挠头,“好久不曾去了,想必再去先生讲的我岂不是不会了呢。” “先生今日也未曾讲些什么东西,你且看看书,明日我们便一起去上学去。”仕佩说道,仕瑾便点点头,倒也不曾多说什么。 第二日,二人便一同去上学,此次姜先生看见仕瑾,竟然还冲着仕瑾点点头,这可让仕瑾有些受宠若惊的,要知道这位姜先生 素来不与各位小姐多话,只是一味讲述,下课便走,上次与仕瑾谈论纯是偶然性起,如今仕瑾见姜先生如此反倒有些诧异了。 于是仕瑾则又恢复了前几日的生活,好不惬意,直到过几日姚氏着人将衣服送了来,仕瑾见着便赶忙的穿上了,鹅黄的,藕香色的……几件衣衫无一不精巧美丽,喜的仕瑾这几日总是脸上带笑的,就连仕媛都说,“如今这般为着衣裳高兴,倒像些淑女了呢。”羞得仕瑾笑着和仕媛玩闹了一番。 且说二人给青阳的帕子也都绣好了,仕瑾绣了一朵兰花,还是在玉雪和夏州的帮忙下弄好的,至于仕佩弄得是什么。仕瑾也不知是忘了问还是怎样,并不在意。 且说这日,姚氏带着仕瑾和仕佩一起去了穆府做客,在前面见过了穆府的老夫人后,仕瑾便和仕佩一起和穆青阳来到了穆青阳的闺房内。 进的屋内,仕瑾笑嘻嘻的拉着穆青阳便往床边的矮榻上走去,和青阳笑着说话,仕佩这方正细细打量着穆青阳的闺房布置。 “我还想着我们什么时候会再见面,不想竟然就这么快又见面了。”穆青阳笑意盈盈的说道。 “母亲说我们姐妹大了,要出来走动走动的。”仕瑾说着拿起手边的茶来喝了一口,回头看见仕佩站在一丛架子前面,“姐姐看什么呢?”仕瑾问道。 穆青阳随声看过去,笑道,“仕佩姐姐可是再看我的花样子?” 仕瑾走过去,竟然是穆青阳平日的女红放在那架子上,“我看着花色甚是好看,不想竟是姐姐的手艺。”仕佩笑道。 “呀,”仕瑾转身看着穆青阳,把穆青阳愣住了,“我和九姐姐还给你绣了手帕子呢。”仕瑾说着让身边的夏州将自己绣 好的手帕子拿出来。 穆青阳接过去看,素色的帕子上简简单单的绣着一朵兰花,遂笑道,“看来你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啦。” 仕瑾不好意思的笑笑,穆青阳转头看着仕佩,“仕佩姐姐的帕子呢。” 仕佩笑着让身边的丫鬟将帕子给了过去,同是素色的帕子,只单单绣了一朵荷花,样子很是简单,穆青阳却突然眼光一凝,纵是再简单的花样,看这针法竟是如此的好,穆青阳也笑着说道,“仕佩姐姐用心了,青阳谢过啦。” 仕佩笑着摇摇头,“技艺简陋,哪比的上妹妹。” “我只是素日被母亲逼得,在这上面花的功夫多,所以看着比她人好些,可是那些素有天分的,纵是花的时间不多,手艺确实极佳的,我确是没有那天分的。”穆青阳对着仕佩笑着说道,仕佩笑笑。 “好了好了,快快收起来,这可是我们第一次与你送礼,可莫弄丢了。”仕瑾说道,穆青阳不禁失笑,教身边的大丫鬟好好的收起来了。 三人说说笑笑的坐在一起,穆青阳身边的丫鬟们将各色糕点茶水上齐,便在一旁侍候。 三人从刚刚的绣花一直说到最近穆青阳的哥哥近来弄了只鹦鹉,还会学些人话,说到这时,仕瑾有了兴趣,“当真?能说些什么话,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会说的鹦鹉呢,前几日听我六哥说过,可是就是没见过呢。” 穆青阳说到乐处便对身边的丫鬟说,“你去小哥的院子里,提那个鹦鹉过来,就说姑娘们要看看。”丫鬟笑着下去了。 众人说笑一阵,就见先前的丫鬟带着几个人提着那鹦鹉进来了。 仕瑾见着便好奇的走到跟前,看见提着鹦鹉的架子的是一个小丫鬟,便问道,“它都会说些什么?” 第025章 鹦鹉 小丫鬟便逗弄逗弄,那鹦鹉便蹦出几个问好的话来,让众人乐不可支。 仕瑾更是喜爱,因着从未见过,格外的好奇,便也自己逗弄着,可是自己说的话鹦鹉硬是不理,好是有的骨气,仕瑾受挫,很是郁闷。 仕佩和穆青阳都笑了弯腰,“你且看它,还认人呢。”穆青阳笑着说,走到仕瑾身边说道,“你不知道,听说之前小哥刚刚弄来的时候也是不说话的,调教了一阵儿才开口,估计要认得人才开口呢。” 仕瑾叹了口气,看了那逗着鹦鹉的丫鬟说到,“也就是这个丫鬟能说啦。” 却不想,这时鹦鹉竟然开口道,“香儿,香儿,好丫鬟。” 仕瑾瞪圆了眼睛,笑道,“看看我说这丫鬟呢,它果然开口了。”仕佩也跟着笑道,却不经意的看到那提着鹦鹉的丫鬟白了脸,于是脸上的笑凝住了,转眼看了一下穆青阳,却发现穆青阳皱了皱眉头。 仕瑾回头看了看穆青阳,因这屋内一时没了声音,遂回头看了一眼,估计这里有什么缘故,说道,“好了好了,快让它回家吧。”穆青阳冲着那丫鬟笑了笑,丫鬟福神一礼退了出去。 待到三人重新坐好,仕瑾看了看周围穆府的丫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想是不是什么好事情,便也不问了。 几人重新谈论起来,便说道了在穆府教穆青阳的那位女先生。 因那日仕佩并未去,故而不知道这事情,仕瑾就问道,“不知道你家先生都教你些什么呢?想是很严厉的吧。” 穆青阳摇摇头道,“先生并未教我太多,只是寻常的书罢了,我也就是看了看,左不过认几个字,又不是要考状元。” 仕佩点点头,道,“正是呢,虽然我家的女儿都入学读 书认字,也不过是多读一些的道理的,于其他的并不涉足。” 仕瑾随意的点着头,“管是什么,横竖先生要求什么我就做什么就好了,只要不被娘说就好了。” 穆青阳忍不住的笑了,“你呀你呀,亏得你母亲性子好,不然你可怎么办。” 仕瑾也憨憨的笑道,想到,虽是两人的母亲在读书认字上没什么大的差别,可是刚刚看到穆青阳的绣活,确实不是自己能比的。 此时仔细想了一想,自己除了平日里满院子的游玩,诗书字上不如自己的四姐,绣活比不上九姐,其他的乐器自己也是泛泛的学了,虽是会的却也不通,想来自己竟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难不成和别人说自己很玩乐吗?纵是玩乐也不过是在园子里罢了,想来,竟有些蔫蔫的。 穆青阳和仕佩看见仕瑾刚刚还是憨笑的样子此刻竟有些变蔫了都有些不懂,对视了一眼,穆青阳道,“你这是怎么了,一会儿晴天一会儿阴天的。” “哎……”仕瑾叹了口气,穆青阳忍不住乐了,“这么会儿的功夫你怎么就叹口气呢?” 仕瑾摇摇头,说到,“想来,我与姐姐一般大,却是诗书不成,连女孩子的绣活也不好,平日里也就在园子里玩乐,竟是无所事事的。” 穆青阳没想到仕瑾竟然突生这个想念,一时愣住了,倒是旁边的仕佩忍不住笑了,“平日里母亲那样的督促你你都未上心,今日见到穆妹妹就这样的懂事了,阿弥陀佛,母亲这下省心了。”说着还双手合十念声佛。 穆青阳哈哈的笑了,“你呀你呀,这又怎样呢,咱们身边又不是没有丫鬟,我这不过是平日里闲时间多罢了,说到玩乐,能将玩乐做好的也是有的,想 那京城中的贵女们哪个不是恣意纵马,平日里玩乐多多的,倒比咱们乐些。” 仕瑾倒是头次听到这样的话,转身刚要问,穆青阳身边的丫鬟便说道,“姑娘自己平日说也就罢了,怎么在姑娘们面前也这样说,夫人听到了又要头疼了。” 因穆家大少爷曾经去过京城,便说如今的京城有些贵女,平日里出门都是骑马的,有时约在一起纵马玩乐,恁的恣意。这话被穆青阳听到了,甚是羡慕的。 可是穆家一向是以书香门第标榜的,对这样的行为甚至排斥,所以听到穆青阳甚是羡慕的话语,穆夫人很是头疼了,不想今日竟然对姜家的娘子们说到这些,那丫鬟想到这姜家比之穆家更可谓是书香世家,怎么会教女儿们骑马上街呢,遂开口说这话来。 谁想穆青阳摆摆手,“我与姜妹妹相见甚欢,想是妹妹不是那等迂腐的人。” 转头对着仕瑾说到,“我大哥哥曾去过京都,说是在前朝还有今朝开国时候,女子出门骑马是寻常的,连帷帽都不带的,人人都有骑装呢,甚是英姿,大家还约在一起打马球呢。” 仕瑾听得目瞪口呆的,自己也在书上读过一些,不过也不多,更是从未有人与她说过这些,穆青阳继续说道,“可是到了如今,除了那些的宗室或者豪门贵女,其他人家的女子就没有这般的恣意了。” 仕瑾叹口气,“怎么就现在不行了呢。” “前朝末年皇家宗室子嗣凋零,对女子的约束甚少,便有公主夺权,才造成了朝廷动荡,更有今朝的太祖的女儿护国公主,当初也差点夺了太宗的位子呢,想是如此,对女子的约束渐渐的严格了起来,倒是宗室还好些。”穆青阳说到。 仕瑾 点点头,她知道这段历史,前朝末年皇家子嗣凋零,遂有当时的琅华公主结合驸马家的势力想要做一位女皇,前朝对于女子尤其是公主的约束可没有如今的这么多。 公主的地位更是很高,结果琅华公主这一夺权,谁想到背后的驸马也起了心思,适逢天下动荡,各地纷纷起兵,后幽州赵家起兵,灭了前朝,建立大燕。 这赵太祖的一女儿护国公主当时也领兵一路,在当时也是有军功的,颇得民心,直逼太宗的太子位,后有太祖夏后,也是公主亲母出面,太宗继位,护国公主交出兵权,安居于京城。 从此,当朝对女子的约束越来越多,对公主和驸马爷多加约束,可是一些世族豪门仍旧对女儿的教养并未如此约束,但如今也是不多了。 仕瑾是知道那两位公主的事情的,不过想到如今京城竟竟然还有这样的风气,不经意的想到自己的姐姐嫁到京城,会不会也遇到这些纵马当街的贵女呢,仕瑾的心里隐隐的竟有些羡慕呢。 “可叹我等只能在这屋子里来回的走走罢了,待要像那些贵女们的骑马上街是不行的了。”仕瑾说到。 “那骑马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坐在马车里,骑马日晒风吹的,哪有出门做马车方便呢,你是没骑过马,怕是你骑过之后又会羡慕坐马车的好。”仕佩说道。穆青阳和仕佩对视一眼,笑着一齐看向仕瑾。 仕瑾摇头,噘着嘴倒也不说什么了。 仕瑾一行在穆家用了饭便回到了家中,仕瑾回到了青玉楼,照例来到了仕媛的屋子里,看见仕媛仍旧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捧着一本书再看,看见仕瑾进来了便放下书,身边的丫鬟们自去那些茶水糕点。 仕瑾坐在仕佩身边 ,望州给仕瑾端了杯凉茶,仕瑾慢慢的喝了下去,仕媛在一旁理了理仕瑾的头发,问道,“今日去穆家怎么样。” “很好,我和九姐和穆姐姐很是谈的来,”仕瑾说着把茶递给了望州,转身对着仕媛说话,“今日我听青阳说,那京城里的贵女出门都是骑马,姐姐去了京城也会骑马吗?” 仕媛笑道,“你以为姐姐去京城游玩吗?还骑马上街。” “哎,也是呢,姐姐也不会骑马呢,怎么骑马上街呢?不然近日让父亲找人教姐姐骑马,到了京城也好出门行走啊。”仕瑾道。 仕媛点了点仕瑾,“那侯府的规矩那么多,这入门的媳妇还能随便出门走?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仕瑾叹口气,“哎,这嫁人也没什么意思,往那个府里一住,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能有什么意思。” 仕媛摇摇头,不去理她,“快回你的屋子里梳洗梳洗去,好好歇一歇。” 仕瑾遂起身回屋不提。 过了几日,姚氏带着仕瑾与仕佩出门去城外的明华寺。仕佩与仕瑾坐在同一辆马车,车窗上覆着纱帘,可以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面,仕瑾和仕佩兴致勃勃的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此时正是夏日炎炎的时刻,两人看了一会儿便坐好,两人的丫鬟递上凉茶来,两人喝了之后舒畅了一口气,夏州在仕瑾身边扇着扇子道,“姑娘好好的歇一歇,闭闭眼睛。” 仕瑾摇摇头,她哪里要闭眼睛啦,她又不困,看着仕佩闲适的靠着车壁坐着。 遂起了心思,身子一歪歪在了仕佩的身上,仕佩先时吓了一跳,待看见是仕瑾,好笑的点点她的头,“你呀,好好的坐着靠着我干嘛。”虽是说着却好好的坐着没动。 第026章 夜晚 仕瑾笑嘻嘻的说到,“好姐姐,你借我靠一靠,让我解解乏。” “你还有乏的时候,顶数你天天的最是精神,在我这里装着柔弱。”仕佩嘟着嘴。 仕瑾笑笑,“你是我的好姐姐,且让我靠靠,待回来我也让你靠。” 仕佩笑着摇摇头,软了软身子,让仕瑾靠的更加舒服一点。仕瑾靠着,倒是有些昏昏欲睡。 正在仕瑾摇头晃脑的时候,仕佩摇了摇仕瑾,“醒醒神,一会儿就到明华寺了。” 仕瑾坐起身子,揉揉眼睛,夏州忙上前给仕瑾整理整理,碧君则上前给仕佩揉着肩膀。 到了明华寺的山门前,几人俱下车来,一齐上山走去,仕佩落在后面,身边的碧君心疼的扶着姑娘,小声念到,“十姑娘也真是不懂事……” 话没说完,只见仕佩凌厉的瞪了一眼她,碧君低头不语,只听仕佩说道,“你是谁,竟敢说主子的不是。”碧君讷讷不言,仕佩也不再多说,跟上仕瑾,一起向山上走去。 姚氏等人在正殿拜过后,便到后面的厢房歇息,一会儿还要听经,知道仕瑾不耐烦这个,遂让丫鬟们带着仕瑾和仕佩去一旁的房间休息,让身边的古妈妈去照顾两位姑娘。 仕瑾和仕佩道一旁的厢房当中歇息,消消暑气,仕瑾歪坐在一旁,“这天简直太热了,虽然这山上是凉快点,但还是热啊……” 古妈妈一边给仕瑾拿着扇子扇风,一边将仕瑾的身子正了过来,“姑娘要好好的坐着,奴婢给您扇扇风就好了。”仕瑾嘟着嘴,却还是在古妈妈的服侍下坐正了身子。 “一会儿夫人休息好了,就会传饭的,这明华寺的斋饭很是好吃的。”古妈妈说到。 “再好吃的斋饭也没有荤腥能好吃到哪里,我是不耐烦吃的。”仕瑾道。 “哎 呦我的姑娘啊,阿弥陀佛,佛祖不要怪罪,童言无忌,”古妈妈说着双手合十的念叨着,仕瑾瞪圆了眼睛,只见古妈妈回身对仕瑾说道,“佛门净地,姑娘可不能浑说。” 仕瑾深深的叹口气,她现在是觉得哪里都没有意思了。 仕佩端坐在一旁看着仕瑾蔫蔫的样子也觉得好笑,于是开口说到,“这明华寺的景色也是不错的,那后面不是有一处泉眼,周围草木修整的也好些,不若妹妹一会儿去看看?” 她们原也来过这明华寺几次,仕瑾想起那处,觉得也可去看看,便说道,“等饭后问问母亲吧。” 众人都修整了一番,姚氏听了经,然后给仕媛祈了福,便让仕瑾和仕佩过来用斋饭,饭毕后仕瑾将想去后面的景色看看的想法说了,因近日明华寺接待了姜家一众女眷,故而外客是免了的,姚氏想想便准了。 仕瑾和仕佩便带着各自随身的丫鬟还有古妈妈一道向那泉水走去,一路上景色清丽,树木也是郁郁葱葱,几人捡着树荫走倒也凉快,仕瑾和仕佩一路说笑着走去。 快要走到地方的时候,隐隐听见前面有说话声传来,隐约是女子的声音,古妈妈听着遂上前去看看,仕瑾和仕佩便在这里等着,过了一会儿只见古妈妈迎头走来,身后还有两位女子。 这两个女子身量颇高,不似江南女子的婉约,身姿挺拔,当先的那女子走近的时候仕瑾和仕佩呆了一呆,见惯了江南女子的婉约精致,这女子竟别有一番英姿勃发的靓丽。 古妈妈走近道,“是两位娇客,听闻这寺里景色好故而前来看看的。” 仕瑾和仕佩见那两位女子走近,都停住身子,互相施了礼。 “是姜家的姑娘?”那打头的女子问道,那女子瞧着二十多岁,身上 的衣料很不错,却是骑装打扮,听着口音也不是南方这边的,倒似北边的口音。 仕佩开口道,“正是,姑娘也是来看那泉眼的?” 那女子笑笑,“听闻江南风景秀丽,日前路过这扬州,也听闻明华寺的盛名,今日有空便前来一看,不想巧遇几位姑娘,我等恰巧离开,两位姑娘可前去赏玩。”说着便点点头起步走了,仕瑾和仕佩侧身让过,仕瑾仔细打量着那两位姑娘,却见跟在说话的女子的后面的女子回头看了一眼仕瑾,仕瑾善意的笑笑,那女子回头跟着前面的女子走了。 “想是北地的女子吧,走吧,我们去那里看看。”仕佩说道。 “倒是奇了,我竟从未见过女子这般打扮的,身边就一个侍女陪着,连妈妈也没有,山下也没有看见别的马车啊。”仕瑾说道。 “好了,人已经走了,还去不去啦。”仕佩说道,仕瑾点点头向前走去。 那泉水清澈,很是清凉,衬着那周围树木郁郁葱葱,仕瑾直觉的整个人从心里的透亮凉快起来,起身站直微风拂面,竟然感觉不到夏日的燥热了。 “真是一处好地方,倒是感觉比府里清凉许多呢。”仕佩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笑着说道。 仕瑾回身道,“府里的多是人工的,这里确是天然多一些,又是山上,当然会凉快些。” 仕瑾回头便细细打量着周围,其实,这只不过是一处清澈的泉水周围有些树木罢了,却胜在有一番天然的野趣,纵是经过寺里的修整,却还是保留着天然的景观。 仕瑾突然凝目细看,咦?奇怪,记得从前那边没有什么小路啊。仕瑾从所在的地方看到泉水的那一边有一处小路似乎掩盖在树林中,便举步想要去看看,突然有种探访幽处的激动和喜悦。 古妈 妈看见仕瑾向那边走去,赶忙拦着,“好姑娘,看过便回去吧。” “你看,那小路里是什么地方,以前竟然从未注意过。”仕瑾指着那地方说道。 仕佩听见声音也走上前去,站在仕瑾周围,“这寺里因我们今天来了,这里才清静些,那里不知是什么去处,既然是小路,我等也不便过去,回去去母亲那里吧。” 仕瑾见仕佩和古妈妈都阻拦,也不好去,便歇了心思,随着古妈妈回去了,却不见那小路的树丛边在她们回身离开的时候闪过一片衣衫,随即消失在小路里。 回到姚氏那里,姚氏自是从古妈妈那里知道了,便说道,“仕佩做的对,我们出来一天了,也该回去了。” 于是众人打点好便下山回家了去,回到府中,折腾了一番,用过饭后仕瑾道仕媛的屋子里说了会儿话,便回屋安歇了,因这一天出门在外,故而仕瑾睡得也比往常熟一些。 可是这夜,也是有人不能安眠了。 今晚姜懋昌歇在了姚氏的房里,两人渐渐入睡的时候,听见李妈妈在外面说话。 姚氏遂起身,“什么事儿?” “太太。”李妈妈进屋来,停在屏风后。 姜懋昌也皱眉睁开眼,“怎么了?” 姚氏起身走到屏风出,李妈妈附耳说了几句话。 “什么?”只听姚氏惊呼一声,“怎么回事?人呢?” 姜懋昌起身来,坐到床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姚氏遂回身走到床边,斟酌的说着,“琨哥儿那儿出事了。” 姜懋昌抬眼看着姚氏,姚氏皱着眉,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姜懋昌遂冲着李妈妈说,“你说,怎么回事。” “是,老爷。”李妈妈依旧低着头,“渺风楼的沉木今晚有些不太好,沉珂便告诉了胡妈妈,结果,发现……” “ 说!”姜懋昌说到。 李妈妈的声音低了下去,“小产了。” 这时,姚氏转身对着李妈妈说道,“你去渺风楼,和胡妈妈一起,把渺风楼里的人都给我看好了,一个人也不许出去,也不要惊动了其他地方,谁要是敢动一下,都给我拖出打死。” 言毕,看了一眼姜懋昌,“琨哥儿,还请老爷……” “逆子!”姜懋昌狠狠的拍了一下床沿,“你去找两个婆子,把二少爷送到前院我的书房里,我这就去前院。” 姚氏忙着服侍姜懋昌穿衣,送着姜懋昌出了院子。 古妈妈跟在姚氏的身边,给姚氏批了一件衣服。 “二少爷那里都安置好了吗?”姚氏问道。 “李妈妈亲自去的,太太放心。”古妈妈低头道。 姚氏回屋简单穿戴了一番,便带着人往渺风楼里去。路上安安静静,没有人敢说话,只有灯光摇摇晃晃的照着路,半路上,只见另一条路上急急走来几个人。 姚氏遂回身等着,果然是陶姨娘带着丫鬟匆匆赶路,遇到姚氏,忙上前行礼说道,“太太,太太,二少爷那儿……” “大晚上的,你跑出来像什么话,回去。”姚氏说道。 “太太,太太,都是沉木那小蹄子……”陶姨娘急急说着,向前走了几步,灯笼的光隐隐的投在她的脸上,只见眼睛都是红红的。 “够了,你还嫌不够乱,古妈妈,送陶姨娘回去。”姚氏不等她说完,转身带着人走开了。 古妈妈站在那里看着陶姨娘,“姨娘,请吧。” 陶姨娘紧紧握着手,咬着牙,瞪着眼睛看着古妈妈,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可她不敢,她害怕,她的手都在抖,琨哥儿,他的儿子啊!这简直是在挖她的心啊!可还是在古妈妈的“护送”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去了。 第027章 出玩 姚氏来到渺风楼的时候,院门口安安静静的,进到里面,院里的人都跪在地上,以头触地,谁也不敢动。 胡妈妈更是当先跪在那里,见姚氏进来,忙磕头道,“请太太责罚,奴婢管教不力。” 姚氏也不看她,环视一屋,除了沉木都在这里,沉珂更是跪在胡妈妈的身后,姚氏就在院子当中坐下。 “人都在这儿?”姚氏问道。 “除了柳儿和章木不在,其他的都在。”胡妈妈低头说到。 “她们两个去哪儿了?”姚氏问道。 “柳儿的寡母病了,她回去看看,章木的哥哥今天娶亲。”胡妈妈说道,姚氏摇摇头。 “人呢?”姚氏又问道,胡妈妈心头一紧,“捆到后面的柴房了。” “带过来。” 沉珂跪在胡妈妈的身后,身体不停的抖,她一直猜测,今天看见沉木躺在床上不停的翻滚,身下不停的留着血,便赶紧告诉了胡妈妈。她本以为把沉木的事儿弄出来,她自己就会成为二少爷屋里的第一人,结果太太过来了,还把大家都关在院子里,沉珂害怕了。 过了一会儿,沉珂就听见衣服拖着地面的声音,丝丝拉拉的声音,好像毒蛇吐信一样,沉珂背后的冷汗不停的留下来。 沉珂侧眼一看,原是沉木被拖到院中央,身后长长的蜿蜒的一道血色,沉木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姚氏坐在上面,“素日,我待府中人不薄,不想你们竟做下这等丑事!”越说道后面声音越厉,不禁让院中的人都抖了一下。 姚氏深处手轻轻按着太阳穴,面无表情的看着院中的人,许久不再说话。沉木趴在地上,感觉自己时冷时热,身体的热量正在逐渐消退,她努力抬头望望,却看见了姚氏冷冷的目光。 沉木哆嗦了一下,她努力的四处看 着,却没有看到她最想看到的,撑在地上的手慢慢的握成了拳,她低下了头,额头触着地面,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是啊,她想看到什么呢?她自己都在嘲笑自己,想着想着,竟然笑了出来,可是停在别人的耳里,却像厉鬼在哭。 李妈妈立马着人上去堵住她的嘴,沉木没有反抗,她仍旧的呆滞的流着眼泪,就像她身下仍旧流出的鲜血,她被人拖着走,双腿摩擦着粗糙的地面,可是她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待到沉木被拖下去,姚氏便起身离开了,就在姚氏快要离开的时候,沉珂突然跪着上前几步,大声道,“太太,太太,奴婢,奴婢并不知道沉木她……”还不待她说完,已经有人从后面堵住了她的嘴,绑住了她的身子,可是沉珂仍旧挣扎的,目呲欲裂的看着姚氏的离去的方向。 她挣不开别人的束缚,就像院子里其他的人一样。 姚氏回到了屋内,古妈妈服侍着姚氏梳洗。 “沉木那里怎么样了?”姚氏问道。 古妈妈顿了一下,“是她的娘从外面送进来的药。”顿了顿,接着说,“那药,不是什么好的,不知从哪里配的,如今仍旧在流血。”想是沉木的娘也没有多花些价钱配副好药,这句话古妈妈并没有说,姚氏也听出来了。 姚氏没有说话,古妈妈僵硬的笑笑,“倒也省事了。” “趁夜处置了,管好下人的嘴。”姚氏说道。 古妈妈忙称是,服侍姚氏歇下了。 第二天,姜懋昌皱着眉头进来,姚氏看着便叹口气。 “琨哥儿,老爷就费心了,这几天我把琨哥儿的院子清清,必不会发生此事了,也是我管束不力,老爷莫生气。”姚氏说道。 姜懋昌点点头又摇摇头,坐在饭桌前,只顾着叹气,饭也没吃下 几口。 正在此时,陶姨娘快步走了进来,进屋便跪在了姜懋昌面前,“老爷,太太,二少爷是受了贱人勾引,望老爷和太太为二少爷做主啊。” 姜懋昌顿时火帽三丈,“由得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二少爷的事儿是你能说的,一点规矩也没有,太太的屋里就这么进来!给我滚回去,待在你屋子里,不许出来。” 陶姨娘头次看到姜懋昌发这么大的火,顿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道,“老爷,二少爷……” “你们都聋了,把这个贱人给我轰出去。”姜懋昌厉声的说道。 李妈妈赶紧找来两个厉害的婆子把陶姨娘架了出去。 姜懋昌坐在椅子上,显然气的不清,狠狠的拍着桌子,“这个逆子。”说着甩手出去了。 李妈妈走到姚氏身边,“昨晚跪了一晚,没起呢。” 姚氏未说话,过了一会儿,仕媛几个姐妹过来了。 “给母亲请安。”仕媛说道。 “母亲睡得好吗?”仕瑾笑着说道,一路直接坐到了姚氏的身边,仕佩请安后便坐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姚氏看了她一眼,也未多说,笑着看着仕瑾道,“你个猴儿,昨天不是累得很,看你今天精神的很。” “嘻嘻。”仕瑾猴在姚氏怀里,搂着姚氏的腰,“娘,娘,娘最好了。” 姚氏挑挑眉,“你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仕瑾嘟着嘴,摇着姚氏道,“我哪有。” 仕媛在一旁只是哭笑不得,姚氏连连告饶,“可饶了你娘,有什么事儿说吧。” “娘,”仕瑾不好意思的笑笑,“明儿乞巧,听说,街上热闹呢。” “怎么?想出去?”姚氏问道。 “都说乞巧晚上街上热闹非凡,我从未见过,姐姐也要去京城了,就让我们去嘛,带上人,好嘛好嘛?”仕瑾撒娇道。 “少拿你姐姐说事儿,明明是你想出去玩。”姚氏一语道破。 仕瑾嘟着嘴低着头,好不落寞,姚氏看的好笑,“可不许乱跑,要让丫鬟婆子们好好跟着,要是你乱跑,就再不要出去了。”姚氏说道。 仕瑾顿时乐的开了,“谢谢母亲。” “你们两个可要去?”姚氏问道。 “我就不去了,妹妹去问问别人去。”仕媛说道。 “好姐姐,”仕瑾忙说道,“一起去嘛一起嘛。”仕媛架不住仕瑾的软磨硬泡,也想着离家前开心开心,便点头同意了。 “姐姐和阿瑾去吧,我不想去。”仕佩说道。 “你怎的不去呢。”仕瑾赶紧问道,“可热闹了呢。” 仕佩笑笑,“我本就懒,不愿意动,就不想出去了。”仕瑾还要说,想到仕媛说的话,便也不做声了。 待到隔天天亮,仕瑾忙忙打开昨晚的盒子,郁闷的叹口气,她的蜘蛛什么都没做,净睡懒觉了。夏州看了,憋着笑,说道,“想是知道姑娘今晚出去玩,蜘蛛见它被困在这里,就不结网了。” “你的呢?给我看看你的。”仕瑾说道。 夏州打开自己的盒子,里面的蜘蛛倒是结了小小的网,仕瑾咬咬唇,又去看其他的丫鬟的蜘蛛,果然,只有自己的蜘蛛最懒。 一早上便闷闷不乐,仕媛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仕瑾蔫蔫的坐在妆镜前,懒懒的让松州梳着头发吗,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仕瑾从镜子里看着仕媛,抱怨道,“别人的蜘蛛都结了网,只有我的,空空的。” 仕媛忍不笑了,身后的绿屏也跟着笑了,“你的针线本就不好,也不能让蜘蛛强行结网啊。”仕瑾见仕媛也笑她,更是闷闷不乐,一直到太夫人那里,连张氏都看出来了,笑着让仕瑾上前去,搂住仕瑾, “谁惹我们十姑娘了?” 仕瑾扭扭捏捏的不说话,仕媛便揭露了她,“她的蜘蛛没结网。”张氏遂笑呵呵的说道,“想是蜘蛛也知道你的针线不好呢。” “祖母!”仕瑾不依。 “原来蜘蛛都知道了,这都不是秘密啦。”仕敏在一旁笑呵呵的说道,屋内的人俱都笑了,仕瑾哼哼的不理别人,直到了下午,因为晚上要出门所以渐渐的才开心了起来。 到了晚上,大房的大少爷仕林、六少爷仕博、二房的三少爷仕贤、四少爷仕礼、四房的五少爷仕皓都跟着出来,姑娘们则是大房的仕媛、仕瑾,二房的***仕瑛,三房的六姑娘仕荷出了来。 姑娘们都带着各自的丫鬟婆子们,一大群人便向街市处走去。 仕媛和仕瑾坐在一辆车子里,仕瑾兴奋的想要去看看外面,却总被仕媛挡了下来。 “等你到了街上再去看热闹不吃,现在能看见什么呢?”仕媛说道。 仕瑾却不减兴趣道,“咱们会去小河街吗?”仕瑾问道。小河街临着河,听说今晚会在河两岸亮起灯笼,江南有名的绣坊都会展出精美的绣品,更有千巧阁会有其精品挂出,仕瑾早就听闻了,故而今晚就想去看看。 “小河街那里人势必是多的,咱们就不去了,你若想看灯绣会,别处也有,听说双华街上就有一处,那里地方宽敞,咱们去那儿。”仕媛说道。 仕瑾略感失望,说道,“那里离小河街也不算远,咱们也可以顺道去看看呀。” “你忘了母亲说的了?”仕媛说道,仕瑾听了只能暗暗的叹了口气,身边的玉雪见着,只是呵呵的笑着。 因是晚上,带上帷帽也看不见东西,故而就不带了。周围还有许多的丫鬟婆子们,将小姐们围在中间,大家下了车便去看那灯绣会。 第028章 少年 所谓的灯绣会,就是在轻纱上绣上美丽的图案,之后做成灯,夜晚,烛光闪闪,映着轻纱上的绣景,一个个险些让仕瑾看花了眼。更有的技艺精巧的绣娘,能在薄薄的轻纱上绣出不一样颜色的来,映着烛光,看着十分的赏心悦目。 今晚许多家的女子都出来了,莺莺燕语,袅袅香气,更有少女玲玲的笑声,夏夜的微风轻凉,街上烛光要照亮了天际,仕瑾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街市,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 夜晚的扬州,竟是这样的醉人。她们按着顺序,一个个走过布置华美的灯塔,当中有一个最大的灯笼,仕瑾见到的时候停住了脚步,一人多高的白色轻纱,分成几面,各个面都绣着不一样的东西,有一面竟是绣着一个站在桃花树下的少女,背对着众人,仰头看着桃花树,桃花朵朵落下,落在她白色的纱裙上。仕瑾痴痴的围着这灯笼走着,只顾着看灯,仕媛见此只让丫鬟好好跟着,也不打扰她,自己也细细的看着。 有一面,绣着几多大大的并蒂莲,花瓣绽放的耀眼,上头还绣了两排字,秀丽的字体,写着:花开一根茎,此生共婵娟。 不是多好的句子,确是衬着这夜,这灯,这景,仕瑾只觉的心中被什么触碰了一下。 对着烛火看的太久了,仕瑾低下头,眨了眨眼睛,侧头向旁出去看,却看到有一个少年。仕瑾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看到了他,他似乎与众人无差别,又似乎与别人不一样,也或许,他看着她,或者,看着一样的灯笼?她转头看了一眼灯笼,想确定那个人看的方向是灯还是她,等她转头再去看,却没有人了,自己眼花了?仕瑾眨眨眼睛摇摇头,再去看,那地方人来人往的,想是自己看花眼了。 仕瑾抬脚向仕媛那里走 去,环顾一下,***跟在六姑娘旁边正在一旁的灯塔上看着呢,两人倒是说些话,仕林站在仕媛身边,两人也在说着什么,仕贤在另一边慢悠悠的摇着扇子走着。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四哥和六哥呢?怎么不见他们两个?”仕瑾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他两个。 “说是看到几个好友,两人一起去了。”仕林说道。 “好友?哪家的好友?我怎么不知道?”仕瑾问道。 “你?你还要知道什么?”仕媛笑道,“累不累,要不要到一旁歇歇?”仕媛问道。 “我不累,我还想去那边看看,姐姐也去吗?”仕瑾问道。 “你去问问你五姐姐和六姐姐。”仕媛说道,仕瑾回头看去,两人正向这边走来,仕瑾问了,二人都说不想去了,想要歇一歇。 “又没有走多远,哪里累了,我想去看看嘛。”仕瑾说道。 “不许胡闹,你忘了母亲说的话了?”仕媛说道。 仕瑾本来好好的心情,如今让仕媛说的有些不耐烦,“好不容易出来,你又不许这不许那的,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在家呢。” 仕媛也板了脸,“那就家去。” 两人都板着脸堵着气不说话,仕林倒笑了,“去把三少爷叫来。” “什么事值得这样,左右出来玩一场,我陪着阿瑾去就是了。”仕林说道,等到仕贤到这里便让他陪着几位姐妹。 “你们都去看好的,倒让我在这里。”仕贤摇摇头,叹着气,“去吧去吧,阿瑾替我去看看吧。”仕瑾被这个三哥弄得哭笑不得,这个三哥,总是让怎样就怎样的,却总是要说几句不乐意的话,却哪回也没见他不乐意过,仿佛他不这么说上一句就不满足一样,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仕媛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却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番,仕瑾却马上露出笑脸,牢牢的 站在自家大哥身边,仕媛不由好笑摇摇头,带着几个向一旁的茶楼走去。 仕林则带着仕瑾继续去看其他的,走着走着,仕瑾眼尖,看见远处似乎有卖东西的,便要拉着仕林去看,仕林皱皱眉,却还是走去了。 原来是卖磨喝乐的,仕瑾看见那商家将磨喝乐做的憨态可掬的,心生喜欢,便要买几个,仕林便让她去挑,摊子周围都是些女子,看见仕林也不免羞怯,仕林便让丫鬟们跟着仕瑾,自己向旁处走了几步,却不让仕瑾离开自己的视线。 仕瑾便和玉雪在那里挑着磨喝乐,挑到这个,又觉得另一个好,“玉雪,哪个更好啊?”仕瑾手里捧着好多磨喝乐,玉雪皱眉看了一遍,眼光向摊子上扫了一眼,看到理她们最远的一边有一个,忙指着说,“小姐看那个。” 仕瑾忙忙看去,果然,那个磨喝乐好像比自己手里这些都好看,放下这些,拉着玉雪向那边走去,摊子周围本就人多,仕瑾和玉雪一路坎坷的过去,正等要够到那个磨喝乐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大哥的声音“阿瑾……” 还不等仕瑾回头去看是不是大哥在唤她,突然来的拥挤的人流就把仕瑾推着向前走去,“小姐。”玉雪死死的拉着仕瑾,两人胳膊缠在一起,手也握在一起,却对抗不了人流,只能顺着人流向前走,一边走玉雪一边向后喊“大少爷……” 两人跌跌撞撞的走着,声音被淹没在喧闹的人群中,“听说今天小河街那里有焰火呢,快去看看。” “听说这焰火是穆家放的,有些还是从京城来的呢。” 穆家?穆姐姐家?仕瑾被弄的晕头转向的,只听见了小河街,穆家。 走着走着,仕瑾只觉的天上一亮,众人“哗”的一声惊呼,仕瑾抬头看去,绚丽的焰火将这一片天都映红了,绚烂至极, 仕瑾看的呆了一下,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焰火,好像直逼着自己过来,吓得自己瑟缩了一下,却发现那焰火离自己很远的,根本不会落在自己身上,仕瑾不禁的笑了出来,周围的人也都惊呼着。 仕瑾兴奋至极,不再对抗人流,反而要去那焰火处好好看一看,便拉着玉雪一路跟着人流走着。 走着走着,突然视野一下子开阔了,她们到了小河街上。 焰火在河岸另一边的尽头处,仕瑾觉得,不同颜色的焰火一个接着一个的在河上盛开,将河水也映的五颜六色,两岸的灯笼亮若白昼,繁复华美的绣样透着灯光展现出现,天上人间,仕瑾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四个字。 有一个大大的焰火上了天,开出的焰火一层接着一层的向前推进,仕瑾觉得伸手就能触碰到那绚烂的焰火,不禁伸出手去伸向焰火的方向,河上的画舫也热闹非凡,大家都兴致勃勃的来到船头去看那焰火,更有那美丽的花娘依偎在华服公子身边,莺声琅琅的惊呼着,仕瑾向着焰火处走去,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 玉雪却没心思看着美景,只能拉着自家明显被美景迷惑的主子,一边回头四周焦急的看着有没有自家人在,走着走着,人越来越多,仕瑾本就在河水的一边,有人一下子挤在了玉雪身上,玉雪脚下一绊,哎呀的靠向仕瑾,仕瑾本就抬脚向前走去,冷不防的被玉雪这么一挤,脚下不稳,侧着身子就要往河水里倒去,仕瑾看着夜色下黑黑的河水,都能看见自己受到惊吓的脸,只是控制不住的离河里的脸越来越近。 突然,肋间似乎撞到一根硬硬的细木上,“啊!”仕瑾痛的惊呼一声,只觉的肋下的木头向着自己身体动了起来,不知怎的,自己向后仰去。 身后连着玉雪的身体两人哎呀呀几 声向后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竟是离开岸边几步了,玉雪忙拉着仕瑾劫后余生般的喘着气。 仕瑾也是惊魂未定,才惊觉自己本要是掉到河里的,怎么的回来了,对了,仕瑾定睛一看,岸边没有围栏啊,自己撞到的木头是什么,仕瑾若有所觉的看向一边。 仕瑾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只觉得熟悉,好像刚刚见过一般。 “你……”仕瑾张口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看到少年收回手臂的动作,方定睛一看,竟是一把剑,想是刚刚便是此物拦住了自己,仕瑾抬头向那少年望去。 这少年的脸棱角分明,两道剑眉直直的横在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上面,挺直的鼻梁,嘴唇紧紧的闭着,他似乎要比江南的少年们高一些,恩,还要壮一些,仕瑾看着,不禁脸有些红了。 “刚才,刚才,谢谢你了。”仕瑾说道,他站在自己两臂外的地方,挺挺的站立在那里,仕瑾身后的焰火一下亮了起来,照在了他的脸上。 仕瑾方才看清楚脸脸上的细节,那对眉锋利的很,可是他的眼睛却是一双凤眼,目光竟给人一种温煦的感觉,他的嘴角似乎有些上翘,可是他并未笑,手按在腰上的剑。 嫣红的焰火映在在他的双眸中,闪闪的泛着光,这张脸,这个人,就一下子鲜活的记在了仕瑾的脑海中,他的唇并不丰润,却也不单薄,此时竟缓缓的展开笑容,仕瑾只觉的呼吸屏住了,只听见一个少年独有的磁性而有些低哑的声音说道,“举手之劳,姑娘家人可在?” “恩?”仕瑾傻傻的问了一句,瞬间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红了,低头定定神,手拽了拽腰间的衣摆,“人太多了,这边放烟火,我,家人,不在……”仕瑾也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此处闲杂人甚多,姑娘请当心。”那少年说道。 第029章 回家 仕瑾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谢谢,呃……”仕瑾看了一眼他身上穿的绉纱,突然脑袋中闪过一个念头,这身绉纱与他手中的剑似乎有些格格不入,“谢谢这位公子出手搭救。”仕瑾这回可下说了清楚些,说完,侧身行了一礼,玉雪也跟着行礼,少年侧身避过,身子微微前倾。 “方才已说,举手之劳。”那少年说道。 突然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阿瑾。” 竟是河上传来的,仕瑾回头看去,竟有一画舫靠近岸边来,那声音传自画舫,前头立着一个人,仕瑾一看去,“那不是六少爷吗?”玉雪高兴的说道,她的心可下安了下来,总算看到自家人了。 仕瑾也高兴看到自己的六哥,忙回头要告诉那少年自己的家人找到了,可是一回头,哪有少年的影子了。 仕瑾赶忙四处张望,“咦?刚刚那位公子呢?”玉雪疑惑道,仕瑾也纳闷呢。 那边画舫已经靠岸停下,一人当先赶忙下来,就是姜府的六少爷,姜仕博。 “阿瑾,你怎么在此处?”仕博皱着眉头拉着阿瑾,“大哥他们呢?你怎么就带着一个丫鬟在这里,刚刚那是什么人?” 仕博刚刚就在旁边的画舫上,听见岸边有惊呼声,听到有人说有人差点掉河,方看去,竟没想到是自家的妹妹。当下紧张的上下查看着阿瑾。 “我没事,六哥,刚刚有一个人用剑把我从河边挡回来了。”仕瑾赶忙说道,“剑?怎么还有剑?你受伤了吗?刚刚什么人?”仕博只听的心肝乱颤,仕瑾听着刚要赶忙解释说自己没有受伤,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姜六,这是你家妹子吗?” 仕瑾向仕博身后看去,只看见自己的四堂哥和一个人从画舫上来到了河岸上,这人脸圆圆的,有 些小,眼睛大大的,竟是一张娃娃脸,看着怪可爱的,仕瑾也突然被自己这个想法噎了一下。 “六哥?”仕瑾拉拉仕博的袖子,意思问这是谁? 仕瑾好像看见自家的六哥脸红了,疑惑的向画舫上看去,六哥不说看见好友了吗?怎么来到这画舫了? “他是穆家的,行五。”仕博说道。 哦,原来就是青阳的哥哥,仕瑾遂行了一礼,那穆家的五少爷,也像模像样的侧身回了礼,“见过妹妹了。” “哪个是你妹妹,这是我妹妹。”仕博没好气的说到,仕瑾颇觉诧异,自家哥哥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娃娃脸的穆家五少爷。 那穆家五少爷笑着摇摇头,好像不甚在意一般。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怪无辜的。 “既然看见我妹妹了,我和四哥就回去了。”姜仕博说道。 “诶?你们这就走了?”穆青晖说道。 “是啊,四哥,你走不走?”姜仕博看着姜仕礼问道,姜仕礼便回身向穆青晖施了一礼,“既然家中姐妹在,我们还是回去了。” 那穆青晖颇觉可惜的摇摇头,“可惜了,我和陈十三对姜六弟很是投缘呢。”仕瑾只觉得那穆青晖说了这句话,自家的六哥脸色变的不太好。 “这是怎么了?”一个男声从穆青晖的身后传来,这个声音一传来,仕瑾只觉得犹如天籁之音。 几人纷纷向那声音看去,仕瑾只见一男子,穿着浅粉色的绉纱……仕瑾觉得绉纱穿在这个人的身上比刚刚的那个少年,似乎更合适一些。 仕瑾抬头看去,妖孽,这是仕瑾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词,突然觉得这个词又不太好,赶紧撇去这个想法,再去看,只觉得,什么书中说的宋玉潘安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或许还不如这个样子。 虽是十七八的少年的样子,却 生的恁的风流,偏消瘦的身姿,衣衫随风而摆,似乎正在踏花而来,步伐款款,在这闹市中犹如信步闲庭,手中一把折扇收起放在腹前,长而微挑的眼角流转着无限风流,眉眼间虽有少年的青涩,却可以想见日后的风情,直直的鼻梁下,人中微长,薄薄的嘴唇总是满含温柔的笑意。 他来到几人中,仕瑾只觉的这漫天的焰火,都无法企及他的风华,这……仕瑾还是觉得是个妖孽。 “这位是?”这人眼角微挑,看向穆青晖,“这是姜六的妹妹,想是与家人走散了,刚刚遇见。”穆青晖说道。 “如此,我等就不打扰陈少爷的兴致了,告辞。”姜仕博说着就要拉着仕瑾离开。 “小兄弟怎么这样匆忙,可是十三刚刚招待不周。”那少年竟笑意盈盈的说到,似乎不想让这姜六离开,眼中闪着光。 姜仕礼看着姜仕博,也知道有自家姐妹在,正要说话,就听见了自家大哥的声音,“原来是陈家十三少爷,倒是巧遇。” 仕瑾回头看去,自家大哥寻来了,仕瑾高兴的看着大哥,却在大哥瞥来的那一眼中一下子安静下来,糟了,自己刚刚……就想着看烟火了,大哥肯定着急了,还找不到自己。自己还跑到了小河街,姐姐说不让自己来的,仕瑾突然头大如斗,这回,好像,又要挨说了。 “哦?原来姜家的大哥来了,如此,想必弟弟妹妹也该回家了。”陈家十三少爷毫不在意的笑笑说道。 几人相互见过礼后就离开了,仕瑾、仕博和仕礼都跟在仕林身后向双华街走去,一路上几人俱不说话,沉默的情况与街上热闹的情况成了鲜明的对比。 几人来到了仕媛几人歇脚的地方。 “去哪里了?怎么去那么久?”仕媛看见仕瑾进来忙忙的走 上前,看到几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不对,便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咱们出来久了,也该回家了,不然父亲母亲祖父祖母该担心了。”仕林说道,仕媛也不说什么,下人都开始打点起来,簇拥着几位小主子往回走,上了车,仕媛便忍不住的问道,“你究竟去了哪里,去了好久,我使家人去找没找到你和大哥。” 看着仕瑾低着头不说话,便看向玉雪,“玉雪,你来说。” 玉雪咬唇看看仕瑾,也低头不言,仕媛气了个仰倒,“果然是个忠仆啊!”语气恨恨的说道。 仕媛便也不理仕瑾,一路上几人俱都沉默,与来时的欢喜截然不同。 果然,回到家,早有下人将今日的事情报给了大老爷和大夫人。 仕林、仕博、仕媛和仕瑾都来到了姚氏的房内。大老爷也在,和姚氏一起坐在上座,两人都不说话,屋里的人都很安静。 “今日晚了,什么事明早再说罢。”姚氏说着便让他们下去了,众人看大老爷没有说话,便都安静的退下了。 待人都出去后,大老爷才叹口气,“近日家中是怎么了?小四出嫁在即,不可再出什么差错了,阿瑾那里你还要……哎,这个孩子也是……”姚氏没接话,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老爷看没有人接话,便看向姚氏,随即安慰似的说道,“阿瑾毕竟是幼女,我等又多宠了一些,夫人不必过于担心,日后好好教导就是了。” 姚氏只得胡乱点点头,两人打发睡下了。 仕瑾跟着仕媛回到了青玉楼,仕瑾跟着仕媛进了屋内,“你跟我进来做什么?”仕媛看着后面低着头的仕瑾问道。 “姐姐,我……”仕瑾呶呶的不知道说什么,仕媛也不看她,只径自坐在妆镜前,屋里的人看着如此, 便领着人退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找不到你的时候我有多着急,你到底去哪儿了?”仕媛问道。 仕瑾方细细将今晚的事情说了,仕媛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说你,素日贪玩也就罢了,怎么如今到了外面还这样的贪玩,今日幸好没有出事,不然你哭都后悔不及。” 仕瑾只低着头,“不是,没出事吗?” “出事就晚了!”仕媛无奈的说到,才问道,“那个救你的人可问了姓名?” 仕瑾摇摇头,“我没问,我回头去看六哥的时候他就走了。” 仕媛点点头,沉思不语,“但看他的衣服,应该是位大家公子,只是腰间还佩着剑,听口音不像是这边的人。”仕瑾说道。 仕媛失笑,“口音?不同,你能听出是哪里的吗?” 仕瑾红着脸摇摇头,“我哪里知道别的地方是什么口音,不过他说的官话不太像当日侯府来人说的话。” 仕媛舒了口气,“好了,你快去睡吧,想来明天母亲可要有的说了。” 仕瑾听了只是无奈的叹口气,提脚离开了仕媛的屋子,回到自己的房内,歇下不提。 玉雪伺候仕瑾上床歇息后,仕瑾在床上却没有什么睡意,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长长的吐一口气,“姑娘?”玉雪起身问道。 “无事。”仕瑾说罢,翻身睡了。 第二日早,仕瑾和仕媛先去了姚氏处,仕瑾本以为会遭到姚氏的呵斥,可是相反的,今日姚氏什么都没说,带着仕媛、仕瑾还有仕佩一起去了太夫人那里。 “姐姐昨晚在府里做什么了?”仕瑾问身边的仕佩道。 仕佩笑了笑,“没做什么,不过早些歇下了。”仕佩不欲多说,仕瑾便也不问了,到了姜太夫人这里,别人还未来,太夫人笑着将仕瑾招到身边,“昨晚出去玩的怎样?” 第030章 傅家 仕瑾有些紧张的说道,“昨晚小河街那里放烟火,双华街那里也做了灯塔,都很好看。” 太夫人摇摇头,“我可听说你又淘气了,是不是?” 这一听,想必太夫人肯定知道了昨晚的事情,仕瑾懊恼的低头,太夫人看她样子也失笑,“什么样子,直起腰来。”仕瑾坐直身子,准备继续听祖母的教导,可谁想祖母不理她这茬了,仕瑾诧异了,这是怎么了?都对她这么和蔼? 太夫人对姚氏说道,“几日前接到拜帖,说是傅家的大爷要过来拜访,可做好准备了?” “母亲放心。”姚氏笑着说道,太夫人点点头。 “我记得,他与阿媛同年,不过生日比阿媛大一些,你们且叫表哥就是。”太夫人对这几位姐妹说道,仕瑾点点头,“傅家?哪个傅家?” “是你姨祖母的孙子,嫁的是西安府的傅家。”太夫人对仕瑾说道。 仕瑾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家。倒是了,祖母的一位姑表姐妹当年就嫁到了西安傅家。这傅家,是西北的世家,作为武将一直镇守西北,世袭的镇国大将军,手里握着实权的武将世家,是大燕对抗西北戎狄的最强大的防线。 “他家在西安府,来扬州做什么?”仕瑾问道。 太夫人呵呵的笑道,“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做什么。”话音刚落,其他几房都过来了,太夫人便叫人去叫老太爷。 丫鬟回来说道,“太爷说了,让几位夫人和姑娘陪着太夫人用饭吧,他就不过来了。” 太夫人点点头,丫鬟行礼退下,姚氏领着柳氏、苏氏和陈氏一起摆箸,仕媛几个姐妹按着序齿坐下,众人一起用饭不提。 太夫人用毕,便对姚氏几个人说:“你们也用一些罢。”姚氏几个笑着应了,待到用罢饭,姚氏领着仕媛去花厅处理事务,剩下的人便在太夫人处一起凑笑,倒也哄得太夫人开心。 不一会 儿,太夫人身边的周妈妈进屋来,众人停下说笑看着她,周妈妈笑着对太夫人行了一礼,“太夫人,傅家的大爷来了。” “哦?在哪里?”太夫人问道。 “在前院呢。”周妈妈说道。 太夫人点点头,“去告诉老太爷了吗?” “已经告诉了呢,老太爷一会儿就来。”周妈妈说道。 屋内几人便要起身,太夫人道:“无妨,都是亲戚,你们且也见一见。”众人答是,仕瑾便继续坐在太夫人身边,过了须臾,仕林便带着一少年进来。 既然与仕媛同年,今天当十五岁,可是看着身高竟然逼近仕林,只见他身穿素色直缀交衽袍子,通身只腰间配一块黄玉,领边袖口都有素色花纹,很是精致,头发半扎起,跟在仕林身边进屋来。 仕瑾抬头去看,心内一惊,好歹止住呼声,脸上一时带了异色,却慢慢回复下来,原来这少年不是别人,竟是昨晚救下自己的少年,原来是他。 那傅家大爷走到屋中央,跪身向太夫人行礼,“见过太夫人。”太夫人忙道,“快快起来。” 傅家大爷起身又向几位夫人躬身行礼,几位夫人侧身颔首,“这就是我刚刚说的傅家的表哥,你们姐妹也见见。”太夫人说道。 几位姑娘便依次向傅家大爷行礼,待到仕瑾的时候,仕瑾有些紧张的说句,“见过表哥。”那少年仍和刚才与其他姐妹一样还礼,似乎之前从不曾见过仕瑾一般,仕瑾行礼后便退回祖母身边。 丫鬟进来到,“老太爷来了。” 姜老太爷坐在上位,傅家大爷行礼后,几人便依次坐下。 “什么时候到的?”姜老太爷问道。 “五天前到了南京府,昨天到的扬州,今日便来拜访了。”傅家大爷,傅宗廷答道。 姜老太爷点点头。 “既然到了扬州,便住在家中,你婶娘已经将屋子给你收拾出来了,你且安心住 下。”太夫人笑着说道。 傅宗廷应是,随后姜老太爷便带着傅宗廷和仕林离开了。 柳氏、苏氏与陈氏都各自领女儿退下了,仕瑾留在了太夫人这里。 “听说,你那晚出去,几乎落河?”太夫人问道。 仕瑾低着头,太夫人见着便摇摇头,“你呀,真该好好收收你的性子。”仕瑾内心暗自叹气,就知道自己逃不过去。 “你莫在我这里做这副样子,只好好听你娘的话就好,一天大一天的,合该有个姑娘样子的,再可不能这般莽撞了。”太夫人说道。 仕瑾忙点头应道,方说,“方才那傅家的表哥说昨日来的扬州?” 太夫人要笑不笑的看着她,“你想说些什么?” 仕瑾扭捏了一下,遂大大方方的说道,“那日我差点落水,就是他用剑挡了我一下呢,说来也算是我的恩人。” 太夫人点头,眼中含着笑意,“我已经知道了,昨晚他已经遣了仆人前来说过此事了,你也不要再说了,毕竟你落水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仕瑾吐吐舌头,又忙问道,“他怎么知道是咱们家的?” “你是个姑娘家,落水被人救了,总是要被说一些的,故而他便避开了,却让下人跟着你们,看到你们上了咱们家的马车,才到府上说了此事。”太夫人说道。 仕瑾心道,这个人有意思,做事情倒是想的蛮周到,又问太夫人,“那他为什么来扬州啊?他家不是西北的吗?” 太夫人见仕瑾又问此事,脸色便有些缓下来,却不回答仕瑾的话,“你呀,心思总在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上,你的女红做的怎么样了?” 仕瑾脸色发苦,女红女红……她很不喜欢! 从太夫人处出来,仕瑾一路也不知道往哪里走,路上看见婆子丫鬟们都在做事,想是姚氏应该在花厅处理事情,也没看时间,也不想回院子里,便举步向姚氏的院 子走去。 院子里很安静,仕瑾走进屋内,翠柳和翠芍在一边做着针线,看到仕瑾进来,起身笑道,“十姑娘来了。” “你们回来了?母亲呢?”翠柳一向是跟在姚氏身边的。 “太太和四姑娘在屋里呢。”翠柳说道。 母亲和四姐?仕瑾没说什么,向里屋走去,突然听到里屋似乎高声的说了几句话又安静下去了,仕瑾正诧异着,看了翠柳一眼,翠柳只是微低着头,并未看仕瑾,仕瑾便继续走着。 走的近了,只听见姚氏的声音道,“情爱,是最靠不得的。”仕瑾只听得心头一跳,快走几步,转过屏风,就看见仕媛皱着眉头坐在姚氏的下首,姚氏歪坐在炕上,以手抵着头,中指揉着太阳穴。 听见声音抬头来看,看到仕瑾,勉力一笑,说道,“阿瑾来了。” “母亲。”仕瑾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姚氏和仕媛,这俩人是怎么了?翠柳见状带着仕瑾身边的丫鬟们退了下去,仕瑾便上前去坐在姚氏身边,靠着姚氏的手臂,看看姚氏又看看仕媛,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气氛甚是尴尬。 姚氏伸手揽过仕瑾,“阿瑾从祖母那里回来的?” “是啊,母亲,你知道那个傅家的表哥为什么来扬州啊?”不知道为什么,仕瑾似乎很执着于这个问题。 姚氏皱皱眉,便说道,“你那傅家表哥前年定了南京府孙家的姑娘,不想孙家姑娘两个月前急病去了,他便前来孙家一趟。” 仕瑾点点头,“原来这么回事,那我一直问祖母,祖母就是不告诉我。” 姚氏摇摇头,“这本就是一件伤心事,何苦人人提起,总归对那孩子是不好的。”仕瑾点点头,便丢开这个问题,“刚刚母亲和姐姐说什么呢?” 仕瑾刚刚问过此话,便看见姚氏眉间一皱,似乎很是不愉快,仕瑾赶忙去看仕媛,竟然意外的发现,一向和顺的姐姐, 此刻脸色也有些不太好。 仕瑾发现自己问错了话,刚要开头说些别的,只见翠竹走了进来,进屋也不看别人,只低头行礼,走到姚氏耳边附耳说了几句话,仕瑾只隐隐约约的听得“……又来了……说法……沉木……” 沉木?沉木不是二哥哥身边的丫鬟吗?她怎么了?仕瑾刚转头去看仕媛的脸,只觉得姚氏揽在自己身后的手一下子收了回去,姚氏的身子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 仕瑾听见一种姚氏从未在她面前说过的口气说道,“怕什么?她家人开的药,怪到谁家人头上,**的死契,还敢做什么?再闹就直接扔到衙门去。”说着,只眼睛看着仕媛,仕媛也看着姚氏,嘴紧紧的抿着,翠竹听到此处便行礼退下了。 屋内寂静了良久,仕瑾也不敢动,只觉得姚氏的身子慢慢的软了下来,仕瑾抬头,原来是姚氏软下身子,靠在一旁闭着眼,似乎很累的样子,摆摆手,“你们姐妹回去吧,我也累了。” 说着,外间的翠柳和翠芍就进来服侍姚氏躺下,仕瑾站在地上,追着母亲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仍旧坐在那里的仕媛,张口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走到仕媛的身边,道,“姐姐,娘叫咱们回去呢。” 仕媛低着头,深深的吸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一路上,仕瑾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却都不知道说什么。 回到房间,仕媛说午饭不吃了,进屋就去睡了,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说什么。 仕瑾心里便闷闷的,姐姐似乎什么也不愿意和她说了呢?闷闷的吃过午饭,天儿热,石妈妈在一旁给仕瑾打扇,“我不想在屋子里呆着。”仕瑾无聊的很。 “天儿热,姑娘好歹在屋子里呆呆。”石妈妈说道。 仕瑾嘟着嘴,最终石妈妈还是拗不过仕瑾,让夏州陪着仕瑾就捡着院子里凉快的地方歇歇。 第031章 千户 夏州跟着仕瑾在水边假石处游走,路上仕瑾随手折了一只柳条,到处敲敲打打的,夏州跟在身后也不说话,就这么和仕瑾在午后少人的院子里溜达着。 “望州怎么样了?”仕瑾问道。 “姑娘放心吧,伤口都好了,现在就是再养一养就可以了。”夏州说道,仕瑾点点头。 也不知是夏日的烦闷还是姐姐的出嫁在即,仕瑾此刻总是有些心烦意乱,便坐在水边一处柳树下的大石头上,那石头在柳树的阴凉下倒也凉快,仕瑾托腮望着水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夏州也就坐在一旁,无聊的点着头,她本是很困的,可是姑娘要出来便也跟着出来了。 坐着坐着,仕瑾发现沿着水边走来一人,侧头看去,素色绉纱衣,腰间一块黄玉,仕瑾若有所觉的抬头,果然是那位傅家的表哥,傅宗廷。 仕瑾和夏州都站起来,傅宗廷含笑走到柳树下,却离着仕瑾一臂处远。 “傅表哥。”仕瑾行礼道,夏州也在后边行礼。 傅宗廷含笑回了一礼,“午后燥热,表妹怎么待在此处?” 仕瑾不好意思的笑笑,颊边的两个酒窝时隐时现,“我在屋子里呆着烦闷,就捡着这凉快的地方走走,表哥怎么没在屋子里歇息?” “早就听闻姜家园子是一景,今日来了自然是要好好看看的。”傅宗廷答道。 仕瑾点点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之间一时有些尴尬。抬头去看傅宗廷,只见他面色悠闲的看着水面,似乎颇为享受当下的时光,****,微风徐徐,柳树在耳边沙沙作响,远处鸟叫、蝉鸣,此刻之间竟然突然清晰了起来,仕瑾也似晃了神一般。 “西安府倒是少见这样精致的园子。”傅宗廷说道。 仕瑾停了一会儿才反应出傅宗廷是与自己说话,想了一下他说的话,遂说道,“西安? 是个什么样子?” 傅宗廷的眼睛似乎微微眯起,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天似乎比这儿高点,风似乎比这儿大一些,人人走在街上说话的声音也似乎比这里大一些。”说到最后一句,傅宗廷似乎带了一点笑音。 仕瑾不明白他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就想着天比这儿高,风比这儿大能是什么样子,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最后看看傅宗廷,想了想说道,“那天,还要多谢表哥。” 这回傅宗廷转过头来看着仕瑾,摇摇头,笑道,“无妨,举手之劳,表妹不必挂在心上。” 仕瑾遂笑了笑,酒窝深深的出来,“那我先回去了,表哥也去歇上一歇,我看九州志上,那西安府离着扬州好远的,表哥路途遥远,这园子景色虽美,也不急在一天。” 谁知傅宗廷只是笑了笑,便说了句,“好。” 仕瑾便行礼后就回去了。 走回去的路上,迎面走来两个丫鬟,其中一个仕瑾倒是有些面熟,另一个竟是面生的很。 两个丫鬟见到仕瑾便停到路边,低头行礼后等着仕瑾过去。 仕瑾便停在两个丫鬟身前,“你们两个是哪个院子的,怎么没怎么在园子里见过呢?”仕瑾最后一句话看着那个面生的丫鬟。 另一个面熟的丫鬟道:“奴婢们是渺风楼的。” 渺风楼?二哥那里?仕瑾不知怎么想起今日在姚氏的房里听见的那些话,若有所觉的问道:“二哥哥那里的?二哥哥那里不是沉木沉珂吗?怎么不见她两个?” 那个面熟的丫鬟顿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章木,你倒是说呀,姑娘问你呢。”身边的夏州看到章木这样便问道。 “沉木沉珂姐姐已经到了年纪,太太几天前做主放她们出去了。”那个面生的丫鬟倒是脆生生的说道。 见仕瑾看她,那个面生的丫鬟便行礼说道,“ 奴婢沉杨。” 沉杨?从未听过说放了二哥哥房里的丫鬟出去了呀,仕瑾想着便点点头走了。 走了几步和身后的夏州说道,“大哥哥那里的丫鬟也放出去了吗?” 夏州摇摇头,“没听说,前几天还见沉香和沉樨呢。” 仕瑾更觉得奇怪了,没听过哪个哥哥的丫鬟放出去了,按理二哥哥的丫鬟们放出去了,没有大哥哥的丫鬟们还在的啊。 仕瑾想着今天在姚氏房里的尴尬,便对夏州说道,“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和别的院子里的丫鬟们说说话。”夏州点点头,说知道了。 回到青玉楼,仕瑾听那仕媛的屋里仍旧安静的很,想是仕媛还没醒,便回到自己的房内,石妈妈见仕瑾回来赶紧打发仕瑾午睡,仕瑾睡了一会儿,便醒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玉雪看见仕瑾醒了,便上前走来。 “姑娘要起吗?”玉雪问道,仕瑾摇摇头,后又问道,“姐姐那里可醒了?” “刚刚绿彩出来拿了茶水,想是应该起了。”玉雪回道。仕瑾点点头,“那就起吧。” 仕瑾简单的梳洗了下,就往仕媛的屋子里去,果然,仕媛歪在床边的塌上,正在低头喝茶,听见有人进来抬头看见是仕瑾。 仕瑾走过去,坐在塌边,仕媛便把茶水放下了。 “姐姐。”仕瑾道。 仕媛看着她,并不说话。 “午前在母亲那里……”仕瑾说到这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只见仕媛轻轻叹口气,“中午,吓到了吧。” 仕瑾只是看着仕媛,“是不是二哥那里出了什么事儿了?” 仕媛苦笑一下。点点头。 仕瑾又要问,只见仕媛摇摇头,“你也不要问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知道也没什么用。” 仕瑾见姐姐这样,还是把自己当成不懂事的,仕瑾也知道自己有些顽皮,可是她也想为姐姐和母亲做些事情,显然 ,不管是姐姐还是母亲,都还未将自己作为能倾诉的对象,仕瑾此刻突然生出了很强的求知欲。 她突然发现,就在她身边发生着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园子里的事情,还有哥哥身边的人,那天遇见的那位穆家的公子和陈公子,穆家的公子是青阳的哥哥,可是自己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哥哥与他们那些人都是认识的。 那天哥哥为什么在那穿上,大哥又怎么会认识那姓陈的公子,这扬州好像也没有什么陈家的那位公子,生成那样,名头应该不小,可是自己在家里从未知道。 又想起自己连二哥那里出了事情都不知道,真真的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她总是想学姐姐那样端庄稳重,可是却往往只能是,想着…… 看着仕媛望着窗外的神情,仕瑾本能的感觉到,姐姐的心情应该是低落的,可是要她张口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仕媛的余光看见仕瑾的样子,心内叹了口气,仕瑾每每做出懂事的样子,却还为真的知道该如何行事,终究家中宠爱了些,知道的事情晚了些。又想着二哥院子的那些腌臜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仕瑾的为好,因此,便也没有对仕瑾说。 晚上的时候,大老爷回来了,家人便聚在一起用饭,男女之间用屏风隔开,傅宗廷也在席中。 仕瑾坐在仕佩的身边,仕佩这两天一直很沉默,仕瑾如今知道了,也不愿意和仕佩说话,生怕她可能觉得有些尴尬。 席间,几位未出嫁的姑娘都坐在座位上,仕瑾发现今晚的姑娘们用饭时坐姿十分挺直,而且尤其是仕瑛和仕敏,似乎用饭时格外的拘谨一般。 仕瑾暗自奇怪,平时有时也会在一起用饭,也没有这么拘谨啊,如今这是怎么了。 仕佩在一旁安静的用饭,太夫人在座上笑意融融的和几位儿媳说话,甚是欢 愉,反观姑娘们倒是沉闷的很。仕瑾另一边坐着仕画。 仕瑾凑在仕画耳边道,“今儿是怎么了?有些怪怪的。” 仕画眼睛也没抬,只是小声的说,“我哪里知道。” 仕瑾只能闷闷的用饭,仕媛将刚刚仕瑾的动作看见眼里,只是仍旧不语的用饭。 “今儿,你们倒是安静的很。”只听上座的太夫人笑呵呵的对着一众姑娘说着。 “祖母今晚如此高兴,我这等笨嘴拙舌的,也不知道说什么能让祖母更高兴呢。”仕瑛笑意盈盈的说道,仕瑾诧异的看着她,自从那里二婶教训了她之后,从未见她这样的好精神的说话,仕瑾敏感的看向二婶,只见二夫人一副慈母模样看着仕瑛。仕瑾努力咽下自己口中的口水,越发觉得今晚的气氛怪异的很。 正在仕瑾诧异间,突然听得男子席上那边传来一阵笑声,只听见三老爷的声音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仕瑾刚刚并未注意听那边的声音,突然传来的笑声倒让仕瑾吓了一跳,自家这个三叔平日里无事,闲来逗鸟玩乐的,如今突然蹦出这么句话,着实让仕瑾诧异,今晚这都是怎么了,转过头来扫过仕瑛的脸,竟然见到刚刚还笑意盈盈的仕瑛如今竟然脸色微红的低着头。 仕瑾迅速看向柳氏,只觉得柳氏的笑容,很让她不舒服。 “方才他们说什么呢?”太夫人也听见了,便让身边的丫鬟们去问。 丫鬟回来说道,“方才几位老爷问傅家少爷如今在家中做什么,傅家少爷说如今已经到军中任职,在嘉峪关下一处卫所处任职千户。” 太夫人挑眉道,“都听闻傅家治军甚严,家中子弟若要从军均要在军中从军士做起,这傅家的大爷又是傅家的宗房宗子,将来继承家业,必要从军的,如今才十五岁就已经是千户了,果然是人中龙凤。” 第032章 看望 回去的路上,仕瑾问仕媛,“姐姐,千户是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朝的军制仿前朝,地方设都司,都司下设卫所,卫所下设千户,千户已是正五品了。”仕媛道。 自家爹爹是知府,掌管扬州府,是正四品,这么说来,这位傅家的表哥年仅十五岁就已经是正五品了,这么厉害? 仕媛看仕瑾面露疑惑,便说道,“傅家世袭的镇国大将军,统领西北军防,傅家当年就是军功起家,虽然说是入军做起,到底是世家的子弟,总归是比旁人强的。” 哦,原来还是借了家族的势力。剩下的话仕媛没有说,十五岁就已经是千户了,纵然有傅家的根基在,然傅家治军甚严,想必这位傅家的大爷也是有能耐的。如今定亲的孙家的姑娘去了,不知又有多少人盯上了,想到今日的仕瑛,仕媛摇摇头,这回柳氏可别再触犯了太夫人的底线了。 回到青玉楼中,仕媛和仕瑾刚刚进屋,就见屋里的丫鬟们都在外间一起坐着说话,见到二位小姐都起身行礼。 原来是从前仕媛身边的丫鬟翠绮和翠珠,不过如今已经做了妇人的装扮。 见二人进来,翠珠和翠绮都上前跪下,“见过四姑娘、十姑娘。” “你们过来了?”仕媛见到她二人也露出笑容。 这翠珠和翠绮都已经配了人,如今这两房人都是作为仕媛的陪嫁要陪到京城的侯府里去的。 “奴婢那里都已经打点好了,端妈妈过几天也会过来的。”翠绮答道。 仕媛稍稍犹豫了一下,“妈妈如今也有年纪了,家中可还好?” “姑娘也知道,端妈妈如今只剩下她那媳妇和孙子了,自然是都要跟着姑娘的。”翠珠笑着说道。 这仕媛的奶娘端妈妈原是太夫人身边的人,后来嫁给了府里的管事,也有了一个儿子,可这管事身子本就不好,儿子的身子也弱,也都去了,如今只留下了一个媳妇和一个孙子。 仕媛点点 头,便也不说话了。 “姐姐累了?”仕瑾见到仕媛的样子便问道。 “恩,是啊,今日事多。”仕媛说罢不欲多言,仕瑾便也不问了,各自回房歇着。 仕瑾坐在妆镜前,身后的松州正在通着头发,夏州从外面进来了。 仕瑾挑眉看着夏州,夏州来到仕瑾身后,接过松州手里的木梳,“姑娘的杏仁露还在灶上,你去端来。”松州应是便出去了。 夏州一边给仕瑾通着头发一边说道,“今日奴婢走了几个院子,听闻二少爷的屋里的沉木似乎手脚有些不干净,便给撵出去了,其他人也都被夫人清了清,如今的渺风楼除了章木在,其他的竟然都出去了。” 仕瑾拧着眉毛,这没道理,就算手脚不干净,也断没有将院子里的人都撵出去的事情,撵出去了又去了哪里了呢? “那把他们都撵到哪里去了?”仕瑾问道。 夏州摇摇头,“奴婢没有问出来,倒是听到有人说是撵到杭州的老家去了。”杭州老家?仕瑾越发肯定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从来没听过把哪个院子里的人都撵到老家去的,以母亲的风格,若是出了手脚不干净的人必是狠狠惩罚以儆效尤的。 不过,仕瑾叹口气,姐姐和母亲必不会说的。 仕瑾突然想到了仕佩,既然是二哥哥的事情,想必仕佩应该是清楚的,可是……这件事如何去问仕佩呢? 此时的仕佩正在屋子里闲坐着,嫣文进屋来,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开口,仕佩叹了口气,“什么事儿,说吧。” 嫣文咽咽口水说道,“陶姨娘那里,又让人来找姑娘了。” 仕佩闭了闭眼睛,身子向身后的迎枕靠去,碧菲向嫣文使了眼色,嫣文便悄声的退下去了。 碧菲想了想便开口道,“姑娘,这件事,姑娘还是不要管的好。” 仕佩摇摇头,面露难色,“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 “太太如今对姑娘并未有什么不满,姑娘只要依旧像 从前一样服侍太太就好了,二少爷的事情,姑娘,还是不要插手的好。”碧菲说道。 仕佩睁开眼睛,看着前方,缓缓开口道,“太太待谁都是一样的,我和三姐姐都是一眼的,可是……若我不为二哥说句话,不说姨娘那里,太太那里也必以为我是不顾情分的人,若是我说了,只怕太太又要不满了。” 碧菲张张口,又闭上了嘴,姑娘,可是难呢。 “沉木的家人还来闹了吗?”仕佩问道。 碧菲摇摇头,“今日被太太赶走了,不知道日后会怎样。” 仕佩又张口,却又闭上了,碧菲知道仕佩想问什么,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了家族的脸面,也是短短不能留的,碧菲想着素日和沉木的情分,又想到那日自己偷偷去后院的柴房去看她。 她也只能衬着看守的婆子们吃饭的空档去看一眼,门被锁的结结实实的,窗子也都封的严严实实的,她从门缝里向内看去,试着小声喊着沉木的名字。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里面有回声,就在她要偷偷回去的时候,扒在门缝上的手突然碰到一只凉凉的手,吓得她心狠狠的一跳,还好没有叫出声音来。 等她回过神来,见那手指黑黑的,却泛着血腥的味道,那手无力的搭着她的手,碧菲的眼泪刷的掉下来,她紧紧的抓着沉木的手,哽咽不成声,“你……你……怎的那么糊涂呢。” 怎么就那么糊涂呢,二少爷如今功名未成,尚未娶亲,还是庶子,如何能容下这样的事情,大太太又怎么会容许家中有如此事情,大少爷还未定亲,四姑娘正要发嫁,十姑娘还没有说亲呢,沉木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泪水滴在那手上,手指忽的动了一下,碧菲还要说些什么,只听见似乎看守的妈妈们要回来了,只能匆匆离开,那手指似乎突然有了力气拉着碧菲,碧菲只能用力掰开,“妈妈们回来了 ,我不能留在这里,日后再来看你。” 那手就是不放,碧菲只能用力掰开,飞快的走开了。 闪过门外,匆匆走回去了,远远的听见刚刚院子里传来不明的喊叫声,嘶呖的叫喊,还有妈妈们大声的呵斥。 碧菲只能握紧自己的双手,快步的走开了,奴婢的命如草芥,犯了错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碧菲从回忆中醒来,笑笑,“晚了,姑娘好好歇着罢。” 仕佩便也点点头,梳洗歇下不提。 接下来的几天,家中为了仕媛要发嫁京城的事情很是忙乱,家中的课也停了。 仕瑾现在就日日陪在仕媛的身边,越到了姐姐离开的日子,仕瑾就越发的舍不得,这几天两姐妹都是一起睡的。 这天,两人一起去姚氏的房内去请安。 进屋的时候,看见仕佩已经在屋内了,眼睛红红的,仕瑾和仕媛对视了一眼,仕瑾走到仕佩的身边,“九姐姐这是怎么了?” “阿媛过来。”姚氏朝仕媛招招手,仕媛坐在姚氏的身边,只见姚氏拿出一件绣艺很精美的裙子,“这是你九妹妹这一阵子做的,你就要离家了,也是你们姐妹的情分。” 仕媛接过那裙子,大红色的底子,上面竟然大胆的用了各色艳丽的颜色绣成了一朵朵盛开的牡丹,里面掺杂着金线,端的是富丽堂皇,那花色绣的绚烂多姿,虽然看上去有些俗气,可是仕媛此刻竟然喜欢极了这绚烂的花朵。 便笑着对仕佩道,“多谢妹妹的心意了。” 仕佩笑着摇摇头,“阿佩不会别的,只能做件裙子,只望姐姐日后见到裙子能想起妹妹,也就全了我们姐妹的情分了。” 姚氏笑着去拉着仕佩的手,“我的儿,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你为了这裙子费了好几日的心神,可要好好歇歇,女孩子家的眼睛是最重要的。” 仕佩笑着点点头。 仕瑾见状,也就不再问了。 她过去看那裙子,往日家中很少有人穿着大红绣花 的裙子,只觉的俗气,如今看见了仕佩做的这件裙子,想着那繁花似锦一样的绚烂在自己身上盛开,该是怎么样的夺目,却不知怎的眼中竟有些泪水。 想是姐姐穿这件裙子的时候,自己就看不见了…… 过了几日,就是仕媛出发的日子了,她要先上京在京中的姜府出嫁。 京城之中虽有仕媛的四叔在,可是男子有些事情也不方便。姚氏的胞妹也嫁到了京都,嫁到了京都的昌平伯家,因此姚氏便托她帮忙照看自己女儿的事情。 离家的前一天,仕瑾更是时时刻刻的跟在仕媛的身边,一步不离。 这几日各房的姐妹也都前来和仕媛相聚,如今离家的前一日,姚氏来到了仕媛的房内。 “你且去你的屋子里呆着,我与你姐姐说说话。”姚氏对着黏在仕媛身边你的仕瑾说道。 仕瑾嘟着嘴,“我不,有什么话我也要听。” 姚氏便哄着她道,“听话,阿瑾让娘和姐姐说说话。” 仕瑾见状,也只得起身回到自己的屋内。 一时屋内只剩下了仕媛和姚氏。 二人对看一眼,姚氏开口道,“儿啊。”只一句,二人俱都红了眼,仕媛赶紧低头,“诶”了一声,眼泪啪的落了下来。 姚氏嘴唇也轻轻发抖,伸手去摸仕媛鬓边的青丝。 吸了几口气,说道,“如今,离了家,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说了这句,仕媛突然忍不住,呜咽的哭出声,伏倒在姚氏的怀中,紧紧的抱着母亲的腰。 姚氏的手轻轻的发抖的拍着仕媛的后背,像小时候她刚刚生下来抱在怀里那样的前后轻轻的摇着。 一边摇一边说道,“许多事啊,母亲能说的、能教的也都教给你了。”姚氏说着,眼中的泪默默的落了下来。 却语气仍旧平常的说道,“嫁了人,就不能像在家中一般了,家里是娇客,做了人家媳妇,就要处处为夫家考虑,没有人会把你当做孩子了。”仕媛在姚氏的怀里点点头。 第033章 出嫁 “有些事情,你觉得母亲做的过了,阿瑾啊,等你到了母亲那一日再去想想看吧,当然,如果没有母亲的那日,也好。”姚氏说道。 仕媛在姚氏的怀里点点头又摇摇头,姚氏继续说道,“京中的形势尚不明朗,如今薛贵妃在皇后的打压下日益维艰险,延安侯府也是多事之秋,你如今的时候嫁到那里,可定要处处留心,时时留意,不可错一步啊。”这些话姚氏几日不停的对仕媛说着,就生怕仕媛忘一样。 仕媛此刻离开姚氏的怀里,收敛的眼泪,正声道,“母亲放心,女儿都知道,绝不会为家里惹祸的。” 姚氏伸手拍着仕媛的手点点头,“母亲是放心你的。” 说到这里,似乎话都说尽了,又似乎还有好多的话还没有说,姚氏目光忡忡的看着仕媛,不管仕媛平日里如何的知礼懂事,可是,母亲的心,总是这样的牵挂着。 仕媛看着,便努力的笑了笑,“母亲放心吧,阿媛会过得很好的。” 姚氏点点头,拍拍她的手,就起身离开了。 仕媛坐在床上看着姚氏离去的背影,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仕瑾和仕媛并排躺着,二人都睡不着,仕瑾的脑袋抵着仕媛的肩膀,两人的手牵着。 “姐,你说京城什么样子,侯府什么样子,世子是什么样子呢?”仕瑾问道。 仕媛没有说话,只是在枕头上摇摇头,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心内突然的忐忑了起来,她好想,好想就让时间停在这一刻,留在自己的家中,不会离开。 仕瑾翻过身面对着仕媛躺着,抱着仕媛的胳膊,低低的说道,“姐,我舍不得你。” 仕媛只是握着仕瑾的手,并不说话。 此时,石妈妈来到了床前,“姑娘睡吧,四姑娘明日还要早起呢。” 仕瑾也知道明天姐姐就要离开了,也就不情不愿的闭上了眼睛,却还是没有换了 姿势,石妈妈又要说这样睡觉恐仕媛的肩膀会酸麻。仕媛却冲着石妈妈摇摇头,端妈妈在身后拉石妈妈,二人便退下了。 仕媛离开扬州那天的天气出奇的好。姜府里很是热闹,各家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姚氏还要照看着仕媛那里,简直是分身乏术。 还好有二夫人和四夫人在一旁帮忙。三夫人便陪着仕媛在屋内帮忙,因为仕媛要到京城才发嫁,此刻只是将嫁衣挂在衣架上,身上穿着大红的衣服,还是梳着未嫁女的头饰,安静的坐在床上,对前来每一个祝福的人回以微笑,并不说话。 仕瑾只是坐在仕媛的身边,也不与别人说话。 “阿瑾与姐姐的感情真是好呢。”穆夫人在一旁说道。 仕媛对着穆夫人善意的笑笑,仕瑾嘟着嘴,“我,我舍不得姐姐。”说着眼圈就红了,仕媛笑着拍拍仕瑾的手,屋里的人都善意的笑笑。 绿音此时进屋来,“姑娘,时辰到了。” 仕瑾一下子抓住了仕媛的手臂,眼泪竟然扑簌簌的落下来。 仕媛吸了口气,也红了眼睛,却轻轻拍拍仕瑾的手,起身站起来,走了出去。 众人一路向前走着。 仕媛和仕瑾并排向前走,出了青玉楼,路过仕瑾常常躲着的假山,仕瑾从前经常会躲在那里,等着姐姐路过的时候吓她一下,路过她们一起乘凉的湖边柳树下,路过一起玩乐的泗方亭,走出了绘芳园。 一路走到了上院,拜别祖父母。 又来到了姚氏房内,拜别父母。 姚氏含着泪看着仕媛,眼睛通红,说不出话来,姜懋昌说过话后仕媛便一步步走出了姚氏的房内,姚氏站在门口看着她,仕媛停下了身子回身看见姚氏,闭了闭眼睛,跪下冲着姚氏和大老爷磕了三个头,便起身离开了,姚氏在身后拿着手帕狠狠的按住嘴。 走到二门处,仕林在此等着仕媛。 “走吧,阿媛,大哥背你出 去。”仕林看着仕媛说道,仕媛含泪笑着点点头,爬上了仕林的后背。 仕瑾站在内院的门口看着自家的大哥背着姐姐一步一步离开视线,恨不得跟过去,身边的石妈妈赶紧拦住了仕瑾,“姑娘,此刻外院都是外客,姑娘就在此处罢。” 仕瑾流着眼泪看着仕媛伏在大哥的背上,外面的鞭炮上响起,看到姐姐上了马车,看着马车向外院驶去,她大声的喊了一声“姐姐。”却好似淹没在热闹的鞭炮声当中。 “姑娘去太太屋里吗?”石妈妈问道。 仕瑾哽咽着说,“母亲?” “今日四姑娘出嫁,太太心情必是不好的,姑娘且去陪陪太太罢。”石妈妈说道。 仕瑾胡乱的点着头,一步三回头的在石妈妈和玉雪的搀扶下走向姚氏的房内。 此时姚氏的院子里很安静,仕瑾一路向屋子里走去,屋子里也安安静静的,仕瑾摆摆手,不让石妈妈和玉雪搀着自己了。 走进屋去,只见姚氏躺在东次间的矮塌上,闭着眼。仕瑾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只觉着这情景如此熟悉,小时候还住在母亲的屋子里的时候,就常常在母亲睡着的时候爬到母亲的身边,悄悄的躺在母亲身边,不敢吵醒母亲,却又在母亲的怀里拱来拱去的,可是母亲从不斥责自己,只是溺爱般的抱着自己。 仕瑾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像小时候那样的躺下来,脑袋挨着姚氏的肩膀。 “母亲,姐姐出门了。”仕瑾轻轻说。 姚氏没说话,只是把仕瑾揽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仕瑾因刚刚哭过,此刻精神放松下来,在姚氏的轻拍下,竟然昏昏有些睡意,又因近日一直伴在仕媛左右,精神难免不济,遂昏昏然的睡了过去。 且说仕媛这头,乘船走水路,随着运河走,直到通州下船,再去往京都。 此刻仕媛在船舱内歇下了,遥望两岸不断远去的风景,心情低落的很。 翠绮在一旁看着,便坐在仕媛的身边。 “姑娘且安心呢,京城里也是有姨太太和四老爷在的,必不会让姑娘受委屈的。”翠绮道。 仕媛并不说话,仍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端妈妈将翠绮叫出去,“且叫姑娘好好静一静,如今刚刚离了家,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咱们将物事都打点清楚了,且要在船上一段时间呢。”众人都点头应是,各忙各的去了,留着绿彩在屋外候着,以便仕媛要叫人的时候进去答应。 这厢仕瑾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仕瑾躺在塌上,身上盖着薄被,隐约听着外间似乎正在摆饭的声音。姚氏已经不在身边了。 仕瑾翻了翻了身子,嗓子似乎有些痒,便咳嗽了两声,便有丫鬟走了进来,原来是松州,“姑娘醒了?”看见仕瑾睁开了眼睛,便问道。 仕瑾点点头,松州去倒了杯茶,服侍仕瑾喝下。仕瑾润了润口,便问道,“这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申时了,外间正在摆饭呢。”松州答道。 “今晚在这里?”仕瑾问道。 “今晚太夫人那里来话了,让在各自的院子里用饭,太太已经让人摆饭了呢,正要来叫姑娘,可巧姑娘就醒了。”松州说着,便服侍仕瑾起身,仕瑾由着松州侍弄,修整好了便举步朝外走去,只见外间丫鬟来来往往的摆饭,却不见姚氏和大老爷。 “父亲母亲都在哪里?”仕瑾问道。 “想是过一会子就来了,姑娘坐在这里等等罢。”仕瑾顺着松州走到一旁坐下,吩咐道,“你去外面问问,老爷太太作甚去了。” 松州应是,便出去了。 仕瑾坐在椅子上,因今日哭了好久,眼睛有些疼痛,便阖上双眼,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听见外间有脚步声,以为是松州回来了。 “怎么?老爷太太去哪里了?”仕瑾闭着眼睛问道。 “原来十姑娘在呢。”不是松州。 仕瑾一 下子睁开眼睛,原来是陶姨娘。 “你到这里做什么?”仕瑾问道,仕瑾这几日一直都没见到陶姨娘,后来听闻母亲院子的丫鬟说陶姨娘如今被禁足在自己房内,怎么今日姐姐出门的日子就这么的来到了母亲的房内。 陶姨娘讪讪的笑道,“我,我想着今日四姑娘出门子,太太必定心情烦闷,故而前来服侍服侍太太。” 仕瑾皱皱眉头,母亲对待陶姨娘的态度,就是仕瑾再不通事情,也知道母亲对陶姨娘并没什么好心情,遂说道,“母亲这里有我,既然母亲没有叫你,你且回去罢。” 陶姨娘心里不满,你个小人儿倒来指挥我,要不是我儿如今被贱人陷害,哪里要我这般对你低头。想着只是站在那里不动,笑着看着仕瑾道,“姑娘个小人家,哪里知道这女儿出嫁母亲的心呢,奴婢好歹也是生养过的,想来劝解太太一番才好。” 生养过的?仕瑾挑眉腹诽,在这里哪里容的她这样说话,这个陶姨娘当真是糊涂的很,不知道母亲手段那般凌厉的人如何容得下这样的人,且看她这样,并未将我的话挂在心上,仕瑾心内怒气生起,左不过一个奴婢,竟然敢这般走进太太的屋子说这些有的没的。 话到嘴边刚要说几句,突的想起仕佩来。是了,就算这陶姨娘再糊涂,看在仕佩往日的面子上还有二哥的情分自己也不好过分。想到如此,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陶姨娘见到仕瑾皱眉不说话,想着便上前走了两步,笑着说道,“今日四姑娘出门子,是大少爷和二少爷送姐儿出门子的罢。” 仕瑾虽然不想说些过分的话,然而口气却还是不怎么好的说道,“哪里,只有大哥送姐姐出门去了。” “那二少爷呢?”陶姨娘突然尖声的问道,吓了仕瑾一跳。 “谁让你出来的?”只听得一声怒喝,仕瑾朝门口看去,竟然是姚氏进屋来。 第034章 流言 只见陶姨娘顿时眼泪一把的跪在地上,蹭着跪到姚氏的前面,磕着头,“太太,二少爷纵有不是,好歹也是姜家的孩子,可不能因为一个贱人而耽误了前程啊。” 姚氏气的脸色发黑。 “谁让她出来的?李妈妈呢?给我把她弄回她自己的屋去。”姚氏道。屋外的李妈妈赶紧进来,招呼了几个婆子一起拉着陶姨娘往外走。 只见陶姨娘力气大的很,竟然甩开几个婆子,抱住姚氏的腿哭道,“太太,太太,你就可怜可怜奴婢,可怜可怜二少爷,二少爷的前程可不能耽误啊,那个沉木贱人勾引了二少爷,可不是二少爷的错啊。” 姚氏气的额头的青筋都已经起来,还没有说话,只见陶姨娘尖利着嗓子哭喊着,“太太,纵然你对奴婢有不满,可是二少爷好歹也是老爷的骨血,太太不可如此啊。” 姚氏气了个仰倒。 古妈妈立刻上前拿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布,几下子塞到陶姨娘的嘴里,李妈妈赶紧指挥着婆子们将陶姨娘捆住,一起往屋外拉去,只见陶姨娘两腿乱蹬,仍旧挣扎,双目通红的看着姚氏。 姚氏坐下来,拍着桌子,怒声道,“看院子的婆子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让她跑出来了,还来到这个院子里来,院子里的人呢!” 屋里的丫鬟们都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姚氏吸了口气,平静下来道,“看来,素日里我对你们未免太过宽和,让你们都不把主子们放到眼里了。”屋里的丫鬟都抖了抖。 “今天谁当值,怎么回事?”姚氏问道。 寒雪跪了出来。 “请太太饶恕。”寒雪低头道,“因今日四姑娘出门子,各处都得了赏钱,厨房那里各处也有赏下来的饭菜,故而……”寒雪支支 吾吾的。 “说!”姚氏怒喝道,“我倒要知道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寒雪瑟瑟发抖道,“故而,各处的人都想凑在一处,也借借四姑娘的喜气乐呵乐呵,奴婢想着屋内无事,就让婆子丫鬟们去玩乐了,所以……” “所以那陶姨娘才进来了,还惊到了十姑娘。”姚氏沉声道。 “太太饶命,奴婢下次不敢了。”寒雪拼命的磕头求饶。 姚氏冷笑,“你可是不敢呢,都敢做主子的主了。”拂风上前说道,“奴婢们管事不力,请太太责罚。” 因如今四姑娘出嫁,各房各处都有上次,遂几位翠字的丫鬟都去处理家事,剩下拂字的丫鬟们管着下面的丫头婆子们,各处的礼如今收在姚氏这里,拂字的几个丫鬟们还要带着人清点整理,只留下雪字的丫鬟们管着屋子,因为年纪小,也拉不下脸子来管着那起子婆子,谁知道凑巧,陶姨娘就跑到姚氏的院子里了,还惊到了十姑娘,一时间,屋里的丫鬟们都人人自危。 “往日里你们聚众玩耍,我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误了事,也不加以苛责,如今正是府里人来人往最为要紧的时候,你们竟然就这样的松懈。”姚氏口气十分的不善,“想来,我是对下人们太过宽泛,倒轻了主子,如今我的院子什么人都能跑进来,明日,整个姜府还不是任人前来。”说到后面隐隐带着几分煞气。 古妈妈端来一杯茶。 “太太好歹消消气,左不过那起子小人,看到太太心善便如此的嚣张,且待太太好好整治整治,必让那起子人记住此次教训。”说着,还给姚氏顺顺气,“这帮婆子们也是看在太太素日心善,竟然就敢如此懒怠。” 姚氏喝了口茶,顺顺气 ,摆摆手,示意不再喝了。 “好了,你今晚就和李妈妈给我到处查一查去,哪里谁当守,哪里人不在,谁有聚在一起赌酒的,都给我查好了,带着人,绑好了给我捆在后院的柴房里,待明日我好好的整治整治。”姚氏说道。古妈妈遂赶紧领命下去了。 此时翠柳也从外面回来了,姚氏摆摆手,翠柳赶忙过去,“你日后还要好好调教这屋子的人,越来越不像话。” 翠柳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看如今这个样子,想必必是出了什么事情,此刻只按下不提。 “你们都起来,该做什么就去做。”姚氏对跪着的丫鬟婆子们说道,众人都谢了恩,赶紧起来去做事。 姚氏叹口气,方想起来仕瑾一直在一旁,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此刻去看,只见仕瑾仍旧坐在原处看着姚氏。 “好孩子,来母亲这里,可是吓坏了?”姚氏将仕瑾拉到身边问道。 仕瑾摇摇头,道:“饭菜都凉了下去热一热罢。” 翠柳赶紧着人下去热饭,此时松州从外面回来,见到姚氏行礼后,看到仕瑾对她摇摇头,便退在一旁侍立。 姚氏见仕瑾面无异色,吃不准刚刚仕瑾见到那些事,会怎样。 想着,便斟酌的说道,“如今府里的人也是懒散的不像话,也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仕瑾只点点头,并不多说。 姚氏见状,欲言又止,想着又说道,“刚刚陶姨娘……” “母亲。”仕瑾见姚氏要说此时,便开口打断。姚氏见状便挑眉看着仕瑾,仕瑾笑笑,“母亲,近日事多,母亲一时不查,以致府内下人们松懈,也是难免的事情,母亲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姚氏想不到仕瑾能说出这番话来,想来刚刚闹成那个样子,如今 仕瑾却还是这副没发生过什么事情的样子,想着,终究是长大了一些,一时心下有些感慨。 便拉着仕瑾的手道,“我的儿,你且放心,有些事不是你该知道的,等你该知道的时候母亲自会让你知道了,你今日表现真是不错的,想是也是长大了,也会叫母亲放心了。” 仕瑾腼腆的笑笑,饭菜很快热好了,二人用饭不提。 晚间,仕瑾回到了青玉楼,如今仕媛出嫁,青玉楼便只剩下仕瑾自己一个人住了。 仕瑾来到仕媛你的房内,各处都已经收拾妥当,仕瑾来到仕媛的窗前,伸手去触碰那幔帐,缓缓的沿着床边坐下,手无意识的抚摸着床褥,眼前一幕幕闪过自己与姐姐在此间的画面。 忍了忍眼中的泪意,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内,准备梳洗歇下。 此时夏州正在给仕瑾松开头发,仕瑾想了想,便问道,“近日,府内对二哥哥院子里的事情还有什么议论吗?” 夏州不想仕瑾提到此事,皱眉想了想便摇摇头,“近日四姑娘出嫁忙得很,倒没有听过二少爷那里的事情了、” 仕瑾点点头不欲多言。仕瑾看着镜中自己的样子,想着今日在姚氏的房内听到的陶姨娘说的话,想来,事情并不是府中传闻的那般的简单。 想是那沉木做下什么母亲容不得的事情,那陶姨娘又如何会问到二哥哥是否也会去京城呢?从未听过二哥哥也要和大哥一起去京城的?怎么听到二哥哥不去京城陶姨娘竟然变得那么的激动呢? 难道从前曾经说过要让二哥哥一起和大哥去京城吗? 既然二哥没有去成京城,想必就是因为几日前犯下的错。仕瑾又想到那日见到母亲和姐姐的那次争执,难道也与此事有关吗?仕瑾摇 摇头,不去想。 只见身后松州进来,和玉雪说着话,“想那***如今可是出了丑,老太太必不会轻饶的。” 还不待玉雪说话,仕瑾便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玉雪端着茶盅走过去,放在妆台上,“姑娘且别听她胡说,这个小蹄子如今什么话都敢说,连主子都敢编排。” 松州不服气的说道,“要让奴婢们敬着,也要有主子的样子,哪有大家的姑娘家那般的不要脸的。” 玉雪顿时板了脸,怒斥道,“我看真该拔了你的舌头,什么浑话都敢说!要是让石妈妈听到,看怎么罚你。” 松州看到玉雪发怒,也不敢言语了。 “还不快去铺床去,姑娘一会儿就歇了。”玉雪道,松州赶忙去了。 “怎么了?松州说什么?”仕瑾问道,自己的五姐又怎么了? “姑娘别听那小蹄子胡说,天天就知道和别的小丫鬟们碎嘴,真真该哪天治治那条舌头。”玉雪摇头说道。 仕瑾撒娇道,“好姐姐,你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她昏头昏脑的,我哪里知道说什么。”玉雪不理走开了。 “松州,你给我说说。”仕瑾从镜子里看着松州说道,松州看看玉雪,玉雪那厢并不看这边,松州便对仕瑾说道,“那傅家的表少爷近来不是住在咱们家吗?” 仕瑾点点头,“是啊,和他有甚关系。” 松州撇嘴笑道,“可是有了大关系呢。” 仕瑾挑眉,这又是怎么回事。 “要说便说,这样的故弄玄虚。”夏州在一旁催道。 松州便来到了仕瑾的身旁,压低声音的说道,“那傅家大爷住在前院,可不住在园子里,这平日里啊,***……” “你这么小声干嘛,自己的院子里害怕被人听到啊。”夏州说道。 第035章 盘算 松州不好意思的笑笑,接着说道,“平日里啊,***并不常常去老太太那里的,就是去了也是请了安就回来了的,结果这几日天天的去老太太那里请安,请安后又不知怎么的绕道,竟然碰见的前来拜见老太爷的傅家的大爷。” 仕瑾皱皱眉头,松州看了便继续说道,“听说啊,当时***就和傅家大爷在老太太院子外面就说上话了,傅家大爷几次要行礼而去,***都不让呢。” “那些下人碎嘴传的这些的话,想来母亲真该整治整治了。”仕瑾闻言便有些怒气的说道,松州很少看见仕瑾这般的怒声和这些丫鬟们说话,见此便禁声不语了。 玉雪上前使了个颜色,松州便出去了。仕瑾并没有看松州,只是在夏州和玉雪的服侍下上床歇息了,今日是夏州当值,玉雪便熄了灯关门出去了。 出门看见松州在外间缩着头看着玉雪,玉雪便上前两步点点她的脑袋,“看看,叫你的嘴把不严,什么都说。” “我……”松州吐吐舌头,“这又不是咱们大房的事情,是那二房出的丑事,难道还不准说嘛?” 玉雪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呀,这个脑袋真该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接着便和松州说道,“***再怎么不是,也是姜家的姑娘,不管是姜家哪房的姑娘,传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咱们姑娘就有脸了?怎么不想想,这四姑娘刚刚出嫁,咱们姑娘可没说人家呢,这要是家里传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有好。” 说着冷笑道,“那个二夫人,真真的是不怕天下大乱,自以为聪明得很,其实那点心思谁不知道,从前老太太睁只眼闭只眼,且看如今,还能不能让她这么的祸害姑娘了。” 松州听不懂后面的话,前面 的话却是听懂了,当下心内一凛,蹲身向玉雪行礼,“多谢姐姐教导,松州不懂事,还望姐姐日后好好教导教导我。” 玉雪笑着摇摇头,点点松州的头,“你呀,就知道嘴甜。” 松州遂笑颜逐开的挽着玉雪一起回去歇下了。 第二日早起,仕瑾正在梳洗,外间石妈妈进来说道,“今天老太太和太太那里传来话来了,姑娘们在各自的房里用饭。”说着,身后的丫鬟们便拎着食盒进来,依次摆上桌。 仕瑾不置可否,梳洗好便坐在桌子上用饭,用着用着,便问在一旁的石妈妈,“妈妈从哪里来?” “奴婢刚刚从房内出来,就看见来到了各院告知的丫鬟们。”石妈妈说着又给仕瑾盛了一碗粥。 仕瑾点点头,“母亲近日可能会有事,我一会儿去看看。” 石妈妈笑着点头答应着,“是,近日事情多,姑娘也要好好的收收心,过几日,还要上家学呢。”仕瑾点点头,用饭不再说话了。 来到姚氏的房内的时候,姚氏已经去了花厅处理家事,仕瑾想了想,便在姚氏的房内等着。 拂果和沉雪在屋子里缠着针线,仕瑾无聊便和松州一起和丫鬟们缠着针线。 过一会儿,看看时辰,问道,“母亲往日不是这个时候就回来了?怎么今日时间这么长。” “想是家中事多罢。”拂果笑笑说道,正在几人说话间,外间传来几阵声音,仕瑾抬眼看去,原来是母亲回来了。 “母亲,你回来了。”仕瑾放下手中的线,下来快步走到姚氏的身边,姚氏正一脸的疲惫走进来,看见仕瑾,便笑笑道,“阿瑾过来了。” 翠柳和翠芍扶着姚氏来到了一旁的塌上,给姚氏脱了鞋,姚氏将双脚放在塌上,轻轻呼了口气,仕瑾坐在姚氏的身 边,用手轻轻的捶着姚氏的腿。 “母亲近日来受累了。”仕瑾说道。 姚氏看了眼仕瑾,“你往日可没有这般的殷勤。”一句话说的屋内的人都笑了,仕瑾也红了眼,想了想,看看屋里的丫鬟们离她们不太近便附耳在姚氏的身边,“母亲可听了五姐姐的事情?” 姚氏挑眉,“想不到如今你也会关心家里的事情了。” 仕瑾抿抿嘴,“总归是姜家的姑娘,想着今日母亲处置家中的下人,那这件事……” 姚氏摆摆手,挪了挪身子,仕瑾忙上前帮忙让姚氏靠的更加舒服些。 姚氏拍拍仕瑾的手,示意她坐好,出了会儿神,便对她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是你祖母处置的,想来闲话已经传了几句,不过好歹左右都是家里人,说出去也是兄妹之间说了几句话,倒也算不得什么。” 仕瑾又要说什么,姚氏笑笑,“你放心,想来那日席上的景况你也看见了,你五姐姐的心倒是不小的。” “五姐姐……想必也是……”仕瑾想着想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姚氏摇摇头,“阿瑾,有些事,你一年大一年,想必也是有些明白的,只不过不说出口罢了。” 仕瑾默然,有些事情,她却是猜到一些,却不知怎么不好意开口和母亲说似的。 姚氏接着说道,“那傅家的大爷是什么的身份,她一个姜家的庶出的庶出难道还想这茬,简直就是找不自在,你那二婶也想借刀杀人,也是蠢得,无非是个庶女,哪里就值得这样的心思。”说着叹了口气,“也是二老爷那里,也有些不像话了。” 仕瑾知道,二房的秦姨娘,很得二老爷的喜欢,虽然是妾室,但是育有一子两女,二夫人虽然为正室,可是这几年和二老爷几乎见不了几面, 反倒是这位秦姨娘时常会见到二老爷,当年的三少爷和四少爷就隔了一个月的生日,二夫人之前生了一个女儿,之后给二老爷纳了妾室,结果二人前后怀孕,都是生的儿子。 可是那之后,二夫人就再也没有生过了,反倒是秦姨娘还生了两个女儿,虽然二夫人后来又给二老爷纳了一个姨娘,可是,秦姨娘在二老爷那里仍旧如从前一样的受宠。 “借刀杀人?母亲的意思,五姐姐有这样的心思,是二婶……”仕瑾说着心内凛然,嫡母这样对一个庶女,是不是有些…… 想着,仕瑾看向姚氏,只见姚氏的眼睛正在看着她,仕瑾不知怎么的身子出了一身的冷汗,嘴里不自觉的说出“那二哥哥……”说着赶紧闭上了嘴,四处看看,松州不在屋内,只有翠芍在屋子的另一边。 姚氏轻笑一声,“阿瑾想说什么。” 仕瑾看着姚氏嘴边的微笑,咽了咽口水,低下眉头。 “那日,陶姨娘问我,二哥哥是不是和大哥一起送姐姐上京了。”仕瑾说道。 姚氏冷笑一声,“她倒是打的好算盘。” 仕瑾抬眼,“那,母亲,二哥哥原是要和大哥一起上京的吗?” 姚氏没有看仕瑾,只是看看自己的手,“他自己行为不端,也怨不得我,品行还没修好,如何能考取功名,岂不是堕了我姜家的名声。” 仕瑾抿了抿嘴唇,张嘴要说什么,“好了。”姚氏打断仕瑾,看着仕瑾道,“你今日一大早来母亲这儿就是说这些的?” 仕瑾无言,姚氏说道,“你姐姐刚刚出嫁,家中事情也很多,让母亲好好歇息罢。” 仕瑾低头,“那母亲好好歇息着,我回园子了。” 姚氏点点头,翠芍找来松州服侍这仕瑾一起向青玉楼走去不提。 仕瑾在 园子里走着,正巧遇见也在园子里的仕佩。 仕瑾看着仕佩,笑着向上前说几句话,却突然嘴边的笑有些僵硬,不知道说什么。 仕佩看见仕瑾,笑笑上前道,“妹妹从母亲那里来吗?我正要去呢。” “如此。”仕瑾说道。 “四姐刚刚出嫁,不知道母亲如今怎样的想念呢,妹妹刚从母亲那里回来,可安慰母亲了?”仕佩笑着说道。 仕瑾看着仕佩温婉的微笑,眼中平和的目光,心内突然升起一种想法,自己常常想能够成为四姐一样的人,却隐约觉得仕佩更像四姐。 仕瑾心内不知怎么突然就释然了,大大方方的说到,“家中事忙,母亲自是疲惫的,想来姐姐也去安慰一声也是好的,姐姐九姐快去罢。”笑着看着仕佩。 仕佩心内突然诧异的感觉到仕瑾似乎有一丝不同,却没有显露出来,只是笑笑,便抬脚向姚氏的院子走去。仕瑾并没有回头,而是一路向着青玉楼走去。 心下想道,仕佩到底知不知道二哥哥的事情,想来应该是知道的,那仕佩知道这件事情有自己母亲的手笔吗,仕瑾心内不确定,还有昨晚上陶姨娘跑到姚氏那里后来被关起来的事情,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 就算知道了呢?又能怎么样,仕瑾皱着眉头,心内似乎有一个结没有解开,却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解开,此刻突然好想去问问四姐,仕瑾停住脚步,抬头去看天,松州忙问道,“姑娘,怎么了?” 怎么了?仕瑾看着天际的白云,阿姐,你现在到哪里了。 仕瑾站了一会儿便抬脚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内。 房里各个丫鬟都在做各自的事情,仕瑾百般无聊下便抽出自己许久不做的针线来。 只听得一声笑,“姑娘如今也喜欢做针线了?” 第036章 暴毙 仕瑾闻声望去,惊喜十分,竟然是望州,屋里的丫鬟们看见望州也都很高兴。 “望州,你怎的来了,可是伤养好了?”仕瑾起身赶紧拉着望州坐下。 望州坐下,笑着看着仕瑾道,“姑娘放心,如今已经大好了。” 仕瑾伸手去看望州额头上留的刘海挡着的地方,隐隐的看见额角有伤疤,顿时心内苦涩,泪盈满目。 望州见了,赶忙说,“姑娘莫要如此,望州如今好的这样快,还要谢谢姑娘对望州的照拂呢,若不是姑娘顾念我,还让梅儿还照看我,奴婢哪里能好的这样快呢。” 仕瑾含泪摇摇头,咬咬唇道,“本就是我害你这样的,你又如何这样说。” 望州见状赶忙拦住仕瑾向下说,“姑娘且莫如此说,为姑娘分忧本就我等的本分,如何能让姑娘如此,这倒是我的不是了。”仕瑾只摇头不语。 石妈妈见状也赶紧说道,“姑娘莫要这样,您这样,可让望州如何呢。” 仕瑾吸口气笑笑,握紧望州的手,道,“你放心,我日后必不会如此的鲁莽了。”望州只笑不语。 “玉雪姐姐呢,怎么的不在呢?”望州看着一圈没有看到玉雪的身影。 “老太太那里说得了几匹料子,要分给姑娘们,玉雪姐姐去老太太的院子里了。”松州说道,望州点点头,不再言语。 夏州开心的坐到望州身边,“如今姐姐回来了,我们可就放心了,总不用担心出了错被石妈妈和玉雪姐姐说了。” 望州哭笑不得的而点点她的头,“你啊,如今怕玉雪姐姐,从前还怕翠烟姐姐呢,什么时候你才不能出错就谁都不怕了。” 夏州也不怕被望州说,只笑笑的坐在一旁。 仕瑾笑着看着屋内的丫鬟们笑笑闹闹的坐在一起,只觉的心内的情绪也好了 些,竟然有些冲淡了自己姐姐出嫁的愁绪了。 众人说笑一阵,望州笑着看着仕瑾刚刚放下的针线,“姑娘如今也会想起做针线了,过两日家学都开始上课了,柯娘子那里姑娘可要做好准备呀。”说着仕瑾脸色发红。 佯装气恼的说道,“好啊,你个坏丫鬟,如今一回来就知道揭你姑娘的短。”说着就去呵望州的痒。 望州被仕瑾呵痒的好不难受,笑到泪水都流出来了,“好姑娘且饶了我罢,好姑娘饶了我罢。” “饶你,若是饶你,你岂不是更会编排我了。”仕瑾笑着说道。 正在说话间,只见玉雪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色煞白的看着屋中人,石妈妈首先看见的了玉雪,见她脸色不对,赶忙上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玉雪脸色煞白的看着石妈妈说不出话来。 仕瑾看见便止住了和望州的玩闹,问道,“不是去祖母那里拿料子吗?怎么了这是?” “姑娘……”玉雪脸色煞白的不知道说什么,仕瑾皱眉说道,“到底怎么了!” “姑娘……”玉雪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大皇子暴毙了。” 暴毙?仕瑾只觉的脑子嗡的一下子,延安侯府可是薛贵妃的娘家,如今薛贵妃的大皇子暴毙了,暴毙了,太子一派动手了,姐姐怎么办?姜家怎么办?仕瑾想着抬步便匆匆向姚氏的房内跑去。 跑到姚氏的院子内,姚氏却不在屋子里,屋子里只有拂果在。 “母亲呢?”仕瑾问道。 “刚刚往老太太那里去了。”拂果紧忙的回道。 仕瑾一句话不说便快步走向上院。一边走心里却一边想,若是自己就这样去了,祖母和母亲肯定不会告诉自己什么事情,如今这样的情形,姐姐嫁到京城怎么办,怎么办。 身后的望州和夏州紧 紧的跟着她,仕瑾站在去上院的岔路上停了下来,望州和夏州在身后气喘吁吁的问,“姑娘……” “你们在这儿等着。”说真便拔腿就走,看到望州和夏州还要跟着,回头狠狠一瞪,望州拉住夏州道,“我们在这儿等着姑娘。” 仕瑾便走了小路,以前来祖母的院子里知道有一条小路,便趁人不注意走到小路上,绕道后面的窗户上去听。窗户离地面很高,仕瑾只能踩在台阶上去努力听,隐约听见“薛贵妃”“七皇子”“五皇子”,仕瑾心下着急,便踮起脚尖,结果一力不站稳,身子便向后倒去,仕瑾吓得要惊呼出声。 突然身后贴到了一个温暖的躯体,一双手捂上了仕瑾的嘴,仕瑾的双眼一下子瞪圆,心扑腾腾扑腾的跳,只想大喊,“娘,有贼!” 仕瑾顿时反应起来,脚抬起来,狠狠的向下跺去,手肘也向身后打去。只听身后一声闷声响,联同仕瑾的身子一起向一侧倒去,仕瑾双手抓住那人的手臂,向下扯去。 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别出声,你不想让你祖母和母亲她们听见吧。”仕瑾双脸通红,原来是他。 正在仕瑾愣神的时候,身后人带着她向窗下的一角蹲去,正在仕瑾诧异时候,只听见头上的窗户一下子打开了,仕瑾顿时紧紧抓住那人手臂,声音也不敢吭声。 只听到母亲的声音,“老爷在看什么?” 过了一会儿,听见大老爷的声音,“无事,只是看看罢了。”说毕便将窗户关上了。 仕瑾和身后的人俱都沉静了一会儿,仕瑾只觉得一阵热气传到自己的耳边,压的很低的声音说道,“我放开手,你不要吱声。” 仕瑾点点,那人放开手,仕瑾喘了几口气,方回头去看,果然是他,傅宗廷。 仕 瑾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傅宗廷,在傅宗廷的眼中俨然一只要炸毛的小老虎,正鼓着双腮看着他。 仕瑾一时有些弄不清情况,凑近他低声问到,“你怎么在这儿?”这是我祖母的院子,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仕瑾紧紧的看着傅宗廷。 傅宗廷被她那看贼的目光看的哭笑不得,又想起刚刚她的那颇“凶狠”的动作,嘴角的笑一下子僵住了,难道真的把他当成贼了? 傅宗廷懊恼万分,这里面老太爷、大老爷、老太太和大太太正在说话,院子里的都很清净,他刚刚要离开,眼尖的看见一个身影从边角的地方窜到屋后,心下凛然才去看看,不期然看见仕瑾,想到屋内进行的谈话,才去阻止她发声,不然她就算再受宠爱也会被责罚,哪想到被她当贼! 正要说话,突然发现仕瑾离他很近,鼻尖都要碰到他的嘴唇,身上盈盈的香气扑鼻而来,隐约还有股奶香,傅宗廷暗咳一声。 又想着仕瑾年幼,顿时心内有些赧然。仕瑾见傅宗廷不回答,一时笑一时皱眉的,心下不满,伸出手指点点傅宗廷。 傅宗廷回神,去看仕瑾,两人双目相对,傅宗廷只觉得那双眼乌黑亮丽,却格外的清澈,一时有些晃神,忙定定神。 压低声音说话,仕瑾不得不侧着头凑的更近些,只听到傅宗廷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说着,仕瑾只觉得面前一亮,砖头去看,只见屋角闪过一丝衣角,人已经走了。 仕瑾气结,却因刚刚的情形也不敢出声,只得一路猫着腰,避着人原路出去。 出了院子,仕瑾快步走回之前和望州夏州分手的地方,二人看见仕瑾忙上前去,还不待二人说话,便问道:“可看见傅家表哥了?” 望州点点头,“刚刚看见傅家大 爷也从这条路来,我和夏州还吓了一跳,只听傅家大爷说回廊边的假山甚是有趣。” 仕瑾一想,不远处有一处回廊,在一处拐弯的地方有一座假山,想是不欲让外人看见,仕瑾想了想便抬脚走去,夏州疑惑刚要说话,望州拉住夏州,跟在仕瑾身后,向那处假山处走去。 几人来到那回廊处,看见几座小假山小巧的立在那里,仕瑾抬步走去,身后的望州拉着夏州就在回廊处坐下,那是一处拐弯处,若有哪一边有来人都会看见的。 仕瑾弯身钻过一个低矮处,这座假山不大,仕瑾少来这边,也不知这里怎么走,一时间也没看到傅宗廷,到底在不在这里,仕瑾想着。 正走着呢,突然一旁伸出一只胳膊拉住仕瑾,向一处凹陷处拉去,仕瑾惊呼一声,对面已站着傅宗廷,这是一处凹陷,若不是有过刚刚那条小道,根本不能发现这里,两人都背靠着墙壁面对面的站着。 仕瑾从刚刚的惊吓中缓和下来,不免语气有些冲,说道:“不想表哥竟然比阿瑾还熟悉这姜府呢!” 傅宗廷嘴角隐笑,道:“表妹久在园子里,这外面的境况究竟不熟,承让了。” 仕瑾语滞,却不理此话,反问道:“表哥在祖母的院子做什么!”傅宗廷看着她生气勃勃的样子,只觉得十分可爱,好似生气的小豹子一样,竟让人心生怜爱,傅宗廷赶紧压下这个想法。 他说道:“表妹又去做什么,怎么猫着腰跑到窗底下?” 仕瑾顿时脸通红,他怎么看见的。 正要说话时,突见傅宗廷一下子贴近她,诧异间,只见傅宗廷揽住她的腰,蹲身向下,弯身钻进傅宗廷身后的一个矮洞里,恰巧够两个人的容量,仕瑾已经懵了,抬头去看傅宗廷。 一抬眼,顿时愣了。 第037章 假山 仕瑾抬头去看傅宗廷,两人的脸离得极近,仕瑾只觉得两人都能呼吸到对方的气息,仕瑾腾的脸红,去看傅宗廷的眼睛,只见那双眼明亮锋利,锐利的看着自己,仕瑾心内一凛,只觉唇间触碰到什么。 听到傅宗廷的声音“嘘”的时候,才发现唇间触碰的是他放在他自己唇间的手指,仕瑾不禁将头向后靠靠,“彭”的一下子磕上了后面墙壁,疼的仕瑾呲牙咧嘴的却不敢出声,对面的傅宗廷眼中闪过一丝笑。 仕瑾心下愤然,这都是什么事啊,自己担心姐姐的事情,结果和这位傅家的表哥藏身这里,这要是被人看见了,估计不止五姐姐的那些话了。 想着,仕瑾愤然的看着傅宗廷,都是这个人,跑到祖母的后窗,还把自己困在这里,他要干嘛! 正待仕瑾要质问他的时候,突然听到假山外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不在园子里伺候你们姑娘,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原来是***的声音。仕瑾皱眉,这个五姐,日前就被下人传过流言,如今怎么还是经常来祖母的院外。 “老太太那里分到姑娘那儿几匹料子,姑娘想给太太一些,就让我们送来了。”望州说道。 ***冷笑,“那是大太太的院子,你们两个如今怎么在老太太的院子外面,坐在这里聊天?” “***见笑了,我与夏州好久不见,所以在这里偷闲说一会儿话,不巧遇见姑娘了。”望州说道。 仕瑾在假山里面心砰砰的跳,皱着眉头,只听见***继续说道,“呦,望州倒是好了,你们姑娘也是心善,就你如今的相貌还能做身边的大丫鬟。” 仕瑾抿紧了嘴唇,哼,当初要不是和五姐发生冲突,望州也不会受伤,二婶如今教训 过了她,她倒是转头忘了,气的想起身出去,却被一人拉住了手腕。 仕瑾转头看去,原是傅宗廷。仕瑾气的甩甩手,却根本挣不脱,只看见傅宗廷缓缓的摇头。仕瑾刚要说话,却记得眼下的境遇,如果如今的样子要是被五姐看见了,指不定五姐又要说什么了。 只听外面望州的声音说道:“是,姑娘心善,奴婢才得以继续服侍姑娘身边,奴婢深感姑娘大德。” “你!”***怒声说道,“哼,不过是姜仕瑾护着你,狐假虎威。”说着甩袖走了。 仕瑾在假山内轻呼了一口气,眼前一黑,原来傅宗廷从洞内出去了,站在凹陷处。仕瑾便也起身,轻声说道,“表哥且快说罢。” 傅宗廷挑挑眉毛,“表妹要我说什么?” 仕瑾白了傅宗廷一眼。“表哥既然能进祖母的院子,想必之前也是和祖父祖母说话了的,如今大皇子暴毙,我姐姐嫁到京城会不会有事。”仕瑾如今也想明白了。祖母的院子一个外男如何轻易进得去,想必必是祖母或是祖父让他过去的,且听刚刚屋里还有父亲和母亲的声音,那想必傅宗廷必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傅宗廷轻轻一笑,随即正声道,“大皇子暴毙的消息到了扬州已经晚了一阵,你家人也未必是如今才知道此事,只不过如今想要把此事宣扬出去。” 仕瑾皱眉,急急道:“既然我家人知道此事,为何还要让我姐姐发嫁京城呢?” 傅宗廷温声解释道,“你姐姐的婚事早已定下,发嫁的日期也是早已商议好的,怎可不发嫁。” 仕瑾语塞,“可是,可是,如今那延安侯府是……” 傅宗廷点点头,止住了仕瑾要说出的话,“不错,延安侯府如今确实在烽火浪尖上,不过此刻的延安侯府更 是要一切如常,若是此刻乱了,延安侯府离败落也不远了。” 仕瑾不明白,说道:“这样的时候延安侯府怎么会不乱呢?” 傅宗廷摇头,“延安侯府的立足根本不在薛贵妃,贵妃之尊有时是锦上添花,有时确是拖累,延安侯府开府至今也出过皇后贵妃,也不是每个皇子都登上了九五之尊,不还是好好的到了如今了?” 仕瑾若有所思的想着,却并不说话。 “况且不管延安侯府如何,你姐姐是姜家出来的姑娘,就算不想着薛贵妃,姜家在文人当中的声望可不是说笑的,你姐姐又是正经的老七房的长房嫡长女,不会那般的没有分量的。”傅宗廷解释道。 这个意思是说,姐姐没事?仕瑾虽有些朝廷的事情仍然不懂,却不知怎的,在傅宗廷的解释过后竟然就心中安定,相信姐姐会没事的,随即想到,是啊,自家姐姐那般的聪明,怎么会有事呢。 想到这里,心下松了口气,看看傅宗廷,想到刚刚的鲁莽,若是真的在祖母的院子里被父亲发现了,自己偷听长辈说话,肯定是会被罚的。 想了想,轻声说道,“谢谢表哥了。” 傅宗廷说道,“无妨,举手之劳。”画毕,脸上挂着深深的笑意。 这句“举手之劳”让仕瑾蓦然想起当初在河边被他救起的样子,似乎自己每每出丑的时候怎么都遇见了这位表哥,当下便有些期期艾艾的不知说什么好。 “表妹不必害羞,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举手之劳了。”傅宗廷说道。 仕瑾抬头,只见傅宗廷嘴边笑意变浅,“为什么?”仕瑾不禁问道。 傅宗廷看看仕瑾,说道,“我明日便要启程回西安府了。”是啊,明日离别,这江南风光,如画扬州,想必此生都未必会再来了吧, 西北军事繁忙,尚有家业继承,这扬州想是不会再来了,这位表妹,想是也未必会再遇见了。 仕瑾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的落寞来。 “表哥也要走了?”仕瑾呆呆的问道,傅宗廷点点头,却不言语。 仕瑾只望着一旁的山石发呆,姐姐出嫁了,嫁到京城,表哥也走了,要回到西安。个人都有了个人的归处,一次次的离别,别人都离开自己的身边,自己或许再也见不到了,自己呢,自己将来又会到了哪里了呢?是不是也不会再见到自己的兄弟姐妹了呢? 傅宗廷看着仕瑾的样子,凝眉看了看。随即舒展,人生各有命,如此娇女,家中疼宠,日后必会为其则一佳婿,嫡长女远嫁,嫡幼女应该会留在身边吧。如此,也好,这如画的江南烟水,才适合这样美丽如画的女孩子。 想了想,欠欠身,道了句“保重。”便从假山处离开了。 那句保重犹在耳边,人却已不见了身影,仕瑾发呆了一会儿,才从假山处出来。 回廊处,望州和夏州焦急的等着,见到仕瑾出来,赶忙上前去。 夏州急慌慌的要问仕瑾为什么待在假山那里那么久,表少爷又说了什么,却被望州止住了。 “姑娘,我们回园子罢。”望州说道。 仕瑾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说道,“去母亲那里罢,想必母亲应该回来了。”是啊,玉雪听到消息回来的时候,想必姚氏已经在老太太那里了,如今与傅家表哥说了这么多话,想必母亲应该回来了。 想着傅宗廷刚刚说过的“你们家人未必不知道此事”,突然停下脚步,刚刚在老太太那里,母亲也在,这说明母亲也知道此事吗? 想着这件事,便提起脚步,快步向姚氏的院子走去。 到 了姚氏的院子里,只见姚氏已经回来了,姚氏刚刚喝了口茶,抬头看见仕瑾,“怎的又来了?” 仕瑾坐到姚氏身边,“听说,大皇子……”姚氏一个眼神过去,仕瑾便住了口,姚氏喝罢茶,翠芍便带着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屋内一时寂静。 “姐姐会有事吗?”仕瑾问道。 姚氏摇摇头,“你姐姐自有她的造化,你不要操心这件事了,过几日家学就开课了,你的功课可都准备好了。” 仕瑾看姚氏似乎并没有太过焦灼的样子,似乎与往常没什么区别。仕瑾心下已经有了七分确定。 “也是,姐姐自来聪慧,想必就算有事,姐姐也能处理好。”仕瑾语气天真的说道。 姚氏无奈的一笑,“你就把你的心放到肚子去吧,总是操心别的事情,你的功课是正经,如今你姐姐出嫁了,我可要好好的教导你了,再不可似从前顽皮。” 仕瑾看似懊恼的低下头,眉眼却一片清明,心下一阵惶然,果然,母亲应该是早已经知道京城那边是有事的,既然知道出了事,还让姐姐嫁过去,是为什么呢?突然又想,那姐姐呢?姐姐,是不是也早知道这件事。 仕瑾只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抬头看似无状的问道,“那傅家的表哥来了好久了,要呆到什么时候呢?” “你傅家表哥明日就走了,今晚太夫人要摆宴呢。”姚氏说道,顺便吩咐仕瑾晚上重新梳妆,不可马虎。 仕瑾随意的点点头,便起身要回去了,姚氏也没说什么,仕瑾便带着望州和夏州向青玉楼走去。 走着走着,仕瑾似乎自嘲的一笑,心下想到:如今出了点事情,自己就这般焦急,全无头绪,到处担心。可是呢?想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自己呢?想必担心也是无用的罢。 第038章 巧遇 回到青玉楼,石妈妈和几个丫鬟都在屋子里焦急的等着仕瑾回来。 见到仕瑾回来,玉雪和石妈妈都上前去,刚要问话,只见仕瑾的脸色并不好,石妈妈只觉的心内一突,向后去看望州,只见望州摇了摇头,石妈妈便咽下嘴边的话,说道,“姑娘累了吧,歪下歇一歇罢。” 仕瑾点点头,并不说话,由着众人服侍去了外衣,歪在塌上闭目养神着。 留下松州照看着仕瑾,石妈妈等人都出去了外间。 到了外间,石妈妈便问道,“姑娘刚刚跑到哪里去了?你们可都跟着?遇见谁了?” 夏州看看望州,并不说话,望州笑笑,“妈妈,你放心,姑娘本来先去的太太院子,见太太不在,又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又觉得大人在商量事情不便进去打扰,便回到大太太的房内去等着,等到太太回来后说了会儿话便回来了。” 石妈妈皱眉,疑惑道,“那姑娘可问到了什么?大太太怎么说的?” 望州道:“大太太让姑娘不必担心此事,此事涉及朝廷,不是我等担心就可以的,安了姑娘的心就让姑娘回来了。”石妈妈心内虽有疑惑,想着既然安慰了,怎的仕瑾的脸色仍是不好,却也不再问了,只让她们在这里守着。 等着石妈妈出去了,玉雪看着望州,“姑娘没遇到什么事罢。” 望州笑笑,“姜府内,能遇到什么事情?” 玉雪想了想也不再问了,这终究不是她们该想的事情,便进屋去守着仕瑾了。 夏州对着望州张了张嘴,只见望州使了使眼色,到底不说话了。等到了晚间,姚氏传话来,石妈妈和玉雪等人便服侍着仕瑾梳妆,待穿戴好了,便由石妈妈、玉雪和望州陪着一起去了上院。 到了上院的门口,恰巧看见自家的五姐和傅家的表哥站在院门口,只见*** 似乎要和傅家表哥说什么话,只看见傅宗廷只是简单点点头,并不多言,看着两人堵在门口,而五姐还在说些什么,仕瑾便上前走去。 “五姐,表哥,在这里做什么?祖母那里要开宴了。”仕瑾笑着说道。 二人转头看见仕瑾从路上走过来,傅宗廷看见仕瑾嘴角淡淡的微笑,双眉一皱,却又展开。 “表哥。”仕瑾道。 “表妹。”傅宗廷道。 言毕,仕瑾便不再看傅宗廷,只笑着看着姜仕瑛,仕瑛看见仕瑾在这里,也不好再说什么,笑着对着傅宗廷道,“表哥,我等进去罢。” 傅宗廷点头应是,侧身在一旁,仕瑛脸红的笑笑低头走过,仕瑾便跟在仕瑛的身后走近老太太的院子,却没去看傅宗廷。 众人依次坐下,仍旧是男女之间隔着屏风,如今,仕瑾沉默的坐在座位上,并不与别人说话,与席上仕瑛的积极成了鲜明的对比。 身边的仕佩碰碰仕瑾,“你今日是怎了?”看见仕佩担心的目光,仕瑾只是轻轻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只是饿了。” 仕佩嗔怪道,“你呀。”仕瑾只是仍旧像从前般酒窝深深的笑笑,并不言语,仍旧低头用饭,也不去看别人的神情,姚氏瞥了她一眼,暗暗皱着眉头,却没动声色。 老太太笑呵呵的坐在上座,“想来今日的厨子不错,去,传我的话,厨子今晚做的不错,赏。” 仕瑛呵呵的笑道,“祖母如今的心情倒好,连厨子都赏了,也是,祖母这里的厨子做出的饭菜到底比我们那里的好吃呢。” 老太太只是摇头道,“哪里,我是看十丫头吃的好,看的我的胃口也好,合了十丫头的口味也是不错的。” 仕瑾见老太太突然提到她,想来是听到刚才和仕佩的说话了,顿时放下手中的调羹,擦擦嘴角,说道,“老祖宗 抬爱,这些菜都是我爱吃的呢,可见老祖宗偏疼我呢。”说着,似骄傲般的扬扬头。 众人笑成一片,老太太更是开颜,和身边的人说道,“看看这个鬼灵精,倒来讨我的宠,你老子娘还不疼你?” 仕瑾笑道,“哪里及得上老祖宗的疼爱,娘总是说我这不好那不好的,哪里像老祖宗这里,开宴都是做我爱吃的呢。” 把老太太逗得,嗔怪道,“你这孩子,忒不知好歹,你娘那是为你好,看来我这疼你倒是害你,还需你娘来督促你,不然岂不是误了你。” 仕瑾佯装不依,“老祖宗可千万别,我娘对我可凶着呢。”说着做出害怕的样子。 姚氏笑骂道,“你这鬼灵精,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 仕瑾更是害怕的说道:“老祖宗,你可得救我啊。”战战兢兢的样子都得桌上的人都扶桌大笑。只有仕瑛嘴角僵硬的笑笑,柳氏满脸含笑的用眼角瞥了她一眼,只做看不见。 男席那边自是听得到这边的声音,傅宗廷低头喝着杯中酒,眉目低敛,静静听着屏风那边仕瑾传来的童颜稚语,又想着下午和仕瑾说完那番话的样子,还有今晚仕瑾路过的时候嘴角淡淡的微笑和眼中略带的愁绪。 傅宗廷只觉得心下一叹,没想到她平日里看起来活泼开朗,到底是重感情的,对自家人的心思颇重,也不知下午说的那番话是对是错,这在想着,只感觉身边有人拍他。 抬头看去竟然是大少爷仕林。 仕林含笑问道,“表弟这是怎么了?” 傅宗廷眼角扫过,桌上的人都看他,遂笑道,“想着明日上路的事情,一时有些走神。” 大老爷笑笑,“无妨,此去一路且安心。”此话说的颇有含义,傅宗廷含笑应是。 晚宴结束后,傅宗廷自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众人分离,傅宗廷 依次行礼。 到了仕瑾这里,仕瑾蹲身行礼后道,“万望表哥此去一路保重。” 傅宗廷挑挑眉,嘴边含笑着谢过。 ***仕瑛热切的看着傅宗廷,傅宗廷仍是和与和众人一样的神情道别后,便在小厮的带路下离开了。仕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内不禁诽然,“即使不领路,想必他也能找的回去。” 突然身边的望州推推仕瑾的胳膊,仕瑾转头看去,原来是姚氏喊她。 “你今日是怎么了?不是与你说过,不必担心你姐姐的事情。”姚氏担心的看着仕瑾,生怕这个孩子又犯了执拗,担心藏在心里,反倒对身子有碍。 仕瑾摇摇头,“我不是担心姐姐的事情,母亲既然说姐姐无事,我自是不担心了。” “那你是?”姚氏不信的挑眉问道。 仕瑾抬眼看着姚氏的双眼,“我的功课都未复习,针线也都没做……娘……”说着咬着嘴唇,嗫嚅着说道,“您,您能不能不罚我啊。”可怜兮兮的看着姚氏。 姚氏顿时失笑,到底还是孩子。 摇摇头,好容易忍住笑,安慰道,“只要你用心做,娘自不会罚你,快去歇着罢。” 仕瑾行礼后便和仕佩一起结伴向园子里走去。 经过下午和傅宗廷的谈话还有后来姚氏的态度,仕瑾是真的不像之前那般忧心,却是真的有些烦恼自己的功课和针线。 一路上,仕佩和仕瑾都不说话,到了分别的地方,二人便各走各的路了。 仕佩站在那里看着仕瑾离去的背影,发了会儿呆,便回去了。 碧菲跟在仕佩的身边,看了看仕佩的脸色,斟酌的说道,“姑娘要是真的担心,何不请十姑娘去说说情,想必姨娘能过的好些。” 仕佩自嘲的一笑,摇摇头,并不去理会碧菲的话,碧菲见状也不再谈起此话。 第二日,傅宗廷走的很安 静,只是后来去领了月钱回来的玉雪说道傅家的大爷已经走了,正在做针线的仕瑾手中顿了一顿,望州抬眼去看看仕瑾,只见仕瑾无常,仍旧和刚刚一样的做针线,便也不做声了。 在家里待了几日后,仕瑾便想出门去,好久没看见穆青阳了。 请示过姚氏过后,便驾车来到了穆府。 仕瑾跟在丫鬟的身后向着青阳的院子里走去,正走在路上,过了一个转弯,竟然看见一个小丫鬟在那里哭着,身边有一个婆子和两个丫鬟,其中那两个小丫鬟正在安慰那个哭着的丫鬟。 仕瑾觉得奇怪,大白天的,怎么就在路上哭了起来。 看到仕瑾一行人来了,那四个人忙退到一边,那个哭泣的小丫鬟还一抽一抽的。 仕瑾经过的时候突然感觉这个丫鬟有些眼熟,便转头细看了一眼,咦?这不是那日提着鹦鹉的丫鬟吗?那就是穆家小少爷的丫鬟了?怎么站在这里哭呢? 一路走着,仕瑾想了想便笑着问道前边领路的丫鬟,“我瞧见刚刚那个哭的丫鬟好是眼熟啊。” 那丫鬟自是知道仕瑾与自家的小姐交好,也是常来穆府的,便笑着说,“那是小少爷院子里的。” 小少爷?仕瑾眉毛一挑,“不知你家的这位小少爷行几?” 那丫鬟笑笑道,“行五,我们都叫小少爷。” 行五,就是那天的那个娃娃脸?仕瑾一下子想起那个人来了。 好奇的问道,“她怎么哭的这么伤心,我记得上次还看见她伺候你们小少爷的鹦鹉呢,对了,是叫香儿罢。”仕瑾想起那次鹦鹉就喊了这个丫鬟的名字。 只见那个丫鬟的脸色僵了僵,很僵硬的说道,“她不叫香儿。” 不叫香儿?仕瑾满腹疑问,却也知道不好再问了。 却不想,哪里这样巧,就这样再次遇见了那位娃娃脸的穆家五少爷。 第039章 香儿 仕瑾刚刚走上一座小桥,可巧对面就来了一人,就是那位曾有一面之缘的穆家五公子。 那穆家五少爷看见仕瑾,扬起微笑,显的那双大眼睛格外的透亮。 “可巧,竟是姜家的妹妹,近日妹妹都在做什么呢?”穆青晖道。 仕瑾回了一礼,“姐姐刚刚出嫁,近来无事,来看看穆姐姐。” 那穆家五少爷一挑眉,笑道,“正是,如今可没有灯会了呢,妹妹难免无趣。” 仕瑾嘴角的笑僵了僵,没说话,穆青晖不在意似的,走过姜仕瑾身边的时候,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道,“若是又掉河里,可没人救你呢。”仕瑾这回更是面无表情,只是看着穆青晖,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身后的松州紧忙的跟上,那领路的丫鬟胆战心惊的看了眼穆青晖,只见穆青晖看着姜仕瑾远去的身影,用他独有的轻快的声音说道,“怎么不跟上前去呢?” 那丫鬟颤抖着点点头,赶紧跟上了姜仕瑾。 那穆青晖站在那处没动,许久,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笑一声走了,身后的小厮赶紧的跟上去了。 姜仕瑾走着走着,就觉得看见那位穆青晖的感觉很不好,怎么说呢,明明是笑着看着你的,可是眼睛里却总是丝丝的想是冒着寒气似的,对,仕瑾心内一下子霍亮,就是冒着寒气的感觉。 就感觉从前出门时遇过的蛇,丝丝的用那双冒着寒气的眼睛看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咬上你一口,仕瑾浑身一抖,松州看见疑惑,刚要出声,只见仕瑾并未停步,松州只得把疑问吞在肚子里,和仕瑾一起去了穆青阳的屋子。 进了穆青阳的屋子,却不见她在屋。 穆青阳身边的那位叫禾雪的丫鬟笑着给姜仕瑾行了一 礼,“我们姑娘写字呢,姑娘跟我来罢。” 姜仕瑾笑嗔,“她又要弄出什么来?明知我今日来,还巴巴的去写字,我可是生气了,生气了,就要走了。”说着竟然转身就要离开。 只听见屋内传来一声笑,回身看去,竟是穆青阳就在屋子的幔帐后面躲着呢。 “好妹妹怎么这样,来了就走?”穆青阳笑着上前挽着仕瑾。 仕瑾斜看着她,“怎么,只许你玩,不许我玩?” 穆青阳瞪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那边躲着?” 仕瑾颇为无力的一叹,“你那鞋子都露出来了,还要人猜。”说着颇为不屑的样子。 穆青阳见她那样子不禁好笑,“瞧瞧,你这可是个中翘楚罢,我这点小把戏怎么比的了你。” 仕瑾也忍不住笑,自大的说道:“那是自然,我不知躲过多少人,自然一眼看穿你的把戏。”仕瑾说笑着,二人都禁不住笑了一笑,便坐下了。 刚刚坐下,仕瑾似无状的说道,“我今日进你的府中可是见到好玩的了。” 穆青阳疑惑,“我家里能有什么好玩的?” 仕瑾笑道,“你家里好玩的可不少,今日我进来,就看见从前那提着鹦鹉的丫鬟在路上哭呢,结果转身就看见了正主,怎么,你五哥怎么把小丫鬟都弄哭了。”说着也不去看穆青阳,转身摆弄着架子上的玩意儿。 穆青阳这边的脸色却不是很好,这个五哥,自来就是家中的魔障,真真让人头疼死。他喜欢的人,能疼到眼珠子里,他不喜欢的人,能折磨的让人生不如死。要不是脑袋聪明,家中祖母更是宠爱他,也不知道混成个什么人嫌狗厌的性子,对自己也是时好时坏的。 就说上次看了一次他的鹦鹉,结果惹得他 老大的不乐意,还把鹦鹉弄死了,从前哪里这样的小气,真真就是那个香儿的丫鬟惹的祸事。 想着此事,究竟是家中丑事,不好对外人说,看看仕瑾,想着两人交好,性情相和,便忍不住的和她说起此事,也好一吐痛快。 找了个借口,将屋中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就和仕瑾在屋内说着悄悄话。 “我与你说一事,是我家的事,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可不要外传。”穆青阳看着仕瑾道。 仕瑾好奇,自是答应,“那是当然,自不会向外说的。” “你还记得上次提着鹦鹉来的那个丫鬟罢,是我五哥的院子的,就是你刚刚见到的。”穆青阳说到。 仕瑾点点头,“自是记得。” 穆青阳嘴角扯扯,“记得你上次问,这丫鬟是不是叫香儿。” “那鹦鹉叫着香儿,我自以为是照看鹦鹉的丫鬟的名字呀。”仕瑾不解的说道。 穆青阳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似的说道,“那个丫鬟不叫香儿,”仕瑾这个自是知道了,只听青阳说道:“叫香儿的,是之前照料这个鹦鹉的丫鬟。” 仕瑾不禁问道,“那个丫鬟呢?” 穆青阳叹口气,“你且听我慢慢说,这件事情,长着呢。” 仕瑾点点头,期待的看着穆青阳。 穆青阳无意识的望着屋内凝神一会儿,便徐徐的对仕瑾说起了整件事情。 穆青晖。 是穆青阳的第五个哥哥,也是家中的嫡幼子,是穆青阳一母同胞的兄弟,在这之前,穆夫人只有大少爷一个孩子,除了穆青阳和穆青晖,剩下的都是庶出。 这位五少爷生下来身子不太好,那时候穆夫人年纪也大了,穆家太夫人便将五少爷抱到了自己的院子,慢慢的将五少爷的身子调理康健起来。 这位五少爷,也是幼年聪慧,三岁就能熟背三字经,之后学起东西来更是聪慧十分,一点就通,深得太夫人和穆家老爷的喜欢,觉得后继有人。 可是因为自幼聪慧,又备受宠爱,性情便有些顽劣,小时候还好,只是恶作剧,渐渐长得大了,性情愈发变得厉害起来,生的一张娃娃脸,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可谓是喜欢到眼珠子里,对老太太那更是嘴上涂了十斤的蜂蜜一般的哄着,老太太自然护着他。 对着自己看不顺眼的人,非要折磨此人到尽头为止,因此,家中少有人去招惹这位五少爷,往往是敬而远之的。 谁知,上学时,有一位同窗送了他一只鹦鹉,道是好东西,那畜生长得的确毛色漂亮,据说还会说人言,可是五少爷院子里没有人会调教这个。 说要请人来,调教两日,竟还没成效,这可要惹怒了这位五少爷,正在此时,家中伺候花园的一老汉,有一女儿,是死去的老婆留下的,生的倒是平常,却是眼角一颗泪痣,显得格外的勾人。 这老汉也曾经伺候过鸟一类的畜生,这女儿自是学了本事,老汉想让自己女儿有个差事,正好便进了五少爷的院子,这个丫鬟,就是香儿。 可巧了,这个鹦鹉在香儿的调教下,真的是口出人言,往往还妙语连珠,惹得人好生喜欢,尤其,得了这位五少爷的喜欢。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众多大家中常有的事情,大家的公子惹上了娇俏的丫鬟,从此天雷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本来这事若是平常,家中人也不会计较,日后娶了亲收到房内就是了,便也没放在心上。可谁知,别人没放在心上,这位五少爷是真真的放在心上了。平日里闲着时候, 不要别人,只要这香儿丫鬟伺候着。 闲来教她读书识字,好一派等下红颜伴书声的景色。那一阵子,五少爷眼里只有这个丫鬟一人,但凡院子里谁惹着她不高兴了,必是痛打一顿赶出去的,她喜欢什呢,五少爷便天罗地网的搜刮来,讨得红颜一笑。 渐渐的,太夫人闻得此事,颇为不喜。 碰巧有一日宴饮,家中宾朋满座,各院子都抽调人手去帮忙,可巧这日五少爷出门去了,并不在府中,府中人手实在不足,香儿便也前去帮忙。 这香儿也是在穆青晖的院子里得意时间长,不晓得收敛,出来帮忙穿的一身俏红的衣裙,头上簪着五彩繁花的簪子,一侧的几粒碎珠贴耳落下,灯下衬着那眼角的泪痣,显得别样的韵味,却十分不热老太太的喜欢。 在女眷这边伺候了一回,惹得其他府中女眷看了频频侧目,穆夫人虽然不阻止自家儿子收丫鬟,却也不欲未成亲前闹出此事来,心下恼恨这个丫鬟不会做事,又因着是儿子的心头好,便赶她回去。 可巧路上帮了另一个丫鬟个忙,也没露面在人前,却巧遇了个穆老爷的同僚,来后面方便,喝的醉醺醺的,看见丫鬟美貌,便前去轻浮。 谁知那香儿丫鬟性子甚烈,竟然拿下簪子刺伤那位老爷,这可惹怒了这位老爷,当时酒性一起,怒从胆边生,夺过了簪子便伸手向那丫鬟脸上划去,直将那香儿的脸蛋划的面目全非。 此事惊动了穆府,太夫人忙将香儿到后面,穆老爷前去安抚那位老爷,此事也就收场了。 可谁知那香儿丫鬟自觉样貌已损,无颜见穆青晖,当晚便在关着她的屋子里起了把火,等灭了火,却什么都不剩了,只留下了焦黑的尸体。 第040章 捣鬼 听到此处,仕瑾已经有些唏嘘,想来这个丫鬟也是不会做人,平时不与他人交好,本就是不惹喜的身份,还要穿的那般的显眼,最最让仕瑾感到不好的就是这位五少爷了,平白的将个丫鬟捧到那么高,却又怎样,又没本事护着,反而给她带来了催命符。 仕瑾听到穆青阳讲到此处,便问道,“那你五哥呢?知道了此事可有什么反应?” 穆青阳脸色发苦的说:“哎,我这位五哥啊,这件事哪里瞒得住他,知道此事后,整个人简直疯癫了一般。” 说着,穆青阳心有余悸的后怕的样子,继而说道,“父亲大人看见他这个样子,为了个丫鬟这样,将他狠狠的打了一顿,还是祖母求情,才饶过他,闭门思过了些日子。” 仕瑾挑挑眉毛,“然后呢?就好了?” 穆青阳皱眉,“谁晓得,他本来那样的性子,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怎么想的,竟然几天之后像没事人一样,该认错的认错,再不提起那丫鬟,可也没有人再敢在他面前提起那个丫鬟了。” 仕瑾叹了口气,“哎,这又能如何呢。” 穆青阳嗤笑,“是呀,又能如何呢。” 二人一时无语,屋子的气氛有些伤感。 过了会儿,仕瑾便打破这样的气氛,“哎呀呀,好端端的,我们不说你五哥了,我和你说件事。” 穆青阳看着仕瑾,摆好样子准备听着。 仕瑾清清喉咙,“那日,我不是和家人们出去看灯会吗?”青阳点点头,“我呀,遇见了你的五哥,还遇见了一位陈公子,没听过扬州地界有个这么个陈公子,长得惊为天人,你可知是什么来历?” 穆青阳听到,想了想,“陈家?和我哥哥在一起?”说着眼睛一亮,“你说的莫不是陈家的十三少爷?” 仕瑾想着,点点头,“就是他,你知道他啊?” 穆青阳含笑,“我自是知道,前几日他来我家中,府里呀,都传遍了他的事情呢。” 仕瑾好奇的看看穆青阳,“什么来历?” “他家呀,是京城的,知道护国公家吗?”穆青阳问道。 “自是知道的呀,是他家?”仕瑾惊奇道,“就是那位陈十三?” 穆青阳点点头,“就是他。” 仕瑾愣愣的嘴都合不上。如今传言京都有三美,陈家十三凤箫声,顾家颜郎醉梅新,十曲回廊秋波水,清歌宛入谢家亭。 这陈家十三,指的就是陈家十三郎。一双斜长凤眼勾人魄,一曲凤回萧声引人魂,真真的风华世家俏公子,羞煞了几家俊娇娘。 仕瑾想起那晚遇见那位陈家十三郎的场景,怪不得那般的夺目,竟是如此的名头,果然名不虚传。 仕瑾不禁喟然一叹,“果然是名不虚传呀。” 穆青阳痴痴的笑,“怎么,陈家十三郎的样子真是勾了你的魂了?” 仕瑾捶她不依,笑言,“哪里,这样的美人合该是挂在画上让人看得,若是近了,真有种不敢出气的感觉。”说着,二人伏桌痴笑,脸上隐隐有着红霞。 闺阁小女嘻俊彦,哪里能止得住飞霞红脸,笑靥如花呢。一时下,二人的笑声传出房去,屋外的丫鬟婆子们听见相视一笑,俱不多言。当真是闲话无忧,端的是笑若春花啊。 二人话毕,穆青阳言道,“如今天儿还好,你我去花园处走一走,虽比不得你家的好,倒也是处好去处呢。” 仕瑾道,“如今都快入了秋呢,哪里的景色都是一样的,什么好不好的,我们也去花园里透透气,这样的天气,合该出去走走。”当下两人唤来丫鬟婆子,去花园中的亭子里 消遣,派了婆子们先去打点,二人和几个丫鬟一路慢慢的走过去。 夏花有些已败了,秋菊还未盛开,花园中隐隐有种寥落之感,可二人却无寥落之意。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看见秋天就写秋愁,也不知这爽朗的天气如何来的愁怨。”穆青阳说道。 “可也是,我一直觉的秋气甚爽,没了夏气的燥热,难得的清凉舒爽,却没什么好的诗句,谁天天那么多的愁怨,还不得哭死。”仕瑾也说道,二人一起嘲笑那些做些秋愁诗的人,都觉得好不可笑呢。 “有的还说闺愁的,也不知道那些文人们怎么知道咱们平日里都愁什么,怎么他们倒比咱们还知道自己的愁思呢,每每看那样的诗句啊,我都觉得没甚意思。”穆青阳道。 “诗以寄情,若是照你二人说,那普天下的诗词可都没法子看了。”一声笑言传入二人的耳中。二人驻足看去,小路上转来一人,竟然就是那位穆青晖。 “五哥?你今天怎么在府中呢?好几日未曾见你呢。”穆青阳看到穆青晖也甚觉诧异。 穆青阳那张略显稚嫩的娃娃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今日家中有客,我自是要在家中待客了。” 穆青阳噘嘴,“阿瑾有我招待,哥哥来凑什么热闹,又要说你那些歪说。” 穆青晖不禁摇头失笑,拿起手中的扇子虚点穆青阳的额头,“你这丫头,哪有你这样说哥哥。” 穆青阳不服,“哪有哥哥这样对妹妹的。” 穆青晖知道是前一阵子因为鹦鹉的事情惹得妹妹不高兴,当下便做出赔礼的样子,“那是哥哥无状了,好妹妹可原谅哥哥否?”说着行礼作揖,样子好不认真,穆青阳看见失笑,紧忙说道,“好了好了,哥哥竟是作弄我。” 穆 青晖见状便起身,穆青阳也正色道,“阿瑾妹妹这里有我招待,哥哥不必忧心。” 却见那穆青晖笑着摇摇头,“我今日招待的客人可不是姜姑娘。” 穆青阳疑惑,“难道今日府中还招待了他人?我怎的不知呢?” 仕瑾在一旁不做声,或许是因为之前自家六哥对这位穆家小少爷的态度的原因,亦或是这两次看到穆青晖那稚嫩的娃娃脸和眼中神色的不符,都让仕瑾对这位穆青晖没什么好感觉。 穆青晖道,“京城护国公府,陈家十三郎。” 穆青阳和仕瑾刚刚说过此人,难免心内一跳,穆青阳更是脱出而出,“他?他在扬州这么久了?还没回京城吗?” “扬州风光如此秀丽,十三哪里舍得离去呢。”仕瑾又听到了那晚迷惑人一般的醉人的声线,她和青阳回头看去,正是陈家十三郎。 今日的十三郎,半散着头发,一袭白衣,衣角绣着几只挺立的翠竹,腰间一块翠玉,在这寥落的秋景之下,真真有些萧瑟之感,仕瑾去看那人脸上,嘴角轻扬,如墨的眸子中隐含几点笑意,衬着那斜长的凤眼,端的将人的魂儿都勾去了。 随行的丫鬟们看见了,都倒抽了几口气。那陈十三也不在意,依旧信步闲庭的走到几人面前,抬手行礼,宽大的袖子散落,风华之态尽显。 “见过二位姑娘了。”陈十三说道。 穆青阳和仕瑾对着陈十三也行了一礼。 “十三郎可还认得这位姑娘?”穆青晖看向姜仕瑾,“就是那位姜姑娘。” 仕瑾心内腹诽,什么这位那位姜姑娘,这话说的好没意思,身后又有这些的丫鬟婆子,这话听着像是怎么回事。 仕瑾这般想着,就笑着言道:“陈公子可还认得我,那日乞巧节,我在河边 和六哥与陈公子见过。” 陈十三恍然,“原来如此,想着姑娘面善,原来竟是见过的。” 仕瑾笑着点点头,不再多言,手悄悄的拉了拉穆青阳的袖子,穆青晖在身后看见,嘴角隐过一丝笑。 穆青阳回神,“既然哥哥和陈公子有约,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就现行离去了。” 穆青晖笑道,“妹妹何必如此着急,既然遇见了,就在一起坐坐,左右都是认识的,害怕些什么。” 穆青阳觉得这话有些不妥,自己是有哥哥在的,倒也能说的过去,且说穆家和陈家多少有些亲戚关系,可是这姜家和陈家也没什么关系,又是来找自己的,这样和陈家公子坐在一处,总归有些不妥。 待要拒绝,可是看着哥哥不容拒绝的样子,到嘴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一时僵硬在那里。 谁想,穆青晖却没理会穆青阳的尴尬,反而对着姜仕瑾说道,“姜妹妹不会厌弃我等罢,我们与你大哥他们还是认识的。” 话如此说,仕瑾倒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笑笑说道,“哪里,陈公子盛名,是我等的荣幸。” 穆青晖笑的更灿烂了,“既是如此,那就走罢。” 说着侧身让过,让仕瑾和穆青阳现行,二人只得在前面走着。 穆青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仕瑾,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哥哥将陈公子请来了,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你只跟着我就是了,我这哥哥,总是有些牛心古怪的。” 仕瑾并不言语,只是和穆青阳并肩走着,闻声只点点头。 那陈家十三郎和穆青晖跟在二人的身后一路走着,及至了亭子,仕瑾和穆青阳先行进去。 陈十三和穆青晖抬步跟在身后,在上台阶的时候,穆青晖只听得耳边一声轻笑,“你在捣什么鬼?” 第041章 良妾 穆青晖也轻笑,却看着仕瑾和青阳的背影笑道,“十三如此盛颜,若无人欣赏,岂不可惜。” 那陈家十三郎听见此话,眉头一挑,倒也不说什么,只跟在穆青晖的身后在亭子中的凳子上落座了。 仕瑾和穆青阳坐在一旁,仕瑾并不说话,穆青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一时间颇觉的有些尴尬无趣,本来是二人好好玩乐的,偏偏来了这么两个人,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穆青晖却笑着和陈十三说道,“十三可知道刚刚我这妹妹和姜姑娘在说什么呢?” 陈十三笑而不语,穆青晖接着说道,“她们两个,正在指摘这做秋愁的诗人呢,将那做秋愁诗句的诗人贬的一无是处,直道无可取之处。” 穆青阳听到穆青晖如此之说,顿时脸颊通红,嗔道,“哥哥……”说着瞟了陈十三一眼,不无恼意。 穆青晖呵呵轻笑,“我又未说你,这可是姜姑娘说的,若是又那些的仇怨,人合该就哭死了。”说着笑问仕瑾,“姜妹妹,我说的可是?” 仕瑾总是觉得这位穆青晖说话间总是要将自己捎上,不知他什么意思,当下也只好接口道,“我读书浅薄,不知的甚多,只是和姐姐随口顽笑说的。” 穆青晖看看陈十三,说道,“刚刚听见姜妹妹说话语气可甚是气壮的,怎么,难不成如今见了陈大才子,就显得口拙了?” 仕瑾嘴角僵硬的笑笑不说话。那陈十三更是什么都不说,只是一直看着亭子外的景色,听到此处,转过头来,不理穆青晖的话,问道,“听说姜家园子是扬州一景,果真如此吗?” 穆青晖见陈十三并不接他的话,眸中闪过一丝恼意,却仍旧笑呵呵的没说什么,反而做出很有兴趣的样子看着仕瑾。 仕瑾只得说道,“不过有些 活水和亭桥罢了,还有就是园子大些,其他的倒也平常。” 陈十三摇头道,“姜姑娘谦虚了,人人都是扬州姜家园子一绝,可是外人难以看到,我有心想去拜访,竟无缘前去,几日前于乞巧节上遇到贵府的六少爷,不想还未深谈,便回去了。”样子竟是十分的遗憾,仕瑾见状有心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她来邀请这位陈家十三爷去到她家做客呀。 穆青晖眼睛一转,心下有了几分计较,当下说道,“这有何难,我与姜家的几位少爷还是认识的,到时候十三便可前去看看那姜家的园子了。” 陈十三看着穆青晖,笑的颇有含义“如此,那可就拜托你了。” 穆青晖直道哪里哪里。 仕瑾见此,不想多待,便告辞离开了穆府。 回到了姜府,要去姚氏的房内。 还未进到屋内,便听见屋内一阵哭泣的声音,隐隐听着像是四婶的声音。 “这是在做什么,老爷去京城,我又不是没派人前去服侍,还巴巴的在京城找了一个,倒也罢了,那苏氏算什么,倒也配给我上眼药,她和老太太有什么关系,就她贤惠,她要是那么贤惠,怎么连个儿子都没有。”仕瑾听着不解,进屋去,丫鬟传话道,“十姑娘来了。” 屋内的哭泣的声音顿时小了些,等到仕瑾进去的时候,果然看见姚氏坐在一旁,眼中颇有些无奈,而自家的四婶则在一旁眼睛通红的擦着眼睛。 看见仕瑾进来了,勉强牵了牵嘴角,“十姑娘回来了。” 仕瑾行礼道,“太太,婶娘安好,我从穆府回来了。” 姚氏见状嘴角笑笑,“在穆府玩的还好罢。” 仕瑾道,“甚好,和青阳说了许多的话。”说着看看四太太,四太太见状,也不好在仕瑾面前说些什么,只好 笑笑的和姚氏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院子里还有些事情呢。” 姚氏只好安慰道,“你且放心,四叔不是那般不知趣的人,横竖不碍你什么,左右是个玩意儿,不必放在心上。”陈氏勉强笑笑点点头,起身走了。 走后姚氏靠在身后的靠枕上,无奈的叹口气。 仕瑾坐在刚刚四太太坐的的地方,丫鬟重新沏茶上来,仕瑾喝了口,问道,“四婶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姚氏摇摇头,“左不过一些小事,她偏做成天大的样子,不说这个了,”说着看看仕瑾,“许久不见青阳了,她也还好罢。” 仕瑾点点头,随即略有些迟疑的道,“母亲可知道,穆家的五少爷?” 姚氏挑眉,看着仕瑾,“那是穆家的小儿子,怎么,今天去穆家,遇见了。” 仕瑾点头,“我和青阳在花园的时候碰见了。” 姚氏嘴角含笑,问道,“可和你们说些什么了?” 仕瑾摇头,“倒也没说什么,之前在乞巧节上见过,六哥似乎不太喜欢他的样子。” 姚氏嗤笑,“你那六哥啊,不用管它,穆家小少爷也是个有才的,穆家对他期许甚重,又是幼子,想来将来会受家中照顾多些。”说着,若有所思的看着仕瑾。 仕瑾倒没去看姚氏的神色,只是继续的说到,“还见到了那位陈家的十三少爷。” 姚氏挑眉,“陈家?可是那位护国公的陈家?” 仕瑾点点头,好奇的问,“这护国公家和穆家有什么亲戚吗?看着那穆家的五少爷好似和陈少爷有些亲近似的。” 姚氏给仕瑾说道,“也是拐着弯的亲戚,那穆家的大少奶奶和护国公府的三少奶奶是同族的姐妹。” 仕瑾听了,也搞不懂只是哪里的亲戚,姚氏说道,“大家里都是这样,拐着弯能连上的亲戚也是 亲戚,何况穆家如今也是不错,那陈家的三少爷也是陈家十三少爷的胞兄。” 仕瑾的只觉这些人家的关系真是好难懂,到处都是亲戚。 姚氏不再理会这些,转而和仕瑾说道,“且不说这些了,如今你姐姐也出嫁了,眼下,家学你也要重新上起,平时也多跟在我身边看看我处理家事,一年大一年,有些事儿现在就得做起来了。” 仕瑾哀叹,还有些撒娇道,“母亲,我……” 姚氏正色止住,“你不是觉得母亲和姐姐没有将你当做大人,有些事情经常不与你明说的吗,既然你自己也想知道事情,如今也给我好好地学起来,你既然羡慕你姐姐,你姐姐当年如你一般大的时候已经学了很多东西,可不能如从前一般放肆玩耍了。” 仕瑾听着,也只好同意。 谁想,姚氏还未说完,“平日里你与丫鬟们在园子里玩,我也不说些什么,可是今儿起,该有规矩都有起来,我已经和你京城里的姨妈打了招呼,给你寻了个出宫的嬷嬷,日后来教导你。” 嬷嬷?宫里出来的?仕瑾只觉的以后的日子简直就是暗无天日,当下只好乖乖听话,随即倒有些蔫蔫的回青玉楼去了。 回到了青玉楼,石妈妈赶紧上前来,服侍仕瑾梳洗一番。 “姑娘这是怎么了?蔫蔫的样子?去穆府玩的不开心吗?”石妈妈担心的问道。 仕瑾摇摇头,松州在一旁好笑的说道,“哪里是去穆府不开心,姑娘啊,这是在为日后忧心呢。” “日后?”石妈妈奇道,“日后怎么了?” 松州看看仕瑾吗,笑着说,“太太特意托京城的姨太太,为姑娘请了一个宫里出来的嬷嬷,特来教导姑娘规矩呢。” 石妈妈听闻,“宫里出来的?” 松州点点头,“是啊,我亲耳听到太 太对姑娘说的呢,想来宫里的嬷嬷都是很严厉的罢。” 石妈妈看着屋内丫鬟们都好奇的看着她,嘴角笑笑,言道,“宫里是什么地方,待那嬷嬷来了,你们就跟着姑娘也好好学学罢。”说罢不去看丫鬟们的苦脸,笑着去另外的屋子收拾仕瑾的衣服去了。 仕瑾哀叹了一会儿,屋子里的丫鬟们都各自在做各自的事情。 仕瑾招呼夏州过来,“我今日去母亲房内,看见四婶哭了,可是有些什么事情吗?” 夏州掩嘴笑道,“说到此事,今日府中可是闹了一阵子。” 仕瑾来了精神,“快快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松州听见,也好奇的走近,那夏州便清清嗓子细细道来,“咱们家那位四老爷,如今在行人司的那位,在京城啊,纳了一妾。” 仕瑾疑惑,“这怎么了?听闻四婶不是送过去几个人了吗,纳妾了,四婶怎么还找母亲哭去了。” 夏州嗤笑,“姑娘还不知道四太太那性子,但凡四老爷身边有个人就不高兴的,就是有,派去的服侍的人都是些普通的颜色,如今这样四老爷直接收了人,还摆桌纳妾,不是打了四太太的脸?” 仕瑾嘟嘴,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可是就这样的事情,四婶又说她贤惠,又是谁。 果然,夏州还说道,“若说此事就罢了,今日啊,三太太特意去老太太那里说,要为三老爷纳一良妾,说如今自己年纪大了,三老爷又无儿子,正巧碰上四太太的事情,自然让四太太很不痛快了,老太太听闻三太太的事情,还特意的夸奖一番呢。” 仕瑾了然,果然,想来是三婶为三叔纳妾,又碰上四叔纳妾四婶不喜,又有老太太的夸奖,难免会让人以为四婶不容人,有嫉妒之嫌,怪不得。 仕瑾放松下来坐着,“原来如此。” 第042章 圣旨 夏州笑道,“可不是如此,四太太的那性子,满园子谁不知道呀,且看这几天啊,三太太顶要躲着些呢。”夏州说着。 仕瑾却不答话了,思维渐渐撇开了,想起了母亲说的要请嬷嬷来教导的事情,心下一阵苦恼,想到,自己竟然就是这样的不如姐姐,还要专门请人来教导,哎,还是宫里来的,仕瑾想着只是皱眉。 正在仕瑾思索间,就恍惚听见石妈妈训斥丫鬟们的声音,“没见到姑娘累了,还在这里顽笑,真真的越发放纵你们了。”仕瑾恍恍惚惚的听着,感觉有人摇了摇自己,才发现自己有些睡意了,当下哼唧了几声,由着人褪衣去饰,安心的睡去了。 过了几日,姚氏将仕瑾的功课从头到尾的排好了,读书、针线、练字,有时还会带着仕瑾一起去处理家务。 仕瑾每每回到青玉楼,都倍感疲倦。恨不得一头扎进被褥里休息,将石妈妈心疼的不行,成日的给仕瑾喝各种各样的汤汤水水。 有次仕瑾实在不耐烦,“妈妈,从前哪里喝过这些,我喝不惯的。” 石妈妈笑道,“这是给姑娘补身子的,姑娘如今长大了,合该好好补补的。”仕瑾将信将疑的也就喝了。 不几日,那位京城来的嬷嬷就到了姜府了。虽说是姚氏为仕瑾请来的教养嬷嬷,却也不能只是教导仕瑾,故而几房的姑娘一起来到了老太太的房内。 等到仕瑾进去的时候,只见老太太座位前坐着一位衣着很朴素的夫人,看着有些瘦,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微微的低着,身体有些前倾,座位只坐了三分之一。 仕瑾走到老太太的身边。“老太太安好,母亲安好。”老太太笑着将仕瑾拉到身边,“这就是我们家的十姑娘,阿瑾,这就是日后教导你的嬷嬷。” 说着,那嬷嬷就起身要对仕瑾行礼,老太太道,“你且不用,你是她的师 傅,且受她一礼。” 仕瑾听见,连忙向那位嬷嬷蹲身行了一礼,恭声道,“阿瑾见过嬷嬷。” 嬷嬷赶忙还礼,“姑娘多礼了。” 老太太笑道,“她一个小人家向你这个师傅行礼,本就是礼数,哪里是多礼,你且安心受着,日后还望嬷嬷多加教导。” 嬷嬷道,“那是自然,受了贵府的供奉,自然会尽心的教导姑娘们的。” 姚氏和老太太都相视一笑。 过了片刻,二房、三房和四房都带着各自的姑娘们过来了。仕瑛颇有些没精打采的进来,而仕佩却不是和仕瑾一起来的,进到屋子里,仍旧一脸温顺的低着头和众姐妹一起向那位嬷嬷行礼。 “这位是夏嬷嬷,日后就负责教导你们日常的规矩行事,都好好的跟着夏嬷嬷学着,日后对你们也是有好处的。”太夫人说道。 夏嬷嬷?仕瑾偷偷打量着,这位夏嬷嬷看着表情恰到好处的恭谨,看她一行一动都很有规章,心内暗暗害怕,不知道待到自己学的时候会不会吃苦头。 自从夏嬷嬷过来以后,仕瑾便每隔一天的下午就跟着大家一起学习所谓的规矩。 刚刚开始的时候真真的是苦不堪言,仕瑾就连站和坐都要做上半天,看着别人也都是很苦的样子,倒是看着仕佩没有显现出受苦的样子,不禁暗自佩服。 这天学习规矩的时候,仕瑛屡屡出错,夏嬷嬷自然很严厉的教导,仕瑛一时愤怒,“不过是做错了一些,嬷嬷何必如此。” 夏嬷嬷面无表情的说道,“姑娘一行一动都是代表着姜府,去别人家做客,但凡做错一些都有碍贵府颜面。” 仕瑛冷笑,“出门做客?出门做客哪里轮得着我。”说着竟然甩袖而去。仕瑾不禁愕然,那夏嬷嬷仍旧是面无表情的,看不出喜怒,只是仍旧照常的教导着姑娘们。 晚上回去的时候,仕瑾迷糊的问道,“五 姐姐这是怎么了?竟然敢公然对撞夏嬷嬷,这是祖母都礼遇的人。” 望州在一旁轻手轻脚的为仕瑾脱衣,一边温声说道,“***定亲了,想来心下有些不顺罢。” 仕瑾睁开眼,“定亲?” 望州将衣服收起,笑笑,“那是自然,四姑娘都出嫁了,***自然要找人家了,不然后面的姑娘怎么好说人家呢。” “那可知说的是谁家吗?”仕瑾问道。 望州想了想,“听下人们说好像是湖广那边的人家。” 仕瑾皱皱眉头,“湖广?怎么会说那边的人家呢?” 望州摇摇头,“这个不知道,听闻是二太太家那边的远亲。” 湖广,嫁到那边去?湖广那边到底比不得江南这里,从前属蛮荒之地,得前朝开发,才听闻景况渐渐的好了起来,想来如今应该还是不错的,但是,江南这边的人家也不少,怎么就给说到了湖广那边去了呢?怪不得仕瑛这几日心情十分的不好。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不定亲发嫁,后面的六姑娘和七姑娘也都不好出门子了。”望州说道。 仕瑾叹口气,是啊,六姐姐仕荷定了南京的一户人家,七姑娘定了杭州的一户人家,姐妹们过两年也都要走了。 夏州笑道,“姑娘还想念别的姑娘了,七姑娘不过比姑娘大了一岁,也有了人家,姑娘还不知道会说什么人家呢。”仕瑾听闻,脸瞬间的就红了。 望州啐道,“你净胡说,姑娘的浑话你也敢乱说。” 夏州嘴硬道,“这怎么是胡说,如今还在园子里的姑娘只有咱们姑娘才是正经嫡出的姑娘,四姑娘嫁到了京城侯府,咱们姑娘的人家必也是顶好的。” “好了,你快快去做你的事情,你再说,我就动手拔了你的舌头。”仕瑾佯装怒意的说道。 夏州吐吐舌头,赶忙跑出去做事去了。 隔天下午无事,难得清闲,仕瑾 就窝在青玉楼中哪里也不想去。 歪坐在窗前的贵妃塌上,望着窗外的满目萧然,秋叶凋零,风声瑟瑟,隐约带着些含义。 仕瑾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思绪渐渐飘远,现在的京城是什么样子了呢?姐姐应该已经嫁到了侯府了罢,不知道姐姐那边怎么样了。如今的青玉楼中只住着她一个人,园子宽广,却显得形单影只。 正在仕瑾出神的时候,仕佩从屋外走进来。正好松州拿来了一个灰鼠坎肩进来,仕佩便接过来,缓步走进,将坎肩披在仕瑾身上。 “如今秋意甚凉,你贪坐在这儿,身子可受不住,若是石妈妈见了,定会说你的。”仕佩温声说道,坐在一旁。 仕瑾回神,见是仕佩,笑笑,起身穿好了坎肩,重新坐下。 “好不容易偷闲一日,你也来念叨,烦不烦的。”仕瑾说道。 仕佩掩帕轻笑,“知道休息一日,就该好好保养身子,这样坐在窗口,糟践身子,若是旁人见了,念叨的比我还多呢。” 仕瑾笑了,“我这不是披了件坎肩,由得谁说去罢。” 仕佩不理此话,“方才想什么呢。” 仕瑾叹了口气,“没想什么,想着五姐姐要出门子,总要送些东西出手,我从前与她有些不好,但总归是姐妹一场,又怕她不领情。” 仕佩闻言说道,“你送是你的事,她不领情是她的事,你只好做你的事,管她的事做什么。” 仕瑾却不这样想,“何必呢,她既出嫁,又是那样远的地方,想来二婶又只会做些面子,左右姐妹一场,她嫁到那样的远,日后只怕未必可相见了,何不全了场姐妹情。”仕佩闻言,也心生感慨。 “是啊,一年大一年,姐妹们都要出阁了,不知日后还能相见否呢。”说着,二人一起看向窗外落叶,飘扬落地,叶落归根,她们的根在哪里,要落到何处呢? 时光倥偬,韶 华易逝,一转眼,又是四年过去了,又是一年春意,绘芳园的柳条刚刚抽条,丫鬟们也都换上了春装,整个园子一派清新之色,端的让人眼前一亮。 松墨捧着一摞子纸匆匆走进院子里,脚下一步不停,额头上的汗水隐隐的冒出来,抬脚刚要进到屋里,正巧从屋子里出来一人,松墨赶忙侧身,两人才没撞上。 “怎么才到,等了好久。”梅儿看着松墨说道。 松墨缓口气,“今年纸贵,又出来的晚,催了好几遍,才送来的呢。”梅儿忙接过松墨手中的纸,两人一起进屋去,却没上楼,只在一楼间向里处走去,转过屏风,只见一处四处通亮的屋子,临着屋后的池子,窗户都大大的打开着,格外的通透。 仕瑾听见声响,手下却不停,“怎么,送来了?”清脆悦耳,犹如黄莺。 只见她一身妃色襦衫,下半身一幅八幅百褶如意裙,外面套着一件素色的褂子,腰间无配饰,项间带着一项系着如意锁的项圈。 手上一只水色镯子,衬的莹白的手腕晶莹剔透,盈盈翦水黑的发亮,眼角微挑,带着几分天真的笑意,小巧的下巴上一双朱唇微微启着,耳上坠着透亮的翡翠珠子,头发松松挽起,斜插了一只玉色簪子,此刻正站在那里看着松墨和梅儿。 梅儿敛声快步捧着纸张来到案前,“今年纸出来的晚,刚刚送来的。” “裁好送来罢。”说罢低头仍去写之前未写完的字。窗外几许微带着还有些寒意的风吹进来,仕瑾侧耳去嗅,竟隐约闻见几缕花香,嘴角因这春意浓而微微翘起,心内竟是无比的闲适自在,望州沏了杯清茶过来,仕瑾放下手中的笔,端起来去喝,恰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石妈妈脚步匆匆而来,仕瑾抬眼看她,石妈妈惶然的看着仕瑾道,“姑娘,圣旨来了。” “啪”的一声,茶杯碎了。 第043章 进京 一朝风云变,几家高楼起,几家大厦倾。 京城,延安侯府。 承安院内,薛炎用过饭后,便出去了。 仕媛坐在妆镜旁,绿屏正在往仕媛头上插上最后一根簪子,仕瑾左右瞧了瞧,嘴角展开一丝笑容,“果然,你的手艺是好的。” “少夫人喜欢就好。”绿屏笑笑,香云端着一杯茶进来,躬身在仕媛身边,“少夫人用茶。” 仕媛从镜子里看见香云,笑笑,“香姨娘今日看着脸色不太好,可是没有歇息好吗?” 香云不自然的笑笑,“昨夜贪凉,今早起来便有些不舒服。” 仕媛喝了口茶,道,“既如此,你就在房内好好歇一歇,今日家中宾客云集,就不要出来添乱了。” 香云低声应是,退下了。 绿屏看了看另一边收拾桌子的幽云,没有说话,仕媛这厢问道,“绿彩那里一切可都好?” 绿屏笑着,“少夫人放心,绿姨娘那里都准备好了,这样的喜事赶上绿姨娘有喜,下人们自会用心服侍着。” 仕媛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抚着鬓角,侧着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嘴中说道,“她运气好,刚刚册封太子,又逢太夫人生辰,她就有了身孕,沛哥儿这下子可有伴了。” 这时候,绿烟从屋外进来,笑意盈盈的来到仕媛的身边。 “少夫人喜事。”绿烟道。 仕媛好奇的看着绿烟,“喜从何来?” “少夫人还不知道?”绿烟笑着说道,“刚刚得到的信儿,少夫人祖父重新入阁,大老爷入了户部,任职户部左侍郎,四老爷赴西北入职为粮道转运使,不日,姜府就要入京了。”绿烟十分欢喜的说到。 仕媛一下子站起来,双眼泛着喜意,“你说的可是真的?都谁来京城?” 绿烟笑道,“少 夫人安心,大太太和十姑娘是必来的。”仕媛的心一下子活了起来,四年了,四年了,自己远嫁京城到这侯府四年了,终于有机会再见到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了。 两岸景色渐渐的后退,仕瑾坐在床边,耳边的风簌簌而过,吹乱了身后的发。 仕佩坐在仕瑾的对面,递给仕瑾一个杯子。 “喝点东西,咱们这才刚刚上路呢,路上有的是景色让你看。”仕佩笑着说道。 仕瑾接过仕佩递过来的杯子。 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京城里的宅子弄得怎么样了。” 仕佩笑道,“果然和母亲学了这几年竟是不同了,也开始想起家中事务了。” 仕瑾摇头,“哪里比的姐姐,有几次我实在不懂,还是姐姐帮我的。” “你我姐妹,这是自然的。”仕佩道。 仕瑾小口喝着杯中的水,想着近日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一切好似不真实一般。当初大皇子暴毙,可见皇后已经对薛贵妃打压到一定的程度了,可是没想到,大年下又有一位皇子暴毙于府中,而薛贵妃所出的五皇子更是在回到封地遭受重伤,线索直指太子,更有太子酒后失德,惹得皇帝震怒。 薛贵妃更是彻夜散发素衣赤足跪在兴华殿前:臣妾自潜邸便服侍陛下左右,所出三子,如今只恐余一子,万望陛下垂怜,放得一条生路。 最终,皇帝下旨废除太子之位,幽居府中,无旨不得出。废黜皇后,幽居长庆宫。立薛贵妃所出七皇子为太子。 延安侯府,一朝翻身,姜家,更是青云直上。 仕佩坐在仕瑾的对面,看着沉思的仕瑾,自己与仕瑾都是一般的年纪,不过自己比仕瑾大几个月罢了,这次入京,想必大太太就会为仕瑾挑选人家了,不知道自己 日后的路还在哪里呢,想着,掩去嘴边的苦涩,将茶水一口一口的喝下去了。 正在安坐的时候,只听见登登的踏着船板的声音。只听见九少爷仕烨的声音传来。 “十姐姐可在?”只见门口出现一位十三岁的少年,因为正在长身子,身子抽条一样,像是一条细细的竹竿,衣服穿着都有几分的仙意了。 仕瑾见他过来,招手让他过来坐下,“你跑过来做什么,是不是这船上的各处都被你跑遍了。”说着看见他额头还有汗水。 赶忙让石妈妈拿干巾来,“快擦擦头,虽已是春日,可是这有了汗再吹了风最易生病。” 仕烨笑嘻嘻的让石妈妈给自己擦汗,边说道,“如今十姐姐越来越有姐姐的样子了,还晓得关心弟弟我有没有汗,小时候你还和我抢东西呢。” 仕瑾嗔怪,“怎么,嫌我罗嗦,那我不说了。”说着佯装生气的转过头去。 仕佩在一旁笑道,“你看看,你十姐姐可不是你从前的十姐姐,如今你惹她生气了可怎么办。” 仕烨也不害怕,撒娇的摇着仕瑾的胳膊,“好姐姐,可别生弟弟的气。”仕瑾被他摇的好不烦,赶忙松开,“好了好了,这么大了还撒娇。” 随即正色道,“好了,你巴巴的跑来做什么?” 仕烨笑道,“哪里有什么事情,我来陪姐姐们坐坐,解解闷。” 说着就着铺好的席子歪躺在一边。 仕佩和仕瑾对视一眼,仕瑾道,“你这样子,父亲看见了又要说你了,你不去下面和哥哥们呆着,跑到这里做什么呢。” 仕烨竟然微闭着双眼,摇着头,不理仕瑾的话。 仕瑾皱眉,这个九弟,又怎么的了。随即又问道,“六哥呢?你怎么不和六哥在一处?” “六哥 去了父亲那里,我也没事儿去干吗。”仕烨说道。 可是,那不是还有别的兄弟吗?仕瑾也没去管他,“那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呆着罢。” 仕佩看看,忍不住说道,“二哥不是在下面吗?他们做什么呢?” 仕烨皱皱眉头,“我哪里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说些我不懂的话,三哥去陪三嫂了,五哥和七哥说着话,二哥和四哥说些我不懂的,我又不想自己回到屋子里呆着,就来这儿了。” 仕佩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仕瑾看看仕佩,笑笑,对着仕烨说道,“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我们说些话,你也不愿意听,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仕烨就躺在那里摇摇头,“我上了船就想睡觉,只想这般的躺着。”仕瑾便让松墨好好的在一旁伺候着,若是有什么事情就照料着。 “那你在这里陪着他罢,我去母亲那里一趟。”仕瑾对着仕佩说道,仕佩点点头。 仕瑾便举步向姚氏的房间走去。 走了几步路,就听见又陶姨娘的声音,“这么小的地方哪里能住人。” 好像是姚氏身边的李妈妈的声音,“穿上就这些地方,姨娘还想住到哪里,难不成还住到太太这里。” 只听见陶姨娘讪讪的说道,“我哪里敢,就想着,姑娘那边不是有些房间吗,不是姑娘的,就是姑娘身边的丫鬟们的,挤一挤,也好过我下面的地方不是。” 只听李妈妈冷笑,“那不知道陶姨娘想让哪位姑娘的丫鬟挤一挤呢?” 没等陶姨娘说话,就看见仕瑾转弯过来了。 李妈妈向仕瑾行礼,“姑娘来了,太太在屋内呢。” 仕瑾点点头,看向陶姨娘,问道,“姨娘跑到这儿做什么?” 陶姨娘对着仕瑾笑笑,“十姑娘好,是… …是奴婢那里的地方真真住不得人,想是小丫鬟能不能挤一挤给奴婢腾挪个地方。” 仕瑾对着李妈妈说道,“妈妈那里能安排开吗?” 李妈妈面露难色,仕瑾想着对身后的望州说道,“你去说一声,让松墨和染墨住到松州和梅儿那屋罢,她们那个屋子大一些,给陶姨娘空出一间来,去收拾罢。” 李妈妈欲言又止,望州看看仕瑾,转身领命去了。 仕瑾笑着对陶姨娘说道,“姨娘且下去收拾收拾,一会儿收拾好了我就让望州下去叫你们,如今人多事忙,姨娘多担待。” 陶姨娘赶忙笑道,“姑娘哪里话,那奴婢这就下去收拾。”说着转身就下去了。 仕瑾点点头,就和李妈妈向姚氏的房间走去,进到了姚氏的房内,只见姚氏正在和古妈妈还有身边的翠芍说着什么。 听见有人进来,抬头看见是仕瑾,道,“你来了。”却看到李妈妈在身后不太好的脸色。 仕瑾坐在姚氏的身边。 “母亲这边可有事?”仕瑾问道。 姚氏说道,“已经无甚大事了,你大嫂的娘家在京城,园子已经找到了,你姐姐也帮忙了,如今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也亏得她们,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弄好了。” 仕瑾笑道,“大嫂娘家世代居于京城,且还有如今的延安侯府,哪里能不快呢。” 姚氏点点头,“正是呢,也是省却了好多的事情。” 仕瑾拿起姚氏面前的那种单子,列着一些物品,一边看着一边轻声说道,“刚才在外面看见陶姨娘,似乎房间不太好,我让松墨和染墨挤了一间房给她了。” 姚氏凝眉,随即展开,笑道,“事儿多,娘有时候想不起来,也亏你想的好,不过,安排到你们那边,总归不好。” 第044章 让道 仕瑾轻笑,“总归这一个多月就好了,再说,母亲这边的屋子也紧的很,无碍的。” 姚氏想着笑了笑,抚了抚仕瑾的头发,“阿瑾如今真的是长大了。” 仕瑾笑而不语。 姚氏看着仕瑾如今娴静的样子,想起自从夏嬷嬷来到姜府后,又和自己学着管家,性子倒是越来越沉稳,姚氏甚感欣慰,随即说道,“到了京城,多和你大嫂学学,他们李家在京城经营许久,不论是人脉还是行事,你都要好好学学。” 仕瑾想着,只得先点头应是,随后姚氏便解释道,“如今你年纪也大了,到了该找人家的时候,从前想着……”随即看了正在侧耳聆听的仕瑾一眼,说道,“想着,咱们家和穆府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你与他家也熟悉,那位穆家的小少爷也算是有出息的,可是,朝中形势不明朗,咱们两家也就是说说罢了,如今不一样了,到了京城,也该各处走走,又有你姐姐在京城,也是该给我的阿瑾找个好人家了。”说着爱怜的看着仕瑾。 仕瑾却心下愕然,那位穆家的小少爷?那位对自己丫鬟那般上心的丫鬟,那个自己总觉的眼睛里有东西的小少爷,家里竟然动过这个念头,随即想到姚氏刚刚说的,似乎又不想说穆家了,心内不禁一松。 姚氏看着仕瑾安然的样子,直觉的孩子长大了,说了这样的事情,仍旧清风自然的坐着,果然一派大家女子的样子,心下更是满意,想着此次进京,定要为自己的女儿寻个好人家。 哪里知道仕瑾的心飘到别的地方了,只是面上不显,这几年,不说和夏嬷嬷学了多大的规矩,这喜兴不显于色倒是学的六七分。 过了一会子,仕瑾就从姚氏那里出来往自己 的房内走去。 走近自己房间那边的时候,隐隐听见染墨的声音,“这个陶姨娘,真事儿,这样住到姑娘这边她也能住的下去。” 仕瑾走进的时候,望州刚刚出来,见到仕瑾,“姑娘回来了,松墨她们刚刚搬过,我正要下去叫陶姨娘呢。” 仕瑾点点头,随即说道,“小丫鬟们不知道规矩,你也要多多约束,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望州想着是仕瑾听见刚刚染墨的话了,想着这九姑娘也住在这儿呢,若是让九姑娘听见总是不好。 当下肃容应道,“是,奴婢知道了。”仕瑾点点头,回到之前的房间内,看见仕佩正在和仕烨下棋。 仕烨看见仕瑾回来了,“十姐姐快来给我看看。” 仕瑾失笑,她是众所周知的臭棋篓子,于此道只通了九窍。 当下便嗔怒道,“好啊,你是故意挑你十姐姐的不好,你快快离去罢。” 仕烨本也是笑言,当下嘿嘿一笑,“哪里,十姐姐的行棋别具一格,说不准什么时候杀出条血路来。” 那厢仕佩抬头笑着,“你十姐姐什么时候杀出血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无路可走了。”仕烨低头看去,大叫一声,果然已经被仕佩杀得片甲不留。 “九姐姐,退一步退一步。”仕佩拦住,“哪有悔棋的,不许耍赖。” 仕瑾也上去凑趣道,“对呀对呀,输了就是输了,怎么还赖账啊。”仕烨气馁的扁着嘴。仕瑾和仕佩看见都哈哈大笑,上去掐他鼓起的脸蛋,仕烨瞪圆眼睛捂着脸躲在一旁,“两位姐姐做什么,放过小生啊。”好似声泪俱下般唱作俱佳,将仕瑾和仕佩惹得捧腹不止。 陶姨娘在外面隐隐听到那边传来的笑声,问道身边的望州,“可是姑娘们在那 边?” 望州道,“只是九姑娘和十姑娘在,别的姑娘都在屋子里呆着呢。” 陶姨娘笑着道,“许久没见九姑娘了,我想去看看。” 望州笑着说道,“还有九少爷在呢,姨娘就在这儿好好的歇着罢。”说着带着人离开了。陶姨娘看着望州离开的身影撇撇嘴,倒也没敢去仕瑾那里,回到原先松墨和染墨的房间。 仕佩那厢和仕瑾还有仕烨用过饭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碧君在一旁服侍仕佩脱衣躺下的时候说道,“陶姨娘刚刚搬到了之前松墨和染墨的屋子了。” 仕佩一下子停住了,“怎么?不是之前住在下面吗?怎么跑到上面来了。” “是陶姨娘自己找上来,说楼下的屋子不好,想让楼上的奴婢挤出一间给她。”碧君说道。 仕佩恨恨的叹口气,“偏她矫情,别的姨娘不都是住在下面的,就她偏要争个不同,怎么还住到松墨和染墨的房间去了?” 碧君道:“听闻是被十姑娘碰见了,便让松墨和染墨挤出一间来,让陶姨娘住下呢。” 仕佩侧身看着碧君道,“那她们那里可说些什么了?” 碧君摇摇头,“望州亲自去安排的,没听到什么话,只说让陶姨娘住进来。” 仕佩坐在床上,摇了摇脑袋,“不去想了,她愿意怎样就怎样罢,我是无心管的了。”说着只闭着眼躺下了,碧君也不多言,只将被子给仕佩盖好了,便坐在一旁。 一路北上,在扬州已经是柳条抽枝,可是行了一个多月后,到了北地,仕瑾仍觉得有些寒意,姜府的众人都有些不适应。 仕瑾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过往的船只,望州送了杯热茶过来。 仕瑾喝了口,“是不是快到咱们家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 望州道:“姑娘放心,都收拾好了,通州这儿船只多,奴婢刚刚去问了,马上就进港了。” 仕瑾点点头,只觉得船渐渐的前行了,知道是自己家的船就进港了。 就在仕瑾转身离开窗口的时候,突然觉得穿一阵晃,竟然猝然就停下了,仕瑾一个不站稳,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望州赶忙扶住仕瑾。 “姑娘,您还好吗?”望州着急的问道。 仕瑾摇摇头,“我无事,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这般着急的停船做什么?” 松州和松墨匆匆的跑进来,“姑娘姑娘,还好罢?”松州问道。 仕瑾点点头,“还好,刚刚怎么回事,你们在外面可看见了?” 松州摇摇头,“不知道,只看见似乎有别的船只过来,朝这边喝了什么,这边就猝然停住了,好似要让道。” 让道?仕瑾想了想,通州是京城地界儿,贵人云集,难道是什么贵人吗?想着快步走到门边,向外面望去。 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两艘船竟然并肩过来了。 这怎么是两艘船呢? 突然仕瑾听到一声娇喝:“陈十三,你要做什么?”声音亮丽,明显是位女子的声音,等等,陈十三?莫非?仕瑾侧耳听去,只听见一种熟悉的声线说道,“难不成这水是你家的,你走得,别人走不得?” 仕瑾皱眉,果然是这位陈十三。心下有些恼意,怎的碰到这位,真真的晦气。 望州在一旁听见了,看了仕瑾一眼,也低下头,怎的这样的巧,自家的这位姑娘……可是十分的不待见这位……陈家十三少爷。 当下也不再管外面的官司,只回去坐下,“没事儿,等到贵人们过去了,自然就到咱们了,且安心去等着罢。” 话音刚毕,只见仕佩进 来了,“外面两船似乎僵持上了,好像还有一位陈家十三少爷,可是从前来过咱们府上的那位?”仕瑾见仕佩问道,只得点头应是。 仕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京城护国公府这般的名头,还有人敢抢?” 仕瑾闲闲的说道,“护国公府算什么,遇上皇亲国戚,自然要避让一些的。” 皇亲国戚?仕佩好奇的向外看去,“妹妹怎的知道是皇亲呢?” 仕瑾摇摇头,“猜的,看那船装饰不凡,又是上乘的料子,规制似乎有些不同,想是皇亲罢。” 仕佩点点头,“也是,京城皇胄遍地,贵人云集,我们就好好的安心等着罢。” 等了一会儿,船竟然开起来了,仕瑾和仕佩都疑惑,“这么快?”仕瑾疑惑,差望州前去看看。 过了好一阵子,望州才进来,仕瑾和仕佩都向望州看去,望州想了想低头说道,“那位护国公的十三少爷说了,这是姜家的船,在扬州与姜家有旧,便让姜家现行了。” 仕佩轻笑,“这位陈少爷倒也有意思。” 仕瑾腹诽,有什么意思,不知道憋着什么坏。 仕瑾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下了船,就看见岸边站着几人,当中有一人快步上前,走近了仕瑾发现竟然是自家的大哥。 见到大哥仕瑾格外的高兴。 大哥先行给姜老太爷和老太太行礼,“孙儿久不能侍奉亲前,特请祖父责罚。”说着就要行礼跪下,祖父满含笑意的拦住了大哥,“此处外面,万事回家再说,家人行了一路,你祖母年纪大了,甚是劳累。” 大哥赶忙说道,“马车已经备好了,快快上车罢。” 仕瑾也随着上了大哥安排好的马车,正要登车又听见了仕瑾不想听见的声音,“姜大公子,别来无恙。” 第045章 回忆 众人停下转向说话的方向,只见港口那方缓缓走来一人,白衣胜雪,缓步如云。四年过去了,陈十三早已脱去当年略显的稚嫩,如今一举手一投足,端的让旁人都忍不住驻足。 姜仕林见到陈十三唤他,上前去,“陈公子,自扬州一别后许久未见,不想今日这般巧,公子也回到了京城?” 那陈十三轻声缓笑,只听得周围细微的吸气声音,“刚刚进港时候,正巧遇上贵府的船,也是缘分。” 那方大老爷过来,见状,便问道,“这便是护国公家的陈公子罢,刚刚多谢公子让道了。” 陈十三紧忙还礼,“姜老爷多礼了,在扬州曾有幸拜访贵府,如今碰见了,本就该是贵府先行,您无需如此。” 那方大老爷抚须含笑点点头。 那姜仕林见此说道,“今日家人疲惫,陈公子想也是旅途劳累,改日定登门拜谢。”那陈十三向仕瑾的方向看了一眼,含笑行礼,“那是自然,姜兄无需多礼,十三告辞。” 说着,陈十三便转身向另一边走去,仕瑾便转过身来刚要上车,就听见空气微响,“啪”的一声锐响,响彻整个港口,港口顿时静了,仕瑾只得又转身去看是怎么回事,只见一盛装少女横眉冷目的立在那处看着陈十三,手中赫然拿着一个鞭子。 仕瑾帷帽里的眉毛挑了挑,心想这京城的贵女果然气势凌人,不同别地的女子。 却见那陈十三向那女子行了一礼,“不知郡主有何事?” 只见那女子冷笑道,“陈十三,如今你倒是看见我这郡主仪仗了,刚刚怎的那般张狂。” 陈十三从容笑道,“船只进港本来就是依序而行,只见郡主的船只抢道,十三只恐有那有眼无珠的唐突了郡主,才上前止住了郡主。” 原来刚刚是陈十三的船拦住了那位郡主的船,怪不得自家的船这么快的就到了。 那位郡主正要说着什么,身边 来了一位侍女打扮的女子,走到那位郡主身边不知说了什么,那郡主竟然收起鞭子,一旁的侍从赶忙牵来一匹棕马,那位郡主翻身上马,于马上睥睨着陈十三道,“陈十三,你当初仓皇出京,如今这京城有没有你的位置还两说,本郡主奉劝你一句,低调为好。”说着扬鞭驾马走了。 前方的人群赶紧为这位郡主让出条道路来,待到那位郡主的人全都消失了,港口才渐渐恢复之前的喧嚣。仕瑾向陈十三那里望去,哪里还有他人的影子,哎,这个人这般的招摇,连郡主的船都敢拦着,日后必定会有麻烦,仕瑾心里认定了这般想,和仕佩前后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仕佩吐口气,“没想到这京城的贵女气焰这般得的凌厉,刚刚那位是郡主罢,哎,这京城里的郡主得有多少,咱们真是要处处小心呢。” 仕瑾没有说话,郡主多又怎样,自己不去招惹不就行了。 几人坐在马车中,听着车外传来的喧嚣声音,想是走入了街市,仕瑾隐约听得外面有人说道,“这是谁家的马车,是新搬到京城的?” 又听见另一个人说:“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京城天天都有搬进来和搬出去的人。” 松墨偷偷的透过帘子的缝隙向外看去,只见街道十分的宽敞,街市上十分热闹。 “这京城的街路倒是宽敞的很。”松墨说道。 仕佩笑笑,“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处处威严,自是与别地不同。” 仕瑾靠着车壁,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心内不知怎的,突然想念起扬州的绘芳园了。扬州的风都透着懒懒的闲适,可是在京城,仕瑾只觉得心都提的紧紧的。 渐渐的人声少了,马车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哒哒的只能听见马蹄的声音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想来在京城的宅子要到了。 马车直接进到了二门里,众女眷都依次的下的马车来。 二门 里的院门处,站着一丛人,仕瑾望去,打头的俨然是自己的那位大嫂,李氏。 雍州李氏,世家大族,自家大嫂这一只最为显达,久居京城,家中子弟入朝为官众多,如今这李家的掌家人是这位大嫂的父亲,李容,位列吏部侍郎。李容的父亲于去年逝世,也是兴华阁阁老之一。 当年姜仕林入京赶考,入二甲第十七名,入翰林。李阁老便与姜家做亲,将自己的孙女儿嫁给了姜仕林。这李氏在家中排行第五,人称李五娘,在京城的闺阁中颇有贤明,姚氏也甚是满意。 那李氏圆圆的脸,身姿窕窕,眼睛也是圆圆的,看的甚是喜气。只见她笑意盈盈的上前来,“拜见祖母、母亲、四婶。” 说着跪拜在地,规规矩矩的行礼,姜老太夫人满意得看着这位大孙媳妇,行过礼后,便让她起身,“从通州下来,一路过来,都甚好,看着园子,想是也费了不少心思。” 李氏含笑的应道,“多谢祖母夸奖,这都是五娘该做的,祖母一路劳累,甚是辛苦,五娘将各个院子都备好了,只去歇息便是。” 姜老太夫人点点头,“是,都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去吧,晚饭也在各自的屋子里用,明儿一早再过来就是。”众人应是跟着这新府里的丫鬟们都去了各自的院子。 一身碧色的丫鬟走了过来,梳着双环髻,坠着一双白玉坠子,通身再无别的配饰,笑意盈盈的给仕瑾和仕佩行了一礼。 “九姑娘十姑娘与奴婢来罢。”那丫鬟侧身行了礼说道。 仕瑾和仕佩对视了一眼,在看看远去的姜母和姚氏,这回进京,因为二老爷还在苏州为官,三老爷还要打理家中的一些庶务,二太太和三太太便未京城,二太太倒是将儿子也送到了京城,七姑娘要在五月发嫁杭州,故而四太太让四房的三位少爷先去了京城,自己留在扬州主持仕敏的发嫁。所以 ,姑娘们只有仕佩和仕瑾过来了。 “我与十妹妹住在一起嘛?”仕佩疑惑的问道,前来的人并不是很多,看这园子似也不小,难不成,她们两个还要住在一起? 那丫鬟笑笑,“自然不在一个院子的,但是两位姑娘的院子挨着,自然要和奴婢一起走了。” 仕瑾和仕佩恍然,便跟在那位丫鬟身后走着。 夏州笑着搭话,“不知姐姐叫什么?在哪里当差?” 那丫鬟笑笑,“奴婢是素罗,是大少奶奶身边的,姑娘小心,这儿有个台阶。”仕瑾和仕佩注意着脚下,继续向前走去。 这园子和扬州的不同。 绘芳园内亭台楼阁相互掩映,又有一处湖水,亭上有桥,步步是景,处处是画,鸟语花香,清秀婉约。 可这京城的姜府,房屋都修的差不多的样子,道路宽阔,她们经过一处小花园,竟然也修的……仕瑾只觉的太规矩了些,倒是没了些意思,房屋环绕,一处处隔的四四方方的天地。 仕瑾与仕佩的院子果然是相对的,里面的格局房屋具是一般,只不过院门开的方向是不一样的。 “东边的这院子是十姑娘的,西边的那院子是九姑娘的,二位姑娘好好安歇着,每个院子都有自己的小厨房,不过姑娘们刚刚进来,这食材锅具的什么的还未备好,这几日先有大厨房给各处送饭菜,姑娘们且进去歇着。”素罗说道。 仕瑾便和仕佩各自进了各自的院子,石妈妈带着些丫鬟先行过来的,等到仕瑾进屋的时候,热茶已经备好了,床褥也整理好了,还有衣服首饰未整理。 石妈妈见仕瑾进来,上前为仕瑾宽衣,“姑娘且好好解解乏,先上床歪上一歪,待到晚上再沐浴。”仕瑾已经疲累的不想说话,脱衣后便上床睡去了。 “好了,剩下的明日再收拾罢。”石妈妈说道。 “真是累人,我的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染墨嘟嘟 囔囔的说着。 “谁不累呀,也不知道咱们的饭是不是大厨房一起端过来?”松州说道。 “叫个小丫鬟去问问罢。”松墨说道。 仕瑾闭着眼睛,模模糊糊的将外屋的声音听了进去,深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睁眼的时候,仕瑾眨了眨,已经泛黑了,屋子黑黑的静静的,只有烛光透着窗纱些微的透进来,仕瑾窝在被子里懒懒的不想动,慢慢张口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对着外面。 这就到京城了呢,比扬州冷,比扬州干,院子也比扬州小,似乎床也没有扬州的舒服。想到床,仕瑾又翻了翻身,只觉的浑身酸硬,不知是路途疲累还是床不舒服,反正先下仕瑾是觉得很不舒服,被褥虽也是惯常的带来的一套,仕瑾却觉得哪里不一样的。想着又翻了个身子,皱皱眉头,不去想这些,思绪却渐渐飘到了那位陈十三的身上。 陈十三。 那次在穆家第二次遇见陈十三,过了几天,陈十三果然来了姜府做客。还特意的到了园子里去看看。 那天仕瑾刚刚从夏嬷嬷那里出来,学规矩学的好不累人,母亲还要她去学着管家的事情,虽然仕瑾下定决定好好学做事,可是心下难免不耐烦,那天不知怎的突然爆发了,又犯起了执拗,跑到园子里的假山,躲在洞里,不想让别人找到她,可是躲在洞里,仕瑾又想起那次和傅宗廷在假山的事情,脸上有些烧,不肯在假山的洞里。 便爬上了假山高处的一处角落,什么都不顾及的就蹲在那里,无聊的望着天,嘴里碎碎的念,“怎么坐都不好,怎么走也不好,真是讨厌,宫里的人都是一个模子刻的吗?走路坐着都是用线牵着的?”蹲着蹲着腿麻了,仕瑾索性坐下,反正她常常躲在这处,很避人,也不害怕,反而觉得有些刺激和舒服,每每别人找不到自己的时候,自己就觉得很安全很快乐。 第046章 又见 仕瑾侧耳去听听,“咦?这回外面倒没有人到处喊我了呢?”难不成她们不知道自己躲起来了,仕瑾的这种心情很是微妙,一方面为着别人找不到自己而倍觉安全,一方面又希望别人能找到自己,总也不被人找到,总是有种失落感。 “哎……”仕瑾仰天长叹一声,仰着头靠在山石上,以手覆眼,她真心的不想学那些规矩,好想还是从前那般肆意顽笑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有姐姐…… 仕瑾摇摇头,“不能指望姐姐,从前什么都指望姐姐,现在姐姐到京城了,再也不能指望了。”想着心内烦躁,随手拿起身边的小碎石无意识的扔了出去。然后就坐在那里发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十三与十姑娘又怨?为何偷袭在下?”熟悉的声音响起,仕瑾浑身一抖,抬头看去,妖孽! “妖孽?”陈十三惊讶,随即好笑的挑起眉毛,嘴角缓缓张开,竟然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这一笑,更是摄人魂魄般的美。 仕瑾才反应过来,刚刚将那妖孽两个字说出口来,慢了好几拍子的捂住了嘴,又看见那妖孽还在那里祸害人家的大笑,糟了,这要是引人看见怎么办。心下一急,又拿起身旁地上的石子扔了过去,“你不许笑。不许出声。” 陈十三只觉的腿上一痛,怔愣看去,只见仕瑾瞪圆眼睛看着她,刚刚,又被她打了?陈十三不禁有些恼羞成怒的皱起眉毛,刚刚自己随意的走着,不妨头上一痛,便寻到这假山处,看到仕瑾颇有些颓然的坐在那里,便出口顽笑,哪里想到这丫头前两次看着乖乖的,怎么私下这般的厉害。 仕瑾看见陈十三有些恼怒的竖起眉毛,也知道自己打了他不对,当下赶紧露出一个笑脸,有些讨饶道,“对不住,刚刚不是有意,你别出声,她们该找到我了。”陈十三看着仕瑾谄媚一样的笑着,诧异,这丫头 的脸也变的忒快了。 找到她?难道她在躲什么人?有意思,自己还从未见过这种大家的小姐躲假山的呢,还这般……随地而坐? 仕瑾见陈十三打量的目光,当下也觉得自己的形态……颇……很不妥,顿时囧的满脸通红。 “我……我和嬷嬷学规矩,太烦了,所以躲一躲,一会儿我就回去了。”仕瑾低着头满脸通红的解释道。说着有些怯怯的看了他一眼。 陈十三嘴边的笑慢慢收了回去,定睛看了看她,仰天看看,随即似笑似叹的感慨了一声,摇摇头,转身离去。 这就走了?仕瑾愣然,随即伸出身子探探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就这么走了。那陈十三倒是不回头的下了假山,到了假山下面,仕瑾侧耳听着,没有声音,放了心,看来这人还有点良心。 就在仕瑾放心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人高声,“咦?这处怎么落下石头了?”仕瑾刚刚放松下来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这个人……是妖怪,怎么会有良心…… 看到望州一脸是汗的跑了上来,仕瑾心内已经有些哀叹了,待回到了青玉楼,看到姚氏匆匆赶来,仕瑾只想闭着眼睛晕过去。 往日自家里躲躲就罢了,这下还躲到外男的眼下去了…… 仕瑾躺在床上想着那次的受罚,只觉的心下十分的烦闷,掀开被子不舒服的再翻翻身,不行……有些冷,又拽拽被子。 门轻声打开了,石妈妈轻声问道,“姑娘醒了吗?” 仕瑾轻叹一声,轻声说着,“妈妈进来罢。” 话声落,夏州拿着蜡烛进来了,依次点亮了内间,仕瑾在石妈妈和望州的服饰下简单的穿戴梳妆好。 “一会儿大厨房就应该将东西送过来了,刚要叫醒姑娘,就听见姑娘屋子里有动静了。”石妈妈给仕瑾梳着头说道。 仕瑾掩嘴打了个哈欠,“睡的不好,浑身都不舒服。” 石妈妈紧张的问道,“可是累坏了罢, 都是家里带来的被褥,想是姑娘在船上呆的时间长,过一阵子就好了,我再给姑娘铺上些。” 仕瑾随意点点头,喝了口茶漱漱口,神情倒有些清爽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仕瑾看见进来的望州问道。 望州遂答道,“收拾了大部分,还剩下的这几天慢慢收拾就是,不是着急的物事。” 仕瑾点点头,“辛苦你们一下午了,也都累了,今晚都好好歇歇,过几日赏你们。”院子里的丫鬟都笑着应了。 仕瑾此刻才有精神慢慢打量着屋子。家具的颜色似乎比青玉楼的深了一些,堂屋还是桌椅,刚刚在里屋里好似还有炕,石妈妈见仕瑾四处打量着,便笑着说,“这北方冬日寒冷,屋子都筑了炕,说是冬日烧起来很是暖和,本来是没有床的,但是大少奶奶想着姑娘从前都是睡床的,特意将那睡着的炕改了,打了个床出来。” 原来如此,问道石妈妈,“难道这京城里的人都睡炕吗?” 石妈妈笑笑,“怎么会,也是有人睡床的,各家有各家的规矩。”仕瑾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的功夫,几个丫鬟婆子们抬着食盒进屋来了。 当中有个婆子穿着很是齐整,待到饭食都摆放好,行礼说道,“大少奶奶说了,姑娘刚刚从扬州过来,想是吃不惯这北方菜,虽家中来了厨子,但今日疲累,前几日大少奶奶从娘家那里借来两个惯做淮扬菜的厨子过来,姑娘且先将就着,明日等到家里的厨子上手就好了。” 仕瑾看着桌上摆的菜色都是自己平日喜欢吃的,只笑笑点头,“多谢妈妈了,大嫂真是用心了。” 那婆子还说道,“姑娘用过了,只叫丫鬟们送过去就是了,姑娘这里的丫鬟们要用饭等到主子们用过了就能去厨房提了。” 石妈妈上前塞了个红包过去,“这哪里使得,这哪里使得。” 那婆子推拒,到底没收,领着人退下了。 仕瑾心想,不想这位大嫂治家倒是清明。尝了尝桌上的菜,嚼了嚼,恩……味道也还不错,正巧折腾了一天,仕瑾也饿了,便用的多了些,等到仕瑾再要用的时候,石妈妈赶紧拦住了,“我的姑娘啊,今儿是累的,胃口开些,莫再吃了,等下睡了仔细难受的呀。” 仕瑾闻言,确实自己有些饱了,便不再用了。今夜歇下不提。 过了几日,仕瑾和仕佩都在姜母的房内,姚氏也坐在一旁,不停的向外张望着。 过了一会儿,丫鬟进来回话,“姨太太和四姑娘到了。” 姚氏焦急的面上总算展开笑容,迫切的看着门的方向。姜母笑道,“这可巧了,这两人倒碰到一起了。” 仕瑾听见四姐姐也回来了,也急切的看着门口,四年了,姐姐,你想阿瑾吗? 等着等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帘子掀开,当先进来一位中年的妇人,面容与姚氏又几分相似,却相比姚氏要年轻一些,一身绛紫色的对襟褂子,下面一条八幅裙子,嘴角微微翘起,眼角微挑,含笑走进来,当先笑着给姜母行了礼,“见过老太太了。” 姜母赶忙让丫鬟将小姚氏扶起来,道,“姨太太太多礼了,我们初来乍到,还望姨太太多多指教呢。” 小姚氏连忙说道,“哪里的话,这是我该做的。”仕瑾却没去看那小姚氏,只是看着跟在姚氏身后进来的那个年轻的妇人。 姐姐……仕媛,似乎变了些,又似乎没变,从前娴静的面容如今仕瑾隐隐觉得凌厉了起来,嘴角的笑容不怒自威,一身的富贵荣华之态,只是,看着自己的眼睛……那眼神,仕瑾轻轻的笑了,还是自己的四姐姐。 只听得姜母喊她,“阿瑾,快过来见过你的姨母。” 仕瑾敛容,过去向小姚氏行礼,小姚氏连忙笑着将仕瑾扶起来,仔细的端详着她的面容,“阿瑾如今也长大了,出落的越发的窈窕了, 这样子,竟是比你姐姐还有你母亲更出色呢。” 姚氏不禁笑道,“我如今都老了,哪里能和她们比。”说着看向仕媛,心内暗暗舒了口气,眉目之间隐约一些凌厉,神色却还是舒缓的,想是还过得不错,那延安侯府不是好相与的地方,好在自己的仕媛也是不错的。 仕媛上前跪在地上,以头触地,“孙女儿见过祖母,女儿见过母亲。”说着,抬起头,看着二人,眼睛不禁红了。 姚氏的双眼一下子冒出泪来,上前拥住自己的女儿,“我的阿媛啊。” 仕媛也禁不住的在姚氏的怀里轻轻的啜泣着。仕瑾和仕佩都眼含泪水,紧忙用帕子擦了擦,仕佩看见祖母也用些动容,上前劝到,“四姐姐和母亲相见也是喜事,姐姐应该高兴才是,老太太也高兴呢。” 仕媛听见渐渐收了哭势,扶起姚氏,作出笑容道,“母亲不哭了,见到母亲阿媛心里很高兴,能见到祖母,阿媛只觉得再无所求了。” 说着扑向姜母的怀里,姜母感叹着拍拍阿媛,“虽嫁了人,到底还是我们姜家的小女儿似的,这般的哭鼻子,自己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说的阿媛不好意思的笑笑。 姚氏见状便问道,“可将哥儿带来了?” 阿媛在绿屏的服侍下起身来,擦擦眼泪,整理了一下妆容,道,“他小人家,不好出来,我将他放在夫人那里了。”姚氏只得点点头,“正是呢,左右他年纪小,来日我们去侯府,再去看看他。” 仕媛点点头。 正在众人安静的片刻,外面传来通报,“大少奶奶过来了。” 李氏还未进来,只见一个小女娃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哥哥……”原来是李氏的女儿,阿珠。 姜母看见糯米团子似的阿珠,笑的开怀,“你个小人,倒知道你哥哥……” 李氏跟在身后进来,“我说今日姑母过来,谁想她就知道要见哥哥,我怎么都拦不住。” 第047章 骑装 阿珠四处瞧瞧,看见仕媛便跌跌撞撞的扑过去,“哥哥……” 仕媛爱怜的抱住了阿珠,“你哥哥今日未出来,等哪日带你哥哥过来和你玩。”阿珠有些委屈的瘪瘪嘴,好似要哭的样子。 李氏见状赶忙让奶娘哄下去,待到阿珠出去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丫头,也有些太娇气了。” 仕瑾笑道,“这有什么娇气的,阿珠这是喜欢哥哥,这是兄妹情深。” 仕媛好笑的看着仕瑾道,“你可是不怕她娇气,你比她还娇气呢。” 仕瑾不依,“我哪里娇气了,姐姐可不许这样说我,娘都说我这几年进益了呢。” 仕媛道,“你不娇气,我倒是听说,不知是谁刚刚到了京城就重新打了一张床。”仕瑾嘟嘴脸红,她睡了几日,那床就还是不舒服,无奈,姚氏只得重新找工匠,按照仕瑾在青玉楼睡的床的样子,一样的材料打出来的。 众人见仕瑾理屈,都掩嘴笑,小姚氏更是说道,“真是个小娇娇,现在在娘家这般的疼你,来日你出嫁,你娘还不得给你再打一个床,一样的带走?” 仕瑾大囧,跺脚道,“姨妈,你怎么……”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姚氏更是笑着摇摇头,“有什么办法,最小的姑娘,小时候就宠多了些,大了大了,再懂事啊,还是小娇娇。” 仕瑾倒是有些骄傲的说到,“那是说祖母和母亲疼我。”一席话将姜母和姚氏都弄得哭笑不得。 小姚氏更是哭笑不得的说,“可了不得了,我本以为阿媛可就是了不得的,没想到阿瑾这张嘴啊,真真的是厉害,不亏的老太太和姐姐疼你。”仕瑾本就是佯装的骄傲,当下被小姚氏说的也有些不好意思笑笑。 用过了午饭,仕媛和小姚氏就要回府了。 仕瑾不舍的拉着仕媛道,“姐姐就不能呆一晚吗?”不舍的看着仕媛,“娘也想姐姐呢,这进京的 一路来就不停的念叨着姐姐,姐姐好歹留一晚,我们说说话。” 仕媛被仕瑾说的喉咙发酸,却还是说道,“家中事多,沛哥儿那里我也不放心,有空我们再聊,过几天来到侯府,我们还可以再见面。” 仕瑾有些哭意的说到,“不过这么些功夫,哪里说的什么话。”说着不说了,只是眼睛渐渐的蓄了泪水。 仕媛好笑的擦擦仕瑾的眼角,“你呀,小时候不爱哭,如今长大了,怎么倒是好流泪了呢?” 那边小姚氏和姚氏道别的时候看见仕瑾和仕媛这般,小姚氏感慨道,“到底是嫡亲的姐妹,她们的感情倒要好。” 姚氏看着仕瑾,轻轻叹口气,小姚氏诧异的看着姚氏,“姐姐这是?” 姚氏看左右无人,方轻轻说道,“阿瑾这个孩子,太重感情,心肠也软些,却有的时候执拗的让人头疼,我这几年调教她,虽说看上去好些,可是到底,性情如此啊,我是担心……” 小姚氏闻言笑道,“我说什么事儿啊,这有什么不好,总归咱们家的姑娘,将来挑人家费些心思就是了,重感情难道不好?”话毕,小姚氏也皱了皱眉头。 姚氏无奈的笑道,“这孩子心实,不是有句话嘛,小时候不哭,长大了都要哭回来的,她今日每每舍不得她姐姐,她俩感情好,总是容易动泪,我是怕日后……”姚氏的话未说尽,小姚氏却已经动了姚氏的意思,重感情,有时候未必是一件好事情啊。 小姚氏拍拍姚氏的手,“如今到了京城,你也多挑挑人家,还有我在不是,也是有那好人家的。” 姚氏胡乱的点点头,“但愿吧,若是能让我选一选就是好的了,只怕到时候由不得我……”小姚氏不语,是啊,姜家如今的形势……仕瑾的婚事真的是不好说呢。 送走了小姚氏和仕媛,仕瑾心思有些郁郁,仕佩见着,便笑着说,“你不 必如此,四姐姐嫁了人,自然要以夫家为重的,再者,过几日我们也会去侯府啊,到时候你就可以见着四姐姐了,还有四姐姐的孩子呢。”仕瑾想着,倒也释然了,和仕佩说道,“是我一时想住了,是啊,我们日后会常常见到呢。”说完展开一丝笑容。 前方的姚氏听见了此话,转头瞥了一眼仕佩,仕佩恭谨的笑笑,姚氏倒没说什么,只是回去了。 仕佩轻轻吐口气,自己只要真心对仕瑾,想必大太太总会看到她的好,将来,只求能说个好人家了,不求和仕媛一般,只要能和三姐姐一样就好了。 仕瑾放下刚刚的事情,不经意的看向仕佩,瞧着仕佩看的方向和脸上的神情,心内不禁想了想,看了看姚氏,哎,但愿母亲不要迁怒就是好的,又想着自己从小和仕佩也是感情很好的,想来,将来到了那一日,自己多少也要为仕佩说句话。 这般想着,仕瑾拉住了仕佩的手,朝着仕佩笑道,“多谢姐姐总是这般开导我,来日我们一起去侯府看四姐姐的孩子去。” 仕佩回过神来,看着仕瑾,那眼中似乎有些别的东西,又似乎什么没有,仕佩只得笑笑。仕瑾笑容渐深,当下二人无话一路回到了各自的院子。 第二日一早,仕瑾刚刚用过早饭,翠芍便带着一群人进了仕瑾的院子,仕瑾奇道,“这是什么事?” 翠芍笑笑道,“因近日事忙,有些事耽搁了,昨日姨太太来了,特意给送来几策京城如今流行的衣样子,还有首饰,首饰太太已经着人去做了,近日特请了裁缝过来给姑娘们量量身子,开始给姑娘们做衣服。” 仕瑾奇道,“天下绸缎出江南,怎么到了京城还要从京城的样子。” 翠芍后面一位面生的妇人说道,“这位小姐可能不知道,虽然江南的样式无出其右,各地的样子都是从江南那边慢慢传来的,这 是不假,可是京城到底和别处有些不同,京中贵人多,有时也不好从了江南那边的样子,渐渐有了自己的一些样子,如今在京城,光是江南的样子是走不开的。” 仕瑾似懂非懂,倒也明白一地有一地的流行,更别说京城这样的地界,若是说样子都是江南的,岂不是说京城不好,京城的那些贵女难道还都要学江南的样子吗? 仕瑾点点头,那妇人上前看看仕瑾现有的衣服样子,也赞叹的点点头,“姑娘家不愧是扬州有名头的人家,这衣服的样子到底是别巧精致的,”仕瑾心内道,姜家本来就有自己的针线班子,都是自己做的样子,从未说从过何处的风头,不知这京城能有什么不同。 妇人给仕瑾量了量身形,又打量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姑娘这些衣服样子精致,想是自家的样式,虽到了京城,可若是能和这原先的样式融合一下,倒是有别样的风韵呢。” 仕瑾皱皱眉,翠芍见了,便笑道,“我们姑娘不爱出风头,且就照着你们新出的几个样子做做,来日再说。”那妇人笑笑应了,心知这是自家的衣样子,不欲让别人学去做了。 仕瑾见状说道,“你且做着,你说的,也做两身来看看。” 那妇人看看翠芍,翠芍见仕瑾这样说也不多言了,妇人遂言笑晏晏的答应着,“姑娘且放心。” 仕瑾点点头,倒有些好奇这做出的新衣。 谁知道那妇人又问了句,“姑娘可要做骑装?” 骑装?仕瑾看着翠芍,翠芍问道,“不知道这个有什么讲头?” 那妇人笑笑,“如今京城有些贵女也是骑马的,故而骑装也有些风潮呢,就是不知……姑娘这儿要不要?” 仕瑾想了想,“我这里没什么的,量也量好了,不若去问问太太那里罢,若是要做,便做了罢。”那妇人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和翠芍一起离开了。 那厢 姚氏想了想,还是给仕佩和仕瑾每人做了两身骑装。 仕佩下午的时候和仕瑾一起去李氏那里。 阿珠正从床上迷迷糊糊的起来,仕佩和仕瑾进去的时候,阿珠秀气的小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眼睛还是一条线,不想睁开。 李氏见着二人进来,赶忙让二人坐下。 “嫂子,忙吗?”仕瑾问道。 “现下无事,家中还好,怎么,是有什么事吗?”李氏问道。 “是这样,”仕佩说道,“今日上午母亲请来了裁缝,说是也要做两套骑装,京城的女子都会骑马的吗?” 李氏见问的是这件事,当下便说,“有些事骑马的,尤其是宗室的贵女,有些还会打马球呢,不过,在文官这儿不太流行。”李氏想着,又想着仕瑾的四姐嫁到的是延安侯府,自然要接触到勋贵,勋贵里就可能会遇到宗室。 想着便说道,“可是,京城的圈子就这样,总不会说文官的女儿不去交往勋贵和宗室的,故而,京城的人家的女儿多少也会一点点,骑装也都是有两套的。” 仕佩便和仕瑾点点头,仕瑾又问道,“我已经以为江南的衣服已是够好的,不知到了京城这边倒不流行了。” 说到这里李氏笑了,“哎,哪里不流行江南的样子呢,江南那里流行的总得一段时间后才传到京城,那时候你们江南又换了样子,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说京城贵地,难道要学着江南的样子,说是做了改变,也不过是那回事罢了,不过,骑装倒是江南那边没有的,还有就是可能引了些北地的样子罢了。” 这里说的北地是指西北之外的地方,那边来的番邦之女穿着与中原不同。 仕瑾和仕佩才恍然点点头。 李氏说道,“你们且安心,母亲既然请了宫里的嬷嬷教导,礼仪规矩自不会错的,其他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再说有我和你们四姐姐呢,不必担心。” 第048章 侯府 这日,仕瑾和仕佩的衣服和首饰都做好了,二人穿戴好便和姚氏一起动身去了延安侯府。 仕媛在二门处等着姚氏和仕瑾姐妹,待到几人到了,仕媛便带着三人一起去了太夫人的院子里。 姚氏且走且打量,现今的延安侯夫人出身兖州谢氏,乃是历经几朝的世家,谢氏如今仍然掌管着侯府,前几日见到仕媛时候,方知道仕媛只是协理罢了,并无掌家之权。 姚氏见这府中仆人穿戴整齐,行走有序,不禁暗暗感叹这位谢夫人的能耐,虽然太夫人出身护国公陈家,然而几年无子,身子也不好,以至于这位侯爷前面三个哥哥,有一位夭折了,等到侯爷成年时候,老侯爷便上奏,将世子之位定于现在的延安侯,陈氏便为现在的延安侯娶了兖州谢氏出身的嫡女,将掌家权早早的交于这位谢氏之手。 姚氏心内暗暗摇头,想着侯府之内也是暗潮涌动,想来这位谢夫人的手段也颇为厉害,还好自家女儿如今是世子夫人,想来也会好些。 仕瑾和仕佩跟在姚氏的身后一路走向太夫人的院子,仕瑾不禁细细打量这个院子,心想果然是侯府的气派,处处雕梁画壁,沉稳大气,府中仆从更是敛容轻声,路上途径一小处的花园,只见丛木修整的甚是不同,郁郁葱葱。 跟着仕媛来到了太夫人的院子,一进到屋子里,仕瑾吓了一跳,怎么这屋子里有这么多的人? 姚氏见那上首坐着的瘦瘦的老妇人想来就是那位陈太夫人。 姚氏上前行礼,仕瑾和仕佩跟在身后一道。 陈太夫人忙让身边的丫鬟的扶起来,道:“亲家一路劳累了。”姚氏见那陈太夫人脸色晦暗,语气漂浮,身量更是有些消瘦,果然,这位陈太夫人的身体不好,不过能撑到见到自己的亲生的曾孙子倒也不错了。 姚氏笑着答道,“谢您劳挂了。” 陈太夫 人无力的笑笑,“如今亲家住的可还好。” 姚氏笑容灿烂的说到,“自然,还要多谢府上,地段也好,房子也不错,我们府上甚是感念。” 正当姚氏话音落下,听得一声轻笑,仕瑾诧异,寻声望去,只见一盛装的少妇,模样甚是好看,随着她轻笑,头上的步摇一晃一晃的。 “那定是自然的,既然亲家来了,侯府自然要拿出自家的好东西来招待了。贵府又是从扬州那富贵地方来的,等闲的地方怎么看得上呢。”那少妇轻笑说道。 仕瑾挑挑眉,这是……怎么回事?想着向仕媛看去。只见仕媛脸上仍旧刚刚进屋来的淡淡的笑容。 仕瑾去看那陈太夫人,只见陈太夫人也不说话,好似刚刚谁也没听见那少妇说话一般。 坐在陈太夫人下首的一位妇人打量着仕瑾和仕佩,最后看向仕瑾,言道,“这就是府上的十姑娘和九姑娘了罢。”最后看了看仕佩。 姚氏见状也只得回到,“是,正是自家的小女。” 仕瑾打量着那位妇人的穿着,样貌只是中上,却气度不凡,隐隐让人觉得亲切,又觉得颇有威严,看那穿着,又见那座位,仕瑾暗想这位就应该那位谢夫人了罢。 想着,和仕佩起身向那位夫人行礼道,“见过谢夫人。” 那谢夫人笑颜逐开的伸手示意她两人上前,拉过她们的手细细的打量,方才对陈太夫人说道,“都说江南的姑娘水灵,如今见了,不禁模样好,声音更是好听,我初见炎哥儿媳妇的时候只以为是阿媛长得好,如今见了亲家府上的姑娘们才知道,姜家的女儿个个不错的呢。” 姚氏笑道,“您快别夸她们啦,她们怎么能与贵府上的姑娘们比呢。” 谢夫人看向自己府上的姑娘们,笑着说道,“还不快来见见。” 那几位姑娘遂顺着次序上前来,由得谢夫人一一的介绍,仕瑾和仕 佩只得不停和延安侯府上的姑娘们见礼,仕瑾记得,这位谢夫人只有世子和六娘两个孩子,其余的姑娘们都别房的,当下便细细的打量了那位六姑娘。 听闻如今这位六姑娘已经定亲了,今年就要出嫁了,嫁的就是顾家。 仕瑾心想,这世家大族之间真的是盘根错节,不知哪里就连着亲戚,这延安侯府的二夫人就出身顾氏。 说了几句话,陈太夫人就显露出疲态,“亲家且别客气,在我家好好的顽,我身子不好,不能陪客了。” 姚氏赶忙起身行礼道,“您客气了,是我等打扰太夫人了。” 陈太夫人笑着摇摇头,姚氏就随着谢氏一起出来了。 出来后,各房的人和姚氏等人打过招呼就回去了,仕瑾看那位刚刚说话却被谢氏和陈太夫人无视的少妇,跟在那位二夫人顾氏身后走了。原来是二房的,不过,这二房的人会这么嚣张? 仕瑾和仕佩跟着仕媛回到了承安院。 进到屋内,仕媛打发丫鬟们都下去了,只留着仕瑾和仕佩。 仕瑾和仕佩都舒了口气,歪歪的靠在一边。 “这侯府倒也大,走了好远的路。”仕瑾说道。 仕媛笑道,“我这儿算离得太夫人那里远的,太夫人身子不好,要修养,院子远了些。” 仕瑾点点头,喝了口桌上的茶,想了想,道,“刚刚来姐姐的院子里,怎么没看见绿烟呢?嫁人了?” 仕媛低头喝茶,慢慢的入了口,抬头看着仕瑾和仕佩道,笑笑,“如今是姨娘了,刚刚有了身孕,我让她歇着些。” 姨娘?仕瑾呆了一呆,仕佩也有些愣住了,随即便释然了,这姑娘的贴身丫鬟们出门子后大多都是姑爷的房里人了,自是不奇怪的。 仕瑾自也是知道这个的,可是心里不知怎么有些不舒服,想了想说道,“那,姐夫如今就绿烟这一个妾室?” 仕媛笑道,“你个傻丫 头,什么话都是你问的不成?”仕瑾恍然,自己怎么偏偏在姐姐面前犯笨,姐夫的房里人的事儿关着自己的什么事儿,当下脸红了也不说了。 仕佩看到仕瑾的样子,笑道,“往日里母亲不住的说她进益了,不过到了四姐姐这里,还是本性难移。” 仕瑾也被说笑了,只低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仕媛笑笑,叹口气道,“哪里就得一个妾室,我嫁过来时候已经有了两个房里人了,如今我抬了一个,一共两个妾室,房里人嘛,总是有三四个的。” 仕瑾和仕佩闻言收了笑,仕佩张了张口,道,“这也是常事,四姐姐且宽心些。” 仕媛失笑,“真真你们是长大了,还知道让我宽心。”小折页摇摇头,仕佩难得的红了脸不说话,仕媛便说道,“你们知道便知道吧,左右年纪打了,也该考虑日后的事儿了,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也无须上心。” 仕瑾看着姐姐脸上仍旧显露的那恬淡的笑容,蓦然心里一紧,笑着问道,“我那小外甥呢,如今不是快三岁了,让我们见见罢。” 仕媛随即脸色暗下,“今日一早这孩子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吐了,你们到的时候太医才来过,吃了药呢,如今想是歇下了。” 仕瑾着急的说到,“这是怎么呢?好好的怎么吐了呢?” 仕媛摇摇头,“小孩子,脾胃弱,总是容易生病,左右有太医在,已是无碍了。” 仕瑾听得无碍方渐渐放下心来。 这时听得门外一个声音道,“嫂嫂,我能进进来吗?” 仕媛侧头,笑道,“是六娘罢,进来罢。” 六娘,那位世子爷的胞妹? 仕瑾只见帘子一挑,那位六娘便进来了,仍旧是刚刚在太夫人屋子见的衣服,不过头饰去了些,看着颇为清爽。 那薛六娘上前打量着仕瑾和仕佩二人,笑道,“刚刚在祖母那里不敢张狂,见了二位妹 妹我心甚喜,想着二位妹妹必来嫂嫂这里说话,便忍不住过来了,嫂嫂可不要怪我。”说着笑着上前去挽着仕媛。 仕媛宠溺的笑笑,“嫂嫂哪里怪你的,她俩比你小两岁,倒也说得一起去,谁还怪你。” 那薛六娘甚是欢喜的样子。 仕瑾看着薛六娘依偎在仕媛的身边,二人很是亲密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眼热,小时候都是自己这般在姐姐身边的。 那薛六娘放开仕媛,上前打量着仕瑾,“这是十妹妹罢,看着有几分像嫂嫂呢。” 仕瑾闻言笑道,“我们是姐妹,自然是像的。” 那薛六娘看了看仕佩,“这是九姑娘?” 仕佩含笑点点头,神色温和,眼神清澈,薛六娘看着眉毛一挑,嘴角笑意更深,转头对着仕媛说道,“好嫂子,你疼疼我罢。”说着撒娇的摇着仕媛。 仕媛哎呦哎呦的讨饶,“可饶了你嫂子,有什么事儿快快说来。” 薛六娘笑着说道,“嫂嫂知道我在家中也呆不了几日了,前几日,萧家的五娘给我来信儿了,说大家出去玩耍,如今两位妹妹来了,且陪我一起嘛。” 仕媛闻言皱眉,“萧家的五娘?”看着仕瑾和仕佩,颇有些踟蹰,“这……我这两位妹妹从未……” 薛六娘笑道,“不妨的,难不成只有她俩不会骑马?李家的和宋家的那几位姑娘也不会呀,就让人牵着呗,大家一起去玩嘛。”仕媛闻言也心动,想来仕瑾和仕佩刚刚来到京城,多认识些人也是好的。 薛六娘见到仕媛这个样子,“嫂子,可是应了我?” 仕媛无奈道,“我应不应的有什么,两位妹妹的事情我哪里做的主?” 薛六娘眼睛一转,“那我去娘那里,想来嫂子的母亲定会答应我的。”说着转身出去了,仕瑾和仕佩全程只愣愣的坐在那里,去哪儿?和谁?玩什么?骑马?李家?宋家?都是谁家? 第049章 懒散 仕媛无奈的看着薛六娘离开的方向摇摇头。 仕瑾那边好奇的问道,“姐姐,刚刚这位薛六娘说的是什么?” 仕媛见此,忙解释,仕瑾和仕佩听过之后便恍然,原来这京城之中姑娘们也各有各的圈子,这薛六娘所交的多是勋贵和宗室了,那位萧家那是安国公府,如今的太子妃正是出自安国公府,所说的宋家是昌平伯府上的,就是自己姨母的府上,而李家则是自己嫂子娘家的姑娘们,还有其他的人,各个府上的姑娘都要定期出来聚一聚,有时候是茶会,有时候骑马,近来天气好,自然是选择骑马了。 想来薛六娘就要出嫁了,故而几位姑娘想要聚一聚罢。 仕媛说道,“这李家和宋家的姑娘还好,这位萧家的五娘,可不是好惹的。” 仕瑾问道,“怎么?” 仕媛给仕瑾和仕佩说道,“这萧家五娘和当今的太子妃一母同胞,生母是庆阳大长公主,生下这位萧家五娘不久就去了,后安国公续娶,太子妃的性情是不错的,可这位萧五娘,自小的天不怕地不怕。”仕媛苦笑的摇着头,“听闻将那续弦许氏还有她的子女压的不像样子呢。” “许家是谁家?”仕佩问道。 “许家清贵,家中世代出身翰林,这位许氏的父亲曾还教导过****呢。”仕媛说道。 “不是说当今帝师是赵帝师吗?”仕佩问道。 仕媛点点头,“自然是,不过赵帝师去后,便是这位许大人曾经教导过圣上一阵子,如今也作古了。” 仕瑾和仕佩点点头。 仕媛说道,“想来母亲那里多半会同意,你们若是要去,定要留心,切不可鲁莽,知道吗?”仕瑾和仕佩点点头应道。 回去的路上,姚氏便和她们说了此事,果然姚氏已经答应了。 “还好给你们做了骑装,到时候薛家会派车来,你们就与 薛家姑娘一道去,也好结识一下这京城里的姑娘们。”姚氏说道,随即笑笑道,“放心,我会给你们姨妈去信,你们留心些就是,这里是京城,到底与扬州不一样的。” “娘,我知道了,你放心罢。”仕瑾说道。 姚氏摇头,“我放心?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仕瑾瞠目,“不放心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姚氏失笑,不语。仕瑾才知姚氏在逗她,顿时哭笑不得,自己那是小时候执拗,如今长大了哪里会那般不懂事。 石妈妈知道了仕瑾要去骑马的事情,担心的不得了,“姑娘哪里骑过马啊,这京城里的姑娘也太剽悍了,这,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是好。” 仕瑾无奈道,“妈妈放心,李家和宋家的姑娘也不会骑马,薛六娘说了,不会骑马的会有人牵马的,妈妈不必忧心。” 石妈妈叹着气摇头,“好好的姑娘家,骑什么马。”念念叨叨的去给仕瑾找行头,仕瑾看着石妈妈担心却还要给仕瑾准备行头那纠结的样子就不禁好笑,打了个呵欠,“我想睡一睡,晚饭时候叫醒我罢。” “姑娘总是贪睡,这个时候有什么睡的,晚上又该走了觉。”石妈妈又在念叨,仕瑾连忙拉着望州跑进里屋。 站在床前让望州更衣,望州好笑的说到,“姑娘这是做什么,石妈妈也是为姑娘好。” 仕瑾耐不住的又打了个呵欠,“我知道为我好,”仕瑾的声音已是有些困意,“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就是困,可能前几日床不好没睡好,这几日要补回来。”说完,恰好望州收拾好了,仕瑾便翻身上床,沉沉的睡去了。 晚间仕瑾坐在桌子前不停的打着呵欠,连饭都吃不下几口,石妈妈见了不禁着急,“叫你下午莫要睡的那么久的,看看,晚上连饭都吃不下,晚上又会走了困,姑 娘到了京城竟也不听话了。” 仕瑾闻言睁圆眼睛,“我怎么不听话了。” 石妈妈气结,“往日在扬州,姑娘一起一坐都有规矩,一行一动都有规范,如今没了夏嬷嬷在姑娘身边,姑娘便日日懒散了。” 仕瑾闻言愕然,“我怎地懒散了。” 石妈妈便说道,“姑娘想一想,如今来了京城,姑娘几日未动针线未写字了?虽说平日里走走各家,姑娘现在在家中连家务也不管不学了,就连作息姑娘越发的任性的,难道不是吗?” 仕瑾想了想,果然是这样,刚刚到京城,家中事情多,夏嬷嬷也不在这里,姚氏那里也和李氏忙的到各府去应酬,自己往常在家中日日习字读书做针线,还要协理姚氏一起处理家务,夏嬷嬷还时时教导自己日常的行为规范,到了京城,自己想是无人管了,竟也懒散了起来。 仕瑾不禁警觉起来,既然如此,母亲也是知道了,怎么不向往日在扬州一般的说教自己了呢。 石妈妈看着便说道,“姑娘想也是该多想了想,您看看九姑娘这几日,我听说啊,九姑娘这几日习字针线哪一个都未落下的,姑娘来了京城,年纪也到了,想必太太也是要为姑娘打算的,姑娘也该好好的精神起来。” 仕瑾见石妈妈说起仕佩,一时迷糊,随即恍然,石妈妈定是见到仕佩日日的辛苦,觉得仕佩是在为自己寻条好出路,看到自己日渐懒散便有些着急起来,仕瑾想着自己也却是有些懒散了。 当下便说道,“多谢谢妈妈提醒了,阿瑾今日确实疏忽了。” 石妈妈欣慰的笑笑,“姑娘晓得便好,姑娘这样好的人,太太定会为姑娘好好的寻个人家的,姑娘也要时时注意些啊。” 仕瑾心下十分受用,安心的笑笑,“石妈妈放心,阿瑾从今日起定会用心的。” 第二日仕 瑾早早起了身,先去了太夫人和姚氏的房内去请安,随后便来到了李氏的房内。自家的大哥已经出去了,姚氏正在和阿珠吃饭,阿珠嘴边都是汤水,李氏正在擦拭呢,转头看见仕瑾。 “阿瑾?怎的今日来了?”说着给阿珠擦擦嘴角,阿珠糯糯的唤道,“姑姑。” 仕瑾笑笑的轻轻掐了掐阿珠的脸蛋,阿珠圆圆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仕瑾,将仕瑾的心都看化了,仕瑾轻轻的吹着阿珠的脸蛋,“姑姑掐红了,姑姑吹吹。” 李氏好笑的看着她二人,“你哪里用力,这个丫头就是这样,惯是讨人疼的,不管多闹,你哥哥见到她那样子,总舍不得说她,反倒让我做个恶人。”说着颇为好气。 仕瑾笑道,“那是我们阿珠招人疼嘛。” 李氏失笑摇摇头,仕瑾看看李氏说道,“嫂子,今日家中事多,我一时帮不上忙,若是家中有什么事情,从前我也帮过母亲一阵儿,嫂子若有忙不过来的,阿瑾愿尽绵薄之力。” 李氏闻言说道,“这可真是瞌睡碰了枕头,如今祖父和父亲都刚入京城,家中事情也比较多,有些事情还是要让妹妹帮忙的,不过妹妹这几日还要随着母亲去各府拜访,过几日还要和薛家的姑娘出去,等到你闲一些时候再来帮我。” 仕瑾笑笑应了,便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待到仕瑾走后,素罗将李氏身前的碗碟都撤去了,忍不住看了看还在那儿侍弄阿珠的李氏,李氏感到素罗的目光,转头看了看,笑道,“做什么这样的看着我。” 素罗张口欲言,李氏摇摇头,“我知道你想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太太自是对我放心,不过我听大爷说太太对阿瑾可是十分的疼爱,十岁开始就开始教着处理家中事务,想来到了京城,太太也是想让阿瑾跟着我学学罢了。” 素罗闻 言笑道,“太太自是看中奶奶的。” 李氏失笑,“你个小丫头,快快去罢。”素罗笑笑退出去了。 素罗出去后,李氏收了笑容,端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椅子,绮罗看见了,想了想,说道,“奶奶可是在想九姑娘?” 李氏眼睛一转看着绮罗,绮罗低头。 李氏转回眼神,并不说话,绮罗想了想便说道,“左右这件事情,奶奶还是要和太太说的,到时候想必太太那里就会有话了。”李氏微闭着眼睛,不出声,过了一会儿才起身去花厅处理家事。 待到家中事务处理好了,便来到了姚氏的院子。 “太太。”李氏进去行礼后便坐在亿一旁,姚氏说道,“怎么,可是家中有什么事儿吗?” 李氏笑笑,“左右那些事情,也不是难事。” 姚氏笑着点点头,“你做事我放心,这些年你在京城做的很好。” 李氏道,“这是媳妇的本分,太太不必夸奖。” 姚氏摇摇头,“仕林一个人在京城,交往事情都是你在做,这几日我也接触了几家,对你都是颇为赞赏,家中行事你也很有规矩,这夸奖,你当之无愧。” 李氏闻言躬身道,“多谢太太了。” 姚氏拍拍她的手,“如今,我也到了京城,有些事情,你也可以放心些,也该好好调理调理身子,阿珠如今也大了些,若是照顾不过来,可以放到我这里来,你还是要多重子嗣,自己的身子养好要紧。” 李氏闻言脸色发紧,心中有些忐忑,随即笑笑,“多谢太太挂念了,阿珠我能照顾的过来,如今妹妹们也到了京城,想来在扬州母亲都是教导过的,何不让妹妹们也来做做,日后也是好的。” 姚氏见状便也不多说了,只说道,“近日事多,等到来日稍闲下来,就让她们帮帮你。” 李氏随即应是,闲话无多便退下了。 第050章 骑马 李氏从姚氏的房内出来,一路走来一路的思量,姚氏这是什么意思?是有责怪自己未生出儿子的事儿吗?李氏心内懊恼,还是说要给大爷安排妾室?李氏想着一阵烦闷,一路无话的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过了几日,薛六娘便派了马车前来接仕瑾和仕佩,仕瑾和仕佩都换好了骑装出门去,一出门,却见薛六娘正在马车旁边等着她们,见到她们出来,十分热情的走上来,“怎么才出来,我等了好久。”说着打量了两人的衣裳,眼睛一亮,“这是哪里做出的骑装,往日怎么没瞧见这样子。” 仕瑾和仕佩穿着骑装身上都有些不舒服,这袖口都是紧的,束腰也扎的紧,下面的裤子竟然还放进靴子里,仕瑾和仕佩从未穿过这样的衣服。 仕瑾和仕佩都未看出自己身上的骑装的样式和薛六娘的哪里不同,不过是颜色的花样有些不同,刚想问的时候,那薛六娘倒不说这话了,拉着二人走,“快快,我们已有些迟了。” 仕瑾和仕佩也不好多言,便先后上了马车,仕瑾跟在仕佩的身后,上了马车后,仕瑾不见薛六娘上车,马车就开了起来。 “六娘呢?”仕瑾疑惑道,望州掀开帘子一边,正好看见薛六娘骑在一匹红枣马上看向这边,看见望州掀开帘子说道,“我骑着马走,你们坐着马车,快些走罢。” 仕瑾从前只在和穆青阳聊天时候说起京城贵女纵马行街,如今不想倒见到真章得了。不等仕瑾和仕佩出声,马车应声而出,望州赶紧扶住了仕瑾的身子。 仕瑾和仕佩都两两相望,直觉得今天的骑马……有些忐忑不安的感觉。 一路颠簸了好久,仕瑾只觉的自己的早饭都要被颠出来了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 “快快下来罢,这里我们得骑马进去。”薛六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仕瑾和仕佩都脸色发白的下车,二人的神情都不太好。 薛六娘见了哈哈的大笑,“你们两个倒真是江南的弱女子,还没骑 马怎的脸都白了。” 仕瑾僵硬的笑笑,心内打鼓,不知道这个薛六娘是个什么意思,就算着急,断没有马车这般颠簸的样子,仕佩心下也明白几分,看看仕瑾,笑着对薛六娘说道,“我们不常走动,六娘见笑了。” 薛六娘笑笑不说话,转头对着一旁的侍从说道,“快将马牵来。” 仕瑾和仕佩看见牵来两匹黑色的骏马,不禁腿肚子打颤,自己可从未骑过马,看着马不停的甩着头,鼻子里向外喷气,仕瑾只觉得从内心深处的拒绝。 碧君也拉着仕佩的胳膊,小声的说到,“这……姑娘能行吗?”说着担忧的看着仕佩。 仕佩也咽咽口水,和仕瑾对视,仕瑾皱皱眉头,看着那骑在马上微笑的薛六娘对着仕佩说道,“既然到了,自然要骑马的。” 仕佩自然是知道的,仕瑾看着薛六娘,镇定下来,展开一丝微笑,“六娘,我和九姐姐从未骑过马,这马怎么上去?” 薛六娘轻笑,“十妹妹放心,这边是有婆子服侍的,十妹妹且听着婆子的,自然就上的马了。” 两匹马牵到二人面前,自有两名马场的仆从趴跪在地上,一旁的一位婆子对着仕瑾和仕佩说道,“姑娘且放心,这马都是驯好的,不会乱动,姑娘只要踏上去,先蹬住一边,用力向上,奴婢会在小姐身后托着小姐的。” 仕瑾皱皱眉头,“我们未骑过马,还是侧骑罢。”仕瑾说道。 薛六娘笑笑,“侧骑最是没意思,两位妹妹快些罢,想来那些姑娘们都快到了。” 仕瑾和仕佩无奈,只能在婆子的帮助下,费了好大力才上了马背,坐上马背之后,仕瑾才觉得心砰砰的跳,离着地面很高,马头还在甩动,幸而下面有牵马的仆从,马身才未动,仕瑾也觉得很吓人。 那薛六娘见到仕瑾和仕佩吓白的脸色,忍不住伏在马背上哈哈的大笑,“瞧瞧你们的脸,都可以作画了,哈哈,快快,我们快去罢。” 望州和碧君只得担心的跟在身后 ,仕瑾和仕佩都努力的坐直在马背上,不敢乱动,有婆子在一旁说道,“姑娘们放松些,不要那么紧张。”突然仕瑾身下的马打了个响,身子晃动了几下,仕瑾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那薛六娘在前面听到了,倒有些不耐烦,“这有什么怕的,怎么胆子小成这个样子。” 仕瑾抿紧嘴唇,心内忍不住的发怒,这个薛六娘是怎么回事,自己是惹着她了吗?当下心内有些恼怒,仕佩跟在仕瑾的身后,闻言只能勉强说道,“这马看着高大,我等……”还未说完,仕佩身下的马也打个响,甩了甩身子,仕佩吓得就要叫出声,好悬才忍住了。 薛六娘嗤笑,“江南的姑娘都这般胆小不成,没见过世面。”说着眼珠一转,看向仕瑾,“我听嫂嫂说十妹妹小时候很是爱顽的,不会长大了胆子也没了?”说着竟然手中马鞭一甩,打在了仕瑾的马身上。 那马吃痛,嘶叫一声,牵马的仆从一时不查,马已经奔了出去。望州一时惊呼,嗓音喊破了道,“姑娘……”说着飞奔着去追那马。 仕佩也脸色发白的看着仕瑾,心只砰砰的跳。 仕瑾坐在马背上,被马背颠的七零八落,差点摔下去,无奈下只能抱住马脖子,连话都喊不出来,腿已经没有了只觉,心就在嗓子这里,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两边的景色都已经模糊了,仕瑾感觉自己的手也渐渐的保不住了马脖子。 就在此时仕瑾听到耳边隐约有声音传来,“拉住缰绳,快拉住缰绳。” 仕瑾哪里知道缰绳在何处,当下只能勉强抱住马脖子,又觉得有人靠近,对着她喊,“把手给我。” 仕瑾摇头,但都不知道自己摇没摇头,手给那人?自己还不跌下去了,仕瑾突然觉得身边一暗,有人似乎要抓她胳膊,她一害怕更用力的勒了一下子身下的马,那马又是一声嘶叫,仕瑾只觉的速度更快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喉咙里出来。 似乎有人在喊“笨蛋 ”仕瑾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自己,只觉的眼前金星乱晃,完全不知道什么状况。 正在仕瑾就要松手的时候只觉得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突然撞到一个硬硬的板子,仕瑾只觉得浑身发疼,听到耳边有声音说道,“抱紧我。” 仕瑾手上哪里有劲儿,那人只好圈着她的腰,慢慢的速度降下来,仕瑾只觉得人似乎多了起来,自己又在哪儿? 只听得头上一个声音问道,“小丫头,你没事儿罢。” 仕瑾想摇头,想说话,却突然胃里一反…… …… 仕瑾半躺在躺椅上,仕佩拿着用温水湿过的巾帕轻轻的仕瑾擦着脸,仕瑾摇了下头,“不用了,我好些了。” 仕佩担心的坐在一旁,“再喝些水吗?”仕瑾摇摇头,现在自己的食管那里还是火辣辣的疼着。 望州在一旁给仕瑾按着腿,仕瑾曲了一下,示意望州不用了,自己慢慢的坐起来,清风拂面,倒是清爽些了,头晕也少了些。 “表妹好些了吗?”仕瑾寻声望去,咦?眼前人?“傅表哥?” 此人正是傅宗廷。 不过已是四年后的傅宗廷了,早已脱去少年的稚嫩,如今已长成一位挺拔的男子了。但模样依稀还能看出四年前的模样。 傅宗廷微笑,仍是仕瑾熟悉的笑,“正是我,表妹可好些了?” 仕瑾眨眨眼,缓了口气,“好些了?刚刚是表哥救了我?” 傅宗廷听到仕瑾说到这里,皱了皱眉眉毛,仕瑾只觉他表情甚是奇怪,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望州见状说道,“刚刚姑娘离开那马,傅少爷就在一边将马拉住了。” 拉住马?那自己是谁救下来的?刚想问望州,却见望州低下了头,仕瑾正在诧异着呢,只听见一声音道,“你好了?” 仕瑾抬头望去,只觉一片灼烧眼睛的火红,一身红火的骑装,精致的纹路,那女子微扬着下巴,丹凤眼幽幽的挑起,尖尖的下巴格外的秀气,手中正拿着一个马鞭。 仕瑾有些回不过神来,望州在 一边说道,“这位是萧姑娘,刚刚想去救姑娘,可那马发狂了,没能拉住姑娘。” 咦?之前好似有人喊手什么的,难道竟然是这位姑娘?等等,萧?难不成。 仕佩那方站起来,行了一礼,“刚刚多谢***出手了。” 果然,就是姐姐说的那位萧家五娘。 那萧五娘却撇了撇嘴,“我又没救得她,谢我无用。”说着坐在一边了。 仕佩尴尬的笑笑,仕瑾那方坐在塌上说道,“不管如何,姑娘出手相救,阿瑾甚是感激。” 仕瑾见那萧五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方说道,“你是谁家的姑娘?从前没见过你。” 仕瑾笑着说道,“我姐姐是延安侯府上的世子夫人。” 萧五娘恍然,“原来是江南来的,怪不得这般。”仕瑾只好笑笑不言。 谁想那萧五娘皱着眉头颇为不屑的说到,“我说你也是真笨,刚刚马速也不快,你还不将手给我,非要把马逼的更快,自找苦吃。” 仕瑾低声苦笑,“那时,我什么都弄不明白了,脑子一片空白。”萧五娘摆摆手,“也是,你也没骑过马。” 说着,又看了看她二人,“你们和薛六娘来的?” 仕瑾和仕佩对视一眼,只得点点头,仕瑾这才反应过来,直到现在还未看见薛六娘。 萧五娘叹口气,脸色不好的嘟囔道,“这个臭丫头,天天的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仕瑾笑笑,不知怎么说话,看着站在一边的傅宗廷,想了想便问道,“表哥怎么来了京城?” 傅宗廷刚刚并未插嘴她们姑娘们说话,只好好的站在一边,如今仕瑾问了,便温声回到,“我外祖母生辰大礼,家母派我送来。” 外祖母生辰,仕瑾点点头,看见傅宗廷还站在那里,“表哥怎么不坐呢?” 傅宗廷笑笑,“我不坐了,今日就是来这马场看一看,一会儿就走了。” 仕瑾脑子现在转不过弯来,只能胡乱的点点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谁想那么倒霉就碰见了姜十姑娘呢。” 第051章 生病 仕瑾一听见这个声音,头皮刷的发麻,这个声音,想来自己定不会认错,抬头望去,果然又是那个人,阴魂不散,陈十三。 那陈十三脸色不虞的走近仕瑾休息的亭子,萧五娘看见陈十三,脸上浮现好笑的神情,“陈十三,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啊。” 陈十三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萧五娘,正色道,“五娘不可无状。” 萧五娘一愣,这家伙什么时候这般正色和自己说话,果然听见那人说道,“你该叫我十三哥。” “呸。”萧五娘冲着陈十三说道,仕瑾吓了一跳,这萧五娘真是……不拘小节,“十三哥?你可别恶心我。” 那陈十三也不恼,露出一贯的笑容,“怎么,你喊你的顾哥哥,就不喊我一声陈哥哥。” 萧五娘柳眉倒竖,马鞭刷的飞过去,“你讨打。”陈十三坐着未动,头一偏,身边的傅宗廷伸手拉住了鞭子,陈十三好笑的看着傅宗廷手中的鞭子,“你这般的厉害,叫哪个哥哥也没用呀。” 萧五娘眼中怒火更盛,傅宗廷却不放鞭子,萧五娘怒声道,“放手。” 傅宗廷温润的笑道,“萧姑娘消气,姜姑娘现在身子不适,还望萧姑娘体谅。”说着松开手里的鞭子。萧五娘胸口起伏了几下,哼的一声离开了。 陈十三嗤笑一声打开手里的扇子,转过头看着面无血色的仕瑾,仕瑾转过去不看他。 只听得陈十三轻笑一声,“十妹妹不会如此不懂的感恩罢。” 感恩?仕瑾疑惑的看着他,又去看看傅宗廷,心下有些了然又有些不信,刚刚是陈十三救了自己? 仕瑾看了看望州和仕佩,见二人都不做声,只得勉强站起来,冲着陈十三行了一礼,“多谢陈公子救命之恩。” 那陈十三看着仕瑾多礼的样子,眼睛眯了眯,却还是微笑着说道,“十妹妹不必多礼。” 仕瑾却不想理这个人 ,这个人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妖孽,当下有些虚弱的看着仕佩说道,“咱们家去罢,我还是有些不适的。” 仕佩有些着急的说到,“那我们就走吧,只是,还要和薛姑娘打个招呼。”仕瑾无力的点点头,却想到到现在都未见到薛六娘那个人,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旁的傅宗廷见状说道,“我已经让下人去告诉你们的马车了,想来一会儿就会过来接你们了。” 仕瑾点点头,虚弱的对傅宗廷笑笑,“多谢表哥了。”傅宗廷好笑的看着仕瑾,“表妹果然多礼呢。”仕瑾哑然,想起往日在家中对傅宗廷的“拳脚相向”一时间竟然有些脸红。 陈十三在一旁看着眉毛一挑,“啪”的收起了手里的扇子,起身道,“十妹妹且家去歇息罢,薛六娘那里我代十妹妹说一声。” 仕佩赶忙谢道,“多谢陈公子了。”陈十三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仕瑾只觉这人甚是无礼,自己的九姐行礼,他竟然点点头就走了。 待到马车进来,仕瑾便在碧君和望州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临走前对着傅宗廷说道,“未想表哥来到京城,来日有时间再去府上拜谢。” 傅宗廷笑笑不语,马车便扬鞭走开了。 回到了家中,马车一路的走到了二门里,仕佩着紧的叫人抬了一幅肩舆来,上仕瑾坐了上去,仕瑾歪歪的坐在上面,以手支额,脑袋昏昏沉沉的。 石妈妈等人在院子里听到信儿,紧忙将床铺热水都准备好了,仕瑾进了院子,便着忙的洗漱梳洗,仕瑾强忍着头晕换好了衣裳,便翻身躺在床上,不让别人去动她。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朦胧间仕瑾只觉得浑身烫烫的,手腕上似乎盖着什么,仕瑾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睛有如千斤重,不停的听见有人在一边嗡嗡的说话,还有好几个人的声音,似乎又昏 黄的烛光不时的透进来,额头上一会儿凉一会儿热的,有人轻轻摇了摇自己,仕瑾感觉自己应该是要了脑袋让那人别碰自己,果然再无人碰了自己,再然后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觉得天地之间都旋转了,黑兮兮的,不停的转着圈,好容易慢慢的沉静下来,仕瑾透过眼皮只觉得又微弱的灯光透过帐子照进来。 仕瑾想要张嘴说话,却觉得嗓子干渴的发疼,只能轻轻咽了回去,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姑娘?姑娘?” “谁?”仕瑾哑着嗓子不像话的问道,只听着耳边十分欢喜的声音,“醒了醒了,要水喝呢。” 仕瑾是想问谁在身边,突然一股熟悉的香味飘进来,是母亲。 自己好像被人抬到一个温暖的怀里,只听见母亲温柔的声音,“好阿瑾,张开嘴,喝点水。” 仕瑾便张开嘴,感觉一阵清凉灌进来,一时有些清凉,咽了一下,不想呛了一下,顿时天翻地覆的咳了起来,只听见姚氏暴怒的声音,“怎么伺候的,出去。” 仕瑾想要阻止,却停不住咳嗽,只能使力用胳膊支着床让自己顺顺气,等到咳嗽听了,仕瑾也慢慢的睁开眼睛,屋里还燃着烛火,姚氏坐在一旁不停的给仕瑾顺着背,仕瑾转头看着姚氏,弱弱的叫了声,“娘。” “哎。”一声娘叫的姚氏眼圈顿时红了,“好点了吗?”姚氏着急的问道,仕瑾看着姚氏的头发都乱了,眼睛也通红的,衣服上也有褶皱,从未见过母亲这个样子,当下有些迷糊的说到,“娘的衣服皱了。” 姚氏破涕为笑,扶着仕瑾躺下,“你刚醒,好好躺着歇歇。” 仕瑾便顺力躺下了,躺好后问道,“我可是病了?” 姚氏眼睛又红了,“你可吓死娘了,以后可不能去骑马了。” 仕瑾想着,果然自己是病了,只不知病了几日,想来 姚氏一直在身边。 听见夏州的声音,“太太,老爷和大少爷、六少爷和九少爷过来了。” 父亲和哥哥们?屋里的丫鬟婆子都雅雀无声,仕瑾只听得几个脚步声,一晃,姜大老爷便坐在了床前,看着仕瑾道,“阿瑾可感觉好了吗?” 仕瑾未想竟然惊动了父亲,当下要说自己无事,谁想姚氏竟然在一边啜泣了起来,“阿瑾从未生过这样重的病,真真是快要了我的命了。” 姜大老爷皱着眉头,眼中十分疼惜的看着仕瑾,又看看姚氏,叹了口气,转过头对仕瑾说道,“这几日好生养着,想要什么就和父亲说。” 姜大老爷自大仕瑾住进绘芳园后再为这般疼惜的亲近自己,又看见父亲这般的疼爱自己,仕瑾的眼睛也不禁的红了,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流了下来,却还吸口气和说道,“我没事,父亲担心了。” 姚氏那边收了收泪,给仕瑾擦了擦眼泪,“你这傻孩子,和父母还有什么瞒着的,好好地养着,想要什么都跟母亲说啊。” 仕瑾好久都未这样被父亲母亲和哥哥围在一起,当下只觉得心内满满,只憨憨的笑了笑。 仕林等人见了仕瑾的憨笑,都忍不住的笑了,仕博更是大声的说道,“见到十妹妹这么笑了,我们就放心了。” 姚氏嗔笑的看了一眼仕博,“你呀,你妹妹都病了,你还跟你妹妹顽笑。” 仕博嘿嘿的笑着,仕烨更是夸张,对着仕瑾说道,“十姐姐,你快好起来,你放心,再下棋我绝对就能输给你了。”仕瑾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姚氏笑着摇摇头。 姜大老爷脸上的担忧也消了几分,对着姚氏说道,“你这几日也辛苦了,也要注意自己身子。” 姚氏笑笑,“我知道,我这是担心阿瑾,如今阿瑾好了,我也就好了。”说着爱怜的看着阿瑾,还似小时候那样拍着仕瑾 的肩膀,仕瑾憨笑的躲进姚氏宽大的衣袖里。 屋里人见状都笑了笑,姚氏对着姜大老爷说道,“老爷且去忙罢,这儿有我呢。”姜大老爷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仕林和仕博说了几句话也退了出去,仕烨还留在了这里。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读书?”姚氏说道。 仕烨笑着说道,“母亲让我在这里呆呆,好不容易偷偷懒来看看十姐姐,让我舒坦舒坦罢。” 姚氏好气的点着他的头,“你呀,让你父亲知道你这般的耍滑,小心他收拾你。” 仕烨撒娇的笑笑,“我就再歇一会儿,一会儿见就去读书了。”姚氏摇摇头不去管他了。仕瑾躺在床上说道,“母亲,我饿了。” 石妈妈哎呦的拍了一下脑袋,“看奴婢这记性,光顾着姑娘醒来高兴了。” 松墨笑意盈盈的说到,“妈妈放心,望州姐姐已经去厨房了。” 姚氏笑着点点头,“望州做事果然是不错的。”想着皱了皱眉眉头。 仕瑾想到刚才的事情,抬头问了姚氏,“母亲,刚刚谁喂的水。” 姚氏皱眉,“你这屋里的丫鬟有的也太不周到些,喂水都不会。” 仕瑾看向夏州,夏州用嘴型说道“松州”。 仕瑾恍然,随即对姚氏说道,“母亲,松州跟我好久了,刚刚也不能怪她,是我喝的太急了,难免的。” 姚氏摇摇头,“你就是这般心软,这院子里的丫鬟才这样的不尽心。” 仕瑾笑笑,“都尽心呢,母亲且饶她一回罢。”姚氏叹口气,“罢了,这回且饶她。” 过了一会儿松州就眼睛通红的进了屋。扑通的一下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几个头,“奴婢谢太太,谢姑娘。” 姚氏神色肃然的说到,“这回是你们姑娘心善,若有下次,都给我仔细了。”松州慌忙的磕了个头,便低头退到一边伺候了,也不敢说话了。 第052章 进食 过了一会儿,仕瑾便闻到食物的香气,胃里更是不可抑制的叫了起来,石妈妈等人拿了一个迎枕放在仕瑾身后,将小几摆上床,放了一晚白粥,几个清单小菜,仕瑾却看得胃口大开。 当下也不等石妈妈喂了,只拿起勺子,石妈妈着忙的喊了句,“小心烫。”温度现已刚刚好,只有些微微烫,仕瑾也不顾了,米粥煮的米花都开了,暖糯香甜,几样小菜做的味道也极好,十分下饭,仕瑾吃的畅快极了。 不过仕瑾用了一些姚氏便不让用了,“你两天未进食了,用些便好,一时不可用这么多。”说着让人撤下去了,仕瑾虽有些可惜,却也知姚氏说的有礼,且自己也不那般的饿了,便忍住了。 仕烨看了好笑道,“十姐姐放心,等十姐姐大好了,我给十姐姐送来一只大烧鸡。” 仕瑾喷笑,看着仕烨,“那是你想吃的罢。”仕烨嘿嘿的傻笑着。 姚氏哭笑不得的看着仕烨,只好说道,“好了好了,你姐姐也要休息了,你也快快去读书去。”仕烨无奈只得耸拉着脑袋走了,看的仕瑾直乐。 仕瑾靠着迎枕坐着,姚氏坐在仕瑾的床边看着仕瑾道,“还好,能吃了就好,一会子将药喝了就睡吧。” 仕瑾听话的点点头,又想起一事,和姚氏说道,“母亲,傅家表哥也来了京城了,母亲知道吗?” 姚氏点点头,“我都知道了,在马场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薛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好心和你开个玩笑,哪想到那马竟然失控了,还好恰好你傅家表哥还有陈公子都在马场,你才无事。” 仕瑾挑眉,开玩笑?马匹失控了? 仕瑾思量着开口道,“母亲怎么知道的。” 姚氏拍拍仕瑾的手,“自然是薛家六娘告诉我的,那日你回家不久,薛六娘就跟着过来了,哭的好不可怜,直说自己害怕极了,好不容 易劝走了,这几日侯府的补品不断的送来,还有兴国公和护国公的补品都送来了,娘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了,下次,你可不许骑马了,知道吗?” 仕瑾想着,这个薛六娘怎么回事?就算她那么说,可是还有仕佩还有两个丫鬟呢,难不成母亲没问吗?当下也不好多问,只笑笑,“哪里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儿,下次叫我去骑马我也不去了,没什么好玩的。” 姚氏失笑,“是谁从前还和我说羡慕京都贵女纵马行街,如今可知道那不是好玩的了。”仕瑾讪讪的笑了。 姚氏也收起顽笑,拍拍仕瑾的手,“一会儿记得将药喝了,母亲先回去了。” 仕瑾点点头,“母亲放心罢,我好些了,母亲快去休息罢。”姚氏便起身回去了。 待到姚氏去了后,仕瑾坐在床上想了想,过了一会儿石妈妈就将药端了来,“姑娘,将药喝了酒睡了罢。” 仕瑾接过药碗,苦涩的药味直冲味蕾,仕瑾一下子将碗拿开。 “这夜太苦了,闻着味道就喝不下去。”仕瑾皱着眉头嫌弃的说到。 石妈妈劝道:“都说良药苦口,姑娘将药喝了病就能大好了。” 仕瑾看看那黑色的药汁,摇摇头,“我本没什么大事儿,休息几天就好了,不用喝药了。”说着将药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就要躺下睡觉。 石妈妈着急,“姑娘可不能不喝啊,这药凉了就失了药性,姑娘快喝了,不喝怎么能好。” 仕瑾用被子捂住被子摇摇头,闷着声音说道,“太苦了。” 石妈妈哭笑不得上前拽仕瑾的被子,“姑娘怎么还像小时候耍赖呢,快把药喝了,不能闷在被子里,透不过气。” 仕瑾无奈的把被子拿开,石妈妈说道,“姑娘要是不喝药,让太太知道了,太太又不能好好休息了。” 仕瑾瞪着眼睛看着石妈妈,“妈妈,你怎么拿母亲来胁迫 我!” 石妈妈好笑道,“如今也就能太太制得姑娘了。” 仕瑾只能认命的结果药碗,闭着眼睛喝下去了,喝完大大的张着嘴,石妈妈就将蜜饯拿来一个放在仕瑾的嘴里,仕瑾含住,躺下,把被子拉到下巴处,吸了吸鼻子,含糊不清的说到,“这药谁熬的,和我有仇不成。” 石妈妈摇头笑着,屋内的丫鬟也都笑了,就连红着眼睛的松州也笑了,夏州在一旁看着,带着松州出去了,“你且去歇着吧,姑娘没怪你,等到姑娘好了再谢恩,姑娘如今也没精神。” 松州抽噎的说着,“好姐姐,你和姑娘好好说说,我不是有意的。” 夏州忙说知道了,带着松州去歇着了。 今晚是望州值夜,望州刚刚躺下,就听见仕瑾问道,“望州,我睡了几天了?” 望州坐到仕瑾的床前,“姑娘没睡呢,我以为姑娘睡了。” 仕瑾摇摇头,“可能这几日睡多了,就睡不着了,你也不用去外间了,跟我睡吧。”说着挪了挪身子,望州便将烛台放在小桌子上翻身上床,躺下了。 “姑娘想说什么?”望州轻声问道。 “我睡了一共几日?”仕瑾问道。 “姑娘回来那天就一直睡,算起来,今天是第三个晚上了,还好姑娘醒了。”望州心有余悸的说到。 “那天,薛姑娘也来了?”仕瑾问道。 望州皱皱眉头,“来了,我不知道她和太太说了说什么,倒是红着眼跟着太太进屋来看看姑娘,太太还安慰她要她不必忧心。” 仕瑾疑惑,“那太太没问你那天发生什么事情吗?” 望州摇摇头,“想来是太太担心姑娘身子,无暇问吧。” 仕瑾想不通了,还有仕佩呢,都看见了哪里是马失控了,分明是那薛六娘肆意挑衅。 这究竟怎么回事,自己的姐姐是她的嫡亲嫂嫂,难道自己姐姐在侯府里过得不如意吗? 可是那日看她和自家姐姐相处的很好,怎么在马场又是另一回事儿了呢?仕瑾想不通。 望州轻声说道,“姑娘先不要想那么多了,思虑伤身,姑娘快些睡吧。” 仕瑾只得胡乱点点头,渐渐竟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仕瑾正坐在床上小口的喝着汤,石妈妈亲自做的汤,味道香醇,仕瑾贪婪的喝着,不时露出窃喜的样子。 石妈妈看着好笑,“姑娘做什么怪样子。” 仕瑾不好意思的笑笑,“妈妈好久不做汤了,这回病了可让我享福了。” 石妈妈呸了两声,“姑娘说什么晦气话,这哪里是什么享福,你若是想喝,妈妈日日熬给姑娘。” 仕瑾笑笑,“我只是说说的,妈妈哪里就当真了。” 正说笑间,仕佩从屋外进来了,“阿瑾醒了?” 仕瑾抬头望去,“九姐姐,你快来坐下,石妈妈熬的好汤,你也喝一口。” 仕佩便坐在仕瑾的窗前的凳子上,石妈妈端来一碗汤。 仕佩端着汤水,看着仕瑾道,“昨晚就听见你醒了,本想来看看,又知道太太一直在这里,后来老爷大人又回来了,哥哥们也都来了,想来人多妹妹刚醒,我也不好添乱,只得今天一早来了,妹妹别怪我。” 仕瑾咽下一口汤,“姐姐说什么呢,不过是场病罢了,大晚上的,父亲都惊动了,我已然很是内疚了。” 仕佩笑笑,“父亲疼你。”嘴边笑容颇有些僵硬,仕瑾看着,一时有些糊涂,却也不知道怎么了,只得问道,“汤好喝吗?” 仕佩言道,“好喝。”说着,笑脸已然有些撑不住,便说道,“妹妹身子还未好,歇着吧,我且去了。”说着将汤放在一边就走了。 仕瑾看着那碗一口未动的汤水,若有所思,自己病了的这几日到底都发生些什么事情了。 仕瑾喝完药后百无聊赖的坐在床上,夏州和松墨正字一 旁分线,仕瑾想了想,“前几日我不是做了个荷包,还未昨晚罢,给我找一找。” 松墨放下手里的东西,“是那个绣着海棠的?” 仕瑾点点头,松墨便将针线篓子一并都放在仕瑾的床边,仕瑾便拿起针线来,夏州便劝道:“针线费神,姑娘歇一会儿,这样弯着头脖子会痛。” 仕瑾摇摇头,“左右现下无事,做做打发打发时间。” 过了一会子,仕瑾看看屋内只有夏州和松墨在,便好似不经意的问道,“我睡了的这几日里,府里可有什么事儿吗?” 夏州和松墨抬头望望,夏州便回神的说到,“府里这几日姑娘病着,太太忙做一团,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 仕瑾点点头,松墨却在一边说道,“这几日我出院子的时候偶然听到好似陶姨娘又禁足了,那日经过花园时候,碰见九姑娘,好似哭了似的,见到奴婢装作无事的问问姑娘的身子。” 陶姨娘又做了什么事儿让母亲禁足了?二哥哥如今已经到了京城,这也没什么事情啊,且这几年陶姨娘伏低做小,在母亲身边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也有些尽心,怎么突然又被禁足了呢。 “你可打听出了什么事儿?”仕瑾问过就知道白问了,母亲的手段,府里哪里容的了传出的不好的话,当然什么都捂下了,想来松州也是不知道的,果然见松州摇了摇头。 仕瑾低下头弄着手里的针线,按理说自己醒来的那天,仕佩就在自己隔壁的院子,没有道理不过来看看自己,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仕瑾的头顿时有些昏然起来。 夏州见着仕瑾的神色不好,连忙说道,“姑娘,别做了,躺下歇一歇罢。”仕瑾赌气似的扔了针线,“不过骑了次马怎么就成了纸人,哎……”说着便翻身躺下了,或是刚刚思虑有些多故而有些迷糊?不一会儿,仕瑾便昏昏然的睡了过去。 第053章 礼物 仕佩坐在屋子里,手无意识的扯着书上的纸张,眼睛无神的望着某一处,碧君看着不忍,上前去抽开仕佩手里的书。 仕佩一时怔愣,低头看看自己空空的手,一滴水啪的落在手心上,仕佩才知道自己哭了。 碧君看着张张嘴,眼睛也红了,却转身出去了,只留了仕佩一个人在屋子里。 仕佩吸吸鼻子,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仕佩却自嘲的一笑,伸手摸去脸上的泪水,却越摸越多,胸口似乎憋着一大口的气吐不出来,仕佩大口的吸着气,无意识的忍住自己的哭声。 过了许久,仕佩似乎将胸口的那股气压了下去,若无其事的擦擦双颊,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张张嘴,嗓音还有些哑,便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道:“碧君,进来罢。” 碧君推门进来,走到仕佩面前,“姑娘,一会儿该用午饭了。” 仕佩点点头,“给我洗把脸罢。”说着起身,碧君赶紧招呼丫鬟去打盆清水,伺候仕佩洗了脸,坐在妆镜前重新涂粉。 仕佩看着镜中的自己,柳叶弯眉眸恰漆,秀鼻樱口点朱唇,削柳似肩盈素尺,瀑及长发夜如黑。仕佩伸手触摸镜中的自己,想看看那镜中的美人是不是自己,却只碰到冰冷的镜子,冷的她手心都发颤。 “……姑娘嫌弃我……姑娘这身皮肉都是我给的,难不成姑娘还自寻出路去……”仕佩狠狠的闭了闭眼睛,手紧紧的握成拳,睁眼起身将那镜子拿起狠狠的摔在地上,彭的一声的四分五裂,仕佩却还似不解恨的上去狠狠踩了两脚,碧君赶忙抱住仕佩向一边倒去,哭道:“姑娘何苦为难自己,姑娘何苦啊……” 仕佩却瞪红着双眼泪流满面,仍是咬紧牙关不出声,连仕佩都为自己觉得悲哀,笑不能大声笑,哭不能哭出声,这家里,喜怒哀乐都不是自己的……屋外的丫鬟们进来都被地上的镜子 吓到了,仕佩这时候却大笑了起来,笑的不可抑制,笑的痛哭流涕,碧君在仕佩的身后已经听不出来是哭还是笑了。 何妈妈和碧菲也都跑进来,碧菲赶紧上前去和碧君一起扶着仕佩自来,何妈妈回头看着进屋的小丫头们,“都看着干什么,还不快收拾了。” 小丫鬟们顿时低头各去打扫,何妈妈看有些人还溜在门外,怒声道,“都没事情做了吗?仔细你们的皮,都给我做事去!”吓得屋外的丫鬟们轰的一声散了,却在这时听见屋外有人道:“呦?这是怎么了?” 何妈妈听到声音一僵,碧菲和碧君紧忙扶起仕佩,仕佩也收了哭笑声,冷静下来,皱着眉头,任由碧菲和碧君收拾着。 何妈妈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门口,“您怎么有空来了?” 李妈妈挑着眉头进来,打量了一下地上的碎片,询问的看向何妈妈,何妈妈笑道:“丫头们手笨,给姑娘照照镜子,谁知却给摔碎了,差点扎到我们姑娘的脚呢。” 李妈妈闻言笑了:“那可真是不像话,真该好好整治,这般伺候姑娘如何了得?”何妈妈的笑顿时僵在嘴边。 仕佩那边传出弱弱的声音,“多谢李妈妈关心我,不过左不过一些小事,无甚大碍的。” 李妈妈好笑的看了眼何妈妈,何妈妈低头不语,李妈妈便踱步仕佩跟前,碧君只得让开,李妈妈立马面色有些心疼的说道:“看看,这是怎么弄得,姑娘可弄疼脚了?” 仕佩弱弱的笑道:“无事,不过吓了一下罢了,镜子碎了的声音怪大的。” 李妈妈摇头道:“姑娘为下人未免太过宽泛了,这镜子哪里是随便摔得,还不得再去买,这可是西洋镜,甚是难得的,太太持家不易,如何能这般浪费。”后面几句话已然面露厉色的看着碧君和碧菲,二人立马跪下。 仕佩一只手慢慢的抓住另一只在抖的手 ,挤出笑来,说道:“确是我的过错了,这般好的物件合该好好收起来,哪能随意拿出来用,现下仕佩只得去太太那里请罪了,太太持家不易,阿佩不敢索求,仍用铜镜就是了。” 李妈妈脸色和缓下来,说道:“姑娘说的哪里话,姑娘什么身份,这样的物件用的本是平常,就是这些个丫鬟们皮松,不知道贵重,姑娘合该好好教训才是。” 仕佩怯怯的一笑道:“我刚刚已经说过她们了。” 李妈妈便笑道,“说到底也是姑娘自己房里的事儿,老奴不过多一句嘴。” 仕佩赶忙说道:“哪里的话,这是李妈妈关心阿佩。”随即,紧忙说道:“李妈妈怎么不坐,碧君还不给李妈妈上茶。”碧君刚要起身,李妈妈就止住了。 “奴婢就不不坐了,是来给姑娘传话的。”李妈妈说道。 仕佩笑笑道:“什么事儿?” 李妈妈说道:“再有一个月就是兴国公太夫人的寿辰,这次寿辰办的十分盛大,姜府也受邀前去,太太知道姑娘一手的双面绣的绝活尽得柯娘子的真传,此次还请九姑娘绣个样子,也好给太夫人做个礼。” 仕佩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正好前几日我起了个样子,也绣了些,妈妈看看成不成?” 李妈妈奇道:“这倒是巧了,太太还怕时间不够呢,姑娘什么样子,给奴婢瞧瞧,也好给太太回话去。” 仕佩将样子拿出来,李妈妈看了眼前一亮,“也就只有九姑娘有这样的巧思巧手了。” 仕佩只是温润一笑,“哪里,无非是多花些时间罢了。” 李妈妈含笑道,“姑娘这可就是谦虚了,老奴这就回去回给太太,姑娘也快快绣起来罢。”说着行礼离开了。 几人站在屋子里都没动,碧菲现行松了口气,说道,“姑娘怎么知道提前绣个样子?” 仕佩呆呆的站在那里一会子,然后回神道:“ 什么提前知道,不过到了京都就着手做,京都贵人多,保不准哪天就得派上用场,提前做些准备罢了。” 碧君扶着仕佩,“姑娘,坐着吧,嫣荷和嫣叶去厨房了,一会儿就该用饭了。” 仕佩叹口气坐下,“小厨房什么时候能好?” 何妈妈叹口气,将样子收回去,“小厨房好了又怎样。”何妈妈说出口便后悔了,担心的看了眼仕佩,却见仕佩没什么反应,便摇头离开了。 仕佩不是没有听见何妈妈说的话,是呀,小厨房有了又怎么样呢,无非是饭菜热一些罢了,其他的都一样罢。 且说仕瑾那边,正在仕瑾睡得香甜的时候,仕瑾被摇醒了。 染墨道:“姑娘醒醒罢,一会儿该用午饭了。”仕瑾点点头,石妈妈坐在床前,“姑娘感觉怎么样了?” 仕瑾眨眨眼睛,道,“有些力气了,中午吃什么?还要吃清淡的吗?” 石妈妈笑了,“今日再吃清淡些,明日再加些荤的。” 仕瑾哀叹了声,“我已经大好了,不是吗?石妈妈?”石妈妈却不理她,吩咐丫鬟们各去做事了。 仕瑾有些闷闷不乐的躺在那里,松墨过来将仕瑾扶起来,刚要在仕瑾的背后放上迎枕,就让仕瑾拒绝了。 “摆在桌上罢,我天天在床上,身子都木了,给我穿上衣服。”仕瑾说道,松墨看看石妈妈,石妈妈点点头,松墨便找了件褂子给仕瑾穿上,染墨将仕瑾的头发简单的梳了一下。 仕瑾在椅子上好好的伸了伸腰。 “这几日睡的我腿麻。”仕瑾说完,松州便笑着过来,“那我给姑娘揉揉罢。” 仕瑾笑眯眯的说到,“好呀,你的手艺是最好的。”松州便拿个小杌子坐在一边按着仕瑾的腿。 这时,夏州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仕瑾见那盒子陌生,“那是什么?” 夏州便将盒子拿到仕瑾跟前,仕瑾见那盒子上纹理精致, 雕工卓越,看来这盒子价格不菲,夏州说道,“说是护国公府送来得礼,恭贺姑娘康复呢。” 护国公府?陈家?陈十三?仕瑾只认识这么人陈家的人,心下有些反感,不想理会,却见盒子漂亮,忍不住道,“给我瞧瞧里面都是什么?” 夏州递过去,“姑娘当心,这盒子可压手了呢。” 仕瑾打量着这盒子半天,也没找到缝隙,“这东西怎么打开?来人说了吗?” 夏州摇摇头,“不知道,前院送到了老爷那里,老爷又送到太太那里,太太便送过来了,还有好些别的药材之类的,太太瞧着盒子精致,便给了姑娘。” 盒子却是很精致,可这就是一个完整的盒子啊,难道是一块木头雕的?但什么木头能这么沉呢? 仕瑾仔细看着手里这块木头,就是一些精致的云纹啊,哪里有什么样子呢?突然脑袋一转,将盒子翻身过来,隐约听见里面哗啦的声音,翻到这面仕瑾才恍然,刚刚那面分明就是反面,这面才是正面。 咦?仕瑾打量着上面的雕的图案,分明只几匹骏马,雕刻的很传神,有一匹马雕刻的很向下,腿已经雕在对着自己的一面,仕瑾微微抬一下,咦?这马腿中间是什么?仕瑾眯着眼睛去打量,顿时睁大了眼睛,脸色顿时红了起来,那儿分明一个小人倒在马腿中,马蹄飞奔,一只手还连着马背,马背上还刻着马鞍。 仕瑾见那马鞍雕刻的有些不同,便伸手一按,咔嚓一声,盒子上马和小人就分开了……仕瑾有些羞恼的皱皱眉,小人就掉在了地上…… 夏州在一旁看着,惊奇道,“咦?原来这里还有机关呢,里面装的什么。” 仕瑾便不理那小人,打开了盒子,待到盒子里的东西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候,屋里一片寂静……仕瑾也呆愣的看着手里的盒子,只想把它冲着陈十三那妖孽似的脸扔出去! 第054章 蜜脯 满满一盒子的石头,各式各样的,有晶莹剔透似玉样的时候,又有奇形怪状的小石头,各式各样的小巧的时候满满的装了一盒子,奇的是个个显得都极其漂亮,还有不一样颜色的,价值不菲,远远看上去还以为什么珠宝呢。 松州惊奇道,“这护国公府送东西怎么送了一盒子石头呢?” 仕瑾抿抿嘴,这人什么意思,一个破石头罢了,还记自己的仇?再说他也喊了一嗓子叫了人来,自己还挨了处罚,怎么,马场救了自己一命还翻起旧仇来,这是什么人。 仕瑾面色不虞的合上盒子,递给夏州,“既然是护国公府一片好心,就好好的收起来吧,我有些饿了。”夏州看着仕瑾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默默的将盒子收起李,松州在夏州耳边嘀咕,“若我是小姐也不高兴,送礼怎么还有送石头的。” 夏州没好气的点了点松州的胳膊,“你呀,就不能少说些话,快给姑娘端饭去。” 松州努努嘴,就转身给仕瑾布菜去了,夏州在身后摇摇头。 仕瑾吃了几口,却又吃不下去了,望州便说道,“想来肠胃还未恢复,过几天就好了。” 仕瑾摇摇头,“哎……不吃了还是饿的,可是看见了又吃不太下。” 望州笑笑,“想来姑娘刚来京城什么都未适应,又意外生病,想来总是弱一些的。” 吃过后望州服侍仕瑾休息着,仕瑾歪坐在床上睡不着,看看在一旁和夏州她们打理针线的望州,便招呼她过来。 “怎么了姑娘?哪里又不舒服了吗?”望州在床边上坐下。 仕瑾轻声问道,“我这病了的几日,九姐姐可过来看过我?” 望州皱眉说道,“只第一日来过,再就未来过了。” 仕瑾问道,“你可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吗?我听说陶姨娘有又禁足了?” 望州想着松州的方向看了一眼,道,“确实是的,陶姨娘又禁足了。” “陶姨娘这几年不是收敛了许多,否则母亲也不会带她来京城啊。”仕瑾不解的说道。 望州想着俯身离着仕瑾近一些,“想来陶姨娘又犯糊涂了,当年陶姨娘 不就是犯了糊涂才被太太禁足的。” “当年?”仕瑾喃喃道,“当年是为了二哥哥不能和大哥一道进京犯得糊涂,如今二哥也进京了,家也成了,如今在京城读书,明年也要下场了,陶姨娘这个时候犯什么糊涂呢?” 望州抿抿嘴,仕瑾心内豁的一亮,陶姨娘有儿子,可是也有女儿啊,难道……是为了仕佩的事情? 仕瑾看向望州,望州低头,凑近仕瑾说道,“这几日姑娘生病,因为九姑娘离得近,有些东西也要去九姑娘那里借用一下,想来这几日九姑娘过得不甚顺心,院子里的丫鬟们,尤其是碧君她们面色不虞……想来……”望州说到这里有些踟蹰,仕瑾看着望州,随即摆摆手。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心里有些数了。”仕瑾说道。 望州便直起身子,听到松州说道,“望州姐姐和姑娘说什么悄悄话呢,也不让咱们听听。” 仕瑾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家姑娘还要再屋子里说悄悄话。”松州笑着吐吐舌头。正在几人说笑间,碧君走了进来。 夏州看见碧君,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走上前去,“好姐姐怎么有空过来了?” 碧君笑笑,“十姑娘生病,本该静养我们不好打扰,实在是我们姑娘有事相求十姑娘,才让奴婢过来了。” 仕瑾闻言坐起身子,“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就住在这么近,九姐姐有什么事儿过来言语一声就是了,何苦巴巴的打发你过来。” 碧君上前笑着行了一礼,“姑娘可就冤枉我们姑娘了,实在是我们姑娘现下走不开身。” 松州听到此话,心下有些不喜,“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连对门的院子都没空走了,倒有空走园子呢。”碧君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夏州拉了一下松州,松州看着仕瑾冷静的目光,顿时心内也有些打鼓,低头不言了。 屋内一时无话,仕瑾说道,“不知道九姐姐有什么事情?我能帮的自然能帮。” 碧君松口气说道,“姑娘病中想必不知过了一个月就是兴国公家的太夫人做寿了。” 仕瑾点点头,“在马场倒是听傅家表哥说过,只不知还有一个月 了。” 碧君道,“正是呢,太太想着咱们家从扬州刚刚过来,也好给太夫人送件好礼过眼呢,这就叫我们姑娘绣着一幅双面绣呢。” 仕瑾挑眉,“双面绣?多大的?一个月可绣的完?” 碧君言道,“可也是巧,我们姑娘前一阵子无事时也起了个样子,好歹弄了一些,如今一看,样子心思上也过得去呢,太太那儿也允了,时间上倒还是好说的,但总归是要赶一些的。” 仕瑾道,“这是了,双面绣费心费神更费眼,九姐姐可就操劳了。”说着一顿,看向碧君,“不知九姐姐让我帮什么,这双面绣我可没学会的。” 碧君道,“我们姑娘那里本想绣个简单样子,如今送给兴国公太夫人,总要填些东西,可是咱们家刚来扬州,左右的针线还未齐全,从扬州送过来还太晚,去外面买却也未能买得到,想来姑娘这儿若是有的话也好匀给我们姑娘些。” “可是些金丝线之类的?”仕瑾问道。 碧君道,“正是呢,我们姑娘那里这些少,若是寻常样子就罢了,如今这般景况,线就不够用了。” 仕瑾笑道,“我这里不过从前瞧着好看,才巴巴的从母亲那里要来,我也是不用的,还有好些的孔雀金丝线的,还有好些其他的,都给九姐姐拿去,不过,我这儿也不是太多,若是不够,还是要出去采买些的。” 碧君笑着谢过仕瑾,“多谢十姑娘了,奴婢这就回去,想来也是差不多够得了。”说着笑着和众人别过,就离去了。 仕瑾坐下来,仍旧歪歪的坐着,松墨这时候从屋外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小碟子的蜜脯,正拿着一个往嘴里放呢。 望州看见了,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还有胆子偷吃零嘴偷吃道姑娘房里来了。”松墨拿着那蜜脯正放在长大的嘴中,这下子被望州说的放进去也不是拿出来也不知道放在那里,顿时样子傻极了。 仕瑾见了也不禁笑了,“算了,左右这些零嘴我也不想吃,就让她吃吧,好歹喝药时候给我留两个。” 松墨连忙说道,“奴婢吃的不是姑娘给的蜜脯,是别人给的。” 夏 州奇道,“你个丫鬟,谁还给你个蜜脯吃,不是偷吃小姐的还能是什么?” 松墨又着急,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哪里得的,当下脸红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你说话呀?”夏州说着向她走过去,一见那蜜脯,果然不是姑娘的,样子看着也不像新鲜的,“你这?谁给你的?” 松墨糯糯的不说话,夏州着急的说到,“你倒是说话,好好的那人家的吃的做什么?” “我,我不想拿的……”松墨辩解道。 夏州气着了,“你不想拿,你还拿在手里吃呢,说,到底哪儿得的。” 松墨从未见着夏州这般生气,往日里松州有些脾气冲,却不见夏州这般生过气,夏州从来都是笑嘻嘻很是活泼亲近的感觉。 松墨只得断断续续的说到,“陶……陶……”松墨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夏州厉声说到,“大声说。” 松墨一哆嗦,只得说,“陶姨娘。” 仕瑾一下子坐了起来,直直的向松墨看过去,夏州一听,直想过去狠狠的掰开这个松墨的脑子里想着什么,这陶姨娘是谁,给得东西就能随便要吗? 往日松墨是松州带着的,松州见状只得上前说道,“夏州姐姐别生气,不过一碟子吃的,这小丫鬟没见过世面,下次不许她就是了。”仕瑾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望州一直看着那边没注意着仕瑾的脸色。 听到松州这般说话,忍不住的说道,“松州,你这说的什么,这哪里是一碟子吃的事情。” 松州见这两人都十分严肃的样子,当下脸色有些发红,却觉得在松墨面前有些丢了面子……面色却有些不忿。 这时候只听仕瑾在床上说道:“望州,将院子里的丫鬟都叫来罢,我有话说。” 几人一下子看向仕瑾,望州刚想说让仕瑾歇着,身子还未好,可是刚要张口,仕瑾便抬头看着她,“怎么,我说的话没听懂?”仕瑾面色平静,眼神幽幽的看着望州,望州莫名的心一颤,低头道,“奴婢哪里敢,这就去叫人,姑娘好歹顾着自己的身子。” 仕瑾并未说话,却是起身下床,望州见状赶忙上前去扶着, 刚碰到仕瑾的胳膊要扶起仕瑾,仕瑾却未动。 望州看向仕瑾,“怎么,让你去做的事情怎么不去做?”望州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神色有些茫然,仕瑾错眼看向夏州等人,夏州一下子回过神来,赶紧走到仕瑾的身边。 望州见状赶忙的退了出去。 松州也默默不作声的跟着仕瑾来到妆镜前,为仕瑾简单的梳洗打扮着。 不一会儿,石妈妈快步走进来。 “这是怎么了?姑娘什么事儿这么着急,等姑娘病好了再说不吃。”石妈妈担忧的看着镜中的仕瑾。 仕瑾只淡淡的一笑,“若是病好了,就迟了,不知道那时候院子里的丫鬟还剩下了几个呢。”松州脸色一紧,手下有些没有准头,仕瑾皱了皱眉眉头,松州赶忙回神,松墨也糯糯的立在一边不做声,石妈妈皱着眉头看着屋里的人,想着要不要告诉太太一声去。 想着,便说道,“那姑娘先熟悉着,奴婢出去一下。” 仕瑾低头看着自己这几日有些苍白的手,声音略微低沉却十分平静的说到,“妈妈要去那儿?去太太那儿?”石妈妈僵硬的笑笑,仕瑾抬头看着镜子里的石妈妈,“如今我要和院子里的人说话,妈妈不在怎么回事呢?”石妈妈只觉得仕瑾今日有些怒气,当下也不说话了。只静静的在一旁,一时间屋子里无声。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仕瑾在屋子里都能听到院子里的嗡嗡声。 待到仕瑾梳妆好,便起身出了屋子,众人正站在院子里三三两两的站着,不是交头接耳的说话着,还有几个洒扫的婆子们不时的看向仕瑾这边。 望州那边给仕瑾端了一个靠椅来,仕瑾便坐了下来,石妈妈刚要说话,却见望州摇摇头,顿时也不好说话了。平日仕瑾对院子里还是姜府中的人性情都是好的,故而众人也不怕这位姑娘,只是还不时的说话着,还有两个婆子涎着笑。 “姑娘,这大中午的把大家招来什么事儿呢?”那婆子问道。 仕瑾也未看她,只结果夏州递过来的茶水慢悠悠的喝着,慢慢的院子里静了下来,一个两个的都着仕瑾。 第055章 发威 仕瑾待到屋子里人安静了下来,才放下手里的茶水,环顾着众人一圈,原先不做表情的脸倏地一下子笑了,众人见状也从刚刚些微的紧张中放下来,也希希两两的笑了笑。 仕瑾便温柔的张开口:“往日我对你们并不严苛,所以你们便可这般都看着我了。”仕瑾说着,众人一时听不明白,渐渐地反应过来,哪有奴才这么就看着主子的,都低下头。 仕瑾吸口气,“我年纪小,刚刚和母亲学着管家几年,不过管着几件闲事,又因姜家素有名声,对待下人从不苛待,你们也都是几代的家生子一点点上来的,却没想到,渐渐的连规矩也不知道。”说到后面竟声色俱厉了起来,众人一时只觉的是姚氏说话一般,心内一抖。 松州和松墨更是心有惧色,松州见状便忍不住上前说道:“姑娘,都是奴婢的不是,您生奴婢的气,就处置奴婢罢。”说着便跪在了仕瑾的面前,心内难免有些赌气,自己跟着姑娘这么多年,往日里说说笑笑的,仕瑾何曾这般的厉害过,怎的今日就厌了自己。 难道是因为那日自己的疏忽,可是自己也不是故意的,往日伺候姑娘自己哪里能不小心,那日自己也是小心的喂水的,也是姑娘久不喝水才会呛的,太太也骂过了,自己也认错了,今日不过松墨吃了点东西就糟了这些排头,还将院子里的人都叫来,就是给自己没脸呢,既然如此何不求着姑娘处置,不碍姑娘的眼! 仕瑾却一下子笑了起来,看看院子里的人,笑着说道:“你们瞧瞧,你们松州姑娘可是好心,心疼你们大中午的出来被我说话。” 一个妈妈笑笑说着,“松州姑娘素来对我们都是好的,姑娘且饶了松州姑娘罢。”其他的人也以为是松州那日的疏忽如今被姑娘翻出来好教训一下,给太太看看,便也差不多随口附和。 仕瑾笑的更开心了,“瞧瞧,你们松州姑娘多好,连我这做姜家姑娘的想要和院子里 的人说话都得看松州姑娘的脸色呢,想来如今松州姑娘说了这话,你们也大多是同意的,想着,姑娘好好的不歇着,折腾的大中午闹什么呢。” 众人讪讪的笑着,直说不敢。 松州也赌气道:“姑娘不用拿话挤兑我,松州做错事,姑娘罚就是了,何必这样大的排场……”“松州!”夏州忍不住的怒声斥道。 松州却呼的一下子站起来,“夏州姐姐不用这般的声色俱厉,左不过来了京城,不知怎么就瞧着我不顺眼,这不好那不好的,冲着我一个人来就是了,何必再说松墨的事情,她本就是我带的,夏州姐姐何必这样,冲着我不算还要带累上松墨。”夏州着急的看着松州,这个丫鬟怎么就这么的不开窍,没见看姑娘气头上嘛。 院子里也有丫鬟说到,“姑娘就消消气,别生松州的气了。”一时间众人竟然为松州求起情来,松州自己也有有些委屈的眼睛红了。 仕瑾却笑着看着院子里的人,慢慢的脸色也平淡下来,心内却突然对自己好失望,瞧瞧这院子里的人,连这个主子都不放在眼里,自己往日对她们不薄,对松州更是如是,怎么她们行事做错了,自己倒还说不得了呢?一个两个的好似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 这时候石妈妈怒喝道,“都给我住口,姑娘还没说话呢,轮着你们了,都是从哪里学的规矩,见着姑娘往日对你们和善,就这般的不知道规矩了?” 仕瑾摆摆手,示意石妈妈不要说话,石妈妈到底在院子里是有积威的,一时间院子安静下来。 仕瑾说道:“原来我的话还不如石妈妈的有用呢。”石妈妈想张口解释,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心想这院子里人怎的如今脑子都不开窍了呢。 仕瑾对着松州道:“你跪下。” 松州一时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仕瑾,姑娘可曾这般和她们说过话,一时眼泪都出来了。 仕瑾只看着她,松州便头一撇,一下子跪了下来。 仕 瑾转头对石妈妈说道:“石妈妈找人来,给我打二十个板子。” 院子里人的都惊呼一声,石妈妈心下一凛,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驳了姑娘的面子,便只得带着两个婆子去了板凳和板子来。 松州一见,无比委屈的说着:“姑娘若是厌了我,何必这样对松州,何不将我撵出去,清了姑娘的眼。” 仕瑾又说道:“二十五个。”松州愣了,院子里的人也都愣了。 仕瑾便对着松州说道:“你可知错。” 松州愕然的看着仕瑾,仕瑾满眼的失望,侧眼看了一下望州,望州也看着仕瑾,仕瑾挑眉,望州跪下:“姑娘恕罪。”仕瑾转过头来。 望州便转过头来对着松州说道:“松州错有五:一、不敬主子。二、构陷主子。三、不明是非。四、恃宠而骄。五、不知悔改。” 松州睁大了眼睛看着望州,院内的众人也一时无话,仕瑾深深叹了口气,自己竟然自嘲的笑笑,轻声说道:“给她说清楚了。” 望州咬咬唇,便继续说道:“第一,不敬主子,主子说话哪里有奴婢说话的地方,松州不该擅自插嘴,此其罪一也。第二,构陷主子,主子训诫下人本是平常,作为奴婢自当俯首聆听,松州却公然说道姑娘是在为难院中下人,险主子于不利,此其罪二也。第三,不明是非,主子训话自有主子训话的道理,奴婢不仅不反省自身却怨愤主子,既是不明是非也是不敬主上。第四,恃宠而骄,依主子的恩典,竟然不思过错反以此为挟。第五,不知悔改,主子训斥这许久,松州仍然不知自己过错,不知悔改。” 望州说完之后,松州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院子里的众人也都低头不语,松州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泪流满面道:“姑娘,姑娘,奴婢知错了,姑娘饶了奴婢罢。” 仕瑾摇摇头,松州只能被石妈妈带着人拉到了院子中间,众人都围在一边,仕瑾就坐在上面,板子一下一下的落下来,松墨也战栗 的呆在一边,仕瑾一眼瞟过去,并未说话。 打完了板子,石妈妈着人扶着松州来到的仕瑾的跟前,仕瑾叹口气,“你可知错了。”松州哭泣道,“奴婢知错了。” 仕瑾便让人扶她下去歇息了。 仕瑾看着院子的人,刚刚在松州受刑的时候,院子的人都默不作声,仕瑾便对她们说道:“今日我想说什么事情,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日后都好好的当自己的差事,今日松州的事情就是给你们一个警醒,松州事情到此为止,我日后也不想听到什么,都下去罢。” 众人唯唯诺诺的行礼后都各自退下了。 仕瑾也回到了屋子里,看着站在一边的松墨,说道:“你松州姐姐为了维护你挨了板子,你怎么不说些什么。” 松墨啪的一下子跪了下来,“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姑娘惩罚。” 仕瑾摇摇头,让夏州带下去了。 仕瑾便歪坐在床上,头还是昏昏沉沉的,石妈妈见了赶紧服侍仕瑾躺下,“姑娘好好的歇着罢。” 望州转身出去给仕瑾沏茶,石妈妈坐在仕瑾的床边,忖度着开口了,“姑娘,这松州和松墨还留着吗?” 仕瑾闭着眼睛叹口气,“先留着罢,石妈妈都看着些,松州好歹跟了我几年,过两年给一幅妆奁就好好的嫁出去,至于松墨,再留着一段,日后再调到别处去吧,先这样吧。” 石妈妈只好应下,也不敢再打扰仕瑾,便起身退出去了。 仕瑾烦闷的翻了个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姚氏这边自然也是知道仕瑾院子的事情,李妈妈有些犹豫,“姑娘这件事情做的……”姚氏摆摆手:“她从前心软,如今自己慢慢做着就是了,什么事情你盯着些,且不要管,看看再说罢。”李妈妈便不言语了。 姚氏这边却有些摇头失笑,这个丫头,心软的时候是真心软,生气的时候倒这么的不管不顾的,好歹是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这般的在众人面前下了面子,就不能再服侍在身边 了,此事也好做,私下里慢慢的就教导就是了,这个孩子,还得慢慢教的,可又不能不着急了,也到了年纪了,姚氏想着想着就皱了眉头,手指头不停的敲着桌面。 晚间,姜大老爷回到了房内,看见姚氏在一年无意识的梳着手里的头发,便询声问道:“夫人在想什么?” 姚氏回过神,看着镜中的大老爷,转过身来,起身走到大老爷身边坐下,“我在想阿瑾的事情呢。” 仕瑾?“阿瑾怎么了?”姜大老爷担忧的问道:“可是身子还未好?” 姚氏说道:“如今已是好了,我只是在担心阿瑾的亲事。” 说到此处,姜大老爷松口气,随即笑笑,“这有什么担心的,阿瑾这般的家世样貌,怎么会找不到好亲事。” 姚氏没好气的哼了声,“老爷惯会想着好事,阿瑾的事情哪里这般容易了。” 姜大老爷皱眉,“怎么了?” 姚氏只得将下午的官司和前几日的事情说了,“这个丫头啊,平日里心软,处罚起来却又太过,家事处理上一般,院子里管得也是勉强说的过去,不过到底不如仕媛那般的处处得意,所以,亲事才难说。” 姜大老爷有些不乐意了,“这又怎么,到时候夫人挑几房靠的过去人好好的帮衬着,屋里的丫鬟夫人给过过眼,日后慢慢的自然就好了。” 姚氏叹口气,“靠人不如靠己,她自己不立起来我怎么帮她都无用,所以才想着找一个家事一般,家中清静些的人家嫁过去,没那么多的烦心事情,家务事也简单一些,咱们陪嫁的多一些,平平安安的过去就好了,可是这样的人家才更不好找。” 姜大老爷本有些不乐意,自己是姜家老七房的长房嫡子,自己的嫡幼女从小千般呵护的长大,还要找个家世一般的?可又想想那些家世不一般的,哪家的事情轻松了,自己的仕媛可谓是尽得夫人真传想来在侯府过得也不是那般顺心,何况这个小女儿,姜大老爷也有些焦心。 第056章 表亲 姜大老爷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到了京城了,夫人也多方走走看看,我也平常的多看看些,若是京城中的不行,好歹扬州那边看看些,咱们家到底在江南,还是有些根基的,若是京城中无好人家,就在扬州找找也是可以的。” 姚氏点点头,二人便歇息下不提了。 修养了几日,仕瑾的身子也渐渐的恢复了,这日,小姚氏带着自己的儿女们来到了姜府。仕瑾便和仕媛一起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进到屋内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仕瑾和仕媛进到屋内就听到了小姚氏清脆的声音道:“你们两个快快过来见见你们的姐妹来。” 仕瑾定睛看去,只见小姚氏的身边坐了两位妙龄的少女,一个年龄大些,一个年龄小些,具是一样的杏眼桃腮,妙目传情,身姿窈窕,其中那个年纪小些的眼角边还有一颗泪痣。 仕瑾和仕佩上前走去,小姚氏拉过仕瑾的手,“快快,来见见我的姑娘。”那位稍微大一些的少女是小姚氏的次女,宋珂,小一些的是小姚氏的幼女宋琰。 宋珂上前现行行礼道:“我今年已是十五了,两位妹妹想必比我小才是呢。” 仕瑾笑笑:“我与九姐姐是一年的,如今过了生日就是十四了,合该是表姐的。” 仕佩也笑着称了句“表姐。” 那宋琰笑着说道:“那我还是最小的,今年才十二,见过两位表姐了。” 仕瑾和仕佩也都说道:“表妹有礼。” 小姚氏脸上的笑容不落,亲热的拉着宋珂和仕瑾的手说道:“你们姐妹这般亲近,就是好的,来见见你们表哥。” 小姚氏只得一子,今年刚十七,如今正在国子监读书。 仕瑾向一旁看去,果然有一少年挺身玉立,面色略有些苍白,身子也有些单薄,整个人好似一个麻杆,倒是显得有些清风秀骨一般,当下彬彬有礼道:“见过二位表妹。” 仕瑾和仕佩也都回礼。 众人说过一些话后,仕佩就和仕瑾带着宋珂 和宋琰来到了仕瑾的院子里。 几位姑娘进到屋内坐下,望州和夏州依次给姑娘们上了茶水和点心。 宋珂和宋琰细细的打量着这屋子里的摆设,宋琰年纪小,说道:“姐姐果真是江南过来的,这屋内的摆设就是和我们京城里不一样,处处都透着不一样的感觉。” 仕瑾轻笑,“这里有什么不一样,左不过都是那些东西罢了。” 宋珂摇摇头,“都说江南秀丽,闺房之内更是,如今京城之内奢靡之风渐成,倒开始流行了那般鎏金滴翠的装饰,不过能做到了也不过寥寥几家,倒是引得众人追捧,妹妹这里的装饰,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干净透亮,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 仕瑾笑容更深:“你们两个的嘴真是甜的倒牙,我哪里有你们说的那般的好,这是京城里的宅子,东西不多,大多数东西都在扬州,扬州的院子可是不一样的。” 宋琰听到眼睛一亮,“人人都说扬州绘芳园是一景,姐姐就住在绘芳园中,那里是不是当真的鎏金滴翠,宛若仙境。” 仕佩掩嘴轻笑:“哪里有妹妹说的那般,家中的装饰固然是要比京城的好些,精致些,却也是几代人渐渐存下的,园中的景色也是一代一代的修出来的,不过地方占的大了些,做了些景,就说成好的了。” 宋琰笑着说道:“你们说话的样子和声音也好看好听,京城里好多姑娘都想学江南那边姑娘的样子,可是总是学不来的。” 仕瑾奇道:“干嘛要学江南女子的样子?” 宋琰刚要说,宋珂一个眼神过去。 随即宋珂笑笑对仕瑾和仕佩说道:“我这个妹妹,什么话都胡乱说出来,真怕她哪一天惹下祸事。” 仕瑾道:“不过是家中闲语,何至于如此。” 宋珂只好笑着解释道:“不知道妹妹在江南可曾听到过宫里的那位孙婕妤?” 孙婕妤?仕瑾和仕佩想了一下,就恍然明白,那位孙婕妤,出身南京孙家,正经的江南姑 娘,听说如今在宫中也是颇得盛宠的,虽说这几年皇后和薛贵妃之间争斗的你死我活,可是这位孙婕妤真真的是宠冠六宫,艳绝天下,不过是如今都没有子嗣,不然只怕凭借孙婕妤的宠爱,若有皇子,还不知是谁获胜。 宋琰便说道:“凡是进过宫见过那位孙婕妤的,无不在学着孙婕妤的一举一动一穿一带,俨然已经成了京城中贵女们的风向了,就连孙婕妤的动作妆容都是有人学的,还听说有人专门请了江南的教养嬷嬷过来教导呢。” 仕瑾好不疑惑,之前听说衣样子京城要有自己的不同,骑马装也是和江南大大的不一样,怎么如今又说要学习江南的样子了。 不过宋珂和宋琰都没有给仕瑾解释这个现象,倒是说到之前仕瑾骑马的事情。 “那日我们也去了,后来才知道是你落了马,之前在马场只听说有位姑娘落马,却并不知道是谁,谁知回到家母亲问起,才知道是你,如今你身子可大好了?”宋珂问道。 仕瑾道:“如今身子已经好了,也是我从未骑过马,一时马惊,都是我无用了。” 宋琰噘嘴说道:“不会骑马怎么了,我也不喜欢骑马,只有那萧五娘和薛六娘才喜欢骑马的,要不是薛六娘要出嫁,想要聚一聚,我才不想去呢,看她们乱显摆。” 仕瑾失笑,这个宋琰,真真是个口直心快的天真姑娘。 宋珂摇摇头,便说道:“对了,过几日是兴国公太夫人的寿辰,你家去不去?” 仕瑾皱眉,“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想来是会去的罢。” “去吧去吧,我们也要去的,兴国公府里倒是有些好玩的。”宋琰兴奋的说到。 宋珂哭笑不得的说到:“你呀!净想着好玩的。” 兴国公?傅宗廷?仕瑾不知怎么的,谈起了兴国公,就想起了傅宗廷,莫名的想起了和他在假山,还有那日在马场,却突然听到了“傅宗廷”的名字。 仕瑾一下回过神,便听到宋琰的声音 说道:“听说,那日兴国公太夫人寿辰也是要为那位傅家的大爷定亲的,我听说兴国公太夫人有意将自家的姑娘嫁到傅家去。” 宋珂呵斥道:“你什么都敢说,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宋琰不服气的说到:“这有什么,这几乎是京城众所周知的事情了,那日见到郑家的那几个,一副副难受的样子。” 仕瑾奇怪道,傅宗廷那人家世也不错,人也不错,怎么还难受的样子,便出言问道:“怎么是难受的样子了?” 宋琰便奇怪道:“她们怎么会不难受?”见仕瑾果然不明的样子只好说道:“那傅家的大爷虽说如今在军中不错,傅家的家世也是不错的,一等一的镇国大将军,掌管西北兵,可那究竟是西北啊,听说西北民风彪悍,不时有戎狄犯境,有时还逢到灾年要请朝廷赈灾,嫁到那边去,听说吃的都是沙子。” 仕瑾失笑,宋琰见仕瑾不信的样子便着急的说到:“真的真的,我听我院子里的嬷嬷说的呢,还说那傅家的大爷克妻!” 宋珂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阿琰!”十分的严厉,宋琰见着一下子害怕了,糯糯的说不出话来。 仕瑾的笑容僵在嘴边,疑惑的问道:“克妻?” 宋珂难看的笑笑,“表妹,我这妹妹口无遮拦,表妹勿怪。”说着嗔怪的看了看宋琰,这姜家和傅家到底有着拐着弯的亲戚,这般的说道人家的亲戚,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脑袋里都装的什么。 仕瑾奇怪道:“若说是因为西北边远艰苦倒也说得过去,怎么又扯上了克妻呢?” 宋珂嘴角僵硬的笑笑,无奈下只得说道:“这也是传闻,之前这位傅家的大爷订的是南京孙家的姑娘,谁知那孙姑娘还未及笄就去了,听闻为此傅家那位大爷还专门的去了南京,后来又定了山西的王家,谁知道去年这位王家的姑娘也去了,一来二去的就传成了克妻之说。” 仕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怪不得,想来他 的外祖母也是如今想为他说个好亲罢,母家的姑娘嫁过来,想来他的母亲也是愿意的罢。 却又想到刚刚宋琰的话,是啊,京畿富贵之地,谁想要嫁到那边远的西北去呢,想着只能可怜的叹了一声。 待到送走了小姚氏和宋家的姐妹后,仕瑾请过安便回到房内歇息,虽说她的病好了,石妈妈却还是不放心,要仕瑾多多的休息,仕瑾在屋内呆着无聊,便坐在书桌前提笔练字。 一时间笔走龙蛇,仕瑾的精神都集中在了练字上面。 姚氏进屋来看到的就是仕瑾端坐在桌前练字,仕瑾听到声音抬头,笑着放下了手里的笔,“母亲,不是刚刚别过,怎么又过来了?” 姚氏笑着走到仕瑾的身边:“仕瑾如今的字写的怎么样了?” 仕瑾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笑:“不过是随手写写的。” 姚氏也不过是看看罢了,挥手让下人们下去了,石妈妈最后将门关上,守在门口,仕瑾一时诧异,怎么?母亲这是要说什么? 姚氏拍拍仕瑾的手,“这几日,松州和松墨不在跟前伺候了?” 仕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了,这姜府里的事情哪件是姚氏不知道的呢。 当下便说道:“松州如今的伤还未好,不便前来伺候,松墨……松墨年纪小,调教两年再看看罢。” 姚氏便说道:“那你还打算让松州继续在身边伺候?” 仕瑾笑了:“她好歹跟了我好几年,总是有些情分的,如今留她两年,到时候给她一副妆奁,让她好好的出嫁,也算是全了我们的主仆之情了。” 姚氏沉吟了一会儿,仕瑾看着心里打鼓,便问道:“怎么了?母亲?” 看到姚氏并未说话,仕瑾想了想,问道:“难道这件事我做错了?” 姚氏失笑,摇摇头,“既然我未做错,母亲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呢。”仕瑾问道。 姚氏便说道:“主子训斥奴婢是无错的,不过是你的方式有些不好罢了。” 仕瑾皱眉:“但请母亲赐教。” 第057章 拜寿(上) 姚氏凝思了一会儿,便轻轻的对仕瑾说道:“你所忌讳的无非是她们俩轻易受了别人的好处,却不觉的有什么,况且你长久以来对院子中管束太松,下人们自然不严实,这也是日后的大忌,如今你意识到了,这是好事。” 仕瑾点头,既然是好事,为什么要是还是这副样子呢? 姚氏便说道:“不过,这下人啊,都是一样,需要调教,用人不管是新人还是旧人,总要用的顺手,既然如此,何不用着旧人调教,若是不成,也有新人顶上,否则但凡有下人做的不是的地方,你还能不停的换着下人吗?” 仕瑾便说道:“诚如母亲教诲的,我已然是教训她们了,母亲从前处置家中事务不也是在众位管事妈妈面前杀鸡儆猴的吗?” 姚氏失笑,“确实这样不错,可是这样的事情,这人但凡当众失了脸,总归日后是不好当差的了,再者,松州你也说了跟了你几年,又是你屋里的贴身丫鬟,这脸面在这院子里自然是不一样的,如今你这样的当众给她没脸,日后就是不用了才好,否则奴仆生怨,实为祸事。” 仕瑾不服,“母亲这话是怎么说的,身为奴婢,主子教训本就是平常,她们凭什么要怨恨,没了姜府,她们能是谁?” 姚氏见状,便细细的说来:“你这话不错,不可纵容奴仆,但是奴仆也是人,家中主子少,奴仆却是多的,尤其咱们这样的人家,奴才一代一代的,这个院子的和那个院子的多是拐着弯的亲戚,这人事的复杂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 仕瑾思及,心中一凛,是了,奴仆虽然是小事,可是府中奴仆遍布,不知谁和谁就是亲戚,自己还能一个一个的打发了? 姚氏继续说道:“再者,虽然你是震慑众人,却不能挑你身边的丫鬟,诚然她是做错事了,到底是你身边的人,私底下教训或是处置了就是了,当众处置难免使得她人兔死狐悲,连跟在姑娘身边的丫鬟都说处 置了就处置了,这些下人们可不人人自危?诚然上位者要有威严,赏罚分明之外还要恩威并重,否则难免有人说道凉薄不近人情。” 仕瑾皱眉:“若是又下人传出这样的话,合该好好处置。” 姚氏拍拍仕瑾的手:“这话也是不错的,不过你能止的住人言,却止不住人心,家中多世仆,既不可让他们奴大欺主,但也不要让她们心生怨恨,这其中的分寸你自己来把握。” 仕瑾想了想,这件事情自己做的还是有些不周到了,松州最是爱面子的,如今当着院中所有人挨了那么重的板子,想来,自己的屋内是留不住了。 仕瑾便说道:“松州今年才十三,这个时候配出去,总归年纪太小了。” 姚氏拍拍手,“你自己好好想想,想好了这两个丫头的去处,再来和我说。” 仕瑾点点头,坐在那里思虑。 姚氏便说道:“过几日是兴国公太夫人的寿辰,咱们家是要去的,正好也可认识认识京中的贵女们,到时候你仔细些便是。”仕瑾点点头。姚氏便起身离去了。 仕瑾想了想姚氏说的话,一时想的脑袋疼,便暂时的丢在了一边,想到之前仕佩遣人来要针线,想来不知那双面绣绣的怎么样了。 仕瑾便招呼着夏州一起去了仕佩的院子里。 进到院内,静悄悄的,仕瑾走到屋内,并未看见仕佩。 嫣荷看见仕瑾,便上前说道:“十姑娘是来找我们姑娘的?姑娘在绣房呢。” 仕瑾点点头,“你且忙着罢,我自己找过去。” 进到绣房,果然看见仕佩坐在绣架前低头绣着,碧君正在一旁服侍着。 听到声响,碧君抬眼看见了仕瑾笑着说道:“十姑娘来了。” 仕佩听见响动并未动,而是凝神锈了最后一针,收了针线后,抬头看着仕瑾道:“你来了?” 仕瑾便走到仕佩的绣架前,惊艳的看着仕佩的绣品,“九姐姐果然绣艺精湛,这样的双面绣,若是柯娘子想来都未必有这样的精品 。” 仕佩闻言失笑:“不过是多花了些功夫,左右我的闲时多了些。” 仕瑾看着那绣品,“姐姐这是做好了?” 仕佩看着自己的作品,点点头,“这几日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将这个完成了。” 仕瑾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那精致的绣品,感叹道:“若是让兴国公太夫人见到,定会赞叹姐姐的绣艺精湛。” 仕佩轻笑:“那倒不会,母亲说这是作为姜家的寿礼呈上的,想来不会露出我的姓名来。” 仕瑾闻言想了想,“这倒也好,姐姐的手艺究竟还是自家人知道好些。”仕佩也笑着点点头,姑娘做绣艺精湛固然是好事情,不过哪家大家娶妇仅是因为绣艺精湛,又不是请绣娘来的。 到了兴国公太夫人寿辰的那天,兴国公门前宾客云集,马车难行,仕瑾和仕佩都坐在马车上,望州透过帘子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景况,不禁感慨:“这兴国公太夫人祝寿,整条街都要堵上了。” 仕佩笑道:“这整条街都是兴国公家的,堵上了也不妨碍。”望州想着便笑了:“到底是奴婢想的少了些。” 仕瑾坐在车内听见外面的喧闹声,这兴国公如今正是蒸蒸日上,前来祝寿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仕瑾和仕佩在马车内等了好久才感受到马车开始前进,声音渐渐的小了些,想来是进到了府内。 到了二门处,女眷们都下车来,上了轿子,到了园子内仕瑾和仕佩才重见天日,跟着姚氏和老太太张氏向前走去。 来到了兴国公太夫人处,更是女眷云集,香气扑人,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又丫鬟前去禀报,“兴华阁大学士姜老夫人、户部左侍郎姜夫人携姜家九小姐、十小姐前来恭贺太夫人寿安。” 兴国公太夫人起身迎向张氏,笑意暖暖的说到:“您可算来了,早就听闻姜阁老携家入京,如今才得一见。” 张氏笑着说道:“得知您今日寿辰,才有幸来贵府一游。” 兴国公太夫人直说道:“您说 笑了。”说着携着太夫人走进来,一时厅内的人都安静下来,原坐在太夫人身边的几位老夫人都看过来,兴国公太夫人一一的介绍过去:“这位是安国公夫人。” 安国公夫人,仕瑾看去,就是那位萧五娘的继母?瞧着保养甚好,皮肤白皙,笑靥如花,身子削瘦,此刻起身来到张氏面前,“见过姜老太夫人了。” 仕瑾的姐姐和她的婆婆也来了,此刻也上前去与张氏和姚氏相见,待到众人介绍一圈后,都归座落下安国公太夫人特意将仕瑾和仕佩叫到身前,“听闻你们此次进京,只有这两位姑娘来了,快来让我瞧瞧。” 仕瑾和仕佩来到了安国公太夫人面前,蹲身行礼。 安国公细细打量,满脸笑意的说道:“瞧瞧,不愧是江南那地方养出来的姑娘,到底透着水灵,瞧着人心里舒坦。” 仕瑾和仕佩笑着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就有侍女过来将仕瑾和仕佩带到姑娘们呆的那边去了。 “你们两个可算来了,我都在这里等的半天了。”宋琰见到她二人赶忙的上前迎过去,带到了宋珂那里。 宋珂身旁还坐了几位姑娘,也是盛装打扮的,此刻也都看着仕瑾和仕佩。 宋珂便介绍道:“这两位是姜府上的九姑娘和十姑娘,这三位是郑府上的三姑娘四姑娘和七姑娘。”几人见过礼后就坐下来。 “就听到阿琰说姜家的这两位姑娘来自江南,貌若天仙,今儿一见,果然阿琰没有诳我们。”郑四姑娘掩嘴笑着说道。 仕佩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从江南来,几位姐姐却是京城长大的,到底比我们多些贵气,我们怎么和姐姐比。” “九姑娘真会说话,嘴上抹了蜜似的。”郑七姑娘说话时候颇有些冷意,仕佩笑笑不言,郑三姑娘见状,说道:“二位妹妹才来,快快喝口茶罢。” “咦?这不是九妹妹和十妹妹吗?来了怎么也不过去招呼一声呢?”仕瑾听到声音转头看过去,竟然是薛六 娘。 当下仕瑾笑容脸色平淡的说到:“初来此处,难免不熟,一时没见到姐姐。” 薛六娘脸上却挂着热切的笑,看见仕瑾平淡的脸色,眼睛一转,上前竟去挽住了仕瑾的胳膊,“好妹妹,你这般样子可还是怪罪我,那日我真是不小心的,好妹妹可莫要记恨我了。” 郑七姑娘听到,疑惑道:“什么怪罪你?你们两个认识?” 薛六娘便向郑七笑道:“我的嫂嫂就是她的姐姐,那日十姑娘不甚在马场上跌落,想来还是怪罪我呢,见到我也不笑一笑。” 郑七嗤笑一声,“江南女子多娇弱,十姑娘跌马也不足为奇,倒不好这样的小家子气,多大的事情还记恨六娘呢。”郑四姑娘狠狠的瞪了郑七一眼,郑七眼睛一别转过头去。 仕瑾笑了笑,“我哪里会记恨六娘呢,无非是些小事情。” “薛六娘,你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一道声音传来,语气颇为不耐烦,仕佩看见郑七眉头一皱,甚是厌恶一般。 薛六娘转过头,“哎呀”惊喜的叫道:“我见到了十妹妹呢,可不是高兴嘛,倒是把你忘了。” “你从哪里跑来的十妹妹。”那人走至众人面前,原来那是曾想施援手的萧五娘。 薛六娘看了仕瑾一眼,笑道:“你忘了?就是姜家的十妹妹,那日你还救过她呢。”萧五娘看了看仕瑾,撇撇嘴,“我可没救她。” 薛六娘笑着还要说话,萧五娘盯了她一眼,“你到底还要站在这里多久?” 薛六娘眼里闪过一丝冷笑,放开了仕瑾,竟转为淡淡的模样,“十妹妹先在这里坐着罢,我与五娘去别处。”说着也不理别人就走了。 萧五娘也没管别人自顾自的走了。 “哼,好没礼貌的人,到了主人家,却也不知道和主人打声招呼。”仕瑾刚刚坐下,就听见郑七姑娘没好气的说到。 郑四拉了拉她的袖子,郑七姑娘甩开她,赌气似的坐在一边。 仕瑾和仕佩互相看了看,俱未说话。 第058章 拜寿(中) 宋琰看见郑七的样子撇撇嘴,拉着仕瑾道:“十姐姐,坐在这里好没意思,我知道姜家这里的花园甚有去,咱们瞧瞧去。” 宋珂见状道:“你好好的坐在这里,做什么到处的乱跑。” 宋琰鼓着嘴看着宋珂。 郑三姑娘见状笑道:“今日家中祖母做寿,花园处临水边亭子也做了摆设,若想泛舟也可叫婆子们陪着去,横竖都是无事的,阿珂想来不习惯坐在一处呢。” 宋琰眼巴巴的看着宋珂,宋珂一时倒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点头,吩咐宋琰身边的丫鬟好好照顾着。 “十姐姐,咱们一起去吧。”宋琰对着仕瑾说道,仕瑾本不想动,看见宋琰渴望的眼神此时倒也不知道拒绝,只好同意,仕佩却不想去,只想坐在这里,仕瑾也不勉强,带着望州和宋琰一起去了,郑三姑娘还派了自己身边的一个丫鬟去照顾着。 兴国公府屹立百年,府中景致更是修葺的别致,花园处到别有一番风味,渐渐远离花厅处的喧闹,此刻虽然希希落落的有些姑娘们三三两两的走着,到底清净了些。 仕瑾和宋琰一路说说笑笑的来到了郑三姑娘说的那处临水的亭子,早有丫鬟婆子摆好瓜果茶水,布置好了,仕瑾便和宋琰坐了进去。 宋琰喝了茶水舒舒服服的叹口气,“真好,这样才好,刚刚那处太闹了,这处倒清静些。” 仕瑾看着这郑府的丫鬟都在停在外围,郑三姑娘派来的那个丫鬟也在亭子口,自己身边离得近的只有望州和宋琰的丫鬟,当下笑了笑。 “你呀,最数你调皮。”仕瑾笑着说道。 宋琰吐了吐舌头,悄声说道:“我是不耐烦呆的,又不是来遭罪的,我是来贺寿的,又不是什么都没带白吃白喝的,做什么那副样子,顶数她最讨厌。” 仕瑾用余光看看那边的郑府的丫鬟们,此刻也知摇头微笑,并不言语,宋琰也不需要仕瑾回什么话,说完此话就 拿起桌上的西瓜开始吃了起来。 “还是咱们自己找个地方呆着的好,若是在那处,吃这些东西都不能安静的吃,不定什么时候谁和谁就过来了呢。”宋琰边说的边吃。 仕瑾只拿起桌上的茶水小口小口的喝着。 两人安安静静的带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西瓜凉了还是吹着风了,宋琰想要去更衣,“好姐姐,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着只好起身离去,郑三姑娘派来的那个丫鬟只好陪着去。 仕瑾便清清静静的坐在这里。 这时听到一个声音道:“姜十姑娘好生的自在啊。”仕瑾闻声望去,竟然又是那位薛六娘。薛六娘只身一人前来,仕瑾四处打量,竟看不见刚刚服侍的那些丫鬟婆子们了,这倒是奇了。 仕瑾皱着眉头坐在那里不动,望州只是低头立在仕瑾的身后。 薛六娘来到了仕瑾面前坐下,看了看那不动的望州,便对仕瑾笑着说道:“我想与十妹妹单独说说话。” 望州看向仕瑾,仕瑾略微点点头,望州便来到了亭子外面。 薛六娘看着望州忠心耿耿似的站在那里,嗤笑一声,手里随意的把玩着桌子上的一个杯子,看着仕瑾。 仕瑾不说话,薛六娘笑了声,“姜十姑娘胆子倒是大,从马上落下来竟未哭呢。” 仕瑾并不笑,此刻低头想了想,只疑惑的说到:“不知道我是哪里惹到了薛姑娘?” 薛六娘轻声一笑,看着仕瑾,过了一会儿说道:“姜十姑娘,人长的好,性子也好,怎么会惹到我,我是喜欢姜十姑娘呢。” 仕瑾皱眉,心想这薛六娘是不是脑子有病,巴巴的一次次的挑衅自己,自己自从来京城之前与她素未相识,到了京城也无意外的见了两面而已,怎么就这么针对自己了呢?自己的亲姐还是她的嫂子,这薛六娘的脑子不是被驴踢了罢,当下便想起身离开,不与她辩论。 就在仕瑾要起身的时候,薛六娘 轻声说道:“上次是落马,这次若是落水,可还有人救你否?”仕瑾不可思议的看着薛六娘,薛六娘却只是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不知我姜仕瑾到底哪里得罪了薛姑娘。”仕瑾正声问道,这个薛六娘真是脑子有病,仕瑾憋了口气的问道。 “到处找你不在,你怎么跑到这儿了?清河郡主来了,你不去见见?”仍旧一身红衣的萧五娘缓步走进了亭子里,薛六娘转头看着萧五娘,似乎很生气,“萧五娘,你脑子没事儿罢,怎么如今到处的找我。” 萧五娘却只是笑笑,“六娘,如今你出嫁在即,你家里为你备嫁可是忙的不可开交,你还是老实些,莫让他们操心。” 薛六娘冷笑声:“如今,连你也有资格教训我了。”说着竟然拂袖离去。 仕瑾一头雾水的看着薛六娘,直摇头,萧五娘无奈的看着她离开,反倒平静的走到了姜仕瑾的身前坐下,拿出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些茶水喝了下去。 仕瑾此刻倒也不好离去,只好坐下,想了想,便对萧五娘说道:“今日,多谢萧姑娘了。” 萧五娘抬眼看了看姜仕瑾,眉头皱了皱眉,随即笑了笑:“你和那陈十三很熟悉?” 陈十三?怎么又还扯上了陈十三呢? 仕瑾皱了皱眉眉头,“不过在四年前见了几面。” 萧五娘摇摇头,失笑道:“这个六娘啊,真真的拿她没办法,你若这几日还遇见她,躲她就是了,待她嫁了人就好了。”萧五娘这话说的仕瑾更是糊涂,仕瑾想了想,没想通,却也不理这个了,看着萧五娘说道:“难不成五娘一直在跟着六娘?” 萧五娘看着仕瑾,启唇道:“她这几日心里不痛快,过几日就好了。”仕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萧五娘转头看了看这亭子,道:“还不知道兴国公府里倒还有这么个清净的去处,从前竟未得知。” 仕瑾无意识的回道:“哪里清净,有人便 不得清净。”萧五娘挑眉看着仕瑾,嘴角不自觉的竟然勾起了一抹笑,歪着头看着她:“你不怕我?” 仕瑾疑惑的看着萧五娘,不理解的问道:“我为什么要怕你?” 萧五娘笑着摇摇头:“这京城里讨厌我怕我的姑娘们怕是不在少处。” 仕瑾失笑:“且不说我不知道从前之事,不过头次相见,姑娘还未相识就能想到出手相救,萧姑娘是好人,此次又为阿瑾解围,阿瑾为何要怕萧五娘。” 萧五娘闻言失笑:“我是好人?”随即脸色十分嘲讽:“姜姑娘以为我救了你就是好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仕瑾不便脸色,仍旧说道:“萧姑娘不承认自己好人不所谓,不过对于阿瑾有恩,阿瑾便记得萧姑娘的恩情。” 萧五娘嘲讽的说到:“恩情有屁用,恩情一文不值。” 仕瑾笑笑并不辩驳,正在这时宋琰更衣后回到了亭子中。 “咦?伺候的人都哪里去了?萧姐姐怎么在这?”宋琰睁着大眼睛看着萧五娘。 萧五娘起身道:“这里凉快。”说着就离开了亭子。 宋琰惊奇的看着萧五娘离去的身影,赶忙来到仕瑾身边,“姜姐姐没事罢?这萧五娘可不是好惹的。” 仕瑾摇头:“萧姑娘不过过来说了几句话,哪里值的这般?” 宋琰撅嘴,“你才来京城不知道,这萧五娘可不是好惹的,谁惹她不痛快,一通鞭子下去,定叫你生不如死。”说着宋琰好似才想起是在别家的院子里,当下闭紧嘴巴不说话了,仕瑾虽叫她话里透出来的事情吓了一跳,却仍旧不能肯定这帮过自己的女子竟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吗? 这时候有一位丫鬟寻着道路走过来,“二位姑娘在这儿呢,前面已经开席了,姑娘么回去罢。” 仕瑾便和宋琰一起回到了花厅中,桌席已经摆上了,远处还请了班子来唱戏,仕瑾左边挨着宋珂,右边挨着仕佩坐下,一边听着曲 子,一边随着众人吃些菜品。 离着兴国公太夫人近处的桌子还坐了几位贵女,看着竟穿着宫装,萧五娘也在那桌子上。 仕瑾便低头凑近了宋珂,“那桌子上的人都是谁?” 宋珂顺着仕瑾的目光看去,为仕瑾说道:“坐在当间的那位是庄王的清河郡主,旁边那位是庆王的清辉郡主,然后是萧五娘,薛六娘,薛六娘旁边坐的是安和郡王家的姑娘,还有康和郡王假的姑娘们。” 仕瑾点点头,不想着皇亲倒是来了不少。 这时候不时的听见前面传来喧闹声音,隐隐的似要盖过了戏子的声音,众女眷好奇,想那边是男宾,不知道是什么个景况。 这时候有丫鬟来到太夫人身边道:“前边那处又陈家的十三少爷和顾家的五少爷,此时都在联诗,出了些好句子,正在做呢,旁人都在喝彩。” “哦?这陈家的小十三,好几年不见了,当年也是个卓绝的聪慧人儿,不想今儿来这儿,竟然出息了许多,快去悄悄,倒是陈家的赢了还是顾家的赢了。”兴国公太夫人笑呵呵的说道。 仕瑾奇道:“这说的陈家和顾家?” 宋珂脸上含笑,“陈家十三少爷和顾家五少爷就是那京城三美中的两美了。”仕瑾恍然,随即皱眉,又是陈十三,真是哪里都离不开这个人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那丫鬟满脸笑容的回来了,兴国公太夫人好奇的问道:“快快说来,谁赢了?” 丫鬟笑道:“陈家少爷赢了呢,正在向国公爷讨赏呢。” 兴国公太夫人笑了:“他家什么好东西没有,偏来我家要。” 那丫鬟笑了,“这陈家十三爷要的东西倒是特别呢。” 安国公夫人听到好奇:“左不过些物件,能有多特别?” 丫鬟笑道:“陈家十三少爷要的是咱们家新运过来的那太湖奇石。”众女眷一直哭笑不得,这人要什么不好,要块大石头,一时间众人失笑,仕瑾却笑容尴尬。 第059章 拜寿(下) 又是石头,仕瑾不禁想道,难不成这个人喜欢石头不成,那天见自己扔石头,就记恨上了?听说有人爱玉爱画爱琴如痴,但凡看见有人不爱惜此物便勃然大怒,难不成自己就这样触了这位陈十三的忌讳不成? 饭后,戏台上还唱个不停,众夫人之间谈笑宴宴,气氛十分的好,宋琰也和仕佩讨论着戏台上的人,宋珂轻微的晃着难带随着节奏打着拍子,仕瑾一时百无聊赖,起身带着望州请了郑家的一个丫鬟去带路更衣了。 仕瑾更衣出来后,坐在一旁的亭子里,四处灯笼明亮,暖风习习,仕瑾便坐在那里,吹吹风,那郑府的丫鬟见了,便前去拿一些茶水瓜果过来,便留了仕瑾和望州独在此处。 远处依稀传来戏台上的唱曲声,仕瑾倒是有些昏昏欲睡,掩嘴打了个哈欠的功夫就听见身后有声音传来:“十妹妹好生的会躲清闲。” 仕瑾听到声音,哀叹一声,随即笑着转身道:“陈公子也十分有雅兴,竟然不在前面联诗了。” 陈十三风姿卓绝的漫步到亭子边缘,笑道:“久未回京,只怕京中之人已忘了有我这号人,况且这兴国公新原来的太湖石着实不烦,总要赢个彩头才是。” 仕瑾敷衍的笑笑:“如此一来,想来京城里的人定会重新记起陈公子的风姿。” 陈十三的脸一般隐在灯光的阴影处,仕瑾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见他嘴角牵了牵,问道:“不知道十妹妹的病好些了没?” 仕瑾道:“多谢陈公子挂心,我已经大好了。” 说完这句话,仕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那陈十三站在那里不动,一时间仕瑾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突然听那陈十三轻笑一声,转身翩然离去了。 望州看了看仕瑾,“姑娘,我们回席上?” 仕瑾摇摇头,“戏唱的我头疼,还是再待一会儿罢。” 这亭子一边有花木挡着,另一边有一条路,两边看不见,却能听见声音,仕瑾好不容易自己清净一些,就听 见又几道声音传来。 “哼……祖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想将我们家的姑娘许给那傅家小子,西北穷苦地方,也配让我们嫁过去。”仕瑾耳朵动动,听声音,有点像那位郑七姑娘呢。 “婚姻之事,本就是家中做主,你不想嫁?你不想嫁由得你吗?”仕瑾皱眉,怎么又是这个薛六娘,真是流年不利啊。 “哼,横竖那郑四不是国公的姑娘妈?既然要联姻,就将长房的姑娘嫁过去不就得了。”郑七隐隐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到。 “不是说郑四要和谢家的公子结亲了?”薛六娘轻声的说到。 “呸,就凭她,她也配。”郑七没好气的说到,薛六娘一旁心里暗笑,她不配,难不成你就配了?又不是国公爷的亲生嫡女,不过是国公爷的侄女儿,还能尊贵过郑四去?当下却不说这话,只是柔声的安慰着这郑七。 郑七发了会儿怒,顺过气,就问道薛六娘道:“你是怎么回事?今天看你怎么和那姜家的姑娘有过节,她惹着你了?” 薛六娘冷笑两声:“不过是扬州地界来的,有什么好张狂的。” 郑七疑惑:“张狂?她怎么你了?她姐姐不是你嫂嫂吗?小心你嫂嫂给你不好看。” 薛六娘冷笑:“她姐姐给我不好看?你想什么呢?她姐姐怎么了?世子夫人怎么了?不还是得在侯府夹着尾巴做人,这几房关系乱成这样有她忙的,还想得罪我?那我娘还不得整治她。” 郑七道:“听闻延安侯世子夫人风评不错,各家对她都赞誉有加,怎么,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薛六娘说道:“是啊,她贤良淑德,又有嫡长子傍身,姜家蒸蒸日上,那又怎样,哥哥不过看见她嫡妻的份上敬她,要知道当初两家的婚事就要黄了,要不是我父亲一力坚持,今日的世子夫人还未必是她呢。” 郑七皱眉:“这话倒不好乱说,没得惹事情。” 薛六娘烦恼的挥挥手,“不过是陈年往事,不值得什么说的,如今我就是看她不痛快 ,怎么着了?” 郑七怎么也没想明白,“你和她有什么好过节的?你都已经定亲了,顾家那位三郎也是不错的啊。” 薛六娘一时不说话了,也不言语,郑七看着薛六娘的样子,也不理解,便说道:“走罢,咱们回去罢。” 接着仕瑾就再也听不到声音了,看来自己的姐姐在侯府过得也是很艰难啊,亲事当年要黄了?这件事从何谈起?看来兴国公太夫人真起了要将郑家姑娘许给傅宗廷的想法。仕瑾摇摇头,似乎想把这些纷乱的情绪从脑子里摇出去,起身道:“走罢,咱们也回去罢。” 谁知七拐八拐的竟然忘了路线,来来回回的走竟然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少了,仕瑾心内打鼓,望州也问道:“姑娘,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仕瑾心下懊恼,早知道就该等那个领路的丫鬟回来再说,当下站立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望州见状,也不好离开仕瑾,却也忧心去前面看看路,现在四处黑漆漆的,只有这条路上有一些灯笼,也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走。 仕瑾和望州向前走了两步,竟然到了个岔口,望州踌躇,最后只好说道:“姑娘,您在原地等等我,我去探探路。”仕瑾只得点头答应,当下站在路边等着仕瑾,路边有一座假山,仕瑾便轻轻的倚靠在上面,权当做休息了。 过了一会儿,仕瑾听到脚步声,望州这么快就回来了?听着听着仕瑾就觉得不对了,这好像不是一个人的,望州找到了带路的丫鬟了?正当仕瑾要寻着声音走过去的时候,隐隐的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表哥……” 仕瑾脚下一顿,心内疑惑,表哥?难不成还有男子,当下也不好直接出现在人前,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仕瑾不知道脑子里想的什么,竟然闪身躲在假山里,加上是夜里,想来那路上的人应该不会看见自己。 本想等着说话的那几人走过去,谁想这些人就站在了假山外面,仕瑾叫苦不迭,顿时想起了望州,若是望州 找回来应该怎么办,仕瑾急的跳脚,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躲进假山干嘛,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只听到假山外面的声音道:“表哥缘何要这样做?” 仕瑾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呢。 下面听到了更耳熟的声音:“表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如此一来想是不合礼法。”仕瑾捂住嘴,这,这不是傅宗廷那个家伙吗?表哥?难不成是郑家的姑娘,刚刚碰到一个郑七,这个呢?是郑三还是郑四呢? “表哥误会我了,我只是想着表哥远离家乡,想来会有一些不周到的地方,才……”话未说一半就被傅宗廷打断了:“表妹此言差矣,外祖家照顾颇好,哪里会有不周到的地方。” 那女子似乎停顿了许久,声音都有些发颤,“表哥……表哥难道不明白……” 傅宗廷却继续说道:“如今表妹离席许久,应该回去了。” 仕瑾似乎听到了隐隐的啜泣的声音,接着就是纷乱的脚步离开了,仕瑾呼出口气,却不敢动,侧耳听了听,外面没有什么声音了,想来人应该是走了? 等了一会儿,仕瑾想来望州也该回来了,正走了一步,突然觉得面前一黑,只觉得一道寒风划过自己的耳边,仕瑾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音儿都喊不出来。 只觉的呼吸一滞,脖子已被人掐上,仕瑾本能的用手去抓对方的手臂,呼吸不能自己,只觉得有黑影似乎逼近自己,就在仕瑾马上晕过去的时候,脖子上的力道放开了,仕瑾便不能自己的咳嗽了起来,背后还有手轻轻的拍着,咳嗽够了,仕瑾便大口大口的呼吸。 这时候耳边传来戏谑的声音:“表妹怎么这么喜欢假山里呆着呢?都说表妹近年来学规矩学的不错,怎么就学了在假山里偷窥呢。” 仕瑾气喘匀了,一手挥开了在背后轻怕自己的手,没好气的说到:“我哪里想到竟然是表哥呢,表哥如今出息了,越发的引人注目了。” 仕瑾隐约透着月光看见傅宗廷脸上的神情一下子肃 然起来,仕瑾心内登时一紧,想到刚刚的窒息感,傅宗廷迎上仕瑾有些惊惶的眼神,嘴角轻轻笑了,声音虽轻却很郑重的说到:“此事到底有关姑娘的名节,况且我本无此意,何苦令人难做,阿瑾到底也好体谅一下。” 仕瑾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可没那大的嘴巴,不然要被表哥灭口了呢。” 傅宗廷低声笑了,“看见表妹能生龙活虎的说话,想来是好了。” 仕瑾向外推了推他,“你让开,我要出去。” 傅宗廷依言侧身让开,仕瑾便走到了路上,四周望了望,望州竟然还未回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身低声说道:“表哥怎么好好的在这里?” 傅宗廷也轻声笑道:“表妹怎么不在前面看戏,来到这么僻静的地方?” 仕瑾哂笑:“表哥也知道僻静,哼。” 傅宗廷看见仕瑾气鼓鼓的样子,心内发笑,眼睛扫到了她的脖颈,皱了皱眉头,刚刚自己以为是有人,本以为下人就灭了口,没想到竟然是她,当下有些后悔刚刚自己动手太狠。 仕瑾看傅宗廷不说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伸手摸了摸脖子,“你看什么?”想到刚才被傅宗廷掐着,心下了然:“无妨,就说是蚊子叮的。” 傅宗廷忍不住笑了:“什么蚊子能叮的这么大,表妹真是……”话说到这里看见仕瑾瞪圆的眼睛,忍住不说了。 清了清嗓子,“那日在马场见到表妹,表妹似乎知礼了很多,如今一见,却觉得,表妹……本性依旧。”傅宗廷说完,仕瑾气结,怎么见到这个傅宗廷,自己就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个冲动的样子了呢。 傅宗廷这时候将眼光向一旁扫了扫,“表妹带着丫鬟呢?” 仕瑾点点头,说道:“她去探路了罢。” 傅宗廷笑着点点头,“表妹还是尽快回去的好了。”仕瑾便向着望州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去了这么久应该回来了。” 话毕,转过身,哪里还有傅宗廷的身影,身边传来望州的呼声,“姑娘……” 第060章 进宫 仕瑾转过身来,望州已经走到了仕瑾的身边,“姑娘,那边就是戏台那边,我们过去吧,姑娘。”仕瑾点点头,就和望州一起走向人群处。 回到了桌子上,宋珂见状问到:“怎么去了那么久,就快结束了呢。” 仕瑾笑着说:“贪了一会儿清净,就回来晚了,可有什么事没有?” 宋珂摇摇头。 兴国公太夫人的寿辰十分盛大,宫中也来了懿旨,赐下了赏赐,接下来便散了。 仕瑾和仕佩都是很困倦的,坐到马车上两人都昏昏欲睡,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仕瑾就慢慢悠悠的睡了过去。 过了几日,宫中贵妃召见,从张氏到姚氏都按品大妆,仕瑾和仕佩更是盛装打扮,一大早就向宫中走去。 车上,姚氏不停的嘱咐着仕瑾和仕佩二人注意宫里的规矩,因宫中召见,仕媛特意从候府派过去几位有经验的妈妈,姚氏便让仕瑾和仕佩谨记那几位妈妈说的话。 仕瑾一大早就从被子里出来,清晨的京都还泛着凉意,仕瑾此刻正在处于虽然很困但仍旧很清醒的状态。 马车踢他踢他的走着,到了宫门处便要一路走过去了,到底是薛贵妃娘家的亲家,宫中颇有一些礼遇,仕瑾低着头跟在姚氏的身后,轻易不敢多说话多走路。 又依例在偏殿等了一会儿,便被宣为觐见。仕瑾依照候府妈妈讲的规矩规规矩矩的给贵妃行了礼,接着便被赐座。仕瑾和仕佩都微低着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 薛贵妃坐在上座循例问了几句话,就召仕瑾和仕佩上前。 仕瑾和仕佩跪在地上,上方传来薛贵妃的笑声,“快起来让我瞧瞧什么样子六娘可是特意和我说了,姜家的十姑娘甚是美貌,世间少见,且让我瞧瞧什么模样。” 仕瑾不知道别人心里作何想法,在她心里,只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好事的。 仕瑾起身走**阶前,刚 要行礼,就听见薛贵妃:“再近点。” 仕瑾只得略微抬头看看一旁的侍女,见无人反应,只得提裙上阶,跪在了薛贵妃的脚下。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薛贵妃道。 仕瑾抬起头来,眼睛微微的下垂,只感觉有一个细长而冰凉的手指搭在自己的下巴,一股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自己的脸随着薛贵妃的手指左右摆动一下。 正在仕瑾心内打鼓的时候,听见薛贵妃道“瞧这模样,果然出色的很,江南果然出美女,想来比孙婕妤还要好呢。” 仕瑾飞快的抬眼去看了薛贵妃,顿时一张精致美丽的逼人的面孔映入眼帘,薛贵妃眸中不知道闪着什么光,仕瑾看的心中一颤。 仕瑾连忙伏地恭谨的说道:“臣女蒲柳之姿,如何敢与娘娘们攀比,且不说臣女未见过孙婕妤,但是现在见到了娘娘,臣女只觉得犹如微尘,哪里比得上娘娘的一点,娘娘过誉了,臣女惶恐。” 仕瑾只听的上座一阵清脆的笑声,仕瑾听在耳里,只觉得刺耳的紧。 “果然不愧是扬州姜家出来的姑娘们,瞧这说话做派,不让人喜欢真是难得,快起来罢。”薛贵妃说道。 仕瑾谢了恩,便恭身后退,退到了姚氏和仕佩的中间,安静的坐了下来。 薛贵妃又说了几句话,便让她们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姚氏紧紧的皱着眉头,仕瑾看着欲言又止,姚氏拍拍仕瑾的手,示意她不要多想,仕瑾便闭嘴不言了。 到了晚间,姚氏在房内等着大老爷回来,想着是不是要明日派人去候府里问问仕媛怎么回事。 正在等着,翠竹走了进来。 姚氏无力的抬手揉揉眉间,“老爷回来了?” 翠竹低声应是。 姚氏抬头,看着翠竹,翠竹便说道:“去了陶姨娘那里。” 姚氏眉头皱的更紧了,“不是已经禁足了吗?怎么老爷还过去了?” 翠竹低头不语,姚氏 挥挥手,“罢了,下去吧。”说着便收拾收拾就寝了。 第二日一早,姚氏刚刚打发人去了延安候府,就在陶姨娘走了进来。 翠芍见到就问道:“陶姨娘有什么事儿吗?” 陶姨娘讨好的笑笑,冲着姚氏行了一礼,“奴婢前两日冲突了太太,昨日老爷已经狠狠训斥过奴婢了,奴婢已经知道错了,老爷解了奴婢的禁足,今日特来向太太请罪来的。” 姚氏竟然笑了,她问道:“你何罪之有?” 陶姨娘嘴角一僵,讪讪的站在一边,不说话。 姚氏见她不说话,心里竟然想气都气不起来,挥挥手,“无事就退下吧。” 陶姨娘欲言又止,看到屋内无人理她,姚氏更是不理她,心下羞恼,转身就走了。 翠竹看见陶姨娘走了以后没好气的哼了声:“瞧她那德性,上不得台面。” 翠芍说道:“你管她作甚,横竖能翻出什么浪来。” 姚氏问道:“可知道十姑娘在做什么呢?” 翠竹说道:“刚刚去大厨房,见到了夏州,姑娘今日起的晚了些,想来现在用早饭呢。” 姚氏摆摆手不说话了。 却说仕瑾这边,一边心不在焉的用饭,一边却在想着事情,却不是姚氏忧虑的宫中之事,而是之前的松州的事情。 望州正在那里摆盘,仕瑾便问道:“松州怎么样了?” 望州愣了一下,便说道:“现在正在屋里歇着呢。” 仕瑾喝了口清粥:“她……可有什么意思?” 夏州正好走近,没听到前面的话:“姑娘说的什么?谁有什么意思?” 望州想着走到仕瑾身边,斟酌的开口:“她能有什么意思,横竖都是姑娘的人,姑娘要她做什么她还能有什么想法吗?” 仕瑾摇摇头,“我的意思未必是她的意思,主仆一场,何必要让她难做,也让我难做。” 夏州至此是听明白了仕瑾和望州说的是松州,现下也不知道说什 么,想想道:“只不知道姑娘什么意思呢?” 仕瑾叹口气:“她虽然犯了错,好歹跟了我好几年,这次罚她事出有因,若她不能下了这个脸,留在我身边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仕瑾用过早饭后,夏州安排好手里的事情,染墨正在陪着姑娘练字,夏州想着便向松州的房间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屋里出来梅儿的声音:“姐姐也该理解姑娘的苦心,难道姐姐还想离开这院子吗?” 夏州便未进去,听见松州略有些哽咽的声音道:“横竖回杭州老家去,姑娘如今在院子里这样惩戒我,还有什么脸面留下来。” 夏州推门进去:“你真是糊涂。” 松州听见夏州,转身趴在床上,气道:“这不是姑娘面前的红人吗,到我这破落户儿这做什么!” 夏州气到:“你才是真糊涂,你说,要是你不是姑娘身边的奴婢,姑娘这样罚你,你怎么有这么大的气性,不过是姑娘疼了你几年,竟然说不得打不得了?再者,姑娘罚你罚错了吗?” 松州被夏州一说,也反对不上来,将头转过去。 夏州坐到松州的床边:“你想想,你是姑娘身边的人,姑娘拿你做样子,别人才不敢再犯,再者,姑娘若是心狠,打完你直接将你扔到后面去,还让你在这里养伤?无非是念在几年的情份上,你若是不做错事,何苦来哉?” 松州伤心道:“我不过为了松墨说了两句,姑娘就这样对我,日后再犯了错,可不知道怎么对我呢。” 夏州很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私下收了别人的好处不是大事,今日给你个糖,明日给你个糕,后日就得问你姑娘做什么了,这是小事?松墨犯错就罢了,小丫鬟多调教,你呢?在姑娘身边几年了?这么个道理不知道?” 松州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气却消了不少,夏州见状接着说道:“再说你 现在被送回杭州,日后你想怎么办?姑娘如今未出阁,我们必是姑娘日后的膀臂,那时候姑娘给你挑个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岂不好?” 松州已经不说话了,夏州叹道:“你无非计较失了面子,可你要知道,奴才的面子是主子给的,主子给你面子你就有,不给你面子,你什么也不是。” 松州张张口,却又没说出来,脸上却带了惶恐,夏州见到了,凑在松州耳边道:“姑娘还是想留你的,姑娘给你留了路子,剩下的全看你自己了,你好好想想罢。”说着就带着梅儿一起出去了。 松州一个人趴在床上,静静的想着刚才夏州说的话,一时间心乱如麻,是啊,当初进到姑娘院子里,记得妈妈们说话私相授受是大忌,自己得姑娘宠爱多年,怎么还忘了这个了?姑娘?还想留着自己吗? 出了松州的屋子,夏州去给仕瑾弄了杯凉茶,端了进去,仕瑾刚刚写完一副字,抬头看见夏州进来,“和她说过了?” 夏州笑道:“现在什么都瞒不过姑娘的法眼。” 仕瑾摇摇头,“剩下的看她自己吧。” 仕瑾轻轻吹着未干的墨,对夏州说道:“一会儿你去趟太太的院子里,给我传个话。” 夏州笑道:“姑娘要奴婢传个什么话?” 仕瑾将纸张递给染墨:“收起来罢?” 染墨看了看纸上的字,问道:“姑娘这字要装裱起来吗?” 仕瑾笑着摇摇头:“不是什么好的,收起来罢,一会儿你去和望州将我在扬州做的那件绿纱裙找出来,明儿我要穿。” 染墨道:“绿纱裙?姑娘要配什么?” 仕瑾道:“你去和望州说就是了,她就会配好的。”染墨只得点头离去。 夏州奇道:“姑娘想穿那件绿纱裙?姑娘想去哪儿?” 仕瑾对夏州说道:“过一会儿你去太太院里传话,派人去候府说上一声,明日我去看看姐姐。” 第061章 游船 姚氏那里派过去的人并未得到仕媛的准确答复,这方又听见仕瑾要去仕媛那里,一时也不知道做何主意的好,最后还是通知了马房,明日给仕瑾套车。 仕瑾晚间回到房内,望州上来为仕瑾除衣梳妆,仕瑾问道:“衣服备好了?” 望州笑道:“姑娘且放心,如今夏季炎热,一切都依着姑娘的心意呢。” 仕瑾只得感叹一声:“若是在扬州,乘舟临水,何其畅快,京都虽繁华,到底不如江南水润。” 望州笑道:“姑娘且休息吧。” 仕瑾只得按下不提,梳洗后就歇息了。第二日一早,仕瑾便起床梳洗装扮? 望州从妆匣里专门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一套粉色珍珠打的头面,仕瑾通手无装饰,只在左手上带了一只通体翠玉的桌子,衬的手腕格外的纤细盈白。 两耳上各坠了两个粉色珍珠,小巧的珍珠粒子脆生生的荡在白色的细绞丝银链上。墨黑的长发细细的梳着,从耳畔松松的挽过脑后,从头顶编了几缕头发,参差的将颗粒一致的小巧珍珠坠在其间,最后只是斜插在鬓间一只攒珠簪子,粉色珍珠耳坠子时隐时现。 上衣用细细的白色丝罗镂空的织出繁复的花纹,穿在内里隐约透着粉白的纱衣上,那条绿纱裙高腰束紧,粉白色的腰带窈窈窕窕的垂落在纱裙上,越发衬的**掌握。 那绿色纱裙和上衣用了一样的手法,内外同色的砂质,外面用着镂空的手艺织出几个简约的形状,两臂搭上绿色的披帛,手中执了一把白羽扇,翩然立在屋中的落地镜子面前。 染墨在一旁看的呆了,仕瑾面容打扮的十分清爽,并无多余的胭脂,只在唇间略微染了些颜色,优美的脖颈露出,望州却挑了一个鸡心石做的心形的坠子,旁边同是细细的绞丝银链坠着。 仕瑾先去了姚氏房内,姚氏见到仕瑾如此的装扮一 愣,随即脱口而出:“你要这般去见你姐姐?” 仕瑾轻轻一笑:“怎么?不妥吗?” 姚氏对着仕瑾的笑容恍惚了一下,随即笑道:“甚好。”然后看着仕瑾道:“阿瑾真的是长大了。” 仕瑾笑容依旧的看着仕瑾:“那阿瑾可要多谢母亲呢。” 姚氏不明,“谢我什么?” 仕瑾轻摇着手中的羽扇说道:“谢母亲将女儿生的这般的好呀。” 姚氏失笑,屋里的人也忍不住笑了,姚氏更是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呀……” 仕瑾陪着姚氏说了会话,就起身离开了,随身伴着望州和夏州,一起上了马车向延安候府走去。 一路上夏州不停的看着仕瑾,仕瑾最后好笑道:“你总是瞧着我做什么呢?” 夏州笑道:“从未见过姑娘这般模样打扮,倒真真的不认识了一般。” 仕瑾笑而不语,进到了候府内,因说延安候夫人近日身子不适,仕瑾并未去拜见,直接去了仕媛的院子走去,仕瑾一路上悠悠闲闲的走着,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仕瑾闻声回头。 竟然是延安候世子。 延安候世子看见仕瑾脚下一愣,顿时站住了,看到仕瑾身边跟着的是仕媛身边的丫鬟,想来这位应该就是仕媛的妹妹了,只不知道那位亲妹还是庶妹。 绿屏在一旁说道:“世子爷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夫人家的十姑娘来了府上。” 原来是世子。 原来是亲妹。 仕瑾遥遥行了一礼,“见过世子。” 延安候世子也点头回礼:“既然是妹妹来了,便快快进去罢,我有样东西落下了,正要回去拿。” 绿屏紧忙道:“那世子快去取罢。” 延安候世子对着仕瑾点头示意后就快步离开了。仕瑾便跟着绿屏一路走向仕媛的院子。 院子门口,仕瑾不出意外的见到了薛六娘。 薛六娘看见仕瑾的装扮眼睛一缩,及至仕瑾来到了薛六娘 的面前,薛六娘倏的一下子展开笑容:“十妹妹果然天姿国色。” 仕瑾羽扇轻掩面:“六娘都对娘娘夸下了口,仕瑾本蒲柳之姿,六娘对仕瑾期望如此之高,仕瑾总要打扮一二才不负六娘的期盼呀。” 薛六娘挤了挤笑容,道:“十妹妹是要去见嫂嫂罢,快快进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陪妹妹了。”说着,带着丫鬟就走了。 绿屏看了看薛六娘的方向又回头看看仕瑾,仕瑾依旧轻摇羽扇“绿**姐怎么不带路了?” 绿屏便紧忙带着仕瑾进到屋内。 仕瑾来到屋里,仕媛起身相迎,看见了仕瑾的模样,也是呆了一呆,笑道:“阿瑾如今真真是长大了。” 仕瑾掩嘴轻笑:“姐姐怎么和母亲说的是一样的话。” 仕媛也轻笑,拉着仕瑾坐下。 下人们上茶来,仕媛便让她们出去了,只和仕瑾一人在屋里。 仕媛沉吟了一会儿道:“前几天,六娘确实去了宫里,昨日母亲才传话回来,我昨日也去问过六娘……”说到这里,仕媛似乎很不好开口的样子。 仕瑾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姐姐不需要这般的挂心。” 仕媛摇摇头叹口气:“这个六娘性情乖张,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唯独在亲事上有些……” 仕瑾皱眉,“顾家也是一等一的好人家了。” 仕媛失笑:“确实如此,不过……”仕媛手指点了点桌子,“当初太夫人是想和自己家娘家结亲的,或许那时候六娘动了心思吧,不过那位十三公子一走经年,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此等不得就和顾家订了,谁知道都定好了,日子也定了,这个陈十三就回来了。” 仕瑾不解:“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仕媛苦笑:“这六娘,往日京城里谁要是多和那位十三公子多说句话,她都是想法整治的,不过她做事隐蔽,要不是我在府里也经营了几年,也不知道 她做过的事情。” 仕瑾皱眉:“可我和那陈十三……”仕瑾了然,不会因为陈十**过自己家,这位薛六娘就记恨上了? 仕媛摇头:“想来她不确定,那日马场上陈十三还救了你,想来她就……”仕瑾无语,她和这个陈十三是上辈子就结仇了?无缘无故的因为他和那个薛六娘就有了龌龊了? 仕瑾无奈的用羽扇摇了摇,停了停,说道:“罢了,想来过一阵儿她就撒开手了。” 仕媛想说什么却又按下了,只听见仕瑾说道:“姐姐,你在候府里过的怎么样?” 仕媛愣了,“我在候府?我挺好的呀?” 仕瑾想说什么仕媛却已经反应过来了,笑着说道:“你个丫头,如今也会担心姐姐了,你放心,六娘好歹就要出门子了,左不过能有什么,我有儿子傍身,日后和婆婆在一起的是我又不是六娘,你还不放心姐姐。” 仕瑾想着那日薛六娘说的那些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仕媛却舒口气,“天儿突然就热了起来,今日咱们游船罢。” 仕瑾笑了:“这京都哪里有游船的呢?” 仕媛道:“虽然没有江南的风光,不过还是有游船的地方的。” 仕瑾道:“好呀,那我们就去吧。” 仕媛便赶忙的招呼人来去安排。 绿屏愣了下:“夫人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去游湖了?” 仕媛笑了,“难得偷的一日闲,就出去玩玩。” 说着竟然收拾的十分迅速的就和仕瑾出门去了。 仕瑾问道:“我们要去哪里游湖?” 仕媛道:“京城贵胄多,皇家园林也多,有一处园子名叫茜园,往日咱们俩常去,更有贵妃娘娘在,往常也常去那里玩的。” 到了那里,虽然是临时起意,到底人手足,准备的还是很好的,一会儿,就有一座两层游船开了过来。 仕媛疑惑道:“怎么就派了这么个船来?” 园中的仆人赶忙回话:“回 禀世子夫人,贵府世子也邀人来了,故而没有那船了。” 仕媛惊讶道:“世子今日在这里?” 仕瑾便说道:“既然世子来了,姐姐咱们是?” 仕媛笑道:“无妨,咱们玩咱们自己的,和他有甚关系。” 仕瑾上的船去,虽说只有两层,到底是皇家气派,舱内很是宽敞的。 仕瑾一路上了二层,站在船头,凉风迎面习来,仕瑾睁眼望去,四周景色倒是修葺的十分精致。 仕媛也站在一旁,迎风微笑着。 仕瑾笑了:“姐姐,我们好久没有同船而游了。” 仕媛侧头想了想:“你是说这般的游船,还是说咱们自己荡舟游呢?” 仕瑾闻言更是乐不可支:“可了不得,上次咱们偷偷游船到莲花深处睡着了,害的母亲找了一个下午,若是现在再去,只怕惊动的不只是母亲了。” 仕媛却轻轻的笑了:“我倒是真的希望惊动一下,看看他会怎么做?”风吹过来,声音吹到仕瑾耳边已经很轻了。 仕瑾却仍然听到了那话里,笑容下的略微惆怅。 仕瑾收了嘴边的笑,只是看着仕媛,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仕媛转头笑靥如花的看着仕瑾,笑得十分开怀,“好久没这般轻松了。”仕瑾却隐约从仕媛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晶莹。 仕媛看着仕瑾,轻轻的说了句什么,风一下子大了起来,仕瑾没有听清,就在此时,绿屏走上前来,“夫人,世子的船过来了。” 仕瑾转头看过去,果然一座三层高的游船过来了,确实十分的气派精致,船头也依稀的站着几个人,当中一人,仕瑾隐约的认出来是今早见过的那位世子,也就是自己的姐夫。 另外几个人……仕瑾眼睛眯了眯,真是仇人啊。 果然其中一人就是那位陈十三,另外四个人,仕瑾就不认识了。 仕媛却皱眉:“怎么太子也在这里?” 太子?仕瑾看过去,这里还有太子? 第062章 太子 等船靠近的时候,仕瑾和仕媛已在船舱里,上来两个华服丫鬟,上前行礼道:“太子妃有请延安候世子夫人和姜姑娘上船小叙。” 仕媛点头笑道:“原来是太子妃在呀,那我等这就过去。” 仕瑾看了看仕媛,仕媛微微点头,仕瑾起身便和仕媛一起上到了另一条大船。 进到船内,另有华服丫鬟领着仕媛和仕瑾走了进去。 正在船舱门口,仕瑾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萧五娘。 仕瑾觉得今日的萧五娘有些不一样,依旧红衣似火,但是……仕瑾隐约觉得萧五娘今日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笑意,是那种从头发到指甲都是笑意。 仕瑾今日才看到她的指甲,艳红色,衬着她细白的手指格外的漂亮。 仕媛见到萧五娘笑意盈盈的道:“今日五娘也来了。” 萧五娘柔声道:“许久未见姐姐了,今日姐姐出来玩,我便一道过来了。” 仕媛点点头,仕瑾和萧五娘互相见过礼后就一起进了屋子里。 仕瑾进到船舱内,只见一宫装女子坐在一塌上,看见仕媛和仕瑾进来并未起身,旁有侍女跪侍。 仕瑾迅速瞄了一眼,容貌普通,并未有萧五娘那般的夺目,眉眼间虽有些相似,却到底流于普通,然却有一种不可描绘的气质,只消她往那里一坐,便不自然的恭肃起来。 仕瑾和仕媛皆向她行礼,待的行礼过后,太子妃将二人请坐在一边的塌上,侍女将果盘茶水摆放在她二人旁,萧五娘直接坐在太子妃同塌的另一端,倚在桌上,伸手将太子妃面前盘子里的果子吃了下去。 太子妃并未在意,只是和仕媛说着话。 “也是偶然,和太子来了此处,恰巧听闻世子邀友人出游便一起过来了。”太子妃一说话,仕瑾只觉得满室不再有刚刚的肃静感,反而让人颇觉得亲切。 仕媛掩嘴笑道:“我也是今日妹妹来了府中,左 右家里没什么事情,就拉着妹妹跑出来玩一玩。” 太子妃被仕媛逗乐了:“世子妃真有趣,不知小公子安好。” 仕媛道:“孩子好得很,在祖母面前自然要是妥帖。” 仕瑾闻言不禁看了仕媛一眼,暗想自己真是糊涂,往日姐姐不说料理家事,还要照顾孩子,如今家事丢一边,孩子也在婆婆那里,还和自己突然出来游玩……难不成姐姐遇到什么事儿了? 太子妃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仕瑾的神情,当下按下此话不说话了。 “你们说话好是无趣。”萧五娘冷不丁的丢了手里的果子,太子妃闻言望去:“怎么了?哪里伺候不周了?萧姑娘?” 太子妃谑言,萧五娘撅撅嘴:“满口的孩子家事,好无趣,我不与你们呆着。” 说着看着仕瑾道:“姜姑娘与我出去走走吧?” 仕瑾有些诧异的看着这萧五娘,往日虽说帮过自己,可是……有这么对自己态度如此友善的吗? 太子妃摇头失笑:“罢了,她就不爱听我唠叨。” 萧五娘这边已经拉着仕瑾起身了,仕瑾眼光看向仕媛,仕媛笑道:“你就快去陪陪***,省的听我在这里唠叨,我也就是看着太子妃心善,不然可不敢在娘娘面前这般发牢骚的。” 太子妃闻言笑道:“你放心,尽管发你的牢骚,我经的住。” 仕媛回头对着太子妃说道:“哎呦,那我可就好好向娘娘发牢骚了。” 太子妃更乐:“你且说,我给你做主。” 萧五娘使劲儿的拉了仕瑾一下:“快快走吧。” 仕瑾只得匆忙向太子妃行礼后就跌跌撞撞的和萧五娘出来了。 出来以后萧五娘倒是放开了仕瑾,回头笑道:“姜姑娘不会怪我鲁莽吧。” 仕瑾只得笑道:“***真性情,太子妃也看重姑娘。” 萧五娘嗤笑:“你倒是会说嘛。” 仕瑾只得咧嘴笑笑。 萧五娘便对着左 右说道:“这里无趣,我和十姑娘上楼去。” 一旁的丫鬟闻言踟蹰道:“姑娘,楼上……” 萧五娘不耐烦的打断:“你怕什么,姐姐都让我出来了。”那丫鬟也不敢再说。 仕瑾见此情景,在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几个人,想来就是在顶层,如今,萧五娘却要上去,可是…… 正在仕瑾犹豫的时候萧五娘已经向楼梯走去了。 仕瑾着急的唤了她一声,可是萧五娘根本不听,仕瑾只觉得头大。不得已只得跟上前去,等到追到了萧五娘时候,已经现在了顶层。 萧五娘抬脚就向船舱走去,仕瑾连忙拉住了萧五娘:“***,我,我晕船,咱们别往船头走了,就在后面这里站站就好了。” 萧五娘皱眉:“这后头有什么好看的。” 仕瑾只得拉着萧五娘苦笑。 萧五娘却突然笑了,凑近仕瑾道:“你是江南人,刚刚还和你姐姐游船,怎么到我这儿就晕了呢?” 仕瑾只想咬着自己的舌头,只听萧五娘说道:“你之前不说承我的恩吗?那你现在报恩可好?” 说着萧五娘站直身子笑着看着仕瑾,仕瑾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这时候有一位小火者走近仕瑾她们,行礼道:“太子爷请两位姑娘过去呢。” 萧五娘笑得更灿烂了,放开了仕瑾的手转身走过去。仕瑾咬咬唇,跺脚跟了上去,望州和夏州要跟着,却被火者挡了回去。 仕瑾跟在萧五娘身后。本以为也是封闭的船舱,却不是,船头的那面敞开,显得船舱十分通透,仕瑾只略略扫了眼,舱内主位坐着人,想来是太子,其他的人分坐太子两侧,仕瑾也不敢抬头看,进到舱内,跪到地上恭谨的问安:“臣女姜氏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噗嗤……”一声突兀的笑声格外的刺耳,仕瑾听到这个笑声只想哀嚎。 就听见一个比较低沉的声音说 道:“十三在笑什么?”他说话不快,声音十分的平稳听不出情绪。 那笑的人正是陈十三,仕瑾只听道他说:“今日这么个场景突然听到如此正式的问安,只叫十三觉得这位姜姑娘有趣的紧。”仕瑾的脸腾的红了。 只听到一个十分温润的声音道:“十三莫玩笑。” 接下来是陈十三的声音:“五郎果然怜香惜玉的很呀。” 只听延安候世子说道:“十三。” 太子见状便说道:“好了,姜姑娘请起吧。” 仕瑾起身站好,小火者已经立了一个屏风,萧五娘却说道:“有什么好立着屏风的,又不是不认识的。” “五娘,你又胡闹。”仕瑾见到一位身穿青色的华服男子轻斥道。 萧五娘撇撇嘴,不理那人,只是看着太子说道:“姐夫,可好。” 仕瑾心想不知道是这萧五娘胆子大还是太子确实看重太子妃,萧五娘竟然敢叫太子姐夫? 却不想太子失笑,只得冲着火者摆摆手,火者便将屏风撤掉,仕瑾心内暗恨,面上却不做表示。 火者示意,仕瑾只得坐下,就坐在陈十三对面那边坐下。萧五娘坐在她的右手边,离着一个男子很近。 仕瑾听到对面那位刚刚轻斥萧五娘的男子对萧五娘的坐法皱皱眉头,刚要说话就听见萧五娘柔声说道:“彦郎,好久不见。” 仕瑾暗里瞪圆了眼睛,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萧五娘了吗?这简直就是标准的不能在标准的大家女子,柔声似水啊。 只听到那男子用之前仕瑾听到的温润的声音说道:“确实很久未见五娘了,五娘可好?” 仕瑾偷偷看了眼萧五娘,只能看见她的耳朵,但仕瑾知道她一定笑了,很开心的那种笑道:“我很好。” 仕瑾听到对面那那位青衣男子轻声咳嗽了一下,说道:“五娘,桌子上有你爱喝的花露,尝尝罢。” 萧五娘调皮的歪头看着 青衣男子说道:“我只爱喝梅花露。” 梅花露?仕瑾头皮发紧,发现那位青衣男子似乎脸色发红的厉害。仕瑾侧身冲着身后的火者示意了一下,一位小火者便轻步上前侧耳,仕瑾轻声嘱咐了一句,就见那小火者点点头下去了,不一会儿端来了一杯花露,仕瑾示意放在了萧五娘桌子上。 萧五娘顺眼看过去,看向仕瑾,仕瑾笑着但:“这就是梅花露了,萧姑娘喝了吧。” 不仅萧五娘面露诧异,就连太子脸上都露出了好奇,萧五娘嘴角莫名的牵起一丝笑,斜眼瞄了一下那花露,就端起来喝了一口,喝了下去,萧五娘轻轻回味着嘴里的味道,看着仕瑾微微的笑了。 仕瑾也看着萧五娘微微的笑着,陈十三忍不住问道:“这个季节哪里来的梅花?” 仕瑾笑道:“这个季节没有梅花。” 那位被萧五娘叫做彦郎的人说道:“既不是梅花,何以姜姑娘唤做梅花露?” 仕瑾甜甜一笑,两个深深的酒窝若隐若现,陈十三皱皱眉头,只听见仕瑾说道:“此梅花露不是彼梅花露。” 萧五娘将琉璃盏放到了桌子上,随意说道:“没想到玫瑰花露的味道也不错。”原来是玫瑰花露!众人恍然,随即失笑摇头,果然是小女子的心思。 只听到坐在彦郎旁边的那位白衣男子说道:“姜姑娘果然有趣。” 萧五娘却声音有些冷的说道:“什么有趣不有趣的,我们又不是供你们取笑的。” 太子随即温声说道:“五娘,子辰并无恶意。” “既无恶意,又何必说出惹人讨嫌的话来”萧五娘声音更冷了,站起身子来,说道:“咱们走吧,阿瑾。”说着也不行礼就这么走出去了,仕瑾傻眼。 只得匆匆起身,向着太子行了礼,太子无奈的点点头后就匆匆离开了。刚刚被太子叫做子辰的男子苦笑:“想来五娘最是不喜欢我的。” 第063章 结交 却说仕瑾这边追着萧五娘就去,只见萧五娘的衣角消失在楼梯上,仕瑾只得快步追上去,一直下到下面的甲板上,迎风现在船头,手搭在围栏上。 仕却说仕瑾这边追着萧五娘就去,只见萧五娘的衣角消失在楼梯上,仕瑾只得快步追上去,一直下到下面的甲板上,迎风现在船头,手搭在围栏上。 仕瑾对跟着的夏州和望州摇摇头,望州便和仕瑾在原地等着。仕瑾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现在萧五娘身边,一起看着被船斩开的波浪。 正在仕瑾看的出神的时候萧五娘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仕瑾吸口气道:“顾彦,人称彦郎或者顾五郎,顾家彦郎醉梅新,可是他?” 萧五娘笑了,仕瑾侧头看去,仕瑾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种笑容,似乎浑身都散发着光的那般的笑容。 萧五娘闭上眼,微微仰着头,萧五娘说道:“有人说我见到他就不一样了。” 仕瑾笑道:“你喜欢他。” 萧五娘睁开眼,看着仕瑾,难得的开心笑了,玲玲的笑声传遍了船上,只听她用着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倒是头一个这般直接的人,都说我萧五娘直率,你姜仕瑾也是如此。” 随即萧五娘侧身倚在船栏上戏谑道:“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才多大?” 仕瑾也调皮的歪着头看着萧五娘道:“见之甚喜,思之尤甚。你看见他的样子和你现在说他的样子,你就是喜欢他。” 萧五娘乐不可支,眼睛都笑出眼泪来,仍旧笑容满面的说道:“是呀,我喜欢他。” 随即转过身看着前方不知名的地方道:“满京城都知道我喜欢他,大家都不说,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我是个笑话。” 仕瑾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看着她。 萧五娘继续说道:“可他不喜欢我,”萧五娘吸口气道:“他对谁都是一样的温润儒雅,对谁都一样。”最后的声音已经接近**,萧五娘不仅泛起了一丝苦笑。 仕瑾想了想,她没喜欢过人,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如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见萧五娘这般的样子,又想着刚刚 她容光焕发的样子,这样为一个人难过,却仍旧在见到他的时候欣喜万分,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吗?仕瑾迎着风望过去,湖边已经隐约看见有人在等候了。 仕瑾低了下头,抬头呼出口气:“五娘,你说我年纪小不懂这些,我真的不懂,可我觉得,一个人总要让自己快活些,你不该在见到他的时候才那么快乐。” 萧五娘听着,却不见仕瑾说话了,只好侧头看着仕瑾,仕瑾便对着萧五娘笑嘻嘻的说道:“比如见到我的时候也该快活。” 萧五娘立马嗤笑:“我看见你有什么快活的。”随即,自己想想却又乐了,仕瑾也跟着笑,世事如此。 自己也有烦恼不喜欢的事情,练字,绣花,家事,规矩,一样一样她虽然不喜欢,可是她还是努力认真学,其实无非是希望当自己达到母亲的标准而能活的轻松一些,自己在玩乐的时候母亲也不会像从前一样。 想来许多事都一样吧,有时候有些妥协,可能会轻松些,所以,五娘,你这样求而不得,何必不妥协一些呢?梅花露好喝,玫瑰花露也不错呀,何必非要追逐那枝头傲然,繁花灿烂如火也是一样的美丽。 这些话,仕瑾只在心里想了,看着萧五娘现在的样子,罢了,这样的话日后有机会再和她说罢。 萧五娘平复下来,说道:“日后我就叫你阿瑾吧,少有人我能相处这样愉快。” 仕瑾便道:“好,那我叫你五娘。” 萧五娘摇摇头,“叫我的小名吧,我姐姐说我娘给我起的,阿盈。”我娘给我起名阿盈,未语笑盈盈。 “阿盈。”仕瑾道:“我不喜欢红指甲,太艳丽了。” 萧五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既然阿瑾不喜欢,回去我就换了。”又问道:“换什么颜色好?” “就换成芙蓉色吧,我喜欢那个。”仕瑾说道。 萧五娘乐不可支的点头着。 站了一会儿二人便回到了太子妃和仕媛的房间。 太子妃看见萧五娘精神饱满的样子,诧异的看了看仕瑾,随即笑道:“不想五娘竟然和姜十姑娘投缘。” 萧五娘笑着坐在太子妃 身边:“是呀,我与阿瑾虽然才见了里面,却相谈甚欢。” 仕媛也讶异的看看仕瑾,随即对太子妃笑道:“不瞒娘娘,我这个妹妹小时候可是个调皮的,不知怎么竟然哄的五娘和她好。”随即对仕瑾笑嗔道:“可不许带坏五娘。” 萧五娘却笑道:“哪里怕她呢,只要世子夫人不担心我带坏她就好了呢。” 仕媛却笑道:“能让五娘带着才是他的福气呢。” 仕瑾好笑道:“娘娘可得评评理,合着我在姐姐眼里竟是个顽劣的丫头呢。” 太子妃笑着说:“这话是,你姐姐可是说错了,十姑娘这样好的人儿,哪里是你说的这样,我可罚你。”太子妃后对着仕媛说道。 仕瑾这方却站起来行了一礼:“臣女多谢娘娘了,可为民女申冤了。” 太子妃掩嘴笑着不可抑止,仕媛只好点点仕瑾的头哭笑不得的说“你个猴儿。” 仕瑾委屈着扁扁嘴:“我这么闭月羞花的,怎么就成了猴儿,猴儿可有我这么好看的?” 太子妃哎呦哎呦的笑个不停,指着仕瑾道:“你这个妹子早些怎么没来京城,倒是个有意思的。” 仕媛只笑道:“娘娘喜欢她就是她的福分了。” 太子妃拍拍萧五娘的手:“往后和我们五娘一起,想来五娘也有个伴儿了。” 众人说笑一番,有宫婢前来回话:“娘娘,太子已经在湖心岛的假石亭安置好了,请娘娘带着女眷们前去。” 仕瑾这才注意到,船已经听了。于是众人起身便依次下船来。 萧五娘和仕瑾走在后面。一路上小路有些崎岖,萧五娘和仕瑾却走的很是顺当,两人互看了一眼,仕瑾说道:“我小时候常爬假山。” 萧五娘说道:“我小时候常骑马登山玩的。” 话毕,二人竟相视一笑。接着继续抬步向前走着。萧五娘好奇的问道:“我前两次见你,你可是标准的贵女行事,怎么今日这样的?” 仕瑾现在那里不动,手执白羽扇,身穿绿罗裙,俏生生立在那里,温声说道:“今日阿瑾怎样了呢?”萧五娘叫她又是一副贵女做派,全不见刚刚的活泼 顽皮,简直是长辈中的模范,一时间惊呆了。 仕瑾见到萧五娘的呆样,噗嗤一声笑了,萧五娘才回过神来,摇摇头,二人继续走着。 仕瑾轻声说道:“我小时十分顽皮,母亲疼爱,不曾下力管教,后来长大了,嫡姐出嫁,我家是家里长房,母亲是当家太太,姜家最重声名,有我这么个招鸡斗狗的姑娘,母亲疼爱我,祖母祖父还有姜家到底是不容许的,不管是为了母亲,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姜家,我都要做他们眼中合格的女儿。” 萧五娘摇头:“人活一世,你也说要让自己快活,可你并不快活,你虽说练就两面,到底不快乐,为了姜家?值得?” 仕瑾皱眉,随即想到萧五娘的身世,便说道:“姜家养我教我,从小吃穿住行无一不精,他们无非让我变得更好,为了他们,妥协也快乐呀,让母亲舒心快乐,我也快乐。” 萧五娘默然,是呀,母亲,若是自己母亲在,自己也愿意做妥协的吧,也不会是如今的样子了。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亭子,四周薄薄的纱帐,点上驱蚊的香料,一时间四处凉风习来,仕瑾舒服的呼口气。 “这里有点家的感觉。”仕瑾感慨道。 “家?怎么说?”萧五娘好奇的问道。 仕瑾解释说道:“我家中也有一座亭子,四面临水,经常去那里玩的。” 萧五娘点点头,“都说江南好风光。” 仕瑾点点头:“是啊……好风光。” 萧五娘接着说道:“可是你们江南女子都不骑马,没甚意思,就连那孙婕妤也是一副娇弱样子,偏圣人就喜欢那样的。” “五娘!慎言!”太子妃立马出声呵斥,萧五娘撇撇嘴,继续对着仕瑾说道:“你那日骑马也是事出有因,下次和我去骑马,我教你,姐姐刚给我寻来一匹好马,之前那匹马很温顺,我给你骑。” “事出有因?不是马发狂了吗?”仕媛闻言问道。 仕瑾脸色一紧,萧五娘却已经张口说话道:“哪里,马场牵出来的马哪个不是驯化好的,是薛六娘她抽风……” “阿盈!” “五娘!” 阿盈是 仕瑾喊出来的,五娘是太子妃喊出来的,太子妃听见仕瑾喊五娘阿盈,看了仕瑾一眼,便对萧五娘说道:“你既然不耐烦呆在屋子里,就出去走走。” 萧五娘耸耸肩,对仕瑾说道:“咱们出去吧。” 仕瑾和萧五娘出去后,仕瑾一直不说话,萧五娘见状疑惑:“难不成你姐姐不知道你落马的真实情况?” 仕瑾叹口气:“我生病的时候薛六娘曾来过我家,与我母亲说马发狂了,不住的道歉,想来和自己家中也是这样说的。” 萧五娘冷笑一声:“她惯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老把戏了,这话骗骗你们家还行,还能骗过延安候夫人?你姐姐竟然也不知道?”萧五娘摇摇头。 仕瑾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姐姐在候府,看似好像很好,却又不好,可她什么都不和我说。” 萧五娘默然,说道:“延安候府事情太复杂,你姐姐虽说有嫡子,到底还要几年才成气候。” 仕瑾摇头失笑:“姐姐从小就比我好,想来这些她也会弄好的。” 萧五娘也点点头,不再说此话来,走着走着,竟然到了岛边,小岛不大,假山居多,这处水边都是假山石头,倒还有几块平整的,二人便上去了。 仕瑾和萧五娘左右看看无人,就在石头上坐下来,脚尖堪堪垂到水面。 仕瑾双手向后支撑地面,晃荡着双腿,惬意道:“好久没这么坐过了,小时候倒是常常这般坐在水边,不过我家的石头低,可以将脚伸进水里,还有小鱼游呢。” 萧五娘有些羡慕:“你小时候倒是快活。” 说起小时候的事情,仕瑾显得开心很多“是呀,还和姐姐自己荡舟到荷花深处,睡上一睡,倒是好。”说着却捂嘴一笑:“就是累得母亲到处找。” 萧五娘摇头失笑,看着水面失神,轻声道:“我从未见过我母亲,小时候淘气玩,也没有人找我,有时候姐姐发现了才赶忙派人来找。” 仕瑾不想让萧五娘这般失神,只好说道:“你不说要教我骑马吗?你骑马很好?” 却听见上方传来的声音道:“五娘骑马,谁敢说不好?” 第064章 骑马 仕瑾和萧五娘闻言都向身后看去,竟然身后一处高高的假山石上竟然还有一处亭子,若不是有人说话仕瑾和萧五娘抬头去看,还不能发现有那么亭子,说这话的人正是陈十三。 仕瑾见状赶紧从石头上站起来,整理好仪容。 萧五娘不客气的反驳回去:“难不成你说我骑马骑的不好?” 陈十三笑得人畜无害:“自然是好,十姑娘可要好好的学着,和萧姑娘学骑马可是天大的福分,从不知萧五娘也会当师傅了。” 萧五娘冷笑:“哼,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陈十三笑着挑挑眉不说话,看向现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姜仕瑾,她也没看自己,只是安安静静的现在一边。 陈十三笑容隐了一下,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们两个好好玩罢。”便离开了。 萧五娘奇道:“这个陈十三,往日嘴巴毒的很,今日怎么就这么走了?” 姜仕瑾暗地里撇撇嘴道:“这个人不能理,越理他他就越放肆。” 只和萧五娘说道:“咱们上去坐吧,这里虽好,可是……” 萧五娘只得点点头,二人坐了坐,太子妃便将两人叫了回去,众人一起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仕瑾和仕媛坐在马车里。仕媛沉着脸默不作声,仕瑾怯怯的坐在一边。半晌才说道:“姐姐……” 仕媛叹口气,很是疲惫的揉揉额头:“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和我说,母亲怎么也不和我说。” 仕瑾无奈道:“当初她来家里就这样说的,我也不好说什么,母亲也是这样和我说的,想来,也是有顾虑的……” 仕媛颓然的靠在车壁上,无力的笑笑:“阿瑾,你看,我在候府就是这样,面上谁都敬着你,背地里,谁拿你当回事儿。” 仕瑾不理解的问道:“怎么可能会这样,祖父入阁,父亲升职,咱们家也不弱,姐姐何以……”说道一半仕瑾停住 了,这些事不过是今年才发生的,可是之前不是。 之前自己的祖父一直赋闲在家,父亲远在扬州为官,姐姐独自嫁到京城,虽然四叔父行人司行走,想来还是不入延安候府的的法眼吧,可是之前为什么又要订亲?仕瑾无奈的叹口气。 之前姜家一直身在朝堂中心,延安候府自然需要助力,可是世事难料,祖父赋闲,时隔八年,祖父才重新回来,这次京城什么个格局,自家还能在朝堂立足与否还是未知数。 如此一来,姐姐的处境就十分的尴尬了。 仕媛睁开眼睛,眼睛已经渐渐泛红,她的声音莫名的有些颤抖的说道:“阿瑾,我这一辈子,从未如此这样难过过,儿子不能自己养,妾室还要慢慢的磋磨,更不要说婆婆太婆婆那里,阿瑾,我自问我没有哪里做的不好,可是……”仕媛狠狠的拍了拍车上的小桌道:“可是,人家就是看不上你。” 仕瑾张口想说话,却很是颓然,她不知道说什么,她其实很想问,以姜家在文人中的地位,但凡嫁到哪个书香门第中,都不会是如今这样的。 仕媛看着仕瑾,哪里还不知道她想什么,只能自嘲的笑笑:“为了姜家的仕途,才需要我嫁到延安候府里。” 仕瑾想反驳,嫁到书香门第里面难道就不能与姜家的仕途无益?可是想想又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也没用,姐姐都嫁过来了。 仕媛爱怜的看着仕瑾:“阿瑾,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姐姐说。” 仕瑾看着仕媛,却看见仕媛的脸隐隐露出了一丝狠厉:“你放心,姐姐不会永远都这样的。” 仕瑾心内不知怎么的一颤,伸出手握住了仕媛有些冰凉的手,仕媛一颤,面容缓和下来。 仕瑾开口道:“阿姐,你多保重身子,身子最重要,不要,不要置那些闲气。” 仕媛摇摇头失笑,不提这个,反而说:“你与萧五 娘交好也是很好,虽然,在京城的圈子里有些她的不好,可她的同胞姐姐到底是太子妃,未来的**,太子妃又仅有这一个妹妹,日后定会与你有益的。” 仕瑾道:“我与阿盈谈得来,便相处的来。” 仕媛失笑:“那便好。”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了。仕瑾便来到了姚氏的房内。 姚氏说道:“今日怎么出去这么久?” 仕瑾笑笑:“我去了姐姐那里,姐姐无事便带着我一起去茜园玩了,不想遇到太子妃,便多逗留了一会儿。” 姚氏听到,紧忙问道:“遇见太子妃了?太子妃自己去的?” 仕瑾摇摇头,将今日境况说了说。姚氏点点头:“不错,萧五娘如今是太子妃唯一的妹妹,自然疼爱万分的,现今京城的多少贵女想要和她交好,可是她性子……如今你能和她交好,最好不过。” 仕瑾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姐姐和母亲说着差不多的话,心内竟然有些反感,只好随便点点头,姚氏见她累了,便让她快回去休息。 临走前,姚氏笑着说道:“这几天你在家休息休息,过几天就和我多出去走走。”仕瑾胡乱点点头就离开了。 回到房内,胡乱的脱了衣服就往床上躺去,石妈妈赶紧拉住了仕瑾道:“哎呦我的好姑娘,好歹梳洗了一下。” 仕瑾无力的挥手:“今日好累,以后再不穿这衣服了,端的难受。” 夏州噗嗤的笑道:“姑娘怎么脱了衣服就是另个样子了。”仕瑾没好气的说道:“那是给外人看的,太累,还是在家里自在的舒服些。” 望州好笑的摇摇头,柔声说道:“姑娘好歹梳洗一下,睡的时候舒服些。” 仕瑾只得起来艰难的梳洗一番,赶忙的上床睡了。 石妈妈无奈的说道:“望州你守在这里,过了半个时辰就叫姑娘起来,晚上好歹用些东西,消消食再睡。” 望州道:“ 妈妈放心吧。” 过了几日,萧五娘给仕瑾下了帖子,约仕瑾后日去骑马。 姚氏颇为惆怅:“前一阵子你骑马摔下来,我还心有余悸,你这……” 仕瑾笑道:“母亲放心,今日会没事的,萧五娘骑马骑的好,我也会没事儿的。” 仕瑾换上了前一阵子做的骑装就出门去了。 到了骑马场,萧五娘已经骑在一匹红枣马上了,抬头看见仕瑾来了,笑着说道:“这是我新得的,马师驯的差不多了,今日就骑它,你骑我之前的马就好,她性子温顺的很。” 只见仆人将一匹白色马拉了过来,仕瑾凑近它它只甩甩头,并没什么动作,在婆子的帮助下仕瑾上了马。 萧五娘跟在仕瑾的身边,告诉仕瑾怎么控制缰绳,怎么坐:“身子尽量放松,你紧张,马也会紧张,尽量随着它的动作上下的伏动,慢慢走着。” 仕瑾在萧五娘一步一步的教导下也渐渐的开始走了起来,虽然头上出了汗,仕瑾却还是觉得很满足。 她对着萧五娘灿烂一笑:“你瞧,我现在可以让它带着我慢慢走了。”萧五娘见仕瑾满足的样子也不禁好笑。 只得说道:“嗯,不错,进步很大。”随即朝着仕瑾笑笑。仕瑾知道萧五娘就跟在自己的身边,便也不害怕了,胆子渐渐大了起来,马匹开始逐渐的小跑。 萧五娘却慢慢得将马速降了下来,说道:“好了,你今日就骑到这里,总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大腿是不是已经受不了了。” 仕瑾坐在马上不觉得,下了马来,两个腿肚子直打颤大**更是很疼。 萧五娘翻身下马,安慰道:“无妨,刚开始骑马都这样,日后就好了,咱们去坐坐。” 二人便找了个阴凉的树下,侍女们驱虫铺垫,摆上一个小鼎,里面燃着驱赶蚊虫的香料,仕瑾和萧五娘舒服的坐下来,靠在宽大的树干上。 阳光透过树叶折 射的光斑不时的投射在二人的脸上,两人却并未受影响,只是微闭着眼靠着树干。 萧五娘过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最喜欢这样,骑骑马,下来走走,可是那些人都喜欢在马上带着,要么赛马要么马球,下了马也不消停,好像安静一会儿能要了她们的命。” 却没有听到仕瑾的回话,睁开眼睛转过头去看,只得啼笑皆非,怎么竟然睡着了? 仕瑾仍旧是那个姿势,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萧五娘无奈的笑笑,转头自己也看着树干不说话,她其实有些时候喜欢这样安静的带着,可是,很少有人愿意和她这样安静的带着。 过了一会儿,萧五娘只觉得肩上一沉,转头去看,竟然是仕瑾不知道怎么的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嘴里**的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又没了声音。 萧五娘也不好动,有侍女过来想要帮忙,萧五娘摆摆手,调整了身子的姿势,依旧靠在树干上,昏昏然也有些睡意了。 可是,偏偏就是有不速之客前来打扰。 正在萧五娘也要和周公去报道的时候,听见一个尖利的声音道:“呦,五娘怎么和她混到一起去了?” 身边的仕瑾也听见了声音,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看过去,竟然是薛六娘,身后跟着几个自己不认识的女子。 萧五娘不耐烦的说道:“薛六娘,你就消停些吧,就快出嫁的人还天天到处跑什么?” 薛六娘似乎被戳到痛脚一样立马的怒声道:“好歹我还能出嫁呢,萧五娘,你能嫁谁?谁想娶你?” 薛六娘身后的女子似乎皱起眉头,很不赞同薛六娘的态度,仕瑾也有些气恼,想来萧五娘要发脾气。 就在气氛****的时候,萧五娘却浑然不像在说她一样的无所谓的笑笑。 “薛六娘,你脑子有病吧。”萧五娘十分好笑的说道。 仕瑾脑袋一转,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第065章 出谋 却说仕瑾和萧五娘笑得是什么,自然是萧五娘刚刚那句话,薛六娘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不说安国公的地位,就说萧五娘的亲姐,如今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想要给自己的亲妹择个女婿,那还不是有的是人家排着队。 薛六娘虽然也反应过来,可是看见仕瑾笑了,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啪的断了,口不择言的但:“我有病?你才有病,全京城都知道你喜欢个不喜欢你的人,谁家娶了你,可不是吃了黄连。” 这话说得就过了,仕瑾立时说道:“薛六娘,你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仕瑾只觉得身边一阵风声呼过,只见薛六娘胯下坐骑嘶鸣一声,薛六娘连忙稳住身体,到底不支,马匹几步侧身倒下,薛六娘顺势在地面滚了两圈,才站起来,好不狼狈。 萧五娘手里拿着鞭子立在仕瑾身边,嘴边噙着一丝冷笑:“薛六娘,是不是近日与你走动的多了,就忘了我萧五娘是谁了。” 薛六娘目露凶光的看着萧五娘,却见萧五娘拿着鞭子一步一步的走近,对着薛六娘说道:“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又怎么样,总好过你,天下人都不知道,难道就顺了你的心?” 薛六娘越来越生气,正要说什么,仕瑾听见坐在马背上的一位少女说道:“你们俩个闹够了没,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萧五娘转过身子不理薛六娘,回到了仕瑾身边。 和那说话的女子道:“五娘不打扰两位公主的雅兴了,”随即苦笑一声:“想来五娘也不好呆在这里了。” 却听见薛六娘在那边说道:“萧五娘,你怎么不嚣张了?在公主面前挥鞭子,你胆子真够大的。” 马背上刚刚并未说话的少女此刻说话了:“好了,六娘。” 萧五娘对着两位公主笑笑,便拉着仕瑾走,仕瑾只好匆匆的做个行礼的样子就被萧五娘拉着快步走了。 等离开了一段路后,萧五 娘皱着眉头说道:“真是晦气。” 仕瑾疑惑的说道:“之前看见你们两个在一处,还以为你们两个要好呢。” 萧五娘嗤笑:“京城这些贵女之间有几个真正要好的,要好的也早就常常在一起了,不过现下的时局,我为了姐姐,也要和薛家交好,可薛六娘越来越像个疯子。” 仕瑾忍不住笑了,萧五娘看见她的样子自己也笑了。 仕瑾担心的问道:“她身旁还跟着公主,若是与她们交恶,会不会对太子妃……” 萧五娘摇摇头,沉吟道:“宫中现在薛贵妃已经掌着权,我姐姐又有安国公做后盾,不管怎么样,安国公也是太子的后盾,我与那些没有依恃的公主有龌龊,丝毫不会影响我姐姐的。” 仕瑾点点头,不再说起此话。 二人沿着马场慢慢的走着,也不觉得累。 到了晚间,仕瑾回到了家中,先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后又去了姚氏的院内。 姚氏说道:“你明日休息一天,后日与我出门去。” “去谁家?”仕瑾问道。 姚氏说道:“你父亲的一位下属家中的夫人做寿,你与我去做客。” 仕瑾点点头就回去了。 快到院子的时候看见仕佩正好从花园里回来,仕佩便现在路口等着仕瑾。 仕瑾迎向仕佩:“九姐姐今日逛园子了?” 仕佩点点头:“左右无事,出来走一走,妹妹骑马怎么样?” 仕瑾苦笑:“虽说会了一些,却还是浑身酸痛。” 仕佩便对着仕瑾说道:“那妹妹快快回去休息休息。”仕瑾点头,和仕佩一起往回走,正走着,不知道陶姨娘从哪里窜出来,仕瑾顿时一顿,身后的夏州差点撞到仕瑾的身上。 仕瑾讶异的看着陶姨娘,仕佩立马说道:“姨娘怎么突然来这里,好的吓人!” 陶姨娘笑笑,对着仕瑾说道:“十姑娘今日回来了?” 仕瑾笑笑,陶姨娘接着说道:“不知道十姑娘今日 出去上谁家了。” 仕瑾看看仕佩,只见仕佩唇紧紧的抿着,脸色有些发红,仕瑾只得说道:“今日是和安国公家的姑娘出去骑马了。” 陶姨娘顿时满面红光的靠近了仕瑾,不住的说道:“哎呦,我的姑娘呀,在京城可就是您和九姑娘在呢,怎么就好扔下九姑娘一个人在家里,你不知道,你姐姐在家中无事,你又不在家,好生无趣的,十姑娘下次出去好歹也带带我们九姑娘。” 仕佩眼睛含泪的跺跺脚,说道:“我哪里无趣了,姨娘说的什么话,那是萧姑娘亲子下的帖子。” 陶姨娘恨恨的瞪了一眼仕佩说道:“你现在这里对我说这些,你妹妹出去的时候那副落魄样子给谁看,就算不是太太生的,好歹也是姜家的姑娘。” 仕瑾见陶姨娘说的不像话,只得开口道:“姨娘误会了,不是我不带九姐姐,这次出去是骑马,九姐姐又不会骑马。” 陶姨娘冷哼一声:“姑娘不用哄我,难不成姑娘就会骑马了?” 仕瑾噎了一下,仕佩忍不住的恨声道:“姨娘不要胡说了,还不快快回去,我出不出去横竖和姨娘什么关系,我偏不爱出门去,只爱在家里。” 陶姨娘冷笑道:“姑娘这话说的,姑娘想留在家里,家里未必想留得下姑娘,姑娘不为自己寻个出路,冲我发疯有什么出息。” 仕佩见陶姨娘说的不像话,顿时都有想从地缝消失的想法。 仕瑾冷了脸,说道:“姨娘这话就错了,寻什么出路?姜家的姑娘自己寻出路?简直就是笑话,这样的话日后陶姨娘不要说了。” 陶姨娘顿时抹起眼泪来:“十姑娘,你是太太生的,好人家自然可着你挑,可我们九姑娘怎么办,又在你前面,姑娘好歹看着你九姐姐往日和你要好,且帮帮你九姐姐。” 仕佩脸色通红的要滴血,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出,跺脚跑了,仕佩的丫鬟们面面 相觑,只得快步很上去。 等到仕佩的丫鬟都走了,仕瑾皱眉冷声道:“陶姨娘哭够了?” 陶姨娘声音一顿,讪讪的收起手帕。 仕瑾走近陶姨娘,用着两个人的声音说道:“谁给你的胆子敢跑到我前面说这些诛心的话?” 陶姨娘脖子一梗,正要说什么,仕瑾却打断她,说道:“姨娘记住了,九姐姐从你肚子出来不假,但她的事儿,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陶姨娘眼睛瞪的通红,只听仕瑾继续说着:“你这样上窜下跳的不安分,九姐姐纵然有好姻缘,你信不信,也都成不了。” 陶姨娘脸色一变,却还喏喏的想说什么,仕瑾却轻轻笑了:“你记着,下次你若再当着九姐姐胡说八道……” 仕瑾看着陶姨娘脸上不信仕瑾能拿她怎样的神情,只说道:“姨娘就可以回扬州了。” 陶姨娘撇撇嘴:“十姑娘少吓唬我,奴家回不回扬州还不是姑娘说的算。” 仕瑾歪头笑笑:“陶姨娘可以不信我,可该信母亲,能让你离开京城,也可以让二哥哥离开京城。” 见仕瑾提起二少爷,陶姨娘脸上才浮现害怕的神情,二少爷还没有功名,这个时候离开京城日后就什么都成不了了。 仕瑾瞥了她一眼,便擦过她的身子离开了。 夏州跟在仕瑾身后恨恨的说着:“这个陶姨娘,真真讨厌……”却见仕瑾一个眼光过来,当下闭嘴不言了。 仕瑾回到房内,换了衣服,梳洗一番后就向对面的院子走过去。 进到仕佩的屋里,仕佩正坐在床上,手里绣着一块手帕,手指纷飞,针线上下翻转。仕瑾挥挥手示意,屋里的丫鬟们都出去了,望州最后将门关上了。 仕佩仍旧在那里绣着东西,没有抬头,仕瑾站了一会儿,坐到了仕佩旁边。仕佩好似没有任何变化,仕瑾叹了口气。 仕佩听见仕瑾叹气,手停下了,仕瑾伸出手握住了仕佩的手 。 “九姐姐。”仕瑾说道。 仕佩的头仍旧低着,仕瑾却觉得手一凉,仕佩已经拂开仕瑾的手,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 仕佩问道:“陶姨娘这样有一阵子了吧。” 仕佩咧嘴笑了笑,并未说话。 仕瑾说道:“姐姐怎么也不和我说。” 仕佩转头看着仕瑾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说道:“和你说了,又怎么样,谁叫我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太太再心宽,有这么个姨娘,我还能怎么办。” 仕瑾说道:“九姐姐,咱们一起长大,你总该信我的。” 仕佩转开头,无奈的说道:“这样的事情全在太太,你能有什么办法。” 仕瑾问道:“九姐姐如果信我,就和妹妹说说,姐姐想要个什么人家?” 仕佩惊讶的看着仕瑾,说道:“妹妹说什么胡话呢,这种事儿怎么……” “有些事儿是做给别人看的,可是姐姐自己心里有数,妹妹才好帮姐姐。”仕瑾打断了仕佩的话。 仕佩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仕瑾道:“妹妹真是糊涂了,横竖一切有太太做主。” 说着甩开仕瑾的手,坐在一边。 仕瑾叹口气,道:“九姐姐不信我。” 仕佩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此事你未必做的了主。” 仕瑾道:“我是做不了主,但不能帮姐姐争取一下吗?就算我的分量不够,延安候世子夫人的分量够吗?” 仕佩惊讶的看着仕瑾,只听仕瑾说道:“若是四姐姐开口,想来九姐姐就会信我了。” 仕佩神色一动,是啊,仕媛是长房嫡长女,向来在姚氏的心中地位很重,现在又是世子夫人若是她提及自己的婚事……仕佩看了眼仕瑾,不自在的转了眼睛,想来太太或许以为四姐是为了仕瑾的婚事先将自己嫁出去。 仕瑾没去在意刚刚那一眼的含义,她拍拍仕佩的手,说道:“姐姐好好想想,想好了,就来告诉我。” 说着就回到了房内歇下不提。 第066章 八卦 仕佩在仕瑾走后自己坐在房内,一时间心乱如麻,要不要说?要不要让仕瑾帮忙?太太会答应吗? 仕佩一时觉得太太会答应,自己又不是要嫁到什么豪门之中,若是能像三姐姐那样的婚事就很好了。 一时又觉得太太不会答应,自己的姨娘在太太面前不得脸,太太会给自己安排一门好亲事吗? 想着,将手里的锦帕揉成团,绕在指间,突然又放开帕子,颓然的向身后躺去,不知该做何决定。 回来的路上,夏州觑着仕瑾,仕瑾便说道:“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夏州撇撇嘴,“陶姨娘那样对姑娘无礼,姑娘何必……” 仕瑾叹口气:“陶姨娘是陶姨娘,九姐姐是九姐姐,就算陶姨娘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九姐姐还是好的,同是姜家的姑娘,她好了于我也有好处,何必不帮上一帮呢?” 夏州听闻笑道:“姑娘心善。” 仕瑾没说话,她这个时候想起了当初自己和十二娘起冲突的时候仕媛告诉她的话,同是姐妹,何不帮上一帮呢? 第二日,仕瑾来到姚氏的房内,李氏正在屋内和姚氏说话,看见仕瑾进来说道:“听说我们十姑娘如今也会骑马了。” 姚氏笑道:“不过是萧家的五娘带着她在马上走了走,会骑,可要好久呢。” 仕瑾不依的说道:“母亲恁的小看我,母亲且瞧我,定会快快学会的。” 姚氏和李氏都掩嘴笑了。李氏还有事情,就先离开了,仕瑾坐在姚氏的身边,猴在姚氏的怀里。 姚氏嗔怪道:“你这丫头,又做什么怪,多大了,还跟娘撒娇。” 仕瑾娇声道:“可累死我了呢,昨天骑马,腿还酸呢。” 姚氏闻言赶忙要招呼大夫过来,仕瑾连忙拦住了,“没什么大事,左右休息两天就好了。” 姚氏板了脸:“你这孩子,腿不舒服怎么不早说,你从未骑过马,想来一时累着了,还 是让大夫来给你看看。” 仕瑾赶忙讨饶道:“母亲莫担心,左右休息两天就好了,那些个大夫来了,总是弄着汤药,我可不爱喝。” 姚氏失笑:“你这是什么话,用药也是看地方的,外用的内服的,怎么就都是汤药了。” 仕瑾只是不停的撒娇说自己腿疼,要多休息休息。姚氏最终疑惑道:“你是不是不想明日和我出去。” 仕瑾懦懦的绞着手指。 姚氏恨恨的说道:“还跟你娘玩心眼。”仕瑾不好意思的笑笑,却听姚氏说道:“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明天必须给我去。” 仕瑾嘟着嘴,姚氏这回却不买仕瑾的账了,仕瑾叹口气:“好吧,好歹还有九姐姐陪我。”姚氏挑眉,没有说,仕瑾见姚氏无事,便出去了。 姚氏敲敲桌子,沉吟了一会儿,招呼翠芍过来道:“我并未和阿瑾说带着仕佩去,你去瞧瞧,怎么就说带上仕佩了?”翠芍领命而去。 等到翠芍回来,说到昨日仕瑾回去的时候碰见了陶姨娘。 姚氏听完后恨恨的拍了拍桌子,狠声说道:“这个贱人!往日看在老爷的面上我也就不和她计较,倒是惯的她越发的上脸。”说着手紧紧的攥着,随即一笑,道:“去告诉九姑娘一声,准备准备明日和我一起出去罢。”翠芍领命去了。 仕佩这边接到消息,心内却一突,不仅暗暗感叹仕瑾到底不周全,昨日刚刚被姨娘来了,今天就和太太说到让自己一起出去。 仕佩苦笑一声,罢了,横竖事情都发生了,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仕瑾这边心情却很好,在房内悠闲的躺在贵妃塌上,一边嘴里吃着新鲜的果子。 望州看见仕瑾悠闲的样子,好奇的问道:“姑娘今日心情很好?” 仕瑾随意点点头:“还不错罢。” 第二日姚氏带着仕佩和仕瑾来到了容府。做寿的是这容府的二夫人,容家二老爷如 今正在姜大老爷手下当差。 通报了姚氏来了之后,容二夫人赶忙的迎了出来,见到姚氏满面笑容的说道:“不过是个普通的生日罢了,烦劳夫人来了。”姚氏笑着说道:“哪里的话,我也是刚来京城,巴不得四处走走呢。” 容二夫人看见身后的仕瑾和仕佩说道:“这便是府上的姑娘们吧,真是一个塞一个的好呢。” 仕瑾和仕佩便上前行礼,容二夫人赶忙让她二人起来,众人一起去了园子里。 仕瑾四处打量着,园子中规中矩的没有太大的特色,屋里也多是官宦人家。户部侍郎夫人许夫人坐在容二夫人身边,看见仕瑾和仕佩,从手上退下了一对镯子给了二人。 随后二人来到了后面的小花园里,容家的三姑娘正在招待着众家的姑娘。 容三姑娘看见仕瑾和仕佩道:“二位妹妹是江南来的吧,瞧这模样,水灵的真是让我羡慕呢。” 仕佩笑道:“不过贪着江南水好罢了。”仕瑾没说话,坐在亭子的一边,托腮望着花园,仕佩见状只好对容三姑娘笑笑。 容三姑娘见状道:“二位妹妹好好玩着,若有事,只管差人来和我说就是了。”说罢也就去招呼其他姑娘们了。 仕佩和仕瑾坐在一边,其他的姑娘们看见她们俩单独坐在一边,又不认识,自然不好上前搭话。 仕瑾无聊的坐在那里,仕佩只好说道:“既然出来了,你怎么不理人家呢?” 仕瑾道:“姐姐去说话就好了。” 仕佩皱眉:“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能丢下你?” 仕瑾歪着头看着仕佩道:“姐姐不生我的气?” 仕佩道:“我生什么气?” 仕瑾笑道:“姐姐不觉得我鲁莽,太过不周全了吗?” 仕佩心内一惊,看着仕瑾带着浅笑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仕瑾笑着起身拉着仕佩道:“走吧,姐姐,我们去与她们说说话。” 仕瑾和仕佩 连手见到了那位容三姑娘面前,仕瑾笑道:“众位姑娘说什么呢?也让我们两个听听。” 和容三姑娘坐在一处的姑娘们都不约而同停下了说话,容三姑娘虽然面露一丝诧异,却很快遮掩过去,笑道:“快快坐下。”随即给旁边的几位姑娘介绍道:“这两位是姜家的姑娘。” 几位姑娘都笑着见礼后,仕瑾和仕佩坐下,仕瑾便问道:“几位都在说着什么,我看说的很是投缘。” 几位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一个年纪看着偏小的姑娘说道:“我们正说着镇国大将军要入境觐见了。” 镇国大将军?仕瑾眉头动了动,仕佩却问道:“可是那西北的傅家?” 那位小姑娘说道:“正是呢,就是手握西北军的那位傅将军。” 仕瑾疑惑道:“这有什么值得说的,外官觐见,本是平常呀。” 另一位姑娘说道:“这可不一样,咱们多是文官,少知武官家的事,我有一位表姐嫁到了西北,前一阵子她随夫君调入京都,据她将,向来西北军傅家当家人从来不进京觐见的,若是进京,顶多就是宗子进京的,这次镇国大将军入京还是开国以来头一次呢。” 仕瑾心内一动,这么说这次傅宗廷也在京城,傅将军也要来京城,怎么这么凑巧呢? “不过说来那位傅家的宗子,你们可见了?”有一个粉衣女子说道。 之前那位年龄小的姑娘说道:“见过见过,有一次我和母亲出京上香,碰上一队人鲜衣怒马的打马而来,正巧听见有人喊着傅大郎,从不知道京城有个傅家的公子,回去我哥哥才和我说那是西北傅家的宗子呢。” 那粉衣女子连忙问道:“你可瞧清了他什么模样?” 年龄小的姑娘摇摇头,“人马匆匆而过,我也只是看了个身影,到底什么模样还没看见,不过听我哥哥说,那位傅家的宗子很是英武。” 容三姑娘道:“那是自然,西北傅氏想来相貌俊朗。” 之前说过话的那位年长些的女子问道:“这你怎么知道?” 容三姑娘道:“前一阵子我帮祖父整理书库,其中就有前朝史。前朝傅家就在西北,相貌俊朗,以武起家,后助今朝太祖打下天下仍旧驻守西北。助太祖打下天下的那位傅家先祖有兰陵之貌,傅家后人英武自然是寻常的。” 仕瑾这边撇撇嘴,本来说着镇国大将军进京的事情,竟然转到人家相貌上来了。 那粉衣女子却说道:“英武有什么,到底是一介武夫,哪里比的上京城的人。” 一位女子笑道:“涴娘,在你的眼里也就只有顾家的五郎最好了吧。”顾家五郎?仕瑾眼睛看向那位粉衣女子,称作涴娘的人。 涴娘脸色虽然微红却还是微扬着头说道:“这是自然,不说论相貌,就是轮才华,又有谁能比得上顾五郎?” 那年龄小的女孩子却突然说道:“好怎么样?只能说萧七姑娘有福气。” 那位年龄大的女子轻斥道:“华儿!”华儿撅着嘴,脸撇向一边,不看人。 仕瑾只觉得听得甚是糊涂,不是说全京城都知道萧家五娘喜欢顾家五郎,这里说的是哪个萧七姑娘? 仕瑾便问道:“什么萧七姑娘?”涴娘也脸色通红恨恨的不说话,那个叫华儿的也不说话,容三姑娘刚要说什么,华儿突然转过头对仕瑾道:“这位姐姐不知道?萧家七娘容貌才学出众,当年顾五郎画的那副醉梅图,就是萧七娘题的字。” “这又怎么了?”仕瑾问道:“想来顾家五郎知道那位七姑娘有才学,才请她题的字罢,和别的有什么关系。” 容三姑娘赶忙说道:“不过是华儿的一句戏言,瞧瞧怎么都当真了。” 仕瑾不说话,心里却没有想待下去的心思了,这些姑娘背后道这种无中生有的是非,真真无趣。 第067章 避暑 回去的路上,仕瑾问姚氏:“萧家还有位七姑娘?” 姚氏点点头,“正是现在这位安国公夫人所出的,年纪和你一样大,听说才学样貌极其出众,在京中素有佳名。” 仕瑾默然,一个前边的,一个后边的,前者传言满城风雨,后者佳名名誉京城,唉,真真的一团糟糕。 刚刚到府中,一片车马嘈杂,仕瑾疑惑道:“这外面是怎么了?家中有客?” 姚氏让丫鬟去打探一下,回来说道:“穆家少爷到了。” 穆家少爷?仕瑾脑袋里转了转,突然问道:“是穆家的哪位少爷?” 姚氏说道:“是穆家的五少爷,你们见过的,说是过几日才到,不想提前了。” 穆家五少爷?穆青晖?!那个娃娃脸,自己看着很不舒服的那个?! 仕瑾跟在姚氏身后走着,就有人来禀报:“太太,老太太让您过去呢,穆家的五少爷在老太太那里。” 姚氏点点头,仕佩和仕瑾回房重新换了衣裳,便一起去了老太太的房内。 刚到门前,就听见屋里传来了四太太的声音,“五少爷只管放心的住下,比不会亏待了五少爷的。”说着便传来四太太的笑声,一时间屋内传来一阵笑声。 只听老太太说道:“你这个猴儿,竟会说,难不成你不说我们就亏待了五少爷。” 随即继续说道:“穆家哥儿,块好好巴结你这位四婶婶,不然我们姜家可是会亏待你的。” 屋内顿时笑声更大了,只听到四太太陈氏讨饶道:“哎呦我的老祖宗,您了饶了我吧。” 姚氏笑道:“还以为你多能,怎么才多会儿就讨饶恕了。” 仕瑾和仕佩正是这个时候进屋去,只见屋中有姚氏、陈氏、仕画,还有一位华服的公子。 听见声音,那位华服公子转过头来,束冠华服,还是那张娃娃脸,褪去了稚嫩,此刻正满脸含笑的看着仕瑾的方向。 姚氏道:“你们来了, 这是穆家的五少爷,你们之前见过的。” 仕瑾和仕佩上前与穆青晖见过礼便各自坐下了。 姚氏说道:“之前你母亲就来过信了,房间也给你都收起好了,今日他们兄弟几个在念书,晚间你们见见。” 穆青晖谢过,又说了几句话就散了,因为陈氏和仕画是跟着穆家的船一路过来的,房间还没有收拾好,只好让仕佩和仕画先住在一起。 晚间仕瑾来到了仕佩的院子里,房间都收拾妥当了,仕瑾笑着问道:“妹妹一路过来怎么样?” 仕画笑道:“因有着穆家的船队,母亲十分放心,这一路穆家甚是照顾我们,一路来倒是没觉得怎么样,就是觉得干的很。” 仕佩点点头:“不错,刚来的时候都觉得甚是干燥,慢慢习惯吧。” 几人说了话就各自歇下了。 这日中午,暑气难消,屋外的知了不停的叫着,仕瑾躺在窗前的贵妃塌上来回的翻身,望州在一旁不停的扇扇子,仕瑾却还是有薄汗。 仕瑾一下子起身,烦躁的说道:“不在屋里呆着了,我要出去走走。” 望州赶忙说道:“姑娘歇着罢,这里不是扬州,花园未必有屋子里凉快,再说现在外面地面都发烫的很,若是姑娘再着了暑气,奴婢们可担待不起。” 仕瑾不耐烦的说道:“这样热的天气京城人都是怎么呆的。” 这时候翠芍进屋来,听见仕瑾说的这句话,便笑:“十姑娘可是热的不行?” 仕瑾因在房里,穿的只是内衫,也是用上乘的衣料薄而不透,可就是这样仕瑾只觉得热的难受。 仕瑾埋怨道:“要知道京城这么热,还不如留在扬州。” 翠芍嗔笑道:“姑娘说的哪门子话,知道姑娘热,奴婢这不送了凉枕来?” 仕瑾看着两手空空的翠芍道:“我怎的没看见呢?” 翠芍失笑:“是姨太太,邀咱们去别院里消暑呢,京城天热,都在城外有庄 子,咱们去那里。” 仕瑾道:“昌平伯府上的庄子?” 翠芍道:“这不是,是当年姨太太出嫁家里陪的京城在的庄子,就在西山,京城许多人家都在那里置园子呢。” 仕瑾问道:“可知道什么时候出发?” 翠芍看到仕瑾着急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三日后。” 三日后,京城西山。 仕瑾、仕佩还有仕画坐在马车上,风不时从纱窗里吹来,仕瑾就惬意的舒口气,“这还算凉快些。” 仕画笑道:“往日里你就怕热,天热就往园子里偷凉去,弄的大伯母经常满院子找你,这回你可老实了。” 仕瑾撇撇嘴:“京城里除了骑马,别的真没有什么意思。” 仕佩不理她那作怪的样子,只和仕画说着话。 仕瑾瞄了仕佩一眼,想到前几日自己去延安候府,和姐姐说的话,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随即哂笑,这种事情怎么肯定这么快呢。 因为是出了城,仕瑾向身后的沙船看了看,疑惑道:“咱们家的车怎么这么多呢?” 仕画道:“当然了,还有穆家的五少爷也来呢。” 仕瑾闻言回头惊奇的问道:“什么?他怎么也来了?” 仕画对仕瑾的态度有些奇怪,却也说道:“咱们家都出来了,难不成就人家一个客人在那里不成?” 仕瑾噎了噎,仕佩看了眼仕瑾,说道:“想来秋闱在即,他们也要找一处好地方温书呢。” 仕瑾撇撇嘴,看着马车壁坐着。 到了地方,仕瑾好奇的向着四周看看,之前来的时候还看到了田庄,有别院的仆妇上前来侍候。 仕瑾便问道:“这边的吃食都是庄子自己产的?” 那仆妇笑道:“这是自然的,咱们别院里也有庄子里的人来做工的,姑娘若是想尝尝新鲜,直叫那些个小子去给姑娘摸鱼,让丫头们给姑娘尝尝山里新采的野菜,也就是个新鲜。” 仕瑾从未接触过田园,倒是有 些兴奋,仕佩却浇了她一盆冷水:“你安静些,这周围京城的人家都出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碰见了。” 仕瑾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仕画看的好不可笑。就在众人要进到别院的时候,远处的山坡有人骑马而来,远远的看见竟然好似是女子。 带的那两人骑马走近,赫然就是萧五娘,萧五娘远远的勒了马,看见仕瑾便驾着马小步走来。 “远远瞧见你家的车,不知道你在不在。”萧五娘在马上说道,到了仕瑾面前就翻身下马,依旧一身利落的骑装,英姿飒爽的走到了仕瑾面前。 仕瑾道:“我还想着这几日怎么没有你的消息,原来你是出城了。” 萧五娘一笑:“不愿意在家里呆着,便出城来别院里,既然你来了,就和我一起住,不然我一个人也没甚意思。” 仕瑾闻言奇道:“你家人没出来吗?” 萧五娘道:“这是我娘的别院,他们住进来干什么。” 仕佩和仕画听见面色都顿了一顿,仕瑾点点头,“这是我姨妈家的别院,想来还要和家里长辈说说。” 萧五娘点点头,看了看仕佩和仕画,说道:“你们也一起过来罢,我和阿瑾骑马,你们呆在园子里也好做伴。”说着转身上马就走了。 仕佩和仕画惊奇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仕瑾只得摇头失笑:“五娘就是这个性子,你们也一起来吧。” 仕画便说道:“还是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仕佩也要说话,仕瑾道:“好了好了,我与母亲说说,你们当真不去?” 二人摇摇头,仕瑾点点头,几人正要走进去,穆青晖已经走过来了。 “几位妹妹还没进去呢?”穆青晖那双娃娃脸上挂着一如往常的微笑。 仕画说道:“正要进去呢。”仕瑾也对着穆青晖笑笑,几人便进屋去了。 和姚氏说了萧五娘的邀请,姚氏果然一口答应了,仕瑾住了一天 便收拾收拾去了萧五娘的别院。 萧五娘正在门口等着仕瑾,看见仕瑾的马车来了才消了自己的不耐烦,旁边的侍从一时都松了口气。 仕瑾一下车就听到萧五娘的叠叠抱怨:“你怎么这么慢,太阳都到头顶了。” 仕瑾抬头看看天,已经很早了好不好,再说太阳本来就在头顶,不过看见萧五娘的神情,她知趣的闭嘴了。 萧五娘向仕瑾的身后看看,“你那两个姐妹怎么没来?” 仕瑾道:“她们和你又不熟,在一起难免拘谨。” 萧五娘无所谓的点点头,拉着仕瑾快步的走着,却不是往别院里走去。 仕瑾连连顿步:“你这是往哪里去?” 萧五娘看见仕瑾紧张的表情失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丢了的,让你的人把东西放进去就好,你跟着我快走罢,再不走就迟了。” “什么就迟了……阿盈……诶……我的裙子……”仕瑾一路磕磕绊绊的和萧五娘走着,不远处有几个侍从牵着马等在那里。 仕瑾看见自己之前骑过的那匹白马,一时有些磕巴:“我……我……我没没穿骑装。” 萧五娘摆摆手:“你侧身骑着,不碍事。” 仕瑾只觉得满头冷汗直流。 在侍从的帮助下仕瑾侧骑在马上,萧五娘对仕瑾道:“记得我教你的?” 仕瑾茫然的点点头,“抓好缰绳,坐好。”萧五娘说完,仕瑾也茫然的跟着做好。萧五娘一甩马鞭,仕瑾坐下的马嘶鸣一声,抬腿跑了出去。 仕瑾心内一惊“阿盈……”声音却已经消失了,萧五娘这边就驾马跟上了。 仕瑾一路颠簸一路心里暗骂,过了一会儿听见萧五娘道:“停了,阿瑾。” 仕瑾停了马,只是一座普通的农院。 仕瑾没好气的说道:“你把我叫过来,就是来这儿?这儿有什么好的?” “你们再不来,可就不等你们了。”一个熟悉声音传来,仕瑾寻声一望。 第068章 挑明 仕瑾寻声要去,赫然是那天在船上被称作子辰的男子,此时一身青衫,衬得他颇有些仙风道骨一般,脸上挂着和煦如暖阳的微笑,明镜似水,温润如玉。头发半散下来,更显的他纵情山水不羁世俗的风骨。 萧五娘下了马,对着他说道:“就数你最馋。”馋这个字和他联系在一起,仕瑾只觉得有辱仙人。 宋子辰并未生气,只是笑着摇摇头,对着仕瑾说道:“姜姑娘用了早饭了没?” 仕瑾点点头。 宋子辰略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展颜:“无妨,姜姑娘少用一些也是好的。” 仕瑾听这话,难道是吃的? 仕瑾随着萧五娘走进去,外面看着是一家农户,进到里面来……还是一家农户。不过……仕瑾打量着,却觉得这小院子布置的别有易趣,院子中间搭了一个葡萄架,上面爬满着葡萄藤,下面安置了一个石桌和几把小椅子,那椅子用木头雕的,手工甚好,已经磨的发亮,院子边上还打了一个秋千,荡悠悠的在那里。 此时葡萄藤下面的椅子上已经坐了几个人,仕瑾看过去,竟然就是船上的那几个人,宋子辰、陈十三、顾彦,还有,仕瑾定睛一看,不错,正是傅宗廷。 傅宗廷看见仕瑾用着瞪的圆圆的像黑珍珠一样的眸子看着他顿时一笑,仕瑾不知怎的脸红了一下。 陈十三瞥眼一看,眉毛一挑,道:“姜姑娘早上用了罢,想来现在吃不下了。” 萧五娘坐下,看都没看陈十三就说道:“有什么的,离早饭时间远了都,再说等做好了就快中午了,少吃些就是了。” 仕瑾挨着萧五娘坐下,这边就是傅宗廷,她问道:“这是吃什么?” 顾彦道:“昨儿了山上下了雨,今早新鲜的野菜一大早就被采下来了,还有进山抓的野鸡,这正好赶着新鲜吃。” 仕瑾点点头,不置可否。 陈十三挑眼看了看傅宗廷,脸上挂上惯有的妖孽似的笑,说道:“听说大将军不日进京了? ” 仕瑾眼皮一跳,抬眼去看陈十三,陈十三一身白衣偏偏,却没有仙人之感,在仕瑾眼里就是妖孽一枚。 仕瑾听到身边温润的声音道:“家父昨日已经抵达京都了。” 陈十三听闻道:“不知何时面圣?” 傅宗廷笑笑:“这便要看圣上的旨意了。” 陈十三笑了笑,“还是家里好,久在外面,家里可就容易生乱了。” 萧五娘不耐烦的打断陈十三:“陈十三,你烦不烦,说这些没意思的话做什么?” 陈十三拿起手中的杯子对着萧五娘邪魅的一笑:“这话有意思的很,只是有些人听不懂罢了。” 萧五娘白了他一眼,没去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大大的圆底的活被端了上来,石桌上中间一个小圈四周有几个小小的凹槽,来人将手指伸进凹槽里,一用力,中间那一个地方就拿了出来。 中间露出的地方有一个凹陷,侍从拿了一小圆篓的银丝碳放了进去,侍从将铁锅放在了石桌中间那里,刚刚好的将铁锅下下半部分放进了石桌里,铁锅里注上了水。 仕瑾好奇的看着,悄声问着萧五娘道:“这是什么做法?” 萧五娘道:“你只看着吧。” 仕瑾看着一道道菜都被端了上来,不禁咋舌:一大早上就吃野鸡,谁能吃的进去。 仕瑾又问道:“这要什么时候能好?” 萧五娘道:“且等着呢。” 仕瑾皱眉:“那咱们就这么干坐着?” 萧五娘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仕瑾,仕瑾默然,难道自己说错了吗? 傅宗廷在一旁说道:“自然不是,屋里有歇息的地方,表妹可以过去。” 仕瑾闻言看着萧五娘:“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说完仕瑾又觉得自己问错了,这简直就是明摆着,萧五娘对面正坐着那位顾家五郎。 仕瑾道:“我进去去坐坐。”说着起身向屋子里走去。 仕瑾进到屋子里,布置的很是简单清爽,一旁竟然还打了一个书架,仕瑾便踱步过去 ,书架下还用木头打了一个躺椅。 仕瑾随手翻了翻那上面的书,发现全是一些游记杂记或者是市井志怪小说。 仕瑾随手翻了一本,是一本市井小说,仕瑾便斜靠在躺椅上,翻开了来看,正看的热闹的时候,仕瑾觉得光线一暗,抬头去看,只看见一双炫目如妖瞳的双眸,仕瑾一时晃了神,只见那妖瞳里似乎有水纹波荡。 “原来十姑娘也喜欢看这些。”陈十三说道。 仕瑾回过神,看着手里的手,脸一时红了,有些磕巴的说着:“这,这放在架子上,我,我就……” 仕瑾手中的书一下子被抽走了,陈十三翻看了几页,随即笑着摇头:“无稽之谈。” 仕瑾的脸更红了,一下子将书抢回来,手忙脚乱的合上又放回原先的地方,对着陈十三底气不足的说道:“我就是看着玩的。” 仕瑾突然觉得那张妖孽的脸放大了,仕瑾呼吸一滞,只听见陈十三笑着说道:“那自然最好,不然哪日十姑娘要是翻墙而逃……” “你放屁!”仕瑾气的口不择言,话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陈十三眼中有些惊奇的目光,仕瑾不理他,擦身出去了。 一边走一边哀叹怎么就遇见了这么个人,嘴巴毒,人也坏! 正碰上萧五娘,萧五娘疑惑道:“咦?今儿很热吗?山里凉快多了。” 仕瑾撇撇嘴:“我在屋子里呆不好,还是出来的好。” 萧五娘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身的时候眼角扫见屋里的一道身影,嘴边翘起了一丝弧度。 二人呆了许久,终于做好了,仕瑾过去一看,野鸡炖的烂烂的,里面放着新鲜的菜蔬,还有好几样仕瑾不认识的菜蔬,新鲜的小木耳蘑菇,仕瑾看着胃口大开。 几人围着桌子桌下,早有人将佐料调好,没人一个碟子,各自夹了想吃的放在自己的碟子里。 仕瑾尝了一口,果然新鲜的可口极了,肉质鲜软味美,入口即化,那些个野菜山菌也都可口,伴着佐料,仕 瑾食指大动,直到吃的满头薄汗才为止。 萧五娘道:“怎么样好吃吧。” 仕瑾点点头,萧五娘道:“现在夏天,虽热吃的也开心,最好要属冬天,热热的锅子一煮,别提多好了,可是论菜品的新鲜,到底不如夏天的好。” 仕瑾点点头:“每到夏日,我总是吃不下多少东西,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吃下这么多。” 萧五娘道:“这有什么的,过几日我让我的厨子给你做几道,保准让你胃口大开。” 顾彦闻言笑道:“那姜姑娘可就有福了,五娘的厨子都是当年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手艺绝佳。” 仕瑾笑着点头,颇有些讨好的样子道:“那可就托了五娘的福了。” 仕瑾见那样子好笑,拍拍仕瑾道:“你放心,有我呢。”二人俱笑做一团。 “咱们下午骑马去,好久没舒展舒展筋骨了。”萧五娘提议道。 宋子辰道:“你不是天天的骑马,怎么还好久没舒展了。” 萧五娘道:“天天一个人骑马没甚意思,你且说你去是不去?” 宋子辰道:“五娘之请,谁敢不从。” 顾彦却起身道:“今日不成了,我今日还有事,改日再聚。” 仕瑾只见萧五娘热情洋溢的脸一下子的落了下来,顾彦仍旧风度翩翩的和众位别过后就要离开。 萧五娘却突然说道:“顾彦!” 顾彦转头惊讶的看着萧五娘:“五娘还有何事?” 萧五娘胸口起伏了几下,平稳了声音道:“顾彦,你有什么好躲着我的?” 顾彦惊讶之色更重:“此话从何而讲?我今日确实有……” 萧五娘却似乎什么都不管了的样子说道:“你做什么装糊涂,顾彦,你不应该对我装糊涂!” 仕瑾想着这是怎么个意思?还有这些人呢! 顾彦却平静下来说道:“五娘误会了,我没有装糊涂。” 萧五娘声音提高了说道:“你不是装糊涂那你是做什么!满京城的人……” 顾彦却说道:“五娘。”萧五娘一下子停 住,听着顾彦继续说道:“五娘,我从未装糊涂。” 萧五娘的脸一下子白了,仕瑾心内一惊,待要去拉住萧五娘已经晚了,萧五娘已经冲出去骑马而去了。 陈十三摇头叹道:“五郎何必如此,这下好了,谁去追五娘?” 顾彦道:“她骑术甚好,不必担心。” 陈十三点点头,道:“这也是。” 仕瑾冷着脸从他们身边经过,翻身上马,也不管萧五娘没教到让她骑快马,就扬鞭朝着萧五娘离去的方向而去。 可是到底没有骑过这么快的马,仕瑾之前跌马的回忆又浮现出来,渐渐的有些控制不住,正当仕瑾有些害怕的时候,身后有骑马声靠近,渐渐的靠近了仕瑾的马。 仕瑾现在连侧头都不敢,只紧紧抓着缰绳,看着前方。 听到身边有傅宗廷的声音:“别那么紧张,放松下来,松开一些,身子前倾。” 仕瑾慢慢的照做,傅宗廷已经骑马来到了仕瑾的身边,伸出手控制了一边的缰绳,慢慢的将马速降了下来,就在此时,身边有另一道身影策马而去。 仕瑾见状问道:“那是谁?” 傅宗廷道:“是宋子辰,你放心,他骑术很好。”说到后面隐隐有些笑意。 仕瑾没去理会那语气,只是担心的望着萧五娘离开的方向。 傅宗廷道:“你且安心,她与宋子辰从小相识,想来有些话他们去去说更好。” 仕瑾随意的点点头,有些失落的坐在马背上百无聊赖的随着马走着。 傅宗廷也就跟在仕瑾的身后。 仕瑾见傅宗廷一直跟在身边,便随口问道:“你父亲什么时候回西安?” 傅宗廷笑道:“不想表妹还会关心朝廷之事。” 仕瑾摇摇头,“我也听别人说起的,说是自开国以来,这是头一次镇国大将军进京叙职。” 傅宗廷看着仕瑾道:“凡事都得有第一次,表妹不也一样吗?现在竟然也能骑马了。” 仕瑾闻言笑了笑:“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骑马了。” 第069章 同床 仕瑾骑在马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傅宗廷就跟在一边,山上的气候要比城内低一些,仕瑾舒服的舒口气:“京城的夏日似乎格外的热,来到山上才感觉凉快些。” 傅宗廷皱眉:“为什么我觉得扬州更热一些。” 仕瑾嘟嘴:“才不呢,家中的园子夏日的时候很凉快,呆在屋子里也凉快,这边呆在屋子里也很热。” 傅宗廷看着仕瑾嘟着嘴,忽然想起了那日在扬州姜府老太太的房后她瞪的圆圆的眼睛。 四年不见,仕瑾个头高了,脸上的婴儿肥也消了消,更显的窈窕一些,不过此刻见她露出这般的神情,似乎还是四年前那个活泼而好动的小姑娘。 仕瑾见傅宗廷脸上挂着一丝笑,也为自己刚刚撒娇般的语气感到好笑,也不禁笑起来。 随即仰着头对着傅宗廷说道:“表哥什么时候开始学骑马的?” 傅宗廷温润的说道:“从我记事起就经常被父亲抱在马上,后来也就慢慢的学会了。” 仕瑾道:“那想来表哥的马术很好了?” 傅宗廷挑眉笑笑点点头,颇有些唏嘘似的说道:“还不赖吧,比着表妹想来强一点。” 仕瑾被傅宗廷的口气逗笑了,道:“表哥可与我跑上一跑。” 傅宗廷看了看四周:“周围多山地,这马不行,等哪日我给表妹挑一匹好马,再来山上骑马。” 仕瑾疑惑,还有这个说道?山上不能骑马?自己胯下的这匹马还不行?随即想到傅宗廷好歹出身将门,这点东西应该还是知道的,便点点头。 傅宗廷道:“我们回去吧,想来这里也找不见萧姑娘了。” 仕瑾只好点点头,二人驾着马慢慢的向之前的那个小院子走去。 院子里顾彦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了陈十三,此刻面色有些沉沉的看着仕瑾和傅宗廷一起驾马回来。 仕瑾下了马,四处看了看:“那位顾公子走了?” 陈十三点点头,不给仕瑾说话的机会道:“姜姑娘回别院吧,想来一会儿五娘就会回去了。” 仕瑾踟 蹰道:“可是五娘她……” “刚刚都已经和子辰说了,姜姑娘放心。”陈十三沉声说道。仕瑾对陈十三此刻有些不同早上的态度有些疑惑,却也不好问什么,只得点点头,三个人还有随行的侍从一起向萧五娘的别院走过去。 这一路上,三个人一句话也没说,仕瑾不免有些尴尬,傅宗廷一脸的闲适,陈十三却是一脸的沉默。 到了别院的门口,仕瑾分别和傅宗廷和陈十三道别后就进去了。 一进到别院里面,仕瑾不免感叹果然是皇家的手笔,雕梁画壁,不见金碧辉煌,而是有一种隐于山水的浑然与大气。 别院中侍从很是安静规矩的行走,虽然院落精致,可是太过于安静,倒有些寂寥了。 仕瑾问道身边的随从道:“我的院子安置在哪里了?” 侍从回道:“就安置在我们姑娘旁边的院子里。” 仕瑾点点头,这里的院落倒是有些仿照江南的院落样式,走过一个小小的拱桥过了一个拱门就到了仕瑾的院子,荷园。 望州和夏州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将仕瑾从门口一路迎了进去,一进院门,是一个二层的竹楼,从下面穿堂而过,来到了长廊上,绕过一个小小的院落又是一个竹楼,门口有珠帘,房内放了一个竹架屏风,上面绣着雨落荷花,绕过屏风,又是长廊,仕瑾便知道为什么叫荷园了。 这个竹楼的身后是一大片的荷花池塘,此刻荷花盛开,真是灼人眼的美丽,四周在水上建着长廊,三面都走楼阁,一面只有长廊,那边池塘似乎还要延伸到别的地方去。 仕瑾住的那座小楼就在池塘边上,外面是宽阔的走廊,通楼没有窗户,均是竹帘或者珠帘,仕瑾走进去,四面景色开阔,屋子三面都有荷花,整个一层没有隔间,俱是通透的。 上了二楼才是住所,只打出了隔断,显出卧室书房厅堂等,用珠帘分开,不时荷塘上的风徐徐吹来甚是凉爽。房间各处都燃着驱蚊虫的清香,甜而不腻,很是舒 爽,仕瑾很喜欢这里。 转身对着夏州说道:“你去院子外面看看,若是五娘回来了就告诉我。” 夏州领命而去。仕瑾便要更衣,一绿衣丫鬟走进来,手里拿着仕瑾的夏衫,仕瑾扫了眼那丫鬟,没有做声,梳洗更衣之后仕瑾坐在窗边的矮塌上喝着冰着的酸梅汤。 仕瑾看了看那绿衣女子道:“想明白了?” 那丫鬟一下子跪在地上:“奴婢想清楚了,之前是奴婢做事不周,日后奴婢定用心做事,不敢再给姑娘惹麻烦。” 原来那丫鬟正是之前仕瑾罚的松州。 仕瑾点点头:“起来吧,日后做事用心就是。” 松州磕头谢过仕瑾就起身在一旁伺候。 望州拿起手中的扇子在一旁给仕瑾扇风,“果然是皇家的手笔,这园子里到底不一样,又是萧姑娘一个人的,松快了许多。” 仕瑾点点头,小姚氏的院子虽也还好,可究竟人数多,难免拥挤一些,想来母亲也要盘算着在京都买一座别院。 仕瑾斜斜的靠着,昏昏然有些睡意,就在此时听见楼下有匆忙的脚步声,等仕瑾起身的时候人已经上了二楼,正是之前的萧五娘。 萧五娘眼睛有些发红的快步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仕瑾刚刚坐的矮塌上,端起仕瑾之前的酸梅汤就喝了下去。 仕瑾阻止的呼声还没出口,酸梅汤就已经见底了。萧五娘将碗随意的放在桌子上,就仰身躺在矮塌上,一只手覆在双眼上。 仕瑾挥挥手,丫鬟们便鱼贯而出。仕瑾走到萧五娘身边,萧五娘正把鞋子蹬掉,屈膝放在塌上。 仕瑾坐在一旁,拉了拉萧五娘的手,去没有拉动。 仕瑾收回手,停顿了一下说道:“那位顾公子似乎……” 萧五娘呼的一下子起身,眼睛红红的接话道:“不是似乎,是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就喜欢七娘那个贱人的样子,装的满身的清高有才,背地里一个贱人!” 仕瑾顿了顿,从未听过有这样说自己的姐妹的。 仕瑾想了想便说道:“既然求不 得,何苦……” 萧五娘恨恨的拍着矮塌,却渐渐的肩膀软了下来,后来安静片刻,声音有些委屈的说道:“我也想,可我就是喜欢他,能怎么办,他怎么可以喜欢七娘那个样子呢?他不知道我和那个许氏如今已经水火不容了吗?” 说着有些迷茫的看着仕瑾道:“我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为什么他就不喜欢我呢?” 仕瑾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萧五娘颓然的躺下,以手抚额,仕瑾想了想道:“那个宋子辰……” 萧五娘动动嘴唇:“他怎么了?” 仕瑾看了看萧五娘的样子,也只说道:“没什么。” 仕瑾看着萧五娘的样子,摇了摇她:“且梳洗过了再睡,又是野鸡又是跑马的,怎么就这样睡了。” 萧五娘叹口气,睁开眼睛,说道:“这别院后面有温泉,从山上引来的水,去那里洗洗。” 仕瑾摇头:“可罢了,这么热的天儿洗什么温泉。” 最后还是照顾丫鬟们来打水洗漱。 萧五娘最后躺在仕瑾的床上:“咱们就在这里睡,我那里就我一个,咱们睡一处。” 接下来的几日,仕瑾和萧五娘呆在此处甚是逍遥,二人无事就去骑马,闲来在园子里到处乱逛,竟然也架舟到荷花荡里,仕瑾感叹道:“此时还没有莲蓬,不然咱们自己可以采来吃。” 萧五娘道:“那有什么好吃的,莲藕汤还可以喝一喝。” 这日,姜府中来人,要请仕瑾回去。萧五娘耍无赖,也要和仕瑾一起回去,仕瑾无奈,只好带着萧五娘一起回去。 这日仕瑾和萧五娘坐着马车回去,萧五娘在车里好不难受的这儿动一动,那儿动一动,仕瑾也不管,到了小姚氏的别院初,门口还有几匹马正要牵进去。 “咦?你家还有这样的马?”萧五娘惊奇的看着仆从牵着的马。 仕瑾摇摇头:“我从未见过此马,应该不是我家的。”说着夏州便前去问了一下。等到仕瑾和萧五娘向老太太那里走去的时候夏州赶上来。 “是镇国大将军前来做客。”夏州道。 仕瑾脚下一顿,镇国大将军? “可是西安府的那位镇国大将军?”萧五娘问道。 夏州掩嘴笑道:“本朝除了那位,还有哪个镇国大将军。” 萧五娘道:“他来你家做什么,文武不同路,怎么上你这里来了。” 仕瑾说道:“我祖母与镇国将军府的老封君是姑表姐妹,再者这不是我们姜家的园子,是我姨妈的陪嫁院子。” 萧五娘点点头:“原来你们家这么个亲戚,那傅家大爷才叫你表妹。” 来到了老太太暂住的地方,刚刚进院门,就听见了一道笑声,低沉却传的很远。 仕瑾和萧五娘进门,屋内的人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只见一道凛冽之气扑面而来,似乎还带着疆场的霸气,一时间令人退避三舍。 萧五娘不自禁的后退一步,低了下头,又抬起来。仕瑾也被那威慑之感震撼到了,只觉的一道精光射来,仕瑾心内提口气,好歹记得当年嬷嬷的教导,不露声色,心内缓口气,但笑着行礼道:“见过老太太,老爷,太太,四太太,姨妈。” 随即转向了那位镇国将军,果然听见姜大老爷说道:“这位是镇国大将军,且叫声伯父就是。” 仕瑾便行礼道:“傅伯父安好。” 傅将军上下打量了仕瑾两下,仕瑾眉目低垂,不动声色,傅将军嘴角含笑道:“贵府出落的好姑娘。” 姜大老爷笑道:“多谢谬赞了,小女粗陋,恐不得入眼。” 傅将军哈哈的笑了两身:“贤弟过谦了。” 这时老太太看向萧五娘,道:“这就是萧家的姑娘吧。” 萧五娘笑着行礼道:“见过老太太。” 老太太招手道:“且让老身近处看看。” 萧五娘便甜笑着来到了老太太跟前,半坐在老太太跟前的凳子上。 老太太拉过萧五娘的手细细打量:“果然是个好的,这几日我们阿瑾打扰你了,可给你添烦恼没有?” 萧五娘含笑道:“老太太可给我做主。”此话一出,满屋皆愣。 第070章 亲事 萧五娘笑着说道:“仕瑾烦扰我多日,这回可要五娘烦扰回去,还望老太太可不要嫌弃我。” 屋里顿时一笑,老太太更是说道:“这我可做不了主,且问姨太太呢。” 小姚氏笑呵呵的道:“萧姑娘能在我这里住住,自然求之不得,不过这房屋……” “无妨,我且与阿瑾一起就好。”萧五娘道。 因为今日傅将军过来拜访老太太,自然傅宗廷也跟着一起过来,众人中午分席而坐,一起用了午饭。 在桌上,萧五娘妙语连珠,惹的老太太不时的大笑,真真让仕瑾刮目相看,不想她竟然还有这样的本领。 晚间仕瑾和萧五娘躺在床上,仕瑾问萧五娘如何练就这样的本事,还以为她和谁都是一副样子的。 萧五娘道:“这有什么,我母亲到底是圣上的妹妹,和宫里的娘娘们打交道,哪里容得我,再说。”萧五娘冷笑一声:“和府里那个女人斗,没有宫里的恩典,我怕都不能在家里立足了。” 仕瑾翻了个身,叹道:“这些公侯府里事情真是太多了。” 萧五娘打了个哈欠:“谁家都一样,甭管是什么书香门第,王府公侯,哪家里腌渍事情都不少。” 仕瑾想了想,也不做声了,听见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扭头一看:“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起身将灯吹灭了,就睡下了。 姜大老爷和姚氏这里就不能安眠了。 姚氏蹙眉坐在床上,大老爷坐在窗下,手无意识的敲着桌面。 姚氏最后忍不住问道:“父亲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阿瑾可是我们最小的女儿了,难不成……” 说到后面的时候姜大老爷站起身,有些急躁的在屋内来回的走着。 姚氏气道:“老爷不要走了,走的我头疼,这件事情可怎么办。” 姜大老爷气急败坏的说道:“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哪里知道怎么办,这件事情虽说现在没有定论,到 底有些个定数了,你让我怎么办?” 姚氏急的站起身子来,快步走到姜大老爷的身边道:“我不是说人家不好,可是到底在那边远之地,不说扬州,离着京都都那么远,你让我如何放心的下,这可是我们最小的女儿,你就舍得让她离家那么远?仕媛已经来京都了,好歹现在任上还可见见,日后回乡也是见不到了,如今阿瑾也要远嫁?我是不依。” 姜大老爷无奈的叹口气:“你不依,父亲若是做了决定,你我还能如何。” 姚氏急道:“不行我就先给仕瑾定下。” 姜大老爷道:“真是胡闹,这件事哪里容得你,就算定下,可有好人家?” 姚氏道:“穆家也在江南,虽然小儿子年轻有些荒唐……” “他年长仕瑾几年,且说功名未成,如何成配?”姜大老爷不依。 姚氏心内真真是烧着把火,口不择言道:“傅家也年长仕瑾几年,还有个克妻的名声,你就忍心让你女儿命丧黄泉!” “胡闹!”姜大老爷怒喝:“无知妇孺,市井流言怎可轻信。” 姚氏哭声道:“我无知,我就是无知,我舍不得让我的阿瑾嫁到西北那里去,不行让仕佩嫁过去也好过阿瑾。” 姜大老爷苦笑:“夫人糊涂,仕媛是庶女,人家宗房宗子娶宗妇,哪里娶的庶女。” 姚氏慌了神:“我可以将仕佩记在我名下。” 姜大老爷摇摇头:“夫人糊涂啊,不说傅家什么样的人家,且说今日傅将军已经看见了仕瑾和仕佩,随后父亲又与我露出那个意思,你觉得将仕佩记在你的名下又如何呢。” 姚氏颓然坐在穿上,掩面哭道:“我可怜的阿瑾,远嫁到那西北苦寒之地,如何了得。” 姜大老爷只好安慰道:“夫人多虑了,那西安府也是有名的地方,从前也是做为都城的,哪里就是苦寒地,及那苦寒地且远着呢。” 姚氏只说道:“ 那又如何,如今已经多久不做都城了,再说哪里比的上江南好,起码灾年也能好过,家中族人俱在江南,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 说道灾年,姜大老爷心内一紧,听说今年有旱情,不知西北那里,姜大老爷此话却不敢再说,唯恐姚氏忍受不住,当下只好细细安慰着。 原来今日傅将军来后,曾与姜老太爷共室而话,事后姜老太爷与姜大老爷说道:“西安傅家,历来为国之栋梁,今之若能与其联姻,想来也为家族幸事。” 后又若有所思的说道:“阿瑾快要及笈了吧。”这才有晚间的一段公案。 第二日,仕瑾等人来给姚氏请安,只见姚氏面色肃然,一丝表情也没有,仕瑾疑惑的看看姚氏的面色,颇为不解。 姚氏此刻内心极为煎熬,看着仕瑾,自己从小到大含在嘴里长大的女娃,本想日后嫁个离自己近些的地方,也好照应,不行在京都也可以,仕媛也在这里,自己的妹妹也在此处,可是如今却要嫁到西北去? 姚氏眼睛扫过仕佩,喉咙顿时苦涩,自己如玉如珍养大的闺女要远嫁,这个庶女呢?姚氏闭了闭眼睛,挥挥手让她们退下去了。 萧五娘午间的时候说道:“你母亲今日看来心情不好。” 仕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横竖晚上问问也好。” 不想此时松州过来道:“四姑奶奶回来了,姑娘去见见吗?” 仕瑾点点头,萧五娘道:“你且去吧,我想在这里呆一呆。” “也好。”便和松州一起前往姚氏的院子,路上正遇见仕佩和仕画,几人便一起结伴而去。 进到院子里,空气都似乎是凝滞的,午后的空气格外的燥热,院子里却连蝉鸣都没有,院子里没有丫鬟在,十分的安静。 仕瑾望了望四周:“人都哪儿去了,怎么一个人没有,不是说姐姐回来了吗?” 正说着,屋子的竹帘掀开, 翠芍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仕瑾几人,道:“几位姑娘来了,四姑奶奶在里面呢。” 仕瑾等人进到屋里,罕见的发现姚氏的眼睛和仕媛的眼睛都红了,好似刚刚哭过一样,看见仕瑾等人进来,仕媛赶忙擦擦眼睛,笑着看向仕瑾等人:“仕画过来了?这几年不见样子变得更好看了呢。” 仕画笑道:“哪里,母亲只说我痴长个子呢。” 说话间,翠芍引着几人坐下,姚氏微微的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仕媛看了看道:“不是说五娘也来了,怎么没见呢?” 仕瑾便道:“她不爱动,在园子里纳凉呢。” 仕瑾想了想说道:“姐姐也来西山避暑了吗?怎么今日才来。” 仕媛笑了笑:“近日家中事多,所以才得空。” 仕瑾有心想问问姚氏是怎么了,可是看着姚氏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也不知怎么张口,最后姚氏发话了:“天气热,我身子也乏的很,你们姐妹自去说话吧。” 几人便退下了,一起向园子里的凉亭走去。 路上仕媛和仕瑾走在一处,仕佩和仕画走在前面,仕瑾便问道:“姐姐,九姐姐的那件事情怎么样了?姐姐可有人选了?” 仕媛深色复杂的看着仕瑾,心内一时苦涩,自己这个妹妹,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却还这样担心别人的事情。 仕媛想起刚刚和姚氏房内说的话,自己本来说的是仕佩的婚事,是延安候府林家的人,是第九房的人,虽属同宗,到底出了五服。 这九房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本来依附着延安候,自身也上进,家中代代也是诗书传家,家教颇为不错。 不过是三年前九房的当家人重病去了,如今是这家的大儿子当家,实实在在的守了三年的孝期。家境虽然一般,学识却还好,教导弟妹,扶养寡母,在林家宗族里甚有佳评。 只不过为父守孝,年纪大了些,如今已经 二十有一了,尚未成家,这林王氏便左右的想为自家儿子相看。然一则当年林父重病,家中财产也消了五六,这林九房的大郎又未出仕,虽然好,可是不是王氏相中人家不愿不是人家愿意王氏没相中。 仕媛想着之前仕瑾说的,觉得说给仕佩也还好,便和姚氏说了说,谁想到刚说此事姚氏就双眼通红:“她倒留在了京都,可怜你亲妹妹却要去那荒地。” 仕媛一听,连忙问了怎么回事,姚氏便将那晚的公案说了,仕媛心内一惊,嘴上虽然说道:“西安府好歹从前是古都哪里就到了荒地的地步,再者傅家在西北经营许久,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大族,更别说在当朝的分量别家轻易比不得。” 姚氏却哪里说的通,拉着仕媛一通的埋怨不心疼自己的妹妹,横竖只想着姐妹高嫁好让她在婆家有见面。 此话虽过,仕媛却也没和姚氏计较,知道姚氏心内难受,最后只得问道:“此事定下了?” 姚氏哽咽的说道:“老太爷发话了,想来……想来就是了。” 仕媛此刻看着仕瑾眼中的担忧,张口说道:“有个人家。”接着将林家九房的情况说了说,只见仕瑾眼里的担忧顿时化作了欣喜。 “如此可好,母亲怎么说的,可是同意了?”仕瑾问道。 仕媛吸口气说道:“哪里这么容易,母亲好歹还是要看看的。” 仕瑾点点头,又说道:“那你们两个怎么……神色不太好?” 仕媛笑了:“母亲知道我在候府过的有些不如意,故而有些神色不好。” 仕瑾恍然,随即笑道:“那我晚间好好的逗逗母亲,得让我想个法子。”说着提裙快步走道:“我去和五娘说,一起想想法子。” 临走前又说道:“姐姐再和母亲说说。” 匆匆和仕佩仕画擦肩而过,仕佩和仕画说道:“你这么着急是去哪儿?”话音未落,已不见了仕瑾身影。 第071章 突然 仕佩和仕画回头看向仕媛,仕媛缓步走进她们,微微一笑:“她呀,说风就是雨的,被母亲磨了这些年,也就只能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了。” 仕佩和仕画都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几人慢慢的向前走着,只见前面的凉亭里,仕瑾正在和萧五娘说着什么,萧五娘甚是不喜的摆摆手,仕瑾却还紧紧的黏上,恼的萧五娘恨恨的样子。 仕瑾这边正在苦恼,想着办法让萧五娘给自己出主意逗一逗姚氏,萧五娘却说:“我又不是戏班子的,哪里知道什么逗人一乐的办法。” “你不是说你在宫里学的一套能讨人欢心的办法吗,如今且教教我呀。”仕瑾说道。 萧五娘翻了个白眼:“我那是知道宫里的人喜欢什么,又知道宫里的风向,才能见人说人话的,你说你连你母亲到底为了什么兴致不高都弄不清楚,你怎么逗你母亲一乐?” 仕瑾如此默然了一下,道:“姐姐说,母亲是知道了她在侯府不易所以才有所伤感的。” 萧五娘叹口气,用手指恨恨的点了点仕瑾:“说你傻你真傻,你姐姐说的,你姐姐说的就是真的了?难道就没有你姐姐也不想说的话?” 仕瑾愕然:“我怎么就不能相信姐姐了?难不成姐姐还会骗我?” 萧五娘默然,姐姐说的话怎么就全是真的了,难道姐妹之间有些事情就一定都会说实话吗?且不说异母的姐妹,就是同母的姐妹,有些烦忧的事情想来也不会都诉之于口罢。 仕瑾不懂,自己姐姐与自己说的话也不都是真的?那母亲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兴致不高的呢? 正在两人纠结的时候,仕媛几个人到了。仕画笑道:“远远的就看见你们两个人嘀嘀咕咕的,怎么我们来了反倒不说了?”说着笑着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说道:“快快说来,你们说什么悄悄 话你,我也要听听。” 仕瑾道:“你都说是悄悄话了,难道还能和你说不成,自然是说不成的。” 正在此时,亭子边有几个丫鬟抱着坛子走过,仕瑾好奇的问了问:“你们端的是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丫鬟回道:“这是去岁收的梅子酿出的果子酒。” “果子酒?”仕瑾走出亭子,打开了其中一个坛子,顿时酒香并着梅子香气一起传了出来,仕瑾深深的吸口气,竟有些馋了。 仕佩笑道:“你瞧她那个馋样子。” 几个丫鬟行了礼就端着坛子走开了。 仕瑾还是念念不忘的看着那些酒坛:“好久没有闻过这么香甜的果子酒了。” “在家里你不是总喝,不过是来了京城还没做好,怎么就又开始想着这个了?你这回再醉倒在哪里,我们可就不去找了。”仕佩说道。 萧五娘瞠目:“你到底在你家里丢过多少回了?爬山划船还醉酒?你家的园子是不是都被翻遍了。” 仕媛掩嘴笑道:“没有翻遍,也翻了十之八九了。” 众人一时大笑,仕瑾也知道呵呵的在一旁附和着,正在此时,萧五娘身边的一个丫鬟脚步匆匆的走过来,额头上还隐隐的冒出几滴汗珠来,匆忙的向各位主子行礼后就走到萧五娘耳边,萧五娘头一偏:“什么事儿?值得你这样,且说就是。” 那丫鬟急的狠狠的握紧了手,还是要低头,萧五娘不耐的说到:“天儿热的很,你离我那样近,太热了,有什么话就说罢。” 随即神色一凛,看着那丫鬟,“可是姐姐?” 那丫鬟摇摇头,跺跺脚道:“姑娘,是你的事情。” 萧五娘放松下来:“我有什么事情,家里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那丫鬟看了看仕瑾几人,仕媛见状便说道:“我们出去走走。” 萧五娘摆摆手:“夫人不用,大热天的去 哪里,你且说什么事儿罢。”最后一句话是跟那丫鬟说的。 那丫鬟只得低头道:“姑娘,有人向您提亲了,国公爷准了。” 萧五娘立马起身,脸上怒气腾腾:“他准了?他是谁,他给我准?是谁家?” 那丫鬟听见萧五娘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只是不理,听到萧五娘问到人家的时候,想了想便说道:“是顾家。” 萧五娘一愣:“顾家?哪个顾家?” 那丫鬟跺跺脚:“我的姑娘,能是哪个顾家,满京城敢向姑娘提亲的能是哪个顾家?真定顾家。” 萧五娘没说话,最后仕瑾问道;“是顾家的谁?“ 那丫鬟自然之道前几日的那段公案,低下头说道:“顾家五少爷。” 萧五娘的声音一下子拔起来:“顾家五少爷?顾彦?” 丫鬟点点头,萧五娘的眉头紧皱,一下子跌坐到凳子上,喃喃道:“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仕媛疑惑的看看萧五娘的神情,这萧五娘心悦顾五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怎么如今顾家提亲了,萧五娘反倒是这个神情?仕佩和仕画面面相觑,瞧着萧五娘神色不对,当下恭喜的话自然说不出口。 那丫鬟看见萧五娘的样子赶忙说道:“姑娘还不快收拾收拾。” 萧五娘瞧着丫鬟,说道:“收拾什么?” 丫鬟不解的说到:“姑娘自然是收拾收拾回家啊。” 回家?萧五娘沉默的坐在那里,仕瑾上前对那丫鬟说道:“你且去收拾,我带着你家姑娘跟我家的长辈道别后就出发。” 那丫鬟见萧五娘没有出声反对,就提脚走了。 仕媛也上前说道:“正是呢,你现在就快快回家去。” 萧五娘摆摆手:“既然消息传到我这里,就说明姐姐已经知道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我回不回去能怎么样?” 仕媛拉起萧五娘说道:“定局了你也要回去,有些 事情你不在场总是放心的。” 萧五娘看看仕媛,吸口气,起身跟着仕瑾走了。 随后仕瑾送萧五娘出来,仕瑾道:“你……”仕瑾向说恭喜,可是前一阵子萧五娘那番样子,顾五郎却无动于衷,分明是无意于萧五娘,如今二人的婚事竟然就这么定下来,难道出了什么事情?顾五郎呢?五娘呢?她高兴吗? 萧五娘笑道:“有些事情,总不能我们自己做主,你放心,我会弄清楚的。”说着翻身上马走了。 萧五娘这边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安国公的别院,一路骑进了二门,才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厅堂。 院子里的人听见声音纷纷出来,许氏走出来,皱眉道:“五娘这是什么样子?” 萧五娘只问道:“父亲呢?” 萧七娘此时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笑道:“父亲如今正在与顾伯父在后花园下棋呢。” 萧五娘便向着后花园走去,萧七娘笑意盈盈的站在了萧五娘身前:“爹爹说了,不许别人打扰。” 萧五娘上下打量了一番萧七娘,嗤笑道:“自然是的,可我又不是别人。” 说着撞了一下萧七娘的肩膀就走了,临走前还说着:“好狗不挡路。” 萧七娘也不恼,站在那里轻轻的揉着自己的肩膀。 许氏眼中忍着恼怒,上前心疼的说到:“可是撞疼了你?这个丫头就是这样的没规矩。” 萧七娘笑笑:“母亲大人何必如此,姐姐要出嫁了也是喜事啊。” 许氏听到此事就心内一叹,“这样好的婚事,怎么就便宜她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顾五郎不喜欢她,却仰慕你的才华,你合该是……” 萧七娘摇摇头:“顾五郎是有个好名头,可究竟是没什么的,不过是倚仗着顾家的大伞。” 许氏摇摇头:“有顾家的这把大伞,顾五郎日后也不会差了。” 萧七娘笑道:“顾彦 这个人空有才华,却无心仕途,和他在一起空有个好名声,其他的还能有什么?” 许氏无奈道:“这样的你都不要,你还想要什么样的?” 萧七娘看着萧五娘离开的背影笑了笑,并不回答许氏的话,反而说道:“不过这样也有趣,姐姐稀罕的人不稀罕她,却仰慕我,可我呢?又不喜欢。”说着歪着头看着许氏调皮的笑了。许氏哭笑不得:“你这个丫头啊,这样岂不是气死那萧五娘了。” 萧七娘挽着许氏的手说道:“母亲放心,萧五娘的气焰也就是这一阵子了,日后这安国公府还有谁能顶撞母亲?” 说到此时许氏又烦心了:“谁?上面个明晃晃的一个太子妃就能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萧七娘笑笑:“太子妃又不能明目张胆的管到娘家的事情,且说五娘日后还有的她头疼的呢。” 许氏闻言一笑:“真是,她那样精明的人竟有个这样的妹妹。” 萧五娘这头一路的闯到了后花园,安国公看见萧五娘这个样子,心下有气,可是当着别人的面又不能露出来,只好对着顾敛说道:“小女顽皮,贤弟见笑了。” 顾敛抚须含笑:“无妨无妨。” 萧五娘不理安国公的样子,只站在顾敛面前:“敢问顾伯父,是五郎让您来提亲的吗?” 顾敛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萧五娘抿抿嘴:“那五郎可说了什么?” 顾敛眉头一挑,含笑道:“五娘想听什么?” 萧五娘低下头,顾敛温声道:“五娘放心,入我顾家门,便为顾家妇,五郎定会真心待五娘的,定不会叫五娘受委屈。” 安国公笑道:“有贤弟此言,愚兄便放心了。” 萧五娘道:“打扰顾伯父和父亲下棋了,五娘告退。” 说着就起身离开了,直接出了安国公的别院,也没回自己的别院,打马直奔东宫。 第072章 谋划 仕瑾这晚回到了房内,正要休息,石妈妈端进来一碗汤水。 仕瑾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石妈妈笑道:“这是给姑娘调养身子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要给姑娘调养调养。” 仕瑾皱眉:“我有什么好调养的,前一阵的病已经大好了呀。” 石妈妈只好说道:“姑娘来了京城就水土不服,又生了病,天气又这么热,自然要调养调养,不然身子养不好怎么办。” 仕瑾无奈,只好喝了。石妈妈看着仕瑾喝下去,眼内一片黯然,待到仕瑾喝完之后,眼中的神色又恢复过来,笑着安抚仕瑾躺下休息。 第二日的时候,仕瑾来到了姚氏的房内,姚氏正在床边那辆,翠竹拿着扇子在一旁轻轻的扇着,仕瑾放轻脚步来到的姚氏的身边,手指竖起到嘴唇中间,翠竹便含笑将扇子给了仕瑾,悄声的退了出去。 仕瑾便坐在之前翠竹坐的小杌子上给姚氏扇着扇子,扇了一会儿, 姚氏翻了个身子,正冲着仕瑾,闭着眼睛说道:“来了多久了?” 仕瑾讶然:“母亲怎么知道是我呢?” 姚氏闭着眼睛笑笑:“哪个丫鬟身上能有你用的香粉。” 仕瑾讪讪的笑了笑,“今日天热,母亲身子还好罢。” 姚氏哂笑:“今日才想起来问我,怎么,有什么事?” 仕瑾不好意思的道:“母亲说的哪里话,我是关心母亲的身体。” 姚氏睁开眼睛看了看仕瑾:“不是天天来问安,今日怎么又多问了。” 仕瑾噘着嘴:“前两日母亲脸色沉的吓人,阿瑾哪里敢问呢。” 姚氏宠溺的笑了笑:“你呀,就知道逗你娘。” 仕瑾嘿嘿的笑着:“阿瑾哪里敢。”姚氏目光扫过仕瑾黑鸦鸦的秀发,伸手抚了抚,“我们阿瑾如今也长大了,不知 道日后要便宜谁家了。”说着嘴角含了一丝苦涩。 仕瑾却没注意那苦涩,只摆弄着自己手里的扇子说道:“娘说什么呢?就算要说人家也轮不到我,还有九姐姐呢。” 姚氏抚着仕瑾头发的手一顿,收回了手,脸色渐渐的变得肃然起来。 仕瑾没听见姚氏说话,抬眼看着姚氏变得肃然的脸色,问道:“母亲怎么了?” 姚氏目光深长的看着仕瑾道:“你姐姐昨日来给你九姐姐提了一个人家。” 仕瑾好奇的看着姚氏说道:“什么样的人家。” 姚氏笑了笑,掀了掀眼皮:“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仕瑾嘴角一僵,道:“什么知道,母亲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姚氏一下子扶开仕瑾的手,起身下了躺椅,沉声道:“你真是长大了,竟然会合着你姐姐一起来算计你娘。” 仕瑾惶然道:“什么算计娘,母亲你说什么呢?” 姚氏转身看着仕瑾,眼里冒着火光:“你别打量着我设么都不知道在,昨日你姐姐了来我这里巴巴的提起了仕佩的婚事,今日你又这般旁敲侧击的,打量着你娘是傻子吗?” 仕瑾心下一时着急,不明白姚氏怎么就生了这么大的气,只好说道:“母亲消气,阿瑾真的不明白母亲说的是什么。” 姚氏冷笑道:“还在这里给我装?你要是真有那手腕,好歹沉沉心,这样急巴巴的冲到我面前和你姐姐演这一出,当别人都是瞎子?” 仕瑾心下有些紧张,还是沉沉气道:“母亲您冷静一下,阿瑾是哪里说错了,母亲好歹明示。” 姚氏却突然消了之前的怒气,平静的看着仕瑾,摇摇头道:“阿瑾,娘在你的心里就是这样的人?还会去为难一个小小的庶女?” 仕瑾张张嘴,姚氏对仕瑾真的是好的不能再 好,可是对庶子庶女?仕瑾心里也是明白的,却也不能说。 姚氏苦笑着摇摇头,重新坐下来,看着屋内的书架说道:“是,我的确为难庶子庶女,从前,你姐姐出嫁前,也曾与此事跟我争吵过,怪我对庶子庶女们面甜心狠,有失大家女主人的身份。” 仕瑾赶忙来到姚氏的身前,蹲身在姚氏的面前:“不是的母亲,阿瑾知道母亲已然是做到很好了。”仕瑾不是没见过别家的庶子庶女们,单说自己的二婶和四婶,对待庶子庶女们是个什么样子,还有穆姐姐家的那些个庶子庶女们。 姚氏低头看着仕瑾:“可你觉得还是不够好,不然不会背着我和你姐姐说仕佩的婚事。” 仕瑾对着姚氏的眼睛仓皇的低下头,她此事上确实不信任自己的母亲,只得说道:“娘,您对陶姨娘一向厌恶,可是九姐姐到底是好的,母亲何不对九姐姐宽泛些,当年您对三姐姐不就很是宽泛了?” 姚氏便说道:“你也知道我对你三姐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怎么到了仕佩这里你就不信你娘了呢。” 仕瑾想了想便说道:“您本来就厌恶陶姨娘,明里暗里的磋磨过多少次,又对二哥哥……”说着抬头看了看姚氏,又低下头:“所以才……” 姚氏道:“你二哥哥和仕佩不一样。” 仕瑾不语,姚氏抬头看着屋内的一个地方说道:“阿瑾,你也快要嫁人了,当年你姐姐也有些像你这般,如今呢?” 仕瑾不解的抬头看看姚氏,姚氏摇摇头:“若是陶姨娘像纪姨娘一样,我不在乎仕佩怎么样,无非是一副嫁妆罢了,可陶姨娘不是纪姨娘。” 仕瑾急忙忙的说道:“可是九姐姐不是陶姨娘啊,她一样的孝顺母亲。” 姚氏看着仕瑾说道:“若是陶姨娘只有 这一个女儿,我不在乎。“ 仕瑾定定的说道:“就算陶姨娘是二哥哥的生母如何,她说到底不过是个奴婢,日后二哥哥就算怎样,他还敢助陶姨娘吗?陶姨娘不过是个蠢货,母亲何必理她,就算九姐姐嫁给了四姐姐说的人家,那家尚还依附着延安侯府,日后也会依附四姐姐,难道就敢对着母亲怎么样了吗?” 姚氏黯然的摇摇头:“傻女儿,娘哪里怕那个陶姨娘,她算什么东西?” 仕瑾便道:“那母亲在想什么?九姐姐说给这样的人家不也还好吗?” 姚氏看着仕瑾,眼中似乎含了泪,伸手抚了抚仕瑾白皙的脸蛋:“好,对仕佩来说是个好人家,你这么想,母亲就给她定下了。” 仕瑾笑笑,又说道:“姐姐不过是找个人家,母亲还需找人相看相看。” 姚氏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仕瑾。仕瑾便喜笑颜开的走了。 姚氏自己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只觉的苦涩从喉咙间一直泛滥到浑身各处。 下午的时候,姜大老爷回到房内,姚氏上前服侍姜大老爷梳洗好,便说道:“老爷去给仕佩看看人家罢。” 姜大老爷刚刚坐下喝杯茶,闻言抬头看着姚氏说道:“怎么?夫人有人选了吗?” 姚氏笑道:“哪里是我,老爷也知道,最近为仕瑾的事情,我哪里有心思,是阿瑾,她和仕媛一齐说了,仕媛便为仕佩找了一家人,也是林家的,林家九房。” 姜大老爷疑惑:“阿瑾?她怎么还说起了仕佩的婚事?” 姚氏苦笑道:“还不是姐妹情深,觉得我这个嫡母未必会为庶女做打算。” 姜大老爷皱眉:“这个阿瑾,怎么这样不懂事。”所及看看姚氏笑道:“夫人不必因小儿之心伤心,夫人什么样的人,我自是知道的。” 姚氏看了 看姜大老爷,眼圈却红了:“我是心疼我们阿瑾,自己还不知道自己要嫁到那样远的地方,还在为自己的姐妹想着,我心思难免不济,一时想不到仕佩的事情,难为她小人儿竟也会为我分忧了。” 姜大老爷叹道:“这事儿虽不该她说,到底她是姐妹情深,阿瑾心善啊。”姚氏却因为姜大老爷这一句话哭出来:“不管老爷怎么看我,我这心里就是不舒服,我的好女儿嫁到那个地方,偏偏别人的女儿倒留在好地方。” 姜大老爷想说仕佩也是姚氏的女儿,可是话到嘴边,到底没有说出口,想来自己的夫人为庶女庶子们做到这个地步已然是很好了。 当下便说道:“夫人放心,阿瑾出嫁,家中自然多为陪嫁,就算家里不出,我也会多为阿瑾填妆的。” 姚氏抹了抹眼泪,道:“老爷有心了,也为仕佩填填,也算全了我和她母女一场,阿瑾和她姐妹一场的情分了。” 接着姚氏将林家九房的事情详细的说了,姜大老爷便打算哪日有空就去相看相看,姚氏这边也给仕媛回了信。 仕瑾回到房内,想来此事未定下来,还是不要和仕佩说的好,随即想到了萧五娘的事情,便提笔给萧五娘写了封信,写完了后又放下了。 望州见状问道:“姑娘怎么了?这封信不给送出去吗?” 仕瑾想了想,说道:“这封信就送五娘的别院去。”望州领命下去了。 石妈妈这时候又端进一碗汤水,仕瑾见状说道:“妈妈,这些个汤汤水水的我要喝到什么时候?” 石妈妈笑道:“又不是汤药,都调好了味道的,姑娘好好的喝下去罢。” “味道不错,可是天天的喝谁受得了?”仕瑾抱怨道。 石妈妈只不说话,待到仕瑾喝下去后,就把碗端下去了。 第073章 贪杯 这日姜大老爷从外面回来,对姚氏说道:“我今日去看了那林家九房的,确实不错,虽然家境一般,贵在为人不错,听闻为父守孝在家也教导自己的弟妹,我看可以定下。” 姚氏将姜大老爷换下的衣衫交给了身边的丫鬟,闻言说道:“如此,可就定下了?” 姜大老爷点点头,“夫人且准备就是了,正好林家也在京都,就直接在京都发嫁罢。” 姚氏回身将一杯凉茶端过来,递给了姜大老爷道:“仕佩就大了仕瑾几个月,如今定了亲,留在家中再调教调教,待到明年及笄后再出嫁?” 姜大老爷点点头,“这些事情就全凭夫人做主罢。” 姚氏坐到姜大老爷身边的椅子上,踟蹰的开口道:“那傅家的事情?” 姜大老爷将茶杯放下,叹口气:“想来过几日傅家就会前来提亲了。” 姚氏抿抿嘴,转头看着门外,不说话,姜大老爷也一时无言。 过了一会儿,姜大老爷便说道:“对了,你可知道安国公与顾家结亲了?” 姚氏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随即转头看着姜大老爷道:“怎么了?” 姜大老爷说道:“听说婚期定的比较近,大概入秋了就会办了,届时你备好礼品,不是说咱们家阿瑾和那位萧家的姑娘来往颇深嘛?” 姚氏道:“这是自然的,老爷怎么单单说起这件事了?” 姜大老爷皱着眉想要说什么,却又摆摆手,起身去了外面的书房。 仕瑾这边知道萧五娘的婚期,颇为惊讶:“怎么就订的这样的近?”寻常嫁女,一样一样的规矩做下来快的也要一年啊,怎么这就几个月就要办了呢? 身边的望州说道:“听闻这顾五郎是他那一房的长子,如今年纪也大了,还许久不成亲,想来顾家是早些想让萧姑娘进门罢。” 仕瑾点点头,之前给萧五娘的信一直没有回信,也不知道她那里究竟怎么样了,自己也不知道 她在何处,也不好到处的乱走。 仕瑾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园子里正凉快着,就带着丫鬟们出了院子去走走,先问了仕佩和仕画想不想一起出去走走,仕佩不想动,仕画就和仕瑾一起出来走走了。 这么四处走着,园子的景致在夕阳下看着倒有些不一样的味道。不知道走到了哪一处,仕瑾耸着鼻子闻一闻:“这是什么味道?” 仕画听闻也闻了一闻,笑道:“你这个鼻子真是灵,不说我还没闻到呢。” 仕瑾馋道:“是不是那日闻的梅子酒?咱们去找找?” 仕画也好奇,和仕瑾一起找找,正好碰见了那日在亭子外面碰见捧酒的丫鬟。 那丫鬟看见仕瑾和仕画也是一惊,“姑娘们怎么来到了此处?” 仕瑾道:“你是那日捧酒的丫鬟?你这里可是有酒?我们一路闻着过来的。” 仕画好笑的捶了一下仕瑾:“你这是什么话?” 仕瑾笑笑的只是看着那丫鬟,那丫鬟颇有些踟蹰:“这,那日的梅子酒自然是在这里的,可是……” 仕瑾道:“可是什么?我们闻着味道好,你且拿来一坛,让我们尝尝味道。” 那丫鬟踟蹰,这姑娘们想偷喝酒,若是让上面的太太们知道自己将酒给了这些姑娘可怎生是好? 仕瑾眼睛一转,笑道:“好姐姐,我们走了许久,脚都累了,还很渴,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给我们找碗酸梅汤来,让我们解解渴,我们喝了就走。” 那丫鬟心内暗叹一声,只好行礼走了。丫鬟一走,仕瑾就拉着仕画进到那窖子里,将一坛梅子酒抱了出来,一路快走走到了一处亭子。 仕画喘着气:“好哇,你个姜仕瑾,和你出来一趟,倒做了个小贼。” 仕瑾笑嘻嘻的道:“你可别忽悠我,打量着我不知道你也喜欢喝酒呢,不过我借了你几个胆子。” 身边跟着的松州甚是苦恼:“好姑娘们啊,也就喝两 口就好了,可千万别喝多了。” 仕瑾打开那塞子,清香浓郁的酒味霎时出来,仕瑾和仕画都深深的吸口气,仕瑾道:“改日定要好好的问问姨妈,这酒是什么方子酿出来的,竟然比咱们家的闻着还要好。” 随即就发了愁:“这也没有杯子,可怎么喝?” 仕画随即回身对身后的丫鬟道:“去,找几个杯子来。”丫鬟便领命而去,回到院子里取了二人的杯子过来,仕瑾和仕画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先是浅尝了一口,随即惊喜的看了对方一眼,就一大口的喝了个干净。 松州看着头直冒冷汗:“姑娘诶,您可悠着些。” 仕瑾摆摆手:“无碍,不过是些果子酒。” 和仕画两人喝了果子酒,看着夏日夕阳西下的美景,仕瑾只舒叹一声:“这样的惬意,当真是好。” “怎么这样香?”有一道男声传来,仕瑾因喝了些酒,脑子一时反应有些慢,回过头的时候,穆青晖已经走到了跟前。 穆青晖好笑的看着仕瑾和仕画脸上红红的晕红,道:“两位妹妹怎么跑到这里来贪杯。” 仕画脸色越发的陀红,不好意思的笑笑,仕瑾理直气壮的看着穆青晖:“怎么?我们在自己姨妈家的园子里喝酒有什么不对吗?” 穆青晖挑眉,好笑的说到:“自然没有不对,不过,两位妹妹就这样的喝酒,很是容易醉的。” 仕瑾嗤笑一声,“你当我没喝过,这不过是梅子酒,哪里就那么容易醉了。” 穆青晖疑惑的看着那坛子的就,又轻轻的闻了闻,皱眉:“妹妹家的梅子酒也这般香醇?” 仕瑾摆摆手:“自然是没有姨妈家的好喝,哪日我像姨妈讨个方子来,再在自己家也酿上一酿。” 穆青晖好笑的摇摇头,和身后的丫鬟道:“你们好好的照顾着你们姑娘。”说着就起身走了。 仕瑾以手支头看着穆青晖离开的身影,撇撇嘴,“不理他,我不 喜欢这个人。” 仕画噗嗤的笑了:“你呀,人家怎么得罪你了,你就不喜欢人家了?” 仕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怪。”仕画摇摇头,和仕瑾一样以手支头看着亭子外面:“别人关咱们什么事儿,你喜欢这个人,不喜欢这个人,又能怎么样?” 仕瑾痴痴的笑了,松州一看,完了,姑娘这是有些醉了,这果子酒在家里也是总喝的,怎么在这京城喝了两杯就有些发醉了,当下对着仕画的丫鬟使了使眼色,一起劝着仕瑾和仕画不让喝了。 “姑娘也该回去了,奴婢们没带驱蚊的香草过来,一会儿夜深了,蚊虫就该多了,夜风吹了也该头疼了。”松州说着就扶起了仕瑾,仕瑾有些皱眉的晕头,摇摇头:“这是怎么了?怎么头这么晕?” 仕画也有些睁不开眼睛:“倒是有些发困了。” 松州赶忙和仕画的丫鬟一起将二人扶回了院子。石妈妈在院门处正等着仕瑾呢,眼看着天色都黑了,怎么逛园子还没回来,正要打发丫鬟去找的时候,远远的看见有人影过来,石妈妈当是仕瑾回来了,赶紧快走两步道:“姑娘也该看看天,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才……” 石妈妈突然脚步顿住,赶紧行礼道:“见过太太。” 姚氏皱着眉走上前来:“怎么?十姑娘还没回来?” 石妈妈有口难言,当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姚氏怒声道:“怎么就不说话了,要你们是做什么的,连姑娘都服侍不好,好不赶紧着人去找找。”身后的丫鬟听见此言正要动身,却听见身后又声音出来,正是仕瑾和仕画被丫鬟一路搀扶着回来。 姚氏看见仕瑾的样子,脸都青了,松州也胆寒的低下头,姚氏压低声音道:“还不快给姑娘们扶进屋里。” 说着甩袖就进到了院子里,仕佩听见声音快步走出来,看见姚氏过来,赶忙过去道:“母 亲晚上怎么过来了?”话音刚落只见姚氏刀子一样的眼睛盯着她,仕佩心内一突,眼睛转向姚氏的身后,只见一身酒气的仕瑾和仕画在姚氏的身后被丫鬟们扶着。 姚氏冷笑一声:“你这个姐姐做的真是好啊,妹妹们在花园里这么晚都不回来,你这个姐姐还好好的在屋子里呆着呢。”仕佩低下头,并不说话,姚氏只觉的心突突的跳,忍了又忍快步向屋子里走去,肩膀狠狠的撞了一下仕佩,仕佩咬着牙并没有呼痛,在仕瑾被丫鬟扶进去之后就跟着进了仕瑾的房间。 石妈妈赶紧张罗着仕瑾梳洗躺下,又着人去煮醒酒汤,好不容易服侍仕瑾喝下,仕瑾便沉沉的睡过去了。 姚氏面色阴沉的坐在椅子上,仕佩立在一旁,姚氏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姑娘好好的怎么就喝酒了?还喝成这个样子?” 松州跪在地上答道:“回太太。姑娘走到园子里就闻到了果子酒的味道,因从前在扬州也常喝果子酒,想来无事,便就和仕画姑娘喝了两杯,谁想就醉了。” 姚氏疑惑:“真是这样?你们姑娘心情不好?” 松州疑惑的抬头看看姚氏又低下头道:“姑娘因给萧姑娘写信一直未回,便想着去园子里散散心,便约了仕画姑娘一起出去。” 松州心内忐忑,不知道这回姚氏又会怎样惩罚院子里的人。 姚氏坐在上座,神色淡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又扫了眼在一旁像木头似的仕佩,突然意兴阑珊,“行了,都下去吧,日后都用些心。”众人听言赶紧磕头谢恩,各自去忙碌了。 仕佩站在一旁,斟酌着开口:“因今日炎热,女儿精神不济,一时没注意天黑,下次妹妹要出去,仕佩定会好好的跟着的。” 姚氏看着仕佩,一时无语,仕佩心内也忐忑着不说话,过了许久,听见姚氏说道“你的亲事已经定下了。” 仕佩一时惊愕,抬头看着姚氏,愣了。 第074章 定亲 仕瑾只觉眼前似乎又着无数的光圈不停的变换着颜色,渐渐的竟然成了一个个的白色的光斑,再慢慢的仕瑾就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头顶的床幔。 仕瑾刚想起身,突然“哎呦”一声,手扶着头,只觉的再没这样的头疼过,就听见身边姚氏的声音道:“怎么样,是不是头疼了?” 仕瑾眨眨眼睛,侧头看见姚氏坐在一边,一时有些呆愣:“母亲怎么在这里?”又左右的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时辰了?” 姚氏没好气的说到:“我们十姑娘真真的睡了个好觉,如今已经日上三竿了呢。” 仕瑾惊讶的坐起来,又呼痛的按着头,“怎么这个时候了?昨天?”说着仕瑾慢慢回想起自己昨天下午的事情,自己和仕画在园子里偷喝果子酒……怎么就这样的呆在了床上了? 转头看着姚氏,只见姚氏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怎么?回神了?” 仕瑾讪讪的笑道:“不知道那酒竟然那样容易醉人。” 姚氏无奈的摇摇头:“那不是普通的梅子酒,是今年来京城新出的方子,虽仍旧还是用梅子做原料,却加了些别的东西,闻着更香甜,却也更容易醉。” 仕瑾用手揉揉头:“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酒,我怎的不知道?” 姚氏没理她,一旁的望州此时将一早上就熬好的醒酒的汤水端了过来,仕瑾只得端着碗皱着眉头喝了。 “我头痛的很。”仕瑾是真的头痛,姚氏无奈:“你昨日傍晚在园子喝酒,又吹了夜风,自然就会头疼,今日你就好好的在房间里休息罢。”说着姚氏就起身走了。 仕瑾讶异的看着姚氏平淡的离开,转头问着望州道:“母亲就这么走了?” 望州无奈的笑道:“不然姑娘还要怎样?”仕瑾噎了一下,此刻觉得自己做的有些出格,到底不是自己的家里,总归是姨妈的园子,还喝了姨 妈家的酒,还就喝醉了,仕瑾哀叹了一声,自己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以往还觉得自己已经懂事了些,怎么一遇到有些事情自己就忍不住呢。 仕瑾还是觉得头疼,夏州赶忙过来帮着仕瑾揉着,仕瑾问道:“仕画呢?” 夏州道:“十一姑娘也在床上呢,都一样的头疼。” 仕瑾无奈的摇摇头:“当真不知道这酒这样的容易醉人,往日在家里和的梅子酒从不会醉成这样。” 松州进来道:“姑娘时时刻刻的想着扬州,这里和扬州到底是不一样的,下次姑娘行事可千万莫这般了。” 仕瑾点点头,只靠在夏州身上,舒服的出了口气:“再按按,手艺还是不错的。” 夏州好笑的摇摇头,问道:“姑娘可想好了要送萧姑娘什么礼了吗?”仕瑾闻言掀了掀眼皮,叹道:“没想好,轮绣艺,我是不如九姐姐的,若说其他的,又总归流于俗气了。” 望州正要将昨日的衣服拿出去,闻言道:“姑娘何必想的这样的累,总归是姑娘的心意,不是说礼轻情意重,只要情谊有了,送什么又怎样呢。”仕瑾只是摇摇头,望州无奈也只好出去了。 这时候仕佩从屋外进来了,看见仕瑾靠在夏州的身上一副舒服的样子笑道:“可是醒了?这酒醉的时间可真长。” 仕瑾听见是仕佩的声音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沉声说道:“哪里就想到那酒竟然劲头这样的大,我现在的头还是疼的呢。” 仕佩笑笑没说话,仕瑾睁开眼睛看看仕佩:“怎么了?来了又不说话。” 仕佩低头弄了弄自己的手帕,仕瑾坐起身子来,朝着身后的夏州摆摆手,夏州就领着松州出去了,仕瑾道:“九姐姐怎么了?” 仕佩看着仕瑾,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说到:“多谢十妹妹了。” 仕瑾一怔,随即笑了:“你我姐妹,何须如此。” 待到暑 气过去了,西山上的人陆陆续续的就回去了,仕瑾也随着家人回到了京城的房子,随着避暑的结束,秋闱渐渐的逼近了,仕瑾明显觉得近日家中的气氛都渐渐的紧张起来了,今年自己又几位堂哥是要下场的,还有穆青晖,所以近日家中停止了一切宴饮,连仆人们说话都是轻声的。 姜大老爷见状只道:“只需的平常心即可,无需如此。” 可是姜大老爷这样说,家中的下人近日仍旧是小心翼翼的,不仅是因为秋闱渐进,更是因为近日姚氏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又多好,虽然平时行事仍旧如此,可是,明眼人都看出来近日姚氏心情不佳,原因就是十姑娘定亲了,定的就是西安府的傅家,阖府都知道,十姑娘要远嫁西北了。 仕瑾听闻此事的时候也很惊讶,那日她照旧去老太太的房里请安,却一早上就被石妈妈和望州打扮的很隆重,到了老太太的房里更是觉得气氛不一般,老太太更是拉着仕瑾的手说了一大通,只把仕瑾说的云里雾里。 最后老太太的一句话点醒了仕瑾:“今日也是阿瑾的好日子,日后到了夫家也望着你日日都好。” 夫家?仕瑾的脑袋一下子停住?怎么突然和自己说到了夫家?前几日不是和母亲说的九姐姐的亲事吗?怎么九姐姐的事情至今没有下文,却对自己说这么一番话了呢? 接下来更是人来人往的,还有好几个仕瑾见过的贵夫人都拉着仕瑾的手挨个的说话,仕瑾只能麻木的笑着,却是一头雾水,只想去看看母亲的表情,却始终看不见母亲的人,只有四婶婶在一旁跟着自己。 等到空闲的时候,仕瑾才抽空和陈氏说道:“四婶,我和谁定亲了?” 陈氏掩嘴笑道:“这是大好的姻缘,这样的人家本朝这就是这一份呢。” 仕瑾还是没弄懂:“是哪家人呀。” 陈氏笑笑 :“这事儿还是你母亲和你说,走,现在和我出去吧。” 这一天下来,仕瑾简直是又累又迷糊,最后竟然还看见了萧五娘。萧五娘最后拉着仕瑾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这事儿你怎么没和我说,这也太突然了。” 仕瑾也叹着气揉揉眉头:“确实很突然,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和谁定亲了。” 萧五娘惊异的挑挑眉毛:“你还不知道?” 仕瑾摇摇头。 萧五娘无语的看着仕瑾,“就是你那位表哥。” 表哥?仕瑾皱着眉头看着萧五娘,最后慢慢脸上浮现出惊讶:“他?你不是说……傅宗廷?” 萧五娘点点头,仕瑾瞪圆了眼睛看着萧五娘,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傅宗廷?自己怎么会和他定亲了?他家不是武官吗?又是西安府的,不管是离京都还是江南都是远的很,怎么就定了他家? 仕瑾只问道:“为什么?” 萧五娘现在真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尽可能的平淡的语气说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这件事传出去满京城都哗然一片,谁也没想到他家会和你家结亲,他有个克亲的名头在,又一直有传闻说兴国公太夫人想将自己家的女儿定给他,谁想最后竟然会是你。” 仕瑾此刻却是平复下来,直说道:“这有什么哗然的。” 萧五娘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附近有人声,顿时也不好和仕瑾说话了,仕瑾便是从此刻开始脸色就一直很平静,完全没有一丝欣喜或是不喜欢的样子,平淡的好似不是她的事情一样。 萧五娘不时的看着仕瑾的脸色,心内不知怎么有些担心,想要说什么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最后只能道别走了。 晚间,姜大老爷,姚氏、仕林、李氏还有仕瑾都坐在姚氏的房内不说话。 最后还是姜大老爷开口道:“这件事之所以一直未和你说,是怕你多想,如今 此事已经定下,阿瑾你便在家里好好安心待嫁罢。” 仕瑾看着姜大老爷面色有些疲倦的脸,吸了口气,又看了看姚氏,姚氏却是微低着眼睛并不说话也不看仕瑾,仕瑾便有些气恼的转过头去。 仕林见状只得安抚道:“阿瑾,此事,也是祖父下的决定,傅家也是西北的世家,都是当朝的世袭的镇国大将军,掌管西北大军,他们家说句话,不说朝廷,单是西北都是要抖三抖的,且家风很正,之前父亲母亲是担心你觉得西安太远不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横竖家里都给定下了,不愿意还可以吗?”仕瑾语气十分冷淡的说道。 姜大老爷的眉毛紧紧的纠结在一起,李氏只好说:“妹妹不必这样,父亲母亲之前不说也是怕妹妹……” “怕我什么?”仕瑾转头看着姚氏说道:“怕我性情执拗做出什么事情来。” “胡说,我们何曾这样想过,是怕你一时想不开……”姜大老爷说道一半仕瑾就说道:“想不开干什么?” 姚氏此时开口了:“好了。”抬眼看着仕瑾,仕瑾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倔强的看着仕瑾,姚氏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小时候让她认错她不认的神情,心有些软下来的说道:“事已至此,你再多的埋怨已是无用,此事,不仅是你一人的事情,更是关系到咱们姜家,你祖父是疼你,将你嫁到傅家。” 仕瑾嘴忍不住的撅起来,眼睛已经含了泪水道:“祖父怎么不疼别人,偏偏将我嫁过去,凭他家怎么好,和我什么事。”声音已经带了哭声。 姚氏头痛的说到:“傅家有什么不好,之前你哥哥也说了,傅家在当朝是首屈一指的武将世家,西安府也是个宝地,你只是从未去过才会抵触,听说那个地方风景也甚是好的呢。” 仕瑾扭头,恨恨的吸了吸鼻子:“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 第075章 兰花 李氏刚想着要说什么,姚氏却说道:“好了,今晚已经晚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都回去歇着罢。” 仕瑾扭过头坐在一边并不动,姜大老爷只好说道:“阿瑾,不要不懂事,今天都忙了一天了,有什么事情且等明日。” 仕瑾只身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身后的姜大老爷和姚氏看着都摇摇头,仕林也和李氏告退了。 仕瑾出了姚氏的院子走的很快,身后的望州和夏州差点都跟不上了,谁一路上也不敢说什么,仕瑾从此除了给老太太请安,就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哪儿也不去。 近几日,家中的几位少爷和穆家的少爷又在准备着秋闱,姚氏的脸色又不好,下人们很有眼色的都兢兢业业的做着自己的差事,谁也不敢触雷池一步。 这日仕瑾正坐在床上绣着自己描好样子的手帕,整块手帕素色的,只在一角仕瑾描了兰花的样子,正在这里绣着,仕佩和仕画就进来了。 二人走到仕瑾跟前也不见仕瑾说话,对视一眼,松州赶忙将凳子搬过来,二人坐下了,丫鬟们上了茶水就下去了。仕佩叹口气:“阿瑾,你总这个样子是不行的,母亲到底是疼你的。” 仕瑾好像没听到仕佩说的话一样,仍旧低着头绣着自己的帕子。仕画看不过眼,夺手抢过了仕瑾手里的帕子:“你这个样子能做给谁看,婚姻大事,我等只能听家里安排,定给了谁家就是谁家,哪里能变,你这样的消极,又能怎样,家里该准备的一样一样的都在准备着,你就整日的不说话,到了日子好不就是上了轿子就给抬走了。” 仕瑾没了手里的帕子也不抬头,就倚在一边,耳里听着仕画的话,冷笑一声:“我自己真是傻透了。” 仕画闻言舒口气:“你也知道你现在生闷气一点用也没有了罢,若是有用,你天天去祖母那里请安,祖母又说什么了,不过告诉你婚姻大事乃是结两姓之 好,不可任性为之。” 仕瑾仰着头将头靠在一边,微闭着眼睛:“我也以为母亲是疼我的,这几年她请来教养嬷嬷,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什么,何曾违背过一点,可是呢?就连定亲这样的事情都是在当日才让我知道呢。” 仕画无奈道:“什么时候让你知道了又怎么样,该定亲不还是定亲了吗?事情没有定下的时候和你说了又怎么样,难道提前和你说了,这婚事就不会定下了吗?” 仕瑾闷闷的不说话,仕佩疑惑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气,谁家女孩儿不都是这样,家里定了就是了,就连萧五娘那样的姑娘,还不是顾家提亲的当日她才知道的吗?” 仕瑾撇撇嘴,不说话。 仕画看看她,最后说道:“你不想去西安府?” 仕瑾吐口气:“谁愿意去那样的地方。不说四姐姐嫁到了京都,就是三姐姐和其他的几位姐姐不都是嫁到了江浙一带,怎么偏就把我嫁到那样远的地方去。” 仕画摇摇头:“这哪里一样,傅家虽然在西安府,可到底是当朝首屈一指的大族,傅家大爷又是宗房宗子,前日咱们不还是听说兴国公要和其结亲吗?可见这满朝想和他家结亲的不再少数的。” 仕瑾赌气的转过身子:“谁愿意谁去。”说着嘴巴撅了了起来:“从前咱家在扬州,就把四姐姐嫁到京都,如今到了京都又把我嫁到西安府。” 仕佩摇摇头:“你呀。”说着想着从前听闻西北的事情,也觉得很是可惜仕瑾,只得说道:“此事已成定数,你就好好的备嫁罢。”仕画也只好点点头,二人见仕瑾仍旧闷闷的坐在那里,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起身离开了。 姚氏这几日一直知道仕瑾在屋子里闷闷不乐的,李妈妈听闻就道:“十姑娘乍听到自己定亲肯定有些不适应,太太且去安慰安慰就是了。” 姚氏摇摇头:“过些日子就好了,这件事还是要她自己转弯 过来。”随即又头疼道:“往日给仕瑾备的嫁妆都在扬州,如今我等在京都,想来就应该从京都发嫁了,那些东西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运过来。” 李妈妈给姚氏递了杯茶:“太太放心,大少爷已经催人去办了,再者离十姑娘及笄还有一年呢,尽管够得。” 姚氏只得点点头。 秋闱过后,似乎府里都重新活了起来,府里的少爷该出去和朋友出玩的出玩,姚氏的脸上也慢慢的带了好颜色,对于仕瑾来说,却是萧五娘的婚事越来越近了。 不得不说顾家这回和萧家的婚事办的简直就是神速,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迎娶了,姚氏那里备着贺礼,仕瑾这边也给萧五娘做着自己备的礼物。 待到萧五娘出嫁的那日,仕瑾特意的去了萧五娘的闺房,虽然和萧五娘交往不错,可是来到安国公府还是头一次,这座坐落在勋贵街上的大宅格外的气派,庭院里的房屋更是大气磅礴,而萧五娘的闺房,仕瑾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鎏金滴翠。 萧五娘一身红色嫁衣的坐在妆镜面前,身边有几个少女和夫人,萧五娘的嫁衣也是格外的精致,听说是太子妃专门从苏州那边请来的绣娘赶工为她做的嫁衣,萧五娘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此刻面容平静的坐在妆镜前面,从镜子里看见仕瑾进屋来,便转过身子来。 仕瑾见到萧五娘真面容的那一刻,只觉得呼吸都滞了一下,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太子妃和她是同母的姐妹,怎么太子妃就容貌平平,而萧五娘却生的这般的夺目,很多人都说萧五娘是像她的生母,庆阳大长公主,而太子妃肖父。 萧五娘看见仕瑾展开一丝笑容:“你来了。”这一笑更是满室生辉。正在此时,在萧五娘身边的一位盛装少女笑盈盈的看着仕瑾:“久闻姜姑娘大名了,都说扬州来了位姜姑娘,将天不怕地不怕的萧五娘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呢。” 仕 瑾挑挑眉,询问的看着萧五娘,萧五娘却道:“都出去,我和阿瑾说说话。” 身边那位夫人想说什么,萧五娘询问的看着她,她笑笑就出去了,刚刚那位说话的少女仍旧仪态翩翩的走了出去。 仕瑾坐到萧五娘身边:“刚刚那位是谁啊?” 萧五娘转身看着镜中的自己道:“许氏生的,萧七娘。” 仕瑾点点头,随即歪着头打量着萧五娘道:“你今日真好看。”萧五娘嘴边扬起一抹微笑:“当真?” 仕瑾认真的点点头:“这是自然的,想来若是顾公子见到了,定会神魂颠倒的。”仕瑾本想逗笑的,可谁知萧五娘只是笑笑:“或许吧。” 仕瑾收了笑,将自己做的帕子拿了出来:“这是我自己做的,我手艺一向不太好,为了做个帕子都做了好久,你别嫌弃就好。” 萧五娘伸手接过仕瑾做的帕子,用手摩挲着那精致的绣纹,绣出来的兰花在萧五娘的眼里格外的好看,她道:“除了姐姐,也就只有你能用心自己做个拍子给我了。” 仕瑾笑笑:“权当个念想,你也知道想来明年我可能就嫁到西北去了,再见面就不易了。” 萧五娘朝着仕瑾笑笑,并不说话,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忐忑的问道:“阿瑾。”仕瑾询问的看着她,萧五娘道:“你说?他会喜欢吗?” 仕瑾低头,将萧五娘白皙的双手合在手里:“会的,你们两个会恩爱两不疑的。” 萧五娘扯了扯嘴角,就听见外面喊道:“新郎闯门了。” 媒婆也走了进来,赶紧为萧五娘带上发冠。仕瑾只好退了出去,往着那热闹的地方走过去,一路慢慢走过去,顾五郎已经到了最后一栏了。 仕瑾不错眼的看着,竟然就是那位萧七娘在众人面前站在顾五郎的身前盈盈下拜:“姐姐日后就托付给姐夫了。”那萧七娘虽是盛装,却和别人鲜亮的一群不一样,裙衫颜色干净素雅,在 众多红艳脂粉里显的格外的清丽。 顾五郎温声行礼道:“七娘放心。” 仕瑾在一旁看着,却不语,接着新郎就和新娘拜别娘家。这时候却出了岔子,萧五娘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看着坐在上位的许氏,道:“起来。” 安国公面色铁青:“五娘!不准胡闹。” 萧五娘转身看着自己的嬷嬷,却见那位嬷嬷捧着一个牌位来到了许氏面前。 萧五娘噙着笑:“起来。” 许氏嘴唇直哆嗦,萧家有些长辈看着不像话就出来说了几句,萧五娘却道:“我生母乃是庆阳大长公主,谁有胆子,今日坐在她的位子上?” 萧家其中一位长辈说道:“庆阳大长公主确是五娘生母,然已仙逝许久,许氏作为继母,抚养教导你多年,今日怎可不行礼?” 萧五娘轻笑:“她?她有什么资格教导我?还是说她有资格教导大长公主的女儿?” 此话一时无人敢接,这位庆阳大长公主乃是****的胞妹,在世时,那也是一位霸道的主儿,这萧五娘简直尽得她的真传。就在此时圣旨到了。 圣旨代表的就是圣上,不仅为萧五娘填了妆,而且还明文道:公主庆阳青年早殇,朕深以为憾,今日其女出嫁拜其母感其生恩,朕甚以为念。 许氏只得站起来,看着庆阳大长公主的牌位坐在那里,萧五娘盈盈下拜,整个过程中,安国公的脸色都很不好。 仕瑾并不在场,听闻此事,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谁知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传来:“公主的女儿就是这般强势,凡人真的不敢犯上啊。”语气颇为唏嘘,仕瑾转过头,就看见萧七娘温润的杏目看着她。 仕瑾笑笑,并没理她。萧七娘只是玩味的笑了笑,并没理会仕瑾的无视。 就要出嫁的时候,太子和太子妃到了。萧五娘颇为依依不舍之后,就上了花轿,出了门子。 接着安国公家宴饮宾朋,太子和太子妃也就留下了。 第076章 宴饮 有了仕瑾之前的定亲,仕佩的定亲礼就显得平静多了,姚氏不停的念叨着嫁衣的事情:“早先在扬州做嫁衣方便多了,现在还要将人接到京城来,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仕媛将京城的有名的绣坊介绍给姚氏,姚氏还是不满意,最后仕媛道:“千巧阁在京城也是有分店的。” 姚氏还是摇头:“好的绣娘还是在江南那里,我已经让那些绣娘启程赶工来了,还有一些嫁妆都要从扬州运来。” 仕媛好笑道:“母亲糊涂。” 姚氏道:“我怎生糊涂了。” 仕媛道:“阿瑾又不是嫁到京里,千里迢迢的运到京城还不是要运往西安,倒不如那些大件的嫁妆都直接从扬州发出去。” 姚氏道:“可是没在我眼前过眼我到底是不放心的。” 仕媛安慰道:“我知道,母亲是因为阿瑾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才想着多为她备一些,可到底咱们家现在不在扬州,母亲何不派两个贴心的人到扬州督办,再不成还有二婶在扬州呢,一样会帮着的。” “你二婶?”姚氏嘲讽的一笑,仕媛道:“母亲想左了?有母亲的心腹在还敢出什么事情?再说父亲也会派人回去的,二叔不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祖父也不会罢休呀。” 姚氏一想,也是,傅氏和姜氏联姻是大事,不仅自己操心,就是老太爷老太太也会加倍的用心的,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随即松口气拍拍仕媛的手:“当真是我想左了。”说着眼圈还有些红了道:“将你妹妹嫁到那里去,也是没办法,只盼着多给些陪嫁,日后家人都不在近前,全靠她自己了。” 仕媛拉着姚氏的手:“母亲放心,傅家定不会薄待了阿瑾的,阿瑾那样可人疼,日后也会有福气的。” 被仕媛和姚氏一直谈论的仕瑾正在仕佩的屋子里。 绣架上还有一些没有拆下来的绣品在那里,仕瑾伸手从上面一一的抚过,不禁的说道 :“九姐姐的绣艺当真是所有姐妹中最出色的,想来日后九姐夫有福了呢。” 仕佩坐在一边羞涩的笑笑:“不过是花的功夫多了些,也就是这些了,若再没有拿出手的,想来日后我可怎么办。” 仕瑾忍不住的笑出来,坐在仕佩的一边,看着仕佩,想到二人的婚事,转头看着窗外已经泛黄的叶子:“明年这个时候我们都在哪里呢?” 仕佩也顺着仕瑾的目光看过去,默然不语,即使在这个家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可究竟是养了自己十几年的家里,想到有一日要离开,当真有些不舍。 在两人安静的时候,染墨走了进来道:“姑娘,顾家奶奶来了信,请您明日有空去坐坐。” 仕瑾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顾家奶奶?随即想到萧五娘嫁到了顾家,人就开始称她顾家奶奶了。 仕瑾点点头应了。 仕瑾见到萧五娘的时候,她正在自己院子里。 仕瑾迈步进去,萧五娘俏丽盈盈的站在院子中,笑道:“你可来了。” 嫁了人的萧五娘已经梳了妇人的头,一身家穿的衣裳,妆也是淡淡的上着,倒有几分清丽的感觉,可是仕瑾仍旧觉得那个眼光四射的萧五娘才更好看。 萧五娘携了她的手走近屋子里,这间屋子和之前萧五娘的闺房甚为不一样,处处透着古朴大气,低调奢华的感觉。 两人坐下后,仕瑾四周打量着说道:“这倒和你家里的不一样了。” 萧五娘也看了看,笑着说道:“五郎喜欢这样,就这样了。” 仕瑾看着萧五娘,面色还算红润,想来婚后应该还是不错的,便知趣的没有提起之前的事情,却不想她不说,萧五娘却说了。 “这几日我过得很好,好像从来没有过过这样平静的日子,五郎待我也很好,不管之前发生什么事情,他已经和我说了,既然与我结发为夫妻,定会好好待我的。”说着笑着看着仕瑾,仕瑾从萧五娘的眼里看出什么不一样 的东西,不过仕瑾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许多年以后她才明白在萧五娘的眼里看到的是什么,希望。 仕瑾此刻放下心,打心底里的笑了出来:“这样就好,顾公子幼承庭训,如今万事已定,你们两个会好起来的。” 萧五娘也开心的笑笑,“留下吃饭罢,我叫嬷嬷多做几个你爱吃的。” 仕瑾摇摇头:“你还是新妇,我过来做客就已经够了,再留下用饭,你哪里有那么多的空闲。” 萧五娘闻言笑道:“我怎么没有空闲,公婆对我都很好,婆婆说了不是那样的非要按着规矩来,平日里也不找我前去伺候的。” 仕瑾听闻点点头,“想来你婆婆对你还好的,不过来之前家母已经嘱托过了,我还是家去,日后还是有空出来的。” 萧五娘也只得作罢,两人坐了一会儿,仕瑾就家去了。 等到秋闱放榜的时候,二房的三少爷仕贤和四少爷仕礼都中了进士,而大房的二少爷落第了,其他的几位少爷则没有下场,而穆家的那位五少爷则是高中榜眼,一时风光无限,奸商穆青晖长相着实清秀,一时竟然引得京城中甚为追捧,而姜家也像穆家报去喜讯。 这几日,榜上有名的学子们都争相庆贺,不过这件事情却和二少爷姜仕琨没有任何关系,此刻他正满脸阴沉的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姜二少奶奶派人来找,却被他骂了出去,此刻他只觉得满心的愤懑,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砸了。 他眼睛紧紧的盯着桌子上的砚台,因为二房的两位少爷都中了进士,姚氏正在操办着宴饮,不时就有声音隐隐约约的传进了仕琨的耳朵里,他只觉得那都是满满的嘲笑。 正在此时听见姜二少奶奶在门外轻声问道:“二爷?二爷?” 仕琨闭了闭眼睛,问道:“何事?” 屋外的声音一时没了,接着就是开门的声音,二少奶奶看见仕琨正扶额坐在书桌后面。 二少奶奶慢慢的走近道:“二爷? 太太那里找你呢。” 仕琨抬头看着她:“太太?太太找我什么事?” 二少奶奶低头,糯糯的说道:“这个妾身不知。” 仕琨心内烦闷,此刻便烦躁的说道:“你不知?你不知?你都知道些什么?”说着甩袖离开了。二少奶奶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夜转身走了。 却说仕琨来到了姚氏的房内,只见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屋内还有说笑的声音,不是有少女的声音了玲玲的传了出来。 仕琨进到屋内,只见一家子都在,姚氏坐在上位道:“你这一大早的就往哪里去了,找了你几遍没找到。” 仕琨低头行礼:“儿子在书房呢。” 姚氏摇头叹道:“你这个孩子,心思也太重了,有谁呢一次就中呢,还有下次呢,且放松放松,日后努力就是。” “儿子知道了,多谢母亲关心。”仕琨说道。 姜大老爷道:“好了,咱们都去上房去罢。”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过去,仕佩趁机走到仕琨的身边道:“哥哥别气馁,那到了三四十还考的人有的是,哥哥还是有机会的。” 仕琨皱眉道:“怎么,你盼着我到那个时候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仕佩一时语塞,急忙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哥哥误会了。” 仕琨冷笑一声:“妹妹自己有了好前途且就顾着自己罢,何必来操心我的事情。”说着快步走了几步,仕佩咬着唇红着眼睛跟在身后,仕烨本来在姚氏后面和仕瑾一路走着,侧眼见着此事,嘴边只隐过一丝笑意,随即转过头继续和仕瑾说着话:“日后姐姐可要多弄几匹宝马回来。” 仕瑾哭笑不得说:“弄回来怎样,你还要骑马不成。” 仕烨瞪大眼睛:“怎么不能,这叫上马荡敌寇,下马治民事,我这日后可是有大作为的人。”一席话叫走在前面的姜大老爷和姚氏听见了顿时都是苦笑不得,姜大老爷更是笑嗔道:“你这个小子,口气倒不小。” 仕烨挺了挺胸,拍了 拍胸膛道:“父亲大人且等着我日后封侯拜将。” 姜大老爷道:“越说越没边。” 姚氏笑道:“好,等你那一天给我挣个诰命。” 仕瑾撇嘴道:“您现在也是有诰命的,哪里等着他挣了。” 仕烨这边愤愤不平的要和仕瑾算账,仕瑾笑开了往仕林的身后躲去:“大哥,快抓住这个小贼。” 仕烨悻悻的住手:“就会拿大哥压制我。” 仕林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你这个活宝,好好的,像什么样子。”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向上房走了过去。 今日是家宴,正在热闹的时候,仕媛和延安侯世子薛炎走了过来。 仕媛坐在了仕瑾的身边:“今日家中热闹,我和世子也过来凑凑热闹。” 老太太笑道:“好,回来好,正好祖母想你了。” 仕媛掩嘴笑道:“正是在家里知道祖母想我了,这才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呢。” “祖母要是不想你,你就不回来了呗。”仕瑾道。 仕媛回身拧着仕瑾的鼻子,仕瑾笑着向一旁的仕佩倒去,仕媛恨恨道:“你这张恨人的嘴,真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仕媛说着看向一旁的仕佩道:“可要恭喜九妹妹了。” 仕佩道:“恭喜我什么?” 仕媛掩着嘴,慢条斯理的道:“薛家九房那位大爷如今也是榜上有名的进士老爷,可不要恭喜九妹妹了。”这事本来是知道的,不过在姜家里并没说什么,仕佩闻言也害羞的低了低头,姚氏也笑着应和了几句,随即倒是有些没了笑意,坐在老太太的一旁,老太太侧眼看着,暗里拍了拍姚氏的手。 “这可是好事,来日仕佩嫁过去也是个官家太太了。”老太太笑意盈盈的对着仕佩说着,仕佩更是脸红的抬不起头来。 众人说笑几句,就开始用饭了。 差不多用好的时候,又请来了几个小戏唱了几句,仕瑾本来听着戏,突然听到了仕媛在耳边说道:“萧七娘进了东宫了。” 仕瑾愕然的转头看着仕媛。 第077章 进宫 仕媛仍旧嘴角含笑的看着小戏,头还不时的晃着,仕瑾呆呆的看了她一会儿,就转过头看着戏台,却再没有之前的心情,悄声的和仕媛说着话。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五娘出嫁的那日她……”电光火石闪过,仕瑾若有所思的停住了。 仕媛轻声的笑了笑,仍旧那般的说道:“这件事在我们这些人家都传遍了,都说这个许氏生的萧七娘不简单,竟然在自己姐姐的婚礼上被太子看中了,这才多久,就接到了东宫,成了宝林了。” 仕瑾惊愕的瞪圆了眼睛,随即轻呵了一声:“这个萧七娘,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仕媛嘴角轻扯:“且看着罢,这东宫,有的是热闹了。” 仕瑾抿了抿嘴唇,全没了任何的兴致,想着萧五娘和太子的情分,想来萧五娘若知道此事肯定气疯了。 仕瑾想的一点都没错,萧五娘在房里正在发着火,地上已经有了很多的碎瓷片,下人们战战兢兢的收拾着,谁也不敢说话,萧五娘正坐在塌上,此刻正阴沉着脸看着地面,平静的吩咐下去:“去准备,明日我要去一趟东宫。” 过了一会儿,萧五娘面前的阴影渐渐放大,一双男人的靴子出现在萧五娘视野里。 萧五娘抬头,原来是顾彦,顾彦皱着好看的眉毛:“你这是怎么了?” 萧五娘无力的扯扯嘴角:“七娘进了东宫,如今成了宝林了。” “啪”的一声,萧五娘一惊,竟然是顾彦的扇子掉在地上,萧五娘呆呆的看见落在地上的扇子,在抬头去看,人已经走了,萧五娘先是发呆,她的脑袋停了一会儿,嘴唇轻颤,接着将手边的小桌掀翻在地,下人们吓得一动不敢动,萧五娘却突然笑了出来,她笑的不可抑制,鬓上的步摇乱颤,那凤鸟嘴中含着的珠碎上有着斑驳的阳光,一晃一晃的映在她如花一样的面庞上,似乎有晶 莹的光芒一闪而过。 仕瑾本来想找时间去看看萧五娘,却一直不得空,原来是姚氏将在扬州的夏嬷嬷接到了京城,要让夏嬷嬷继续教导她一年:“横竖你就有一年就出嫁了,西安府远在西北,那边的事情我们都不清楚,如今请嬷嬷来教导你一年,且为你出嫁日后的行事做些准备,到底咱们姜家出去的女儿,总归不能让人家说出个不字来。”这是姚氏那日在屋子里对她说的话。 现在已经深秋了,就快入冬了,严格说来离仕瑾的生日也不到一年了,离出嫁也不到一年了。 姚氏开始日日将仕瑾带在身边,李氏要处理家事的时候就让仕瑾跟着,李氏闲着的时候姚氏就开始教导仕瑾如何处理家事,如何处理各级夫人之间的关系,又是出门应酬也带着仕瑾出去,教导她夫人们之间交往的手段和要注意的事情。 仕瑾真心想把一个脑袋当成八个用,每天到了自己的屋子就开始打瞌睡,将石妈妈心疼的不行,每天的汤汤水水更是不间断的给仕瑾喝,一是调养身子,而是也深怕仕瑾累病了。 姚氏特意将身边的一位善于调理身子的妈妈给石妈妈帮忙,人称季妈妈,开始帮着仕瑾调理滋补身子。 入冬之后,更加忙碌起来,薛贵妃的生辰,皇帝的千秋宴,太子妃的生辰通通都在冬季,加上朝廷的事情因有年假,更加的忙碌起来,都要在封印之前处理好,整个姜家上下都在忙碌着。 皇帝的千秋宴后就是薛贵妃的生辰,因皇后幽居冷宫,后宫实际上市薛贵妃掌权,且薛贵妃的儿子又是太子,各品级命妇都按品大妆的进宫去贺寿,因薛贵妃旨意,各家还都携带了女儿们一同入宫觐见。 这是仕瑾第一次进到这皇宫里来,冬天来皇宫,在仕瑾的记忆力,当真是一件极其辛苦和煎熬的事情。 进了宫门就要下车步行 ,一路上虽然积雪已经被清理的很干净,可是一路走过来,仕瑾还是觉得自己骨头还是被吹的很冷。终于到了一座宫室里,燃着暖炉,仕瑾总算松了口气,接着就是薛贵妃挨个儿的召见。 等到仕瑾进去的时候已经好一会儿了,她牢记夏嬷嬷教导的规矩微低着头,看着地面,跟在姚氏的身后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去。行过礼后,薛贵妃叫人扶起来。 “快快让我来看看阿瑾。”薛贵妃今日气色极好,盛装打扮坐在上座,仕瑾来到薛贵妃的身边,薛贵妃打量了两下笑道:“还是姜夫人会调教女儿,我瞧着比夏天看着更可人了。” 仕瑾脸色微红,颇有些羞涩,薛贵妃瞧着她眼角流转的江南女子特有的风情,神色一恍惚,随即反应过来,侧身看了看自身边的侍女,侍女便将一个紫檀匣子拿了过来。 薛贵妃亲手拿过来,递给了仕瑾:“这是给你的填妆礼,左不过宫里的那些,你且收着。”仕瑾慌忙推辞:“臣女哪里敢要,多谢娘娘厚爱。” 薛贵妃将匣子推给仕瑾:“无妨,不过是首饰罢了,左右你们年轻姑娘们才爱戴,我早就戴不得了。” 仕瑾微微笑着,抬眼细细看了看薛贵妃,薛贵妃疑惑:“你这孩子看什么呢?” 仕瑾笑道:“臣女在看娘娘。” 薛贵妃挑了挑眉毛:“哦?我有什么看的?” 仕瑾低头笑了,抬头看着薛贵妃道:“臣女见娘娘肤色细腻尤胜我等,都说江南女儿水灵,不过是借了水气罢了,可娘娘在这天下最尊贵的地方,自有天地之灵气供养,哪里是我们这等水边上的小丫头们比的,如今娘娘戴不得的东西都是嫌老气的,衬不出娘娘的好风华,不过是贵地的宝物,配不上娘娘,配的我们是绰绰有余呢。” 薛贵妃被她说的开怀大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再没见过比你的 嘴还甜的人。” 仕瑾只是笑,并不说话。 薛贵妃道:“去吧,你姐姐在后面呢,留你母亲陪陪我,你去和你姐姐玩去。”仕瑾行礼退下了。 来到了后殿,仕瑾先是看见了仕媛的背影,正要走上前去的时候,一道身影映入眼帘,仕瑾的脚步慢了下来。那人也察觉有人来,转身这么一看,看到仕瑾就展开笑颜:“原来是姜十姑娘到了。” 仕瑾笑着道:“见过宝林。”说着低身行礼,仕媛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走上前去:“一路上冷吧,进来暖暖。”说着拉着仕瑾进来。萧七娘,不,现在应该是萧宝林便也跟着仕瑾一起走进屋里。 “自上次在姐姐出嫁那日见过十姑娘,一直仰慕十姑娘的风华,今日才得一见,七娘当真高兴。”萧宝林笑着坐在凳子上。 仕媛和仕瑾也各自捡了地方坐下:“哪里值得宝林仰慕的,阿瑾惭愧。” 萧宝林笑了笑,还要说什么就听见仕瑾道:“怎么后面只有宝林和姐姐吗?” 仕媛笑道:“太子妃领了一些人去后面赏雪了,我这几日身子不太好,就没去,想来萧宝林也是身子弱,受不住寒气。” 萧宝林低垂睫毛,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身子弱,本是福薄之人,如今全仰仗太子看重,才得如此的好地方,却还是受不了寒气的。” “宝林既然受不住这福气,还是快快回去休养罢,否则这冰天雪地的再把您的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丝福气吹散了,您可如何是好?”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仕瑾转头一看,心咯噔的一跳,糟糕,萧五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太子妃又不在,若是惹出来什么可好。 萧五娘穿着红色的软毛织锦斗篷,此刻迈步走进来,宫婢将斗篷除下,内里穿了一件大红色遍地织金的袄,下穿一件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这样本来绚丽的衣裳放在一般人的身上 就显得俗不可耐,偏偏萧五娘就能压得住这样花色靓丽的衣裳,反而穿出夺人眼目的样子。 萧七娘仍旧坐在那里,仿佛丝毫没听见刚刚萧五娘那话里额外的意思,很是热情的笑着:“姐姐来了?今儿外边儿天冷,姐姐快坐下暖暖身子。” 萧五娘却笑着走到萧七娘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对宝林的礼,“今日见过宝林,臣妇这里有礼了。” 萧七娘却面含惶恐的站起来,有些不安的样子道:“姐姐这是做什么,我们姐妹做什么这样的生分,姐姐可是怪我?”说道最后竟然泪盈于睫,泫然欲泣的样子,全不顾仕媛和仕瑾在一边,只是一副好似受到异母姐姐压制的妹妹。 萧五娘却满含关切的道:“宝林这是做什么,君君臣臣,臣妇向您行礼是应当的,您对臣妇的行礼惶恐,置皇室于何地?置臣妇于何地?宝林万不可糊涂,家中因你是幼妹对你宠爱有加,到了宫里宝林还要明白一些才是。” 仕瑾心内颇有些好笑,却面上忍住了,之前萧五娘说她在宫里怎样怎样自己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萧七娘却有些惊讶的抬眼看着萧五娘,萧五娘展颜道:“宝林自幼少进宫,臣妇好歹幼年时常进宫,最不可废的就是君臣之礼,日后宝林万不可因此而惶恐,丢了皇家颜面。” 萧七娘面色有些挂不住,到底平静下来,温温柔柔的笑了:“七娘受教了,多谢姐姐教导。” 萧五娘看向萧七娘的身后,道:“这是自然,作为姐姐自然是要多教导你的。” 萧七娘转身过去,仕瑾看见是太子妃进来了,忙向太子妃行礼。 太子妃上前携了仕瑾的手:“许久不见姜姑娘,今日一见,姜姑娘气色甚好。” 仕瑾笑了笑,眼睛飘过萧五娘和萧七娘道:“天家贵地,臣女到了此处沾染些贵气,气色当然是好的。” 第078章 开眼 太子妃闻言脸上绽开笑容:“姜姑娘果真有趣。”仕瑾只笑笑不说话。 随即众人便是前道薛贵妃那处,宫中又赐了宴,萧七娘没有再说什么,一直恭谨的跟在太子妃身边,倒是一副格外温顺的模样,席间太子到了,特意为薛贵妃献上了寿礼,薛贵妃自是高兴十分的。 “姐姐生辰,我竟是来迟了,姐姐可要恕罪。”一道清丽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一时间殿内的热闹慢慢的消减下去,仕瑾坐在位子上向门口看去。 一身清丽的妃色宫装,装扮很是清雅的孙婕妤就这样出现在仕瑾的面前,之前听说宫里孙婕妤虽无子,近年来却一直独宠在身。仕瑾因为薛六娘的事情知道这位孙婕妤是南京孙家的姑娘,总觉的是位别有风情的女人。 不想出现在众人面前,简直清丽恰似出水芙蓉。仕瑾有些诧异,都说未出嫁的女儿这般打扮倒还可以,如今已经为婕妤的孙氏仍旧打扮的这般清丽秀雅,尤其来为薛贵妃祝寿还是这般的清丽,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可是仕瑾看到殿中众人没有一个人露出诧异的神色,有些人则是漠然,有些人眼中似有厌恶闪过。 仕瑾听说这位宠冠六宫的孙婕妤有不世的容貌,仕瑾看着确实是一位难得的美人,但说到不世的容貌,却想来还是不够的罢。 薛贵妃坐在上座得体的笑道:“妹妹能来,就是给我的面子了。” 孙婕妤掩嘴轻笑,眸光流转:“姐姐如今,哪里需要妹妹我的面子,妹妹不过白来讨酒来吃。” 宫人将位置重新排过,孙婕妤坐在薛贵妃的下首,看向殿中的空地道:“姐姐请来了什么好看,且让妹妹我开开眼。” 薛贵妃道:“不过是太子从民间找来的戏法罢了。” 孙婕妤好奇道:“这我也没瞧过,娘娘且给妹妹开开眼。”说着,宫人已经将美酒美食摆 在了孙婕妤的桌上。 孙婕妤也不要身边的侍女服侍,径自倒了酒来喝,微闭着双眼,轻轻笑道:“果然姐姐这里的酒就是好喝。”说着睁开眼睛敬了薛贵妃一杯酒,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吃酒看戏法了,再不说话。 旁边有低位的妃嫔并不和孙婕妤说话,孙婕妤也不理那些人,独自喝着酒看着戏法。 等到快要散席的时候皇上终于来了,众人起身行礼后便各自坐下,气氛陡然比之之前严谨了一些。 仕瑾坐在的地方只能看着皇上的侧眼,仕瑾只觉的皇上似乎有些瘦,但是面上却很是严肃的,即使来到了薛贵妃的寿辰上仍旧没有笑容。薛贵妃却言笑晏晏的和皇上说着话。 仕瑾觉得没甚意思,不知道怎么有些犯困,竟出神了,想着什么时候能家去呢。此时突然听到一阵玲玲的笑声,将仕瑾的思绪拉了回来,闻声望去,竟是孙婕妤在笑。 此时殿内的人都在看着孙婕妤,仕瑾此刻似乎有些明白为何这位孙婕妤被称颜色绝佳了,此时的孙婕妤因饮了酒,两腮微红,星眸点点,此刻似乎看到戏法有什么好笑的地方,正欢乐的笑着,她曲起手肘于桌上,以手托腮,就那般看着,见众人都在看她,她也没有收敛,反而转头那样的歪着看着皇帝道:“陛下不觉的那戏法很好看?” 仕瑾诧异孙婕妤语气里的娇嗔,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在大庭广众下这般娇嗔的和皇帝说话,仕瑾赶紧看向皇帝,竟然发现皇帝那严肃的脸上竟然浮现一丝笑:“既然喜欢,日后就请进宫来,让你日日看。” 孙婕妤却突然收了笑容,甚是无趣的转过头:“日日看有什么趣儿。”说着仍旧去饮酒,竟就这样不理皇帝了。仕瑾低下头瞪大了眼睛,她从未看见有女子竟然敢当着众人和自己的……夫君是这样的相处,尤其这个 夫君是皇帝的时候。 皇帝待了会儿就离开了,还没走出去的时候孙婕妤就与薛贵妃告辞,直接快步和皇帝一起出去了。 仕瑾刚刚的困倦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她从不知道竟然有一位高位嫔妃能这般……肆意,纵然这位孙婕妤却是风华卓然,可是在仕瑾的认知里,不管是当家的太太们还是宫中的嫔妃们合该是人前端庄,即使有些闺房之情,断断不可现于人前,这位孙婕妤家里是怎么教导的呢? 皇帝走了之后没一会儿,筵席就散了。 萧五娘和仕媛还有仕瑾和姚氏都一起往宫外走着,萧五娘一路上脸上很是疲惫,仕瑾也有些想回家,一路上倒是很安静的样子。走着走着仕瑾看着前面和姚氏走在一起的仕媛忽然问道:“薛六娘怎么没来呢今日?” 萧五娘道:“哦,你还不知呢,她有身孕了,正在家里安胎呢。” 仕瑾点点头,不再说话了,正走到一个交叉转弯的地方,要姚氏和仕媛刚刚转过去,萧五娘和仕瑾正要转弯的时候另一条路上突然出来几个人,看见仕瑾和萧五娘突然止了步。 仕瑾和萧五娘也停下,向那几个人看去。 只见其中一人猩红大氅,下面隐隐露出里面的白色锦缎的袍脚,一双斜长凤目勾的无限的风华万端,仕瑾头一次见到雪中的陈十三,当真不负他京都凤箫公子的名头,当真的风华无双。 此刻他也看清了萧五娘和仕瑾,眼睛一下子落在了仕瑾身上,嘴角慢慢的勾起一丝笑,清朗的声音道:“恭喜姜姑娘。” 仕瑾偶然听得他这般正经的叫自己姜姑娘而不是什么十妹妹,竟然有些不适应。她敛身回礼:“多谢陈公子。” 萧五娘在一旁道:“走罢阿瑾,你母亲已经走远了。” 仕瑾一看,可不是嘛,母亲和姐姐已经走远了,只能匆忙向陈十三行礼道告别,陈十 三却突然出声唤道:“姜姑娘。” 仕瑾本已经转身要走,闻声只得转过身来询问的看着陈十三,萧五娘皱眉道:“大冷天,冻死人了。” 陈十三没去看萧五娘,看着仕瑾清澈的双眼里映着自己的倒影,神情布满了疑惑:“陈公子还有什么事?” 陈十三扯了扯嘴角,只是笑笑,摇摇头不再说话了。仕瑾颇觉的奇怪,见状只好一笑便转身走了,萧五娘一直低头看着地面,见仕瑾走了,她看了眼陈十三,陈十三吩咐着前面的小火者道:“走罢。”说着便跟着小火者向着她们之前走的的路去了,萧五娘也叹口气,转身走了。 京都的冬日寒冷,仕瑾每日早起的时候都恨不得能再躺回去的,常常起来的时候外面天色还未亮,晚上就早早的黑了天,屋外的寒风刺骨,仕瑾只觉的自己的皮都要被唇裂了,将石妈妈急的不行,每日晚上睡前都给仕瑾涂上厚厚的膏脂。 好不容易过完年了年,这日,仕瑾应了萧五娘的帖子来到了她家。 进到屋里,仕瑾也不脱身上的大毛斗篷,直接走向火盆那里,将手放在上房。 “你怎么这样的怕冷?”萧五娘见仕瑾那个样子着实好笑。 仕瑾也不理萧五娘的调笑,只舒舒服服的暖和了身子,才脱了大毛斗篷,和萧五娘一起坐在炕上。 “还好这京都都是有地龙暖炕的,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过。”仕瑾喝了口热茶道。 萧五娘动了动身子,靠向身后的迎枕,自己坐的舒服一些。 “最近怎么样?还被你母亲天天拎在身边?”萧五娘问道。 仕瑾也挪动了身子靠到迎枕上道:“还好,母亲怜我冬日怕冷,每日在母亲身边的时间不多,多是在房内无事绣绣东西罢了。” 这时候几个穿着甚好的女子梳着妇人的头将几样糕点放在几上,仕瑾打量了一眼道:“你什么时 候都用起来媳妇子了,前一阵子见你不都是丫鬟服侍的?”仕瑾说完就看见之前见过的萧五娘的丫鬟们也在屋子的另一边,一时无语,转头看着萧五娘。 萧五娘也没动,扯扯嘴角:“我既不能与他谈画论诗,他也时常的无趣,就找了这几个,平日都在他书房那边伺候的。” 仕瑾呆在那里,看着那几个应该说是姬妾的人,一动不动的。萧五娘本来等着仕瑾说话,半天不听见她声音,瞧着她的样子,又看了看那几个姬妾,失笑了声,挥手将那几个人打发了下去。 “怎么?你们家中没有姬妾吗?”萧五娘问道,自己动手给仕瑾续了茶。 仕瑾缓了神,将茶杯拿在手里,点点头:“自然是有的,你忘了,我九姐姐就是姨娘生的。” 萧五娘道:“那你怎么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 仕瑾摇摇头,欲言又止,萧五娘摆摆手:“你别弄那一套,有什么快说。” 仕瑾叹口气,捧着热茶重新靠向迎枕道:“你这也太快了,你们成亲还不到一年。” 萧五娘笑了:“怎么?你为我担心呢?” 仕瑾看着萧五娘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很是苦恼:“你不在意吗?” 萧五娘收收笑,吃了点心:“怎么可能呢,不过也没什么,那些个姬妾他收了我无可奈何,可是若是我不高兴处置她们,他又能说什么。” 仕瑾皱眉,想到自己家的陶姨娘,自己的母亲仕瑾肯定她是很讨厌陶姨娘的,可是有时候却还是忍下来,想到萧五娘的话,忍不住的说到:“你这样处置,就不怕……” “怕?”萧五娘冷笑一声:“没成亲前我就不怕,成亲之后我更不怕,他能怎么样,还能为那些姬妾出头?不过是玩意儿罢了,再说我本就是这个性子,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萧五娘摆摆手:“不说这个了,你的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第079章 回门 仕瑾听到这里,将手里的热茶喝了,将空茶杯放在几上,道:“及笄礼后。” 萧五娘就惊讶:“这么快?” 仕瑾笑笑不做声,萧五娘一想也就明了,傅宗廷已经定了两次亲,前两次都没成,年纪也确实大了些,又是家中长子,应该等不得的,当时傅将军为傅宗廷定亲后,顺顺利利的朝觐了皇帝叙职后就带着傅宗廷回了西安,二人自打定亲后一面也没有见呢。 萧五娘叹口气:“日后天南地北,想来我们很难见面了。”说完心内颇有些伤感,仕瑾心内也有伤感,却不想此时勾起两人的伤心,于是做出一副讨要东西的样子:“既然知道要见不到了,还不快快给我备好些礼物。” 萧五娘听她这强盗似的语气苦笑不得,道:“你放心,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说着二人都忍不住的笑了。 转眼间春日就到了,已经到了仕佩出嫁的日子,虽然仕佩是庶女,可是这日的婚事还是办的颇为热闹。 此刻仕佩的房里已经是热闹闹的都是人忙进忙出的,仕瑾和仕画也在一旁帮忙着,等到最后仕佩穿戴好的时候,仕瑾不经意的看见门外似有人影,仕瑾好奇的走出去一看,竟然是陶姨娘躲在门外那里,见到仕瑾出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十姑娘。” 仕瑾转头看了看屋里,对着陶姨娘道:“姨娘进来罢。” 陶姨娘连忙诶诶的笑着应了,快步走进去,仕佩那里正在和身边的仕画说着话,错眼看见陶姨娘进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便有些红了。 陶姨娘也站在门口那里,看着仕佩大红嫁衣的模样,眼睛也顿时红了,嘴唇有些抖。 仕画见状也起身离开了,屋里的服侍的人也很有眼色的避开了,仕瑾轻声对陶姨娘道:“姨娘快些,不要误了时辰。”仕佩朝仕瑾投去感激的一笑,仕瑾笑了笑就关了房门。 仕瑾手还在门上,却迟迟没放下,神色有些发呆,仕画看见轻声道:“十姐姐, 我们去一边等着罢。” 仕瑾仍在那里出神,陶姨娘到底是仕佩的生母,不管之前怎样,总是舍不得的,如今仕瑾看到她们,就突然不知怎么想到姚氏,一时心内有些发酸,听到仕画的话,平复了一下,放下了手,对着仕画一笑:“走,去那边等着罢。” 屋内陶姨娘站在那里看着仕佩穿着大红嫁衣坐在那里,眼泪刷的下来了,仕佩红着眼圈哽咽道:“姨娘。” 陶氏“诶”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去,“今日姑娘大喜,不可流泪,不吉利,快快莫哭。” 仕佩闻言便将眼泪忍了回去。陶姨娘手轻轻的抚过那大红的嫁衣,抚过那上面精致的绣纹:“这是九姑娘自己绣的罢?” 仕佩点点头,不敢说话,怕一说话自己就忍不住哭了。 陶氏欣慰的笑笑:“姑娘性子好,在扬州好歹也跟着学过一点管家,手上活计也好,日后到了夫家也会很好的。”仕佩使劲点点头,陶氏的眼睛凝在那大红嫁衣上,轻声叹道:“这衣裳真真好看。”说着抬头看着仕佩,细细打量着,“我的阿佩当真好看的紧呢。” 仕佩紧紧咬住唇,呼吸了几通便说道:“如今哥哥也成家了,日后也就是好好读书的事情,我也出嫁了,姨娘如今年纪也大了,在家里就安安分分的呆着罢,再不要惹太太不喜。” 陶姨娘低头笑着抹抹眼泪,哭中带笑道:“你放心,如今我的心事已落了大半,再不会讨太太的不喜的。” 仕佩还要说什么就听见仕瑾贴在门上说道:“姐姐该走了。” 陶姨娘赶紧站起来,仕佩拉着陶姨娘的手不放,陶姨娘急急的说到:“姑娘要安心,嫁过去侍奉婆婆服侍夫君。”说着在丫鬟们开门的时候匆匆挣开仕佩的手离开了。 仕瑾走进来,碧君赶忙给仕佩补了补妆,仕佩整理下仪容起身对着仕瑾笑了笑。前面有人传话,说新姑爷等着去拜见新丈人和丈母娘呢,仕佩只得走了。 仕瑾没有跟去, 等人都呼啦啦的出去了,这个院子就空了起来,仕瑾环望着四周,妆台上还有着刚刚上妆的胭脂,绣房的绣架已经收了起来,博古架上也没了很多东西,仕瑾想着四姐姐当年出嫁的屋子,又看到仕佩出嫁的屋子,心内忽然失落的很,想到自己不日也要远嫁他方,一步一步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松州正在廊下打理着一些针线,抬眼看见仕瑾一个人走回来,忙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姑娘怎么自己回来了?怎么没去前面呢?” 仕瑾摇摇头:“我没什么精神,想歇一歇,若是有人来找我,就说我歇下了。”说着进到屋里,就歪在塌上。 松州跟上去,“好歹去了头饰,我给姑娘松松头再躺下。” 仕瑾坐起来,让松州卸去头饰,脱去外袄就躺下了,松州找来一条薄被盖在身上,仕瑾本来不想睡,只是想自己静静地呆着,前院的热闹声音传进来已经希希落落的听不大出来了。窗外的树枝摇曳,斑驳的影子在窗纱上伸长缩短的,仕瑾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仕瑾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醒的时候只觉的嗓子干干的,张了口嗓子干涩的发不出声音,干咳了声。 “喝口茶润润嗓子。”姚氏的声音传来,仕瑾翻身,姚氏竟然坐在塌边,仕瑾起身接过茶喝了,待得嗓子好一些便问道:“母亲什么时候来的?我睡了多久?” 接着抬头看看外面的天,却也分辨不出此时什么时间。 “已是未时了,你这一觉怎么睡得这样的沉?”姚氏埋怨仕瑾不懂得保养自己的身子,白天就这样胡乱的睡着。 仕瑾憨憨的笑了笑:“我也没想着睡着,谁想着就睡了过去呢。” 外间听见声音,丫鬟们询问后便推门而进,在桌上摆好了桌,仕瑾奇道:“什么时候做的,这么快?” 姚氏起身来到桌前:“一直在灶上温着呢,快来用了。”仕瑾起身来到桌前,仔细用了饭,漱了口,和姚氏往炕上坐去 。今日是翠芍跟在姚氏的身边,待到姚氏和仕瑾坐定,翠芍便带着下人们都出去了,仕瑾见此情景,想来是姚氏有话要说。 姚氏爱怜的看了看仕瑾道:“我的儿,如今也要出门子了。” 仕瑾喟然一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帕并不作声。姚氏心内也发苦,照她的本意,从未打算将仕瑾嫁到那样的人家,又是做宗子媳妇。于是婚事定下后她更是日日将她带在身边,告诉家如何处理家事,如何与宗族打交道,如何与别家的夫人交际,也告诉她,如何与姬妾相处,姚氏只记得自己在说妻妾之道的时候仕瑾面上露出的不耐和无奈。 姚氏想再说,却也不敢再深说,想来日后她自己慢慢的就明白了。她手边抚着那个盒子,当初仕媛出嫁的时候一样的盒子。 仕瑾见姚氏一直没再说话,脸上也慢慢的挤出笑来,抬头去看姚氏道:“母亲不用担心,仕瑾时刻记得母亲的教导。” 姚氏看见仕瑾脸上的神情,心内一缩,自己的小女儿,当初的小糯米团子如今亭亭玉立,却远嫁西北,姚氏嘴唇轻颤,她慢慢的将那个盒子放在二人中间的小几上。 仕瑾眼睛看向那盒子又看看姚氏,面带询问。 姚氏用手指敲敲桌子,最后说道:“从前教你的种种,你要牢记于心,不过万中之重,乃是夫妻之道,切不可夫妻离心。”姚氏停了停,继续说道:“虽说妻妾不过是个玩意儿,不过有时候,若是处理不当也是祸家的根本,这里的东西,娘不希望你能用上,只为你自保罢。” 仕瑾闻言更是疑惑,慢慢的将盒子拉近自己,姚氏突然把住盒子,仕瑾惊讶的看着姚氏,姚氏慢慢的将手缩了回去。 仕瑾只觉心内乱跳,她慢慢的将盒子拉近,打开暗扣,里面放着几张纸还有几个小瓶子。 仕瑾先将那几张纸拿出来,打开细细去看,越看眼睛睁得越大,神情逐渐呆滞,她慢慢的将头转向姚氏,脑子里乱乱,最 后仕瑾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听见自己有些发虚的声音道:“这些母亲用过吗?” 姚氏正正的看着仕瑾,抿了抿嘴唇,“用过。” 仕瑾只觉心脏狠狠的缩了缩,她张口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却渐渐的冷静下来,静静的看着手中的纸,将它们折好放进盒子里,扫了眼那些小瓶子,合上盖子。 仕瑾想了想道:“娘。”仕瑾很少叫娘,如今向姚氏喊娘,姚氏心内更是发苦,仕瑾道:“娘,我不想用这些。” 姚氏叹口气,站起来,将那盒子拿起来放在仕瑾的手里道:“没有谁真的想用,娘说了,只为你自保,但愿一生你都不会用到它们。” 仕瑾看着姚氏一步一步的离开,迷茫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盒子,脑里不期然的想到了那个自己要嫁的人,傅宗廷。 此刻仕瑾突然想见到他,她甚至很想问,她需要这些吗?随即仕瑾笑了笑,是了,她怎么犯傻了呢? 姚氏走后,仕瑾还是坐在那里没动,望州见状就问道:“姑娘怎么了?这是什么?”望州看着仕瑾手上的盒子。 仕瑾低头看和自己手里的盒子,将她交给望州道:“你去将这个好好的收着,不可打开。”望州领命去了。 过了三日,仕佩回门来了,仕瑾头一次见到这位薛家的九房的姐夫。 倒真真是个一表人才的模样,站在仕佩的旁边颇为相配。饭后仕瑾和仕佩回到仕佩之前住的屋子,仕佩在这屋里走了一圈,回身对着仕瑾道:“不过才三天感觉变了好多。” 仕瑾走上前去:“当然变了很多,你嫁出去了,这里就空了,过几日我再出门,我的院子也空了。” 仕佩闻言拉着仕瑾的手,仕瑾不想此时惹她伤感,于是忙问道:“你过怎么样?姐夫对你好吗?” 仕佩闻言羞涩的笑了笑,点点头,看着仕瑾,眼里闪着光芒,全然之前样子,如今的仕佩似乎就像是一块美玉终于被人发现了她的光芒一样的耀眼,她道:“对我很好。” 第080章 出嫁 仕瑾的及笄礼办的很是热闹,凡是和姜家有交的人家女眷都来祝贺,更有宫中的贵妃和太子妃都赐了礼,更有那没和姜家有交的人都想着法能前来庆贺一番。 其中及笄礼里面更有兴国公和傅家送来的贺礼,家中又请了小戏,来了许多的客人,仕瑾在后花园招待着那些小姐们,倒也都恭贺仕瑾,并无他话。仕媛自是回到娘家,为自己的妹妹做面子,萧五娘也到了姜府,仕瑾待得众人都看戏的时候,和萧五娘离了席像僻静少人地方走去。 仕瑾笑着看着小屋娘道:“今日我生辰,可曾有我的什么生辰大礼没有?” 萧五娘见不得仕瑾那讨财的小样子,恨恨的拍掉她那捧起的双手道:“都命家人送来了,回头你自己看去。” 仕瑾道:“人家都说好友都是另送的,要的是心意,怎的你没什么小物件给我?” “呸,”萧五娘没好气的说道:“给你挑生辰礼我都够用心了,你还想着什么呢。” 仕瑾好笑,因萧五娘出嫁的时候自己送了她一个帕子,萧五娘的绣活还不如自己的,因而瞧着萧五娘如今有些窘迫的样子仕瑾甚为得意道:“原来也有五娘不会的呢,我只当五娘什么都不怕,竟怕绣花针。” 萧五娘面色扭曲了一下,将头扭过去不肯理她:“我又不是开针线铺子的,非得会绣那个做什么?”仕瑾好笑,也知她不善此道,故而话到了此处也就不提了。 两人又走了一会子仕瑾轻声问:“出嫁那日你来吗?” 萧五娘摇摇头:“那日我就不过来了,顾家就要去庄子上避暑了,我不好自己在京都呆着,填妆礼我自会给你送来的。” 仕瑾点点头:“这倒也好,省的散时悲伤。” 萧五娘叹口气立住不动了,她对着仕瑾道:“嫁了人到底和自己没成亲的时候不一样了,阿瑾,你远在西安,我也顾不到你,你可要保全自己。” 仕瑾失笑:“瞧你的语气,好似那是个什么龙潭虎穴一样的地方。” 萧五娘摇摇头:“怕也差不了多远。” 仕瑾疑惑,萧五娘道:“你在家里可能不知道,西北那边我也是听姐姐偶然说起,去年的时候那里的收成就不好,今年听说春季又旱了,只不知等今年秋天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若是今年再旱,西北可就难过了。” 仕瑾皱眉,她倒是从未听说过这话,“那,年景不好的话,朝廷会赈灾的罢。” 萧五娘抿抿唇,没去看仕瑾:“朝廷再多的粮食也不能都给西北,只能从别地运粮。” 仕瑾电光火石突然问道:“从哪里借粮?” 萧五娘轻声道:“自然要从江南借粮的,江南的粮仓自然有足够的粮食。” 仕瑾身子僵**一下,随即笑笑:“你这话说的号没道理,既然西北旱情,从别地调粮本是平常,再说又不是只有江南有粮。”萧五娘笑笑没说话,仕瑾也安静了下来。 虽然安静了下来,仕瑾的脑袋却越来越乱,渐渐家里这几年的事情都断断续续的拼凑在一起,自己家祖籍浙江杭州府,家中子侄多在江浙一带做官,更别说自己的父亲做过扬州知府多年,如今祖父又再次入阁,父亲也进京为官,叔父早先在行人司后赴西北入职粮道转运使。 傅家呢? 傅宗廷的祖母出身江南,母亲出身兴国公府,又有粮食……又有朝廷上的关系……仕瑾在这夏日里却刷的一身冷汗下来,她闭了闭眼睛,她从来就知道两家的结亲并不只是简单地结亲而已,不过自己从未想过这些,如今突然听见萧五娘说起西北的旱情,好似一根线,将散落的珠子一个一个串了起来。 萧五娘见到仕瑾的样子也拍拍她的手臂,道:“如今与你说,不过是望你有时候想明白一些,咱们这些个人家,哪家里是单纯的就结亲了呢,当初不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顾五郎对我无意,结果呢?他还不是得娶我,不过我父亲是安国公,我姐姐是太子妃罢了,若没这些,顾家又凭什么娶我呢?” 仕瑾扯了扯嘴角,萧五娘继续道:“不过这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纵然当初结亲时候有这样的那样的事情,最后还是要两个人过日子的,你既与那人有缘分,便好好的将日子过下去才是正经。” 这番话直直的进到了仕瑾的心理,直到晚间丫鬟们整理送来的贺礼的时候仕瑾还在想着下午和萧五娘的谈话,只身歪在床上,无聊的甩着手里的帕子。 “诶?这护国公府也送了贺礼了?”夏州正和松州几个整理着寿礼,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将仕瑾的魂儿收了回来,仕瑾起身道:“说什么呢?” 夏州将那盒子拿出来左右看了看,“真奇了,今儿小姐及笄礼,护国公家和咱们家没甚关系,怎的还送了小姐的生辰里来?” 仕瑾脑子里冒出一个人来,道:“拿来给我瞧瞧。” 夏州便将那个小盒子拿过来,仕瑾打开,只见里面只一块小小的血红色的玉石,透过烛光瞧着里面似有水纹波动,“倒没瞧过这么个物件,这是什么石头?”仕瑾嘟囔着。 松州笑道:“想来是那位陈公子送来的不成?之前小姐落马就送了一盒子的石头,如今小姐的生辰礼又送玉石,这位陈公子这样的喜欢石头不成?” 仕瑾将盒子盖上道:“收好罢,母亲那边知道吗?” “礼单都过给太太那边呢,这边记录上再和那礼单对一对就入库了。”望州将灶上刚刚煨好的甜汤端进来,仕瑾瞧着叹口气:“这些个汤汤水水得喝到什么时候呢?” 正说着,染墨满面笑容的走进屋子来:“姑娘大喜。” 仕瑾疑惑:“什么喜,从何来?” 染墨笑道:“大少奶奶刚刚诊出了喜脉。” 仕瑾听闻惊喜的坐起来:“可是当真,怎么回事?”大少奶奶李氏自从生了阿珠之后一 直没有动静,姚氏已经有些着急了,不想今日竟然诊出了喜脉。 染墨道:“听闻今日回到屋子,想是早间累着了,就昏了过去,请了大夫来,就诊出了喜脉。” 仕瑾一听昏了过去,立马担忧的问道:“可是操持我的生辰礼累着了?”说着急步向外走去,望州连忙的跟上,松州这边找出灯笼跟在后面跑出去。等赶到李氏的院子的时候姚氏已经到了,正在里间。 仕瑾进去的时候,正看见姚氏对着躺在床上的李氏说着什么。 仕瑾快步上前:“今日累着嫂子了,嫂子可没事罢,若有事就是我的罪过了。” 李氏忙笑道:“不过就是晃了神而,哪有什么事儿,十妹妹可莫挂心。”仕瑾闻言放心下来,姚氏拍拍李氏的手道:“你就好好的歇着,这一段时间什么都不要操心,只管好好的养着身子。” 李氏道:“哪里就这样娇贵,再有一个月十妹妹就出门了,这么多的事情,媳妇哪里说放下就放下。” 姚氏拍拍她的手道:“有我呢,你没进门的时候她们姐妹的婚事哪个我没操持过,你如今身子不稳,若是出了差错可不好,只管好好歇着,家里的事只有我。”李氏执拗不过姚氏,只得应下,倒是对仕瑾有些歉意道:“如此,怕是不能操心妹妹的婚事了。” 仕瑾笑着道:“嫂子只管安安心心的给我生个小侄子,不要想旁的。”几人说了几句话,只见李氏有些疲累,姚氏和仕瑾便起身离开,外间仕林刚刚回来,急匆匆的进到屋里来,见到姚氏只忙问道:“母亲,她没事罢?” 姚氏笑着道:“你媳妇好着呢,你只等着你儿子罢。”仕林闻言满脸的笑容直奔里间去了,姚氏看着只好笑,随即和仕瑾一起离开了院子。 出了院子姚氏看了看仕瑾身边的人,拧眉道:“怎么就跟了两个丫鬟出来了?怎么也不带两个妈妈?” 仕瑾道:“在家里怕什么,再者听到嫂子昏倒一时着急就这样过来了。” 姚氏摇摇头叹道:“你总是这般性急可怎生是好。”随即催促仕瑾快快回去休息,仕瑾便领着丫鬟们回去了。 第二日,陈氏还有仕画都去看了李氏,庆贺李氏有喜。老太太那里更是给了好多东西送到李氏的屋子,只管让李氏好好的养胎,如此一来,便由陈氏帮着姚氏管理着家事还有忙着仕瑾的出嫁。 仕瑾生辰礼后十天左右,傅家的聘礼便送到了京都,俱是一百二十抬的大箱子,满满的聘礼,羡煞了邻里。姚氏亲自带人清点后,都写进了仕瑾的嫁妆单子里面,和仕瑾一起发嫁西安府。 离出嫁的日子越近,仕瑾内心就越不安越惶恐,萧五娘已经随顾家出京避暑了,家中仕画倒是常常陪着,仕瑾却越来越心情焦躁,时不时的就发发小脾气,终有一日,仕瑾的脾气就爆发了。 那日姚氏来到仕瑾的房内,仕瑾正好因为 一件头饰找不见了就气急败坏的让丫鬟们找:“好好的怎么就不见了,平日里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连东西都归置不清楚,要你们这些蠢材何用。”丫鬟们因知今日姑娘心情焦躁故而也都只闷声不言的到处翻找。 姚氏进来见到这样的景况着实皱眉:“不过一件头饰,如何这般的焦躁。”仕瑾呼吸几通,挥挥手让丫鬟们下去。姚氏来到仕瑾的身边道:“听闻丫鬟们说近日你总是这般的焦躁,可是怎么了?” 萧五娘说的话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仕瑾的心理,每每的在仕瑾的心理翻滚,如今见姚氏问了,终忍不住心中一直以来的郁结之气道:“我又一事不明,故而心情烦躁不得安稳。” 姚氏挑眉:“你何事不明?” 仕瑾吸口气抬头看着姚氏道:“婚姻乃结两姓之好,傅家结亲姜家一是姜家御前有人,再者姜家在江南有粮,可是姜家为何结亲傅家?” 姚氏闻言脸色发青,厉声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仕瑾仰着脖子道:“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嘛?既然把我嫁出去了,我总得知道我值钱在哪里罢。”姚氏闻言脸色当真发红发胀,怒声道:“怎么?你是在怨家里将你嫁给傅家?” 仕瑾嘴唇微抖:“我就想知道为什么?” 姚氏怒极生笑道:“为什么?哼,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仕瑾冷笑道:“是了,怪不得。” 姚氏闭了闭眼睛问道:“怪不得什么?” 仕瑾道:“怪不得您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教导我,又是从宫里请来的教养嬷嬷又是日日教我,原来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 姚氏只觉血气上涌,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只觉心内滴血,当下只摇头,最后恨恨的道:“你就是这样想你的母亲?” 仕瑾只红着眼睛看着姚氏,倔强的样子一如当年小时候不肯认错的样子一样,姚氏只看的心内发酸的疼,她平了平自己的怒气,语气平静的问道:“是不是就要离家了,心里害怕了?” 仕瑾嘴唇止不住的抖,想着自己就要离开京都,离开自己的亲人,当初离开扬州好歹还在姚氏身边,京都里还有姐姐,如今出嫁西安府,到底自己只身一人远在他方,只怕今生都不得相见,仕瑾只觉的心理委屈的想哭,她不想离开家里,不想离开自己的亲人。 仕瑾从未想过自己会远嫁,自己从小就处处不如自己的姐姐,母亲向来对自己的期望就没有对仕媛的高,仕媛的婚事那样的好,仕瑾只觉得想来自己也不会定给那样的人家,日后只嫁给离家里近的地方,原先想的是江浙一点,到了京都只想留在亲人附近,哪里承想自己竟会给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此生怕都不得相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家里人,仕瑾只觉的恐慌的发抖。 姚氏见着仕瑾那样子,伸出手想去抚摸仕瑾的脸,仕瑾却一偏头躲开 了,泪珠也绷不住的落了下来,“怎么就偏偏将我嫁到那么远。” 是啊,不管家里结亲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些仕瑾都不大在乎,可是偏偏怎么就将自己嫁到那么远呢?哪怕嫁回扬州,嫁回杭州,好歹还有亲人相伴,家人也终有相见时候,可是西北?仕瑾只觉的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可是她偏不想哭出声,只拿着帕子不停的使劲的擦着,直把脸擦得通红。 姚氏最后只好起身将仕瑾揽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仕瑾便扑在姚氏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抓住姚氏的衣衫,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呜咽的说道:“呜……娘,我不想离开家……呜……我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呜呜……你能不能和爹爹还有祖父说说,别将我……呜……嫁的那么远……就……就……再也见不着了呀,娘……” 直说的姚氏也泪满玉面,一句一句的“我的儿”的哭了起来。 及到了仕瑾出嫁的那日,一身大红嫁衣的仕瑾先来到了老太太的房里给老太太和老太爷磕了头,再就来到了姚氏的院子里,姚氏的双眼通红,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看着仕瑾,双手只紧紧的互相的握着。 倒是姜大老爷说了几句话后,就由着仕林将仕瑾背了出去,这一路送嫁自有仕林一路送过去,伏在仕林背上的时候,仕瑾只眼泪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她忍不住回头喊着爹娘,姚氏只勉强开口应了一句就再也不能说出话来。 上了马车,仕瑾从窗里伸出手向姚氏伸过去,姚氏连忙握住道:“一路上好好照顾自己,到了西北记得常写信回来,自己多多照顾自己。”又连连对着仕林不停的嘱咐,最后还是姜大老爷劝了劝便上路了,姚氏一直双眼通红的望着仕瑾离去的马车,眼泪糊了一脸也不知道擦拭。仕画也在一旁呜呜的哭了,此去经年,怕是不能相见了。 及待出了城门的时候,仕瑾还沉浸在悲伤里,就听见仕林在马车外说道:“阿瑾,你瞧那是谁?” 仕瑾闻言掀开纱帘,只见坡上离着一个人两匹马,一匹红枣马一匹白马,那在红枣马上的赫然就是萧五娘,此刻看见仕瑾的马车便挥了挥手,仕瑾也冲着那处使劲的挥了挥手,两人一直互望的直到要看不见,仕瑾正要缩身回到马车时候,看见萧五娘身边突然出现另一道身影,她诧异的顿了一下,那身形,像极了陈十三,是他吗?仕瑾笑了笑,想来这个人还是有几分故旧之情的,想着她也伸出手挥了挥,也不知那人能不能瞧见,不一会儿人影儿便没了,仕瑾便坐会回车内。 望州笑道:“这位萧五娘真是有意思,偏偏这样送姑娘。” 仕瑾叹口气,随即笑了笑,这样也好。 马车一路前行,车马微微摇晃,仕瑾知道自己是真的离了家,要去另一个地方了,另一个家的地方了。 第081章 嫁妆 一路西去,夏日炎炎。仕瑾每每在车里总是闷得透不过气来,还好将马车上车窗都糊上了轻纱,轻软薄透,却叫外人看不清楚里面,里面却能看清外面,好歹行动的时候还有些风。 就这样一路走了过去,到了九月里的时候总算行到了陕西境内,刚刚入了陕西境内就有西北军在等候,前来迎亲的是傅宗廷的胞弟家中排行老三的傅宗盛,还有傅宗廷二叔的嫡长子家中排行老二的傅宗石,二人率队在此等候着仕瑾等人。 及仕瑾到了的时候,姜仕林下马与此二人相见行礼。 “接到来信说不日就到,家中便派了我二人恭迎,不想这日就到了。”傅宗石笑着对姜仕林说道。 姜仕林道:“小妹不耐长途,故而路上耽搁些功夫,好歹从京城出来的早几日,想来并未误了日子。” “哈哈,正是呢,还好夏日天长,近来少雨,否则只怕更难行呢,快快休息罢。”傅宗盛道,姜仕林不禁打量了一番这二人,时前也是见过那位傅宗廷的,如今见他胞弟,虽有几分相似,形容却多了几分跳脱,时常咧着嘴笑,和从人说话也都甚是和气,甚至还和小厮们打闹笑话。见那堂弟傅宗石身材偏瘦,个子却高,倒是不时常的笑着,端的有副威严的气象。 姜仕林不禁心内感叹,到底是世代的武将之家,瞧这行事作风都透着一股雷厉风行之态,只不知家中女眷如何行事,也不知妹妹是否与其相处的来。 姜仕林想着心内有些担忧,晚间来到了仕瑾的房间,望州隔着门道:“是谁?” 仕林道:“是我,开门。” 望州打开门道:“这么晚了,大少爷怎么不休息?” “我瞧瞧阿瑾怎么样了?”仕林道。 仕瑾在里间听到声响问道:“谁呀?” 仕林走进去答道:“是我。”瞧见仕瑾已经歪在了炕 上,正披着件外裳等下看着本书。 “这瞧得是什么?”仕林看那书问道。 仕瑾随后将其放下:“不过一些乐府诗集,无聊瞧着解闷的,哥哥这么晚来这什么事情?” 仕林接过望州递过来的茶水,轻轻吹着茶,道:“无甚大事,不过近日来旅途辛苦,妹妹且再辛苦几日,到了西安府便能休息几日。” 松州正在一旁给仕瑾捶腿闻言便道:“就不能在此地休整一下?姑娘这几日腰酸腿痛的很,时常的提不起精神来,今年的夏日犹比去年热,且少雨,一路行来倒有些风沙的,姑娘好不辛苦的。” 仕瑾摆摆手道:“没甚大碍的,还是听哥哥的,早日到了西安府,我也好好的歇一歇。” 仕林点点头:“那我就告知傅家兄弟一声,好做准备明日就上路。” 仕瑾点点头,仕林瞧着,心头的话还是说出了口:“今日我瞧着他家行事作风既不同于扬州也不同于京城,到底是世代的武将世家,想来行事作风与我等日常见得大大不同,你到了傅家定要少说细看,好歹傅家的老太太和咱们祖母是姑表姐妹,有这层亲在,想来老太太也会多教教你,我这里还有祖母给傅家老太太的信呢,你日后可要好好地服侍老太太。” 仕瑾听着仕林谆谆嘱咐,一时心下难受,只得低声道:“哥哥放心,我省的。” 仕林点点头,瞧着仕瑾的样子,自己也有些难受,只得拍拍她的肩膀出门去了。 夏州上前扶起仕瑾道:“既然明日赶路,姑娘还是早早的上床歇着去罢。” 第二日一早,众人就起来早早的上路了,在路上的时候,仕瑾就不停的打着呵欠,最后只好伏在石妈妈的怀里继续睡着,石妈妈看着仕瑾眼下的青黑实在心疼的紧,便拍着仕瑾入睡。 如此行了几日,总算是到了西安府,因离着 成亲的日子还有几日,因仕瑾的四叔也在西安任职,只是今日还不在西安,从前只自己赁了个院子,如今侄女儿要发嫁,又有仕瑾陪嫁来的陪房先来到打点,便重新赁了一个大一些的院子,好歹安排下这些个嫁妆陪房,还有从扬州发过来的嫁妆,满满当当的塞满了院子,如今只得挤一挤方住的下。 将仕瑾送到住处,仕林便随着傅家兄弟一起去了傅家,因姜四老爷身边只跟着个侍妾,家中并无能住持婚事的女眷,左右又无亲眷。故而仕林见过傅家老太太,面呈了姜家太夫人的亲笔信,后傅太夫人便请了傅家的小三房的太太前去帮忙操持。 这小三房和傅家的宗房一向走的近,且这傅家小三房的当家太太着实是个会做人,凡是和她认识的就没有不喜欢她的,她家是天水人,父兄也是在军中任职的。 这日仕瑾刚刚用完早饭,正在休息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回话说傅家小三房的大太太到了。 仕瑾忙起身更衣前去迎客,到了前厅,那位小三房的大太太已经到了,仕瑾驻足打量了一番,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头饰梳的略简单,身上装佩不甚多,鹅蛋似的脸,弯弯的眉,脸上常带着笑,个子中等,此刻也在上下的打量着仕瑾,嘴里啧啧称奇道:“到底是江南出来的姑娘,真真的没个说的,如今姑娘来了这西安府,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说的仕瑾有些不好意思道:“哪里值当夫人这样说。”说着侧身行礼请她坐下,那小三房的大太太娘家姓林,如今那林氏上前携着仕瑾的手一起坐下,暗中还在不住地打量,只看那头上的珠花的样子就没见过,只见通身的穿戴,在这如今的炎炎夏日,一身淡绿色的纱裙透着别样的水灵,手上戴着一双绞丝金镯,此刻正脸带笑意的看着林氏 。 林氏只得笑道:“承蒙老太太看中,想来姑娘这里少个帮忙的人,如今我来给姑娘帮帮忙,好歹帮姑娘省省心。” 仕瑾忙道:“多谢老太太费心,也谢太太您操劳,我年纪小,再者这些事我也不好插手,只依着下人,如今太太来了,只盼着太太能为阿瑾出出主意,阿瑾也就感激不尽了。” 林氏道:“这是哪里的话,亲戚之间,这本是平常,再者,姑娘这里的事情想来家中之前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我不过是帮着递递手罢了。” 仕瑾只得含笑道谢:“那就多谢太太了。” 林氏笑道:“如今还与我这般客套做什么,叫声婶子就是了。”说的仕瑾更是不好意思,当下只笑不语。 仕瑾侧身对着身边的望州道:“去请姜喜家的和米嫂子过来。”望州领命去了,仕瑾回头对林氏笑道:“如今我身边是他两个管着我的嫁妆,还请太太帮阿瑾掌掌眼。” 林氏笑道:“理应如是。” 过一会儿姜喜家的和米嫂子就过来了,这姜善家的就是当年姚氏拨给仕瑾伺候的翠烟,那米嫂子是米石家的,人都称米嫂子。跟着来的还有两个姚氏的心腹过来了,仕瑾便道:“这两位是我母亲身边的人,因嫁妆有些从扬州过来,她们便跟着一路过来的。” 林氏点点头,之前定亲之后,姜家便派了人到傅家来过,特意的看看屋子,一应家具都已经打好了,如今只等着搬进去了。 那姚氏的心腹道:“如今家具的物什早就做好了,已经放了半年多了,太太看哪里搬进去?” 林氏笑道 :“那边的房子如今都已经重新装好了,也放了半年多了,如今只等一应家具物什搬进去了。”接着林氏就和那四个人开始商量着怎么弄,又定了日子,仕瑾最后道:“此事还要与叔父说一声,叔父来信道这两 日就到了。” 林氏点点头:“时间尽够的,既如此,我先家去,这几日我再过来,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再和姑娘说。” 仕瑾忙说道:“吃了饭再走吧,家中已经备下了。” 林氏笑着拍拍仕瑾的手:“不了,还有事要回老太太那边呢,姑娘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吃饭呢。”说着笑着离开了。 早在当初从扬州运过来的嫁妆就已经在西安府里掀起了一阵风波,那日仕瑾入城,随行的嫁妆更是惹路人侧目。 等到送嫁妆这一日,当真是惹得西安府万人空巷。 嫁妆一大早就从大门送出一路的送到了傅家那里,整整两套的黄花梨木和酸枝木打的家具,还有那精致的几架炕屏,还有几架绣艺绝伦的屏风,众人看了都不进啧啧称奇,想来这江南绣艺自然是不同于别处,竟是格外的精致,待得那屏风过去,众人一看一时哗然,竟是几架子的双面绣,双面绣本就难得,更难得这么大的屏风上绣的竟也是双面绣。还有好些个田地庄子和铺子,这些都是姚氏给仕瑾准备的,有江浙那边的,更在西安府周围托着姜四老爷买了些田地庄子给仕瑾做陪嫁,更别提那一应的首饰衣衫布料了,直直的抬到了下午才渐渐的停了。 有人疑惑了:“这姜家不是诗书之家?怎的能陪出这些个嫁妆。” 有人直喊那人糊涂:“这姜家在什么地方,那是扬州,天下极富贵的地方,再者这样的大家哪能没个自家的产业,且不说姜家,更说这现今入阁的姜阁老的岳家可是和这傅家的太夫人的娘家那是一家,更有现在姜侍郎的岳家,那多是在江南的要职上任职,家中更是有产业,怎么能不富裕,陪嫁这些当然拿得出手,更别提这可是正经的嫡女,自然陪嫁不同。”余众一时恍然,都艳羡的看着那些个嫁妆。 第082章 成亲 姚氏一共给仕瑾陪了四房的人家,一是周可一家,周可娶的就原先在仕瑾身边伺候的玉雪,再就是姜喜一家,然后是王来善一家,王来善家的就是那位姚氏拨给仕瑾的季妈妈的当家的,如今和着仕瑾一家子都过来了,过来的还有季妈妈的两个儿子并媳妇子们,再有就是米石一家的,现如今有个八岁的**儿的闺女,还有就是石妈妈的儿子石镇也跟着过来了,如今还未婚配。 送嫁妆这日,周可家、姜喜家还有王来善一家都现行过来安顿嫁妆,同时安顿一下仕瑾的陪嫁们住的地方。 到了正日子这天,仕瑾早早的天没亮就起来了,林氏更是早早的就赶了过来,及待仕瑾装扮停妥的时候,仕瑾只觉的浑身上下都难受的紧,尤其是脸上,今日开了脸,总感觉脸上红红的,好不舒服的感觉,再看镜中自己的妆,只感觉精致的不像平日里见到的自己。 林氏打量着仕瑾身上的大红嫁衣,直直叹道:“这是江南的手艺罢,这样好的绣工,这样的样式,如今西安府里还没有呢。” 身边的夏州笑道:“这是我们太太特意从千巧阁那里请人来做的,人都是从江南请来的,一应的衣料都用的是江南现下最时兴的,还特意请了千巧阁的师傅设计新的样式。”林氏直点头赞道:“再没见过这样精致的人儿了。” 就在此时松州从门外跑进来:“姑爷进门了,姑爷进来了,大少爷拦着呢。” 众人听得一时欣喜,仕瑾更是脸色飞红,梅州,就是之前的梅儿,到了西安府仕瑾便给她改了名字叫梅州了,她见松州跑进来也兴奋的问道:“如何,那里是个什么光景?” 松州笑道:“姑爷真真的好看,挺拔英俊的没得说,更别说那些旁人了。” 染墨听了也急急的问道:“旁人怎么了你倒是快 说呀。” 松州道:“一个个的瞧着都是极英武的,嗓门也大的很,咱们四老爷找来几个挡门竟然一个个的挡不住,如今呀,正是大少爷拦着呢。” 望州道:“大少爷拦着做什么呢?想必来的都是武将,难不成大少爷还要考四书?”说的众人一时笑了起来,林氏也跟着笑道:“哎呦,如今大舅兄可得手下留情呀,这可是正经的进士老爷,可得难为大爷呢。” 仕瑾这里说笑着,傅宗廷那里也真是煎熬,他自然是知道姜家自来便是诗书礼仪之家,家中的阁老不知出了几个,如今自己的兄弟们比拼那姜四老爷请来的人那是比的多,更别说那些请来的人本来大家也都认识,如今也都似放水似的比划两下,没想到这位大舅兄亲自出马,一时众人都不敢言语。 大舅兄为难新姑爷,这谁敢说什么,一时跟着来的傅宗博,也是傅宗廷的胞弟挠挠头道:“大哥,这可糟了,咱们哪里能考过进士老爷。”这话说的一点没遮拦,大大咧咧的大家都听见了,傅宗盛一巴掌就拍在了他头上道:“你个傻脑袋,咋灭自家大哥威风,再者想那舅兄哪里省的为难咱大哥,就你个楞木头。”一时说的众人哈哈大笑。 姜仕林这里也是满心的苦笑,这可得了,这比武的就一看就是放水的,自己怎么也得为难为难,如今他这两个弟弟一说,自己还怎么为难。 当下也只得说了两句简单的,待得傅宗廷答上了也就放过了,傅宗廷便躬身一礼:“多谢大哥。” 仕瑾这里听得自家大哥放水也是无奈,林氏更是笑道:“可是我们大舅兄心疼我们大爷呢。” 屋内人一时看着仕瑾笑,仕瑾只低头弄着帕子不理众人。 这时婆子进来了,道:“姑娘该出来了。”众人忙将盖头盖上,扶着仕瑾向前面走去,仕 瑾耳边只听的喧嚣声越来越近,转过了屏风声音陡然真切了起来,却又立马的消了下去。 仕瑾被喜娘扶着来到厅中间,手里拿着红缎,仕瑾知道那边是另一个人,如今只得向姜四老爷行礼,姜四老爷说了几句话,仕瑾便由仕林背着上轿了。 仕瑾这回趴在仕林的背上尤其的舍不得,上次自己离开父母,这次想来是哥哥最后一次背自己了。待得将仕瑾放下的时候,仕瑾只拉着仕林的袖子,终忍不住的哭将起来,喜娘连忙喊了几句吉利话,仕瑾这方才进了轿子,望州手快顺着边缘顺着锦帕进去,仕瑾只得擦了擦眼睛,打开随身戴着的小盒子在轿子里简单的扑了下脸,便用帕子包住了。 轿子停下的时候,仕瑾只听得头上当当响了三声,众人喝了声好,便有一双手伸进来,仕瑾看着那骨节分明的男子的手,定了定身,将手慢慢的放了进去,那手上还有着薄茧,手心温热,直将仕瑾的脸都烫红了。 一路上仕瑾耳边听着一旁喜娘的话随着各种规矩前进着,总算到了前堂,二人站定,行礼下拜。 待得一声礼成,众人恭贺,仕瑾站定不动,只见一喜秤伸进来,将盖头挑起,一时间光亮取代了之前的红色,仕瑾眼睛不敢乱瞧,只看着前方的地面,由着众人打量。观者中女眷不住的赞道:“当真好模样。”“瞧那裙子,竟未见过这样的样式的嫁衣。”“那是什么花?怎么没见过?” 随后跟着傅宗廷一路的到了自己的婚房,观者都跟了进来,二人行了合卺礼,结了发,由得人将一些核桃呀,枣子什么的扔过来,仕瑾低着头咬着牙,有些扔到身上还是很疼的,不过疼了几下后,身前就有了人,仕瑾瞧瞧抬头一看竟然是傅宗廷的背影,一时心内有些羞涩,偷偷的抿嘴笑了。 待 得众人闹过了,便都退了出去,只剩几名女眷,仕瑾这方抬头打量,其中便有林氏,林氏便上前指着一位中年妇人道:“这是你二婶,”又指了另个妇人道:“这是你三婶婶。”仕瑾忙起身行礼,傅二夫人何氏连忙扶住:“不忙不忙,今日你且坐着。”林氏又指了另一个妇人道:“这是你姑姑。”仕瑾向那女子看去,只觉得颇有些眼熟,那女子瞧着仕瑾看自己,只笑笑点点头,“剩下的都是府上的姑娘们,今日说了你也记不得,明日你且好好的记着。” 仕瑾只得冲着那些少女笑着点点头,一时众人退出去,终只剩了仕瑾自己。望州和夏州便上前来给仕瑾卸下了妆容,又重新梳洗了,挽了个纂儿,仕瑾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此刻胃口空空的,倒也吃不下了,只得靠在床边,等着傅宗廷回来,一时头竟然一点一点的。 等到傅宗廷晚间回来的时候,只看仕瑾已经靠着床边睡着了,屋内的丫鬟一听见他进来赶忙就去摇了摇使劲的身子道:“姑娘,姑爷进来了。” 仕瑾迷迷糊糊的被人摇着,隐约听见这么句话一下子清醒了,只见傅宗廷一身的新郎装带着酒气进来了,仕瑾有些无措的靠着床站了起来,正不知如何的时候,屋外跟进来了两个丫鬟,向着仕瑾行了礼。 傅宗廷朝着仕瑾点点头:“我先去沐浴。”仕瑾点点头,她刚刚已经沐浴过了,现在只坐在床上那里等着傅宗廷出来。石妈妈在一旁瞧着,只不语,不一会儿傅宗廷便带着一身的水汽进到屋里来,那两个丫鬟拿着换下的衣裳朝着仕瑾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傅宗廷见仕瑾瞧着那两个丫鬟离去的方向便开口道:“我少在家中,院中只这么两个丫鬟守着,平常回来沐浴便在外面守着,我沐浴不喜人打扰。”仕瑾冷 不丁的听到傅宗廷还吓了一跳,等到听他说起此事,脸又不禁红了,望州几个互看了眼,也低头笑了。 不一会儿那两个丫鬟又推门进来了,拎了个食盒,放在了一边炕上的小几上,打开了,竟是两碗面,然后便退下了,傅宗廷便向那炕上走去道:“过来一起吃一些罢。” 仕瑾迟疑了一下,来到了炕边坐下,拿起了筷子,看着面前的面,不知怎么刚刚的饿意都上来了,只不过吃之前她还问了句:“你……在席间没用吗?” 傅宗廷吃了口面条道:“他们净想着灌我的酒,哪里有功夫吃饭。” 仕瑾瞧着他一点醉意都没有,傅宗廷抬眼看见仕瑾打量的神情,仕瑾冷不丁被他这么一看倒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吃起面来,傅宗廷好笑道:“若是不装醉怎么都回不来的。” 仕瑾随意的哦了一声便悄声吃面。傅宗廷看着仕瑾乌鸦鸦的头顶只一笑便三两下的吃了面,吃过了面,丫鬟们撤了桌子,将屋里的灯都熄了,只留下床前的一对龙凤花烛,仕瑾坐在床上不停的绞着手里的帕子,此刻她的手里不停的出汗,傅宗廷却一派悠闲的靠在塌上看着手里的书。 望州熄灯的时候特意问了句:“姑爷,要熄灯了。”傅宗廷嗯了声,将书放下,望州熄了最后的灯便关门出去了,随后关门声响起,仕瑾不禁将头埋得更深了一些。 屋里一时静极了,仕瑾只能看着脚尖,昏暗的烛光下,她甚至看不清鞋上绣的究竟是什么花样,一时听得一声啪的一声的灯花响,仕瑾只觉眼前一暗,接着身边有一个人坐下了,只听得傅宗廷道:“夜深了,歇了罢。” 说着,傅宗廷就脱了鞋,退去外裳,只穿里衣上了床,睡在了里面,仕瑾闭了闭眼睛,脸上通红的紧,也不知他刚刚看没看见床上的白绫…… 第083章 洞房 仕瑾只得先放下外面的帐子,然后便脱了外裳,只余里衣,仕瑾按了按胸口,便脱鞋上床放了帐子,透过外面的龙凤花烛的一丝光亮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仕瑾刚刚躺下,傅宗廷便握住了仕瑾的手。 仕瑾一惊想缩回去,傅宗廷却开口:“表妹。”仕瑾闻言一顿,只听他道:“表妹,我们说说话。” 仕瑾松口气,轻轻的清清喉咙问道:“什么话?” 傅宗廷轻轻的笑了一声:“我也没想到竟然能和表妹成亲,咱们之前见过那么多次,不成想竟有这一日。” 仕瑾闻言撇撇嘴:“好似我能想到似的,哪次见你也没好事。” 傅宗廷也想到那几次的见面也不禁笑出声来:“你小时候也甚是好笑,我从不知道竟有小姐们也去趴窗户偷听。” 仕瑾闻言一气甩开他的手:“哼,你瞧见就瞧见了呗,还巴巴的看我的笑话。” 傅宗廷低声笑,转过身侧躺着对着仕瑾:“若不是那次我瞧见你,只怕你早就被人发现了。” 仕瑾噤声,随即也没好气的说道:“如此还多谢表哥了呢。” 傅宗廷倒一本正经的说道:“无妨,表妹不必记挂。” 仕瑾气了个仰倒,随即翻身也对着傅宗廷道:“想来那次承了表哥的情,第二次只怕坏了表哥的因缘呢。” 傅宗廷挑眉道:“哪里的姻缘?”随即恍然,摇头笑道:“你还好意思提,在别人家竟也敢偷窥。” 仕瑾不乐意的道:“什么叫偷窥,我是迷路了,叫丫鬟去探路,谁知道竟有人和你说话……” 傅宗廷好笑道:“你都听了全套,自然知道那不是我的什么姻缘。” 仕瑾翻了个眼道:“是呀,不然也不会差点被你掐断了脖子。”仕瑾说完一时有些后悔,想来傅宗廷定是以为是个下人偷听,想要处置来的,发现自己也就松手,想来他也不是故意,自己这样说倒感觉自己记恨了呢。说到底是自己行为有差,才被他捉到了。 仕瑾正想着不想傅宗廷突然凑得很近,仕瑾都能感到 他呼出的气息,仕瑾一时僵硬有些磕巴的道:“你、你做什么?” 傅宗廷低了低身子压低声音道:“我瞧瞧留下印子没?” 仕瑾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道:“几辈子的事情了,如今能瞧出个什么光景来。”说的傅宗廷发笑,仕瑾也不好意思的笑笑,折腾了一天,仕瑾打了个哈欠,傅宗廷见状便道:“一天了,也怪累的,就睡了罢。” 说着就躺好了身子,仕瑾一时诧异,之前从妈妈们那里听的不是这样的呀,可如今瞧着傅宗廷这副样子,仕瑾哪里好意思说什么,也就只得闭了眼睛歇着,虽心内有些不安生,到底累着了,故而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正待将睡的时候,忽而身子一重,只听耳边道:“傻阿瑾,今日是洞房。” 仕瑾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眼前的幔帐遮住光,眼前昏昏暗暗的,仕瑾脑袋昏沉沉的分辨不出此时是个什么时辰,只觉浑身酸软的瘫在一处温暖的草地上一样的不想动。 仕瑾还没弄明白现在在哪里,慢慢的睁开眼睛,才慢慢看清这不是自己常睡的床的幔帐,意识逐渐清醒,渐渐感到脖颈处有一个人的鼻息不时的吹拂着她的皮肤。 仕瑾倏地脸红了,她想起了自己已经成亲了,昨晚,昨晚是洞房…… 仕瑾略微埋埋头,却发现脖子处还有一个人的胳膊伸了过来,那个人的手就在她的眼前,仕瑾看着那微张的手掌,脸不禁的红了,她想动一动,却不想一动只觉的浑身酸疼的不像话,不禁的轻呼出声。 突听得身后道:“可是醒了?” 仕瑾脸一红只得点点头,只感觉傅宗廷略微支起了身子,另一只胳膊绕过仕瑾伸手将幔帐拉开一些,瞧瞧外面,仕瑾现今整个人都所在傅宗廷的怀里,身后便是这个人温暖的胸膛,仕瑾只悄悄的拉着被角到下巴,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些。 傅宗廷看了看外面道:“想来时辰还早,你醒的也早,再略歇一歇。” 傅宗廷一低头,就瞧见仕瑾这副娇憨女儿态 的缩在自己怀里,当下也知将人拥入怀中,轻轻再额上一吻道:“你再略躺一躺,一会儿丫鬟们就叫起了。” 仕瑾微垂着眼睛点点头,傅宗廷一笑,便起身下床,仕瑾一惊,道:“你怎的起来了?”待瞧见傅宗廷竟还未穿上衣服,顿时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傅宗廷将放在床外面的衣裳穿了,回头对着仕瑾道:“早已成的习惯,每日早起都会习武,如今已是起的晚了。”待见仕瑾有些不安的想要起身连忙将其按下道:“时辰还早,你且歇着,放心,我会叫丫鬟们早一些叫你,保准不会晚的。” 仕瑾也只好点点头,傅宗廷将幔帐放下后,招呼人来将衣裳穿戴好便出去了。仕瑾只隐约他似乎说着什么,想来应该是吩咐下人的话,仕瑾不知怎么竟也心安的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却也不一会儿就醒了,因知道今日还要拜见傅家中的长辈还有一些亲戚们,仕瑾在床上躺了躺,听见外面并未有声响,忖度着时辰便出口唤人。 外间听到了动静便都鱼贯进来了,当先打开幔帐的是松州和夏州,仕瑾错眼一看问道:“望州怎么不在?” 松州笑道:“望州姐姐去吩咐吃食了,今儿咱们第一天来,望州姐姐不放心,且去瞧着了。” 仕瑾点点头,起身由着松州和夏州穿戴好,待得将里衣穿好,别的丫鬟才渐次进来,一一的服侍着梳洗,梅州将昨日已经备下的衣裳拿了出来,正待穿好了,便坐下梳头。 正在此时外面有两个妈妈进来了。 “请**奶安。”两位婆子笑着问好。 仕瑾从镜子里看到回身道:“二位妈妈好,二位妈妈是……” 其中一位妈妈笑道:“奴婢是老太太跟前的,来奶奶这里道喜。” 仕瑾听闻是老太太屋里,连忙敬了十分笑道:“多谢妈妈了。”两位妈妈一笑,只想着床铺走去,仕瑾心内一跳,脸上一红,只转头看着镜子,从镜子里偷瞄着看那两位妈妈将那白绫拿出来,对视一笑,放进一个 匣子里,顿时有些囧然,见那两位妈妈欲转身,连忙正了正眼神。 之前说话的妈妈来到仕瑾面前道:“给**奶贺喜,**奶不必着急,如今时辰还早。”仕瑾笑着道谢了,给夏州使了个眼神,夏州便将两个荷包给到了那二位妈妈的手里,二位妈妈推辞不过只好收了,向仕瑾行礼道谢。 仕瑾道:“劳烦二位妈妈跑一趟了。”二位妈妈连称不敢便退出去了。仕瑾刚刚梳妆好,傅宗廷就进屋来了,仕瑾从镜子里看见他进来,当先有些不自在,只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也不去瞧他。 望州此时带着小丫鬟们将食盒拿了进来:“大爷、奶奶早,奶奶,先用一些东西,时辰尽够的。” 仕瑾点点头,傅宗廷那里自去梳洗,待得仕瑾吃了两口后傅宗廷竟也就收拾妥当了,也来到了桌子上,仕瑾便给他盛了一碗清粥,傅宗廷含笑谢道:“多谢夫人了。” 仕瑾不禁好笑,嗔笑的看了眼傅宗廷,屋内几人见到他二人如今这副模样都暗暗的笑了笑。 仕瑾听见身后的声响越发脸红了,也不去看傅宗廷了,只顾着吃自己的了。简单用了一些后便和傅宗廷一起出了院子。 仕瑾瞧见眼前的马车一时愣了,傅宗廷便解释道:“祖母寡居,便住到了远一些的清净地方,若是走着去也使得,不过近日不同,还是坐车快一些。” 仕瑾只得上了马车,和傅宗廷一起向着老太太的房里去,马车里,仕瑾挑开帘子朝外不时的看着,傅宗廷笑道:“这家里和你们扬州那园子可比不得,不过也有几处好景致,待得什么时候闲了,我陪你去看看。” 仕瑾边打量着便说道:“这有什么可比的,天下的园子难不成都是一样的才好?各样有各样的好处。” 不一会儿就到了老太太的院子了,等下了马车,正巧碰见了三房的几个人,打头的正是傅宗廷的三叔,傅玉平和三婶蒋氏,带着两个儿子,七少爷傅宗谈和十一少爷傅宗影。 蒋氏个子小巧, 脸蛋圆圆的,两个深深的梨涡总是笑着,瞧见了傅宗廷和仕瑾到了,当先笑道:“瞧,我们来的可巧,正碰着新娘子了。” 仕瑾拿眼睛去看傅宗廷,傅宗廷道:“这是三叔三婶,那两位是七弟和十一弟。”仕瑾闻言便行礼问好,蒋氏赶忙扶起来:“哎呦呦,可是个多礼,快快屋里去吧,想来老祖宗且等着呢。” 仕瑾是新妇,当下也不好多言,只笑着和蒋氏进屋去,进到屋里,蒋氏便道:“丫鬟们都哪儿去了,还不快来迎接着新**奶。”早有丫鬟候着,已经传话了,蒋氏说话的功夫只见两个碧衣的丫鬟从后面屏风转过来,笑着迎过来:“已经等着来呢,可巧就碰见了三太太。” 仕瑾错眼打量着那说话的青衣丫鬟,想来应该是老太太面前得力的丫鬟,只暗暗的在心里记下。 转过屏风,穿过抄手游廊,就到了正房了。 仕瑾只听得屋内隐约传来的欢声笑语,随着他们进去,屋里的声音一顿,显然都是在上下打量着仕瑾,仕瑾也不好抬头,只依着丫鬟的牵引,先来到了老太太的面前,磕头敬茶。 老太太接过茶打量一番笑道:“到底是我们江南出来的姑娘水灵,你祖母可还安好?我这老姐姐,自当年出阁就再未见过了。” 仕瑾抬头笑道:“祖母近年来身子一直安康。”老太太点点头,示意身边的丫鬟将一个盒子递给了仕瑾:“拿着,这是祖母的一片心意。”仕瑾磕头谢过,身后的望州连忙将盒子接过来。 接着便向坐在一旁的傅将军和傅大太太行礼,仕瑾暗中打量着这位出身兴国公府的婆婆,穿着暗红万字花纹的对襟袄,头上戴着凤口衔珠的金步摇,手上带了一对的寿纹金镯,瞧着模样保养的极好,却穿的很是稳重一些,脸上挂着极浅的笑。 仕瑾和傅宗廷都在丫头们铺上的蒲团上跪了下来,磕头请安,仕瑾接过大太太身后丫鬟递过来的茶杯,端端正正的递到了大太太的面前低头恭谨道:“太太请用茶。” 第084章 认亲 仕瑾只觉的上方的郑氏停了停,便接过了仕瑾手里的茶道:“既为尔妇,自当恭顺。”仕瑾低头应是,郑氏喝过茶后便由身后的丫鬟拿来一个描金漆盒递给了仕瑾。 接下来就分别的认亲,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今日外房的人没请,只请了自家的人,仕瑾也只觉的傅家实在人口多,光自己所在的长房加上傅宗廷便有五个儿子,前三个都是郑氏所出,后面两个则是庶子,郑氏还有一位女儿,去年已经出嫁了,如今还有两名庶女未出嫁。 二房的二婶只生了一子一女,分别是二房的嫡长子和嫡长女,余下的三子一女皆是庶子。三房倒是人口简单,如今也只有两个嫡子。 这一圈弟弟妹妹的认下来,仕瑾因是长房长嫂,自然挨个都是给了见面礼的。认过礼后老太太将仕瑾叫到身边道:“如今可是大嫂了,你们这些弟弟妹妹以后可要听你们大嫂的话。”老太太后面的话是对着屋内的众孙子孙女说的,众人连忙答是。 仕瑾晓得这是老太太给自己撑面子呢,果然老太太笑呵呵的看着众人应是,随即拉着仕瑾的手道:“上来传饭罢。” 今日难得人聚的全,上的早饭的时候大太太二太太还有三太太并仕瑾都起身摆箸。 老太太笑着摆摆手道:“不用你们服侍我,我这里有廷哥儿媳妇。” 二太太何氏闻言笑道:“可见老祖宗如今来了个水灵人及不用我们,知道的说是老祖宗看中孙媳妇,不知道还以为是厌弃了我们呢。”一句话姜老太太逗笑了,啐道:“就你个嘴会说,如今廷哥儿媳妇刚刚进门,自然是要看重的,你们快快边儿去。” 说的众人不禁笑了起来,仕瑾也只好害羞的低头,不经意的去看了一下郑氏,只见郑氏只是温温润润的笑着,并不说话。仕瑾心下有些忐忑,自己这位婆婆看起来并不是很喜 欢自己呀。 用过早饭后老太太道:“你们该忙你们的就去忙你们的,让廷哥儿媳妇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二太太何氏道:“可不是呢,如今好容易来了孙子媳妇,老太太自然要好好的疼宠的,不知背着我们要给什么宝贝呢。” 惹得老太太笑骂:“就你个眼皮子浅的,还和你侄子媳妇争。” 几人说笑几句便都下去了,傅宗廷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看仕瑾,仕瑾正碰上他的目光,只笑着点点头,傅宗廷颔首便出门去了,老太太焦氏看到了,眼里含笑。 等到屋里人都出去了,老太太便让仕瑾上炕坐着,仕瑾推拒几下只得依了。 老太太便拉着仕瑾的手说道:“你祖母来信给我我已经看了,你放心,有我这把老骨头在定不会让你祖母失望的。” 仕瑾听闻连忙道:“祖母说的哪里话,纵然没有祖母的话,如今我是廷哥儿的媳妇,还怕傅家苛待我不成。” 焦氏瞧着仕瑾虽然有些害羞却还是落落大方的样子甚是欢喜,便道:“到底是你亲祖母的孙女儿,出落的就不一样,如今呀,这府里可下也有个是我家乡的人了。” 想了想焦氏便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仕瑾见焦氏在自己嫁进来第一天就这般维护自己心下自然十分的感念,闻言恭谨的做出聆听妆,焦氏拍拍仕瑾的手沉吟道:“你出身书香世家,到底不知道这武将家的事情,这武将,常常出门在外本就是平常,更不必说廷哥儿,日后可是要接你公公衣钵的人,自然在内宅的时间则是少之又少,你且要体谅。” 仕瑾道:“这个我省的,纵然不是武将家,断也没有男人在内宅的,夫君上进,是我的福气。” 焦氏点点头,笑了,接着道:“咱们家虽不同别的武将人家,兴广纳姬妾,还是看重嫡子传承,可到底打虎亲兄弟 ,上阵父子兵,自然子嗣越多越好。”瞧见仕瑾红着脸低头,知道她是新嫁娘害羞却还是说道:“故而你们新婚,管家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劳,只安心的先生下嫡子,如今廷哥儿年纪也大了,下面的弟弟妹妹在你们成亲后也都要结亲了。” 仕瑾虽低着头,心内却十分的清明,她今日认亲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纵然是重嫡子,可是自己的婆婆生了三个嫡子还是纳了妾室,二太太只有一个嫡子,剩下的还都是妾室生的呢,想来嫡子传承是规矩,可是武将家当然子嗣越多越好的,仕瑾的手心不禁的冒了冒汗。 焦氏嘱咐一番便让仕瑾回去了。 仕瑾出了焦氏的院子,夏州正扶着仕瑾上马车,仕瑾便问了句:“可知道太太如今在哪里?” 夏州道:“昨儿听季妈妈说太太每日都是在花厅处理家事的,如今这个时辰想来刚刚派了事情。” 仕瑾沉吟了一声便道:“去太太院里。” 到了太太院里,刚刚进门,只见一个杏衣丫鬟连忙迎上来道:“奶奶怎么过来了?” 仕瑾瞧着没认出来,却也只好说道:“刚从老太太那里出来,便想来太太这里坐一坐。” 那杏衣丫鬟一路将仕瑾引进去一边道:“太太如今在花厅处理事情呢,这个时辰想来刚刚完事,奶奶且等一等。” 仕瑾便在厅中坐下,四处打量了一番,屋内一应的摆件都很是朴素,此间里还供了一个小小的佛堂,屋里的丫鬟纵然主子不在也都默然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井然有序,仕瑾心下微凛,当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着。 一盏茶的功夫,就听见外间有衣裳响动之声,仕瑾放下手里的茶杯,刚刚起身,那边已经掀开了帘子,待到郑氏进到屋内,仕瑾便低头恭身道:“请太太的安。” 郑氏瞧着仕瑾在此处眉眼一挑,当下也未做声,直待坐好了 之后放才说道:“坐罢。” 此时之前在老太太房里递给郑氏盒子的那个碧衣丫鬟端杯茶过来,郑氏喝了口,缓口气,便瞧着仕瑾道:“老太太那里说过话了?” 仕瑾笑笑:“老太太嘱咐了我几句,我想来日头还早,便来看看母亲。”郑氏听见仕瑾叫自己母亲,眉头也未动,只含笑点点头:“你是个有心的,今后若是房里哪里少了什么,人手哪里不够了,尽管和我说来。” 仕瑾笑着应是:“这是自然的。”郑氏笑笑,随即好似刚刚想到一样问道:“如今你陪嫁来的这些人可都安置妥当了?” 仕瑾忙道:“如今都已经住下了,不过媳妇刚到,差事还未派下呢,院子里的事情尚未有个定数。” 郑氏点点头,低头轻轻拨着茶,仕瑾恭谨的坐在那里,大有郑氏不说话她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坐下去的势头,郑氏轻笑一声,将茶杯放下道:“你也是姜家出来的姑娘,听兴国公的太夫人道延安侯世子夫人可是京都交首称赞的。” 仕瑾笑道:“家姐于家中一直被母亲精心调教,嫁到侯府,更是一时半刻的不敢松懈。” 郑氏点点头,随即抬眼看着仕瑾,只见仕瑾一副恭谨聆听的样子,清澈的双眼明晰的倒映着郑氏的身影,郑氏笑容越深,便道:“既如此,想来你也必是个不错的,如今,你刚来,院子里的事情你慢慢的着手就是了,到底是你们两个人的日子,日后家里还要交到你的手上,如今,你且斟酌的办罢。” 仕瑾听闻,心思转了转,尚不明白这郑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说是喜欢自己罢,却未表现出一丝的喜欢来,说是不喜欢自己罢,却一点也不插手自己院子里的事情,仕瑾这方尚不清楚傅家的景况,心下有个计量。 因笑道:“媳妇纵然在家里时时被家母教导,然到底这府里不同于家里,我又 年轻,脸皮薄,太太好歹怜惜我,赏我个帮手,也好让媳妇知道知道家里的规矩。” 郑氏冷不防这仕瑾突然将此话摆到明面上来说,刚刚自己的意思不是表示的很明确了吗?郑氏点点桌子,便道:“你既这样说了,我哪里能不应呢。”随即对着那身边的碧衣丫鬟道:“去喊赵妈妈来。” 碧衣丫鬟领命去了,郑氏这方便和仕瑾说道:“这赵妈妈是傅家的家生子,他家男人如今在你公公手下当差,最是个知道傅家规矩的人,如今就让他帮帮你去,你也好有个帮手,也把院子里的规矩立起来。”因见仕瑾仍旧那副恭谨的样子便道:“如今廷哥儿好容易成了家,我这心事呀,也就落了大半了,日后他们爷几个在军营,心头也好有个牵念了。” 正说着,那碧衣的丫鬟便领着赵妈妈进来了。仕瑾接着喝茶的空档打量了一番这赵妈妈,穿的很是周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神情严肃,仕瑾不禁去打量那双手,不禁神色一动,这双手虽看出是有年纪的人的手,到底瞧着指甲干净,手指细长,仕瑾放下茶杯,心下思量,想来这位赵妈妈必定来头不小了。 郑氏在上方笑着对赵妈妈说道:“赵妈妈坐,绿环,去给赵妈妈端个凳子来。”原来那碧衣丫鬟叫绿环。 赵妈妈行礼后恭谨的坐在了凳子上,郑氏便道:“如今廷哥儿媳妇刚来,想来有些事情不顺手不熟悉,你是家里的老人,你做事我向来放心,如今你便去帮帮廷哥儿媳妇,有什么不顺的且帮着。” 赵妈妈只恭谨的应是,其余的话并不多说。 郑氏因向仕瑾笑道:“你既说给你个帮手,我便将赵妈妈给你,你且放心,工钱仍旧从我这里领,一点不用你操心。” 仕瑾闻言笑了笑道:“如此,我可就多谢母亲了。” 郑氏笑着点点头,未语,仕瑾这方便告辞了。 第085章 规矩 仕瑾这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昨日大婚的时候仕瑾没有功夫去看自己的院子,如今回来了,才发现傅宗廷这个院子竟然起了个老学究的名字,松涛院。仕瑾看了一圈也不知道这哪里有什么松柏,怎么就叫了这个名字,想来回来的时候还要问问他。 这边石妈妈和季妈妈都在屋里等着,看见仕瑾进来都上前来。 仕瑾这方在望州等人的服饰下坐下好好喝了杯茶,转头看着季妈妈道:“太太院里派来一个赵妈妈,想来过一会儿就会来了,你且安排一下。” 石妈妈听闻便道:“这位赵妈妈是什么人?” 仕瑾笑道:“我和太太说,我年轻,不太懂府里的规矩,如今请太太派个帮手来,就是这位赵妈妈,赵妈妈家那位是在公公手底当差的。”石妈妈一听这言便知道这位赵妈妈是有来头,当下也不久不问这个了,反而说道:“奶奶可要见见院子里的人?” 仕瑾从老太太的院子再到大太太的院子,已经有些疲倦了,不过想着今日既然新到此地,有些事情自然都要安排妥当,当下便也点点头。 石妈妈那边便去叫院子里的人都站出来,这边抬了椅子到了屋前,仕瑾当中坐下,也学着当年姚氏的样子面上并未带着些许的表情,只是淡淡的打量了一圈子人,这院子里的人,除了仕瑾带进来的几房人,剩下的就是原先松涛院的人还有成亲时别处调过来的。 仕瑾揉揉额头,示意望州上前说话。 望州便走上前几步,院子里的人看见是仕瑾身边的大丫鬟出来都说话,立马都噤声的低头竖着耳朵听着。 望州先望了一圈人,便清清嗓子道:“我这里点到名字的人都上前来,先说一下自己从前在哪里当差的,做的什么,若是原就是这个院子的,就说自己在这院子里当的什么差。” 说罢,望州便拿起花名册,一个 一个的点名,仕瑾这方的听着,这个院子出了洒扫的几个婆子还有几个小丫鬟,有名头的丫鬟除了自身身边陪嫁的,便是之前见过的服侍傅宗廷的两个丫鬟,还有两个丫鬟瞧着倒似比那两个丫鬟小一些。 再者这傅家里每个院子都有自己的小厨房,每日都是从厨房领了食材回来自己做的,若是想要自己吃点什么,就可以拿自己的私房钱打发去买东西来做,这松涛院的厨房原是有一个掌厨的婆子,人称肖妈妈。 等到点到之前服侍傅宗廷的那两个丫鬟的时候,仕瑾端起杯杏花露一口一口的饮着,听到望州点道:“绮雯、绮霞。”仕瑾眉头一挑,不知是谁给起的名字。 只见那两个丫鬟走上前来,其中一个叫绮雯的便道:“我是绮雯。”另一个便说自己是绮霞,接着二人说道:“我们从前在大太太那里当差,早先便拨给了大爷。”望州点点头,便让她们两个回去,绮雯和绮霞对视了一眼,略有些诧异的就回去了,接着那两个年级小的丫鬟上来了。 这两个丫鬟一个叫莺歌,一个叫鹂歌,仕瑾一听暗笑,怎么就叫了这两个鸟儿的名字。 那个叫莺歌的小丫鬟眼睛大大的,声音也如名字一样清透道:“回望州姐姐的话,我之前和鹂歌是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当差,后来大爷成亲,就让我们来这个院子服侍**奶。” 望州一样点点头,莺歌便和鹂歌回到了众人之中。 这边望州点过名字,仕瑾便坐直了身子,众人一看仕瑾要说话都看着仕瑾,仕瑾呼的一笑:“怎么?我脸上长花儿了?都瞧着我?” 这院子里的肖妈妈连忙笑道:“奴婢们见识少,如今瞧见奶奶这样比花还美的人,可不就挪不开眼睛了。” 仕瑾敛目轻轻晃动杯里所剩的杏花露,语气一同之前的温和道:“原来这院子里的规矩,下人们竟 然可以看主子了。” 肖妈妈一听,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了,连忙低下头道:“不敢。”其余的下人们听闻也赶紧低下头。 仕瑾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环视一圈,看见众人都老老实实的低着头,方开口道:“众位都知道,我娘家里是文官家,如今到了武官家里,行事自然都要按照武官家的规矩行事。傅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想来你们心里都清楚,如今这院子的行事,以后都给我按照规矩来,我年轻,经事少,少不得一样样按规矩来才不得出错,只要你们按着规矩行事,我这里自然没得说的,谁要是坏了规矩。” 仕瑾说到这里细细的停顿了一下,看着众人严谨的神色,轻轻的笑一下道:“那我就少不得拿他再立一立规矩了,丑话咱们都说在前面了,到时候可别怪我。” 众人连忙应是,仕瑾这才看了看夏州,夏州便上前一步,首先将院子里的规矩都说了一遍:“以后这院子里差都分作两班当差,按着时辰换班,院子里不可没人,在一处当差的只管这一处的事情,别处的事情都不与你们相干,若是在谁的当值期间出了事,只管那你们这差上的人问话,这是第一。其二,正房里,只在册上的三等上的丫鬟可进,石妈妈和季妈妈自然可进,这进到正房的丫鬟也分作两班当差,若是不得当差不得进到正房,若有事需得进去回禀方成,其余人等,不可擅入。” 夏州停了停,继续说道:“其三,每个月的初五,都按时到我这里来领上个月的月钱,若是这个月的差事有误,直接从这个月的月钱里扣除,若是一年下来大家都勤恳做事,奶奶这里自然是有红包与大家的。” 见下人们互相交头说了几句话夏州便继续说道:“其四,众位也都要知道这一点,松涛院的事情都发生在这松涛院里面,若是外人有谁知道 了松涛院的事情,就少不得要查查谁的嘴上不严了,平日里各自当差的时候都用心些,不当差的歇息的也管好自己的嘴巴,另外,严谨赌博吃酒,若是一经发现,便直接赶出了院子,不得再用。” 说罢这几条便道:“可都记下了,可有谁不知的?” 众人一时糯糯无声,零星几句记下了。仕瑾一笑道:“无妨,接下来的五天,每天早上便由石妈妈一条一条的说与你们听,五天,总够你们记下了,若是记不住,这里有写下来的,只管去看,若是有不识字的,便只可问石妈妈便可,这五日过去了,我再问你们,若是有人还记不住,就不用在松涛院里呆了,这里也容不下闲人。” 接下来,夏州那里便重新安排了各处的差事,守门的,洒扫的,洗衣的等,灶上的肖妈妈仍旧是掌厨的,可是厨房总管事等却由季妈妈统管,仕瑾这边也陪了两个厨子,也安在了厨房里。 丫鬟们,如今便有望州、夏州、松州、梅州、染墨和新进来的紫墨为陪嫁,再加上绮雯、绮霞、莺歌和鹂歌共十个丫鬟,媳妇们有周可家的玉雪和姜喜家的翠烟,季妈妈的两个儿媳,王宝家的在针线上,王贵家的在灶上,米嫂子如今也在灶上,还有一个小女儿春儿如今便跟着染墨学着。 这丫鬟们便同媳妇们一样分成了两班,因之前绮雯与绮霞是一直服侍傅宗廷的,仕瑾虽将她们排进班子里,不过也就是等傅宗廷来的时候便去服侍傅宗廷。 等这边处理完了院子里的事情,仕瑾这里也差不多到了中午,灶上紧赶慢赶的便做出饭来,仕瑾刚刚坐下便和身边的石妈妈道:“对了,之前忘了说了,咱们陪嫁来的那几房人,你先让他们待一待,平日里也和傅家的下人打打交道,等我这傅家家里的事情上上手,再安排他们别的事情。” 石妈妈 应下了便笑着将筷子放进仕瑾的手里道:“奶奶快快吃饭罢,想不到如今姑娘行事也颇有太太的风范呢。”仕瑾一笑,知道石妈妈说的是姚氏,行到母亲的风范,只感觉自己还差的远呢。 吃了两口便道:“大爷不回来了?”望州这边听到了便赶忙说道:“早先传话来了,中午不回来,奶奶只管吃吧。” 仕瑾点点头,端起碗来道:“那位赵妈妈可来了。” 梅州听见道:“来了,早在奶奶和院子里的人说规矩的时候就来了,因说奶奶在立规矩,不好打扰,便先去了之前石妈妈准备的屋子歇了,说等到下午来再和奶奶回话。” 仕瑾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石妈妈见状便问道:“怎么了?可是口味不合?”仕瑾点点头:“这中午的饭食是谁做的?” 石妈妈便道:“是肖妈妈做的,怎么?尝的不可口?早上的也是肖妈妈做的呢。” 仕瑾摇摇头:“罢了,,且吃着罢。”便又吃了几口,到底不对口味,还是吃不下,仕瑾便也不吃了。 这边仕瑾刚要打发午睡一番,那边厨房的肖妈妈看见自己做的仕瑾没吃几口连忙来到正房,仕瑾便让其进来了。 肖妈妈一进来就跪到地上:“都是奴婢的错,想来早间的饭食奶奶吃着可以,便想着做一顿我们这边口味的饭食,哪想到奶奶却吃不下。” 仕瑾摆摆手道:“妈妈不用如此,这几年来爷的饭食都是你操持,我刚来,口味对不上难免的,日后若是我自己用,便由我那两个厨子作罢。”这才说罢,总算安生了睡了一睡。 待得一醒,顿时发现身边有一人,侧头看去,竟然是傅宗廷合衣就躺在边上,面对着仕瑾闭目躺着。 仕瑾一动,傅宗廷便睁开眼睛笑道:“可是醒了?” 仕瑾神色缓下来,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就这么躺下了,也不叫醒我。” 第086章 老人 傅宗廷道:“瞧你睡的香,不想叫你起来,听说这院子的事你都已经安排下去了?” 仕瑾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过依着从前在母亲那里的教导罢了。” 傅宗廷笑笑:“想不到阿瑾还是管家的好手呢。” 仕瑾闻言噗嗤的笑了,“这是什么管家,不过管个小院子罢,我刚进来,哪里就能管家呢,就是自己的院子,也少不得借了太太的人手呢。” 傅宗廷闻言眉头一挑道:“哦?从太太那里借了谁过来?” 仕瑾手无意识的玩着自己的头发, 状似平常道:“是一位赵妈妈,听太太说她家的那位还在公公手里当差呢。” 谁料刚刚说完这话,傅宗廷竟然翻身下床了,仕瑾紧跟着坐起来道:“怎么了?好好的突然就起来了?” 傅宗廷穿好鞋子,自己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顺手也给仕瑾倒了一杯,拿回到床边,仕瑾接过来有些紧张的看着傅宗廷道:“你怎么了?可是这赵妈妈……” 傅宗廷皱着眉头喝了口茶道:“这是太太要把人借给你的?” 仕瑾扭捏了一下道:“是我向太太说我自己年轻,想让太太借我个帮手,太太便把这赵妈妈给我了。” 言毕,抬头看着傅宗廷有些不虞的神色忐忑道:“可是我说错话了?我想着我刚刚进门,家里的事情规矩什么的也都不清楚,便想着从太太那里借个老人。” 傅宗廷喝了茶,摆摆手:“无妨,那位赵妈妈可过来了?” 仕瑾道:“过来了,不过正遇着我训话,便说下午再给我行礼,想来过一会儿就过来了。” 傅宗廷点点头道:“恩。” 外边望州等人听见屋里有声音,想来人都醒了,忖度了一会儿便出声询问道:“奶奶,可是醒了?” 过一会儿就听见仕瑾道:“恩,都进来罢。” 这便都进去了,服侍起仕瑾梳洗穿衣,等到仕瑾收拾妥当的时候,梅州进来道: “奶奶,赵妈妈在门外,来给奶奶请安。” 仕瑾这才发现傅宗廷一直坐在一边的炕上喝着茶水,便问道:“大爷下午无事吗?” 傅宗廷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本书放在手里“嗯”了一声道:“这几日父亲许了我几天婚假,暂无甚要紧事。”说罢抬头看了眼仕瑾道:“不是有人要给你请安吗?进来罢。” 仕瑾闻言便对梅州说道:“请赵妈妈进来罢。” 边说着边起身来到了傅宗廷身边,傅宗廷指了指小几的另一边,仕瑾依着坐下,看着赵妈妈还未进来,便悄声对傅宗廷道:“你怎么好好的留在了房里?” 傅宗廷掀了掀眼皮道:“你就见你的人,我坐在这里有什么相干?” 仕瑾还要说什么,那边赵妈妈已经进屋来,仕瑾只得坐正。 那赵妈妈进屋来瞧见傅宗廷坐在一旁,神色倒是一动,接下来便是恭谨的对着仕瑾下跪行礼,仕瑾刚要说不必了,却发现傅宗廷将书放在了小几上,看着赵妈妈行了全礼。 仕瑾心下诧异,想来这位赵妈妈在傅家也是有脸面的老人,怎么傅宗廷如今倒让她行了全礼。这一晃神,才发现赵妈妈还伏跪在地上,仕瑾便道:“望州,快扶妈妈起来,梅州,给赵妈妈看座。” 梅州这便端了一个圆凳过来,赵妈妈行礼后便坐了三分之一。 仕瑾便笑道:“如今请妈妈为何来,妈妈想来也是知道的,太太体恤我年轻不经事,妈妈是府里的老人,这府里的什么规矩,想来赵妈妈都是知道,此后,可就盼着妈妈能够帮一帮我了。” 赵妈妈面带浅笑道:“**奶说的哪里话,这本是奴婢的分内之事,再者,**奶行事厉害,想来老奴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这时在一旁的傅宗廷开口道:“日后,你们**奶在这府里有什么不清楚的,赵妈妈只管详细告知便可,赵妈妈也是府里的老人 了,府里的规矩一应都清楚,好好的帮衬**奶明白明白府里的事情,日后回到太太那里,我也好给妈妈一个谢礼。” 赵妈妈闻言便起身行礼道:“大爷说的话奴婢都记下了。”傅宗廷却未叫起,只是看了看赵妈妈接着道:“想来妈妈也知道,日后我多时不在府里,若有事,妈妈只管照看着奶奶,若是有了差池……” 赵妈妈忙道:“大爷请放心,奴婢是府里的家生子,必会好好辅佐**奶的,大爷尽可放心。” 傅宗廷这才点点头让她下去了。 仕瑾直到赵妈妈走了也没再说一句话,等到赵妈妈出去后,便拿着眼睛看着傅宗廷,傅宗廷无法只得挥挥手,屋内的人便鱼贯出门去了。 仕瑾这在将胳膊支在小几上微扬着下巴道:“表哥且得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傅宗廷乍听到仕瑾喊自己表哥,神色一动,随即无奈的笑着摇摇头道:“你呀。” 仕瑾娇笑一声,伸手越过小几推了推傅宗廷的胳膊道:“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嘛,这赵妈妈到底什么来头?” 傅宗廷只得给仕瑾解释道:“这赵妈妈是府里的家生子,她男人是跟着父亲做事,她的老爹和她的爷爷都是跟着我祖父和太祖父做事的人,她的老娘曾经是受我太祖母的命服侍我祖母的,后来我祖母便将她给了太太。” 仕瑾恍然,原来呢,府中这样的家生子想来都厉害的紧,代代都是服侍着这傅家的当家夫妇。 傅宗廷继续道:“这赵妈妈虽然年纪比太太大一些,但也曾在太祖母跟前待过一段时间的,故而也算是长辈赐下来的人,为人历来是府里的规矩模范,再没人敢在这赵妈妈面前犯事儿的,这不算,就说这府里年轻的主子也有挨过她的训的。如今你又是新嫁娘,太太便把她给了你,我也算是白嘱咐几句,就怕她脾气上来,犯了你的 面子倒也不好。” 仕瑾这边听着,眉头皱了皱,突然问道:“这位赵妈妈,可曾……和太太?” 傅宗廷闻听此言眉头也皱了皱,仕瑾心下突然明白了,早先她瞧着这老太太和大太太之间就有些不是很融洽,还不如那二婶更合老太太的脾胃,想来这赵妈妈也是老太太辖制大太太的人,偏巧自己向大太太讨人,大太太便叫了她了,却说月钱还是在她那里领,仕瑾随即想着暗笑,这可得了,以后的日子且有的磨呢。 仕瑾和傅宗廷接着便闲话了一阵,傅宗廷在屋子里呆不住,就起身去了练功房里,仕瑾这边就和丫鬟们一齐整理着自己带过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放在屋子里。 仕瑾敲了敲,在炕上靠着墙边立了一个多宝阁,放了自己平时爱看的闲书和一些小玩意儿,这屋里因大婚,都是大红色的幔帐,仕瑾从箱子里翻出来几匹霞影纱,银红色的,瞧着不那么刺眼,却也显得有些大婚的热闹喜庆,便一概将屋子里的幔帐都换了下来,想着等到秋日冬日的时候且再换上别的颜色。屋里重新换了驾海棠稚鸡屏风,依着从前的习惯,西次间那边临窗放了一个矮塌,里面靠墙是一溜的大炕,仕瑾也在上面铺上了软实的被褥, 这方下午将将将屋子收拾了差不多妥当了,仕瑾翻身便在塌上躺下来,舒服的顺口气,石妈妈看着连忙将仕瑾拉起来道:“奶奶怎么还像没出门的时候,还不快起来,不然一会儿丫头们看见可笑话奶奶。” “谁在笑话我们**奶?”傅宗廷迈步进来说道,仕瑾一瞧傅宗廷进来,知道他听到了刚刚的话,脸上一红,顺着石妈妈的力气就起来了,傅宗廷瞧着仕瑾头上还有些微的凌乱,不禁宠溺的笑笑道:“快快收拾收拾,我们要去老太太的院子里用饭。” 仕瑾应了声,连忙换了身衣裳,让松州给自 己重新输了头发,便跟着傅宗廷一起出了院子向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去。 待得众人吃完晚饭,都坐在老太太的屋里取乐,老太太便向仕瑾道:“我听说你们母亲将赵妈妈给你了?” 屋内听得此言一时寂静,都看着仕瑾,仕瑾不慌不忙的将刚刚沏好的花露递给了老太太,才开口道:“我和太太说我年纪轻,恐不知晓家里的规矩,想着让太太给我一个知道规矩的老人,好帮帮我,省的闹出笑话来。” 老太太喝了口花露,笑眯眯的点点头道:“不错。”众人一时不知道这个不错是在说花露还是在说赵妈妈这件事,仕瑾却仍旧笑意盈盈的坐在老太太身边,轻轻的给老太太捶捶腿。 二太太何氏瞧了一眼低头吃着糕点的大太太转头对着老太太笑道:“哎呦,如今老太太可来了这么一位知道进退规矩的新媳妇,兼长得精致又会讨老太太欢心,可将我们都比下去了。” 老太太只笑不语,仕瑾也笑笑并不作声,二太太便看着郑氏道:“你说是不是大嫂?如今廷哥儿娶了这样的可人,大嫂可真真是圆满的呢。” 郑氏对着何氏一笑:“今年石哥儿也能有个好媳妇,到时候弟妹岂不一样的圆满。”原来这傅宗石早就定下亲事,因傅宗廷迟迟未婚,故而一直拖延,今年傅宗廷夏日晚婚,傅宗石便要在冬季完婚了。 何氏闻言眉眼俱笑:“可是借了大嫂的吉言了,我可早就盼着了。”说着便看着傅宗石笑,直把傅宗石看的耳朵根子都红了,只能一个劲儿的喝茶,好歹面上功夫到底做的稳重些,才没在二太太如炬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焦氏留着众人顽笑了一阵子,就让他们都回去歇着了。 等到仕瑾回到房内的时候,便一直的打着哈欠,概因今日的事情着实的多,早上又特意的起早,匆匆梳洗的睡下,等到明日一早还要开宗祠呢。 第087章 离别 等到开过宗祠,将仕瑾的名字记在族谱之后,众人用过饭,已经是下午了,仕瑾回到屋内,却没没甚睡意,便拿出箱子里的书籍,一样一样的摆放在架子上,等到傅宗廷进屋来的时候就看见仕瑾的身边堆了一堆的书,自己倒翻上了几页,不禁好笑的走上前去。 “你不是说你要整理书籍吗?”傅宗廷若有所指的看看地上的书。 仕瑾脸一红道:“我随手翻了一本,没想到就看出神了。” 傅宗廷便去看仕瑾手里的书,瞧见竟是一本九州志,当即诧异道:“不过十本九州志,怎么就能看出神了呢?” 说着,傅宗廷伸手拿过书,随意的翻了翻,仕瑾就坐在一旁的矮塌上笑了笑。面带回忆似的说起了小时候仕媛出嫁的事情:“那时候,我还不清楚京城到底离家里有多远,便从潇湘馆拿了这本九州志,因此还被我们馆里的老师问了几句呢。” “哦?问你什么?”傅宗廷随口问道。 仕瑾想了想摇摇头:“记不大清了,好像是为什么看这本书罢。” 傅宗廷笑道:“你肯定说是想看看你姐姐嫁到哪里罢。” 仕瑾睁大眼睛瞧着傅宗廷道:“你怎的知道,老师还和我说了他早年曾在京都,说京都气象威仪什么的,不过后来我到了京都,也觉得不过就是人多了一些,房子多了一些罢了。” 傅宗廷好笑道:“京都乃是天下至尊之所在,怎么被你说成这个样子了?” 仕瑾嘟了嘟嘴,抢过傅宗廷手里的书回身放到架子上,一边说道:“可见书里说的也未必是真的,书里说的那些个京城的风俗,好吃的好玩的,我一样也没瞧见过,谁知道是什么时候编的书了,想来有些都不尽事实了。” 傅宗廷暗暗摇头,仕瑾想来只在深闺行走,哪里能接触到市井之事,自然觉得这是骗人的事情。随即也和仕瑾一起整理起来,一边整理一边道:“明日,舅兄 就要来家中了,可写了书信?要让舅兄带回去的?” 仕瑾道:“哥哥明天才来,今晚有空再写,现在还不知道写些什么呢。” 傅宗廷没答话,二人默默的收拾了一会儿, 副总统突然道:“父亲给我的婚假是一个月,等到一个月以后我就要回到卫所里去了。” 仕瑾一时怔愣,冷不丁听到傅宗廷说起此话,手里的活计也慢了下来,随即有些怅然道:“就一个月就要走了?” “恩。”傅宗廷看着手里的书,抬头将其放进去,道:“卫所那边现今还无什么事情,不过今年年景不好,为防着事故,还要多加紧操练。” 仕瑾听到傅宗廷说起年景,猛然想起出嫁前和萧五娘说的话。她这一路嫁过来,也不是没有瞧见这边的光景,今年大旱,雨甚是少下,去年年景就已经很不好,今年的年景还是这样,仕瑾想着就道:“若是今年还是不好,可有什么解决之法没?” 傅宗廷笑笑道:“这件事情去年父亲上京的时候已经做了筹谋,瞧着今年的样子,只怕还是要从外地借粮呢。” 仕瑾闻言点点头,和傅宗廷三下五除二的整理好了东西。 到了晚间,傅宗廷又要和仕瑾做那事情,仕瑾只觉的疼痛还未过去,有些推拒,几番拉锯下来,将傅宗廷的火气一下子提起来,他翻身压在仕瑾的身上,凝视着仕瑾的双眼道:“阿瑾,你可知一句话?” 仕瑾有些气喘吁吁的晕乎乎的问着:“什么话?” 傅宗廷闭了闭眼睛,平稳了一下呼吸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阿瑾,我们是夫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傅宗廷说这句话的时候直直的看着仕瑾,仕瑾只觉神思恍惚,身子不知怎的忽就松下来,这一夜,自然正是两情缱绻不眠休。 等到第二日早上仕瑾腰酸背痛的起床看见傅宗廷神清气爽的时候,恨恨的坐在妆镜前不去看他。 傅宗 廷瞧见仕瑾娇气的样子,只觉的甚是可爱,便坐在仕瑾身后的凳子上看着仕瑾上妆。 仕瑾被他瞧着不好意思,语气有些撒娇的冲气道:“你瞧什么呢?” 傅宗廷喝下一口茶笑道:“夫人花容月貌,为夫自然是在看夫人。”一句话说的仕瑾脸色通红,就连在一边给仕瑾梳头的松州都不免的脸色发红。 待瞧见仕瑾要画眉的时候,傅宗廷神色一动,伸手抢过来,仕瑾一愣,偏头看着他道:“做什么?” 傅宗廷含笑道:“唐人诗云,画眉深浅入时无,我不待你问,且给你画一个如何。” 说的仕瑾噗嗤一声笑了,傅宗廷问道:“你笑什么?” 仕瑾好笑的说道:“那里都是文人的作怪,你这么个武将偏偏做这副样子,倒弄得我怪不自在的。”说着拿开傅宗廷手里的眉笔,道:“你还是还给我罢,若是给你画了,可不得成了剑眉。”说的傅宗廷苦笑不得,本来想体验一下****的,谁想竟被小丫头嘲笑,搞得自己倒有些讪讪的。 傅宗廷只好起身仍旧坐在身后,笑道:“那好,我且待你问我罢。”仕瑾从镜子里瞥了眼傅宗廷,便回神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的那眼角的笑意深深怎么也下不去。 等到仕瑾上好妆,便特意的走到傅宗廷面前款款道:“且请夫君大人品评如何?” 傅宗廷皱着眉毛左右瞧了瞧,甚为遗憾的道:“可惜了可惜了。” 仕瑾糊涂:“什么可惜?” 傅宗廷道:“夫人如此容貌,是该配上一对剑眉才能凸显夫人的貌美。” “呸。”仕瑾恨恨的啐了一口,帕子扫过傅宗廷的脸,一转身向外走去,却被傅宗廷拉住了手,仕瑾回头看去,只见傅宗廷已经起身,“夫人怎么也不等等我?” 仕瑾扶开傅宗廷的手向前走着:“夫君身体强健,自然跟的上。” 傅宗廷直摇头笑叹,快步跟上了仕瑾。 绮霞正巧出了自 己的屋子瞧见了傅宗廷笑着追上仕瑾的样子,脚下一顿,脸色有些晦暗,留在正房的染墨回身的时候正好瞧见了绮霞的脸色,却只看了眼便进屋去了。 仕瑾等人到了老太太的上房没多久,姜仕林便到了,先来了老太太的屋子里请了安,趁着请安的时候看了看傅老太太身边的仕瑾,瞧着她气色甚好,心下也安心了不少。 傅老太太看见了,一笑,拉过仕瑾的手道:“林哥儿放心,阿瑾在我们这里定是极好的,你且回去让你祖父祖母父亲母亲都放心着。” 仕林连忙笑着行礼道:“这是自然,阿瑾能够嫁到傅家来便是两家的缘分,如今瞧着阿瑾颜色甚好,想来也合该是阿瑾的福分,到了贵府,倒瞧着比从前更好了。” “诶呦呦,这舅兄也太会说话了,怪不得老太太疼廷哥儿媳妇,原来呀,一家子都是会说的,只叫人心里不知道多舒坦呢。”二太太何氏在一边凑趣道,惹得傅老太太笑骂:“你个会说嘴的,连你晚辈也欺负,还不掌嘴。” 姜仕林瞧着傅老太太待仕瑾不错,只不过仕瑾的婆婆郑氏不大爱说话,不过瞧着仕瑾脸色神气都很好,想来傅宗廷对她还不错。 等到仕林离开的那一天,仕瑾和傅宗廷一起将仕林送到了城外。 仕瑾此刻正泪眼婆娑的看着仕林道:“哥哥回家了,千万和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说我很好,傅家上上下下待我都不错,且让母亲放心罢。” 仕林看着自己最小的妹妹,就这样的留在了西安府,此生不知道何时再见,心下十分的酸涩,当下冲着傅宗廷深深的行了一大礼,将傅宗廷吓了一跳,连忙将仕林扶起来,仕林本不想起来,可哪里敌得过傅宗廷的身手,只好起身。 傅宗廷连忙道:“大哥这是做什么?” 仕林便抱拳道:“阿瑾,是我们家里最小的妹妹,从小娇惯着长大,难免有些小意之处,万望你看 在你我两家素有的情面上,千万包容,以后,阿瑾可就拜托你了。”说着又要深深的行礼下去,仕瑾瞧着仕林做这样子又说出这番话,早已经泣不成声。 傅宗廷更是稳稳的托住的仕林不让其行礼,肃然正声道:“大哥且信我,有我傅宗廷在世一日,便让阿瑾一日无忧,绝不让她受一丝的委屈。” 仕瑾已经掩面哭泣,望州也在一旁泪眼婆娑的扶着仕瑾。仕林看着傅宗廷肃然的样子,心下安稳了些,又瞧见仕瑾的样子道:“怎么大了,还这么爱哭呢?偏偏小时候不爱哭的。” 仕瑾只拉着仕林的袖子摇头,眼泪不要钱似得掉下来。仕林抬头看看天色,便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上路了。” 说出此话,仕瑾哭声更凶,两只手紧紧的抓着仕林的袖子不松手,仕林心下不忍,也知不能在这样耽误时辰下去,只得狠狠心,拉开仕瑾的手,对傅宗廷道:“小妹就拜托你了。” 傅宗廷点点头道:“大哥放心,大哥一路上保重。” 仕林点点头,看着哭倒在傅宗廷怀里的仕瑾,眼含不舍的看了几眼,就转身上车了。仕瑾一下子受不了,从傅宗廷怀里挣出来,追着马车直喊“大哥。” 傅宗廷连忙将仕瑾圈在怀里,仕瑾只是看着仕林离去的马车心内悲伤不已,从此,黄沙漫路,再不见自己的母亲,再不见,自己的家人了,从此,自己便扎根在这里,和身后这个男人一生了。 仕瑾无力的拍打着傅宗廷圈在身上的手,傅宗廷心疼的将仕瑾带进怀里道:“外面日头烈,走罢,回家罢。” 仕瑾便抽泣着和傅宗廷上了马车,一路上听着外面车轮滚滚,不禁的渐渐的出起了神,傅宗廷叹息一声将仕瑾拥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在仕瑾耳边道:“阿瑾,你日后有我。” 仕瑾闭了闭眼睛,将脸埋进傅宗廷的怀里。 此生远嫁无所依,惟待夫君垂怜兮。 第088章 共骑 自待仕林离开之后,傅宗廷怕仕瑾因远离家人而有所伤感,故而趁着如今的婚假,倒是时常的陪在仕瑾左右。 这日仕瑾从郑氏的院子回来,正碰见傅宗廷还在屋内,仕瑾诧异道:“今儿你倒是无事?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屋里呢?” 傅宗廷看见仕瑾回来,便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到仕瑾前面,仕瑾瞧着他好似有话说便立住了道:“怎么了?” 傅宗廷这边拉着仕瑾的手就往内间去,仕瑾闹了个大红脸,身后的丫鬟们也都红着脸低下头,仕瑾连忙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傅宗廷一边向里面走着一边说道:“我记得在京城瞧见你有几件骑马装,可带来了?” 仕瑾听着他问此话,一时有些糊涂,还是答道:“自是带来了,怎么了?” 傅宗廷回过头对仕瑾笑道:“今日左右无事,我带你出去,你换上那骑装。” 仕瑾冷不丁的有些迷糊:“骑装?穿那个做什么?”随即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你不会要带我去骑马罢?”瞧着傅宗廷一副就是如此的样子,仕瑾赶紧摆摆手道:“莫去了莫去了,这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傅宗廷好笑道:“这里不是京城,再说,在京城你还能和萧五娘出去骑马呢,在这里更是如此了,你瞧着大街上还有女子骑马上街的呢。” 仕瑾好奇道:“当真这样?京城我和萧五娘骑马,也是在城外的马场,咱们刚刚成亲,我就去城外骑马……” 傅宗廷道:“无事,我已经和母亲那里打过招呼了,你且放心,快快换上衣服。”仕瑾疑惑:“我刚刚从太太那里回来,你什么时候去打的招呼?” 虽说如此,瞧着傅宗廷的这副样子,仕瑾一时也不好说出拒绝的话,恰好此时望州刚刚听见傅宗廷的话,赶忙的将骑装找了出来。 望州比了比道:“在京城的时候因为姑娘常常和萧姑娘骑马,特意做了几件大一些的,不想到 如今正好,姑娘身量长了些,穿上这个正好呢。” 丫鬟们忙上前服侍仕瑾穿上骑装,傅宗廷看见仕瑾穿戴好的样子道:“如今且先穿这个,等过几日,让人再给你做几身。”仕瑾瞧瞧身上的衣服,这可是萧五娘拿的样子,怎么?还入不了他的眼,不待仕瑾有什么反对,傅宗廷这边已经催着仕瑾快快出门去了。 照例是先坐马车,仕瑾笑道:“不是说女子也可上街骑马的吗?” 傅宗廷正扶着仕瑾上马车,闻言顽笑道:“就你半吊子的骑术,且再和我学学再上街。”仕瑾闻言狠狠的瞪了一眼傅宗廷,嘟着嘴上车了。傅宗廷好笑的瞧着仕瑾的样子,回身翻身上马,就走在了马车的旁边。 马车走在街上的时候,傅宗廷便在车边道:“西安府这边的规矩没有那么严,你且瞧着街上的光景,无妨的。” 傅宗廷虽是如此说,仕瑾到底还是不敢太过,是悄悄的挑了一边,往外望着。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来往行人颇多,瞧见将军府的马车大多都先行避让在一边,仕瑾耳边不是的传来“将军府”“西北军“的词语,仕瑾想着这傅家果然在西北的地界不同凡响。市井虽热闹,仕瑾也就瞧了一阵子,便放下了帘子。 到了马场的时候,仕瑾下车来。因为傅宗廷早早的打了招呼,早有仆从牵着两匹马过来,俱都微低着身子,不去瞧仕瑾。 傅宗廷扶着仕瑾的手下车,便向马场里面走去。 傅宗廷特意的拍拍其中一匹白马和仕瑾道:“你就骑着这匹可好?” 仕瑾看着就笑了,“当年五娘也是将她的马给我了,也是一样的白马。” 傅宗廷微挑眉毛道:“这虽然也是一匹白马,可和萧五娘那匹全不一样,这是特意调教的马,也是纯种的,较于萧五娘的马可不是一样的。”仕瑾瞧着傅宗廷那副样子,暗暗好笑,只好道:“这是自然,夫君调教的马怎么是 别人比的。”傅宗廷闻言也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 当下便道:“我扶你上马。” 仕瑾却闪身一躲:“你也太小瞧我了,好歹我也和五娘学过骑马,怎么上马还是会的。”说着一翻身,竟然利落的上马,傅宗廷在一旁瞧着笑道:“倒是我小瞧了夫人了。” 仕瑾微微扬着,拉着缰绳,便驾着胯下的马儿小跑起来,这马确实和萧五娘的马不一样,比萧五娘的马要高一些,跑起来似乎更有劲道,而且竟然是十分的温驯,一点也不认生,仕瑾骑在上面一点的不适也没有。 一旁的马仆小跑的跟在一旁,这时候傅宗廷也骑马追上来,示意那马仆不必再跟了。仕瑾侧头瞧见是傅宗廷,笑道:“在京城的时候,瞧见你骑马,也不知道你的马术究竟如何?” 傅宗廷看见仕瑾迎着风骑马,脸上有些红扑扑的颜色,眼睛却是神采奕奕,心下也十分高兴,听见仕瑾说起此事便道:“难道夫人还要与为夫赛马不成?” 仕瑾不想倒是沉吟了一下, 傅宗廷不禁好笑,仕瑾明明才学了不久的骑马,怎么还有胆子和自己这个从小就长在马背上的人赛马。 只听仕瑾道:“你从小就勤练骑射,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咱们可不能这么比,要换一个方法。” 傅宗廷听着好奇,便道:“你说,你想的什么方法?” 仕瑾狡黠的一笑道:“你需得在原地等上一等,才能再骑马。” 傅宗廷好笑,点点头:“既然夫人有兴致,我便陪夫人赛一场。”傅宗廷语音刚落,只听仕瑾一声“驾”竟然已经骑马而去,留下一骑烟尘。 傅宗廷眼瞧着仕瑾的身影慢慢的变小,这才催动胯下之马,直直的蹿了出去。 仕瑾本来驾着马一直跑着,过了一会儿果然听见身后嘚嘚的马蹄声传来,便加紧催动身下的马,可是到底不如傅宗廷胯下之马的脚力。 仕瑾只觉得傅宗廷已经慢慢的 赶上了自己身边,只觉腰上一紧,闻听“松手”二字,仕瑾竟然放心的松开了手里的缰绳,就这样坐到了傅宗廷的身前。 傅宗廷便加快的催动胯下的马匹,仕瑾只觉的马速不断的提升,空气拂面而来,快速略过的精致,傅宗廷驾马向高处跑去,仕瑾只觉山地都在自己的脚下飞快的逝去,仕瑾从未觉得这样快活刺激过,当下只抓着腰间傅宗廷的手笑着。 傅宗廷听见怀里仕瑾的笑声,低头看见她神采飞扬的双目和红红的脸蛋,只觉自己从未这样的快活过,好像将幸福就这样的揽在了怀里,跑着跑着,傅宗廷慢慢的将马降速,仕瑾也慢慢的回复过来,抬头双目奕奕的看着傅宗廷笑道:“我很开心。” 傅宗廷低头宠溺的笑笑,仕瑾正看着傅宗廷的眼睛,只觉的那宠溺的目光中全是自己的身影,当下不觉的痴了,傅宗廷慢慢的低下头,覆上了那晶润的双唇。 仕瑾只觉的从未的感觉,不禁伸出双手拦住了傅宗廷的鼻子,呼吸的全是傅宗廷的气息,渐渐的将她沉溺在里面,不能自拔,风儿轻抚过她的发丝,远处不是传来鸟儿清脆的声响,却显得此刻的天地格外的寂静。寂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寂静的只能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呼吸。 等到二人回复回来的时候,仕瑾脸色红红的埋在傅宗廷的怀里。傅宗廷驾着马在林地边的树荫下随意的让马踱步。 仕瑾埋在傅宗廷怀里一会儿,才轻轻喉咙瞧了瞧四周,竟无一人,当下惊讶道:“咦?那些人呢?” 傅宗廷好笑:“你想要什么人?”仕瑾想到他二人刚刚的放浪,脸上阵阵发红,想来是傅宗廷将人早早就打发了,不禁轻轻的捶了捶傅宗廷。 傅宗廷瞧瞧四周,便道:“下来坐一会儿罢。”仕瑾点点头,待到傅宗廷下马,便由傅宗廷将她抱下来,仕瑾瞧了瞧,自己二人也未带奴仆来这里,一应东西 都没有。 傅宗廷看着仕瑾那副样子便道:“看什么呢?我们在这里等等他们,一会儿他们就能找过来了,来罢,我们坐这里。”说着牵着仕瑾的手走到一颗大树下面。 仕瑾瞧着这树不知有了多少年头,树干粗大,只看见那粗壮的枝干有些突出在地面,又深深的向地下扎去,仕瑾便坐在那突出的分枝上,后背正好靠在后面的树干上。 仕瑾笑道:“我还从未这样在外面坐着。” 傅宗廷也挨着仕瑾坐下来,道:“我小时候常常如此,父亲多在大营,我到了年纪也和父亲去了大营,随着父亲出去打猎什么的,经常还露宿野外,这样的地方还是好的呢。” 仕瑾来了兴趣,问道:“想来你去了不少的地方?” 傅宗廷笑道:“没去什么地方,不过就是西北这一片儿走的多,还有就是向戎狄那边去的时候。” 仕瑾道:“戎狄那里都是什么样子?” 傅宗廷笑道:“我去戎狄那里,都是去作战的,要么是荒草,要么是沙漠,就算有树林,大晚上的也都轮流当值,眼睛一个睁着一个闭着,哪里有这样的悠闲。” 仕瑾闻言轻声道:“那你,最近还会去吗?” 傅宗廷眉头一皱,目光瞧着不知名的远处,仕瑾明显觉得他神色有些凝重,只见傅宗廷笑了下道:“你这一路嫁过来也都看到了,这两年年景不好,戎狄那里,怕是也不好过,近来边疆虽然平静的很,到底有些不寻常。” 仕瑾听闻此言,双手紧紧地扣上了傅宗廷的手臂。傅宗廷自是感觉到了仕瑾的紧张,当下便道:“你放心,一应部署,父亲和我早就有了准备,况且你的夫君又不是没上过战场的,你且安心。” 仕瑾不懂打仗的事情,可也知道打仗是极其凶险的事情,当下她也不清楚时局,是以也说不出什么来,正待傅宗廷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头一偏,向另一侧看去道:“他们找来了。” 第089章 分离 从马场回来后,仕瑾的心情好了不少,可是随着二人成亲的日子有一段时日之后,傅宗廷不得不要重新回到卫所里去。 仕瑾这几日就在陆陆续续的给傅宗廷收拾东西,松州收拾东西的还念叨着:“不知道大爷这去卫所,还能什么时候回来?” 一边的梅州刚刚把衣服叠好,便说道:“既然是大爷,自然不会像卫所那里的人,总是会回来的,想来一个月左右总是会回来一趟罢。” 松州撇撇嘴,回来又怎么样,又不知道能待多久,自己家姑娘刚刚嫁过来,府里还没站稳脚,这大爷就走了,总是这样自家姑娘什么时候能有胎,哎,真是想想都惆怅。 仕瑾这边听着丫鬟的说法,倒是没太在意,而是不时的想起了那日和傅宗廷的谈话,这两年年景不好,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不过仕瑾如今也不直到外面的景况到底是怎么样,当下也不好说什么。 正在收拾着东西,只见傅宗廷大步走进来,如今已是入了秋,秋老虎却还是很厉害,傅宗廷此刻的头上就一门的汗,进门来便将茶壶里的水直直的灌了下去,仕瑾瞧见吓了一跳,连忙让人去上凉茶来,赶忙走过来道:“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急急忙忙的。” 傅宗廷喝了茶,歇口气,仕瑾就和丫鬟们帮着将傅宗廷的衣服换了,傅宗廷才喘口气道:“东西都收拾的怎么样了?” 仕瑾道:“收拾了个大概,不是还有几日,能收拾好得。”这边松州将凉茶递过来,仕瑾便递给傅宗廷。 傅宗廷刚刚已经解了渴,当下慢慢的喝了两口凉茶便道:“那就快快的收拾罢,我明天就走。” 仕瑾一愣,屋里的丫鬟听到此言,赶忙回身去加快手上的活,仕瑾便依势坐到了傅宗廷身边道:“怎么 好好的突然就说走了呢。” 傅宗廷皱着眉头,手指摩挲着茶杯,仕瑾不知怎的心下一突,只觉的凑近傅宗廷道:“出了什么事了?” 傅宗廷瞧着满屋的丫鬟们,只将仕瑾拉进内室,几个丫鬟也都不进去,在外间收拾着。 仕瑾跟着傅宗廷进到屋内,傅宗廷思索几番便道:“今年又是大旱,想来西北今年肯定不会好过,正巧,戎狄那边进来收到消息,想来有变。”仕瑾听得心头直跳,当下抓着傅宗廷的手臂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不出的害怕担忧还有……一丝迷茫。 她有些闹不清自己现在究竟要做什么,一下子竟然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当下道:“可是,有些东西还没备好,我……” 傅宗廷知道仕瑾冷不丁的听到这些有些慌,连忙抚住仕瑾的肩膀,道:“安心,从前也没收拾的多精细,带上必要的就是了。”仕瑾胡乱的点点头,脑子乱乱的,不知道说什么。 傅宗廷拉着她坐到床上道:“今年事多,这一去,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回来呢,你无事就去祖母房里坐坐,也好解解闷。” 仕瑾点点头,心下不安,以致于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来回的翻身不得安宁,惹得傅宗廷也没休息好,他叹息一声将仕瑾搂紧怀里道:“你安心,往年也是有战事的,我都无事。” 仕瑾知道自己睡不着扰了傅宗廷了,想到他明天还要早起,一时心下歉疚,听言便答道:“是我不好,扰了你了,你快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傅宗廷便将仕瑾楼的禁了一些,仕瑾听着傅宗廷的心跳,慢慢的睡了下去。 谁知早上傅宗廷一动,她就睁开眼睛了,连忙的起身服侍傅宗廷梳洗吃早膳,又匆匆的检查了一遍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就和傅宗廷一 起向老太太的上房里走去。 这回家里的人都到齐了,大房除了庶出的八爷今年十二,其他的都要一起走,二房的也是,二房的二爷和六爷都要出去,此刻大家一家子都跪在老太太的面前辞行。 老太太挨个瞧了瞧,对着傅将军傅玉林道:“去罢。”多的一句没有,这边众人叩拜后便出门去了。 众女眷一起送着他们出门去了,仕瑾一时处在精神紧绷的时刻,可是当在大门口瞧见傅宗廷翻身上马,眼里的泪不知道怎么的刷的流了下来,只是直直的看着傅宗廷,傅宗廷看了她一眼,心下心疼,却不能耽误行程,傅将军一起马,就跟着快马加鞭的走了。郑氏、何氏还有蒋氏目送着各自的丈夫和儿子离开后便转身回去,郑氏正好看见仕瑾脸上的泪痕,不禁眉头一皱。 “廷哥儿媳妇跟我来一趟。”郑氏道。仕瑾听完不明缘由,到了郑氏的院子里刚刚坐下,就听见郑氏拍了一下桌子道:“跪下。” 一声愠喝叫仕瑾一愣,当下抬头愣愣的看着郑氏,只见郑氏一脸愠怒的看着她道:“怎么,我这婆婆说不动你了?”屋里的婆子丫鬟一时寂静无声,仕瑾只觉的脸上发烧的狠,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瞪大眼睛低下头慢慢的起身跪下去。 郑氏正才抬头道:“都给我出去。”丫鬟婆子们方快速的退了出去。 望州刚刚推出房门,就抬头偷偷的向屋里去看,绿环恰巧将门关上,回头扫了眼望州,望州顺势低下头,并不言语。 且说屋里,仕瑾正跪在地上,已是入秋了,此刻的地砖已经泛着凉气,仕瑾只觉从膝盖一直凉到了心里。 只听上面郑氏的声音道:“你可知你哪里错了?” 仕瑾想了一圈,自己这几日都是恪守规矩行事的,除了那次 和傅宗廷出门去骑马,也是傅宗廷说郑氏是允了的,当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偏要这个婆婆在傅宗廷等人离开后又将自己叫到屋里当着众丫鬟婆子下跪。 仕瑾抿了抿唇,暗自吐纳了几口气,便低声道:“媳妇不知……” “不知?!”郑氏的音调上升了一个档次,仕瑾头更低了一些,便听郑氏道:“你可知廷哥儿如提前离开家里是为了什么?” 仕瑾咽了咽口水道:“听闻,今年年景不好,边疆不稳。” 郑氏平静了一会儿方道:“如今这第一件事我教你,便是当有战事起,绝不可哭。” 仕瑾一抬头,对上郑氏的目光,又低下头去,郑氏看着皱眉道:“我瞧你,今日廷哥儿出发的时候,你怎的竟然哭了?” 仕瑾张了张嘴,最后道:“媳妇,媳妇我……我是担心……”这话怎么说?说自己舍不得他走?便在大门口就流泪了?这话说出来,她就是一个不忠一个不贤,再有只怕就说不尊重,仕瑾只觉的满口的黄连硬生生的吞下去。 郑氏冷哼一声:“还道是世代书香家出来的姑娘,怎么这么点的规矩也守不了。”这话就说的重了,仕瑾只觉的满脸的羞燥,却只还能硬生生的跪在地上听郑氏的训话。 最后郑氏道:“回去,想想今日的事情,将那女戒给我抄上十遍。”说罢便起身进屋了。 仕瑾这边吐了几口气,咬咬唇,起身来,打开门,出了屋子,瞧见丫鬟们都在院子里,离得屋子远远的,便道:“太太休息了。”绿环便带着几个丫鬟进门去了。望州几个连忙来到了仕瑾的身边,扶着仕瑾。 望州瞧着仕瑾脸色很不好,当下也什么都不说,只扶着仕瑾的手回到了房内。 仕瑾回到房内便将人都赶了出去,自己 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床上,想着今日的事情,是,在众人面前失态她是不对,可是自己的丈夫上战场,自己留了两滴眼泪反倒要遭婆婆如此的羞辱吗?仕瑾满腹的委屈,又想到郑氏让自己抄的女戒,从前小时候自己犯错母亲罚自己,自己不忿,如今被婆婆罚,仕瑾只觉羞耻难言。 她定定神,清清嗓子,叫了人进来,找出女戒,铺开纸墨,便在内室里写了起来,望州几个人互相望望,也都不说话,只她们几个陪嫁的知道,并不让外人知晓仕瑾抄书,郑氏罚仕瑾跪的事情郑氏也没瞒人,当下就传的满府乱飞。 都说新进的**奶怕是不得大太太的喜,等这话传到老太太的耳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天。当天老太太便叫了仕瑾来上房。 仕瑾进屋笑着给老太太行了礼,便道:“阿瑾刚想来,哪想老祖宗就派人来了。” 焦氏笑呵呵道:“来来,到我跟前来坐。” 仕瑾依言坐下,焦氏瞧着她眉眼清明,倒没有愤然之色,当下不禁点点头,朝着身边的妈妈使了个颜色,妈妈便带着屋里的下人们都出去了,仕瑾一瞧这光景,府里的流言她不是没听到,只是听到了她也没办法,现下这般,便知道老太太便是冲这事儿说话了。 仕瑾当下便道:“倒叫您老人家担忧了,是阿瑾的不是了。”随即便将那日郑氏为何罚自己跪的事情说了:“概因我在大爷出门的时候哭了两下,婆婆因此而训斥。”其余的倒未多说。 老太太叹息了声,拍拍仕瑾的手说了声:“好孩子,你婆婆也是为了你好。” 仕瑾笑笑道:“是我失态了,再者,边境不安稳,我又这副样子,当是不应该的。” 焦氏笑了笑,听着仕瑾说自己失态,便和仕瑾慢慢的说起了一些事情。 第090章 掌嘴 仕瑾一边听着,才慢慢的明白了自己究竟为什么被婆婆这样严肃的训斥了。 焦氏悠悠的小幅度的晃着身子慢慢道:“那年我也是刚嫁到这傅家来,江南的姑娘,到了这里,满眼处处不如江南好,好歹老将军是个疼惜人的,对我很不错,故而,他第一次出征的时候,我在大门口也哭了。”说到这里仕瑾抬头看了一眼焦氏,焦氏对着仕瑾和蔼的笑笑继续道:“和你一样,回到房内,就被我的婆婆给说了。” 仕瑾腹诽,丈夫出征,作为妻子的当众失态纵然不妥,可也是情有可原的,怎么的到了傅家就这样的严苛。焦氏看着仕瑾温驯的脸庞拉着仕瑾的手道:“这有一个说法,咱们傅家的男人上战场女人不能哭,最好还要笑。”仕瑾倏地抬头看着焦氏,心想自己这是没听错罢,怎么自己家男人出门上战场打拼,女人还能笑出来。 焦氏叹口气道:“咱们文官家出来的姑娘到底不懂,可是后来我经历的多了,武将家里多是这样,从那以后多少年,有时候睡觉呢有时候吃饭呢,老将军就起身出门上战场去了,也就习惯了,可是日子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尤其是对上战场的男人们来说。” 仕瑾听到说吃饭睡觉时候就出门去,不禁想到日后自己也不会就这样了罢,且听焦氏道:“男人出门,就是希望后方稳定,后来我也明白这条规矩了,就是怕男人出门去不放心家里,咱们武将家的妇人,男人出去了,咱们就得顶起这里的天来,难不成还让自己家的男人瞧见自己的媳妇哭哭泣泣送自己出门,那上了战场难免也担忧家里,不能一心杀敌,就容易收到掣肘。” 仕瑾其实自己私下也想了想,如今听到焦氏的话,心下也像有口浊气似的散了,焦氏又道:“你婆婆这个人,心是好的,就是难免严厉些,你也要感念你婆婆教导你的一片心。” 仕瑾忙道:“阿 瑾自然是感念婆婆的,日后定不会再如此教夫君担忧的。”焦氏就笑呵呵的拍了拍仕瑾的手。 待到仕瑾离开后,焦氏沉默的靠在炕上,张妈妈悄声的走进来,看见焦氏的样子便低声道:“老祖宗可是累了,累了就歇歇罢。” 焦氏摆摆手,叹口气道:“哎,林哥儿媳妇也是。”这说的就是大太太了,张妈妈噤声,也不接这话只是道:“老祖宗说话也乏了,我叫个丫鬟来给您捶捶。” 焦氏摇摇头:“不必了,你坐下,咱们说说话。”张妈妈赶紧应了一声,坐在了脚踏边上,轻轻给焦氏捶着腿。 焦氏扶着头:“如今这府里都是她在管,我听闻廷哥儿媳妇是什么都不管的?” 这话张妈妈不得不说了,也只好道:“**奶毕竟新进门子,面生,大太太也是疼惜**奶。” 焦氏冷笑一声道:“她这是不满呢,就是要压着廷哥儿媳妇。” 张妈妈连忙笑道:“哪儿能呢,大太太对大少爷是有多看重,就对**奶有多大看重,想来也是想让**奶松快松快。”焦氏也只得闭目叹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仕瑾这边走着,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味,这是婆婆打了她一棍子,老太太这边给她开解了?随即摇摇头,她现在还什么都看不出来呢,操那么多心干嘛,还是把自己院子弄明白就好。 回到院子里,正碰见绮雯和夏州在门口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见院子的人三三两两的在屋檐下远远的瞧着。 看见仕瑾进屋来,二人都停下了,仕瑾脚下不动,一直越过二人进屋去,夏州抬头横了绮雯一眼,转身进屋去了,绮雯咬咬唇跺跺脚,也跟着进去了。 进屋去,松州几个连忙帮着仕瑾梳洗换衣服,等到换了身家常的衣服,坐在炕上喝着茶水的时候,夏州和绮雯已经站了好一会儿,可是屋里谁也没和她两个说话,她两个也不好上前帮着仕瑾。 仕瑾这边好好 的松快一下,也不抬头,低着头拨弄着茶水,懒懒的问道:“怎么了?大白天的就在院子里说上话了,连你们的脸面也都不顾了?” 说的夏州和绮雯脸一红,夏州狠狠的瞪了绮雯一眼,扑通的朝着仕瑾跪下道:“奴婢错了,请奶奶责罚。” 绮雯这边也恨恨的看着夏州,跪下道:“请奶奶责罚。” 仕瑾放下手里的茶道:“石妈妈,”石妈妈躬身过来,仕瑾道:“按着规矩怎么罚妈妈就怎么办。” 这边夏州便和绮雯出去,一人掌嘴十下。仕瑾在屋子里由着松州通通头发,仕瑾这才问道一直在院子里的梅州道:“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梅州便低头道:“太太刚走,夏州姐姐便说趁着日头好,将冬日的大衣都拿出来晒一晒,屋子里的被褥也都见见太阳,这边屋里屋外的忙活上了。”仕瑾想到怪是如此,不然怎么见到屋子里到处的箱笼,梅州见仕瑾没有表示便道:“这样一来,屋子里的人进进出出的就比较乱,不知怎么的夏州姐姐进屋的时候就看见绮雯姐姐在奶奶的内室里,夏州姐姐就和绮雯渐渐的吵起来,一路吵到了门口。” 仕瑾皱眉:“她俩吵起来的时候,你们没在屋子里?” 梅州道:“那时候箱笼刚刚都搬出来,大家都在屋外翻检,夏州姐姐想起来有件衣服落在奶奶的内室了,一边走一边对染墨说让她放下手里的事情快去看屋子,便跑进去了,染墨这边放下东西随后进屋去,一会儿就听见二人吵着出来了。” 仕瑾闻言皱眉更紧,她的内室一般都不许外面的丫鬟们进的,纵然将绮雯等人也让入正方服侍,不过内室是从来不许她们进的,想来是夏州冷不防的看见了,便吵起来了。 仕瑾看见一旁的染墨,染墨见到仕瑾瞧她,连忙说道:“我进来的时候隐约听见内室又吵闹,正往那边走的时候就看见绮雯姐姐一路走出来,夏州在身 后追出来了。”仕瑾揉揉额角,只觉简直糟心死了。 这绮雯绮霞还是太太给你,她也不能怎么做,再说还是说服侍大爷的,傅宗廷到底也没和他说这两个丫鬟是不是收用过得。 仕瑾忽的定住了,听着外面的掌嘴声停下了,二人进来磕头谢恩。 仕瑾静静的看着二人道:“今日之事我只做一个警告,你们都是有脸面的丫鬟,再有下次,就别怪我没给你们留脸面。”二人磕头谢过之后,仕瑾赐了药,便退下去了。 晚间,仕瑾要歇下的时候,夏州过来了,仕瑾看了她一眼道:“今晚回去,让望州值夜就行。” 夏州摇摇头道:“是妈妈手下留情,并未大碍,还是奴婢守夜罢。”仕瑾叹口气,对着望州点点头,最后丫鬟们出去,夏州便在临窗的大炕上铺了床褥。 仕瑾坐在床上道:“来,过来坐罢。” 夏州谢过后便坐在了床沿,仕瑾靠着床头问道:“今日这事你可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夏州叹口气,轻轻的碰碰脸:“奴婢一时的疏忽,还闹大了,是奴婢没之前做好安排。” 仕瑾点点头很是疲倦的说:“虽然说她们是太太赐下来的,你们做的也无可厚非,这事是你的疏忽,下次一定留人看着,再有这样你还不是得和她一起受罚,还好这次屋里什么都没有,毕竟她们时候这傅家里的,咱们不熟悉,你不能这么莽撞了。” 夏州点点头,她明白仕瑾的意思,主子新媳妇不好驳大太太的面子,她们这些奴婢私底下有些小矛盾怎么都可以,大太太也不能就为了这点奴婢的小事说主子,可是若是主子为她们这些人打了大太太赐下来的人,大太太可就有话说了。 今日的事情是自己猛然瞧见绮雯在内室受了一惊,倒给主子惹麻烦了,碰碰自己今天挨巴掌的脸,夏州心里暗暗发狠,下次再不能有这样疏忽的时候了。 仕瑾瞧瞧天:“不早了,歇了吧。 ”夏州赶紧服侍着仕瑾歇下来。 说实话,到了傅家以后,尤其是傅宗廷一走,仕瑾的日子是越发的无聊了起来,每天按时起来给老太太和大太太请安,大太太这边忙着管家还有二太太房里的二爷娶亲的事情,每日经过仕瑾的请安就让她回来了,仕瑾见大太太不开口,她也不想现在就接手家事,可是回到院子里,又懒懒的提不起兴趣,更想不出来做什么。 正在仕瑾闲的浑身都要发毛的时候,小三房的林氏来了。 仕瑾听到大太太找她,便来到郑氏的屋子,正巧看见林氏。林氏一瞧仕瑾进屋,忙拉着仕瑾的手道:“哎呦呦,可有阵子没瞧见廷哥儿媳妇了,瞧瞧,倒是比之前更水灵了。” 仕瑾笑着给林氏见过礼,便分次坐下。林氏对着大太太笑道:“哎呦,可见您呀,会是调教媳妇的,我可真是羡慕的很呢。” 郑氏闻言 笑道:“你还羡慕,如今你也是做祖母的人了,这心里还羡慕着别人?” 仕瑾这才知道原来林氏的大儿媳妇的孙子满了周岁了,正是要办周岁宴呢。 大太太看了看仕瑾对着林氏道:“近日你也知道,家中事情实在多,我们府上的二爷年底成亲,这事情呀压的我头疼。”林氏赶忙道:“这是呢,知道您事情忙,谁家娶亲呀,都是大事情呢。” 大太太就笑道:“只盼着嫂子不要怪我就好。”林氏瞎道:“这有什么怪的,都是一家子人,左不过请些家里人罢了,您有事,这有什么的,谁家没个事情呢,倒是不巧了。”眉眼里倒是没有一丝的不乐意,郑氏就笑了,道:“我这里给嫂子赔不是,到时候定送上大礼。这样,今日我实在走不开,就让廷哥儿媳妇去吧。” 仕瑾一听,这是让自己出门的意思? 当下林氏笑道:“那当然是好的,刚说您会调教媳妇,如今可不就见着您这样的疼爱媳妇了。”郑氏、林氏和仕瑾都笑了。 第091章 协理 仕瑾下马车的时候,傅家小三房的门前已经停了很多的车了,因为仕瑾是生面孔,见得人都不多,故而一时大家都还没认出来,不过看着驶去的马车,心里大概都有些谱了。 这时候林氏从里面走出来,见到仕瑾便一脸笑容的拉过手来向里面走着:“可算是来了,快快进来。”仕瑾也只好笑着一路走了进来。 进到待客的花厅里面,只见一个年轻的妇人迎了上来,林氏便道:“这是你望嫂子。”这就是林氏的大儿媳妇,朱氏,仕瑾见着赶忙行了一礼,朱氏连忙回礼便笑道:“可是少见这样的美人呢,早知道你来了,不过一直不得见,今日可要好好的玩一玩。” 仕瑾也笑道:“既然如此,我可就多谢嫂子了。”林氏还要去招待别人,朱氏便携着仕瑾进屋来。一进到屋里来,只见屋里的人都静了净。朱氏便领着仕瑾来到了一些老妇人的面前。 “这是老四房的叔祖母,这是老十二房的叔祖母……”一圈圈的介绍下来,仕瑾只觉的脸都要笑僵了,老四房的老太太便拉着仕瑾的手道:“可见这江南出来的姑娘到底和咱们这边的不一样,你家老太太可还好?” 仕瑾坐下后便笑道:“回叔祖母的话,我家老祖宗的身子还好,近日精神不错,还嘱咐我给望嫂子周岁礼呢。”朱氏听见便道:“可是?那我可要替我家大小子谢伯祖母了。” 仕瑾笑笑,屋里还有别房的媳妇,仕瑾暗暗呼了一口气,这些人之前都介绍了一些都是哪房的媳妇,可是自己还是没太记住。 这时候坐在她身边的正好是老八房的老三媳妇肖氏,当下对着仕瑾友好的笑笑,递给仕瑾一杯茶道:“润润嗓子吧。” 仕瑾道了声谢,喝了一口,过了一会儿朱氏的儿子便被抱了出来,胖胖的男娃娃,胳膊腿都是一节一节的 ,看着像年画的娃娃,到了仕瑾这里,朱氏还笑着将娃娃往仕瑾怀里送去道:“也叫廷哥儿媳妇借借喜气。”说的仕瑾面色通红,给了一个特意打了如意金锁。 开席之后肖氏还是坐在仕瑾的身边,这时候有谁再和仕瑾说话,肖氏就悄悄的耳边告诉她这是哪房哪房的,仕瑾后来感激的笑笑,还给肖氏倒杯酒水道:“今日还多谢嫂子了。”别看傅宗廷所在一房是宗房,一直以来排行都比较靠前,可是到了傅宗廷这一辈,傅将军成亲稍晚,有子也稍晚,排行上难免就会下去几个,故而仕瑾旁边的肖氏家的男人就比傅宗廷年长,这才出门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不过席上的饭菜上来的时候,仕瑾还是有些不习惯,皱了皱眉眉就停歇了,肖氏却注意到了,忍不住的和仕瑾低语道:“弟妹别想那么多,想来如今将军府上还未减菜罢。” 仕瑾冷不丁的听到这话只得连忙问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减菜了呢?” 肖氏叹口气:“将军府到底比我们这些偏房强些,咱们家这样的还好呢,如今街市的米粮价钱是一日比一日高了,听说有的店面已经开始限粮了。”仕瑾闻言一惊,她一直以来在傅家院里,吃食都是厨上拨来的,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听肖氏这话来说已经有人家开始减菜了。 肖氏继续道:“今天这满日酒请的人还是少了呢,不过左右是些家里人。”仕瑾满眼望去,也知道今日小三房请来的没有一个外人,更是因为家中的大多数男人可能都出去了。 仕瑾不知道这肖氏的丈夫在军中何职,肖氏便道:“和大爷是在一个卫所呢。”仕瑾恍然,当下对肖氏道:“嫂子若是有空,常常来府上坐坐,我也要有个说话的人。” 谁想肖氏却是拒了,“今日来了这满日酒还是早就应下的,如今有 些不太平,老爷又不在家,我还是在家中安心些。”仕瑾闻听此言也没多话。 回去的路上仕瑾特意看了看街上的光景,果然见行人都少了不少,显得有些萧瑟了。回到傅家,先给老太太请过安就到了郑氏的房内。 郑氏瞧见她回来了便道:“出去松乏松乏也好,近日你在家中也是憋闷了,回去歇着罢。” 仕瑾却踌躇着道:“今日在小三房那里遇见了老八房的三嫂子,听她说道,如今街市的粮店有的已经开始限粮了?” 郑氏听到先是叹口气,接着就笑笑:“这两年年景不好,不过你放心,家中存粮尽是够得。”仕瑾点点头,想了想便道:“若是太太有事,只管吩咐我就是。” 郑氏闻言笑了笑道:“好孩子,你有心了。”说着端起茶来喝了口,仕瑾看见便行礼退下了。 回到房内,梳洗之后仕瑾发呆的坐在炕上,先是靠着迎枕躺了躺,望州瞧着仕瑾最近的样子便提议道:“奶奶若是无聊,可不做些有趣的事情。” 仕瑾摆摆手,语气寥落道:“哪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真是,天天在这院子里呆着,只觉的心口都发闷。” 梅州听到了一笑,便道:“那奶奶就想想事情做嘛,不拘是写字弹琴还是针线,奶奶找个东西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仕瑾托腮想了想,便让石妈妈找出几件细布来,想着给傅宗廷做几件里衣。 几个丫鬟看见仕瑾想做衣服,连忙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一切都备好了,仕瑾却犯了难,石妈妈问道:“姑娘还想找什么?” 仕瑾想想道:“我不太确定大爷的尺寸。” 石妈妈笑笑道:“姑娘这有什么犹豫的,奴婢派人去问问针线上人就是了。”仕瑾一笑道:“我是糊涂了。” 弄到了尺寸,仕瑾便和屋子里的丫鬟们一齐做了起来。不过丫鬟们大多就是打个 下手罢了。 绮霞这边进屋一看便笑道:“**奶这是做什么呢?” 仕瑾抬头看见是绮霞便笑道:“无事做几件衣服,怎么?有事?”绮霞笑笑:“没什么大事,不过瞧着奶奶这边有什么需要奴才效力的。”仕瑾看了一圈,当下也真没什么要她做的,绮霞也会瞧颜色,便也说了几句话就退了下去。 夏州看见人出去了才“哼”了一声,“也不知天天都想什么呢,上不得台面。” 仕瑾看了夏州一眼,夏州就低下头去了。 仕瑾这边坐着傅宗廷的里衣,脑袋里还想着肖氏的话,又联想到萧五娘的事情,当下不免叹息一声,不想这件事情竟然越演越烈。 这日,仕瑾照例来到老太太的房里请安,请安过后,老太太留下了郑氏、何氏、蒋氏还有仕瑾。 看着老太太和郑氏面色沉沉的样子,仕瑾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老太太本来微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看了眼郑氏道:“老大媳妇,就把话说了吧。” 何氏一下子脸色就变了,蒋氏更是脸色惴惴。郑氏清了清嗓子便道:“想来你们也都知道这几年年景不好,前一阵子,街市上已经出现了限粮的粮店,这还是咱们西安府,别的地方只怕还不如这里。如今,大多的粮店都关了。” 何氏听到不是战事的事情先是呼了一口气,又听到了街上的粮店的事情,便道:“咱们家不还是有往年的存粮吗?” 郑氏便道:“是有不错,可是这两年一直年景不好,还不知道明年如何,想来如今就要紧一些,方能以备后患。” 何氏和蒋氏对视了一眼,何氏不妨的看了看仕瑾,仕瑾却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指间一直没说话。 老太太这时候说话了:“这事老大媳妇已经和我说了,如今边疆不稳,粮食又紧张,家里一定要稳住了,如今 的用食都减半罢,还不知今年的流民会如何,从今日起,家中各处都给我严谨起来,到了时辰就不许乱走,都要有对牌,各自的人出门的时候都得核查,到了时辰就落钥。” 焦氏此话一出,众媳妇并仕瑾都起身应是。 仕瑾回到院子里,将老太太的意思大概的和院子说了:“从今日开始,都警醒着,严格按照给你们排的班当值,寻常出院子出府都需石妈妈同意。” 这时候院里的几个下人就说想去看看府里的家人,仕瑾都给驳了:“左右都在府里,近来家中事多,都老实的呆着。”又让石妈妈和季妈妈每日按着时辰点名。这样一来,倒吓得院内众人不敢言语了。 正在仕瑾要回屋的时候,有丫鬟来到大太太请仕瑾过去。 仕瑾便忙带着人赶到了郑氏的院子里。 郑氏正和一些妈子们说话,看见仕瑾进来,便挥挥手,那些妈妈们便依次行礼退下了,仕瑾便上前道:“太太可是有事?” 郑氏叹口气道:“如今家中事情实在多,年末还有二爷的婚事,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如今又逢上粮荒,家中事情实在多,你且来帮帮我罢。” 仕瑾听着一惊,连忙道:“太太,我刚刚进府来……” 郑氏摆摆手:“如今是非常时期,我本想着再等几个月,起码家中的人都认识的差不多了,才好上手,如今怕是等不得了。” 郑氏看见仕瑾诚恐的模样便道:“你不用害怕,只是每日和我一起来理事,给我打打下手,分担一下就好了。”仕瑾听见郑氏这样说道便应下了:“那我就应下,从明日开始就来给太太打打下手。” 郑氏便递给她一本册子道:“不过是家中的花名册,你先回去熟悉熟悉人,好歹明日来的时候,谁什么事情都能明白一些。” 仕瑾便让人带着册子回到屋里来了。 第092章 流民 从那日之后,仕瑾便开始每日都到郑氏的房内,给郑氏打下手,同时家中的饭菜也都减半,但这样,对于仕瑾来说还吃觉得可以接受,毕竟她一顿饭也吃不了多少,有些还是会分给下面的小丫鬟们的。 不过渐渐随着冬日的接近,仕瑾也慢慢的感受到了缺粮的境遇,这里的冬日似乎比京城还要干冷一些,每晚石妈妈都会给仕瑾涂抹羊油,生怕仕瑾身上脸上手上那里就干裂的,屋子里也是早早的就烧上了地龙。 这日午时,仕瑾步履匆匆的进了屋子,却未脱大毛披风,先是在炕上暖一暖,再脱去衣服,仕瑾不禁道:“这天儿还未下雪,怎么觉得这么的冷呢?” 望州这边拿了一个手炉来道:“外面的树叶早就光了,如今的风都要把人吹透了,还不知道下雪是个什么光景呢。”仕瑾这方将披风脱了,抚上手炉,才舒口气。 松州指挥者将食盒提进来,一样一样的摆在炕桌上,仕瑾瞧着桌上的才,叹口气,不去动那些羊肉的,只挑一些青菜可着吃,吃两口却也放下了,问道:“是咱们带来的厨子做的吗?我尝着不像呢。” 松州便道:“是肖妈妈做的。”仕瑾道:“怪道尝着不像呢,我还是想吃咱们那边的饭菜,以前在京城不也是吃着南边的菜,怎么这边反倒没了呢。” 松州只好上前说道:“厨房里说了,如今饭菜都减半了,如今入了冬,这些青菜呀可是难得呢。”仕瑾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道:“你们都拿下去分了吧。” 石妈妈瞧着劝道:“姑娘还是再吃一点?” 仕瑾摇摇头,道:“今日的事情还不算多,我想歪一歪,妈妈不要叫人进来。”听到此话,丫鬟们只得服侍仕瑾更衣,之后在炕上歪了下来,便退出去外间。仕瑾先是闭眼躺在炕上,后来又睡不着,起身从临窗的架子那里拿出 一个盒子,就放在了炕上。 打开以后,拿出里面的信来,一封一封的看着,这都是傅宗廷这一阵子传回来的家信,心上写的倒是不多,不过说一些到了那里什么都好,让她不要担心。 还说事情突然增多,可能会延迟回家的时间,让她在家里安心呆着,不要操心他。 又听说她现在在帮着郑氏管理家事,还让她和母亲好好学着,整日里有些事情做也是好的。 仕瑾也回过一次信,不过是夹在家中一起寄过去的,她也不好意思自己单独就这么寄信过去,况且也不知道有什么渠道能寄信,信里也只说自己还好,让他不要担心罢了。 可是仕瑾知道自己感觉并不好。随着冬日渐进,仕瑾在府内也不时的听到外面的消息,街市上已经很久没有开粮店了,家中的米粮也开始渐渐的缩水,这几日随着郑氏处理家事,也不过是郑氏这边吩咐了,她去那边看着,至于家中的下人,除了这个院子的,别的地方不过是认大太太的对牌,她这个**奶说好听的不过就是一监工罢了。 仕瑾想着,就将信装好放进盒子里,重新放进了架子里,这边刚刚想重新躺下,就听见屋子外面有人说话,接着就听见脚步声进到屋子里来,仕瑾便起身,果不然,一会儿就见望州进屋来,看见仕瑾起来,便道:“大太太那里找奶奶呢。” 仕瑾只好起身穿衣,一边穿一边问望州道:“什么事情可知道吗?” 望州摇摇头道:“不知道,是太太身边的绿衣传话来的,就在外面等着呢。”等到仕瑾全副武装的穿戴好,在外间等着的绿衣行了一礼:“大太太在花厅等着**奶呢,**奶快随奴婢走罢。” 路上,仕瑾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绿衣摇摇头:“我刚刚回屋,就听见大太太吩咐我让我来找您,不过屋里好像是祝家奶 奶。”祝家奶奶?仕瑾脑袋一转,想到和二房的二爷结亲的可不是就姓祝? 当下脚下加快脚步,到了花厅的时候,里面的气氛倒还融洽。今日来的是祝家的二少奶奶,和仕瑾和平辈,见到仕瑾赶忙起身互相见礼,祝家二少奶奶道:“都说大爷娶了一位天仙似的**奶,今日一瞧,果然是名不虚传呢。” 仕瑾便也赶忙道:“都是家里亲戚向着我,才夸我好,倒让二少奶奶笑话了。” 郑氏也笑道:“找你来也没什么大事,这不是婚事就要办起来了,你也知道近来境况不好,也不知道年末的时候他们还能不能回家过年,婚期就在眼前了。” 仕瑾心头一转笑道:“这下可好,我可是有个伴儿了呢。” 祝家二少奶奶闻言一笑,道:“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今日家中还有事,我就不多打扰了。” 仕瑾赶忙起身相送,祝家二少奶奶推拒了几番,送出了花厅仕瑾便折回来了。、郑氏正在那里喝着一口茶,仕瑾便问道:“这祝家到底有什么事情?” 郑氏叹了一口气:“你二婶,当初定这门亲事,也是瞧着他家也是武将世家,想来脾气什么的也都对的上,人家倒是不错,不过就是……”郑氏摇摇头,随即一笑:“罢了,老太太都不操这个心,我也就不操心了,横竖不是自己的儿媳妇。” 仕瑾这听了郑氏一大通话也不明白郑氏说的究竟是什么,当下也不知开口说什么,只得沉默这,拿起身边的茶碗喝了一口,便听郑氏对她道:“你拿着我的对牌,去厨房,拿一些粮食给祝家送过去。” 仕瑾连忙咽下茶水道:“粮食?难不成祝家没存粮吗?” 郑氏冷笑一声:“存是存了,不过是和我说没想到今年的灾情这么重,再存粮也买不到多少了,这还要办婚事,酒席上自然不能有多少了,就来和咱们 哭穷了,好歹是亲戚,不能这样的没面子,何况还是二房的嫡长媳妇。” 仕瑾皱眉:“可是到时候的宴请,咱们家这里还是占得大头的,给他们家多少合适呢?” 郑氏揉揉额头:“给少了难看,给多了难保不会胃口大了,想来他们家如今打秋风的人也是多了起来,难免艰难,我这里有数,你就桉数去发吧。” 仕瑾点点头,便起身去了。 等到第一场雪过后,家中的喜庆的感觉渐渐的浓厚了起来,不过也没见谁脸上有多少喜气,就连之前的喜气洋洋的何氏都开始有些发愁了,概因天气寒冷,粮食紧缺,城里的景况也是越来越难了。 等到办婚事那天,因婚期是早早定下的,故而二爷傅宗石在婚礼的前三天总算赶了回来,等到正日子这天,仕瑾一大早就忙忙的起来,紧紧的盯着各处的,茶碗,迎客,送礼还有其他的事务,都是每两班人管一摊事情,各做的。 结果最后还是出了岔子,倒不是家事上的,而是吃到一半的时候,城里开始有动静了。西安府可以说是西北的首府,就算哪里再乱,这里也是不能乱的,可偏偏那日就出了乱子。 仕瑾在院内听到消息的时候,恨不得身子分成好几个人,连忙派人去告知大太太,这边赶紧让人吩咐将各家的马车都牵出来,趁着动静还未大赶紧派着傅家的家兵给送回去。 不一会儿,更家的太太夫人们便匆匆离去,好歹因傅家的特殊地位,消息知道的早一些,这才让各家夫人回去的及时了,等到客人都离开了,仕瑾就下令,紧锁大门,各处没有对牌不得随意走动,然后便回身走向老太太的上房去。 一路上,各处的张灯结彩还没有撤下去,仕瑾也视而不见,一路快速的到了老太太的上房。 傅家的二爷傅宗石此时也在老太太的上房,还穿着那件婚礼的 吉服。 等到仕瑾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傅宗石说道:“老祖宗不用担心,不管是咱们自己的家兵,还是西北的守军都是咱们傅家的麾下,此时可能恰是城中有些动静,加上城外的流民一时有些应对不上,孙儿去查看一番便回来。” 说完便匆匆离去,仕瑾赶忙道:“各家夫人都已经走了,没家都派了咱们家的家兵跟着呢。” 郑氏点点头,对仕瑾道;“你去新房陪着你弟妹去,让她不要担心。”仕瑾应是之后便带着丫鬟来到了傅宗石的新房里面。这位祝氏的新房内如今还有大房的四姑娘和***还有二房的三姑娘,正陪着祝氏说话。 屋内一看仕瑾进来了,三姑娘四姑娘还有***都起身叫大嫂,床上的祝氏便知道这就是当朝阁老的孙女儿,如今傅家的**奶,姜仕瑾。 仕瑾连忙将要起身的祝氏按下:“快快坐下,今日本是你的好日子,你且安心的坐着,二叔出门去打探情况,一会儿就回来了。”祝氏只浅浅的笑了,并未说话。 仕瑾这才对着几位姑娘道:“妹妹们都回房去吧,这里有我呢。”几位姑娘便起身告辞,这祝氏的奶妈连忙端杯热茶给仕瑾来:“**奶请用茶。” 仕瑾接过茶,看了看这位妈妈,祝氏便道:“这是我奶嬷嬷,一直在身边的,叫连妈妈。”仕瑾便笑了称:“连妈妈好。”连妈妈赶紧还礼称不敢,身后的望州扶起来。 仕瑾喝口茶便对祝氏说道:“大太太还有二太太怕你惊着,就叫我来陪陪你,你且安心,不过是些小事情。” 只见祝氏轻轻笑了笑:“大嫂安心,我家中本就是武将,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常常我们这边还在吃饭呢,那边父亲伯父们就出门了。”仕瑾挑眉,笑笑,看来这也是一个轻车熟路的,难不成这傅家的年轻媳妇只有自己是文臣家的不是? 第093章 战事 等到晚间的时候前面传话来说二爷回来,仕瑾便告辞回屋了。 第二日听说因为近日降雪,城中粮食又少,加上还有城外的流民,虽有城墙将他们都挡在外面,可是昨晚却都聚集在城门要进城。守城的将士接到命令,当然不能放人进城,难免就发生了一些冲突。 故而今日一早,仕瑾便和郑氏在花厅内商量着要到城外施粥的事情,这边还没商量出阁章程来,就在郑氏身边的绿环快步走进了花厅,郑氏示意有话,绿环便低头沉声说道:“边关战事起了。” 仕瑾一听一下子放下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她长在深闺,哪里听过什么战事,就算读书时候再书上见过,也没有经历过,何况还是在近前,自己的丈夫又在上阵,城中缺粮,城外流民不散,仕瑾直觉的去看郑氏。 郑氏沉吟一下,便和仕瑾说道:“你先在这里安排这城外施粥的事情,我去一趟老太太的房内。”仕瑾点头应是,郑氏便带着人离开了。 望州见机便给仕瑾捧上一杯茶来,仕瑾拿起来,心思不定的喝了下去,接下来也不说话,只埋首将和郑氏之前商量的施粥的章程发下去。便吐出一口子,见郑氏还未回来,便和望州先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石妈妈正在屋前等着,见到仕瑾回来,连忙将人迎进来,一进屋,迎面的热气扑面而来,仕瑾难得的呼出一口气,感觉身子慢慢的热乎起来。 松州这边刚端来一碗热汤,石妈妈走到仕瑾的身边,伸手拿下仕瑾头上一些头饰边问道:“姑娘,我听府里的下人说边关有战事起了。” 仕瑾点点头,“今日在花厅和太太处理事情的时候就听说了。” 石妈妈暗叹一口气,也知道如今身在武将家,也不能说什么了,当下也不多说,仕瑾喝了热汤后缓过身子来,便对石妈妈说:“家中要派 人去城外施粥,各房都是轮着去的,咱们第三天的时候和二房的人一起去,妈妈安排一下吧。” 石妈妈应了一声:“哎,往年在江南和京城,哪里有过这样的事情,不想刚到这边来就赶上了灾年,今日家中的伙食也不如刚刚的了。” 仕瑾摇摇头道:“如今也就咱们这样的人家能这样的了,那些平常的人家还不知道怎么样,接连两年的粮食都欠收,如今城内早就不卖粮了,咱们家有存粮,也架不住人多,总要节省一些的。” 石妈妈叹道:“姑娘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仕瑾就笑了笑,看着石妈妈心疼的样子,心下微暖,但还是拉着石妈妈的手道:“妈妈以后万不可说这样的话了,如今我已经是傅家的媳妇了,从此之后荣辱与共,如今不过就是日子艰难些,傅家这样的人家当然是挺过的。”石妈妈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了,不过就是心疼仕瑾罢了,从小到大哪天不是精细的养着,如今到了婆家竟然还赶上灾年,真真的心疼。 仕瑾继续说道:“我听家中回事的下人道,城外的那些流民苦的很,还不如在城内的人,衣不蔽体,不过是求一口饭食饱腹,我们如今这样还能平常的喝着热汤已经是很好的了,妈妈不要心疼我。” 石妈妈摇摇头,却也不提起此话来道:“姑娘躺躺歇着吗?” 仕瑾见状便道:“不用了,我只略歪一歪,今日战事的事情刚刚传回来,也不知道太太那里是个什么章程,不知道一会儿还有没有事呢。” 正说着话上房便有丫鬟来回话, 进屋来道:“大太太传话来,要**奶按着开出来的单子上的东西赶紧备好了,一会儿就随着二爷的队伍发出去。” 仕瑾接过来那单子,发现上面有药物等还有其他的东西,想来是为家里人备的,仕瑾扫了一遍便道:“ 我这就过去。”说着便起身穿衣,望州等人连忙上来服侍,仕瑾边道:“前几日给大爷收拾的那些东西也都拿出来,一会儿都送到前面去,要快。”望州赶忙应着,仕瑾便带着夏州要出门去,正碰见绮霞在门口。 仕瑾也没看她,夏州瞪了她一眼,怎么这么没有眼力,主子出门去怎么就这么大喇喇的站在门口呢,谁道绮霞却连忙和仕瑾说话:“奶奶,可是要送东西去大爷那里?” 仕瑾停下看了她一眼,皱起眉头,不想费口舌,就嗯了一声,继续走着。绮霞见状连忙道:“不知太太要派什么人过去。” 夏州狠狠瞪着她,怎么,这还是丫鬟吗,就敢这么和当家的奶奶说话?仕瑾听闻倒是好笑的看了一眼绮霞,上下打量了一眼,绮霞脸色通红的站在那里,她也知道自己问的有些孟浪,可是自从大爷走了之后自己再也不能近身服侍仕瑾了,连内室都进不得,这边关有事,奶奶肯定是要送东西过去,平常送一两个侍女也不是什么事,可见仕瑾根本没提起此事,当下不免有些着急,就忍不住自己提出来了。 仕瑾收回了目光,也没理她,就带着人一路向着花厅走去,绮霞恨恨的跺了跺脚,回头看见有小丫鬟们在门口看着她笑,顿时恼羞成怒道:“都看什么,还不回去干活。” 谁知鹂歌就站在门口看着绮霞笑道:“绮霞姐姐好大的威风呢,这要是到了边关,肯定能击退不少的戎狄呢。”说着一众的小丫鬟们不禁的嗤笑起来,绮霞听见正要说什么,就见望州从屋内出来,顿时众人不敢说什么了。 望州只严厉的扫了一眼,就让身后的染墨和紫墨带着东西去前面交给仕瑾了。绮霞也恨恨的回房去了。 鹂歌嗤笑一下,就回屋去了,莺歌坐在屋内,笑着摇摇头:“你何必与她置那个气,横 竖有奶奶屋里的望州她们,她能掀出什么风浪来。” 鹂歌冷笑一声:“我就瞧不得她和绮雯两个那个张狂的样子,之前奶奶还没进来,好像大爷就是她们的,如今奶奶进来,还巴巴的想往上凑,不要脸。” 莺歌摇摇头道:“横竖怎么样,奶奶自有分寸,再说她们也是太太赐进来的,还是不要管的好。” 鹂歌撇撇嘴:“大家一样都是伺候人的奴婢,谁还比谁高等不成,我就是瞧不得她俩那个样子,张狂的没个边,真以为是太太赐进来的就怎么样了,不过是个奴才,左右都是伺候人,何必把自己放的那样高,也不见得太太就为她们撑腰的。” 莺歌见状也不好多说只默默的摇摇头,两人在屋内歇了一会儿,就见太太屋内的周可家的进来,玉雪看了看她们两个,道:“咱们府上要去城外施粥,每房都是轮换的,等到那日的时候,你们两个听着石妈妈的调遣出去帮忙。” 莺歌忙答应了,玉雪便出门去了,鹂歌恨恨的将手里的活计扔到一边道:“大冷天的就知道使唤我们。”莺歌笑道:“你刚刚不还说我们都是伺候人的奴才,既然是奴才,主子怎么使唤我们就怎么听呗。”鹂歌撇撇嘴不说话。 等到仕瑾这屋出人去帮忙到城外施粥的时候,正遇上大学纷飞,大大的雪片好似撕碎的纸片似的不要命的往下掉,人出去不一会儿就能满身都落上白茫茫一身学。 松州丝丝哈哈的呼着手进到屋内来,紫墨见到连忙帮忙上前打了打身上的学,松州便在厅内的火盆处烤了一烤就进屋去,仕瑾如今正歪在临窗的大炕上,如今冬季寒冷,家中的热炕是早早的烧起起来,仕瑾虽爱睡床,可到底是炕上暖和,日间不免都在炕上呆着,如今正和夏州说着手里的活计,看见松州进来笑道:“外面的学这 样的大,屋里都要点灯的,快暖和暖和,这还有热汤呢。” 松州谢了赏,就端起碗来喝了口,一下子肺腑都暖了起来,松州舒了口气道:“奶奶,如今是头一年,各庄子上都来人,要来见奶奶,南边那边也来人了,奶奶要什么时候见?”仕瑾知道这是自己的陪嫁的庄子。 因为战事已起的原因,近来的道路大多都被军粮占了道,故而南边过来的就艰难了些,到了大雪纷飞的日子赶到了西安府。 仕瑾也喝口热汤:“庄子上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如今又是第一年各庄子送年礼,你先让他们都等一等,我这边找找人,过两天再见他们。”松州应了声,便出门去吩咐了。 仕瑾歪头看着外面的大雪,也不知道如今城外的施粥到底怎么样了,偏今年冬天这样的冷,今日更是下了这样的大雪,瞧着还不知道什么能停呢。仕瑾甩甩头,甩去脑袋里纷乱的思绪,想起了自己的这些陪嫁庄子。 这些庄子有当年姚氏就为仕瑾准备的,江南的两年,湖广的两天,更因为嫁到西安府,更在这里的长安县蓝田县等都买了两个庄子,只不知如今出息几何,仕瑾敲敲脑子,江南湖广那边的还好说,好歹跟着姚氏处理家事,还知道那边大概怎样,只不过这西安府这边的就不知道。 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这几个陪房,只不知他们中间到底有不有能为自己所用的人,这边就敲着桌子静静的想了起来,到了晚间大概的有了章程,石妈妈带着几个帮忙的丫鬟们也会来了。 仕瑾听见声音就赶紧叫厨上的人多给她们熬一些姜汤:“每人一大碗的姜汤,晚间都给她们加两个荤菜,明天可以休息一日,不必当值,务必养好身子。” 众人听见不免在屋外谢了恩就回去了,仕瑾想着庄子上的事情也有了结果,便熄灯睡下了。 第094章 大雪 这日,外面依旧是大学纷飞,仕瑾和郑氏在花厅处理家事的时候就发现郑氏不停的走神,好不容易等到家事都处理好了,仕瑾特意给郑氏端了一杯热茶道:“太太是怎么了?瞧着今天好像有些精神不太够?可是冬日犯困了?” 郑氏摇头叹口气道:“如今这大雪一下就是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将军他们那里怎么样了。”仕瑾闻言也扭头看着窗外扑簌簌的大雪,漫天的大雪让整个世间都寂静极了,一时间婆媳二人坐在屋内看着窗外的飞雪出神。 等到仕瑾回到了屋内,石妈妈便上前说道:“姑娘,那些庄头都来了。” 仕瑾点点头,只喝了石妈妈端的热汤就转身又出去了。 一进到屋内,仕瑾定睛一打量,不禁有些诧异,虽说都是庄头,可是瞧着外面的穿着都不似一样的,有的庄头穿的就不是很好,有的却大大的棉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因为仕瑾进屋来,丫鬟也进进出出的将火盆增多了起来,屋内渐渐的暖和了起来,仕瑾坐在上座,望州和松州吩咐人搬来一个屏风仕瑾便在后面坐定。 屋里的几个庄头自打仕瑾进屋来便低头垂目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直听到仕瑾道:“各位都坐罢。”众人方才坐下。 望州那边示意,几个小丫鬟们就端着热姜汤进来了,仕瑾道:“众位远道而来,进来天寒地冻的,喝一碗姜茶暖暖身子。”众人都谢过仕瑾,方才坐下喝了下去。 仕瑾打量着他们差不多喝了姜汤后便开口道:“如今是第一年,各个庄子上的事情我都不太清楚,不过是当初太太交到我手上方才知道些情况,就不知道今年的收成是怎么样了。” 这话一说完,底下的几个庄头就互相看了看,仕瑾面前的这个屏风当然是她能看清屏风后的人,不过是屏风那边的人看不清这屏风后面罢了。 仕 瑾就注意道有几个庄头穿的衣服就不是很好,手上似乎还有冻疮,仕瑾低下头喝着手里的茶碗,凡是她的嫁妆庄子,想来母亲都是给她准备出息好的地方,更别说江南湖广那样的地方了,如今那些穿着不太好难道是西北这里的吗? 果然仕瑾见他们都还未说话便先开口道:“我不太熟悉北边这边的出产,谁是长安县和蓝田县的庄头?” 果然那四个庄头就起身了,躬身对仕瑾行礼。仕瑾瞧着不过其中有两人穿着不好,另两个倒是还好,仕瑾便道:“长安县的先说吧。” 其中两个穿的好一些的庄头看了一眼,其中庄头一边说道:“回奶奶,因为今年西北大旱,故而庄上的出产很是不好,不过好歹也有些皮毛。”多的就不说了。另一个庄头也说的是这样,仕瑾揉揉额头,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天了,想来是已经互相底下都说过了。 仕瑾示意那两个蓝田县的说,其中一个庄头谄媚的笑了笑道:“虽然今年大旱,不过今年庄子上倒是比别的庄子稍好一些,比起县上的其他庄子,倒还过得去。” 仕瑾就看着另一个蓝田县的庄头,谁知道那个庄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就像个木头似的,旁边的那个庄头见状不禁有些着急,在下面推了推他的手肘,仕瑾看了眼,并未说话,只等着那个人说话。 谁知最后那个庄头抬头向屏风看了一眼就低下头,跪下道:“回奶奶的话,今年的庄上大旱,几乎颗粒无收,今年冬天又冷,已经有几户人家挺不住了……” “快要过年了你说这个晦气的干嘛。”旁边那个庄头着急的说到,不禁打断道。 望州眼睛一甩,就盯着那个说话的庄头,顿时无声了。仕瑾听到这里不禁离开椅背道:“你的意思是庄上受灾很严重。” 谁知道那个庄头抹了抹眼睛道:“是,出产 全无,庄子上也过不下去了,求奶奶赏口饭吃罢。” 仕瑾皱眉道:“不管是南边的还是北边,当初单子上标的可都是良田,就算今年大旱,也不可能一点出产都没有,怎么和你同县的庄子就好歹有些出息呢。” 那庄头糯糯的说不出话来,仕瑾皱眉,转头示意那几个南边庄子的回话,众人都是差不多的意思,虽然天儿不好,可是好歹是江南鱼米之乡,比不上丰收年的好年景,不过比之北边这里是好很多的。 仕瑾点点头,告诉他们明年继续努力就让南边的庄头都退下了,对长安县的哪里两个庄头也是让他们好好的过个年,今年的出息就先拉回去,让庄子上的人好好过冬。 至于这蓝田县两个人,仕瑾也吃不准,到底那里是如何的,真的是颗粒无收的境地吗?仕瑾只得先让他们等两天。 回头叫了周可过来,让他先去蓝田县那边去探探情况,回来如实禀报。周可领命就去了。仕瑾便回到屋内看着今年的出息,往年跟着母亲处理家事,丰收的年份,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收成,今年确实年景不好,可是到底江南的湖广的那边的地都离仕瑾太远了,仕瑾也不能全听庄头的话,看来还得把自己的人派下去。 正在仕瑾在屋内想着若是蓝田县真的颗粒无收的处理办法的时候,祝氏过来了。仕瑾忙让人将请进来。 祝氏一身的白色大毛披风,进门来,瞧见仕瑾先是笑了笑:“可是没有打扰嫂子罢?” 仕瑾笑着将人引到了炕上道:“有什么打扰的,左右无事困在屋子里,如今你来找我说话,我还是求之不得呢。” 祝氏就笑了笑,也不和仕瑾客气,见有人端来的热汤也喝了下去道:“嫂子这热汤倒是和我们这里的不一样呢,味道倒是不同。” 仕瑾笑了笑道:“我是喝不惯那些羊汤胡辣汤的,这些 都是我从江南老家那边带过来的厨子,做出的热汤倒是和我的口味,没想到弟妹也喜欢喝。” 祝氏喝了一碗热汤就放下了道:“我还是爱喝羊汤的,一喝下去,全身都暖了的感觉,嫂子是刚刚来这里还不习惯。” 仕瑾就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就是再呆再久也仍旧会不习惯那些羊汤胡辣汤的。 仕瑾和祝氏聊着聊着就听见祝氏说道:“我也知道说这个倒是麻烦嫂子了,不过这连天的大雪不断,如今还正有战事,前面一直没有消息回来,不知道嫂子在前面和大太太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 仕瑾想是了,不然怎么就这么过来了,原来是问二爷的事情,当下也道:“这我倒是真的不知道,在前面和太太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几日都没有接到消息。” 祝氏眼中不禁有些失望,当然也知道战事的消息难得能传回来,也就放下了此事,和仕瑾说笑了两句就告辞离开了。 仕瑾将人送走了,心内也不禁的嘀咕,不管是太太还是这位祝氏好似都很担心这样的大雪似的,仕瑾也不禁目露担心的看着窗外的雪,也不禁大大的叹了口气,这样寒冷的天气还在外面作战,不知会是个什么光景呢。 此时被仕瑾想的傅宗廷正伏在雪里一动不动,从对面瞧,几乎看不出这地面上还伏着人,雪还在不停的下着,傅宗廷却一动不动,雪片不时的落在睫毛上,傅宗廷都好似一无所觉的看着前方,渐渐的,地面不停的传来震动,傅宗廷提起沉下去,身体更是绷紧了,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 慢慢的,一队戎狄就出现了,傅宗廷仍是不懂,这是一个半山坡处,这队戎狄就在山坡下的路上走着,傅宗廷紧紧的盯着那队中的人慢慢的走近,气息不免的渐渐的提了起来又努力的下压下去,眼看队伍中那人就要过去,傅宗 廷一下子跃起,身后的人也相继的跃起,山下的戎狄看着山坡突然冲出来的军队登时一愣,慌乱一阵连忙紧急对阵,此时傅宗廷已经冲到了队伍里。 他急速冲着,俯身双手持刀一路过去,直将马腿都一一的划过,当中那人一看眼中暴戾激起,大喝一声就冲着傅宗廷过去,傅宗廷便起身与之相对,二人战的的难解难分,不一时,戎狄后方传来阵阵的马蹄声,傅宗廷双眸一紧,更是加紧手中的攻势,对面那人冷笑道:“我等援军已到,汉人,受死。” 傅宗廷的副将看着目呲欲裂,突然回头一看也面露惊喜大喊道:“二郎们,拼啊,我们的援军到了。”那与傅宗廷对战的人一看当下也不管不顾的和傅宗廷拼了起来。 副将更是努力的向傅宗廷靠近,傅宗廷面容不便,仍旧步步紧逼,刀势愈发的凌厉,一下子在对面那人的大腿上划了长长的一道,那人暴喝一声,怒起攻之,傅宗廷正待全力拼之的时候突听的一侧一声暴喝:“胡虏,拿命来!” 傅宗廷闻听喝道:“不可。”却不及身侧那人身快,对战的那人一声冷笑,反手一刀已然凌厉而去,傅宗廷迅速侧身将傅宗博攻势当下,却突然瞠目,回身暴力一刀将那人头削了下去,突听身后的傅宗博大喊道:“大哥!” 彼时坐在炕上正给傅宗廷做里衣的仕瑾一下子扎到了手,鲜血迅速的蔓延到雪白的里衣上,仕瑾一愣,身边的紫墨已经看见了,连忙去拿药,夏州连忙拿过仕瑾手上的东西,捧起仕瑾的手道:“姑娘怎么这么不当心,好好怎么就扎手了呢。” 仕瑾只觉的刚刚心神一荡,说不出的心慌,当下也不知怎么不说话,只任丫鬟们清洗了伤口涂上了药,便强笑道:“不是什么事儿,忙你们的去吧。” 说着拿起了之前的里衣,竟有些发呆起来。 第095章 归来 连着几个晚上,仕瑾都有些休息不好,晚上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好,值夜的丫鬟经常半夜就听见仕瑾的惊醒,仕瑾也觉得心内难安,今天和郑氏处理家事的时候就不免的总是走神。 郑氏不时的看看她,皱着眉头刚要开口让她回去休息休息,就见有一个婆子急匆匆的跑进来,满脸笑容的道:“太太大喜,大喜。” 郑氏便看向她笑道:“什么事情这样的开心。” 那婆子笑着说道:“南边的粮食运过来了,现在正在运往府衙呢。”郑氏闻听眼睛一亮,仕瑾也笑道:“如今可是解了燃煤之急了。” 郑氏也笑着点点头:“是个好消息,是个好消息,这样一来,今年的灾情就能缓解了,今天下人们都加一道菜,让大家也乐呵乐呵。” 仕瑾也笑道:“那媳妇就吩咐下去,现在整个西安府可是好了呢。”郑氏点头,仕瑾便带着人亲自去了大厨房那里,等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刚刚喜庆的气氛都有些凝滞,郑氏更是已经不在花厅了,仕瑾皱眉,问道:“太太这是去哪里了呢?” 有一个婆子便有些谨慎的道:“太太去了老太太那里。” 仕瑾挑眉:“这个时候怎么就去老太太那里了?早上刚从那里过来的,家事可处理完了?” 正在仕瑾往花厅走的时候松州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大冬天脑门竟然出了汗,仕瑾顿时停下脚步,松州便快步走到仕瑾的耳边道:“奶奶快回去罢。” 仕瑾疑惑:“可是院子里出了什么事情?” 松州狠狠的喘口气在仕瑾耳边道:“大爷回来了。” 大爷?傅宗廷?仕瑾一时怔愣,现在不是边关有战事吗?怎么就回来了?没听说战事结束了呀,随即面色一变,也顾不上花厅的事情,只留下望州在这边支应,便拉着松州脚步匆匆的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进到院子的时候, 便发现院子里人来人往脚步匆匆,个个面上着急,仕瑾脚不停歇,快步向屋子走去,下人们看见了都向仕瑾,仕瑾也不顾,就往里走。 到了门口的时候竟然听到哭声,竟是绮霞的哭道:“大爷?您这是怎么了?您看看奴婢呀。” 接着就是石妈妈的声音道:“快起来,这哪里有你呆的份。” “奴婢不在这里怎么伺候大爷,妈妈真是糊涂。”绮霞哭喊道。仕瑾转进内室,就看见傅宗廷躺在床上,当下脚下踉跄一下,松州赶忙扶上,屋内的人看见仕瑾进来赶忙行礼道:“**奶。” 床前哭着的绮霞也见到仕瑾,哭声一顿,糯糯的低下头,夏州在一旁狠狠的拉开她:“闪开。”绮霞被夏州拽的匍匐在地,仕瑾也没看她,直往床前走去,到了床前,仕瑾不禁眼前一黑,原来傅宗廷并不是平躺在床上,而是俯卧,脸向外,此刻正脸色苍白的闭着眼睛,仕瑾便想这伤可能是在身后。 仕瑾只觉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试探的叫了一声:“大爷。”傅宗廷仍是紧闭双眼,仕瑾平稳一下呼吸,问道:“谁送大爷回来的?情况究竟如何?大夫呢?怎么就这么送回来了?” 夏州便道:“刚刚奶奶在前院处理事务,突然有人就禀告说大爷回来了,奴婢们这里还没收拾好就见人将大爷抬了进来,奴婢见大爷这样就连忙让进里屋,来的人说是四爷送回来的,刚送回来就去了老太太那里。” 仕瑾一回头道:“老太太那里?”仕瑾想了,怪不得怎么郑氏突然就跑到了老太太那里,想来是四爷去了老太太那里,郑氏听到消息也连忙去了。 仕瑾便道:“来的人怎么说的大爷的伤势,可有大夫,没去请的话干净就请来把脉。” 夏州这边赶紧领命下去了,仕瑾便道:“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先去打点热水来 ,此刻最是要紧,松州你去看着,不要出乱子。”松州领命,出门去让丫鬟婆子们各司其职,不要到处乱走,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该打水的打水,该去厨房的去厨房。 只绮霞还在屋内,见到仕瑾身边的丫鬟都不一而同的做起事情来,也有些不知所措,慢慢的站起来道:“**奶,往日都是我伺候大爷的,如今还是让奴婢来罢。” 说着竟满面的泪水,好似仕瑾不让她伺候大爷就是欺负她一样,仕瑾一噎,狠狠一瞪她:“哭什么,是什么天大的坏事值得你这样,给我回屋去,省的出来丢人现眼。”说着染墨和松墨就上前拉她出去,绮霞哭哭泣泣的不走,和染墨和松墨拉扯扯的,石妈妈一见气道:“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还不把人拉出去。” 说着其他的丫鬟婆子们一齐动手将她拉出屋子,绮雯在门外正好看见,见此情景也不敢多言,并不进屋去了。 正在这时听见屋外的郑氏喝道:“这是怎么了?哭哭泣泣的?” 仕瑾闻听赶忙起身出去,见到郑氏满脸怒容的看着哭泣的绮霞,仕瑾便道:“太太过来了?绮霞因见到大爷受伤,一时悲伤,媳妇便让她回去,不要在这里添乱。” 郑氏冷哼一声对绮霞说道:“还不滚回屋子里去,没得添乱。”绮霞一听脸都白了,只得踉踉跄跄的回屋去。 郑氏这边赶忙进屋去,见到傅宗廷在床上,顿时双眼一红,快步走过去,见到傅宗廷面无血色的趴着,当下只觉的内心绞痛,环视一圈,看到屋子里丫鬟们各司其职并不忙乱,当下舒口气。 “媳妇已经着人去请大夫了,不知太太这里有没有吩咐。”仕瑾问道。 郑氏平复一下呼吸道:“派人去请孙大夫,以往咱们家的病大多是他瞧得,再去请来就是。”仕瑾连忙吩咐下去,接着便道:“太太何不 去外面等一等,媳妇这里给大爷换身衣服,也好擦洗一下。” 郑氏点点头,就扶着丫鬟出去了,这边连忙热水送上,又是新的里衣,仕瑾合着众丫鬟的帮忙, 将傅宗廷的外衣退去,重新换了里衣,即见到背上的绷带,仕瑾眼睛一湿道:“上衣不用穿了,一会儿大夫还要来呢。”接着就给傅宗廷细细的盖上被子,屋内的地龙都烧了起来,仕瑾拿着热的清水轻轻点了点傅宗廷的嘴唇,好歹没有那么的干涩了。 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大夫来了。 这一惊动,郑氏也跟着进来了,同来的还有傅宗廷的胞弟,四爷傅宗博,也是双眼通红的跟着大夫身后进来了,这是仕瑾请来的大夫,傅宗博见到仕瑾连忙行礼,仕瑾侧身还礼,就请大夫看诊。 这位大夫先把了把脉,又看了看背上的伤便道:“想是大爷已经在军中处理过了,现下已经平稳方才送回来,老夫这里先开两副,待到大爷醒来再看看。”说罢,便下去写药房。 郑氏看见傅宗廷背上的伤心中更是大恸,看着红着眼睛站在一旁的傅宗博不禁恨恨的捶了几下:“你怎么就这么的不省心。” 傅宗博红着眼睛低头,也不言语。这边仕瑾按照郑氏吩咐请来的孙大夫来了,先是细细的给傅宗廷把了脉,在看了看后背那一条从右肩膀横下道左腰处的刀痕。最后道:“大爷在军中已经经过及时的处理,不过伤口还是有些发炎,不过应该已经无甚大碍,当下只要大爷醒过来就好。”这时候刚刚的那位大夫已经开过药房,孙大夫看了看又添了两味,便道可以了。 孙大夫又看了看屋内便道:“一应的熏香先不要,屋内也不必烧的太热,空气必要的要清爽些,万不可发闷就可。”仕瑾忙应下,孙大夫便被人带下去了。 郑氏听到无大碍便放了一半心,便 对仕瑾说道:“这几日家事你就不用过来了,好好照顾廷哥儿才是。”仕瑾连忙应下,郑氏便要出去,见到傅宗博还杵在这里,恨恨的道:“还不给我回去,你在这里能做什么,跟我走。”傅宗博红着眼睛看看傅宗廷便和仕瑾行礼跟着郑氏离开了。 仕瑾便连忙让人去熬药,接着便坐到了床边,看着傅宗廷苍白的脸色,只觉得心下难安,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往日有力而温热的大手,此刻正无力的放在床上。仕瑾也不知道人总是这么趴着会不会不舒服,可是伤口在背上,也不好躺下。 喝过药,到了晚间,傅宗廷发起了低烧,仕瑾连忙让人去请孙大夫,石妈妈问道:“要不要告诉太太那边?” 仕瑾摇摇头:“先不用,等孙大夫看完再说。”等到孙大夫看过又开了一副药,喝下去倒是退了烧,仕瑾这才放下心来,折腾了大半夜,望州道:“奶奶也去歇着吧,奴婢在这里守着。” 仕瑾摇摇头道:“不用了,左右一会儿天就亮了,我再这里就好,去到外面我心里也不踏实。”望州待要再劝,石妈妈却阻止将望州拉到外间道:“如今**奶肯定是不安心的,就这样吧,别忘了早膳多备一些。” 仕瑾就这样的看着傅宗廷,不停的摸摸他的额头,一直没见发烧,悬着的心也好歹安稳一些,不知怎么的,渐渐的竟睡了过去,望州等人见到仕瑾睡过去,便给披了一件衣服,也不去叫醒她。 到了第二天晚上,仕瑾刚刚喝了一碗参粥,便坐在床边守着傅宗廷,正想去摸摸他的额头,却突然看见他的睫毛动了动,仕瑾一时不敢动,慢慢的靠近傅宗廷,轻轻的道:“大爷?” 只见双眼慢慢的一眨一眨的睁开,待得瞧清了仕瑾便勉强扯了扯嘴角笑道:“阿瑾。” 仕瑾的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 第096章 养病 “回头就把这个单子给太太那边送过去,帐已经都结清了。”仕瑾一边吩咐着一边就往屋里走,夏州应下便转身离开。 仕瑾脚一迈进屋里就看见傅宗廷正坐在床边正要站起来,仕瑾忙上前走两步来到床边道:“怎么不多歇歇,还要起来走?” 傅宗廷笑笑道:“天天这么的趴着,整个人都懒了,实在是不想在屋子里呆着了,还是想出去走走的好。” 仕瑾嗔道:“如今外面天寒地冻的,你怎么好出去走动,刚刚过去的大年结都在屋子呆着,好歹把身子养好了,等过几个月迎了春日身上伤养好了,也好出去走走,这多会儿出去,回来不好的还要弄得一身汗,万一再生病可怎么是好。” 傅宗廷连连求饶道:“**奶可真真是厉害,我不过说了一嘴,倒惹得你这么多的话,好歹我不出去走走,也让我在屋里溜达下。” 仕瑾被傅宗廷说的脸色微红,手下却扶了他起来,和他一起在屋子里转起来,仕瑾便碎碎的念道:“孙大夫说你的伤口太深,若不是你的底子好,这冰天雪地的,还在军营里处理的伤口,早就有大碍了,如今便要好好的保养身子,可不能趁我不注意自己溜出去。” 傅宗廷失笑:“可不敢违背**奶的意愿,不然我的耳朵可就要遭罪了。”仕瑾也失笑,倒是专心的扶着傅宗廷走着,傅宗廷便问道:“这会儿外面的消息可都传进来了?” 仕瑾道:“你放心,你回来的那日南边儿的粮食已经运进来了,大年下的倒都是过了个好年,大年后边关那里就传来了消息,说戎狄那边已经退兵了,你就安心吧,过几日想来公公他们就回来了。” 傅宗廷点点头,随即一叹:“四弟还在自己的院子里呢?” 仕瑾也不禁的叹道:“四叔也是心重了,不好意思来见你,太太那里已经去说过了,想来过一阵子就让 四叔过来陪陪你,也好解了四叔的心结。” 傅宗廷摇摇头:“让他长长记**好,总是这样的心思浮动,总是想着立功,却不能顾全大局。”看见仕瑾好似要为傅宗博开解的样子傅宗廷按住仕瑾的手道:“你放心,不管是我还是父亲,回来总是会开导他的,却也要他记住这次的教训。” 仕瑾默默的低头道:“我不管这些,只望你以后可不能再这般了,叫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里。” 傅宗廷想起那日自己睁开眼睛便看见床边的仕瑾,眼睛里还有着血丝,似乎还消瘦了不少,看见自己醒了,顿时泣不成声,自己当时又是心疼又是想说自己没事,倒是扯动了背上的伤口,仕瑾瞧见自己的痛的呲牙咧嘴的样子,倒赶紧的止住了哭声,可是眼睛却更红了。 仕瑾此时也眼圈一红,却掩饰的笑笑,傅宗廷暗叹,抬起仕瑾故意低下的下巴道:“怎么越来越娇气了呢,姜十姑娘可不是这个性子,当初瞪人的时候眼睛可是圆圆的呢。” 仕瑾闻言失笑,轻轻的拍了一下傅宗廷的胳膊道:“就你会说。” 傅宗廷笑着道:“可别哭了,看的你家爷心疼,日后我定会多多注意的。”仕瑾闻言便也舒心的笑笑,正在这时望州进来道:“大爷,俞白外面传话来说宋公子前来拜访,问大爷现在可否见客?” 仕瑾闻言问道:“宋公子?还不知这西北的地界有位宋公子的。” 傅宗廷便道:“这人你见过,当初在京城外的庄子上那位宋子辰宋公子就是了。” 仕瑾睁大眼睛道:“他家不是在京城,怎么跑到这里了,如今刚刚过了大年,就算从京城刚出来这时候也不能在西安府呀。” 傅宗廷苦笑一下道:“宋兄已经出京城两年了,这次也碰巧在西安府,前一阵子一直在军营里,想来如今战事了了,便回西安府来瞧瞧我。” 仕瑾疑惑 ,当初可是听说这宋子辰可是京城宋家的嫡次子,也是备受家中宠爱的公子哥儿,为人很是不错,这大年的怎么还不在京城了?想去问傅宗廷,却也知此时不是问的时候,因为傅宗廷正在吩咐人道:“去前边的书房,我一会儿就过去。” 仕瑾只得叹口气道:“好歹穿的厚一点。”又转头吩咐望州道:“告诉前面的书房,屋里的炭盆什么都烧起来,千万别冻着大爷,让俞白小心伺候着。”望州领命去了,傅宗廷在松州几个服侍下穿衣笑道:“从前也不是没受过伤的,如今不过是背后一道伤疤,倒惹你这样的上心,成了纸糊的人,爷还没那么的虚弱。” 仕瑾也上前服侍傅宗廷穿衣道:“大爷不知道,这年轻的时候,不管身体多好都是要注意保养的,不然趁着年轻体壮的虚处都隐在身体里,等到以后可不得发出来,如今受了伤生了病便要好好的养好了,日后的身子才能养起来。” 傅宗廷摇摇头,只得笑着应了。 仕瑾等到傅宗廷出门去之后便吩咐道:“趁着大爷如今出去会客,将床褥什么的都换一些新的上来,开开窗子,通通屋子里的气。”丫鬟们都赶忙去忙,这时候松州赶着送了一杯热茶来,仕瑾坐在西次间的炕上喝了一口,窗外的寒气往屋子里来,倒让屋里的气息清透一些。 松州便在一旁道:“奶奶,这几日,那个叫绮霞的总是在外面求情,希望奶奶能饶了她,说她不过是担心大爷,没有添乱的心思。” 仕瑾冷哼一声:“不过是个丫鬟,倒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我还没这份心和她置气,让她该做甚做甚,就是先不用进屋来伺候了,省着又哭又流泪的,没得晦气。” 松州笑道:“可是那绮雯也是要一样?” 仕瑾瞧了松州一眼,随即笑了笑道:“如此,你便拿主意罢。” 松州笑道:“奶奶不乖我 自作主张就好。” 仕瑾道:“如今你也越发的进益了,想来这一阵子学了不少,我也放了不少心。”这边丫鬟们收拾好了床铺,那边屋子也通了气,便将窗户关上,正巧傅宗廷这就回来了。 仕瑾迎上去道:“这不过一阵子的功夫就说完了?可是留饭了?” 谁知傅宗廷摇摇头,眉头却有些发紧,仕瑾见状不做声,只将他外面的大氅退了下去,换上家常的袍子,引着到了东次间的炕上呆着,这边松州已经送了热汤进来,傅宗廷喝了一口就放在炕桌上,仕瑾瞧见他有心事,挥挥手,这边丫鬟们便退出了。 仕瑾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傅宗廷皱着眉头叹口气道:“宋子辰这个人,想留在西北。” 仕瑾一时没反应过来留在西北是什么意思,西北这么大,宋子辰留在这里,是要安家还是?仕瑾恍然的看着傅宗廷道:“他要从军?”仕瑾诧异道:“从没听说宋家也有在军队中的人呀,他家的人什么时候从军了。” 傅宗廷也苦笑着摇摇头道:“我也是这样的说的,当初他到了军营也是机缘巧合,如今不说他从未在军营中历练过,单论他的资历和家事还有年纪,如今要从军,哪里是那么的简单。” 仕瑾便道:“既然如此你便回了他,听说他家中还颇为看重他,这件事不知道宋家知不知道。”傅宗廷道:“他这几年飘忽不定的,这次战事在军中的事情想来对家中也是先斩后奏,也不知道如今他家里还知不知道。” 这宋子辰的家和自己姨母小姚氏嫁的宋家其实本属同族的,两家祖上也是一个祖宗,不过开国的时候是两兄弟,先后封了候,小姚氏嫁的宋家是昌平伯,宋子辰所在的宋家是平阳侯,虽说是同宗,两家一直以来也是守望互助,不过到底是平阳侯更胜一筹,平阳侯更是宋家的家主 。 仕瑾便道:“如此,我便给我姨母写封信罢,若是知道便说一句这边的情况,若是不知道便也让那边知晓知晓,总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傅宗廷点点头,随即又摇头失笑道:“只怕这平阳侯也未必做的他的主。” 仕瑾听到这里还有别的话,当下就问是怎么回事,谁知傅宗廷的脸色有些……纠结,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个事情,见状仕瑾更是缠着傅宗廷说。 傅宗廷最后便有些不好意的说道:“你也知道他是前两年离京的,想来是遇到事情,心情不顺才出来的,所以说他要从军,我才不知如何说。” 仕瑾疑惑,也没弄明白这傅宗廷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离京?从军?这倒是什么乱七八糟,忽的,仕瑾脑袋一动,想起那年她随萧五娘一起去一个庄子上,最后顾五郎说话将五娘气走,是宋子辰骑马追过去的。 仕瑾睁大眼睛看着傅宗廷,傅宗廷也脸色微红的喝着热汤,本来一个大男人说这些事情就不太好,如今对着仕瑾的清澈的目光,傅宗廷更是如坐针毡。 屋里一时倒静了下来,过一会儿才听仕瑾道:“我一会儿就给姨母写信。” 仕瑾这屋里倒是安静了,可是别人的屋子就不是了,松州刚刚去绮霞和绮雯的屋子里说道近来不用她们进屋伺候了,只在外面做些活计就是。 绮雯见松州说完竟转身要走连忙笑着拦上去道:“松州姑娘这是说的什么,咱们都是太太这里的一等的丫鬟,如今不叫我们进屋伺候我们去哪里伺候呢。” 松州笑着看了眼绮雯笑道:“既然姐姐无事,便好好歇着也是好的,我们科室想求都求不来呢。”说着也不看绮雯的脸色就径直出去了。 绮霞在身后恨恨的说道:“狗眼看人低的小蹄子,不过仗着在**奶身边,就这样的作践我们,等我寻了太太说理,定好好的整治她!” 第097章 喜事 却说绮雯听到绮霞此话,当下只冷笑一声道:“姐姐当真好的志气,只不知那日怎的就叫太太给撵了回来。”说着只回身去坐在床上,闷头弄着手上的针线。 绮霞闻言也怒道:“哪里是我惹太太的眼,无非是夏州那几个小蹄子作祟,倒让太太瞧见,推在我身上,从前的日头哪次大爷身上有伤不是咱们给伺候的,怎么**奶一进门就把咱们都赶了出去,偏一副为着大爷着想的样子,不过是容不下咱们这些个丫鬟,实在是不贤。” 绮雯只冷笑不说话,绮霞气不过道:“如今怎的你也与我置气,你该知道这院子里合着就咱们两个是一处的,这厢闹起来岂不合了太太的意。” 绮雯道:“你倒是有个大智慧的,往日我竟是不知的,谁不知你绮霞姑娘人大心也大,连**奶的不是也敢编排,就算**奶容不下咱们这些个从前的人又如何,**奶进门才多久,只凭带来的那些丫鬟们,纵然把咱们都打发出去太太那里也不会多说一句,更别说**奶的娘家得势,不过是个奴才,恁的把自己看的那样的重,不会使眼色便罢,倒没得拖累了别人。” 把绮霞说的直跳脚,恨声骂道:“真真丧了良心的,往日你我在这院子里得势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的明理,如今一处的姐妹被逼的没了活路,你且不说帮上一帮,倒没得落井下石的,往日真真看错了你,真是个心奸胆滑的人,这么着急就去抱奶奶的脚,也不看那脚踏上有没有你的地方,你也知道带了那些个丫鬟过来,又哪里有你的地方,我真是白为你**心,再没你这样烂心肝的人。” 绮雯冷笑一声扔下手里的活计就道:“那可真是多谢姐姐的担待了,我人小心也不大,只求在奶奶面前露上两面得个差事就得,可没姐姐那样大的想头。” 绮霞被说中了心事,更是口不择言道:“什么想头,你 恁的污蔑我!” 绮霞和绮雯这方在屋子里吵嘴,松州松松的在窗外听了听,只抿嘴一笑,转身回屋去了,进到正方内,仕瑾正在西次间的炕桌上写着信,松州往东次间一望只见傅宗廷倚在临窗大炕上看书呢,便往仕瑾那里走去。 仕瑾这方刚刚写好了给自家姨母的信,装好了差紫墨送了出去,抬头瞧见松州进来道:“刚刚前头来了信儿,说是将军们就要回来了,这几日家里事多,我可能要和太太在前头多忙一忙,望州夏州常跟在身边,屋子里的事情你和石妈妈都管好了,大爷那里也精心伺候的,等闲不要扰了大爷的休养。” 松州抿嘴一笑,给仕瑾递上一杯杏仁露道:“奴婢知道了,定将屋子里的事情管得好好的,不叫奶奶担心。” 说的仕瑾脸上一红,嗔着松州一声:“恁的小丫头,心思这么多,改日出去自己当家立户的,也没嫌我多嘴。” 松州却也没脸红,只好笑道:“我只等着那日奶奶来臊我,奶奶可定得说出口来才是呢。”惹得仕瑾苦笑不可,石妈妈进来听见只笑骂道:“好个小蹄子,倒也来讨奶奶的笑,还不快去做事。”松州嘻嘻一笑,便出门去了。 石妈妈却记在心上道:“望州也渐大了,姑娘可也有打算?” 仕瑾喝了口杏仁露想想便道:“左右还有两年,我刚来,脚跟没落稳,好歹跟我这些年,只给个好亲事才是,才全了我们的主仆情分。” 石妈妈点点头,心里藏着事情,抬头看了看傅宗廷那边,也只悄声和仕瑾说道:“奶奶,如今是大爷有伤在身,等过日好了,奶奶身上不便的时候……”闻言知意,仕瑾抬手止住,石妈妈也住口不言了。 仕瑾低头脸上神色不便也只道:“到时再说。”石妈妈也知道仕瑾只怕不愿,可如今新婚里没事,等过些日子呢,难不成还得老太太、太太开口不成?老太太瞧着是 疼仕瑾的,可到底疼不过自己的亲孙子。石妈妈想着也只得咽回去,只好时时刻刻记在心里,到时候为着仕瑾也能打算一二,此话便也撂下不提了。 仕瑾却一下子提在心头,往日是刚进门傅宗廷便上了战场,如今回来了还带着伤,如此一来,通房什么的俱没提起,可不妨日头长,难不成自己总这么装聋作哑?只怕到时候太太不知会怎么说呢,这几个也也算知道了太太的性格,可能刚开始对她是有些不满,到底是儿媳妇,郑氏还是重规矩的人,只要仕瑾按着规矩走,郑氏也没多为难她,倒也是真心实意的教她家事。 有事在心上,晚间睡的时候难免左右的翻腾,因傅宗廷养伤,故而床上宽大,仕瑾也不想碰着他,便在临窗大炕上歇着,谁知这床本就是为了仕瑾嫁进来才打的,如今见仕瑾不睡,傅宗廷便和她掉了个,他往炕上睡去,仕瑾在床上。 虽是好木头打的床,稳得不能再稳,也架不住仕瑾来回的翻腾,惹得床幔不时的动,傅宗廷到底是从军的人,一向耳清目明,又时常警醒,自然察觉到仕瑾的动静,想外间岁有丫鬟,此时也是深夜,又关着门,傅宗廷便轻轻唤了声:“可是没睡?” 仕瑾听声便顿住了,接着便长出一口气道:“可是翻身吵醒你了?” 傅宗廷不答此话反而问道:“怎么了?可是有甚心事?” 仕瑾心头范苦又范甜,苦的自不必说,甜的只为这几日的朝夕相处,若想着那一日他也同别人这样只觉舌尖不停地冒苦水,却只能一口一口的咽下去,此话却也不能和他说,因而只寻了别的借口:“日间常和母亲处理家事,总有不懂的地方,一来二去的有些存了事情,就睡不着了。” 傅宗廷轻笑两声:“我当是什么,原是为着这个,这有甚,当年母亲也是在祖母身前学了好几年才慢慢掌了事,你只还有的学,不必 这样,慢慢来便是。”说着想到头前因是新婚后来又逢着战事,连大年都是关着门过得,这西北大多都是武将,今年大年都在战场过,家中只有老弱,寻常便也不出门作乐了,又逢上灾年流民,也是在家里憋得狠了,想着往日她在扬州家里也时常玩乐串门,到了京城更是和萧五娘出城跑马。 因而便说道:“等到父亲他们回来了,城里的流民也都安置了,粮食如今也是足的,你便出门去各家走走,也和人说说话,听你说只去了小三房他家的周岁,那日家中宴饮也因着流民散了,想来你也未尽兴,如今边关事了,我得空还带你出去跑马。” 仕瑾听到傅宗廷说出此话宽慰自己,只觉的心里再没个不舒服,又怕这合心合意的日子不知那日就尽头,甜中带苦苦中带甜的应了,便也百味陈杂的睡了过去。 将将三月头,落在南边早已春暖花开,落在西北,却还有些冷,仕瑾却觉得春日不远,离了满目的萧瑟白雪,如今看着冒头的枝芽只有乐的,也只略了这春寒料峭,眉眼俱凭添了几分喜悦。 傅家的男人们俱在正月里都回来了,这次西北大捷,众人也都论功行赏,傅宗廷也升了官职,虽不再是千户,到底是有军功在身,如今负伤,也不好赴边驻守,傅将军便让他先将身子养好,在练一练西北大营的兵,日后再分出去卫所任职。 仕瑾却还是喜欢这样,到底是能在身边,等到赴边镇守,到时候只怕自己还不能跟去,不只是个什么头。 屋子里的丫鬟们翻箱倒柜的,将春日的衣衫都一件一件的找出来,旧的就赏下去,前一阵子南边刚刚送来今年的时新料子,又赶着拿出来裁了好做衣衫,所以屋子里忙忙乱乱,却一阵阵的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紫墨正快步走进来,瞧见仕瑾在窗边,便快步走进,黄鹂清脆的声音道:“**奶,前面来了帖子 ,请您春日出游呢,太太说您在家中有了些时日,日前是有事不得出去,如今春日且来了,也好出去走走,便将几家的帖子挑出来只让奶奶您选呢。” 仕瑾闻听笑道:“真真是个利嘴子,说的脆脆的,给我瞧瞧。”便把贴在拿出来,一家一家,有久在西安府的世家,又有相近的武官家里,仕瑾想了想,自己也不熟,谁家是个什么光景也不清楚,太太拿了这些过来,想来也是全看自己,她是不管。仕瑾知道自己水浅,没个准信,便打定主意前去老太太那里看看。 想着便带着松州这边出去了,夏州笑道:“奶奶快带了她去吧,这里没个说个不停,春日的鸟儿还未鸣她先叫上,不该叫了这么个名字,实该和鹂歌莺歌换了来。”在一旁的鹂歌莺歌只抿嘴笑着不搭言,仕瑾瞧见她们逗乐也笑了:“既如此,便听夏州姐姐一回。”说的屋子里人俱笑了。 便带着望州和松州一起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虽说春寒料峭,到底春风扶暖,院子里的丫鬟们也都个个精神了起来,一路去往老太太的路上只见众人都言笑欢快的,仕瑾的心情也格外的松快精神。 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还未进门,便听到一阵的笑声,仕瑾正纳闷是谁说话逗老太太开心呢,这边丫鬟禀报便进去一看,只见二房的婶娘何氏和着她的媳妇也是自己的弟妹,祝氏在跟前,屋子里的丫鬟们并老太太都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 仕瑾见状也笑道:“可是在说什么好玩的,也叫我乐呵乐呵。” 何氏一见到她进来便哎呦道:“可是**奶来了,也还多个人乐一乐。”祝氏浅笑了起身行礼,何氏便笑道:“你弟妹如今有了身子,可不是喜事一件。” 仕瑾笑先是微一收,还未见端倪便笑的更温和可亲道:“如此,可是恭喜了。” 何氏一笑,便道:“只不知**奶何时也有这样的喜事?” 第098章 春困 仕瑾正坐在屋内喝茶,傅宗廷的身子已经好的很多了,如今也时常在园子里散散,仕瑾前几日和几家夫人出去踏青,倒有些累了,因而今日就没陪着傅宗廷出去。 夏州从桌上扯上的小事端到了小厨房,狠狠的叹口气,转身出来便看见松州正从正房里出来,左右现在无事,二人对视一眼,便也在廊下坐着打发些时间。 夏州最先忍不住了道:“不就是肚子里揣了一个,用得着这样的张狂。” 松州笑笑道:“这可是二房的嫡长子,当然会珍视了。” 夏州撇撇嘴:“那也不用这样的显摆,你没瞧着这几日处理家事的时候二房那里不停的派人来,满口就是二少奶奶怎么不舒服了,哪里要换什么,平日里吃的用的,瞎,竟然要换了个遍的意思,天天的来说,本来没放在心上的都被给恶心了。” 松州瞪眼“瞎”了一声,道:“这话也是你说的,让别人听见没得说咱们奶奶。” 夏州哼哼两声也不动了,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松州叹口气道:“这事还得让石妈妈去说,看着奶奶这样的不是个事情,左右有什么调理的方子也好试试。” 屋里的石妈妈也正在和仕瑾说这回事请,仕瑾却笑了:“瞧瞧你们,弟妹怀了个孩子,倒把你们弄得草木皆兵,我和大爷如今成亲才多久,况大爷如今还要养伤呢,哪里就值得你们这样的着急。” 石妈妈也叹口气,知道如今傅宗廷是带着伤,当然要仔细的调养,谁不知竟然被二房占了个先,成亲才没多久就有了身子,倒叫二太太越发的趾高气扬的。 仕瑾瞧着石妈妈那个样子便道:“妈妈也不必心急,儿女皆是缘分,这几日我这院子里就没个笑脸,如今有了子嗣是喜事,怎么都弄个这副样子,瞧在别人那里倒是不喜。”石妈妈也只得一叹,转身出去吩 咐丫鬟们。 松州和夏州正在廊下说话,打远瞧见那边有一行人走来,松州眯眼一眼,道:“那不是二少奶奶?”夏州也惊讶:“如今她不在屋子里养胎倒是来这里做什么?” 话虽说着,却还是上前迎去,迎面笑道:“二少奶奶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天渐渐的热了,怎么就顶着热天还出来呢。” 祝氏一笑道:“我总是在屋子里呆着都烦闷了,左右无事来找嫂嫂说说话。”夏州连忙将人引进去,松州这边却已经进屋告诉仕瑾祝氏来了。 仕瑾忙让人来收拾:“屋里的香先撤了,倒一杯清水来。”话音刚落没多久祝氏这边就进来了,仕瑾笑道:“如今你身子不适,怎么还出来,不在屋子里好好将养。” 祝氏迈进屋内,先是不甚着意的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装饰接着便笑道:“无事,我自小身子就皮实,这阵子在屋子里呆着也实在是闷得慌,就想着出来走走,寻着嫂嫂说说话。” 仕瑾笑着将祝氏引到炕上坐着,祝氏瞧见面前的一杯清水更是笑了,当下就喝了一口道:“走了这些路可也是渴了些。” 仕瑾见状便道:“可还要用些什么?不知你如今有什么忌讳的,也好说出来我叫厨下去做。”祝氏道:“嫂嫂不用忙,我在房里已经用的很好的,出来便是来消消食的。”虽是如此说,仕瑾还是让下人上了几样的糕点,俱是孕妇能用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祝氏打量了一下屋里的丫鬟,见着个个都是低眉垂目的行事,便知道仕瑾的屋里很是懂规矩的,当下便也笑道:“这几日,因着我身上不适,没少烦劳伯娘和嫂嫂,若有什么烦扰的,多请伯娘和嫂嫂担待。” 这些时日每每在花厅里处事,二房何氏身边的嬷嬷总是要来说一声,今日二少奶奶要用什么,二少奶奶闻不得什么要换成什么,第 二日都有不对的地方,总是就是两个字:折腾。郑氏只要二房那里发话了,便没有不给的,仕瑾也是照章办事,如今听见祝氏这样说,也知道祝氏是知道何氏的作为的,当下也只好小辈里找补一下。 仕瑾便笑道:“我当什么大事情呢,倒值得你这样的一说,现在一切以你的身子为重,别说这几样,就是换个院子都是使得,子嗣为大。”祝氏知道仕瑾不过就是面上这样说,不过这样大家都是面子请倒也好说。 说罢此话,祝氏方放松下来一些,便瞧着屋子里的摆设便啧啧道:“都说嫂嫂是江南大家里出来的人,真真的不错,瞧着屋子里的摆设,只怕整个西安府就没有第二份。” 仕瑾瞧见她闲话,自己便也随口道:“不过是随着我折腾罢,我们爷不管这个,我便随着自己心意摆的。” 祝氏一笑,又喝了一口清水,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丫鬟们,竟没一个梳头的,便也只挑眉一笑再不开口了。说了两句便又告辞了。 夏州称奇道:“来了这么会儿就为了这个事情?” 仕瑾只撇撇嘴:“我哪里知道,愿意来做什么做什么。”说着也不看手里的话本了,只一扔到炕桌上,起身趿着鞋子就走到西边的矮塌上,一翻身就躺上了,脸冲着窗外,树间已有小鸟鸣叫,仕瑾也不用人关上窗子,只挥手让她们都出去,自己要歇一觉。 夏州见自己说了这句话仕瑾便这个样子,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让丫鬟们都出去,只在门外的廊下坐着,帘子俱都放下,也都不做声,仕瑾一眨一眨的看着窗外的大树,耳边一声一声的鸟鸣,日头微暖,心一点点的从烦躁平静下来。 说实话,当日在老太太的房里听见何氏说的那一句话,真真的想把鞋子甩在她脸上,瞧着那得意的样子,还得硬生生的笑着恭贺,怀 了身子怎么了,至于成了这个样子,后头老太太又说让她不要着急,总有儿女的缘分。 仕瑾本来也没着急,不说二人成亲的日头短,单只如今傅宗廷的伤虽结痂了,纵是身子比旁人强健,恢复快一些,也不好如此急着**,也要好生将养一阵子。谁知道竟然开始日日的没完没了,一会儿不能闻着木头味道,要换了屏风,一会儿又说这个不能吃,日日只吃那几样,厨上还要单独的拨去食材,一会儿逛花园又说哪里的石头滑了,又说哪儿的花儿的味道闻不得了,一样一样的竟都报来。 屏风换,吃食单独拨着,何氏还说花园里也该休休,什么石头花草的也该弄一弄,仕瑾心里烦的不行,哪儿不好你不去不就成了,还闻不得木头味道,哼,仕瑾只想冷笑,那你别住房子呀,但凡房间日头哪个没木头,你是想让我给你弄一个茅草屋来?我要是给你弄了来你还真个去住不成。 偏你还不能生气,也不能不耐烦,不然别人又会说你眼热人家二房怀孕,你自己没怀倒嫉妒人家的,没个嫂子的宽和样子,一样一样下来,仕瑾只觉心里憋屈的要吐血,郑氏面上也是淡淡,仕瑾也不知道这个婆婆心里怎么个想法,如今突然也不管了,愿意怎样就怎样想罢。 想着心头连吐出几口浊气,翻个身子,闭上眼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仕瑾只觉自己好似盖了几层的棉被,整个身子热的脑门都出汗了,实在忍不了到底醒过来了。眼前一阵青色的衣衫颜色,仕瑾眨眨眼睛醒醒神,方才弄清如今的处境,竟是一人多宽的矮塌被傅宗廷硬生生的挤了上来,自己还密密实实的贴着他怀里睡着,怪不得那样的热,傅宗廷整个人就是个火炉,冬日里挨着还暖和,春日了便渐渐的有些热了。 仕瑾觉得鼻头有些痒,正 想用手挠一挠,不想一只胳膊叫压在身下,另一只胳膊牢牢的被他的手臂夹着,竟绕到他身后去了,这一动傅宗廷也微微动了动,声音微哑道:“醒了?” 仕瑾嗯了一声,将胳膊抽出来,起身坐了起来,揉了揉鼻子,因仕瑾起来了,傅宗廷上身便在矮塌上挪动挪动好平躺一下,仕瑾便团坐在他腿边,他一只腿还支起来,仕瑾也不想躺了,脑袋躺的有些晕晕的,便身子一侧靠着那腿歪坐着,傅宗廷便稳稳的立在那里。 仕瑾看着他平躺便问道:“虽是伤痕好了,也不好总压着伤口,平日晚上你也是这样的睡。” 傅宗廷不为所动道:“那几日养伤我都受够了,再没觉得平躺着睡觉这般的舒服。” 仕瑾被他逗得笑了起来道:“不过是好好的睡觉倒值得你这样的念着,还有什么念着从前的好的?” 傅宗廷皱眉想想,最后很认真的说道:“倒馋了羊肉了。” 仕瑾噗嗤的笑了,乐不可支的歪着他的腿道:“怎么还变得馋嘴起来。”因要养伤,故而一直食用的都比较清淡养生,仕瑾算了算日子,便大方道:“再有两日便给你做,只不能多吃,你常日不见荤腥,冷不丁的肠胃会受不了。” 傅宗廷一笑,本想说自己哪就那样的娇贵,往日战事紧的时候,伤口还没合就得迎战也不是没有过,不过这次伤的狠了些,又逢着战事末,便回家养着,倒被她养着这样的娇贵。 不过瞧着仕瑾调养他的身子调养好是多了不得的事情,也不好打扰她的兴致,便也顺嘴说道:“那可就多谢**奶抬爱了。” 见仕瑾被自己逗得乐了,眉目间也舒朗了一些,心内暗暗的舒口气,伸出手去找到仕瑾的手,便握住了,仕瑾一顿,笑意还未退的眼睛看着他。 傅宗廷便看着仕瑾道:“阿瑾,你安心,我们会有儿女的。” 第099章 游园 既是春日,各处摆宴请客游玩的事情也是不少的,仕瑾也应邀了几次,。这日在花厅内,刚刚处理过家事,郑氏和仕瑾俱都喝口茶歇一歇,就听郑氏说道:“这几日外面也请了几次宴,按规矩咱们也得回请的。” 仕瑾因笑道:“我本也是做此意的,不过不知道母亲这里得不得空呢,故而一直未说。” 郑氏摇摇头笑道:“你也不必如此的拘谨,左不过一阵子他们又得出去了,等到他们出去后,咱们再办,也是一回。”仕瑾闻听后便点点头。 在回去的路上,因看着日头还好,仕瑾兴致来了便道:“如此春日,怎可辜负,且去园子里散散心。” 望州自然说好,这边往园子里走过去,恰就遇见了在花园里散步的傅宗廷,傅宗廷见到便说:“不成想你今日也来园子,怎么不来个人与我说说,我也好去迎迎你。” 仕瑾走到傅宗廷身边道:“不过随时兴起了才来走走,今日怎样。” 傅宗廷便和仕瑾一道走着说道:“早就大好了,不过就是你总是不放心,过几日我也得去西大营看看去。” 仕瑾一乐:“怎么?这几日在家中呆的烦闷了?怎么不去找找叔叔们,也好一处作乐。” 傅宗廷一笑,道:“我可不去,不说老二,如今乐的跟个傻子似的,没得看他那个样子,因着四弟这次功过相抵,三弟便每日的呆着他到处出去跑马,日日也不回家。” 仕瑾道:“不是还有五弟吗?”说完,仕瑾一顿,不说年岁差着,单是五少爷和八少爷俱是大房的庶子,也不知道他们私下里到底如何。 傅宗廷道:“我们又哪能玩到一处去,他一回来就去找六弟了,自来他俩最是要好的。”仕瑾掩嘴一笑道:“可怜见的,我们大爷竟然没人陪了。” 傅宗廷偏头看她,今年仕瑾已经在 十六岁里头了,身量比之去年更是变了,如今这掩嘴一笑,松松的衫袖轻轻的后腿,露出那一段欺霜赛雪的手腕,衬着她的眸色漆漆,眉眼弯弯,白皙的当真滴出水来,此时方看见她鬓间斜插的水晶簪子,滴下来的坠子摇摇晃晃的,恁的闪烁。 仕瑾本就随口一笑,如今瞧着他看着她不动,当下脸色有些发红了,眼睛也垂下来,倒有些羞涩,糯糯开口:“你看什么呢?”眼睛斜斜的后看,丫鬟们俱都退后几步,并不跟的紧。 傅宗廷道:“自然是看你。” 仕瑾这下子更是说不出的羞赧,道:“我又什么好看的。” 傅宗廷道:“怎么会不好看,如今整个西安府谁不知道我娶了个天仙般的人。” 仕瑾本就羞赧着,被他这一句说的倒乐了起来,斜着身子睨了他一眼道:“那你还不偷着乐。” 傅宗廷被仕瑾这样子逗笑了,便说道:“我怎么会偷着乐,自然是光明正大的乐。”仕瑾轻轻一啐道:“好不知羞。”说着就快步走了,傅宗廷连忙快步跟上。 “可是恼了**奶,**奶且饶小的一回。”傅宗廷赶紧跟上说,仕瑾更是笑,回头去看他,正要说话,冷不停旁边假山旁突然闪出个人来,仕瑾余光已经看到,躲不及防,正要撞上的时候傅宗廷已然伸手拉过,将她拉于身侧,见到那人便道:“怎么如此慌慌张张,没个规矩。” 仕瑾本来就吃的一吓,望州看见情景连忙上前,定睛一瞧,那人竟是绮霞。 仕瑾缓过气来也看见了,只挑眉立在那里。 本来这绮霞在院子中因不得仕瑾喜爱,又排出了上房,绮雯也因为绮霞一样被赶了出来,正时时的和绮霞不对付,绮霞气闷,便独自出来走走,本来是先看见傅宗廷一人走的。 当时就想着上前能诉诉苦,告诉傅宗廷 ,**奶这几日是如何不待见他身边从前的,若是能让大爷记起往日服侍的情分,最好能调去前面书房里去伺候,那时候**奶如何能管到爷们前面的事情。 没等绮霞出去,偏就看见了仕瑾一道来了,当下便躲了起来,心内正叹没得机会,见到二人往这处走来,便闪身在假山后,只不过看见二人就要转弯,到时候自己也暴露,这就一转身,哪想仕瑾快走了两步,差不离的就要撞上了。 绮霞也好不容易自傅宗廷回来后当面问话,不时的眼睛先红了一圈,听到傅宗廷如此一问便道:“奴婢,奴婢因在院子内无事,故而出来走走。” 仕瑾一听,倒是乐了,这个丫鬟,难不成真的往日在傅宗廷的院子里养大了胃口?还出来走走,没得听见丫鬟们还能出来到园子里走走的,今儿你走走,明儿你走走,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花园子,倒能让你个奴才没事儿的溜达呢。 果然见傅宗廷皱了眉头:“院子里自各有差事,无事在屋子里呆着就是,出来还冲突了你们奶奶。” 绮霞听到此话有责怪的意思,当下泪珠都掉了下来,也不怪绮霞养的心大,原本就是傅宗廷的院子里一向没有太多的丫鬟,纵是又也不过是粗使的洒扫丫鬟,是后来年纪渐大,郑氏思量个没个妥帖的人伺候,才派了两个丫鬟来。 自打绮雯和绮霞来了之后,这院里独她们两个是个一等的丫鬟,平日傅宗廷不在的时候就是二人做主,傅宗廷回来了,也是二人伺候更衣吃饭的,不过倒是未曾收用,一则傅宗廷回家次数少多在军营,二是傅宗廷彼时的心思也不在上面,傅家从小习武便讲究这一口气,最重保养,虽各房又妾室,不过是为了开枝散叶,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子嗣愈多,于武官家中是越好的。 再者就 是郑氏所在兴国公付,这世家勋贵里最兴的就是等到各房的少爷们到了年纪,却还未成亲,总要在房里放上两个人,也是防着少年血气方刚,出去被惹了差错。 故而绮霞和绮雯一向以为,等到**奶新进门,就会给二人一个名分,没成想,倒是提了等级,却一个不得眼就被撵出上房,如今在傅宗廷的院子里当真是拿着月钱,却无事可做,不说仕瑾陪嫁的不理,更别说那些别的丫鬟婆子,哪个不是看菜下碟的人,如今日子当真难过。 更听到傅宗廷这话只得哽咽着说:“奴婢,奴婢……”说着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仕瑾的脸都青了,再没见过这样的丫鬟,当着主子们的面子都这样委屈的哭了,还是在园子里,让别人看见,还以为她这个新进门的**奶欺负傅家的家生子了。 望州上前说道:“你好好的哭什么,大爷和**奶还没怪你无事跑到园子里作耍,你倒先哭起来,没得丢人现眼的。”傅宗廷也皱了眉毛,一抬腿便往回走,仕瑾也跟着离开,绮霞一见傅宗廷离开慌了神连忙跪下想去扯傅宗廷的衣衫,可傅宗廷习武之人哪里这样轻易被人拦了,当下一侧身拉着仕瑾快步离开,边说道:“这样不知规矩的人还不快快打发了,没得丢脸。” 绮霞只呜呜的喊着“大爷”,望州气的只咬腮帮子,让跟着的紫墨赶紧去找婆子拉出去,望州只冷笑道:“绮霞姐姐且停了罢,如今可是你自己作死,再怪不到别人身上。” 绮霞哪想到会是如此,一边暗恨自己在傅宗廷没记得自己,一边暗恨**奶当真会藏奸,将让大爷厌弃了从前服侍的人,不一会儿就有婆子上前堵了嘴一路的拖了出去。 因发生在园子里,这话自然就传到了郑氏耳里,郑氏闻听一动道:“怎么了?撵 的是谁?” 绿环便说道:“撵的是绮霞,说是在花园里拦着大爷呜呜的哭呢,大爷烦了,叫人拖出去了。” 郑氏沉吟了一下道:“既然不守规矩,撵出去了就是。”接下来就没话了,绿环见到郑氏并不说别的了,也就不再多说了。 傅宗廷脚下生风似的进到屋子里,满院子的人看到傅宗廷如此的气势,俱都愣了一下,仕瑾跟在身后挥挥手道:“该做什么做你们的去。”众人立马噤声,勤快的去做自己的事情,唯恐惹了主子的眼。 屋里的丫鬟们更是噤声,傅宗廷歪身在炕上,谁也不敢前去,仕瑾一进去瞧见这个架势,先是依了,然后挥挥手让他们下去道:“给我来碗酸梅汁。” 接着进到屋内,看见傅宗廷正歪身在炕上,外面的衣裳也不曾去,满脸的晦气,仕瑾笑道:“大爷怎么这样大的气性,好了,人都出去了,您就消消气罢。” 傅宗廷本是想和仕瑾在园子里好好走走的,哪成想一个丫鬟坏了事儿,好好的气氛荡然无存,还是自己院子里从前的丫鬟,只当是给了仕瑾委屈,如今见到仕瑾这个样子,自己也先消了气,起身让仕瑾给自己更衣。 “日后我不在府里,这些个刁奴但凡有让你不顺心的就给撵出去,不必生受着。”傅宗廷道,仕瑾笑道:“有大爷的名头在,谁敢给我脸色看,毕竟这个是太太赐进来的人,我是不好撵的,没成想这样的不中用,早知道我也不忌讳那些一并撵了出去。” 仕瑾正在给傅宗廷更衣,冷不停傅宗廷转过身来,双手叉在她腰间的痒肉道:“好呀,感情是拿我挡在了前面。”仕瑾怕痒,一路哎呀哎呀的躲着就躲到了床上,仕瑾躺在床上来回的翻滚道:“可饶了我罢,可饶了我罢。” 傅宗廷哪里放她问道:“你可还这样不了?” 第100章 玩牌 仕瑾正自求饶不止,听见傅宗廷如此说道,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当下连忙说道:“自是不了,表哥可饶了我罢。” 许久不停见时间叫他表哥,傅宗廷心中一动,看着她白嫩的耳垂,不妨就含在了嘴里,仕瑾一抖,哪里容的这样,手抖脚抖声儿更是抖,颤着声儿说:“别。” 傅宗廷狠狠的吸口气,放开仕瑾的耳垂,却只伏在她身上不懂,仕瑾见逃过一劫,推推傅宗廷想要起来,谁知听见傅宗廷喑哑道:“别动。” 仕瑾当然觉出异处来,双颊飞红,也不敢再闹他,只红着脸浑身发烫的躺在那里。 过了许久,感觉傅宗廷的气息平稳了下来,傅宗廷方才起身,仕瑾连忙起来,红着脸整理着身上的衣衫,傅宗廷看着仕瑾的样子倒是一笑,仕瑾更是被他看的不敢抬头,只坐在妆镜前,弄着自己有些微乱的头发。 傅宗廷倒歇口气,便直身躺下去,仕瑾从镜子里看见他腿还垂在床下,人倒是往后躺,咬唇笑着道:“该,叫你自己胡闹。” 傅宗廷也不闹,倒是支起胳膊斜着头看着她镜子里的容颜,容颜也不去看他,招呼着丫鬟们进来。望州和松州红着脸进屋来,帮着仕瑾重新弄了一下头发。接下来的一个月倒是开始忙着傅宗盛的婚事了,因大爷、二爷还有三爷的年龄都相近,故而婚事也都是挨着的。 等到傅宗盛的妻子胡氏进门的时候,祝氏的胎已经四个月,坐稳了。又过了一个月,陆陆续续的先是傅将军带着二老爷三老爷先行一步,再后来就是二爷离开了。 傅宗廷现在接了西大营,就把下面的几个弟弟都拎进去操练,好的还是几人还是离家近的,总能十日回来一次,夏日也悄悄的走近了。 刚刚入夏倒是下了几场大雨,人都说这是老天爷缓过来了,赏给人一口饭吃了,想来今年的收 成应该较去年多少回好一些。 仕瑾倒没觉得什么,生活逐渐的规律了起来,总是郑氏还能处理的家事,自己无非是打打下手,并不插手太多,因祝氏的胎稳了,倒也时常的出啦行走,胡氏因为是新嫁娘,仕瑾难免多照顾一些,因而倒是时常在家里的园子里散心。 之前本是想好了,等傅宗廷离开的时候就出去和别家的夫人们走动走动游玩游玩的,哪成想天儿渐渐的热了起来,这样的天气倒也不好出去了,城外倒是有庄子,可是府里的长辈们没出去,哪有自己这个小辈倒出去避暑的打算,因而最近也就一直在家中无事。 这日和胡氏一起去了老太太的房里,老太太平日无事,就拉着身边的小丫鬟们一起打牌,大家都哄着老太太高兴,赢一把输三把的,倒也够乐得老太太的。 见仕瑾和胡氏进来了便赶忙说:“快快,正好你们两个来了,来替我打几把。” 仕瑾笑着将胡氏推上去说道:“这可别找我,找三奶奶最是了,我要是上桌了,还不尽着别人掏我的钱。”惹得老太太笑骂道:“好呀,你就这样的小气,让三儿媳妇来,别怕,祖母给你撑腰呢。” 胡氏倒也不怯,上前接过老太太手里的牌笑道:“如今大嫂可是后悔了,若是知道有老太太在后面,那里害怕呢,左右输的可不是从自己腰包的钱。” 接着又对老太太说道:“那孙媳妇要是输了的话,老太太可不许怨我。” 老太太正喜欢有人来陪她作伴,当下便说道:“你且放心的,一切都有我呢,我这儿有钱。” 老太太房里的丫鬟们都笑了道:“三奶奶,您可注意了,我们可不留情的。” 胡氏笑道:“你们不过就是赢了老太太一把,老太太还赢了你们好几把呢,我就是不如老太太的手法好,和你们平手还可以,倒让你们放出大 话来,且来看招。”胡氏在家中也是幼女,又是武将家的嫡幼女,打小也是受宠的,性子活泼,当然也不怯场。 仕瑾就笑盈盈的坐在老太太的身边一起看着胡氏和下面的小丫鬟们打牌。 老太太一边笑着看着她们打牌,一边看看仕瑾,只见她还是那副恬然的样子,一点没有因为后进门的弟媳先自己怀孕而有些不好的脸色,当下心里满意几分,也不去说些什么,由着这些丫鬟们逗乐。 正玩闹着,有丫鬟进来道说是姑奶奶回来了。不一会儿傅玉璞就进来了,穿的竟然是一身的红色的骑装,衬的整个人都精神靓丽的。 仕瑾和胡氏连忙都起来行礼,傅玉璞看见她们打牌只挥手道:“快快,你们接着玩,不用管我。”胡氏这才坐在和她们继续打牌,仕瑾便将老太太身边的座位让出来,傅玉璞挥手让仕瑾坐下。 “不讲那个,我坐这儿就行,快给我来一杯凉茶,这天儿怎么这么快的热了。”傅玉璞道,身边的丫鬟急急的送来一杯凉茶,傅玉璞仰头就喝了下去。 老太太忙道:“作甚这样急着喝凉茶,倒没得坏了肠胃。” 傅玉璞喝了一杯后舒服的喘口气,又让她们上一杯,便对着仕瑾笑道:“娘从来都是,我打小就这样喝的,这句话从小听到现在,我肠胃好着呢。”老太太嗔笑的看了傅玉璞一眼,仕瑾掩嘴笑道:“姑姑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儿,可不就这样的时时记挂着。” 老太太拍拍仕瑾的手说道:“还是阿瑾知道我,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知道我的心。” 傅玉璞接过新送上来的凉茶, 慢慢的喝着道:“是,是,谁都知道您如今可算娶着一个顺心的儿媳妇,和您一样的南边人,可是有娘家人了。” 老太太嗔怒道:“你这话说的,我们阿瑾就是可我的心,处处和我的意,你又怎样。”傅 玉璞笑道:“我高兴呢,娘身边有个这么个可心的孙媳妇,还能有我更高新的?” 老太天没得看了她一眼道:“和你有什么相干。” 胡氏那边散了场,笑着走过来道:“老太太可心大嫂,可不能偏心,也得疼我呢。” 傅玉璞一指:“看,还有个争宠的呢。” 老太太笑着拍了一下傅玉璞的手指,傅玉璞手快的收回来,老太太哼哼道:“我的孙子媳妇我自是可心的。” 众人皆笑着,老太太瞧着傅玉璞身上一身便道:“大热天的,怎么又想去跑马,纵然你有精力,也想想那可怜的马,大热天的和你遭罪去。” 傅玉璞摆摆手道:“本想着打早去骑马,天气凉快些,哪想着日头毒起来的也快,就跑到娘这儿来歇歇脚。” 仕瑾道:“如今还没到七八月,到了七八月可不是更热了。” 胡氏赶忙说道:“所以说现在要能出去玩玩还是出去玩玩,自从我婚期定了以后,我就一直没能去成马场跑马呢。” 老太太笑道:“打小就知道你是个爱玩的,且放心,等过几日让你嫂子设宴,就在城外咱们家自己的庄子上,去避暑打马,游玩游玩。” 胡氏眼睛一亮,道:“当真,当真出城去避暑。”仕瑾也没听着这么个风声,想来也是老太太临时起意,既如此,倒免不得要和郑氏安排去了呢。 老太太点头:“这是当然的,去年是因为年景不好,如今战**平了,种子朝廷也发了下来,外边安稳,咱们也好放心的出去玩玩,今年就早走一些,也在城外多呆些日子,总在这个院子里呆的久了,身子都发霉了。” 傅玉璞一笑:“庄子上确实松快些,这些日头去了,省的大热天的跑一趟还难受,现在去了正好。” 老太太被说的兴起,当下就要去找郑氏把此事定下,仕瑾忙说道:“老太太不急,您这 边收拾着,我回去的时候和母亲说一声就是了。” 老太太点点头道:“这是自然的,看看各房都谁去,都安排出来,我记得四娘今年都十三了吧,也该出来走走。”见到老太太突然提起四娘,仕瑾倒是一愣,这四娘是大房的庶女,是妾室于氏生的,于氏生了两个女儿就是四娘和五娘,差了两岁,傅将军房里就两个妾室,于姨娘这几年倒是比较得宠,年纪也轻一些。 不过这个四娘五娘一直就在她的房里养着,出了大的日子前来请安,往日也不来,怎么不知道突然就提起了这个。 仕瑾当下也只得应下了,回去的时候胡氏先在岔路上和仕瑾分手,仕瑾便拐过去去了郑氏的房内。 进的房内,声音俱无,丫鬟在门口告诉仕瑾道:“太太正在休息,**奶这时候来怕是不得空。” 仕瑾点点头,刚要离开,就听见郑氏在里面问道:“是谁来了?” 仕瑾听见声音便道:“太太,是我来了。”郑氏听见是仕瑾,便让她进来,郑氏还歪在塌上,由着下面的丫鬟捶腿,见仕瑾进来便道:“我刚刚睁眼,就听见你的声音了,这个时候来有什么事情吗?” 丫鬟们端来一个矮凳,仕瑾坐下后将老太太想全家出去避暑的事情说了,郑氏点点头:“我这几日也忖度着要问问老太太,既然老太太吩咐了,你先传话下去,让庄子上那边收拾收拾,再通知各房的人做做准备,谁去谁不去的列出单子,庄子上也好安排。” 仕瑾点头应下, 又踟蹰了一下,郑氏见到仕瑾脸色有异就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仕瑾想想便道:“老太太还说让姑娘们也出来玩玩,我想着四娘五娘也可以去的,三年翻过年也要出阁了,如今趁着在娘家也可以出去玩玩。” 郑氏打量了仕瑾一眼,一笑道:“行了,你就安排去罢。” 第101章 庄子 到了城外,仕瑾从车窗里透过纱帘向外看,到处都透着一片的夏意,松州尤其的开心,也凑在仕瑾的身边向外看去,一边说道:“可算等到了出来的日子。” 望州笑道:“你最是个淘气的,在扬州的时候就顶数你最爱去园子里陪着姑娘玩,怎么到了现在还是没改这个性子。” 松州笑道:“这怎么改,在扬州的时候我常和姑娘在园子里,到了京城也多是我陪着姑娘出去跑马的,到了西安府就一直在宅子里呆着。” 仕瑾笑着点点松州的额头道:“你恨不得上辈子上鸟儿罢,就想着出来玩。”这回出来仕瑾带了望州、松州、紫墨还有鹂歌和莺歌出来,鹂歌和莺歌在后面丫鬟的车上,仕瑾的车上只有望州松州和紫墨。 紫墨腼腆的笑笑,缩在窗子边透过缝隙瞧着。仕瑾悠然的靠在车背上,前几日傅宗廷刚刚去了西大营,今天就收拾来了庄子上。大房来了八少爷傅宗明、四姑娘傅宗菲还有***傅宗寻,二房里因为祝氏坐胎,何氏便不想让她折腾,只来了六爷傅宗禹、十少爷傅宗城,九少爷傅宗哲前两天腹泻,一直没好,也没跟来,同来的还有二房的庶出三姑娘傅宗德。三房则是由蒋氏带着七爷傅宗谈还有十一少爷傅宗影过来。 老太太这回也跟着过来了,故而队伍一直行的慢了一些,等到过了中午的时候才渐渐的看见了庄子的影儿,进了庄子里的时候,各房都安排进自己的房间内,别的事情先放下,厨上的人先忙了起来,庄上的人也都早早的就把新鲜的菜蔬还有鸡鸭鱼的都送了来,故而菜食还是很丰富的。 仕瑾刚刚坐下,莺歌在外面就看见四姑娘和***携手过来了,便向屋里传了一声,自己迎了上去。 松州接过仕瑾喝过的茶杯问道: “这个时候四姑娘***不在自己的房内收拾,怎么跑到奶奶这里了。” 仕瑾摇摇头,她也不知道,等道四姑娘***进来的时候仕瑾便笑着说道:“我这里刚刚收拾,还有些忙乱,妹妹们别嫌弃。” 四姑娘笑道:“是我和五妹过来叨扰了嫂嫂,还是嫂嫂不要怪罪才是呢,嫂嫂可用饭了?” 仕瑾道:“厨上应该刚刚做上,哪里就这样的快,你们两个还没用呢吧,就在我这里用罢。” 四姑娘看了看***,二人笑道:“那就打扰嫂嫂了。” 仕瑾便转头吩咐紫墨道:“你去厨上吩咐一声,四姑娘***那里的不用做了,我这里家菜就是了。”紫墨领命去了。 仕瑾才转头对着四姑娘***说道:“这大热儿的天我也吃不了多少,多弄了几个凉菜,你们倒是有什么想吃的没?” 四姑娘笑道:“我们都可以的,嫂嫂这里的都是好东西,是我们有口福的。” 仕瑾笑笑没说话,到了庄子上,都是一个大厨房的,没有小厨房,仕瑾自己想吃不过是自己多掏些钱来吃自己的东西罢了,左不过一些钱,到没有太多的。 等用过了饭,几个人坐下喝茶,四姑娘和***还坐在那里没动,互相看了看,仕瑾瞧着她们的样子倒笑了:“有什么事情且对我说,可是屋子里安排的不合心意?” 四姑娘连忙摇摇头,***也紧忙的摇头道:“嫂嫂安排的再合心意不过,不过是我年纪小,自来是和姐姐住在一个屋子的,如今给我分了一个小院子,我还是想和姐姐住一起,左右我们没带太多的行礼和下人,姐姐的院子尽够的。”***说罢有些拘谨的看着仕瑾,四姑娘也拘谨的对着仕瑾笑笑。 仕瑾一愣,她本来就喜欢宽敞的地方,在傅家的时候知道四姑娘 和***住在一起,不过是楼上楼下的,到了庄子上没有楼,就给她们两个分了挨着的两个小院子。 仕瑾想着便点点头:“这事儿我做主了,望州,你去告诉那边一声,把***的东西都搬到四姑娘那里,以后厨上的东西都直接送到四姑娘那里。” ***和四姑娘俱都展开笑颜对仕瑾道谢道:“多谢嫂嫂了。” 仕瑾摆摆手:“不过是些小事情,再便宜不过,来了庄子上就好好的松快松快,前阵子说起庄子来,老太太和特意提了你们,记得要给老太太请安去。” 四姑娘和***俱都答道:“嫂嫂放心,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仕瑾点点头,四姑娘和***先退下了。 仕瑾站起来先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走了一圈,庄子上虽没有傅家休得气派,不过经过几代的修缮,处处倒是有种别样的意味,仕瑾的这个小院子就很有意趣,里面就有一个小小园子,不过见方的地界,不过几块小小的假石上面布着藤蔓,还引了一渠水进来,屋子都是大开窗的,仕瑾便将正对着小花园的地方安放了矮塌,午歇就歇在上面,开着窗子,窗下都是一些避蚊虫的花草,清风徐徐,衬着几声鸟鸣,仕瑾倒先睡了过去。 等到将醒的时候,窗外的天色沉沉有些发黄,仕瑾伸了个懒腰,叫来松州给自己梳妆,便带着松州和紫墨一道去了郑氏的院子。 进到院子里面,见到廊下的绿环便问道:“太太可有空?” 绿环见到仕瑾进来赶紧起来道:“**奶过来了,太太刚刚歇了歇,不知现在醒了没有。” 仕瑾便道:“那我在这里站站,烦请进去看看太太可起了没?” 绿环刚进去老太太院子的丫鬟就过来了,见到仕瑾在这里先行了礼,仕瑾问道:“可是老太太那里有什么 事情?” 丫鬟答道:“回奶奶的话,老太太发话了,今日旅途劳累,就不用别人去老太太的院子了,各处都自己安歇就好。” 仕瑾点点头道:“老太太可还好,庄上吃的如何,现在安歇了?” 丫鬟笑道:“**奶安心,老太太刚到的时候精神还好,特意用了庄上的野菜,说是味道不错,还多用了一些,消食后就歇下了,到底坐车的时间长些,刚刚传话说不用过去了。” 仕瑾点点头道:“恩,我这里知道了,太太也不知道歇着没,你去别的院子里告诉声,我这里就告诉太太就行。”丫鬟便行礼退下了。 这边绿环刚刚出来道:“回你奶奶的话,太太刚刚醒,精神还未足,您多等一些时候。” 仕瑾道:“那就让母亲好好的歇着吧,我明早再过来,刚刚老太太来人传话了,说是今晚不用人过去了,各自都在院子里歇着。” 绿环笑道:“是,奴婢这就告诉太太去,**奶慢走。” 仕瑾道了谢就转身走了,本来刚刚起来的时候倒还有乏累的,不过现在热气已经过去了,仕瑾倒觉得时候正好,便和松州还有紫墨慢慢的在庄子上各处逛一下。 这里说是庄子,可是仕瑾觉得这应该叫别院,不过建造的有些野趣罢了,刚出的院子就看见了四姑娘和***过来了,仕瑾便道:“可巧就碰见了你们,太太正歇着呢,老太太那里也不需过去,你们进去问一声就好了。” 说罢就带着松州和紫墨过去了,松州跟在仕瑾身边道:“这四姑娘和***当真的感情好,日日的待在一起不算,晚上还要睡在一起。” 仕瑾笑道:“同胞的姐妹当然更近了。” 说着就听见前面传来了喧闹声音,仕瑾诧异这别院里如今都是傅家的主子们,总有下人们出来也不可 大声喧哗的,仕瑾便向声音来源处走去。 刚刚转过弯,就在一处空地上八少爷傅宗明一下子将十少爷傅宗城推倒在地上愤声说道:“就是你,就是你不让九弟来的。” 二房的六少爷懦懦的站在一旁只说着:“你们别打了。”看傅宗城被推倒了,却还觑着八少爷不上前扶起十少爷傅宗城。 这方抬头看见了仕瑾便赶紧道:“大嫂。”这傅宗禹如今也十五岁了,生的瘦瘦弱弱的,傅家的男儿也都是十多岁进军营历练了,可这位六少爷就是习武不成,还常年的生病,一直没去军营历练。 仕瑾看了看旁边的丫鬟小厮们道:“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没看见十少爷跌倒了?都是木头不成?!”说的下人们一抖,谁知道十少爷傅宗城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先是狠狠的瞪了眼傅宗明,傅宗明还要说什么见到仕瑾的脸色忍了下来,傅宗城在才看看仕瑾俱都低下头。 仕瑾便道:“如今天儿也晚了。都回自己的屋子去歇着罢。” 几个人向仕瑾告别便各自走了,下人们也都一哄而散。 仕瑾转身和松州说道:“明日找找石镇,这次他是跟了来的,叫他跟少爷们的小厮们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打了起来。” 松州点点头,这下子仕瑾也没有逛的心思,往回走去,紫墨禁不住的问道:“奶奶,这事儿要告诉太太吗?” 仕瑾听见紫墨这一声问倒是一笑,问道:“我为什么要不告诉呢?” 紫墨努努嘴说道:“毕竟是爷们儿之间的事情,今日偏给奶奶撞见了,若是因此罚了他们,还不记恨奶奶。” 这下松州也笑了,不需仕瑾说话就说道:“如今太太当家,什么事情不知道,也记恨不着奶奶身上。” 仕瑾拍拍紫墨的手道:“好了,咱们回去吧。” 第102章 暗语 晚间的时候松州来到仕瑾的身边,轻声道:“去打听了一下, 似乎这一路上八少爷和十少爷之间总是有口角发生,隐约听见下人说了几句似乎是和九少爷有关系。” 仕瑾皱眉:“九少爷?不是和十少爷都是二房的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八少爷这么好了?” 夏州抿抿嘴道:“听说呀,这八少爷自来就和九少爷要好,无论小时候读书还是长大了习武都是他俩常在一起的,十少爷自来差不多都是自己的,和九少爷走的根本就不近。” 仕瑾挥挥手:“我且不管这些官司了,避暑的这些日子过好了就行,吩咐一声各处都看着些,被闹出了些不愉快,这次老太太也是跟出来的,二太太又不在,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又是怪到大房的身上了。” 夏州点点头下去吩咐了。 松州挑了挑蜡烛,就和其他的丫鬟们下去了,仕瑾倚在床头看着书,翻来翻去,就躺在了床上,摸了摸旁边空空的枕头,心底哀哀的叹口气,转过身将脑袋埋进旁边的枕头,她这次出来特意将傅宗廷的枕头带了出来。 仕瑾有些委屈的扁扁嘴,随即又叹口气,就搂着枕头睡了。 傅宗廷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仕瑾搂着自己的枕头睡的正熟。 傅宗廷挥挥手,不用丫鬟们服侍,自己轻手轻脚的梳洗了一番,就掀了床帐,整个的将仕瑾抱了起来,往里挪了挪,仕瑾受的移动,朦胧的睁开眼睛,只觉的是熟悉的身影在身后,惊讶的睁开眼睛,果然是傅宗廷。 顿时睁大了眼睛惊喜的围住了傅宗廷的脖子道:“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不是在西大营吗?怎么过来了?” 傅宗廷被仕瑾这么热情的抱住,当下只觉得心里满满的,就将仕瑾整个的身子都搂搂的紧紧,也不说别的,只低头热辣辣的吻了下去 。 房外的丫鬟们听见屋里的声音顿时都红了脸,望州轻轻吩咐着要备着热水一会儿房里用。 事毕,仕瑾已经没有力气动了,只想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傅宗廷只好披着衣衫将热水端了进来,拧好了巾帕给仕瑾擦了擦,二人便搂在一起躺在了。 仕瑾靠近热热的怀抱里也不嫌弃,只说道:“你怎么就过来了?这才去西大营没多久。” 傅宗廷亲亲仕瑾的鬓角道:“安心,没什么事情,左右现在西大营的训练都上了日程,我也就抽空过来看看,几个兄弟也好久没来庄子上了,松乏几日也是好的。” 仕瑾点点头,整个人八爪鱼似的缠着傅宗廷就这么闭着眼睛睡了过去。傅宗廷被仕瑾整个人这么抱着,只宠溺的笑笑,虽是夏季,但是庄子上的夜晚还是冷一些的,傅宗廷将薄被子拉到肩头,这才安心的睡下。 第二日,老太太刚刚起来,身边的嬷嬷伺候的时候就道:“昨晚咱们家的大爷带了几位爷从西大营过来了呢。” 老太太一挑眉,随即笑道:“哦?什么时候廷哥儿也这么的想家了,往日里出去军营一呆恨不得一个月,如今不仅按时的回来现在更是早早的跑回来了。” 嬷嬷一笑:“这有什么的,**奶这样的人物,大爷怎么会不上心呢。” 老太太对着妆镜一笑:“新婚小夫妻嘛,再正常不过了。”随即又叹口气,嬷嬷见状问道:“如今大爷和**奶这般的琴瑟和鸣,老太太怎么还叹气?” 老太太道:“如今她们两个成亲也是将近一年了,可还是没个消息。” 嬷嬷笑道:“儿女缘分,咱们傅家一向子孙昌盛,老太太何必忧心?” 老太太摇摇头道:“我倒是盼着嫡子的,再子孙昌盛,有些东西也不能乱了,不然就一直乱下去,就怕我这里能按下 去,有人那里忍不住啊。” 嬷嬷知道老太太这说的是谁,可是这话也不能说,当下只得咽了下去,仔细的给老太太梳头。 郑氏的院子里,绿环同样给郑氏梳妆,郑氏打了个哈欠道:“昨晚睡得晚,隐约听见院子里有声音,可是什么事情?” 绿环对着镜子插了个簪子道:“昨晚大爷回来了,还有四爷和五爷也过来了呢。” 郑氏一皱眉,沉声道:“真是胡闹,在军营能这般的儿戏?想回来就回来?” 绿环小心的笑笑道:“想是也许久没来庄子上散散心了,左右离得近,从前太太还不是时常念叨这大爷不回来嘛!” 郑氏冷哼一声道:“现在回来也不是因为我念叨的。” 绿环小心的闭上了嘴,不再言语,郑氏眉头还是没松开,只是重重叹口气:“当初我就说这文臣家里出来的女孩儿,就不似勋贵或者武将家的女儿,如今娶进来了,当家虽说还可以,到底有些儿女情长,且不说成亲都快一年了,祝氏都有身孕了,她还是每个消息。”说着还摇摇头。 郑氏说着突然问道:“之前那个绮霞是行为不端给撵了出来,绮雯呢?她不是之前一时伺候的吗?如今可有什么动静?” 绿环笑笑道:“这个倒是没听说。” 郑氏扁扁嘴,又想起自家的那个老太太,心头又是叹口气,自己当初其实是中意兴国公的姑娘的,可是老太太偏说如今京城的勋贵大不如前了,做宗妇着实大气一些,最终竟挑了个和老太太有亲的人家。 哼,老太太从前就时常的念叨着南边怎么怎么的好,如今可算又是来了个南边儿的人,更是对她百倍的好,郑氏就看不上南边姑娘的娇柔的样子,仕瑾虽比南边姑娘多份英气,可是对比京城的贵女还是西安府的姑娘们到底少了份气势,郑氏难免 觉得配给傅家有些不搭,可是谁让老太太相中呢。 正说着,丫鬟进来道:“**奶过来了。” 郑氏收敛了下情绪,道:“恩,现在外边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出去。” 仕瑾便在外间等着,过了一会儿方见郑氏收拾好了出来,仕瑾站起来行了一礼道:“太太昨晚睡得可好?” 郑氏瞟了仕瑾一眼,淡淡的应了声:“还好。” 仕瑾笑笑道:“昨天刚刚进庄子,大家都忙乱,也早早歇了,不知道今天太太这里有什么吩咐的?” 郑氏想了想道:“这庄子上也有一年没来了,这几日你就陪我看看这庄子就是了,也没什么别的事情。” 仕瑾点头答道:“我听太太的。” 郑氏却没说让仕瑾走,见到仕瑾刚要说话的时候便道:“昨儿的时候廷哥儿回来了?” 仕瑾道:“是,昨晚回来的,因回来的晚就没来打扰太太休息,说近日要带着几个兄弟去庄子上好好玩玩儿呢。” 郑氏点点头,仕瑾想着没事自己先下去,却不妨郑氏不放她走,最后说道:“这几日你陪我忙活庄子上的事情,廷哥儿一个人也没人伺候,你院子里的绮雯可带来了?我记得从前她也服侍过廷哥儿的。” 仕瑾脸上的笑一僵,随即便说道:“因来了庄子上,她就没带来。” 郑氏点点头道:“既然庄子上不方便就罢了,回去再说就是,也没个什么,只要廷哥儿有人服侍着就行,行了,你先回去罢,等我出去的时候先找人去叫你。” 仕瑾点点头退下了,望州跟在仕瑾的身边,想着刚刚郑氏的话,这是什么意思?要给大爷安排通房的意思?看了看仕瑾的脸色,平静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望州问道:“咱们可回去?” 仕瑾道:“去老太太那里罢。” 说着就去了老太太那里,到了老太太那里 的时候老太太刚刚用过早饭。老太太拉着仕瑾到身边先说了一通话,最后还是犹疑的道:“我听说你身边有个石妈妈,可是你娘家的老人?” 仕瑾点点头道:“正是,从小就在我身边的,后来母亲又把季妈妈给了我。” 老太太拍了拍仕瑾的手,最后还是说道:“你也不要总是忙着家事,你现在还年轻,你家太太且有精力管着呢,年纪轻轻的还是保养好身子最重要,二媳妇家的都快五个月了,你也不能落下太多。” 仕瑾刚刚从正式那里听了此话又在老太太这里听到这个,心头堵口气,却也温顺的点点头应下。 这一日和郑氏出去到庄子上走了一圈,也是强打着精神,回到了房间的时候桌上正摆着晚膳,傅宗廷正歪在塌上,看见仕瑾进来便道:“快快,就等你了。” 仕瑾微微一笑道:“这么晚的你怎么也不早用,何必等我。” 傅宗廷摇摇头道:“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不耽误什么的,快快吃了好歇着,来到庄子上就是玩的,那些个庶务慢慢处理的就是。” 仕瑾先换了个家常的衣服,随后和傅宗廷用了饭,晚上的时候仕瑾紧紧地抱着傅宗廷,傅宗廷敏感的感觉到仕瑾似乎有些不一样便问道:“怎么了?可是今日有什么不顺心的。” 仕瑾摇摇头,只把头埋进傅宗廷的怀里,暗暗想着,自己应该早些又身孕了,傅宗廷比自己年纪大还是宗子,自己最好产下子嗣方能堵住别人的嘴。 而等到避暑过后回到府里的时候,仕瑾面对的不仅仅是祝氏的肚子,更是胡氏的肚子,胡氏的胎是在庄子上发现的,想来是新婚不久就怀上了,为了将胎坐稳,大太太特意多在庄子上呆了一段时间。 因而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入了秋,再有两个月祝氏就临盆了,胡氏的胎也稳了。 第103章 发动 仕瑾还坐在房内正在吃着午饭,今天中午仕瑾没叫一些大菜,特意要了几个小炒,就这样还没吃下去多少,石妈妈进屋的时候就看见饭菜并未动了多少就端了先去,不免心内叹口气。 拐到内间,就看见仕瑾歪在炕上和松州、紫墨还有莺歌打着牌,倒是有几分笑意。石妈妈见状也不能说些什么,只捡起旁边的针线顺手做了两下,一时内屋内只有仕瑾和两个丫鬟的玩笑声,却也并没多少的欢愉。 仕瑾眉间难掩郁色,打完了一把就随手把牌一扔道:“好了,不玩了,你们额下去歇着罢。” 莺歌和紫墨看看仕瑾的脸色,也不多言,将牌都收拾好了放在架子上就出去了。石妈妈这才抬起头,看见仕瑾以手支额,呆呆的看着窗外。石妈妈放下手里的针线来到仕瑾的身边坐下,先是抚了一下仕瑾的肩膀。 仕瑾仿若刚刚回过神来,看着身旁的石妈妈,不知怎的眼圈一红,却还是张开嘴角笑了笑:“妈妈,我没事儿。” 石妈妈看的心蓦的一疼,喉咙哽咽了一下,然后拍拍仕瑾的手道:“姑娘,让季妈妈给你做些补汤罢。” 仕瑾摆摆手,转过头去,仍旧看着窗外:“做什么这个样子,叫人知道了不是当我眼红人家有有身孕,巴巴的喝起了补汤,没得惹人笑话。” 石妈妈嘴里发苦,忙劝道:“旁人说嘴的那些有什么,姑娘何苦放在心上,这子嗣是女人一生的大事,为了这件事上心又怎么了,日后等姑娘有了子嗣,别人还能再说什么?” 仕瑾抿着嘴不说话,石妈妈心内叹口气,知道自家姑娘这是又犯了倔脾气,现在府内都有些话传出来,后进门的二位奶奶都有了身孕,可是这个早先进门的**奶却是一个消息都没有。 石妈妈心内也着急,先前想着仕瑾年纪还小,调养调养也好,哪成想 祝氏那么快就有了身孕,这几个月大爷也没往外调去,总是能时常的回来的,就着三奶奶还有了身孕,石妈妈这下心里倒有了些着急。 仕瑾虽是大嫂,着实年纪比祝氏和胡氏都要小,之前姚氏也是担心,但还是觉得年纪小调养两年也好,可是如今来了傅家这个形势,哪里容的仕瑾有空调养。 仕瑾却仍旧望着窗外发呆,她自己本来对祝氏和胡氏怀孕没什么,可是架不住下人之间的碎碎念叨,更加上自己身边的人都有些着急,在庄子上的不管是老太太还是郑氏都表露出了要她快一些怀上子嗣的态度。 傅宗廷今天正好回府,还没到院子就被郑氏请走了。 傅宗廷来到郑氏的屋子,绿环连忙上去去了外裳,傅宗廷笑着对郑氏行了一礼,郑氏笑着道:“好了好了,快来坐上来,咱们娘俩说说话。” 傅宗廷坐在炕上,喝了口清茶便对郑氏说:“这好几日都没回来,母亲身子可还好?” 郑氏笑道:“还好,我在家里日日的好生保养,哪里有什么不好,你还是要注意你自己的身子,冬天的伤虽是好了,可是还是要好好的养一阵子,正好现在你也在西大营,虽然平时有练兵,还是要注意多休息。” 傅宗廷笑道:“母亲放心,儿子自当注意自己的身体,这话就连阿瑾也时常的在耳边念叨,儿子不想记住都不成。” 郑氏在听到傅宗廷提起仕瑾的时候面色一顿,傅宗廷自然看出来了便轻声出问:“怎么了?”傅宗廷平日回家正常都是先回自己的院子,然后再来郑氏的院子里请安的,今日怎么一进府里就被郑氏叫来了。 郑氏端着茶杯思索了几句,最后还是叹口气道:“这话我本是不该和你说的,我之前也隐约的和你媳妇提过,不过想来到底还是年纪小,你也宠她些,可是子嗣之事却还是大 事,我不是不想要嫡子,可是如今你们成亲都一年了,想来不若就收个人在房里,若有了养在她名下她也有底气了。” 傅宗廷一挑眉,突然就想起了祝氏和胡氏都有了身孕后,仕瑾的面色就一天一天的郁色多了起来,他还以为是不能像从前玩耍故而心思郁结,还想着什么时候有空,趁着他还没去边关的时候带着仕瑾出去玩一玩,不成想郑氏提起此话,心下顿时了然。 傅宗廷笑了一下道:“母亲何必着急,子女皆是缘分,何况我和阿瑾刚刚成亲一年,她年纪也小些,左右也不妨碍,再等两年也是可以的。” 郑氏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媳妇,平日里是个把心思就放在军营里的人,成了亲之后不仅会带着媳妇出去玩,更是时时刻刻嘴上都得挂着这个媳妇的好,郑氏不免噎了一下便道:“我知道你是心里心疼她,可是子嗣是大事又不与她有什么妨碍,不过是收个房里人,纵然你心疼,也要考虑考虑大局,现在家中已有人说了闲话,她本来就是要做宗妇的人,如今后进门的弟媳妇们都有了子嗣,她还是没有消息,难免人心浮动。” 傅宗廷轻笑一下:“我还不知道咱们家谁还能议论这些个事情,若是下人们有这些个闲话也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郑氏面色一寒,这是变着法儿的说自己纵容下人吗?傅宗廷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来给郑氏行了一礼道:“儿子先回去了,母亲也好好的歇着,子嗣之事母亲不必忧心,不管旁的,嫡子传承乃是正经。”说罢就转身出去了。 郑氏恨恨的将炕桌上的茶杯扫在地上,傅宗廷在门外听见里面的声音也没反应,直直的向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屋内的丫鬟们俱都不出声,也不敢动一动,郑氏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娶个这么个小意的媳妇, 年纪还小,我就说当初要聘郑家的姑娘,如今进门都应该又子嗣了。”郑氏前几天接到家信,说是郑家有两位姑娘出嫁了,如今也都有了身子,心内当下后悔,自己当初就不应该让步,坚持求娶自己娘家的人,就不该听老太太和将军说的什么朝堂的事情,朝堂上瞬息万变,今日是阁老,来日是什么还不一定呢,哪里像兴国公,开国的勋贵,那是一只屹立不倒的。 傅宗廷进到屋内,就看见仕瑾坐在炕上看着窗外发呆,傅宗廷就向窗外望去,无非是院子里的大树,这里不必扬州的姜家的园子,从屋里一望出去都是满目景色,看见仕瑾看着大叔都能出身,忽然想念起了那个在扬州园子里钻假山的小姑娘,眼睛亮闪闪的,脸颊红扑扑的,还有京城郊外骑马的她,像是出笼的小鸟儿,浑身都能让人闻见快乐的气息。 傅宗廷想着便坐到了仕瑾的身边,仕瑾一惊,回头看着她,原来眼里平淡的神色一下子迸发出光彩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每个声响?” 傅宗廷一顿,没有错过她刚刚转过头来的郁郁的神色,想着是不是往日自己不在的时候她都是这样,尤其最近府里风言渐起,傅宗廷也知道,这里面有自己母亲的手笔,这也是母亲和祖母之间的烂账,却突然厌烦其来这傅府,将他的神采飞扬的小姑娘困成了这样的郁色寡欢。 想着便将仕瑾紧紧的拥进了怀里,仕瑾一时措不及防,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傅宗廷将仕瑾搂紧怀里久久不语,最后方才说道:“阿瑾,我娶你,不是要你这样一日一日的沉默下去,你还是你,你还是曾经那个深思灵动的小姑娘,在花园的假山里玩耍,在郊外的跑马场上恣意,我要你做你自己就好。” 仕瑾冷不防傅宗廷说这一通,脑袋还没跟上来,听见 傅宗廷说到自己假山里玩突然一笑道:“浑说什么呢?那是小时候,现在哪里还能随意的钻假山,不是让人笑话。”虽是笑着,仕瑾却突然想起了往日在扬州的日子,日日和姐妹或是丫鬟们在园子里玩耍,姚氏那时候还不怎么管自己,那样的时光当真是无忧,就连在潇湘馆里念书都想着休息的时候玩什么,回到屋内厨房又会送什么好吃的。 这样的日子,今日突然想起来,好似不是自己曾经的日子一般,仕瑾笑容渐收,反而在傅宗廷的怀里埋的更深,傅宗廷轻轻拍着仕瑾,仕瑾想着她那句说让她做她自己。 做她自己?仕瑾想起从前,十岁之前她却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活着的,可是十岁开始就不一样了,姚氏开始请来教养嬷嬷,一样一样的学来,世人眼中的大家女子的框子将自己给架了起来,一直到嫁人,她都分不清做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了。 当天晚上,不管是傅宗廷还是仕瑾都似乎比往日更加的激动,似乎好像都想将对方揉进骨血里一样,尤其是仕瑾,这么久起来,傅宗廷还是第一感受到仕瑾如此的“热情”,惊喜之下不免也有些心疼,行动之间更是热情之中带着温柔的绵绵情意,像是密密的网织成炫彩的锦绣,将仕瑾陷在里面,只是逃不过挣不过,一时云间一时水里飘荡,只耳边不停的听那人唤她:“阿瑾……我的阿瑾……” 第二日一早,就是在傅宗廷密密的细吻中醒来,傅宗廷见到她朦胧的刚刚睡醒还睁不开的眼睛,柔情蜜意的亲了上去,将仕瑾亲的直发笑,从被窝里伸出白嫩的手臂推拒,哪里敌得过傅宗廷的攻势,二人倒是一直在床上笑闹着。傅宗廷见到仕瑾笑的盈盈水色的眸子,只亲个不停。 这时候却听见屋外望州道:“大爷,奶奶,二少奶奶那里发动了。” 第104章 生子 仕瑾赶到的时候郑氏、何氏还有三太太都在这里,屋内不时的传来阵阵呼痛声。 何氏坐在堂前皱着眉头看着跪着的丫鬟厉声问道:“给我说,你们奶奶为什么这么早发动?” 仕瑾诧异的看着这一幕,看见一旁的小胡氏安静的坐在一边,仕瑾便走过去,小胡氏感觉到有人走近,抬头看见是仕瑾,笑了一下,仕瑾也笑了一下,这时候郑氏转身也看见仕瑾了。 仕瑾见到郑氏看着她,连忙上前说道:“太太,大爷已经给二爷去信了,想来二爷回来还是要晚上几日。” 何氏听见仕瑾的声音起身向仕瑾走来:“如此可就多谢谢廷哥儿,廷哥儿媳妇突然发动,不然哥儿这时候应该是在的。”想着这里何氏转头看着那跪着的丫鬟,眼睛恨恨的道:“来人,给我拖到柴房去,谁也不许放出来。” 那个丫鬟哭着要要求饶,被嬷嬷们按住了嘴,一路的托了下去,这时候屋里的声音更大了一些,外面传来声音,原来是大夫已经过来了,稳婆是早就备下了,现在已经进去了,想来是情况有些不好,匆忙的将大夫请了来。 仕瑾见郑氏和何氏都站着,便吩咐下人来短两杯茶来,便上前去先搀着郑氏道:“太太先坐,大夫已经来了,我们就坐下等就是了。”郑氏舒口气,点点头,随着仕瑾坐下了,仕瑾又去扶着何氏道:“二婶放心,弟妹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什么的,您在坐在这里。” 何氏苦笑的拍拍仕瑾的手,也不说些什么,一直等到了中午,也没个响动,屋内还是传来呼痛的声音,丫鬟们出来道稳婆说宫口还未全开呢。 仕瑾见状便对郑氏何氏道:“太太和婶婶先回去罢,这里有我盯着呢,太太二婶那里先去休息,让三弟妹也先回去,她还有身子呢。” 郑氏一下子 反应过来道:“对,对,老三媳妇,你先回去,你的身子要紧。” 小胡氏只得起身告退,何氏和郑氏也疲惫的按着头慢慢出去了,蒋氏也起身,笑着对仕瑾道:“廷哥儿媳妇,我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情便使人来找我就是了。” 仕瑾笑着应是了,蒋氏便退下了。仕瑾便坐在一旁,吩咐夏州道:“你和鹂歌两个人轮流去看着点,稳婆都说什么,大夫怎么说的,时时刻刻的问着,有什么情况就马上来回我。” 夏州就和鹂歌两个去了产房的外面,时刻的关注着里面的情况。 这时候祝氏这里的小厨房端来一碗面,仕瑾问了,是要给祝氏吃的,仕瑾连忙让给送进去,望州这时候提着食盒进来了,仕瑾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拿来的?” 望州笑着走近仕瑾道:“这是我出去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大爷,大爷听见这里只有奶奶守着,还没用饭,就吩咐小厨房连忙的做了出来,这下面还放着碳的。” 仕瑾笑了一声道:“这又不是冬日,何必这样的麻烦,有口吃的就行。” 望州瞧了瞧里面,看看周围并没多少丫鬟便道:“奶奶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总要顾忌着自己,大爷这也是关心奶奶,奶奶还是快用罢。” 仕瑾想着现在祝氏也吃了碗面,想来时间应该是还有的,便让望州打开了食盒,捡着里面的吃了几样,等到了下午,产房里还是没消息,仕瑾皱着眉头打发几个丫鬟去各房那里报信,也好让人安心一下。 望州见着仕瑾一直从早上守到下午,面色有些疲惫,有些心疼的道:“姑娘不然去歪一歪?” 仕瑾笑道:“如今祝氏这里哪里能顾及我,我上哪里去歇着,好了,我就在这里坐着闭闭眼,好歹有什么事情我都能知道。” 等到晚上的时候郑氏和何氏还 是过来了,仕瑾强打起精神来迎过去道:“今天中午还有刚刚的时候弟妹都吃了点东西,听稳婆的意思应该快乐。” 郑氏拍拍仕瑾的手道:“这是自然的,这是自然的,自然要吃些东西,不然哪里有力气,第一胎都是的,有人生了几天几夜的。” 何氏向郑氏笑笑道:“是了,左右廷哥儿媳妇身子底子还是不错的。” 正说着就听见产房那里传来一声一声的高呼,郑氏和何氏对视一眼都快步走向产房,仕瑾也跟着走过去,到了产房外面正是鹂哥守着,看见郑氏和何氏过来,后面跟着仕瑾过来便道:“里面刚刚传出话来,说现在宫口都开了,想来应该快了。” 何氏点点头只焦急的看着产房,郑氏点点头也不言语,仕瑾连忙让人搬来了两个椅子让郑氏和何氏坐下,仕瑾听着产房内祝氏都有些破音的叫喊,心内也有些发寒,从没听过人能这么叫的,仕瑾咽了咽口水。 等到快子时的时候,终于听到婴儿的啼哭声音,何氏一下子放松下来,直呼“阿弥陀佛”,这时候门开了,祝氏身边的丫鬟笑着走到了何氏面前道:“太太,奶奶生了个少爷,母子平安呢。” 何氏乐的都快睁不开眼睛,连忙道:“赏,都赏,这可是石哥儿的嫡长子,还是咱们家小一辈儿的头一个呢,赏,全府都赏。”何氏身边的丫鬟笑着应承下去,何氏转头看见郑氏笑道:“嫂嫂可不会和我计较这个,如今我可是高兴呢。” 郑氏笑了:“这有什么怪的,如今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该当的,你只管去赏,你赏你的,我赏我的,这是喜事,合该阖府欢庆的。” 何氏转身笑着向产房内走去,稳婆正把小少爷清洗好了用小包被抱着,何氏连忙接了过来,看见红红脸蛋的婴儿,爱的不行,郑氏 上前看去也很是喜欢,不经意的转头去看仕瑾,仕瑾此刻也正伸头去看小孩子,正好碰上郑氏的目光,仕瑾一愣,她当然分辨出郑氏目光里的羡慕可一丝丝的不快。 仕瑾眨眨眼睛笑了笑,郑氏转头不看她了,仕瑾也不敢往那里凑了,便转头向祝氏那里走过去,虽然折腾了一天一夜,祝氏的精神倒还是挺好的,仕瑾便笑着说:“哥儿长得真小,红红的,原来小孩子这个样子,我第一次见呢。” 祝氏对着仕瑾虚弱的笑笑,仕瑾道:“现在在二婶那里呢,喜欢的不得了,太太和二婶都赏了下去,想来老太太也要发赏的呢。” 祝氏仍旧是笑笑,眼睛有些渴望的看着孩子的那个方向,可是如今正被何氏喜欢着,祝氏也不好开口。 仕瑾瞧着祝氏的眼光,也不好说什么,便道:“今早大爷已经将信发给了二叔,刚刚我也让人去报信了,想来二叔很快就知道了,原就定着半个月后回来的,如今想来应该是提前了。” 祝氏抿着嘴笑笑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快,他是说想要个女儿的,不想是个儿子。” 仕瑾笑了:“这有什么,这个是儿子,下次你们再生一个女儿,子女双全才是好。” 祝氏笑道:“我可要歇歇,生这一个就够我累的,让我缓缓再说。”祝氏说完才想起仕瑾至今没有消息,不由的后悔自己最快,说话未经思量,怕仕瑾生了嫌隙,谁道仕瑾仍旧那副表情拍拍祝氏道:“好,好,都随你,你先歇歇罢,你和一天一夜的可够费精力的了,横竖奶娘丫鬟婆子们都在呢,二婶也在这里,你就安心罢。” 祝氏扁扁嘴道:“可是我想看看他。” 仕瑾给祝氏掖了掖被角道:“你还是安心睡吧,你是他母亲,什么时候不行,不在这一时半刻的,如今孩子落地 了,你就该好好养身子了。” 祝氏眼睛也一直勉强睁着,也知道自己是强求,听了仕瑾的话,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睡下了。 仕瑾回到房内的时候,傅宗廷正倚在床边手里翻看着一本兵书,仕瑾走过去看了看封面道:“大爷当真是刻苦呢。”说笑了一番,便让丫鬟们伺候自己沐浴,泡在暖暖的木桶里面仕瑾简直昏昏欲睡。 本来由松州按着的肩膀突然力量加大了,仕瑾便知道是傅宗廷,从水里伸出手按在肩膀的手上面道:“你怎么还过来了?怎么不歇着去,我一会儿就洗好了。” “你今天在那边呆了一天,饭也没好好吃,我给你按按。”傅宗廷低低的说道。 傅宗廷的手法比松州更有力道,仕瑾被伺候的舒服极了,也不反驳就和傅宗廷说起今天看见的小孩儿道:“那个娃娃小小的,脸蛋红红的,不过还是皱皱的身上,那么一丁点儿,谁知道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来,哭的可响了,我听得耳朵都震的,可是太太和二婶都笑个不停……” 傅宗廷听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孩子的事情,也知道仕瑾是有些着急了,想着手便慢慢的向下,仕瑾絮絮叨叨的声音一顿,脸上本来因为水晕而发红的脸颊更加的红了,扭着身子糯糯的说道:“昨晚昨晚……” 傅宗廷道:“昨晚什么,我没想做什么,就是我也想洗一洗。”说着就挤进了不大的浴桶里,一波一波的水波荡漾出去,伴随着让人脸红的声音,屋外的丫鬟们都脸红的退开了。 等到松州等人听到傅宗廷的声音进到浴房的时候,傅宗廷已经抱着仕瑾回到了床上。 仕瑾朦朦胧胧的听见声响便道:“怎么了……” 傅宗廷轻声拍着仕瑾道:“嘘……没事儿……睡吧。” 仕瑾嘟着嘴唇便往傅宗廷的怀里缩了过去,一夜好眠。 第105章 五娘 二爷傅宗石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不像当初那样的皱着皮肤,眉眼渐渐的开阔了起来,将何氏乐的不行,却是发生了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情,那就是何氏要将孩子抱到自己的院子里面。 祝氏自是不情愿的,可是自己月子还是没有做完的,最后还是老太太发话了,将孩子留在了祝氏那里,以至于何氏倒是对祝氏有些不满,这天仕瑾来看祝氏的时候何氏那里的嬷嬷刚刚离开。 仕瑾进到屋内,正看见小孩子谁在奶娘的怀里,仕瑾上前看了看,奶娘便将孩子带了下去,仕瑾便来到仕瑾的窗前,祝氏的神色有些憔悴看见仕瑾勉力的笑了笑道:“多谢嫂子来看看我。” 仕瑾叹口气,拍拍祝氏的手道:“二婶也是喜欢孩子,你不要放在心上。”祝氏扯了扯嘴角,仕瑾又和着祝氏说了几句话,便回去了,到了屋内正看见丫鬟们不停的忙活着,仕瑾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傅宗廷从内间转出来,仕瑾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傅宗廷道:“我的调令已经下来了,不日就要去上任了。” 仕瑾惊讶道:“这么快?是在哪里的调令?” 傅宗廷道:“还好,不是很远的地方,就在平凉。” 仕瑾点点头,谨慎的问道:“这回是要去多长的时间?” 傅宗廷皱皱眉头,挥挥手带着仕瑾进了内间。 仕瑾随着傅宗廷进屋去,傅宗廷斟酌的道:“可能我以后会常驻在平凉,那里在前线后方,一向是兵家重地,这次去开始,想来我每年应该会有半年都在那里了。” 仕瑾点点头,但是她注意道傅宗廷在说半年的时候有些犹疑,她也知道,有的时候并不是说在那里按期多长时间,就真的可以在那里多少时间的,仕瑾也只好点点头,随即问道:“不过过年的时候会回来吗?” 傅宗廷笑了笑挨着仕瑾一起坐 了下来道:“今年的调令下来的突然,会回来过年的。” 仕瑾也只好点点头,这个时候又丫鬟进来道:“**奶,大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仕瑾起身点点头:“我这就过去。” 说着就要离开,傅宗廷却拉着仕瑾道:“我与你一起去吧,不日就要出去了,这几日西大营的公务还有一些,想来还没有时间给母亲请安呢。” 郑氏看见傅宗廷和仕瑾一起进来的时候,眉头先皱了一下,随即展开,仕瑾和傅宗廷坐下后,郑氏便道:“我也是刚刚知道你要去平凉的事情。” 傅宗廷点点头道:“调令下来的突然,一时还没有和母亲来说,正好听见母亲找阿瑾,我便和阿瑾一起过来了。” 绿环亲手将两杯茶分别给仕瑾和傅宗廷献上,郑氏在傅宗廷和仕瑾喝了一口茶后便开口道:“你这次的调动,以后应该会在平凉时间长一些,身边每个人伺候也不行,这次出门的时候就带几个人记得去服侍罢。” 仕瑾刚刚将茶咽下口,听见这话只觉得无比的苦涩,苦的五脏六腑都翻腾,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宗廷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便道:“母亲真是多心了,我出刀平凉,许多事还没有理清楚,身边服侍的人自来就够用的,不用再安排了。” 郑氏刚要说什么就看见傅宗廷认真的眼神,想了想便叹口气道:“如此便随你罢。”说罢便以手支额,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仕瑾看着郑氏的脸色并没有说话便和傅宗廷一路走了出去,仕瑾跟在傅宗廷的身后低着头走着,走着走着突然傅宗廷就停下了身子,仕瑾冷不防的撞了上去,傅宗廷笑着回头看着仕瑾道:“走路低着头是等着捡金子吗?” 仕瑾抬头看着傅宗廷的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傅宗廷爱怜的摇摇头,伸出手来握着仕瑾的手,仕瑾挣扎了一下傅宗廷并没有放 手,仕瑾看看身后的丫鬟们都低着头离开一段距离,便也就由着傅宗廷了。 傅宗廷带着她从花园绕路回去,一路上慢慢的说到:“你不要在乎母亲的说法,你放心。”仕瑾不知道该说什么,放心傅宗廷不会接受安排还是放心她会有身孕,成亲一年多以来,仕瑾一直没有提着安排通房和妾室的事情,可是傅宗廷也好像并没有提起此事,石妈妈曾经隐晦的提过,可是见仕瑾并没有什么反应,便也就没说什么了。 仕瑾轻轻的“嗯”了一声,傅宗廷看看仕瑾的神色,也没说什么,只紧了紧仕瑾的手便慢慢的一路的回到了屋内。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过,鹂歌匆匆的抱着一卷纸从花园经过,突然一个丫鬟转过来急匆匆的撞到了鹂歌,鹂歌“哎呦”一声,瞪着眼睛看着那个丫鬟,那个丫鬟也没有想到会撞到鹂歌,当时也吓了一跳连忙低着头道:“对不起鹂歌姐姐,对不起鹂歌姐姐,我没看见。” 鹂歌紧着手里的活,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白了那个丫鬟一眼便快步离开了,一路的快步的来到院子里,紫墨正从厨房端来一碗杏仁露,看见了鹂歌便笑道:“不过就是拿了一些纸,怎么气势如牛的过来了。” 鹂歌绷不住的一下子笑了道:“你这些的成语怎么学的七零八落的呢,我怎么就气势如牛了。” 紫墨看看鹂歌的面色道:“你看看你,怒发冲冠犹如两角,可不就是气势如牛。” 鹂歌噗嗤一声,嗔怒的看了一眼鹂歌:“你少给我贫嘴,刚从厨房拿过来的?” 紫墨点点头一边和鹂歌走着一边道:“可不是嘛,入秋了,大爷又走了,**奶又来了庄子上,又吃不下什么东西,石妈妈便让我端来一碗,说是从前扬州的时候奶奶就很喜欢这些东西呢。” 鹂歌听见紫墨说的这些叹了口气,两人也没继续说什么, 此时仕瑾正是在傅宗廷离开之后就来到了庄子上,鹂歌和紫墨进去的时候发现满桌的纸墨都铺陈在那里,旁边只有鹂歌和松州在收拾着,并没看见仕瑾,鹂歌将纸张放下轻声问道:“奶奶呢?” 松州向里面努努嘴,原来仕瑾还是躺在那个面对着里面小花园的矮塌上,不不过挡了一层的屏风,看不真切人。 紫墨松口气,将食盒中的杏仁露拿了出来,来到屏风后,就看见梅州正坐在一旁,梅州看见紫墨进来摆摆手,紫墨伸头看过去,仕瑾竟然已经是睡了的样子,紫墨看着手中的杏仁露只能摇摇头的出来了。 几个人看见紫墨出来,只能沉默的低下头弄着手里的活计。 这时候夏州进来来,看见几个人默不作声的在那里,瞧见屏风后面有人影,便走了过去,正好看见仕瑾正在睡着,皱了皱眉头,便叹口气转身要走,就听见仕瑾的声音道:“急急忙忙的进来,又叹口气,什么事情说罢。” 几个丫鬟一愣,难道仕瑾并没睡吗?仕瑾缓缓的睁开眼睛,夏州便赶紧说道:“奶奶醒了?奶奶可知,有故人来访。” 仕瑾疑惑道:“故人?什么故人?” 夏州笑道:“姑娘可是在京都时常和这位故人在一起呢。” 仕瑾眼睛睁圆道:“你说的是?她怎么会过来?”说着赶忙起身,夏州笑道:“奶奶不要着急,望州正在服侍着呢。” 仕瑾这边加紧梳洗好便来到了前堂,就看见萧五娘正坐在桌子上,喝着之前紫墨拿出来的那晚杏仁露,看见仕瑾出来便笑道:“好好的杏仁露不喝,怎么就浪费了呢?” 仕瑾见到萧五娘的时候一惊,萧五娘完全不复在京都的骄傲,反而身上充斥着一种难以诉说的落寞和寂寥,身材也很是消瘦,和在京都的英姿也很有很大的差别,仕瑾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萧五娘。 萧五娘一下子笑 了道:“怎么看到我是这副神情?” 仕瑾有些磕巴的说道:“你怎么……怎么跑到……跑到西安府了。” 萧五娘吸口气,看看自己的手,抬头冲着仕瑾笑道:“我跑到哪里还有谁管着不成。” “你……”仕瑾说出口便慢慢的坐下,看着萧五娘的时候心头不时的发堵,这一年不仅仕瑾这里不时的面对着郑氏的责难,更是在傅宗廷这次又拒绝了郑氏给安排的妾室之后避到了庄子上来。 可是这一年当中的皇室当中也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不仅是萧七娘已经为太子生下了一个儿子,而太子妃的长子不幸病逝,仕瑾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就时常在担心萧五娘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不想萧五娘怎么就跑到了西安府来了。 萧五娘摆摆手:“行啦行啦,我本来去的傅家,谁想竟说你来庄子上了,我便直接过来了,也没进去,如今已经过了饭点,我可还没吃饭呢,快给我拿些吃的过来,我不吃面食,给我上些大米来,这一路走过来我吃够了面条,你再让我吃面条就可跟你急。” 仕瑾失笑摇摇头,看了望州便道:“去,吩咐厨上备上几样小炒,记得来上一些大米。” 望州笑着领命去了,萧五娘起身和仕瑾向后面走过去,看见松州还未收拾起来的纸墨,萧五娘上前去拿起了一张,看了看上面的墨迹,笑了笑便放下了,仕瑾看着萧五娘的笑靥摇摇头,带着萧五娘来到了炕上道:“先躺着歇歇,我让人给你吩咐一下住的地方,吃过饭也好熟悉一下。” 萧五娘点点头,环视了一下屋内,便说道:“你这是把你在京都的房间都搬了过来吗?” 仕瑾歪着头看看屋内的陈设笑了道:“既然住了当然要住的舒服一些。” 萧五娘看着仕瑾道:“阿瑾……” 仕瑾转头看着萧五娘落寞的神情听着,却听萧五娘道:“我们去跑马罢。” 第106章 再见 这还是仕瑾自傅宗廷离开后再次来到了马场,往日里来马场无非就是傅宗廷陪着她过来,如今和萧五娘一起来到马场跑马,仕瑾这两年的马术已经有了一些的进步,纵马在马场上,萧五娘脸上的笑多了起来。 “还是西北这边的地方广阔,这一大片的跑马场跑起来当真是畅快。”萧五娘将马速降了下来对仕瑾说道。 仕瑾笑道:“这话听你说可真是稀奇,你往常不也经常也京郊骑马,怎么像好久都没骑马的样子了呢?” 萧五娘的脸上的笑未变,只是和仕瑾平常似的说道:“没骑马了,从你出嫁之后我就再没骑过马了。” 仕瑾一听,心知这里面肯定是有故事的,不过看着萧五娘的样子也没有主动提起来,二人便放任马随处走着,二人在马上聊着天。 萧五娘问道:“好好的从你们府里跑出来干什么,我在京城的时候遇见了姜夫人,说你在这里过得很好,已经开始帮忙你婆婆处理家事了,如今你撂挑子跑了出来,你婆婆竟能放你出来。” 仕瑾对着萧五娘笑笑道:“我已经不管家事了,婆婆如今春秋正好,我何必去触这个眉头。” 萧五娘歪着头看着仕瑾道:“说说,瞧你这个样子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你的婆婆虐待你了?” 仕瑾失笑道:“那倒是没有,不过是子嗣不丰,婆婆难免着急些。” 萧五娘怅然的点点头道:“是啊,子嗣向来是家族大事。” 仕瑾也看着萧五娘随意道:“你这几年也没什么消息吗?就这么大喇喇的跑了出来,你姐姐倒也能放你出来。” 萧五娘低头拉了拉缰绳道:“有过,不过没那个缘分,如今谁也管不了我了,我已经合离了。” 说着驾着马向前走去,仕瑾一愣,随即跟着萧五娘走过去,二人一时间静默,仕瑾还是忍不住的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萧五娘叹口气:“我刚刚合离就出京来找你了。” 仕瑾默然不做 声了,萧五娘歪头看着仕瑾道:“你怎么还不继续问呢,我还准备到时候和你好好诉诉苦呢。” 仕瑾点点头:“你说吧,你想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萧五娘失笑,转头看着前方道:“刚上路的时候恨不得马上就到了你身边,好好的和你诉苦,可是一路走过来,却想不出来要说什么了。” 仕瑾看着萧五娘有些消瘦的侧脸,不知道该说什么,萧五娘对顾彦的情意,以及嫁给顾彦后的开心,到现在的合离落寞,乃至孩子都没了,可是却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这之间她到底经过了怎么样的变化,想来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仕瑾吁口气道:“走罢,咱们回去,今晚我请你吃淮扬菜,自从到了西安府已经少吃那些东西了,如今倒突然想了起来。” 萧五娘皱眉:“淮扬菜?你这儿有好厨子啊?” 仕瑾白了萧五娘一眼道:“你以为呢,当初母亲陪嫁过来的厨子都闲置两年了,现在得让他们好好的放手给你开开眼。” 萧五娘失笑,随即爽朗的点头道:“好,那我可就光明正大的蹭吃蹭喝了。” 二人笑了一通,俱快马回到了庄子上,石妈妈看见仕瑾和萧五娘一路笑着过来,当下惊讶,仕瑾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愉快的神色了,仕瑾看见石妈妈便道:“妈妈快到厨房说上一声,当初我陪嫁过来的厨子呢,好久没吃淮扬菜,如今技艺还没忘罢,如今给我们好好的摆上一桌,尽着拿手菜来,吃好了有赏。” 石妈妈赶紧的应下,院中的人难得看见仕瑾的好颜色,当下俱都笑颜逐开的去忙活着,二人当晚便在小院子里摆了慢慢的一桌,还开了一坛的桃花酒,竟还都吃醉了,二人痴痴笑笑的说闹了一通,最后还是几个丫鬟都将二人搬到了仕瑾的床上,囫囵的睡下了。 仕瑾和萧五娘第二天想来的时候就面对着石妈妈端来的醒酒汤,萧五娘揉揉额头道:“这桃花酒这样的清 浅,没想好还能醉了,真是……”说着摇摇头,结果石妈妈递过来的醒酒汤,面色挣扎的喝了下去,仕瑾本来也是苦着脸喝的,结果看见萧五娘的表情一下子没忍住,噗嗤的将醒酒汤喷了满床。 萧五娘咽了最后一口醒酒汤,默然的看着床上的的汤渍,仕瑾倒是笑开怀道:“你瞧瞧你那是什么表情?” 萧五娘无奈的摇摇头道:“这醒酒汤就是这么个味道,我还能是什么表情。” 石妈妈好笑的道:“奶奶可别说萧姑娘了,快快把这碗醒酒汤喝下去罢。” 仕瑾将新端来的醒酒汤喝下去后,便和萧五娘用了早饭一起出了庄子,在外面随意走了一走,这一片都是傅家的地界,佃农正在远处劳作,仕瑾和萧五娘穿着家常的衣服在地上随意的走着,萧五娘深深的呼吸着道:“好久没闻到这么清新的空气了,京城里的空气哪里都是一个味道,窒息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我要是再不跑出来,怕就要窒息了。” 仕瑾啐了一口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萧五娘转头正要说什么,就看见前方有两个人骑马过来,几个人站立,丫鬟们走到前面,等到马走近,仕瑾睁大了眼睛,虽然过去了这几年,可是这个人还是认了出来,就是宋子辰。 如今的宋子辰少了一份京都的优雅从容,倒是多了一份沧桑之感,脸上还有些冒出来的胡茬,马跑近了二人,宋子辰和身后的小厮就翻身下马了,宋子辰一眼就看见了萧五娘紧着向前走了两步。 仕瑾便道:“送公子怎么过来了呢?” 宋子辰便行了一礼道:“傅夫人。” 萧五娘看见宋子辰过来也咦了一声道:“你怎么也在这里?这几年你都不在京城,我每次见到伯娘,伯娘都拉着我抱怨一通呢,没成想你竟然也在西安府?” 宋子辰本来有些皱着的眉头闻言舒展开,笑着说道:“是啊,好巧。” 好巧……仕瑾看了看宋子辰又看了 看萧五娘,转头便道:“宋公子来了这里可是有事?” 宋子辰看着仕瑾道:“唔,无甚大事,傅兄托我给您带了些东西过来,我本来要去傅家的,后来听到你来了庄子上就想送过来,没想到在门口看见的五娘的人。” 萧五娘道:“你的眼睛倒是毒,我这些的下人你倒是都记着。” 宋子辰笑笑并未说话,想了想便道:“五娘在这里要呆多久?顾彦可也来了?” 萧五娘笑笑道:“没有,我是自己来的。” 宋子辰点点头,看了看仕瑾便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傅兄,只管来人找我就是。” 仕瑾点点头:“多谢宋公子了。” 宋子辰又看着萧五娘,萧五娘笑道:“你回去罢,等我有空再去看看你。” 宋子辰离开了之后仕瑾和萧五娘之间一阵沉默,仕瑾挣扎的便说道:“宋公子……” 萧五娘道:“阿瑾,从前你没说,现在也别说了。” 仕瑾看着萧五娘淡然的神色,转头也不语了。 刚刚回到庄子上的院子里,就看见郑氏的一位身边的妈妈正在等着仕瑾,那位妈妈看着萧五娘疑惑的问道:“不知这位是?” 仕瑾笑道:“这是我一位好友,来到了西安府,便在这里住下了,不知道妈妈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那位妈妈笑道:“没什么事情,不过是件喜事告诉奶奶一声。” 仕瑾吩咐给这位妈妈上了杯茶问道:“什么喜事,值得妈妈这样的过来特意说一声?” 那位妈妈笑道:“可是双喜临门呢,今日刚诊出来,二少奶奶有了身孕,在二爷身边的有位姨娘也有了身孕,奶奶想来在庄子上不知道,如今特意给奶奶来报喜,若是有什么贺礼备下奴婢也好带回去。” 仕瑾噎了噎,二房的人有了身孕,还特意来告诉大房的人,自家的这位婆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还特意的提到了二爷的妾室……仕瑾勉强的笑笑道:“知道了,这便 给二少奶奶那里送过去,烦劳妈妈等一等,过会儿点好了便随着丫鬟们回去就可以了。” 仕瑾回到了后面,夏州冷哼一声道:“不过是有个身孕,还巴巴的来告诉奶奶做什么?” 莺歌叹口气道:“不过是为了气一气奶奶罢了。” 仕瑾笑一声道:“好了,这么些事情也气不到我,就让石妈妈去安排着,列好了单子便让望州和松州一起回去开一下库房取东西出来就是了,我这里歇一歇。” 丫鬟们伺候仕瑾躺下之后,放下了帷幔,仕瑾躺在床上却闭着眼睛睡不着,说实在的,成亲了两年,一直未有身孕,仕瑾心里已经是十分的忐忑了,就连母亲来信都委婉的说道应该给傅宗廷纳妾。 可是每每面对着傅宗廷,仕瑾总是说不出纳妾的话,在傅宗廷要离开的最后三天的时候,郑氏将她叫到了房内,指了指身边一个打扮靓丽的女子说道:“这是我给廷哥儿的,今晚就让她伺候罢,然后让廷哥儿带过去就是了。” 仕瑾当时手紧紧的攥着,就是说不出话了,最后只得在郑氏的注视下点头应是。 晚间的时候打扮好的女子特意来给仕瑾行了礼,看见那个打扮得体的女子跪在地上给仕瑾磕头,仕瑾只是勉强忍住的看着她,不发一言,最后由着郑氏身边的妈妈和石妈妈一起给送到了傅宗廷的书房里面去。 自从那个女子出去了之后,仕瑾就让所有人都出去,只她一个人,灭了屋子里所有的等,抱着膝盖坐在大床上,凡是傅宗廷在府内的时候,二人都是这张床上歇着的,如今屋外清清冷冷的月光透进来,仕瑾一人惶然的看着脚前那柔软的床单,咬着唇,泪水就这么流了下来,仕瑾紧了紧肩膀,只觉的无比的冷。 她闭了闭眼睛,想着,就这么一夜就好了,自己眼不见心不烦就好了。 可是闭上了眼睛脑海都是傅宗廷和那个女子在床上的身影,仕瑾只觉的牙齿都在抖。 第107章 回忆 突然间,眼前一片黑影,仕瑾惊讶的抬头看去,只听见头上一声叹息,接着便是一个熟悉的怀抱将仕瑾拥进怀里,仕瑾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只是抱着傅宗廷呜呜的哭着。 傅宗廷只是一遍一遍的抚摸着仕瑾的头发,最后仕瑾才吸吸鼻子道:“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傅宗廷叹息着说道:“你在这里,要我去哪里?” 一句话,将仕瑾的眼泪再次的逼了出来,仕瑾双手环紧傅宗廷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我这是嫉妒……可是……我疼……宗廷,我真的疼的要死了……” 最后一句话渐渐的被哽咽代替,傅宗廷心疼的坐到床上来,将仕瑾抱在腿上,整个人环着她,轻声道:“我知道,阿瑾,我也一样的疼,我们会有孩子的,你放心,你放心。” 仕瑾听见傅宗廷的话,慢慢的将心情平复下来,抬起头去寻着傅宗廷的唇,傅宗廷轻柔的吻着仕瑾,仕瑾却慢慢的加深这个稳,双手也在傅宗廷的背后慢慢的收紧,傅宗廷喘口气道:“阿瑾……” “嘘……宗廷……廷……”仕瑾喘息着说道,傅宗廷也不再推拒,傅宗廷待要将仕瑾放在床上,却被仕瑾阻止了,傅宗廷喘着气看着仕瑾,月光透过窗扉照在仕瑾的背上,使得她脸上的表情很是模糊,可是傅宗廷的喉咙却上下滚动,即使在黑暗中仍旧可以看见仕瑾的动作,一件一件的褪去了衣裳。 这一夜,每每傅宗廷待要翻身的时候总是被仕瑾压了下去,傅宗廷从来不知道从下面看着仕瑾竟是这样的惑人,傅宗廷微扬着头轻蹙眉间,仕瑾伸出手描绘着他英俊的眉眼,薄汗涔涔,出之你口,入之我唇,仿佛着床上就是二人的天地,除了他们两个人再没第二个人。 第二日二人自是一起去了郑氏的房内,郑氏沉着脸坐在屋里,傅宗廷示意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便和仕瑾一起跪下了道: “母亲息怒,昨晚全是儿子的意思。” 郑氏沉着脸看着二人,狠狠的盯着仕瑾,仕瑾跪在傅宗廷身边低着头并不说话,郑氏冷笑一声道:“我们傅家真是娶了个好媳妇,这样的将自家的丈夫攥在手心上,我倒是要给姜夫人去信问问如何教出的好闺女呢。” 仕瑾伏地道:“媳妇不敢。” 郑氏冷哼一声道:“不敢?我看你的胆子倒是大的很呢。” 傅宗廷此时磕了一个头道:“请母亲息怒,母亲定也知道傅家的家规,嫡子传承为最重,我和仕瑾如今还年轻,日后定会有孩子的……” “嫡子?年轻?”郑氏打断傅宗廷道:“你是家中的长子,长房长子,可是咱们家的宗子,你的两个弟弟都有了子嗣,你呢?一子半女俱无,你要如何去面对傅家的列祖列宗,姜氏不贤,既然自己无子嗣,还不主动为你纳妾室,你们不是刚刚成亲,如今都已经两年了,你在家的时候也有段时间,她呢?!” 郑氏伸手直指仕瑾道:“我不是不看重她,我不是没给过你们时间,一年的时候我提醒了你媳妇,可是你媳妇装傻,你也装傻,好,我不管,两年了!她可曾有半点消息!” 仕瑾低着头闭着眼眼睛深深的吸口气,傅宗廷仍旧道:“子女皆是缘分,想来如今我和阿瑾的子女缘分未到。” 郑氏气的浑身发抖,这时候绿环进屋来,郑氏看见便厉声说道:“什么事!” 绿环低头道:“老太太传话,让太太和大爷还有**奶过去。” 郑氏胸口狠狠的吸口气,站起来向外走去,仕瑾也和傅宗廷站起来向老太太的房里走去。 郑氏坐在焦氏的下面,面色沉沉,傅太夫人看着下面跪着的仕瑾和傅宗廷叹口气便道:“你们两个起来罢。” 仕瑾看了一眼傅宗廷,便见傅宗廷道:“多谢祖母。”说着拉着仕瑾起来在一旁坐下,屋内此时没有别人,太夫人 沉吟了一会儿便道:“廷哥儿,你母亲的担心并无道理。”见傅宗廷要说话太夫人摆摆手:“我知道你们夫妻情深,中间容不下第二人个人,不说咱们家,就是普通的人家里,子嗣传承也是大事,更何况咱们家里,你又是宗子,记住你的身份和责任。”太夫人严肃的看着傅宗廷。 傅宗廷神色一凛,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仕瑾见状跪在地上道:“俱是媳妇无能……” “好了,”太夫人直接打断了仕瑾,仕瑾抬头,见到太夫人摆摆手,仕瑾只好起身坐到一旁,太夫人见到仕瑾坐定便道:“这件事,我做主了,横竖他们成亲才两年,再等一年,若是明年还没有消息,我做主纳妾室,姜氏,你可有怨言?” 傅宗廷抬头便道:“祖母,我不纳妾。” 太夫人皱眉喝道:“荒唐!若是姜氏有孕,自然另说,若是姜氏无孕,难道你要绝嗣不成!”说着看着仕瑾,仕瑾抿着唇点头道:“阿瑾全听老祖宗的安排。” 傅宗廷待要再说什么,仕瑾便拉住了他,微微的摇摇头,傅宗廷只能忍下来,老太太这时候看向郑氏便道:“既然此事已定,老大媳妇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郑氏缓缓吐出口气道:“全听母亲做主。” 老太太便点点头,郑氏这时候说道:“不过既然还有一年,姜氏自然要好好的调养身子,家中的事就先不用管了,把身子调养好了才是正经。” 太夫人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姜氏便到庄子上去散散心,等到廷哥儿再回来的时候再回来就是了。”郑氏转头目光如炬的看着太夫人,太夫人看着郑氏道:“老大媳妇?” 郑氏缓缓点头,接着起身便道:“家中事务还未处理,媳妇先去花厅处理了。”说着便退出了,待到郑氏走后仕瑾方才泪眼的看着太夫人,太夫人叹口气道:“到了庄子上好好的散散心,去吧。” 仕瑾嘴唇微 抖,半天道:“多谢老祖宗。” 二人回到房内,下人们俱都不说话,安静的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仕瑾和傅宗廷坐在内间的炕上相对无语,半晌傅宗廷叹道:“你先安心,我是不会纳妾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也好去庄子上散散心,什么都不要想。” 仕瑾点点头,勉强的扯扯嘴角,傅宗廷看着心疼不已。仕瑾只得起身坐到了傅宗廷的腿上环住了他道:“我会去庄子上的,你安心去做你的事情,我等着你回来。” 仕瑾从回忆当中回过神来,萧五娘这时候进到屋来,正好看见仕瑾睁着眼睛便笑道:“我就想着你没睡呢,这么个时候你有什么好睡的。” 仕瑾失笑道:“没什么,不过精神不太好,想躺着歇歇身子。”说着把身子往里挪了挪,萧五娘也翻身躺了上去,舒服的叹口气道:“你家婆婆派人来了?” 仕瑾看着床帐道:“恩,没甚大事,我已经打发回去了。” 萧五娘道:“你倒也是看的开。” 仕瑾扯扯嘴角道:“不看的开怎么办,横竖已经是这个情况了,傅家又不能把我休了。” 萧五娘失笑道:“这话倒是真的, 不管是顾家还是傅家,要休妻,也真是麻烦的很呢,更别说合离了,我和他合离,顾家也是闹翻天的,好歹我还有个姐姐,不然我非得死在那里不可。” 仕瑾噤声,萧五娘等了半天转头看见仕瑾的神色逗笑了:“你想什么呢?顾家的人不能做什么,不过是我的心,我的心在那里死了,再让我的身体腐朽在那里,我真真的做不得,还好,他终是这回遂了我的心愿。” 仕瑾叹口气,转过身子来冲着萧五娘躺着,想了想便道:“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我还是想说,宋公子,当初为什么离京想来你如今也清楚,他也等了你这些年,你看见他的那个样子,巴巴的跑过来,难道你就不想想……” 萧五娘的 眼睛迷离了起来,半天方才说道:“我也是与他从小相识,他人性格好,和谁都是很和善的,对我更是很好,哪里都让着我,可是那时候我的心整个都在顾彦的身上,反而觉得宋子辰这个人,温吞的一点性格都没有,每每与他说话那么冲,其实我也知道不过仗着他从来不会怪我,也不会生我的气。” 萧五娘说罢有些怅然的说道:“如今想来,当真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自己是那样的肆意的挥霍着他的纵容,如今,我到了这个地步,再见他一如从前,阿瑾,我不配……”最后的声音已经哽咽,萧五娘闭上了眼睛,泪水缓缓下来,“那些年,他看着我为顾彦欢喜为他流泪,从未离弃,我不是不知他的心,那时候就是猪油蒙了心,现在长大了,才珍惜起从前的情分。” 说着萧五娘转身看着仕瑾道:“可那毕竟是从前,我为了顾彦失去的太多了,这样的一个残存的我,什么脸面面对着他一如既往的情深,我做不到,阿瑾,我很累,我已经在顾彦的身上丧失了我所有爱情的激情,我不能这样对宋子辰,利用他对我的纵容给我寻一片天地疗伤,我不能。”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仕瑾心疼的拍拍萧五娘,萧五娘却慢慢的哭的声音越来越大,几近嚎啕:“阿瑾,我的孩子啊,还在我的肚子里,就没了……他呢?依旧赏他的美人美酒美景,他的心从来我不在我这里……我要合离,我跪在姐姐的面前磕头,姐姐刚刚失了长子,可我忍不了了阿瑾……在那个京城里面呆着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萧五娘说的语无伦次,仕瑾仍旧拍着她的肩,从未见过她这般的痛苦,哀伤仿佛从肺腑里透过喉咙哀嚎出来,声声的撕心裂肺,少年的爱情一点一点的破灭消失殆尽,家族,丈夫,亲姐她俱都放在了身后,如今孤身游荡在这世间,她忍的太久太久了…… 第108章 难起 萧五娘自从那日和仕瑾哭过之后,气色倒是慢慢的好了起来,因为仕瑾这两年一直没有身孕,季妈妈一直不停的给仕瑾调理着身子,这次姚氏更是特意从京城送来了两个善于调理的妈妈,江南那边的新鲜的食材也不停的运过来。 自从来到了庄子上,更是变着法儿的给仕瑾做吃食,连带着萧五娘被养的气色也渐渐的好了,不仅萧五娘的气色便好了,这庄子上还常来了一个人,那就是宋子辰。 不是这日送了什么街头哪家的吃食,就是坊间新出话本,还有就是请来的女先儿,倒把仕瑾和萧五娘的日子过得十分的充足。 这日,仕瑾正和萧五娘窝在庄子上吃着宋子辰捎来的小吃,手里看着这坊间新出的话本,萧五娘看着看着便笑喷了,丫鬟们连忙来给收拾,仕瑾好笑的看着萧五娘道:“至于?什么好东西放你看的这样子。” 萧五娘吧摆摆手道:“啊呀,这些话本啊,俱都是一个模子,说这个什么深闺的女子,偶见着一个落魄的秀才,立马就芳心暗许,且不说什么样的人家当真把闺女就养在深宅里面,那么个落魄的秀才,和那些个贵公子何等的不同,怎么就一见就失魂落魄的,还生死相许,苦苦相等,最后还心甘情愿为妾室……这一个个的脑子都是有病的。” 仕瑾喝了口花露道:“恩恩,哪里能比的上萧姑娘的神明睿智呢。” 萧五娘笑笑,将话本放到一边,仰头向后靠去,仕瑾也放下手里的话本凑到萧五娘的身边道:“你既然都说贵公子强了不少,如今有个这么上心的贵公子在,萧姑娘脑子还好使罢。” 萧五娘一瞪眼:“嘿!你这人,好好的绕到我身上,看我不饶你。”说着就去呵仕瑾的痒,仕瑾躲避不及,就被萧五娘按在塌上,仕瑾不停的喊着:“姐姐,饶了我吧。” 萧五娘自幼就有功底在,身手灵巧,哪里是仕 瑾能躲避过去的,闹了一阵子,萧五娘就收手了,丫鬟们连忙上来将二位的衣衫发饰都整理一下,季妈妈就端着一碗汤过了来。 仕瑾叹口气道:“我天天都闻着这个味道,都要吐了。” 季妈妈笑道:“这是好东西,奶奶喝下去是好的。”仕瑾也知道这是给自己调理身子的东西,也就接过去,闭着眼睛咕咚咕咚的咽了下去。 萧五娘在旁边看到:“这可是好东西,你且喝着罢,等你日后有了儿子自然就好了。” 仕瑾将碗递给了季妈妈,听见萧五娘此话只苦笑一声,摇摇头,并未说话。秋季过了,就渐渐的到了冬季,这年西北这边的庄子还有江南那边的庄子上的出产也早就都分好了,相应的年礼一个送到了京都一个送到了傅家。 因大年夜傅宗廷势必是要回来的,仕瑾不在庄子上萧五娘也不好在傅家的庄子上歇着,仕瑾便道:“我在这边还有几个庄子,不然你去我的庄子上去呆着?” 萧五娘摇头道:“左右无趣,我自己赁一个院子就是了。”话是这样的说,可是如今在年根地下,哪里能那么好的找到房子呢,萧五娘派去看房子的人俱都不甚满意。 萧五娘也无奈,最后只好道:“罢了,就随意挑一个就是了,等过了年,再找一个就是了。” 恰恰这个时候,下面的人找好了一家院子,三进的院子,装很是雅致,因为急着换钱,屋里的一应家具都留下来了,仕瑾也派人跟着去看了看,说是离大街隔了一排,也算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来往方便,左右俱是好人家。 萧五娘不期能找到这样的好房子,当下也十分的高兴,收拾收拾就过去了。等到萧五娘走后几天,仕瑾也收拾好了行礼回到了傅家。 谁知道刚刚进门的时候连软轿都没抬出来,仕瑾的脸色立马的就沉了下来,望州厉声的喝问那个婆子道:“门上应该早就知 道了消息说是**奶今日回来,怎么连一应的轿子仆从都没布置好,你们这门上都是怎么当差的。” 那个婆子行礼道:“实在不是奴婢怠慢,而是近日府中因为忙着过年的事情,实在忙乱抽不出人手来,烦劳**奶再等一等,奴婢已经遣人去催了。” 二门这里因为是年下了,各处来往的婆子小厮们,都在这里经过,若是让仕瑾在这里等上一等,仕瑾的脸面也就这样的丢了,仕瑾扯了嘴笑笑,看看自己乘的马车便笑道:“既然如今忙着过年的事情,我也没个堵在二门上的道理,单我一个人就罢了,可是有这么多的行礼堵在这门上,我也不能耽误了家里的事情。” 说着也不看那婆子,只对着自己的下人道:“去把那门槛给我拆了,一样一样的把我行礼都搬进去,直接拉着马车进去,没得耽误家中事情的道理。”说着回身坐到了车子上。 这仕瑾的下人大多都是从姜府带过来的,再有就是仕瑾自己院子里的人,还有傅宗廷留给仕瑾的人手,都是听仕瑾一个人的话的,当下也不管二门上的婆子的阻拦,只合伙将门槛拆了,行礼向里面抬着,还围在二门外,不许别人经过,好多回事的小厮婆子都堵在那里。 夏州冷笑道:“你们也不用给我说,只说今日这门上的婆子办事不利,我么**奶这些个行礼你们冲突的起?若是磕碰了一星半点,或是丢了几样,哼,卖了你们一家都赔不起。” 下人俱都知道仕瑾的嫁妆可谓是所有现在的嫁进门的媳妇当中最丰厚的,且不说如今进门的媳妇,怕是日后进门的媳妇也未必能有仕瑾这样的家事和身家了。 一位急着回事的婆子见状不忿道:“夏州姑娘给别跟我们充大,我们也不是闲逛来的,但凡错了手里的差事一点,难不成要夏州姑娘替我们领罪不成,反倒让人说是**奶的错了。” 仕 瑾坐在车内,垂眸不动,她可真是高看自家的这个婆婆了,竟能使出这样恶心的招数来,怪不得太夫人虽说不管事了,还是时时的训诫着郑氏,想来郑氏想好好的在自己面前摆摆婆婆的谱呢,学着老太太一样的规矩,处处行事循着章法,到底还是有些小气,仕瑾也奇怪,兴国公付那样的人家怎么出来的小姐倒是有些小气的了呢。 仕瑾轻笑一声,想起了旧时在兴国公府的见闻,不无恶毒的想着,难不成这就是家教?怪不得老太太不定郑家的姑娘呢,真是真知灼见啊。紫墨和莺歌坐在车上,看见仕瑾淡然的样子,嘴角竟然还有些微的微笑?两人更会不敢说话了,越发的瞧不清奶奶这是个什么意思了。 寒冬腊月的,这都堵在这里也是寒风瑟瑟啊,大多数人开始慢慢的嘀咕了起来,不管怎么样,究竟是没敢去和仕瑾的人对着干,这时候胡氏匆匆忙忙带着人从里面出来,看见仕瑾的马车连忙上前去。 到了马车旁,笑着说道:“嫂子可是到了?这些个下人疏忽,软轿已经抬过来了,人手也拨齐了,嫂子快快进屋去吧,在外面终是太冷了。” 仕瑾见到胡氏出来,也下车,先是看了看周围的人,遇见仕瑾的眼光都低下头去,那个二门的婆子更是哭着脸低头,仕瑾这才对着微笑的胡氏笑笑道:“不知如今还是太太一个人掌管家事吗?” 胡氏笑了笑道:“如今二嫂也有了身孕,是我跟在太太身边帮着处理家事。” 仕瑾这才上下打量了一下胡氏,胡氏有些讪讪的笑了笑,仕瑾眼睛一眯,这不在的几个月,到底怎么了?往日和自己还算要好的胡氏怎么也不对付自己起来,若说今天的事情是郑氏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胡氏为了大房的脸面也不会晚到这么个时候,还是胡氏糊涂? 仕瑾瞧了瞧胡氏,暗自冷笑,糊涂,这宅门里的人,哪个 是糊涂的,不过是自己如今虽是宗妇,到底没有子嗣,又不得郑氏看重,傅宗廷还不在这里,虽有娘家,到底是远在京城,哪里顾得上这里,可是就是这样,就敢这样对自己?! 仕瑾不禁想起萧五娘的话:“你越是忍让,人家反不领你的情,倒是会踩着你的脖子上去,你想处处交好,可未必如了别人的意。” 仕瑾笑道:“劳烦弟妹挂心了,不过这大冬日的乘软轿……呵,弟妹也知道我去庄子上养身子,难免弱一些,车上燃着碳呢,可比软轿暖和,反正门槛都拆了,我就等一会儿又何妨,弟妹快些回去吧,不过这么个小事情,劳师动众的,办错的奴才打板子就是,不比生气。”说着就转身上了马车,一点没给胡氏说话的机会。 胡氏脸色一沉,忍住气道:“嫂子,如今既然下人们都过来了,您还是快快入府罢,这里下人来来往往,等了许多时候,天寒地冻的,我们傅家向来是体恤下人的……” 仕瑾在车上听的冷笑,胡氏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后来自己不识大体,还不体恤下人了? 仕瑾掀起帘子冷笑一声:“弟妹可别为这些奴才辩护了,倒是没听说过奴才犯了错,主子还要体谅的事情,不然再落下个苛待奴婢的名声,弟妹性子好,别人欺到面门上还能笑着怕人家冻着,我皮子薄,多谢弟妹挂心了。” 说着摔着帘子进到马车里,听到胡氏那些话,望州和夏州也是脸色一冷,如今听仕瑾如此说道便不等胡氏说话,便看向自己这边的下人道:“行礼搬完了,还不将奶奶送回院子里,冰天雪地的,冻坏了奶奶,你们谁赔得起。” 下人们连忙驾着马车就往二门里面进,夏州冷哼一声擦着胡氏身边走了过去,胡氏脸色通红,等着仕瑾的马车进到二门里,身边的丫鬟小声道:“奶奶?” 胡氏方才细细的说道:“走,回去罢。” 第109章 温暖 仕瑾一路回到了房间内,之前已经拍了几个人回来打扫了庭院,如今看见仕瑾进来,石妈妈连忙出去,鹂歌愤愤的说道:“如今这府里的行事怎么愈来愈拖沓,这地龙两天前才将将烧起来,咱们院子里的碳还没送过来呢。” 仕瑾进到屋内的时候才发觉有些冷,听到鹂歌这样说想来院子里的下人们不知道这阵子怎么过的,莺歌赶紧拽了一个鹂歌,让她不要再说了,鹂歌这才发现仕瑾和随行人的脸色不太好。 石妈妈赶紧差人给仕瑾送上杯热茶来,服侍着仕瑾换衣裳,石妈妈觑着仕瑾的脸色斟酌道:“奶奶不必与那起子浑人理论,横竖奶奶回来了,他们也不敢亏待了奶奶。” 夏州冷笑一声道:“这个妈妈还当真想错了,今日我们差点就进不来二门了呢。” 石妈妈诧异正要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仕瑾摆摆手问道:“这几日都是胡氏帮着太太处理家事吗?” 石妈妈答道:“正是呢,奶奶刚走,祝氏那里就出了喜脉,太太就让胡氏帮着一起料理家事。” 仕瑾皱着眉头道:“那这院子里炭火不足,怎么没找人去和胡氏说上一说。” 石妈妈斟酌着皱眉道:“奴才倒是去了三奶奶那里,不过,三奶奶想来刚刚接触家事,一时繁忙,再说咱们院子里的人大多数在庄子上,留下的毕竟是少数,左右,也没多少……” 仕瑾吸口气,摆摆手道:“好了,咱们先去老太太的房内罢。” 说着一行人便向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去,刚刚进到院子里,就发现老太太的院子倒是比以前热闹了一些,走进的时候方能听见从屋子传来的婴孩的声音,仕瑾挑挑眉看向一旁的丫鬟,丫鬟笑道:“老太太喜欢小辈,三奶奶时常带着二少爷过来呢。” 仕瑾暗自腹诽,这是胡氏的脑子没什么毛病罢,自己和她也没什 么冲突,怎么刚刚掌起家事就和自己不对付,难道郑氏的影响这么大?想着便进到了屋内,果然,郑氏、胡氏都在这里,就连二太太何氏和三太太蒋氏也在。 仕瑾笑着上前跪下给老太太行礼道:“给老太太请安了。”说着磕了头,老太太笑着道:“快快起来,这大冷天的,怎么也不早些时候回来,快坐下罢。” 仕瑾笑着坐在一旁,胡氏笑着对仕瑾说道:“刚才确实是委屈了大嫂,还望大嫂可不要责怪我,我年轻,一时的不周全还请嫂嫂海涵。” 老太太这才看着胡氏道:“怎么了?刚刚你不是出去接着你大嫂吗?什么责怪的。” 郑氏这才嗔怪的看了眼胡氏道:“你这孩子,也太小心了,老太太安心,不是什么大事,如今老太太也知道大年下家里事情多,人来人往的难免疏忽,本来今日廷哥儿媳妇回来都安排好了,临时有事人手没齐全,就误了些时候。”说着对胡氏道:“你这孩子,你大嫂可不是这样小心眼儿的人,是吧?”最后的这个是吧当然是跟仕瑾说的。 仕瑾温润的笑了笑,轻声说道:“什么事情,也值得这样大张旗鼓的说呢,弟媳虽是弟媳,年纪却是比我大的,不过处事甚个有慈爱的,不过是些犯错的下人,倒惹得弟妹这样的不安,连带着太太都要为弟妹说话呢,我哪里生的气,不过些不听话的下人,打发了就是。” 郑氏和胡氏的脸色一变,这话一说,先说胡氏的年纪比她大,就是否了之前胡氏所说的年轻一时不周全,既然比仕瑾年纪都大,怎么还能这样的不周全,再者胡氏和郑氏的意思是因家中有事,导致人手不足,仕瑾不能生气,仕瑾则说的是奴才犯错,自己当然不值得为奴才生气,打发就是,又暗示胡氏是非不分,虽是仁慈,却是纵容犯错的下人。 老 太太点点头道:“廷哥儿媳妇说的是,如今家中既然事情多,各处的人都应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才是,若是日后客人上门也说事情多一时没周全难不成还要客人谅解?” 这话一出,胡氏当下白了脸站了起来道:“都是孙媳妇的错。” 老太太拍拍胡氏的手道:“你究竟年轻些,难免不周全,无事,那起子不能好好当差的下人,大年节的也不必撵了出去,都先记着,等着过完了年节再理论。” 何氏掩掩嘴角的笑,自家的这个大嫂,想来最是秉持着国公家出来的姑娘的规矩,处处都要彰显一下她出身大家的背景,处事有时候却难免小家子气,怪不得老太太偏袒廷哥儿媳妇,瞧瞧人家说的这话,四两拨千斤,半点错也不担,行事一样的大气,有底气,自然处处彰显出气度来,反倒做样子倒徒惹笑话。 何氏看看胡氏的脸色,也暗笑蠢货,那可是阁老家出来的嫡出姑娘,家族代代传承,怎么是个才传了几代的武官家里就能比的,还想着大房无子,自己就能硬起腰板和廷哥儿媳妇叫板,真是脑子糊涂。 何氏笑着对仕瑾道:“前几日廷哥儿媳妇托人送回来的礼我都瞧了,那些料子可是今年江南新出的样子?” 仕瑾笑道:“正是呢,今年出的丝好,织出的花样也更新了几样,我南边庄子上的人还特意去了千巧阁讨了几样今年江南的新样子,到时候就用这些料子裁衣裳。” 何氏拍着手说道:“那感情是好,我们也能赶着江南的风情,以往总是听老太太说江南的衣裳样子料子如何如何的好,从前也从南边淘了一些过来,不过尚不及廷哥儿媳妇今年送过来的。” 仕瑾笑道:“这出的丝也不是年年相同的,织娘的手法,染色的技法都是不同,因而最终出来的料子也是不一样,各家的绣娘 裁缝的手艺也不同,因而同一个品种的料子,就能分出好几种的不同来,更何况做成了衣裳。” 老太太点点头道:“这倒是,江南善求精细,年年都是要退出不同来,年年推新,有的时候今年留下的料子,未来几年也未必能有一样的品质。” 仕瑾掩嘴笑道:“虽是如此,还是该做衣裳就做衣裳,给糊窗纱就糊窗纱,千万别留着,这东西留着也留不住。” 老太太也点点头:“可不是,今年不做,来年未必时兴,没得糟蹋,府上没出嫁的姑娘们都多多的做起来,鲜亮的年纪就该好好的穿着。” 仕瑾点头道:“我也要好好多做几身,我也是鲜亮的年纪呢。”说着笑着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失笑的点着仕瑾道:“你这个促狭鬼,横竖都是你的料子,我可不管也不心疼,你只管去做,也要人来看看我们家的媳妇各个都是别家比不上的。” 说的屋内一时众人都笑了起来,胡氏和郑氏的脸色虽然僵硬,却还是跟着笑了起来,胡氏所出的二少爷也在老太太旁边看着别人笑了,也呵呵的笑了起来,,一笑口水就流了出来,众人看了更是笑个不停。 仕瑾等着众人歇了的时候方对着胡氏道:“对了,弟妹,我向来就怕冷,如今多给我些炭火,我院子里下人也多是南人,还劳烦弟妹体谅则个呢。” 胡氏笑着还未说话,老太太便道:“哎,你那里也是,向来冬天炭火也多,多是惧冷,如今你的身子还未调养好,就好好的在房里将养才是。” 仕瑾笑着行礼道:“可谢着老太太的惦念呢,不用弟妹烦心,多出份例我自己掏钱就是了。” 何氏笑着点着仕瑾道:“这可是个财主呢,老三媳妇,你可安心的给着罢,她要多少你就给多少,横竖个大财主,不赚她的赚哪个去。” 等到傅宗廷回到府内 的时候,再有两天就是大年夜了,仕瑾站在屋子里等着他,傅宗廷到了院子的时候天已经发黑了。 一路向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越走近发现大红的灯笼一盏一盏的就挂在那里,进到院子的时候下人们满面红光,院子里大红灯笼红彤彤的,仆人们穿着新衣,满脸笑容的对着傅宗廷道:“大爷好。”有人向屋里回报:“大爷回来了。”有人向厨房赶忙走去:“大爷回来了,快快将饭菜都端出来。” 傅宗廷的脸色越发的柔和了起来,还没到屋门口,只见帘子一挑,一个穿着大红撒花缎子袄裙的美貌少妇笑盈盈的站在那里看着他道:“你回来了?” 傅宗廷满目都是暖意,脚下愈发快了几步,上前去,仕瑾一下子就牵起了他的手,傅宗廷往回抽:“我的还冷着。” 仕瑾没放手反而握紧了将傅宗廷引进屋里来:“这么冷还不进来。”说着将傅宗廷引进里屋来,丫鬟们早就捧着要换好的衣衫等着了,仕瑾除下外面的衣裳,一件一件的换上了家里新作的衣裳,头发也打开了重新梳着,屋里的地龙烧着热,窗户还开着小缝透气,仕瑾拿来热热额巾帕给傅宗廷擦了擦脸和手还有脖子。 等到傅宗廷坐到小饭桌的时候,身上暖透已经,浑身都是舒服的,桌上的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仕瑾就笑盈盈的坐在一边,不停的挟菜,嘴里不停的说着这几日家里的事情,庄子上和萧五娘的事情…… 傅宗廷看着仕瑾红润的脸颊,也不顾别人,直接在上面亲了口,仕瑾吓了一跳,眼睛一瞪,随即嗔笑着拍了一下傅宗廷,脸色绯红,屋里的丫鬟们都低头笑了。 傅宗廷也满眼都是笑,仕瑾嘟着嘴道:“你看我干嘛,快吃饭,吃完饭还要去请安呢。” 傅宗廷这才低下头用饭,只觉的从未这样的温暖而幸福着…… 第110章 三年 请过安后,傅宗廷和仕瑾躺在床上,二人还未有睡意,仕瑾便伏在傅宗廷的怀里,细细的说着些话。 傅宗廷便叹口气道:“这几日,你在家中受委屈了。” 仕瑾闻言失笑道:“这有什么值得说的,老祖宗还是疼我的,不然我怎么会在庄子上待到这个时候回来,太太的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做人家媳妇的,这算的了什么,再说,既然你回来了,谁还敢给我受委屈,我可是有靠山的。”说着傲气的挺挺胸。 傅宗廷见到仕瑾那个样子一下子失效了,待看见仕瑾的模样,眼中的神色愈发的变深,便道:“当然,我是你的靠山,谁敢委屈你。”说到后面声音变得喑哑了起来,仕瑾听见声音不对,转头看见傅宗廷的目光。 登时红透了脸,推拒了一下道:“和你说话呢,你干什么呢?” 傅宗廷倾身过来,嘴里道:“我听着呢,你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止,仕瑾咬着唇止住呼声,喘着道:“灯还没熄呢。” 傅宗廷的吻却已经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嘴里不停的**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仕瑾气结,她介意可以吗,略微有些挣扎,傅宗廷早已经想念了仕瑾多时,当下只紧紧的按住的仕瑾不停的吻着道:“乖,我的阿瑾,让我好好看看你。” 仕瑾红着脸浑身哆嗦着,却也是十分的想念傅宗廷,闭着眼眼睛将手环在了傅宗廷的脖颈上,傅宗廷得到仕瑾的鼓励,更是激动,二人一时落入小小的床铺天地,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胡闹了一通,二人叫了水来,重新洗了一下,便熄灯躺下,仕瑾缩在傅宗廷的怀里,暖暖的,舒服的舒口气道:“真暖和。” 傅宗廷吃吃的笑着凑近仕瑾的耳朵道:“还有更暖和的你要不要 。” 仕瑾红着脸捶了捶他,把脸埋在他怀里偷偷的笑了,傅宗廷也不胡闹了,只笑着将仕瑾拥的更紧了,二人密密实实的贴合在了一起,一夜好眠。 大年夜,一家人都聚集在一起,格外的热闹,仕瑾正在逗着祝氏生的大少爷,现在已经咿呀的学语,说说话口水就流出来,将仕瑾逗得不行。一家人说话,傅宗廷在另一边看到仕瑾逗着孩子的样子,眼中眸色深深,回头和兄弟们继续说话。 傅宗盛看见了,暗叹一口气,寻着空和傅宗廷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忍不住的和傅宗廷说道:“大哥,我家那个,行事有些糊涂,大哥还是不要生气才是。” 这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傅宗廷只得拍拍傅宗盛的肩膀道:“一家子兄弟,说这个做什么,你嫂子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傅宗盛也叹口气摇摇头,颇为苦恼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着什么,竟然还想压着大嫂,就算大嫂以后真的没有子嗣,那也是傅家的宗妇,姜家的嫡女,胡氏她,哎……” 傅宗廷皱皱眉头,随即也叹口气。 傅宗盛看见傅宗廷这个样子也忍不住的说道:“大哥,如今这样,难免府中下人说嘴,嫂嫂又去住在庄子上,不如就收个房里人,生了就打发了,也好堵住悠悠之口啊。” 傅宗廷叹口气,想起那天仕瑾因为郑氏派去的丫鬟而自己在床上流泪的样子,只觉得心口疼痛,自己也算是从她年幼一直看到她长大,那样的娇娇的小姑娘,自己疼在心眼上,哪里舍得她有一点点的不愉快。 傅宗廷只是摇摇头,傅宗盛见状也不说什么了,看来自家大哥当真是将大嫂放在了心坎上,这样想着心下懊恼,想着自己婆娘的样子只觉的头疼,本来没多大的本事,不过 就是被郑氏捞出来恶心着仕瑾的,还真以为自己有了长房的嫡长孙就这样的底气十足了? 大嫂就算没有子嗣,大哥日后也会纳妾室,哪里容的她有半分的想念,回头还得好好敲打敲打。 今天,小三房的林氏也带着自己的媳妇也就是朱氏过来了,朱氏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是之前仕瑾刚刚成亲去看过的,另一个是半年前刚刚生下来的,还有老八房的几个媳妇也来了,就有当初那个老三的媳妇,肖氏。 朱氏和肖氏来到的仕瑾的身边,肖氏指着朱氏的那个小儿子道:“还不快让她抱一抱,带来点福气来。”朱氏连生了两个儿子,她娘家里的姐妹也多是好生养的,因而肖氏这番话的意思仕瑾自然明白。 朱氏便将小娃娃送到仕瑾的怀里道:“快,这是婶婶。” 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在仕瑾的怀里,也不怕生,小手肉肉的碰着仕瑾的手,仕瑾被这团柔软喜欢的不知什么是好,只看见小娃娃对着自己呵呵的笑着,突然想到傅宗廷,若是有一个娃娃是个小小的傅宗廷,自己该多喜欢。 想着,抱着孩子,竟忍不住的要流下泪来,小孩子看着大人不对,转身要去找娘,朱氏也看仕瑾神色不对,将孩子接了过去,仕瑾也没拦着,肖氏叹口气低声道:“快快收敛了,让人看见可怎么办。” 仕瑾闻言深呼吸几口,随即笑了笑,轻声道:“让两位嫂嫂看笑话了。” 肖氏拍拍手,转头看着跟在郑氏身边招呼着众人的胡氏瑶瑶头,转头看着仕瑾道:“你也不用着急,左右你还年轻,想来还是时候未到。” 仕瑾低着头点点头,笑着对肖氏道:“借嫂子吉言了。” 朱氏温厚,见状也不好说什么,肖氏因着自己丈夫一向在傅宗廷的提 携下,还升了职位,在家中自己也很有地位,便对仕瑾也有十分的好感,当下便道:“这城内的寺院啊,沾染了太多的尘土气,不若城外的寺院灵,等到哪日我陪你去看看。” 仕瑾笑了笑道:“大爷还在家里,想来等到他走了,我便会去庄子上了,到时候行动方便了,也好和嫂嫂出去玩耍玩耍。” 朱氏和肖氏听到仕瑾说要住到庄子上去,对视了一眼,肖氏还是开口道:“这我就得说说你了,这知道的人说是老太太疼你,让你出去散散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傅家容不下了你,非得跑到外面去住,再者,这家中本来你就是名正言顺的长房嫡长媳妇,日后便是傅家的宗妇,哪里容的一个旁人指手画脚的站在你头上。” 仕瑾笑笑拍拍肖氏的手道:“嫂嫂真是好心,若不是真心亲近,这话是断断不会与我说的,我虽在家中,还不如在庄子上省心,横竖什么样的话传出去,难道还能说些什么,若真有那一日,纵然我行动上无错只怕也由不得我,当下我只是好好调养身子,日后再算,这一时的长短有什么好在意的。” 朱氏点点头道:“也是你想的通透,横竖庄子上空气好,没了家里的杂事,调养身子也是好事情,不过弟妹也得好好的做好准备,你们俩成亲,也要三年了。” 仕瑾闻言脸色淡然的道:“这都是命,只不过没到时候我不认,总要拼一把,大爷待我的情意深,我总不能辜负他的心。” 朱氏和肖氏对视了一眼,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可是,这拼一把的命,到了傅宗廷离开的前夕,仍旧没有任何的反应,仕瑾面对着傅宗廷也得强颜欢笑,郑氏那边已经在物色人选了,仕瑾知道了也面不做色,傅宗廷更是当做什 么都不知道,每每郑氏提起,傅宗廷总是岔开话去,母子两个总是不欢而散,而老太太也渐渐的对着仕瑾皱起了眉头。 这日,傅宗廷正好要启程,仕瑾便先由傅宗廷送到庄子上,然后傅宗廷直接从庄子上离开。 是夜,仕瑾坐在床上默然无语,傅宗廷心疼的看着仕瑾,想了想便道:“你安心,我已经去信也岳母那里,想来京都那个地方还有太医,总得请个人来看看,我们也好对症下药。” 仕瑾叹口气道:“大夫也不知看了多少,药也是天天的喝着,季妈妈的补药从来没断过,我不知道。”说着低着头将脸埋在手上,却是忍不住的哭泣了起来,傅宗廷心疼的将仕瑾揽入怀内。 仕瑾哭着道:“谁都说你我的身子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就怀不上,若是我身子有亏我也认了……”傅宗廷却吻住了仕瑾道:“你不要怕,有我在。” 仕瑾拽着傅宗廷的领口道:“不然……不然……你……你纳个……”话到此,却说不下去,一想到逗着她笑的傅宗廷,带着他骑马的傅宗廷,什么都顺着她的傅宗廷,这样好的傅宗廷要给另个女人分享,只要这么一想,她就心如刀割。 傅宗廷却抬起仕瑾的脸道:“阿瑾,你看着我的眼睛。”仕瑾看着傅宗廷的双眼,只见那双好看的眼睛认真的看着自己道:“阿瑾,你定要相信,我不会负你,你也要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 仕瑾心下发苦,快三年了,她真的就要妥协了,可是看见傅宗廷的样子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点点头。 待到傅宗廷离开后,不几日萧五娘又回到了仕瑾的庄子上,仕瑾打起精神来等着她进来,谁知道萧五娘气呼呼的进来道:“阿瑾,我再也不要理那个宋子辰了!” 第111章 家信 这话一出,仕瑾便愣了一下,萧五娘气哼哼的坐在了仕瑾的旁边,伸出手拿了一杯茶水就灌了下去,仕瑾瞧这样子,反倒笑了出来:“好好的,怎么又扯上了宋公子来了?” 萧五娘皱着眉头,似乎及其不想说起这个人,萧五娘的丫鬟见状只得苦笑着对仕瑾道:“回傅**奶的话,我们姑娘,住的那个院子,原是宋公子找来的,就在,就在宋公子现在院子的旁边。” 仕瑾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的想笑,又看了看萧五娘的神色,当即低头咳嗽着忍了过去,半天才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五娘手里不停的拽着手绢,怎么回事,她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 那日搬到院子里,本来好好的,收拾妥当了,自己也好好的歇了几日,虽然不在家中过年,这好歹也是自己第一次独自过年,快到大年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敲门,说是邻居送的年礼。 萧五娘奇怪,自己住到这里,从未和旁人有过什么交道,怎么偏就这个邻居送来了年礼,不过送礼上门,自己总不能打出去,便是笑脸相迎,用让丫鬟们备出相应的礼物来送过去。 谁想到第二日,那家人又过来,说是知道萧五娘刚刚倒来,想来家中许多的事物并未备下,因而都送了过来,萧五娘一看,全是自己没有备下的东西,当下心里有些怀疑,这家人怎么这么知道自己的情况。 刚开始的时候萧五娘怀疑是仕瑾的意思,怕自己不好意思收礼,便托了这个名,可是一想仕瑾之前也送了年礼了,若是仕瑾送礼也不必这样的遮遮掩掩,这时候萧五娘身边的丫鬟说在开门收礼的时候似乎看见了从前在宋子辰身边的小厮。 萧五娘这下子有些明白了,当下没多想,直接冲出了门,跑到旁边那家人,拍了们,守门的一开见是萧五娘,当时还愣了一下,萧五娘沉声道:“宋 子辰呢?” 守门一听是自己主人家的名讳,当下进去通报,不一会儿萧五娘就看见宋子辰含笑踏雪而来,站立在门前问道:“五娘,过年好。” 萧五娘心里当时真的很恼火,自己怎么总是这样讨厌宋子辰的笑,好像总是轻易看穿她的虚张声势,总是静静的含笑站在那里好像说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五娘,别怕,你过来,有我在。 萧五娘偏不喜欢这样,所以她飞蛾扑火般的爱上顾彦,却也遍体鳞伤,如今见到宋子辰还是这样子,当心心中恼火和委屈一时迸发,她倏地眼睛通红,宋子辰一见收了笑,想上前说话。 萧五娘却快一步的回身将他之前送过来的礼物拿起来扔到他身上,不管这些下人,不管在大门口,不管这些年的教养,也不管那些言语,只是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喊道:“谁要你的好心,宋子辰,我不用你在这里嘲笑我,我自己做的孽,我自受,谁用你在这里施舍。” 宋子辰目光一缩,上前去,萧五娘还是不停的扔着东西,下人们都看呆了,一动也不敢动,萧五娘满脸的泪,和着冬季的寒风,脸上烈烈的痛,却比不上心里灼烧的痛苦。 她不管不顾的边扔边道:“天下只你一人聪明,你就笑着站在一旁,看尽我的笑话,你何曾说过什么,你一句不曾说过,我凭什么就靠过去,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洞察了我的一切就能高我一等吗?我呸,宋子辰,我偏不吃你这一套, 从小到大我最恨的就是你这个八方不动的模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无非我自己跌了跟头,你就在想,我跌了跟头定知道痛了,就该明白自己当初的大错特错,现在见到你更是该好好的珍惜,我呸,宋子辰,你太把自己当回事!” 她还在这里不管不顾的撒着疯,宋子辰那边却已经抓住了萧五娘的双臂,萧五娘 自幼习武,当然身手不同一般闺阁女子,她也向来没把宋子辰放在眼里,哪里想到宋子辰的力气这样大,抓住自己的胳膊竟然不动分毫,一路将自己拖进院内。 萧五娘竟自挣扎着,她道:“怎么?被我说破了恼羞成怒了?宋子辰,你个伪君子,你放开我。”可是无论怎么挣扎踢打,就是不能撼动宋子辰一分一毫,宋子辰脚下不停的往里面走去,穿过一进再一进,下面的下人们都看傻眼。 还是宋子辰身边的小厮赶紧哄散了人,又将萧五娘的是侍从们请进来,收拾妥当了候着,不让人去打扰二位主子,小厮抹了把汗,没想到自己主子到头还是喜欢这么烈的性子呢。 萧五娘见打骂都没回响,他脸上神色沉沉,萧五娘没来由的心里有些惴惴的,便小幅度的挣扎着道:“你带我去哪里,你放手。” 宋子辰却没放手,直接将萧五娘带进了一个暖阁,一个甩手,就将萧五娘放置在一个矮塌上,萧五娘手下触摸,竟是温润的褥子,当下气喘吁吁满脸泪痕的看着宋子辰。 宋子辰抿着唇在屋里来回的踱步,萧五娘情绪平复下来,见到他那个样子,又是气道:“你倒是说话!”谁想到宋子辰突然转过身来来到萧五娘面前,倒吓了萧五娘一跳。 仕瑾在萧五娘面前挥挥手道:“回神了,到底是怎么了?”萧五娘想着脸上一红,便从回忆里跳出来,删繁去简说了一通,仕瑾也明白了,就是宋子辰将自己旁边院子买了下来,又租给了萧五娘,自己在傅家的这段仕瑾,更是宋子辰时常和萧五娘来往,不知二人到底是个什么情景。 不过,仕瑾看着萧五娘时而发红的双颊,心内暗自发笑,便道:“既然如此,我如今也来到了庄子上,不然你也来庄子上陪我罢。” 萧五娘本来犹疑,见到仕瑾嘴边的笑突然发窘,便道:“我自 来就是打着这个主意的。”萧五娘的丫鬟在背后瞠目,是吗?行李什么的,都没收拾呀。 仕瑾也不揭穿她,只派人去她城中的院子里收拾东西,此后宋子辰来过两次,萧五娘没见一次,又见了一次,回来倒是气哼哼的。 仕瑾刚刚喝完季妈妈的补药,见状便道:“实在想念,便回去,横竖我这里这么多的人,你在这里,心也不在这里。” 萧五娘倒有些神色落寞的道:“他有事要离开西安府一段时间,特来告诉我一声。” 仕瑾疑惑道:“离开西安府?说去哪里了吗?” 萧五娘摇摇头,“他倒是没和我说,不过和下人吩咐的时候漏了一句,好像是去平凉。” 平凉?傅宗廷就在平凉,仕瑾心头不知怎么有些担忧,却也说不出什么来,这时候石妈妈笑着来道:“奶奶,京城来人了呢。” 仕瑾闻言一笑,便道:“快快请来。” 来的是姚氏身边的陪房,这次特意来看看仕瑾,说是也给仕瑾请到了一位致仕的太医,老家也在西安府,如今正好到了庄子上,仕瑾身边的人闻言都笑了。萧五娘也道:“京中太医的手段还是很好的,如今来了,也可以好好调理一下你的身子。” 仕瑾又问了问府中众人的情况,知道众人还好,也就放了心,谁知那陪房却脸色有些踟蹰,仕瑾瞧着便道:“可是还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来。” 那陪房笑了笑道:“大太太还给了姑奶奶一封书信呢。” 仕瑾闻言笑道:“那快给我看看。” 陪房便将书信递了上去,仕瑾打开一看,确是姚氏的字迹,可是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就慢慢的退了下午,脸色发沉。 下人们见状也都不敢做声,萧五娘见到仕瑾脸色有异便问道:“这是怎么了?伯母可在信中说了什么?” 仕瑾勉强笑了笑,摇摇头,对着那陪房道:“领进来我瞧瞧罢。” 那 陪房讪讪的笑着,吩咐身边的人出去了,屋内众人一时迷糊,谁过来了?等到那几个少女依次的站在仕瑾面前的时候屋内众人都恍然了,萧五娘也低下头去。 石妈妈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个陪房,那陪房也是心里发苦,谁不知道大太太当初派了这个活计来,自己心里多发苦,听说大太太背地里还哭了好几场,可是自己还是得硬着头皮对着仕瑾回话。 陪房笑道:“这都是大太太亲自挑选的,家中俱都是府上的家生子,模样性情都好,家中的母亲姊妹多是好生养的,太太说道,还望姑奶奶保重自身才是。” 仕瑾抿了抿嘴唇,她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心中也说了,成亲三年,自己从未生养,傅宗廷身边也从无第二人,连平凉那里都没有侍妾,如今自己未生养,已经避居到了庄子上,若不是姜家在朝中的势力,自己还不能退居这偏安之地。 可是姜家如今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了,娘家总是要表态的,如今特意从京城送来了家生的丫鬟们,不论情面还是情理上,都是说的过去,姚氏心中也反复说了,自己身子要调养着,却也不能落人口舌,该提的妾室也是要提起来了。 仕瑾张了几次嘴,最后一次才说出话来,道:“石妈妈,领下去安排好,好生服侍着,教教规矩……”后面的声音已经是落寞轻声了,眼神也发空的看着前面,萧五娘看的心头发涩,石妈妈也赶紧将人领了下去。 陪房也趁机告辞,仕瑾没心情,只挥挥手就让她出去了。 萧五娘这时候才起身到了仕瑾身边,伸出手握了握仕瑾的手道:“阿瑾……” 仕瑾却劫住了她要说出的话,转头笑着对她说道:“我明白,我都懂,我只是……”说着转过头盯着手里的信,喃喃道:“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一滴泪啪的落在纸上,模糊了那娟娟字迹…… 第112章 夜走 庄子上的人都知道仕瑾的心情不好,行事之间都悄声悄气的,生怕惊扰了仕瑾一丁点,而仕瑾也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就连萧五娘本来还是劝了劝仕瑾,奈何自己身上也是一堆的事情,倒成了二人时常相对默默无语,一起发呆了。 夏州看着实在着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指望着萧姑娘能劝劝我们奶奶呢,哪成想倒一起发呆了。” 望州瞪了夏州一眼道:“这是什么话也是你能说的,还不做你的事情去。”夏州咬咬嘴唇,最后还是转身走了。这时候望州看见石妈妈过来,便走上前去道:“妈妈刚从……那边过来吗?” 石妈妈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望州,最后还是叹着气点点头道:“都是太太调教过得,如今到了这里,现在看着都老实的很,没有一个不长眼的,就是不知道日后会如何了。” 望州也跟着感叹一回,随即道:“这还是后话呢,如今倒是奶奶可怎么办,这都多长的时间,还是那副样子,再没笑过呢,那位太太家的陪房来告辞的时候,奶奶也就是淡淡的说了两句,再没说过什么话,听那陪房的话还想着能听到奶奶和咱们太太说说什么话,写个信什么的,哪想到奶奶什么都没做,只备了礼就让回去了。” 石妈妈摇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仕瑾当时正在伤心的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上姚氏对仕瑾的一片心,不管怎么样,都是戳心窝子的事情,想来太太也是能理解的罢。 这日,萧五娘深身边的一个丫鬟脸色苍白的跑回来,见到萧五娘正和仕瑾坐在屋内下棋,当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是望州看见了出来道:“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和你们姑娘说话,还不进去?” 那丫鬟咬着牙进来,萧五娘见到她这样子奇怪了一下便道:“你这是怎么了?”说着转过头去又去下棋。 那丫鬟白着脸,嘴唇动了动,望州见萧五娘有 些不耐烦当下便说道:“什么事情你要和你们家姑娘说,就快说吧。” 那丫鬟最终咬了咬牙道:“姑娘,刚刚我回到咱们之前的租的院子里去拿东西,正碰见隔壁家的人。” 萧五娘眉毛一挑道:“怎么?是宋子辰那个混蛋回来了?” 丫鬟白着脸摇摇头,低着头道:“我也不知道,只见那人形色匆匆的,回来似乎是托人报了什么信,又急匆匆的走了,奴婢打量着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但见宋公子家里乱匆匆的,还是一位下人匆忙间说道好像是平凉那里出事了。” “哗啦”,棋洒了一地,萧五娘起身道:“什么事情?平凉那里有傅将军守着,能有什么事情?” 那丫鬟看了看仕瑾,仕瑾神色一动,紧忙道:“有什么话快说。” 那丫鬟只好说道:“这才是刚刚传出来的,听到有人说道平凉那里不知道怎么的出现了戎狄,情况危急,西安府这边街上兵马匆匆,听说傅府也有了动作,不过具体的奴婢并未打听,只匆匆回来了。” 仕瑾刚刚看向望州,望州便道:“奶奶别着急,奴婢这就差人回去打听。” 萧五娘却拉着那个丫鬟不放手道:“你可问清那宋子辰到底如何了,他是不是跑到平凉了,他去那里做什么,如今可有什么事情没有?” 丫鬟急的嘴唇发白只能说道:“奴婢也只是听了一嘴,再多的那家下人也不知道,送信的报信的都快马走了,奴婢也赶不上,只能听着下人们的只言片语还有街上人们的话语。” 仕瑾拉住了萧五娘道:“好了,五娘,再多的她一个小丫鬟能知道什么,如今我已经差人去打听,如今我们都安下心来等着。” 萧五娘气急败坏的道:“等?你让我怎么安心的等着,宋子辰这个人,就愿意逞能,再没比他更能逞能的人了。”说着看了看仕瑾苍白的脸色,也知道仕瑾也是担心这傅宗廷,当下也知道不能 再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坐在一旁,心头却依旧不能平复半点。 等到晚间的时候莺歌才从外面回来,进到屋内还不等仕瑾和萧五娘开口便回道:“奴婢今天回去府上,只见门房那里匆忙着一些,宅里似乎没什么动静,好像也是派人出去送信,奴婢瞧着的方向有的是去西大营有的是从西城门出去的,再多的府中的下人也不多说,不过平凉那里突然遭到戎狄突袭也是真的,不过听闻大爷已经派兵出击,周边的卫所也加紧了警备,想来是小股戎狄深入此地,被大爷碰上了。” 虽打听到了事情,仕瑾还是不能安心,“平凉是什么地方,已经不算是前线了,平凉离西安府可不远啊,怎么戎狄就偏偏过来了?从哪里过来了?到底多少人,若是各处卫所加强,西大营呢?东大营呢?什么动作,周围可派了援兵?” 莺歌摇摇头:“再多的话奴婢也问不出来了,听说府上的太夫人今日有恙,三奶奶听见奴婢回来了还叫奴婢过去了,说是庄子上若缺什么就说,说了几句就将奴婢打发回来了。” 仕瑾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厉声道:“胡氏!她是要干什么!” 莺歌抿嘴不说话,仕瑾心知焦急,却也什么都不能做,萧五娘听着,只觉的糟糕,宋子辰不在军中编制,怎么要去平凉?若说和此次事情没有关联,萧五娘是左右不相信的。 萧五娘的脸在烛火**沉沉的,随即吩咐身边的丫鬟道:“收拾行装,挑上几个身手好的,跟我走。” 仕瑾听闻一愣,便道:“你要去哪里?” 萧五娘抬头看着仕瑾道:“当然是去平凉,我心下难安,坐在这里等我也是不能够的,非要去平凉,他到底是如何,总得让我看见了才能放心。” 仕瑾喝道:“胡闹,那里有戎狄,情况究竟如何咱们哪里知道什么样子,如今夫君他们正在迎敌部署,若是宋公子真的有要事,你 去了哪里,反倒给他添乱,他还要分心着你。” 萧五娘不管仕瑾阻拦道:“我又不是寻常的女子,我的身手一般的男子也奈何不了我。” 仕瑾紧紧的把住了萧五娘道:“敌不寡众,你是什么身份,那里都是什么人,都是戎狄,杀人不眨眼,你以为是京城里的花拳绣腿逗着你玩?那都是杀人的功夫,你能有几分把握?” 萧五娘甩开她的手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也不是那样添乱的人,宋子辰呢?他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些的,是,我花拳绣腿,宋子辰比我强,可我就是不放心,平凉在什么地方?竟还有戎狄?定不能小觑!” 仕瑾拦住道:“你也知道平凉是什么地方,左右的援兵不过一两天就能到,哪里容的你去那里做什么,反倒平添乱子。” 萧五娘恨恨的道:“我不管,我一定要去看他,非要打听到他的情况不可。”说着快步走出去,这回连仕瑾都不能拦住她。 仕瑾看着萧五娘远去,心头焦急,连声问道莺歌道:“你给我说实话,那边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有没有大爷的什么消息?宋公子的什么消息可有?!” 莺歌张张嘴,仕瑾瞠目,莺歌最后低头道:“就是没有大爷和宋公子的消息。” 仕瑾晃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就是没有大爷和宋公子的消息,仕瑾眼睛一转看向萧五娘离开的方向,又想了想府上的情况,当下对望州说道:“收拾行李,咱们和五娘一起去平凉。” 石妈妈和望州都惊讶,连忙道:“奶奶糊涂,那里是什么地方也是奶奶能去的?刀剑不长眼,那里的景况还不清楚,奶奶之前怎么劝萧姑娘的,怎么自己全不记得。” 仕瑾却心下也是纷乱不停,当初新婚时候傅宗廷出征,仕瑾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慌,想到刚刚萧五娘说道的到了那里才能知道他到底什么情况,坐在这里等消息,心都熬坏了 。 石妈妈和望州见根本劝不住仕瑾,也慌了神,还是托人去找萧五娘,萧五娘来到后见到仕瑾的样子道:“你怎么也要去了?你还有什么没和我说的?” 仕瑾眼中已经含了泪道:“莺歌说,说,就是没有夫君和宋公子的消息!” 萧五娘浑身一震,随即吸口气,拉住仕瑾道:“我们骑马快去,你身边可有你夫君留下的人?” 仕瑾静下来点点头道:“有,有夫君的近卫,夫君特意给我留下的。” 萧五娘点点头道:“那好,我们就快点走罢。” 望州此时咬咬牙道:“那奴婢和奶奶一起去,奴婢这些年好歹也跟在奶奶后面学了骑马。” 仕瑾点点头,随即和石妈妈说道:“傅家那边妈妈还帮着我遮掩一二。”石妈妈无奈只得答应,当晚仕瑾便和萧五娘快马向平凉奔去,一路上有傅宗廷的牌子倒是畅通无阻,只是骑马劳累,可是仕瑾也管不了许多,只紧紧的跟在萧五娘身后快马加鞭的走着。 一行人进到了平凉城外,就有守军在城楼上大喊:“下面是何人?” 傅宗廷留给仕瑾的一个近卫仰头道:“我是傅将军府上派来的人,快快开城门。”随即亮出了傅宗廷的腰牌,一行人顺利进到城内,果然看见城内到处一片肃然,这时候守军过来道:“尔等是将军府上的人?” 近卫亮出腰牌道:“我等受府上之命前来,请问将军现下在何处?” 守军见到便点头上马道:“还请随我来。” 说着一众人快马来到了平凉的指挥使府上,府上人来人往,行迹匆匆,守军将一行人等安排到一间屋子内等候,仕瑾和萧五娘站在一起,耐心的等待着。 这时候萧五娘转头向门外看去道:“有人来了。” 不一会儿仕瑾就听到几个厚重的脚步声,随即门便打开了,几个戎装打扮的将领模样的人进来,当先一人的眼睛迅速的对上了仕瑾的双眼,登时一愣。 第113章 相见 那位为首的军官看向仕瑾和萧五娘等女子,眉头皱了皱,仕瑾和萧五娘绝穿着斗篷,大大的兜帽将二人的脸遮在阴影中,使得别人看不出样子,不过从身形就能看出仍是女子的样子。 侍卫便向军官抱手道:“尔等奉将军府命令前来探望将军,不知道将军此刻如何?” 那些军官均互相看了看,结果看向了为首的那位军官,那位军官约摸四十岁上下,面色沉沉,萧五娘盯了他一眼,便上前对着他道:“宋子辰在何处?” 嗡嗡的讨论声停下,其中一位军官道:“真是胡闹,正逢战时,哪里容的女子在此处撒野?” 那侍卫正要说话,为首的军官抬手止住,问道:“尔等既说是奉将军府之命前来,知不知道是奉了谁的命令?” 那侍卫便道:“自然就是将军府的命令,难道尔等还敢怀疑不成?” 那为首的军官冷笑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假冒将军传令,前来刺探军情,来人,还不给我拿下!” 屋外的将士便冲进了屋子,侍卫们也抽出刀剑喝道:“尔等竟敢对将军府无礼!” 为首的军官冷笑道:“哼,如今傅大将军远在前线,将军府的小将军正在平凉,其余的小将军不在西安府,你们究竟是奉了谁的命令前来?” 那侍卫皱眉道:“尔等是傅小将军近身侍卫,自有腰牌为证,其余近身侍卫已随小将军来到平凉,使人前来一问便知,腰牌不得作假,尔等安敢擅自关将军府的人!难不成你们还能做了平凉指挥使的主?还能做得了傅小将军的主?” 为首军官轻蔑道:“我此刻能做得了平凉城的主,不过是将军的侍卫竟敢如此与我说话,给我拿下!” “你们谁敢!”萧五娘出身喝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一下!” 那军官看着萧五 娘,轻蔑之色更重:“你是什么货色?也敢在这里撒野?” 萧五娘冷笑道:“我倒不知道傅将军治下的军官竟有这番胆色敢扣押皇亲国戚!” 军官和将士们一愣,那为首的军官语气阴冷道:“皇亲国戚?我倒不知道哪个皇亲国戚竟然来到了这里,假冒皇亲国戚可是死罪,你们还不给我拿下?!” 萧五娘倏地退下兜帽,走到光亮处,利眼看着那军官道:“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货色,敢这样和我萧五娘说话,今日你们谁敢动我一下,来日傅小将军回来,他定要你们的命!” 萧五娘,这个名头在京城如雷贯耳,到了西北到底是不好使的,果然见军中之人并无动静,而进屋的将士已经要与侍卫们对上,此时侍卫道:“此乃太子妃亲妹,尔等安敢如此!” 听到太子妃的名头,将士们顿了一下,那军官眉头皱紧,正要说什么,仕瑾此刻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的走近萧五娘身边,看着那位为首的军官,和身后的军官们,默然不语,此刻外面突然传来:“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屋内人一时愣了,便由军官道:“将军回来了,我等快去。” 仕瑾碰了碰萧五娘,萧五娘道:“既然你们怀疑我们,不如直接带着我们去见将军,到时候是非曲直自有将军做主,还不用你们做主!” 那为首的军官刚要说什么,其中一位军官道:“许副将,这几位侍卫均穿着将军近卫服,将军回来,近卫自然归队,到时候众多将士在,他们爷翻不出浪,我们还是快快去迎将军。” 那位许副将脸色一沉,转身出去了,仕瑾和萧五娘对视一眼便跟着出去了。正来到外面的大街上,只听见马蹄隆隆,仕瑾遥望,慢慢的看见的傅宗廷的身影,仕瑾心中突然放下 了,脸上刚刚浮现笑意,却发现不对,只见傅宗廷的怀里似乎还有一个人,傅宗廷脸上焦急的神色愈发的清晰,胯下之马快速奔来。 到了府前,起身下马,将怀里的人横抱身前,边走边道:“快传军医。”一行人焦急的从仕瑾等人身前经过,仕瑾正对着傅宗廷抱着人从她面前走过,面色焦急,直视前方,仕瑾这才去打量怀里的人,看那样子,竟是一位女子,此刻正双眼紧闭在傅宗廷的怀内,仕瑾只觉得心内颤了颤。 这时候听见之前那位许副将焦急道:“英娘怎么了?” 跟在傅宗廷身后的一位军官急忙道:“英娘为救将军负伤,此刻正昏迷不醒。”许副将闻言立马紧跟着傅宗廷进去。 跟在傅宗廷身后的近卫下马,正好看见了跟着仕瑾前来的侍卫,一愣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这时候之前的军官才看向那近卫,跟着傅宗廷的近卫便道:“这确实是将军的近卫。”说着看向萧五娘时一愣,又看向仕瑾的时候更是一愣,立身下马来到仕瑾的跟前,仕瑾却摆摆手,眼里只看向门的方向,脸上木然无表情。 几个侍卫见状均下马,对视一眼,不敢言语,其余的将士们见状一愣,不知这几个侍卫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一时间竟然都愣在原地,这时候之前跟在傅宗廷身后的那位军官急匆匆出门喝道:“怎么回事?军医呢?” 一行人匆匆跑过来,那位军官立马迎过来,正好仕瑾等人挡在道上,那军官不耐烦的推开道:“还不让开,耽误了将军的事情,有你们好看。” 正要推开仕瑾,近身侍卫横刀向前喝道:“安敢无礼!” 那军官一瞪眼:“你们怎么回事?”看向仕瑾和萧五娘等女子,皱眉道:“这些女人怎么回事,怎么出现在这里 ,还不打发了去,快给军医让道。” 跟着傅宗廷回来的侍卫立马道:“阮参将,此乃将军夫人,不得无礼。” 一时间,所有的军士们都愣在了当地,将军夫人,当朝姜阁老孙女,其接延安侯世子夫人,何等家世,自然是如雷贯耳,姜家的女儿,从前朝就传承的姜家,自然不同凡响,那位阮参将此时也愣了,不敢动作。 那位军医听闻有变也不敢动作,这时候许副将从大门出来道:“军医呢!怎么还没过来。”说着看向仕瑾等人的方向,怒气腾腾的过来,阮参将就见状忙拦下道:“许大人,不可无礼!” 许副将气急道:“这些人不知何人,拿着将军腰牌,然乱军营,此刻还阻拦军医,若我女儿有碍,定不饶你们。” 萧五娘正要说话,仕瑾身形一动,轻笑道:“许副将不饶谁?”许副将瞪着眼睛刚要说话,阮参将一拦,仕瑾已经回身对着军医道:“军医还不快快进去诊治?” 军医得令快步进去,许副将看了仕瑾一眼,冷哼一声便可快步进去,余下众人皆不敢动,仕瑾先是看了一眼阮参将,阮参将一低头,仕瑾一笑道:“阮参将难道不随我等进去吗?” 阮参将刚刚要说话,萧五娘已经忍不住道:“宋子辰在哪里?他怎么没跟着回来?” 阮参将看了看萧五娘,又看了看仕瑾,萧五娘转念一想便道:“你找个人带我去找他。” 阮参将刚要说什么,萧五娘道:“还请阮参将快准备,我定不会生事,不过立马要知道他的景况。” 仕瑾此刻看了一眼阮参将,阮参将咬牙,吩咐身后的一位军官带着萧五娘离开。萧五娘对仕瑾点点头道:“多谢。”说着快步和那位军士离开。 阮参将这才和仕瑾一步一步走进去,仕瑾轻声对着阮参 将道:“难道别人没事做嘛?让他们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阮参将张张嘴,只得轻声道:“夫人进去了他们自然就做自己的事情了。”仕瑾果然没在说话,不过发现自己进到了府里也有许多将官跟着进来,仕瑾横眼一扫,看向阮参将。 阮参将心内暗呼自己倒霉,只得硬着头皮道:“许姑娘自来在军中长大,许多人也是认识的,想来此时也是关心许姑娘的伤情。” 仕瑾点点头并不说话,阮参将轻轻呼出口气,却听仕瑾问道:“许姑娘一直跟在将军身边?” 身后的将官们眼睛一对,均低下头去,阮参将咬咬牙道:“许姑娘自幼习武,自己还组建了一只娘子军,自从将军令来到平凉,许姑娘对将军很是仰慕,也多多请教将军武艺,将军也颇为赞赏许姑娘的志气。” 几句话,仕瑾的心内已经发凉,平凉啊,这两年,他在平凉的时候都有这位姑娘相伴呢,想到如今许多人都看见傅宗廷抱着这位许姑娘进来,只不知到底日后会怎样呢。 刚到屋外,就听见屋里许副将暴躁的声音道:“如何会是这样,你们怎么保护小姐的!” 傅宗廷叹口气道:“许大人不必怪她,是英娘为了救我受伤的。” 许大人便对着傅宗廷低头道:“将军不必自责,战场凶险,能为将军效力,是英娘的福气。” 傅宗廷连忙将许副将掺起来道:“许大人如此说就外道了,英娘这几年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今日,若是没有英娘,想来我已凶多吉少,许大人也不必再怪别人没有保护好英娘,说到底,是我将她陷于险境。” 正说着,傅宗廷转头看过来,正看见仕瑾站在门口,顿时一愣,仿佛不敢相信仕瑾就在此处。 仕瑾轻轻一笑道:“大爷,可安好?” 第114章 夏夜 望州轻轻将屋内的烛火挑亮了一些,这间屋子便是从前傅宗廷歇息的屋子,仕瑾便在此处安歇了,仕瑾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这个傅宗廷在平凉的住所,各处的摆设都十分的简单,仕瑾扫视了一圈,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这个时候门外有人敲门,望州便过去看门,见是一名小兵,那小兵看见望州,脸先是一红,随即有些磕巴的说道:“姑娘,饭菜已经送来了。” 望州对着小兵和善的笑笑道:“多谢了。”随即好像很是随意的问道:“不知道许姑娘那里究竟怎么样了?” 那小兵本来听到将军夫人的名号,心内很是忐忑,可是见到这位姑娘这样的平易近人,当下也放松些道:“听闻许姑娘已经醒来了,将军大人甚是欣喜,特意赏了军医,我一会儿还要去给许姑娘那里送饭呢。” 望州笑笑,那位小兵挠挠头,就告退了。望州的笑一下子收了回来,转头看了看在那里静坐的仕瑾,将托盘放到了仕瑾的前面道:“奶奶,用饭罢。” 仕瑾看着面前的托盘,很简单的菜色,不过仕瑾没动,反而静静的看着饭菜,望州咬咬唇,刚要说什么,却见仕瑾拿起了筷子,一样一样的吃了起来。 吃了一半,仕瑾便面色平静的对着望州说道:“我吃不下了,剩下的你就吃了罢。”望州也不说话,便要将托盘拿起,仕瑾摆摆手道:“你还能到哪里去用饭,我一个人坐着怪无聊的,就在这里用饭罢。” 望州叹口气,便只好在仕瑾静默的气氛当中安静的用了饭,望州用过饭,便将托盘拿出去给院子里的小兵让他拿走,正想回头和仕瑾说让仕瑾出来走动走动,就见到院子那边过来几个女子,不过行动之间穿着好似一样的服侍,望州凝眉打量着,又想起今日的见闻,心下明了。 那一队女兵来到了屋前, 对着站在门前的望州道:“这位姑娘,我们是平凉的女兵,听闻将军夫人在此,将军大人恐无人照料,特命我等前来服侍夫人。” 望州冷冷的看着那几个女子,那几个女子却面色恭谨的看着望州,望州笑了笑,转身进到屋内,来到了仕瑾面前。 这院子就这么大,屋子也不是很大,仕瑾当然听清了门口人的话,望州来到仕瑾的跟前道:“回奶奶的话,将军命人前来服侍奶奶。” 仕瑾扫视了一圈屋内,便道:“不必进屋伺候了,我有些累了,就想歇着了。” 望州点点头,回到屋前对着那几个女子道:“我们奶奶就要歇着了,各位姑娘请自便罢。”说着就关上了门,进屋服侍仕瑾去了。 那为首的女兵挑眉看了看面前关上的门,回头和身后的几名女子对视了一眼,看着门便大声道:“那我等便听从夫人的吩咐。”许久不见屋内有回声,身后有一位女兵冷哼一声,为首的女兵也皱了皱眉,回头对着其他的女兵摆摆手。 仕瑾也不管外面,径自梳洗上床了,望州也一言不发,默默的服侍着,见到仕瑾上床便要熄灯,仕瑾便轻声道:“留着一盏罢,我现在也未必睡得着。” 望州便留了床前的一盏灯,退出了房间,来到旁边的房间,见到另一个房间内那些年女兵径自说话,见到望州出来,其中那为首的女兵出来笑道:“姑娘出来了?想来夫人歇下了?”说着看了看屋内的灯光。 凉爽的夏夜,仕瑾只觉的不能入眠,她通常在烛火下睡不着,可是此刻却不想将床头的灯熄了,她很累,身上很累很累,可是眼睛闭上就睁开,就是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喧哗声,又好多女子的声音,最后还传来的望州的声音,声音慢慢的向房间的方向移动,就在傅宗廷打开门的时 候仕瑾听到那位为首的女兵的声音道:“将军只管放心,我们定会好好服侍夫人的。” 没有听到傅宗廷的声音,只听见门关上了,然后便是熟悉的脚步声,来到床前的幔帐前,仕瑾看着幔帐,那边的人似乎顿了顿,脚步一转,过一会儿就听见了水声和衣服的声音,接着幔帐打开,傅宗廷对上了仕瑾的双眼。仕瑾的眼睛平静极了,什么都没有,就和之前在那间屋子见到仕瑾的时候一样。 傅宗廷在那里见到仕瑾,神色一愣,仕瑾是怎么到这里的,不过仕瑾没说过什么,说过那句话后便离开了,傅宗廷也没顾得上说什么,因为许英娘的那边还是比较的凶险的,也就任仕瑾离去了,知道左右身边的人都会安置仕瑾的。 此刻在床上见到仕瑾的眼睛,傅宗廷叹口气,翻身上床,转身对着仕瑾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平凉,怎么就这样的跑过来了?” 仕瑾扯扯嘴角,看着床顶道:“在西安府听到你这里又戎狄出现,很是凶险,还有宋子辰那个院子有变,也正好让萧五娘遇见了,放心不下,府里也打听不到你的消息,最后忍不住便过来了。” 傅宗廷疼惜的看着仕瑾,忍不住将人拥入怀中道:“傻阿瑾,我怎么会有事呢?你忘了我之前出征时候和你说过的,有了你,我怎么会不珍惜自己,不过些许的戎狄,哪里伤的我,这一路过来可是累的狠了吧。” 仕瑾点点头道:“一路马不停蹄,腿都酸了,又听不到你的消息,我……” 傅宗廷拍拍仕瑾的后背,双手找到仕瑾的要退,不轻不重的按了起来,仕瑾舒服的舒口气,随即问道:“宋公子在哪里?萧五娘去找他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罢?” 傅宗廷道:“你放心,阮参将已经将事情告诉我了,宋子辰去 的地方没什么危险的,萧姑娘此刻去也是无碍的。” 仕瑾安心了,想了想又问道:“那位,许姑娘,可是好了?” 傅宗廷回道:“已经醒来,没有大碍了,剩下的便是细细的调养了。” 仕瑾“恩”了一声,二人之间一时陷入沉默,仕瑾几度张了张嘴,最后本能的冲动还是占了上风的问道:“不知,许姑娘这件事,夫君要如何做。” 傅宗廷沉默了许久,仕瑾也一直等待着,沉默的时间越长,仕瑾只觉的浑身都慢慢的僵硬、冰冷,最后只听的傅宗廷一声长叹,最后道:“阿瑾,我不期事情到了如此地步。” 仕瑾却脱开了傅宗廷的怀抱,转身背对着他,她手紧紧抓着枕头的边缘,试图控制着身上的颤抖,傅宗廷一把将仕瑾搂入怀内道:“阿瑾,你安心,此事我定会好好处理的。” 仕瑾颤抖着找到声音道:“你怎么处理?她为了救你受伤,你又亲自抱了她进来,你要怎么处理?!我倒要问夫君,是不是我要宴请宾客了?!” 傅宗廷一把将仕瑾转过身子来,在昏黄的烛火中看着仕瑾的眼睛道:“你在说什么!我说了会处理,战场上刀枪无言,一时之间自然难以两全,我自会安排下去的。”说着将仕瑾紧紧的搂在怀里道:“不准再说这样的话,阿瑾,你应当信我。” 仕瑾抓着傅宗廷的衣襟,不停的颤抖,她感到傅宗廷的双臂越收越紧,好似要将她融进他的体内一样,仕瑾并未推拒,只能紧紧的闭上眼睛,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要相信他能处理此事。 第二日一早,仕瑾刚刚睁眼,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声道:“将军,急报!” 傅宗廷立马翻身而起,披上衣服出去了,仕瑾也一下子起来,连忙下床披上外衣,不一会儿傅宗廷进到屋内,眉头紧皱,仕瑾连忙服侍傅宗廷将衣服穿 好,傅宗廷走时说了句道:“你安心在这里等着,有什么事情自有阮参将在这里。”说着便快步离开了。 望州自傅宗廷离开后,便进到屋内,先服侍仕瑾穿上了衣服,这时候之前在院子里的几位女兵进到屋内,仕瑾从镜子里看向她们,转身看着她们,望州皱眉对着她们喝道:“哪个容许你们进到屋内的!没有规矩!” 其中一位女兵似乎有些不服气道:“我们也是来服侍夫人的,怎么就不能进屋了?” 望州冷哼一声道:“将军府里从来都是按着规矩行事的,没有主子召见,尔等安敢闯进来,还不给我出去。” 那为首的女兵吸口气道:“夫人,我们不是将军府的奴婢,不过是托了将军的嘱托前来照看夫人,夫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们也不是随便哪个府里的下人,我们是跟着我们小姐上战场的女兵。”说着还骄傲的仰着头。 仕瑾低头看了看桌面,回头看着她们,语气从容道:“女兵?我从不知道我朝还有女兵的编制,不知你们是在谁的麾下?受谁的管制?听谁的命令?隶属哪个卫所?” 那女兵一时愣住,随即便道:“我们是由许姑娘组建的女兵……” “许姑娘?任何军职?有何职位?”仕瑾淡淡的道,那女兵一时怔愣,说不出话来,仕瑾心内其实有些恼怒,朝廷从未有过女兵的编制,尤其是边关重镇,即使那位许副将身居高位,怎么能随意容许自家的女儿擅自组建女兵,扰乱军制,更奇怪的是傅宗廷竟然不曾反对,竟然还让她上了战场,还救了他!仕瑾心内不是不恼怒的,不过具体事情傅宗廷还没和她说清楚,她这里自然不好多说。 就在此时,屋外又有一位女兵过来道:“小姐已经醒了,知道夫人来了,多有怠慢,还请夫人见谅,此刻不能前来拜见夫人了。” 第115章 伤重 望州暗自冷笑一声,看看仕瑾淡然的神色,当即便回道:“许姑娘真是客气了,本是我们将军看见许姑娘受伤,便让在府里好好歇着的,许姑娘只管在这里安心养伤就是,等到许姑娘身子养好了,再来拜见我们夫人不迟。” 女兵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仕瑾轻笑一声便道:“你这丫鬟,真真的最快。”说罢对着那前来传信的女兵道:“回去告诉你们姑娘,只要好生的养伤就是,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使人来回我,我就算办不到,将军还是能做主的。” 那报信的女兵和之前在屋子里的女兵看了看,笑着退了出去,仕瑾便疑惑的看着那些女兵道:“怎么?还有事?” 那几个女兵暗暗生气,却也不能明面显露出来,只好退了出去。 不过在回到房内的时候才暗暗的发牢骚:“这位将军夫人真真的不是好性儿,往常这府里,咱们怎么不就是想来就来的,姑娘更是时常过来见将军的,也没见将军这么见外,倒是这位夫人一来了,倒显得咱们姑娘是外来的了。” 这话说的好笑,这里本来就是傅宗廷在平凉的居所,仕瑾是傅宗廷明媒正娶的夫人,自然就是这府上的女主人,那许姑娘可不就是外来的,不过如今这些女兵显然心里没这么想着的,那为首的女兵想了想道:“我还是去看看姑娘罢,你们在这里好生服侍着就是。” 却说许英娘早在受伤的当天晚上就已经醒来了,今日也有些精神,她本来也没受多大的伤情,虽是晕过去了,但是军医手段了得,只是好生的养养便好了,现在正躺在床上,刚刚醒过来,正要起身喝茶,就听见去服侍仕瑾的女兵回来了。 许英娘连忙将人召进来,那女兵先是问了许英娘的身体如何,许英娘道:“好 生养着就是了,你们去服侍夫人,可如何?” 那女兵见着屋内都是自己人,当下便说道:“我们并不曾进屋服侍,都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和我们说话。”许英娘喝着茶,睫毛动了动,之前传话的女兵因被告知许英娘歇着便要等会儿回话,现在听到许英娘醒了才过来回话,许英娘听了仕瑾那里传回来的话,眉头皱了皱眉,挥挥手,丫头便将茶杯拿下去了。 那传话的女兵看着许英娘的神色斟酌着道:“我看这位将军夫人,未免架子太大了,将军尚未和姑娘说这些见外的话,怎么这位将军夫人倒做起将军的主了。” 许英娘暗暗苦笑一声,人家是正经的夫人,况且这几年傅宗廷的景况她也是知道了,三年成亲未有身孕,身边还无一人伺候,可见这位姜氏手段了得,想来傅宗廷也是颇为看重她的,自然能做得主。 不过……许英娘心内苦涩,那年自从见到他,眼里就容不下别人了,本以为他成亲了,就放下了,可是近来听到他许久未有子嗣,家中也有些不愉快,又想到傅宗廷的身份背景,自己难免生出一丝想念来,自己虽比不上姜家,可是在平凉一带也是有名的武将世家,家中姻亲也都在军中任职,若是正室无出……那侧室呢? 许英娘手握紧了拳,缓缓出口气道:“不知我母亲在家可知道我的伤情,如今虽好,却不能移动,我想让我母亲来看看我,你去问问夫人能不能应允。” 女兵只好应下回去回了仕瑾。 仕瑾一听,想来这位许副将也是受到傅宗廷看重的,只好应允,想来傅宗廷早早的出去了,快到午饭还没回应,心下不免有些着急,也没在意这些小事。 却没想许家的动作这样的快,刚刚用过午饭,人就过来了,听到那位 许夫人还要来拜见自己,仕瑾只好请人进来。 仕瑾因这回出来的匆忙,身边只带了望州一个丫鬟,因为许夫人一路走进来的时候都是那许家的女兵陪着,说着这两日府里的事情,许夫人若有所思,待进到屋内的时候,就见望州迎了出来道:“这位可就是许夫人了?” 许夫人见到望州,就知道是仕瑾贴身的大丫鬟,忙道:“正是,小女在府上养伤叨扰,还望将军夫人见谅呢。” 望州笑了笑,只不语,引着许夫人坐下便道:“我们家奶奶刚刚用过饭,正在后面歇着,您稍等,我去请我们奶奶过来。” 许氏忙起身道:“不碍的,姑娘只管去。” 那女兵心内不忿,自家的夫人前来这位将军夫人怎么还是这样的谱,望州扫了眼那女兵的神色,笑道:“横竖这里也尽是许家的人,我也不怕怠慢了夫人了,您请便。”许夫人脸上一顿,还是笑着看着望州离开。 那女兵立刻扶着许夫人坐下:“太太,您坐,这个望州最是没规矩,我去给太太上茶。” 许夫人皱眉轻喝道:“胡说什么,这是将军夫人身边的人,哪里容的你这里胡说!” 女兵愣的张开了嘴,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委屈的扁扁嘴给许夫人上了茶,过了一会子,仕瑾从后面过来了,许夫人连忙起身相迎。 仕瑾笑了笑道:“让夫人见笑了,我本是来的匆忙,倒未想见客,许夫人还不要与我见怪。” 许夫人连忙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本来就是小女叨扰了府上,还请将军夫人海涵呢。” 仕瑾示意许夫人坐下,笑了笑道:“夫人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家大爷自是关爱下属的,不说是您家,就是军营士兵有了伤痛,夫君也定是操心的,和何况您家,许姑娘受伤,只管安心养 伤就是,你来看看也是安了许姑娘的心,您放心,等到许姑娘好移动了,定会全须全尾的回去呢。” 许夫人笑一凝,看着仕瑾慢条斯理的喝着手里的茶,那样的姿态一静一动甚是好看,均是大家调教出来的姑娘,说话行事俱是挑不出错来,想到女儿和丈夫的心思,许夫人只觉的心里没来由的糟心。 仕瑾讶异的抬头看了看许夫人道:“说了这会子话,许夫人也该去看看了,想来许姑娘受伤,又孤身在他人府上,难免想念家里,好歹我家夫君体恤你家,让你家的女兵进来伺候,夫人快去看看许姑娘罢。” 许夫人只好扯了扯笑,起身告退走了,那女兵也扁扁嘴的退了出去。望州见状冷哼一声,仕瑾皱着眉头揉了揉额头,自己来本来就是偷偷过来的,没想到露出了明面,只不知这话传到了傅府那边又会说出什么来,如今这府里还有一位许姑娘,仕瑾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心烦。 等到晚间,只听到外面一片喧哗,仕瑾连忙让望州去打探,等到望州回来的时候便说道:“是大爷回来了,带着宋公子和萧姑娘。” 仕瑾闻言松口气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都无事?五娘呢?在哪了?” 望州皱了皱眉,仕瑾见她脸色不好,连忙追问,望州只得说道:“那位宋公子,是被抬着回来的,萧姑娘也是面色苍白,一路跟着进来,现在军医诊治,萧姑娘也在那里陪着,谁劝也不走,奴婢听着下面的士兵说到,好像是宋公子受了重伤。” 仕瑾一听,哪里坐得住,只急的要过去看看情况,望州连连拦下了道:“奶奶不必,那里都是军医还有将官,萧姑娘在哪里已经不便,不过不好劝走,将军也在那里,如是您去了,那些人还得回避,又是一通 折腾,您本不欲让太多人知道您……” 仕瑾一摆手道:“如今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五娘那里必要有人去的,我是定要过去的,不是还有府里服侍的女兵吗?跟着我一起去,让她们去传话去。” 望州要反驳,仕瑾冷笑一声道:“既然从了命来服侍,就好好的听命,哪里容的她们说些什么,笑话。” 那些女兵只好跟着仕瑾过去,现在外面等了等,再进去的时候除了屋里的军医,还有几位近卫和那位阮参将已经是没了别人。仕瑾进去的时候没看见萧五娘,只看到军医正在和傅宗廷说话。 傅宗廷见到仕瑾进屋来,只摆摆手,仕瑾只好坐在一边等着,阮参将见到仕瑾连忙行礼,仕瑾回礼道:“不知道宋公子究竟如何了?” 阮参将咬了咬牙道:“如今已是处理了,具体如何,还是要看日后的调养了。”仕瑾见他面色,想来宋子辰受的伤不轻,仕瑾刚想问就听到屋内萧五娘传来的哭声,此刻军医已经离开,阮参将也告辞退下,仕瑾起身要进屋,傅宗廷拦下了。 仕瑾便道:“到底怎么了?说是受了重伤,到底是如何,也没个人说清,五娘怎么哭的那样?” 傅宗廷面色十分的疲惫,闻言也叹口气,最后只得说道:“此次去的地方,本没什么事情,不想被我打退的戎狄一小部分竟跑到那里,正碰见萧五娘和宋子辰在那里,总之,最后戎狄被杀了,宋公子他……” 仕瑾连忙追问道:“他怎么了?” 傅宗廷看着屋内的方向,语气晦涩的说道:“失了一条腿,刚刚军医已经处理了。” 仕瑾懵了,看向屋内的门,又听到萧五娘悲泣的声音,仕瑾只觉的喉咙发涩,脚下却再也迈不开步子了,五娘好不容易等到一段真情,怎么又会是这样了呢? 第116章 见面 屋里的悲泣声音渐渐歇下了,仕瑾这才迈步进去,只见萧五娘呆呆的坐在床边,仕瑾只能看见她的侧面,萧五娘听见声音慢慢的转过头来,苍白的面上满是泪痕,她抬眼看着仕瑾,想笑,泪却无声的下来。 仕瑾心头发涩,喉咙涌上涩意,眼角也有泪水,却低头眨了眨,抬头看着萧五娘静静一笑,慢慢的走上前去,将手放在了萧五娘的肩膀,仕瑾向床上望去,只见宋子辰脸上也有几分伤痕,身上更是受伤颇重,渐渐向下看去,只见薄薄的被子盖住的小腿的地方,右腿的小腿的半截陷下去的。 仕瑾心内一抽,放在萧五娘肩膀上的手紧了紧,随即咳了一声,发问道:“宋公子,可,可知道?” 萧五娘转过头看着床上闭着眼睛的宋子辰,摇了摇头,轻声道:“他还未醒,并不知道,是他身边的人带他回来的。” 仕瑾此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让萧五娘节哀?她怎么说?万般的安慰的言语都说不出口,索性就不言语了,两人之间安静了许久,就听见萧五娘轻轻的说道:“都怪我,他若不是为了保护我,也不会冲出去,就不会……”说着,声音已经难掩哽咽。 仕瑾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拍拍她的肩膀,萧五娘吸了几口气,转头看着仕瑾扯了扯嘴角道:“阿瑾,阿瑾,我的心好疼。” 仕瑾只得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宋公子如此……” 萧五娘摇着头,泪水扑簌簌的落下道:“除了姐姐,从未,从未有人这样,为了我,命都可以舍去,我还怀疑他,怪他,跟他使性子,还任性坏了他的事情,害的他这般……却才知道他的情意竟是如此之重,我为……为什么,为什么如今这般才知道……” 萧五娘忍不住的哭着,她想起那日她冲到他的宅子里和他吼,最后他将她 带到屋内,甩到塌上,她本来就很气愤,他突然来到她面前,脸离的她那样近,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阿盈,难道你就是这般想我的?过去种种,难道在你的眼里这般的不堪?难道我以往对你的纵容在你的眼里竟是这样满含着坏意?阿盈,你怎么能?!”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哑,听在萧五娘的耳里心间却是无限的委屈,是啊,那时候她是那般的迷恋着顾彦,谁说什么都不顾,宋子辰……那个时候在她的眼里又算什么呢?就算知道他的情意,就是知道他的情意!想来萧五娘才对他这般的无所顾忌。 由此看来,顾彦对她所做的,正是她对宋子辰所做的,她深知顾彦给她的伤害有多深,所以她更怕给他更多的伤害,总是犹疑,总是徘徊,却在听到他消息不明时候,心忽的就没了着落。 躲在那个小小的地方,他紧紧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阿盈,别回头,往前跑。”她害怕的抓着他的衣襟摇头,可是他硬生生的掰开,将她交给手下,转身就冲了出去,她早已愤怒伤心的失了声,张着嘴要叫他回来,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萧五娘泪眼婆娑的看着床上的宋子辰,心下无比的难受,为什么,为什么要在那样的境地才方能肯定他对自己的情意,自己对他的情意呢?她不忍看向他的腿,京城的宋公子啊,温润有礼,策马潇洒,一派名士之风,如今这个模样,他该怎么办? 仕瑾见到萧五娘情绪失控,只好说道:“好了,如今你也奔波许久,也该吃些东西,不然没了精神谁还能照料宋公子,日后,日后等宋公子醒了,你也好……” 萧五娘摇摇头道:“我,我没脸见他,我更怕,怕他醒了,他看起来是那般万事不上心的人,可是他与生俱来的骄傲,怎么,他怎么能接受……” 仕瑾只好握住她 的手,闭着萧五娘抬起头来道:“阿盈,你知道,你知道宋公子对你有多情深,这个时候,你不能离开他,他曾经有多骄傲,此刻就有多脆弱,阿盈,你要比你以往更加坚强才是,不然,你怎么能撑着你们两个走过去?” 萧五娘惊讶的看着仕瑾,见到仕瑾认真的神色,萧五娘慢慢的收了哭声,回头看了看昏睡的宋子辰,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转头看着仕瑾道:“我饿了,我要吃点东西。” 望州那里紧忙将食盒端了进来,虽然菜色简单,可是萧五娘全然不顾,尽可能的让自己多吃一些,用过饭后,萧五娘便让仕瑾回去,仕瑾道:“你怎么好呆在这里,这里来来往往的兵士,还有军医,你一介女子,也是多有不便啊。” 萧五娘摇摇头道:“我不能离开他一步,离开一步我都不能安心,你放心,我在那边立一个屏风,有人来我就在后面,没人来我就守着他,你放心,我如今早已明白自己了,又有姐姐在我身后,我从前就不怕流言,谁还能奈得我,只有在他身边,我才安心。” 仕瑾只好点点头,和望州走出来,正碰见傅宗廷处理好事情过来接仕瑾,站在仕瑾面前看了看屋内的道:“怎么样了?” 仕瑾叹口气道:“还能如何,走一步是一步罢。” 傅宗廷只好点点头,便和仕瑾一起并肩向回走。傅宗廷便道:“你这次出来,家里可有人知道?” 仕瑾摇摇头道:“我是从庄子上直接过来的,不过现在就算家里不知道,这边平凉的人都知道了罢,想来家里那边就瞒不住了。” 傅宗廷皱着眉头,只好说道:“那你还是尽早的回到西安府里去吧,老太太和太太那里你不用管,自有我去说。” 仕瑾轻笑道:“左右知道你无事,我也算安心了,这回这样自己走出来,想来家中也会为我遮掩一二 ,不过在老太太和太太那里我还是要受些惩罚的罢,左右无甚大事,你只安心就是了。” 傅宗廷皱着眉头没有散开,只好点点头。 谁知过了两日,仕瑾刚刚用过早饭后,就听女兵道许英娘过来了。 仕瑾在屋里怔愣一刻,望州见状小心的问道:“奶奶可要见?” 仕瑾回了神,点点头,坐在上座等着许英娘进来,听到脚步声渐进,仕瑾只见一个素衣女子进屋来,仕瑾抬头去打量,正碰见许英娘看过来的目光,仕瑾暗暗挑眉,看着倒是一个清俊的女子,又想到她竟能组建一支女兵,想来还是有些真功夫的。 许英娘也是心内暗暗赞叹,都听闻傅家娶这位**奶,江南人氏,出身有名的姜家,家学渊源,如今一瞧,只是简单的衣饰,端坐那里,已是自成风华,那一面容貌,当真是秀美非常,怪不得傅将军那般的人物,竟能如此将她放在心上。 许英娘想着,这边还是快步上前行了一礼道:“见过夫人。” 仕瑾轻笑道:“许姑娘不必多礼,还请坐罢。” 许英娘起身坐下了,仕瑾便笑着问道:“这几日我一时不暇,不知道许姑娘身子可好了?” 许英娘笑道:“已经是好些了,能下来走走,左右就是养着的事情了,听闻夫人甚是照顾我,故而特意前来一谢。”仕瑾心内暗自挑眉,自己照顾她?这府里的不是本来的兵士,就是她家的女兵,自己哪里遣人照顾,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 许英娘见仕瑾未说话抬头去看,正碰见仕瑾含笑的目光,顿时目光一凝,仕瑾心下了然,想来这位许英娘的心思定是不简单,仕瑾心思一转,这几日望州和那位阮参将问的话已经是明了。 这许家,也是世袭的武官之家,家中姻亲也是在军中任职,这许英娘是许副将的庶女,生母乃是那位许夫人的陪嫁,生母生下 后就亡故了,几代之中只有这么一位姑娘,一直养在许夫人身边,甚得疼爱,听闻还要被许夫人记在名下。 这许英娘从小就习武,这几年更是组建了一只女兵,刚开始傅宗廷坚决反对,认为就是胡闹,可是这位许姑娘却胆大的很,善于枪法,特意在人前挑战了傅宗廷,傅宗廷哪里有空和这个小姑娘胡闹。 谁知许英娘道,如果不应战就是服输,就应承认她的女兵,傅宗廷本不欲理论,奈何平凉许家势大,也甚为宠爱这个女儿,因而在傅宗廷面前多多请求,傅宗廷最后终于松口只要不碍军国大事就可。 可是这位许英娘竟然时常来到指挥府里,说是要请教傅宗廷,因许副将也时常在此地办公,傅宗廷不与其理会,别的倒是没有太多,不过每每傅宗廷前来平凉的时候,这位许姑娘总是会寻机会出现自傅宗廷身边。 虽然城中颇有流言,可是见许家并未澄清,反而有种默认的趋势,更是听闻傅宗廷所娶的姜氏一直无出,因而更生了别的念头,这些都是望州这几日打听出来的结果,仕瑾因那日见到了许夫人心下就有些疑惑,这几日的听闻还有见到了许英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是心下难免恶心,所以许英娘不说话,她也不说,只慢慢的端起茶水来喝着,许英娘暗暗咬唇,这些个大家女子行事就是这样,自己还要周旋,没得武将家女子的爽朗,想想便笑道:“听闻,夫人家里是江南的?” 仕瑾点点头道:“是。”很简答,许英娘顿了顿,接着便又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间传来“将军回来了。” 许英娘眼中迸出惊喜,仕瑾没错过,顿时心下一沉,傅宗廷快步进到屋内来,冷不防见到许英娘在这里,脚下一愣,许英娘却已经轻轻起身,笑着对傅宗廷道:“将军。” 仕瑾只坐在那里冷冷的看着。 第117章 回府 傅宗廷看着心里像是有事情一样,见到许英娘的时候,更是如此,仕瑾见到许英娘满面红光的看着傅宗廷,傅宗廷踟蹰了一下问道:“想来身体无碍了?” 许英娘并未像寻常闺阁女子那样的扭捏,反而大房的笑着道:“已经能下地走了,多谢将军大人关心。”傅宗廷扯着嘴角笑了笑,并未说话,望州看着暗恨,再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女子,见到男人来了,不想着回避,反倒直面迎上了,当真以为别人看不出她那些个心思吗? 仕瑾面色不便,也不说话,许英娘回头看看仕瑾笑道:“夫人可不要怪英娘不知礼数,英娘这几年也是常常与将军相见的,彼此熟悉的很,想来夫人不会介意罢。”这话说的,望州当下就想上去大耳刮子抽她,看看仕瑾,最后咬牙忍下了。 仕瑾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傅宗廷反而问道:“许姑娘在这还有事情吗?” 许英娘转头看着傅宗廷笑道:“将军何必如此见外,直呼英娘就是,怎么?将军有事吗?可是那边的戎狄又有消息了?” 傅宗廷的眉头皱的更紧,仕瑾忍不住道:“许姑娘慎言,此乃军事,方为军中之事,姑娘一介女子,还是不要打听的为妙。” 许英娘诧异的看着仕瑾,笑道:“想来夫人并不知情,我因家人均在军中效力,保家卫国,我身为女子,却不能堕了祖宗的名声,因而名下也组建了一只女兵,想来夫人也是知道的,故而这军中的事情……” 仕瑾不耐烦的打断道:“这不过是许大人宠着许姑娘罢了,这军中的事情,安能是你们许家做的了主的,从未听闻朝廷有女兵的编制,许姑娘慎言,不知道你们家忠心的,只以为许家擅自拥兵呢。” 这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许英娘的脸色都发白了,眼中忍不住发出恨意,却立马低下头颤颤的说道:“我哪里又那些心思,不过就是关心将军罢了,夫人如何要这样对 英娘……” 仕瑾不耐烦的看着这些下作的招数,眼中的鄙夷和不耐烦已经不做任何的掩饰,傅宗廷终于道:“我这里有事情,许姑娘既然身子大好,还是尽早回家才是,免得家中担忧。” 许英娘倏地抬头看着傅宗廷,眼眶发红,转身跑了出去,仕瑾冷哼一声,也不看傅宗廷,傅宗廷好像心内很是烦恼一样的来回踱步,望州看着这个情景,便悄悄的退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傅宗廷最后终于坐在了仕瑾的身边,斟酌着开口道:“我这里都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回西安?” 仕瑾哈的冷笑一声道:“奴可不是要快些回去罢,免得在这里谁都不安生。” 傅宗廷皱眉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仕瑾转头狠狠的盯着傅宗廷打断他道:“胡说?你说我胡说?你的眼睛没看见?刚刚那个许英娘什么意思?她一个姑娘未出嫁,我不好说她,给她留着脸面,却发现她自己不要呢,也不知道是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撑腰呢。” 傅宗廷气结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不信我却信那些流言不成?” 仕瑾心内更是生气:“你说这话有什么意思?这流言出了多久你在这里能不清楚?你就任其发展,还在家里哄着我,傅宗廷,你别欺人太甚,你要谁我可没拦着,是你自己做的保,到头来自己给自己打一巴掌,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急着辩解了?别让我替你害臊了。” 说着起身往里间走去,傅宗廷立马站起来拉住她道:“什么打巴掌,我的一片心在你的眼里就是谎言?叫你回西安是为了你好,这般回去家中还不知如何,你何苦在这里生这些闲气?” 仕瑾甩开傅宗廷的手道:“我生闲气?!哈,我生闲气?!我倒要问问你这许家是什么人家呢,连我都要退避三舍,刚刚来的时候那个什么许副将不管侍卫的腰牌就要扣押我们,你呢?堂而皇之抱着那许 姑娘进来,这府里的女兵都是许家的人呢,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家进到这里这般的方便!” 傅宗廷忍住气低声道:“许英娘为了救我才受伤,你要我怎么办?许家经营几代,姻亲遍布军中,别说是我,就是父亲也要掂量掂量,那许英娘我已经尽可能避免了,然而她为我受伤我能无动于衷?你怎么这些道理都不懂?” 仕瑾气的心肝都痛的道:“我不懂?!我不懂我早把这些女兵赶出去了,管她多大的伤,横竖呆在这里是怎么回事?你避免?避免的这平凉里面都认为她能进将军府了,如今是平凉,想来过两天就是西安府了!” 傅宗廷闭了闭眼睛道:“阿瑾!我知道你生气,我何尝不是,许家真真是……”说不下去的时候只能狠狠的捶了捶桌子。 仕瑾见状只能恨恨的撇过头去道:“难道就没有你的纵容?她许英娘是哪个牌面上的人,还女兵,别让人笑掉大牙了,她擅自拥兵进入战场就是砍头的重罪,她们许家能这样的猖狂,难道就没有你们傅家的容许,别骗人了。” 傅宗廷叹口气道:“你以为我们傅家不想压下去吗?也得上面容许我们压下去啊!”这话说的很轻,仕瑾却心内一突,忍不住的走上前几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宗廷放在桌子上的手只是紧紧的握成拳,仕瑾心下有些慌乱,最后忍不住的酸涩涌上心头道:“那这事,怎么办?” 傅宗廷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转头看着仕瑾,仕瑾忍不住后退几步,颤声道:“傅宗廷,你看着我。” 傅宗廷最后还是慢慢的转头看和她,眼睛已经通红,仕瑾颤颤的问道:“许英娘,她……”说到这里已经咬住嘴唇说不下去了,傅宗廷忍不住的别开头,呼吸几口道:“阿瑾……你当要为大局着想。” 仕瑾忽的呼吸一顿,立马悲从心来,到底是……红颜未老恩先断。 望州看到傅宗廷从 屋内走出来,连忙迎上去,傅宗廷顿了顿,方说道:“好好服侍你们奶奶。”望州见着心情一沉,等到傅宗廷出了院子,那些侍卫也跟着离开后,望州立马进到屋内,只见仕瑾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前方。 望州从未见到仕瑾这个样子,连忙上前,低着身子,轻声问道:“奶奶?” 仕瑾不懂,望州忍不住又唤了几声,仕瑾眼睛才动了动,方看着望州,望州见到仕瑾这样子,只觉得心都碎了,忙握住仕瑾的手道:“奶奶,我在这儿呢。” 仕瑾嘴唇动了动,最终终是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却不停的落下,望州低下头,忍住喉间的酸涩,打小,自家的姑娘就不爱哭,被姚氏训斥也不哭,倔强的很,没想到如今嫁了人,头一年还好,可是渐渐的,眼泪越来越多,曾将的欢笑越来越少,好像要把从前未流的眼泪都补上一样,这可真是……望州只能紧紧的握着仕瑾的手。 萧五娘要留在平凉照顾宋子辰,并未和仕瑾一起回西安府,仕瑾离开平凉的时候,傅宗廷特意拨了一队兵士护送,刚出城门,傅宗廷想对仕瑾说什么,仕瑾却扭过头过去道:“将军还有事快去忙罢,奴自己回去就是。” 傅宗廷眼中冒火,却还是没说什么,只策马让开了,亲眼看着仕瑾的队伍渐渐消失,脸色也渐渐的沉了下去,让人看着莫名的胆寒,阮参将跟在身后心内一突一突的跳,也恨这许家真是逼人太甚了。 仕瑾坐在马车里,也不说话,越想越觉得羞辱,只觉的自己这样为着傅宗廷跑到平凉,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只觉讽刺的要命,她什么都不想,只靠在马车上,却再也笑不出来。 刚刚进到城内,仕瑾突然眼睛一睁道:“去猫儿胡同。”兵士一愣道:“夫人,您不回将军府吗?” 望州一愣,紧忙道:“自然是回去的,不过我们奶奶好久没见自己的叔叔了,自当拜见 ,拜见过后自会回将军府的。”兵士踟蹰,这命令本就是护送回到将军府啊。 仕瑾便道:“你们先派人回去就是,我这边先到猫儿胡同,到时候自然就会回去的。”说着也不管,只让人快去猫儿胡同,最后只是拗不过只好过去猫儿胡同。 到了猫儿胡同姜四老爷的住所,仕瑾连忙下车,门上的人一愣,望州已经问道:“四老爷可在?我们姑奶奶来看望四老爷。” 门上反应过来道:“四老爷今日正好休沐,姑奶奶请进。 仕瑾呼出一口气,连忙进去,里面的人通知姜四老爷,四老爷闻言也是诧异,之前没说仕瑾要过来呀,仕瑾见到四老爷,心内一松,随即眼眶就红了道:“拜见四叔。” 姜四老爷一见心下一突,连忙扶起仕瑾来道:“快快起来,这是怎么说的,之前也没有人递个信儿回来。” 仕瑾笑笑道:“还请四叔为我做主。” 姜四老爷额角一跳,挥挥手让人都下去守好门,这边仕瑾就快速的讲起了在平凉的事情,最后只得咬着牙道:“想来,这许家的进门已经势在必行的,我之前实在不知平凉之事,听得……听得大爷,讲说,许家好似傅家也不能压制,我这边,也不知一会儿会是个什么情景。” 姜四老爷听完仕瑾说话,脸色已经沉的滴水,正要说话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姜四老爷喝道:“什么事情?” 家人急忙进来道:“将军府来人说要将姑奶奶接回去,说是,太夫人甚是思念姑奶奶。”仕瑾的手一紧,姜四老爷眼睛一眯,随即便道:“阿瑾先好生回去,四叔这里自有道理。” 仕瑾在这里也无其他人可说,只好点点头和那边傅家的来人先走了。 来到了门前,只见马车前立着一人,听到声音转过来,赫然是太夫人身边的妈妈,见到仕瑾只笑笑道:“太夫人等**奶等的急了,**奶请吧。” 仕瑾立直身子,稳稳的扶着望州登上马车。 第118章 软禁 进到傅府里面,仕瑾并未去了老太太的房内,而是直接到了自己的房间,院子内进了许多陌生的婆子,夏州几个也从庄子上回来了,见到仕瑾回来都跑到了屋子外面,仕瑾面色平常的进来,接仕瑾回来的婆子笑着对仕瑾道:“**奶许久未回家,想来已经很是疲倦了,**奶还是好好的写着就就好,**奶也不必出去请安了,老太太和太太都知道**奶的心,**奶安心的在院子里歇着就是。” 仕瑾笑了笑并不说话,那婆子就行礼出去了,仕瑾也没问那些陌生的婆子是干什么的,也没去管那些陌生婆子的打量的目光,只是回到了自己的房内,夏州等人都紧紧的跟着,仕瑾喝了口茶,方坐在炕上歇了歇。 石妈妈等人见到仕瑾都眼圈都红了,仕瑾叹口气道:“连累你们了。” 石妈妈等人都含泪摇摇头,夏州恨恨的说道:“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得好死。” 仕瑾皱皱眉,松州便哭着说道:“奶奶不知道,奶奶走后几日,傅家就来人了,要我们收拾东西回到这里,那些婆子二话不说的就闯进来,好在往日的重要东西我们都仔细收着,没让她们碰,可是也有好些的东西都被她们……” 紫墨也恨恨的说道:“那帮人,我跟她们说那都是奶奶的东西,她们却说奶奶哪里用的上那些东西,呸,刁奴!” 仕瑾扫了一眼屋里的东西,却是有些带去庄子上的东西都没了,仕瑾便问道:“那些嫁妆单子,还有地契那些……” “这些奶奶放心,一直奴婢就仔细放着,她们闯进来的时候奴婢几个就先行收拾了,其他的,奴婢们也保不下太多……”梅州说道。 仕瑾冷哼一声道:“真当我失势了,欺我娘家太远罢了。”这时候外面一阵喧哗,夏州几人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仕瑾在屋内就听到:“这是老太太的命令,还不把人给我带走。” 仕瑾连忙起身出去,看到几个婆子进来压着望州要出去,夏州几个正拦着,仕瑾怒喝一声道:“给我住手!” 为首的婆子皮笑肉不笑的也不行礼的道:“**奶别动气,这是老太太的命令,想让望州姑娘过去说几句话。” 仕瑾腮帮子都在颤,狠狠的盯着那个婆子冷笑道:“我的丫鬟,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婆子欺辱,都给我放手。” 几个压着望州的婆子见状都有些胆怯,那为首的婆子冷哼一声道:“**奶,这是老太太的规定,您是老太太的孙媳妇,自当知道这孝字是怎么写的,还望**奶遵循孝道。” 仕瑾冷笑,对着石妈妈道:“给我掌嘴。”石妈妈上去就要打那个婆子,哪想到那个婆子力气大,竟然将石妈妈推开一边,仕瑾眼睛都在冒火,那婆子冷笑一声道:“**奶,你还是省省力气罢,把人给我带走。”说完再也没看仕瑾就把望州押走了。 剩下的婆子要笑不笑的看着仕瑾道:“**奶,您还是回屋歇着罢。” 仕瑾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她们,转身进屋去了。 仕瑾坐在床上,双眼直直的看着地上,石妈妈含泪去摸仕瑾的紧攥着拳头的手,仕瑾只觉的浑身发颤,心里不停的叫着傅宗廷三个字,傅宗廷,傅宗廷,今时今日,我姜仕瑾当真要拜谢你! 仕瑾知道自己被软禁了,炎炎夏日,屋里没有一点冰,伙食最是简单,月例银子还有按季的衣料都没有,仕瑾好些的首饰和衣服可能都在庄子上的时候失了,胭脂水粉的也不能出去买了,仕瑾身边的人不能出这个院子一步,仕瑾看着自己的伙食都是这个样子,只不知道丫鬟们的就是什么样了。 松州气哼哼的进来道:“这帮婆子,太目 中无人,奶奶的房里都没有冰,她们倒是享受了起来了,看她们不遭报应不。” 夏州正在给仕瑾打扇,闻言便道:“好了,虎落平阳被犬欺,咱们何必和她们那帮子蠢人见识,早晚有收拾她们的那一天。” 仕瑾看着窗外轻声问道:“可有望州的消息?” 松州看着仕瑾摇摇头,仕瑾听不到回答也不出声,又问道:“我四叔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梅州进来道:“咱们什么人都出不去,和那帮婆子打交道,更是出了钱也没动静,想来外面也不知道我们的消息呢。” 仕瑾叹口气,姜四老爷就算能进府,可是但凡傅府瞒住自己的消息,一个称病,姜四老爷身边也没有能入傅府的女眷,自然不能进内宅来看自己,仕瑾只能心内暗暗的等着,等着姜四老爷那边和姜家联系上,傅宗廷,仕瑾狠狠的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像个大大的傻子一样。 渐渐的,仕瑾发现自己院子里的人多了起来,人来人往的,好像在搬运什么东西,石妈妈使人去打听,紫墨回来颤颤的走到仕瑾面前犹豫着不能开口。 仕瑾叹口气道:“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能更坏。” 紫墨低下头低声道:“听说,是大爷要迎新人了。” 石妈妈一惊,连忙道:“什么新人?大爷?大爷要迎新人咱们奶奶不知道吗?难道咱们奶奶不同意也可以迎新人?迎的是谁?纳妾也没这么大的阵仗啊。”说着看向仕瑾。 仕瑾的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席子,只觉的席子都要被扣破了,心内绞痛的仕瑾都喘不上起来,她无力的歪到席子上,夏州几个人连忙上前扶起来,仕瑾摇摇头,石妈妈赶忙道:“奶奶快快躺下歇歇罢。” 仕瑾没有反对,便闭着眼睛躺下了,屋内还是有着热气,仕瑾冷汗下去又热了起来,须臾脖子上就是一层 的薄汗,石妈妈不敢让人打扇,只好拿着巾帕慢慢的擦拭着,开着窗户通风。 可是一开窗户就听到外面人来人往的声音,讨论着那房间布置的怎么怎么好,听得石妈妈等人心内一阵一阵的恶心,仕瑾微微蹙着眉头,只是闭着眼睛,石妈妈等人也不敢说话,谁也不敢再提起什么了。 到了傅宗廷快回来的日子,仕瑾已经在院子里软禁了三个多月了,终于,仕瑾等来了人。 一路走向仕瑾的院子的路上,萧五娘恨恨的扫视着跟着的丫鬟婆子们,一边道:“真没想到傅家这么个人家,竟能这样的糟践人,下贱种子,真该将你们都剥皮卖了。”说着手里的马鞭噼啪的响着,一路上傅家的丫鬟婆子们都低着头颤巍巍的走着。 刚刚到了仕瑾的院子,看着门口还有婆子们拦着,萧五娘心中郁结,上去就狠狠的甩了一个鞭子,吓得众人轰然让路,陈氏跟在后面嘴角微微的冷笑,什么都没有说。 有一个守在仕瑾院子里的婆子不忿的道:“这是谁家的规矩,倒在我们傅家撒野。”旁边有人拦着,那婆子也不顾,只是轻蔑的看着萧五娘,萧五娘冷哼一声鞭子招呼也不打的甩了上去,直直的抽在了那个婆子脸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那婆子狼嚎一样的倒在地上,院子里其他的婆子们都惊吓的撤在一旁。 夏州等人闻声紧忙出来,看见萧五娘闯进来,顿时急忙道:“萧姑娘,您来了。”说罢,看到了夏州身后的姜四太太陈氏,顿时眼睛都红了,扑了上去跪下道:“四太太,您可算来了,可为我们姑娘做主啊。”说着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陈氏的眼睛也红了,萧五娘见状紧忙的跑进了屋内,屋内冷冷清清的,看着摆设竟然都不如庄子里,萧五娘连忙扫视着,只见仕瑾安安静静的躺在临 窗的大炕上。 萧五娘连忙奔过去轻声唤道:“阿瑾?阿瑾?” 仕瑾本来就是歇了个午觉,听见有人唤她,就慢慢的醒来,睁眼就看见了萧五娘先是一愣,萧五娘见到仕瑾明显消瘦的样子,只是心内大恨,面上却很是轻柔的说道:“阿瑾,我在这,我回来了,你家里也来人了,你四婶也来了。” 四婶?仕瑾脑子转了转,起了身,就看见进屋的陈氏,顿时噎了一下,眼眶红了一下,手握着萧五娘的手,看看萧五娘又看看陈氏,哽咽的说道:“五娘,四婶。” 陈氏看到仕瑾沉积的样子,心内只是狠狠的一缩,家里的姜十娘当初是多么鲜亮的小姑娘,怎的如今这样的消瘦沉积的样子,看着屋内的摆设,竟然还不如在京城的摆设,衣裳还是去年的样子,心中大恨。 连忙走上前去,拉着仕瑾的手道:“你放心,四婶过来了,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仕瑾紧紧握着陈氏的手闭了闭眼睛,方镇定下来道:“婶娘,如今又两件事,第一件是望州,我一回来就不知道被带哪里去了,还有,我有好些东西都失了,不仅首饰,还有衣料摆设,我都列好单子了,婶娘。” 陈氏点点头道:“你安心,这事儿有我在,你四叔在这里,还有烨哥儿也来了,定会给你讨个公道的。” 仕瑾咬着唇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萧五娘看着心痛的道:“怎么就这样了,我在平凉刚开始不知道消息,后来才听说那个许家的事情,正好子辰也要回西安府,一回来正碰上你四叔四婶,才知道你的境地。” 仕瑾止住萧五娘的话,只说道:“我现在只要我的丫鬟还有我的东西,别的先不管。” 萧五娘刚要说话,就有丫鬟进来禀报道:“大爷回来了。” 仕瑾一愣,傅宗廷,你这个时候回来,要做什么…… 第119章 大善 萧五娘冷哼一声道:“他的动作倒是快呢。” 仕瑾抿抿嘴并不说话,陈氏看着暗叹一口气,便道:“阿瑾还是好好的收拾一番,想来一会儿老太太那里可能要叫你过去呢。” 仕瑾点点头,扯了扯嘴角,夏州几个人连忙上前服侍仕瑾更衣,这时候就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先是婆子的哭喊,再是一声男声的怒喝,接下来就听到重重的脚步声快步进来,陈氏听见,躲避不及,进来的傅宗廷便看见了在屋内的陈氏和萧五娘。 仕瑾缓缓转身去看他,仍旧是一身的戎装,头发也稍有着凌乱,眼睛也有着些微的血丝,傅宗廷此刻眼里没有别人,只有仕瑾,陈氏这边拉着萧五娘先退出去了,来到一旁的厢房,叹了口气道:“还是让十姑爷和阿瑾好好说说罢。”萧五娘抿抿嘴,什么都没说。 仕瑾看了傅宗廷一眼又转过身去,来到屏风后面由着夏州等人服侍自己。傅宗廷上前两步又顿住了,仕瑾眼睛一直看着地面,耳朵却听着身后的声音,听到脚步声一顿,仕瑾闭了闭眼睛,心内只觉这三年的光阴简直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傅宗廷停下脚步后,慢慢来到炕边坐了下来,抬头打量了一下屋内,暗暗皱眉,嘴角越抿越紧,不一会儿仕瑾收拾妥当了便出来了,傅宗廷的眼睛便落在了仕瑾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并未做声。 仕瑾扯了扯嘴角道:“大爷?” 傅宗廷吸口气道:“收拾好了?收拾好了就去祖母那里罢。” 仕瑾低下头道:“我知道了,大爷先去罢,五娘还有四婶都在这里。”傅宗廷点点头,仕瑾抬眼看了一下笑道:“瞧我,竟忘了,夏州,快服侍大爷换身衣裳。”仕瑾侧头对着夏州说道。 夏州便和松州走上前去,傅宗廷起身默然的去换了衣裳,然后就转身出去了,仕瑾舒口气道:“去叫五娘和四婶罢, 咱们,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仕瑾便带着石妈妈、夏州还有松州一起出门,萧五娘见到仕瑾出来连忙上前搀着她,仕瑾好笑道:“我哪里成了这样娇弱的样子。”萧五娘只是不说话,仕瑾看看陈氏,陈氏笑笑道:“走罢,咱们也该去了。” 仕瑾这一路走出去,院子里那些陌生的婆子们都低头躲在一边,紫墨几个留在屋子里的丫鬟见状都冷笑着,且看着罢,看我们怎么收拾你们。 路上的丫鬟们看见跟在仕瑾身边的萧五娘都赶紧的躲开,仕瑾看着,不知怎么竟然特别想笑,想起母亲从前的教诲,什么世家的宗妇的规矩体面尊重,原来还不如萧五娘的鞭子好使,仕瑾心内暗暗嘲讽,这人呀,什么威严什么地位,都不及那武力来的让人恐惧。 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仕瑾脚下一顿,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肃然无声,仕瑾一步一步的走进去,萧五娘这时候放开了仕瑾的手,退到了陈氏的身后。 进到屋内,太夫人端然坐在上首,仕瑾定睛一瞧,傅将军竟然也回来,仕瑾低下头,心内暗讽,不是说许家姻亲遍布军中吗?软禁了自己这么久,姜家来人倒是这样的兴师动众?! 仕瑾当中跪下道:“媳妇见过太夫人,将军,太太。”太夫人便笑道:“快快起来罢。”夏州身边扶了仕瑾一下,仕瑾便站起来坐到了一边,仕瑾坐下打量,发现自己的四叔也来了,旁边还坐着一个少年,仕瑾定睛一瞧,只见那少爷热切的看着仕瑾,仕瑾的眼睛倏地模糊了,仕烨,竟然都这么大了。 仕烨见到仕瑾看他,便咧着嘴笑了,仕瑾也轻轻的笑了,娘家,有权势的娘家,原来这样的让人安心,仕瑾不禁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傅宗廷,你曾经说的让我无所顾忌呢?原来如此的不堪一击呢。陈氏和萧五娘也都依次坐下了。 太夫人便先笑 着说道:“不想亲家竟然来到西安,想是我们招待不周呢。” 陈氏笑道:“太夫人这话说的让人惭愧,我们也是念着我们家的姑奶奶,才刚刚来到西安府就上门看望,不想,我们姑奶奶就这么病了,可我一瞧,倒是大好了。” 太夫人笑笑不说话,郑氏在一旁说道:“廷哥儿媳妇自打夏日以来身子就不大好,我不忍她为家操劳,才让她在院子里好好歇着的。” 陈氏点点头道:“这是在是傅家体谅我们姑奶奶,不过,我怎么瞧着,我们姑奶奶的东西都少了不少呢。” 傅宗廷脸色沉沉,太夫人也不说话,郑氏尴尬的笑道:“什么少了?想来是媳妇收拾了起来了罢。” 陈氏掩着嘴低头笑道:“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姑奶奶的屋子这样的素净了,不说在扬州的屋子,就是京城的屋子,我大嫂也是收拾的好好的,因心疼我们姑奶奶,这嫁过来的时候那一应的器具都是陪送着几套呢。” “想来是阿瑾心地好,对你们家下人都好,我这从大门进来一路看着,好些个下等的仆妇竟然也带着金簪呢,还有那样的衣裳,从前我都在阿瑾那里见过的,竟然都赏给了你们家下人呢。”萧五娘冷笑道。 郑氏的脸上已经彻底笑不出力,只能恨恨的道:“萧姑娘这话就诛心了。” 萧五娘哼的一声转过头去。 仕瑾便道:“婶婶,五娘。”陈氏和萧五娘便不在说话了,只是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仕瑾方想着太夫人和郑氏的方向道:“这本是媳妇的不是,媳妇手下的人不多,想来从庄子上搬东西的时候损失了一些,也不知去向,这里有我丢失器物的单子,也不是多值钱的东西,不过就有些收拾还有一些衣裳,左右都是旧的,也不知谁捡了去,只好好的点好了赏了人就是了。” 傅宗廷一把夺过了仕瑾手里的单子,上下 看了一眼,心内翻腾,闭了闭眼睛,睁开眼睛去看着郑氏道:“母亲,既然阿瑾丢了许多东西,咱们家里还是好好的查一查。” “咳。”上首的傅将军咳了一声,众人便都看向他,他先笑着对姜四老爷说道:“近日府上事情甚多,一时便没有顾全太多,望亲家见谅。” 姜四老爷笑着说道:“傅将军多虑了,我们只是关心我们家的姑奶奶,想着本身就是远嫁,还好我还在西安府,更是要多多照料着了,不至于让我们家的姑奶奶出嫁了连娘家人都见不到。” 傅宗廷笑容深深道:“姜大人此话怎讲,虽是嫁到了我们傅家,根上还是姜家的姑娘,自然是常见为好,就算不常见,难不成姜大人害怕我们薄待了姜家的姑奶奶不成。” 姜四老爷连连摆手笑道:“傅将军这话差矣,傅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会薄待我们家的姑娘呢,傅将军说笑了。这不过是我们家关心自家出嫁的姑娘罢了,想来傅家开明,定不会拦着我们关心罢。” 傅将军哈哈大笑道:“这是自然,既然是亲家,定然要常来常往才是。” 姜四老爷点点头道:“这话正是呢,想来傅将军话已经说出来了,我们家姑奶奶丢的东西都能好好的处置了吧。” 傅将军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接着便道:“这是自然。”接着刚要说话,傅宗廷便道:“此等小事,就由儿子来办罢,正好儿子回来了,近日无事,此等小事就不劳烦母亲大人了。” 郑氏咬牙暗恨道:“不过是内宅小事,何苦……” “好吧,既然是你媳妇的事情,自然要你来做。”傅将军直接对傅宗廷说道,郑氏噎了噎,只能恨恨的转过头去。 傅宗廷转过头去看仕瑾,只能看见仕瑾微低着头的侧脸,这时傅将军在上头开口道:“还有一事……” 姜四老爷看着傅将军欲言又止,想了想便 道:“对了,近日听闻将军府可是有喜事?” 傅宗廷脸色一紧,刚要说话,傅将军的眼神就过去了,傅宗廷和傅将军对视了许久才慢慢的转过头去,手紧紧的抓着扶手,太夫人暗叹一声便道:“这件事情,也是无奈之举,想来你们也是能体谅的了。” 太夫人开口姜四老爷便赶忙道:“姨妈这话说的,不知究竟是何事?” 太夫人看了看郑氏恨恨的脸色,心下无奈,又看了看低着头的仕瑾,暗叹一口气便道:“阿瑾自进门来,上服侍长辈,下辅佐家事,向来都是极好的,不过于子嗣上究竟是有了艰难,平凉许氏家的姑娘,也是个好的,我们便想为廷哥儿迎进来。” “迎进来?”陈氏笑了笑道:“姨妈此话我实在不懂,难不成还要迎娶?若是无子嗣,纳个妾就是了,怎么说上迎了呢?姨妈真真的说错了呢。” 太夫人抿了抿嘴,心下暗恨,傅将军笑道:“自然就是纳,不过这许家也是军中说的上话的人家,故而想着给几分体面罢了。” 姜四老爷笑道:“不过就是个妾,既然做了妾,哪里有什么体面,最大的体面也不过就是个良妾,难不成还能有二房,堂堂西安傅家,不会如此罢。”姜四老爷直直的看着傅将军,傅宗廷此时便说道:“自然是妾,妾就是纳进来的。” 仕瑾扭过头去,闭了闭眼睛又转过头来,姜四老爷笑道:“这就是了,自然是妾,就要写纳妾文书罢,想来许家也是知道规矩的人家,既然许人做妾,便是要有纳妾文书的罢。” 傅宗廷抿抿嘴道:“自然。” 姜四老爷却看着傅将军,傅将军看了看太夫人,见太夫人点点头便笑道:“这是自然。” 姜四老爷笑道:“哈哈,那我就等着将军府办喜事那日见纳妾文书啦。” 这时众人都看着仕瑾,仕瑾看着太夫人,扯了扯嘴角道:“大善。” 第120章 纳妾 紫墨这边出来吩咐过厨房后,看见人来人往向旁边的小跨院走去,便说道:“腿脚动轻快些,不许弄出声响。”婆子丫鬟们都噤声轻步走,紫墨暗自冷哼一声就转身走了。 屋内,萧五娘还有陈氏都在,陈氏拉着仕瑾叹口气道:“都是打这么过来的,你四叔送信过去后,你母亲就病了一场,还细细嘱咐了我许多的话,她也给你写了信,你也要好好的看。” 仕瑾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婶婶。”萧五娘见到仕瑾默然的样子便顽笑似的说道:“哎哎呀,你这算什么,不过就是妾,当初我那旁边多少个妾,还有没名的丫鬟呢,都这样,反正也翻不了天。” 说罢,萧五娘笑笑道:“我这真不是什么好例子,瞧我,不还是合离了?” 仕瑾握着萧五娘的手道:“这些都过去了,说这些干什么,宋公子的伤怎么样了?” 萧五娘也爽朗的一笑道:“是,都过去了,他呀,伤口也愈合了,听闻你家那位还找人要做个假肢呢,还有推车,反正不管他怎样我都陪着他就是了。” 仕瑾拍拍萧五娘的手并不说话,陈氏便道:“你这边也看了许多年的大夫,也吃了许多的补药,左右也没有消息,这三年了,姑爷做的也够了,如今纳了妾室进来,你千万不能左着他来了,这许氏,家中也是有背景的,咱们家占着正室还有朝堂的位置压着他们家成了妾室,家中你左右是不用怕的,就算许家朝中有人,还有你祖父和你父亲呢,西安这里还有你叔叔,就把心放进肚子里。” 仕瑾道:“还是让家里为**心了。” 陈氏道:“这算什么,凭他傅家势大,咱们姜家还护不住自己的姑娘?”说着看了看仕瑾,斟酌着便道:“阿瑾,这本是四婶的心里话,若是又道理你就听听,若是你觉得不好听就忘了也是。 ” 仕瑾便道:“婶娘请说。” 陈氏斟酌道:“我听说,姑爷身边还没人,如今许氏进门就是妾室的头一个,这妾室……就是个玩意儿罢了,一枝独秀自然不好,还是……听说你母亲也送过人来,这回……你母亲又托我带了几个人过来。” 仕瑾听到姚氏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的哭了,哭了一声又紧紧的捂住嘴,陈氏见状也说不出来,仕瑾心内发酸,自己软禁的消息传到姜家,母亲还病倒了,却还要为自己挑着通房的人选过来,仕瑾心脏纠的太紧了。 她抓着陈氏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母亲,母亲她,她可好了?”说完此话,泪流的不能抑制,嫁了人才越发觉得娘家的好,才越发的想念自己的母亲,想来这个世上,能那般全心全意为你着想的人,出了母亲还能有谁。 萧五娘见状,心内也不免的悲凉和羡慕,她转头看着门外,好像冲着那边的空气才能冲散这一屋的悲戚,可是她忘了,这里虽然能望见天空,可是院子外面还有一重一重的门。 陈氏点点头道:“我走的时候你母亲已经大好了,你母亲带来的人都是调教好的,家人都在姜家,身契都在这里,你都好好的收着。” 仕瑾接过陈氏递过来的盒子, 低着头点点头,慢慢的将哭泣都收回腔腹,抬头看着陈氏趁着呼吸当口笑了出来道:“多谢婶娘建言了。” 陈氏张张口又闭上了,摇摇头,谁不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过来呢,如今若不是傅家的声名还有姜家的地位,想来许家这样的逼近,仕瑾的景况不知要糟糕几倍呢。 陈氏只能拍拍仕瑾的手。 这日,傅家到底还是摆了几个桌子,不过请的都是本家的几个人罢了,仕瑾重新出现在人前,穿着大红的衣裳,端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得体的面对每一位女眷,小三房的人过来了, 朱氏还有肖氏看见,只能暗叹一口气。 仕瑾见到二人笑道:“快快来,今日我特意让我厨房的人做了几道江南菜,你们也尝尝。” 朱氏和肖氏对视了一眼,俱都露出笑脸来,道:“这是好东西,你怎么也不常办席,我们也能多尝尝扬州的好菜肴呢。” 仕瑾灿烂一笑道:“从前我年轻不经事,今后呀,可要亲戚们多来往呢,到时候保准让你们吃个够!”朱氏忍不住笑了道:“呦,难不成我们还成了贪吃的。” 仕瑾嗤笑道:“你不贪吃谁个贪吃。”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祝氏也微笑的在那边待客。 只有胡氏默然的在一边,仕瑾也不去理她。去庄子上搬东西的人好些都是她拍过去,傅宗廷这次亲自彻查此事,那日但凡去的仆从,家里都被翻遍了,不仅是去的仆从,就是这些仆从的亲眷也都彻查家中,查出只要有违制的东西一律打板子,多的人家更是直接卖了出去。 一样一样的,就算当到当铺的东西都给追了回来,那些衣料仕瑾直接当着人都烧了,器具都砸碎了,剩下的首饰也都砸碎了,仕瑾重开自己的嫁妆的库房,一样一样的将东西摆了上去,换上了上等的霞影纱装饰屋子,特意找人去了江南打了新的首饰,衣料也尽可能的做新衣,大红的做的尤其多,仕瑾一方面的觉得讽刺的可笑,一方面又不停的穿着,她只觉这样刺痛自己的内心似乎格外的痛快。 那些曾经在自己院子里作威作福的婆子,仕瑾就找了当初怠慢家主的罪名,搬着椅子坐在一边,召集了傅府上下的人都来观看,一板子一板子实实在在的打,看的众奴仆都噤声。 这边打着婆子们,那边这些婆子的男人们都在外院打着军棍,打过后直接撵到最边远的庄子上做苦力,重新从庄子上选人,这次姜家来人,仕瑾 趁机从胡氏那里夺了协理家事的地位。 在郑氏那里也是说一不二,常常把郑氏气的说不出话来,可是一样一样的仕瑾照着规矩来,最后盖的都是郑氏的印,府上都传这是胡氏怠慢了**奶,郑氏现在是为了**奶出气呢。 左右都没说到仕瑾身上,将郑氏和胡氏都气了个仰倒,仕瑾更是日日都去老太太那里请安,老太太对仕瑾也是淡淡的,仕瑾也不恼,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至于傅宗廷……在屋内的时候仕瑾就将他当个隐形人,傅宗廷也不恼,也不辩解,仿佛对着仕瑾这样就默默承受一样。 仕瑾每每看到这样子,心下更是生气,总是一副认错的样子,认错了又怎么样,可是每每仕瑾也后悔,自己应该体谅,应该大大方方纳妾,每每仕瑾心内总是有两个人撕扯着。 至于对着胡氏,仕瑾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好容易筵席散了,仕瑾就坐在那里,看着下人们收拾,望州一直也被囚禁着,倒没私刑,就是干着苦活吃也吃不好,养了几天仕瑾也没让她急着服侍。 此刻松州和梅州在仕瑾身侧也不说话,慢慢的收拾筵席的下人们也不停的扯了下去。仕瑾叹口气,松州和梅州连忙扶着仕瑾起身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院子。 走到那个小跨院的路口的时候,仕瑾看着那边红色的灯笼还有隐约的人影,顿了顿就向自己的屋内走去。进到屋内正看见傅宗廷坐在炕上,仕瑾一挑眉,脚下一顿就走了过去。 走到傅宗廷的身旁,看着他默默看着书的第一页的那几个大字,仕瑾站在那里不动,上上下下的看着傅宗廷,不知怎么泪就涌上了眼睛,不停的眨着眼睛呼吸,最后颤着手搭上傅宗廷的肩膀道:“去吧。” 想着怎么不理他,想着怎么生气,想着怎么给傅家好看,想着怎么夺了掌家的权利,想着 日后怎么收拾妾室,想着怎么收起自己的心……可是如今见到他这样……还是忍不住的想哭,无限的委屈就是想哭,他为她出头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心里这样的委屈,你知道吗? 傅宗廷叹口气,放下书,起身转过来,仕瑾连忙转过身去,只是说道:“快去吧。” 傅宗廷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惊觉她竟然瘦了这么多,心内纠紧,只能慢慢放下手向屋外走去,仕瑾一直背对着傅宗廷,直等到他出门去,终于忍不住的蹲下来捂着嘴哭着。 想当初的灯会的初见,想那年假山的岁月,想纵横马场的欢笑,我嫁你,渐生欢喜,我嫁你,生世相许,我嫁你,操持家务,终有这潸然泪下的一日。母亲啊,你教导我为大家女子的规矩,为世家宗妇的本事,夫妻的处事之道,可是你没告诉我,成亲后,还能有这样痛的时候,母亲,你当年是不是也这样的痛过。 石妈妈见到仕瑾蹲在地上,连忙跑过去扶起来,只见仕瑾微张着嘴无声的流着满脸的泪,只能低声道:“姑娘,都这么过来的, 都这么过来的。” 夏州几个人连忙扶着仕瑾起来,仕瑾慢慢收了哭声,服侍仕瑾更衣梳洗,仕瑾上床歇下,石妈妈便道:“今晚我陪着姑娘?” 仕瑾无声的摇摇头头,清了清嗓子哑着声音道:“不用,我想自己呆着。” 屋内的灯渐次熄了,仕瑾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她不停的大口呼吸,她要把眼泪咽回去,不然明日这样的眼睛,别人该说嘴了,想着想着又笑了,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那些规矩呢! 仕瑾不敢闭着眼睛,她怕一闭上,就看见傅宗廷和别的女人在床上的身影,她心太疼了,她要少疼一点,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声响,听着外面渐渐归于沉寂的夜晚,仕瑾紊乱的情绪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第121章 原来 第二天一早,仕瑾起身梳洗,端正的坐在那里,紫墨此刻进来道:“大爷过来了。”石妈妈走到仕瑾身边站好,仕瑾一愣随即笑道:“哪里值得如此,不过一个妾罢了。” 不一会儿,傅宗廷迈步进来了,仕瑾看了他一眼,正好和傅宗廷对视,傅宗廷走动仕瑾身边坐下,仕瑾便望向了门口,只见一抹桃红色的女子进屋来。 不似江南女子的弱柳拂风,行动只见带着一丝的飒爽,脸上也是甜甜的笑意,一点也没有将门女子进门为妾的委屈,反而是面带着欣喜,走到了仕瑾面前,端正的下跪磕头道:“许氏见过**奶,给**奶请安。” 言毕,只是伏跪在地上,姿态做的很低,仕瑾一哂,立规矩的事情坐起来真是没意思极了,仕瑾也无意这样做,只是挥挥手,身旁的石妈妈走上前去,许氏直起上身,拿起石妈妈手里托盘上的茶杯,膝行两步来到仕瑾面前,手举过头顶低头道:“请**奶喝茶。” 仕瑾此时脑子竟然想着以往和别家的太太聚会时候听说有正室在妾室清查的时候,特意让妾室举着茶杯端着,不过仕瑾想来,这许氏是练过武的,端着又怎么样,于是就接过了茶,沾了沾嘴角就放在一边。 夏州等人看见仕瑾这样轻易的受了许氏的礼都暗暗的咬牙,这边石妈妈递给了一个盒子,当着傅宗廷的面就打开了,里面一支造型精美的金钗,就递给了许氏。 许氏磕头谢礼,仕瑾便转头对着傅宗廷道:“用饭罢,用过饭再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就是了。” 傅宗廷并不说话,只是点点头,这边许氏得到仕瑾的许可站起来,等到二人用饭的时候,便立在仕瑾的身后不停的给仕瑾夹菜。 仕瑾皱了皱眉眉头,夏州便将许氏挤在一边道:“姨娘且让让罢。 ”说着动手给仕瑾夹着菜,许氏也不恼,傅宗廷那里已经有松州服侍了,许氏便退立在一边,等到用过烦了,仕瑾就说道:“你就将就着用吧。” 说着,石妈妈几个将饭桌撤下去,捡了几个剩菜放在耳放小桌上,许氏只得在那里用饭,傅宗廷到了一边摇换一身袍子,这边梅州悄悄的来到石妈妈耳边耳语了几声,石妈妈眉毛一挑,走到仕瑾耳边低声道:“昨晚小跨院那里没叫水。” 没叫水?仕瑾心里暗笑,没叫水怎么,就是过去睡了一夜觉?何苦来呢,都纳进门了, 又这副做派给谁看,仕瑾撇撇嘴也没当回事。等到傅宗廷换好衣裳许氏那里也用好了饭,几个人便鱼贯向老太太的上房走过去了。 一路上的丫鬟婆子们都不住的打量着仕瑾身后的许氏,夏州眼睛扫过去都默默的低下头,夏州斜斜的看了看身后的人,只见许氏只是微低着头,步履从容的走着,心内狠狠的啐了一口,望州早把事情都和她们说了,又不是家里逼着为妾的,自己上赶着来的,没得让人恶心。 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只有郑氏在这里,傅宗廷和仕瑾先向老太太请了安,又向郑氏问了安,郑氏也没正眼看仕瑾,只嗯了声就算答应了,仕瑾也不在乎,请了安就起身了。 这边许氏便给老太太跪下请安,老太太盯了她头顶几眼便道:“进了傅家,做了妾室,就守着做妾室的本分,可懂?” 许氏听着老太太说的话,暗暗咬牙,却还是微笑的磕头应是了,又向郑氏请安,郑氏好好的拉着她起来道:“好孩子,委屈你了,日后开枝散叶的可就靠你了。” 仕瑾撇过头去,自己怎么以前就认为郑氏是个有规矩的人,分明就是在自己眼前装相,委屈?委屈做妾?仕瑾暗暗好笑,这可 真不委屈,这妾室可是上赶着做的。 许氏只是腼腆的低着头笑,仕瑾不禁打量着她的脸,早上到现在都是这副微笑的样子,不气不恼,不骄不躁,没有为妾室的缩手缩脚,却也不越过正室的本分,仕瑾想着梅州说的那昨晚没叫水的事情,想着,她就这样也是这样的满足?仕瑾有些搞不懂,却也隐隐的觉着这个人不简单。 这时候老太太在上面说道:“老大媳妇!”郑氏只好松开拉着许氏的手笑笑不说话了。 仕瑾看了看默然不作声的傅宗廷,心里突然一阵的痛快,便对着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太太说的也是,我这几年未有儿女,心下惭愧,既然许氏进门了,子嗣自然多多益善,我这边也挑了几个人,一并抬了也好。” 傅宗廷倏地转头看着她,仕瑾只不看她,只看着老太太,老太太皱着眉头看着仕瑾,闭了闭眼睛道:“你是廷哥儿的媳妇,这些事情自然由你做主,我只一条,谁若是扰了家宅安稳,我定不相饶。” 仕瑾笑了笑道:“媳妇知道了。”郑氏讶异的看看老太太又看看仕瑾,面色宁静下来,冷笑一声,也不说话,许是站在仕瑾身后,面色依旧,手却紧紧的握在一起。 回到房内,傅宗廷在屋内道:“都退出去!”几个丫鬟互相看了看,又看看仕瑾面无表情的神色都低头出去了,许氏也跟着进来了,夏州见状道:“许姨娘,还不退出去?” 许氏盯了夏州一眼,转身出去了,夏州看了看屋内二人,将门关上了,回头正看见许氏站在阶下,夏州屈膝起身道:“姨娘,您还是回屋罢,**奶没找您,您还是好好在屋子里歇着吧。” 许氏看着正屋眼睛闪了闪,回身离开了。 傅宗廷直到屋外没了声音才转身盯着仕瑾道:“你这是什么 意思?!” 仕瑾看着傅宗廷道:“什么意思?大爷不知道吗?纳妾室,自然是为了子嗣!我既然无缘为大爷生育子嗣,自然要光纳妾室,方为为妻之本!” 傅宗廷上前两步道:“什么妾室,从前我和你说的,你全然不放在心上吗?许氏本就是情况之外,当属偶然,你为什么要……” “情况之外?偶然?大爷别说笑了,我三年不出,自然要纳妾,不然大爷置我于何地,要让人对着姜家骂不会教养女儿,教出一个妒妇来?”仕瑾冷笑道。 傅宗廷忙道:“你别歪曲我的意思,我昨晚根本就……” “根本就没碰她?”仕瑾看着傅宗廷,傅宗廷好似不解的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为何不能像以前一样,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罢了,我从未起过别的心思,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就可以了,何必去管别人?!” 仕瑾看着傅宗廷,好似刚刚认识他一样,看了半晌眼睛涌了眼泪出来转过头去,慢慢走过去坐在炕上,平复了下心境,傅宗廷仍旧立在原地看着仕瑾。 仕瑾慢慢道:“宗廷,你从来就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往日在扬州,在京城,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今你如何说出这样幼稚的话呢,宗廷,意外?不过是时势变化,你比我更清楚,若是单纯为了子嗣,许氏是谁?又何必非是她?” 傅宗廷呆立在原地,慢慢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仕瑾闭了闭眼睛道:“我虽长于内宅,可是并不仅限内宅,我祖父官至大学士,我父亲是会接着我祖父衣钵的人,做为父亲的嫡女,我从来都知道自己的价值,如今不是姜家坚持,许氏怕不仅是妾室的地位了罢,两家联姻本为婚姻之好,官员联姻从来不是简单地儿女亲家。” 傅宗廷只觉得手足僵 硬,他想辩驳什么又说不出来,仕瑾转头看着傅宗廷道:“许家在平凉那样猖狂,不是短期罢,许氏领了女兵也不是短短时间起来的,想来,你们家为了压制许家,早就做了太多的打算了罢。” 傅宗廷闭了闭眼睛,无声的沉默,仕瑾就知道了答案,早知道婚姻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情,掺杂着太多,她却总是以为不用在乎那么多,无论什么原因,自己好歹是幸福的,许氏那件事情,刚开始遇见的时候她也以为是许家因她无孕才起的心思。 可是软禁的这几个月她细细想了想觉得不对,平凉什么地方,傅宗廷在那里难道不是大材小用?他的弟弟们都在边疆立功,他怎么在平凉,还有许家的态度,她不信许副将认不出侍卫的腰牌,还有许家女兵进到指挥府里,怎么就那么轻松? 这样的情况,绝对不可能因为她成亲几年无出就出现的,许氏一个庶女能充作嫡女教养,还能领着女兵,年龄比自己小了一岁,能是几年就起来的?绝不可能,就算自己反对,为何一定软禁自己这么强硬?不过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想通了这个,仕瑾才知道姜家的重要,只要姜家不倒,谁也不敢动自己,郑氏又怎么样,兴国公又怎么样?谁也奈何不了她,而傅宗廷的深情?仕瑾摇摇头,或许他真的有几分真情,可是到底抵不过家族。 傅宗廷慢慢走到仕瑾身前,蹲下来,握住仕瑾放在膝盖上的手道:“阿瑾……” 仕瑾惨笑一声道:“傅宗廷,何必自欺欺人呢?妾室许家能满足?没有庶长子,许家怎么张狂服帖?是也不是?所以?这几年我都会……无孕?” 傅宗廷看着仕瑾眼中的荒凉,心内像缺失了一块口子,不停的流血,浑身冰凉,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第122章 清晨 当天晚上,傅宗廷去了小跨院,仕瑾将丫鬟们都撵了出去,只在床头点着蜡烛,那处姚氏写给她的信,她一点一点的抚平信上的折痕,看着母亲的字迹浮现在纸张上: 吾儿,万般思量,难以言语,时易势变,自当斟酌,躬自省身。夫妻之道,在于容,容万般不能容之事,至亲至疏夫妻。唯今之际,傅家既已明处愧意,当适退步,以容日后行事,万不可逆行为之,万不可凌势逼人,内宅犹是,夫妻犹是。慎记!许氏当成定局,无可逆转,维行平衡之道方安稳于后宅,且图日后之事。吾儿,慎记,人生一世,远胜当前,时移世变,不可估量,万不可一时意气不图日后思量,且待明朝。朝中之事吾儿尽可安心,姜氏几代沉浮,自有立世之道,吾儿行事妥当,方能图以后宏图。吾儿慎记,姜氏无再蘸之女,吾儿万不可意气行事。夫妻之道,在于一线之地,留此线,日后方能图之,吾儿慎记,吾儿慎记。然不可尽退无地,吾儿为傅氏宗妇,当掌于内宅,吾儿放心行事,万般姜氏立于吾儿背后,吾儿谨记,姜氏为吾儿立傅氏之本,傅氏为吾儿立世之本,吾儿自幼聪敏,万望珍重。 仕瑾的手不停的抚过上面的“吾儿”“慎记”,姚氏的字迹向来秀丽,自有一种从容于其中,仕瑾却看出上面的字迹有些漂浮无力,且现急促之感,有的自己笔画之间竟还有微微的颤抖。想来应该是母亲在四婶出发前写下的。 仕瑾的双眼涩涩的,喉咙干干,却流不出眼泪,双眼发涩的生疼,她还是看着手中的信,幼时总觉得母亲严厉,总觉得母亲总是小题大做。如今,方能察觉母亲当初的一番苦心。 幼年万般的辛苦,皆为日后,现在,她恨不得母亲就在身前,还能向从前一样扑在母亲怀里哭泣求着母亲安慰 ,还想向从前一样,哪怕做错事也不再怕认错了。她还记得母亲在出嫁前曾和她说过,夫妻之间,内宅之间,情爱一事,不可依靠,自己还觉得母亲未免太无人情,夫妻之间,只要你心换我心,就可以了不是吗? 仕瑾抹了抹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抬头看着那窗户,外面黑黝黝的没有声响,她就静静等着,慢慢的发现外面隐约的传来了一丝声响,接着又归于沉寂,仕瑾愣了愣,不禁一笑,她在等什么呢?仕瑾摇摇头,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吹灭蜡烛翻身躺在床上,好了,自己也该睡了。想着,仕瑾闭上了眼睛慢慢入睡。 屋外,傅宗廷看着屋内灭了的光亮,站在门口良久,站在一旁的松州低着头不言语,良久傅宗廷叹口气道:“好好服侍你们奶奶吧。”说着转身向前院走去。 紫墨从后面走上来道:“大爷怎么过来了?那边不是叫过水了?” 松州摇摇头道:“这哪里是我们丫鬟该管的事情,好了,咱们也能睡了,明早还得服侍**奶呢。” 紫墨也跟着点点头,松州这边临进屋的时候回头看了看仕瑾的房门,半晌叹口气才转过头去。 第二日仕瑾没有等丫鬟唤醒自己就睁眼了,一睁眼仕瑾就觉得今日定是个晴天,外面已经有日光隐隐的偷过来,仕瑾翻了个身仰躺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可是仕瑾觉得很奇怪,好像自己身上变得轻快了一些,好像放下了什么又好像拿起了什么,仕瑾坐起来摇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边刚起来,外面听见动静,就听见望州的的声音在门外唤着:“奶奶?” 仕瑾一愣,咦?望州竟然过来当差了,便道:“进来罢。” 听见声音的丫鬟们鱼贯进到屋内,掀开幔帐的就是望州,仕瑾一见望州便笑了道:“你怎么回来当差了?不是让你好好的养着 身子吗?不必急着过来当差。” 望州扶着仕瑾下床梳洗边道:“奴婢哪里那样的娇贵了,不过做了几天活,再累这几天也养过来了,奴婢身子闲不住,还是回到奶奶身边才安心。” 仕瑾一笑道:“你呀,真是给你福你不会享。” 望州笑了笑道:“奴婢享什么福,不过是个丫鬟罢了。” 仕瑾这边坐到妆镜前,梅州上前去,拿起木梳给仕瑾通着头发,仕瑾看着镜中的自己便道:“就算是丫鬟,也是我身边的人,别人哪里比的。”说着从镜中看着望州去打开箱子找衣服的身影,嘴角含了笑道:“如今你的年纪也大了,怎么?还没个打算?” 染墨捧了茶进来闻言一笑道:“呦,如今我们望州姐姐也要有喜事了?” 屋内的丫鬟们听见一笑,望州脸色微红,却不扭捏,大方的冲着染墨说道:“你个小妮子,就没有你不插嘴的地方。” 然做走到仕瑾跟前将茶杯递给仕瑾笑道:“奶奶你瞧,望州姐姐可是恼了呢。” 仕瑾这边笑着喝茶,将茶含在嘴里,染墨拿了痰盂过来,仕瑾漱漱口便吐了出来道:“没关系,她也恼不了多久就该欢喜了。” 屋内的丫鬟们听见都乐了,望州好笑的将衣服拿过来道:“奶奶怎么也跟着她们胡说,净知道打趣我。” 正待说话的时候,鹂歌进来道:“**奶,许姨娘过来了。” 染墨接过痰盂递给小丫鬟冷笑一声道:“大早上的,没得来寻晦气。”望州瞪了染墨一眼,染墨撇撇嘴不说话了,望州看向正在梳头的仕瑾便道:“**奶梳洗着,我让许姨娘等一等去。” 仕瑾并不言语,望州这边出去了,染墨紧跟着身后出去,只见许氏仍旧穿着桃红色的衣衫,不过样式不一样罢了,染墨在身后小声嘟囔道:“天天就穿着桃红色的衣服,生怕别人不知道 她是姨娘吗?” 望州向她看了一眼,染墨撇撇嘴回屋去了,望州站到了许氏面前,便道:“姨娘稍等,奶奶正在梳妆呢。” 许氏忙笑道:“既然姐姐在梳妆,我应该进去服侍的。”说着这边就要进去,望州要笑不笑的挡在许氏面前道:“姨娘,我们奶奶没让姨娘进屋,姨娘就该守本分在这里等着。” 许氏看着眼前的望州笑了笑,望州回头看着门口的婆子道:“妈妈们都好好的当差,别随便让什么人都乱闯奶奶屋里。”说着往屋里走去。 进到屋内,便看见染墨兴奋的在仕瑾那里说着什么,看见望州进来便笑着过来道:“望州姐姐,你可真厉害,几句话就把她压住了。” 望州看了看仕瑾平静的脸色一笑道:“这有什么的, 不过是个妾室,按着规矩二字就是了,何必多费心思。”仕瑾垂下眼睛暗暗一笑,果然,最知自己心意的还是望州,随即又想着,望州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应该配个好婚事,只不知如今有谁合适呢。 梅州给仕瑾梳好头,这边望州和染墨给仕瑾穿上衣服,梅州和鹂歌一起收拾这首饰脂粉,仕瑾看着望州准备的衣裳一笑,这件也不是正红色,只是一件淡淡橘色的衣裳,看着不显,穿上倒恁的显得贵气逼人,仕瑾赞叹道:“不愧是千巧阁的手艺呢。” 望州一笑道:“这确实千巧阁那边的样子,不过是咱们的针线上人做出来的,还做了改动呢。” 仕瑾好奇道:“哦?竟然是咱们的针线上人做出来了?赏了她们,算她们尽心了。” 染墨笑道:“奶奶今日心情倒好呢,针线上人可真是有福气了。” 仕瑾笑笑不做声,随即突然脑袋一转道:“大爷呢?没跟着许氏一起过来?” 望州道:“只有许姨娘过来的,大爷好像不在小跨院。” 仕瑾怔愣,什么时候 出去的,便问道:“差人去前面问问,过来用饭吗?” 染墨这边差人出去,望州扶着仕瑾过来坐着,仕瑾便点点头,自有小丫鬟看见望州的指示,将许氏召了进来。 仕瑾喝了清水,翻看着这几日的账册,这边许氏进屋来,便跪到仕瑾前面磕头请安,仕瑾转头看着许氏,仍旧是桃红色的衣裳,样式倒是精致,随即一哂,便笑道:“许姨娘日后不必如此客气,不必行磕头这样的大礼了。” 染墨进屋听到仕瑾此话暗笑,磕头是免了,别的可没说呢,许氏笑着谢礼,仕瑾就让她起来站在一边了,也不去理她吩咐她,这边看着账册,不时的吩咐着望州在一旁的小册子上记着什么。 许氏这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正屋,单件一样一件的装饰皆是精巧之极,一应的家具均是黄花梨木的,许氏暗暗咋舌这姜家竟然有这样的手笔,许氏又慢慢的打量着仕瑾的衣衫,倒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样式,想来是南边的手艺?又看见望州在一旁的小册子上写字,也是咋舌,难不成主子认字丫鬟们也会写字? 染墨这边注意道许氏的打量暗暗撇撇嘴,哼,还说是将门女子呢,委身做妾什么脸面,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小丫鬟快步走进来道:“大爷过来了。” 许氏这边不等说话便迎了上去,就站在门口笑着看着傅宗廷道:“大爷,您过来了?” 鹂歌这边横过眼神过去,腹内憋笑,做了妾就有妾的样子,没得做什么奶奶的样子还这样端着,鹂歌撇过眼睛不去看她。 屋内的丫鬟都听到许氏说话,都没言语,也没人上前,仕瑾这边听到小丫鬟禀报便起身来到桌前道:“吩咐厨上都端上来罢。” 傅宗廷这时往桌前走,许氏跟在身边道:“大爷今早精神瞧着倒好,饭菜已然备下了,大爷等等就是了。” 第123章 相遇 仕瑾径自坐下了,傅宗廷便走在了仕瑾的身边,许氏连忙走到门口道:“快去厨上问问,大爷都来了怎么饭菜还没上来。” 染墨没好气的挤过许氏道:“许姨娘消停些罢,早上用饭正房里的规矩不许高声,已经去传了,难不成厨上的人脚下还有轮子不成?”说着转身回来进屋去收拾仕瑾的东西。 许氏被说的脸上一红,心下暗恨,觉得憋屈,自己在家从未敢有丫鬟这么对自己,不过是为了傅宗廷罢了,想着既然成了他的人,自然要事事为他想,看了看坐上的仕瑾,哼,哪里像那个不贤的正室一样,自己本来可以做二房进来,偏偏委身成妾室。 抬眼向傅宗廷看去,却见傅宗廷只看着桌面根本没看她,不禁心下有些委屈,又想起昨晚的旖旎,脸上不禁一红,罢了,他平常在人前大多喜怒不显的,想着慢慢走到了傅宗廷的身边安心的站着。 刚刚仕瑾看见了许氏抬头看傅宗廷的那一眼,满面的春光掩不住,仕瑾低下头去,心内暗暗呼出一口气,傅宗廷若有所觉的转过头去看她,正好此时染墨领着厨上的人过来了,一样样的小菜摆上来。 仕瑾今早不想吃太多,只要了一碗清粥,小巧的葱油饼,陪着几样小酱菜,其中竟有几样是在家里常吃的,便问道:“什么时候做了这样的酱菜我怎的没吃过?” 梅州在一旁笑道:“这是前一阵子四太太带过来的人,说是大太太给奶奶又找了个惯做酱菜的人来,因是独身,大太太便让过来了。”仕瑾点点头,傅宗廷在一旁说道:“哦?岳家那里竟然还送人过来了?难得,你不是总想着南边的味道,如今来了可和你的口味。” 仕瑾笑了笑道:“母亲送过来的人都很合我的口味。”说着转头 对着傅宗廷笑笑,又回头吃自己的饭菜,傅宗廷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又消退下去,许氏这边忙着给傅宗廷布菜道:“大爷再吃些这个,这个我家里也是常做的,我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傅宗廷皱皱眉,放下了筷子道:“我吃饱了,你先用,我前面还有事。”对着仕瑾说完便要起身,仕瑾连忙道:“大爷。” 声音急促,傅宗廷转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仕瑾看着傅宗廷的眼神,微低了一下头,随即笑笑道:“大爷,如今房中子嗣不丰,昨天老太太既然发话了,大爷,那些人不过过眼吗?” 傅宗廷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仕瑾本来很是淡然,临到头却还是微微转过头去呼了几口气,良久傅宗廷便道:“一切但由夫人做主。”说罢不带别人反应就起身离开了。许氏追了几步,见到傅宗廷走的甚快,也不好追,只好停下脚步。 回头看着重新用饭的仕瑾,心内暗恨,哼,如今我进门了你倒开始贤惠了,想着连声却不露声色,仍旧笑着走到仕瑾身后道:“我服侍奶奶用饭罢。” 仕瑾没说话,望州便道:“这里有我们服侍,姨娘还是回去用饭罢。”许氏见到仕瑾没说话只好笑笑退下了。正待许氏出去的时候,仕瑾抬眼看了看她的背影,嘴角冷笑了一声。许氏若有所觉的转头看了看仕瑾,仍旧低头用饭,暗自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仕瑾这边用过饭后,带着望州出来了,特意吩咐了让石妈妈带着那几个家里带过来的人在这里等着,仕瑾回来要见见她们。言罢先去了老太太房里。 正巧何氏、祝氏、蒋氏还有胡氏都在,祝氏和胡氏都没带着孩子过来,众人陪了老太太说了会儿话,见到老太太面露疲色便都告退了。仕 瑾等到最后,见到胡氏在前面掀开帘子出去了,等了一会儿,转身向里面走进去,正看见老太太身边的白芷出来,看到仕瑾惊讶了一下道:“**奶怎么还没走?” 仕瑾笑笑道:“我想和老太太说几句话。” 白芷怔愣一下,身旁的望州已经拉着白芷到一旁说话,仕瑾这边便进去了,老太太已经进到里间去了,仕瑾一路走进去,老太太正歪在炕上,身边只一个老妈妈,见到仕瑾进来先是惊讶一下,随即面色沉静下来。 仕瑾低下头也不说话走到炕前,便直接跪下去磕了三个头,老妈妈连忙站起来,看看老太太的神色便退了出去。仕瑾磕了头便直起上身跪在那里,老太太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良久老太太才叹口气道:“起来吧。” 仕瑾重新双手伏地说道:“媳妇有错,请老太太原谅媳妇。” 老太太静静的问一句道:“你知你错在何处?”仕瑾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道:“媳妇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老太太停顿一下才说道:“我是心疼你,才让你去庄子上,你倒好,竟然私自跑出去。”仕瑾低下头道:“媳妇知错,多谢老太太为媳妇遮掩,不然,媳妇还不知此事如何收场。” 老太太看着仕瑾微低着的头,叹口气道:“那些恶奴收拾了就是了,以后你就多帮着你家太太协理家事罢。”言罢,见仕瑾不说话,方才说道:“既然事到如此,早生早了。” 仕瑾倏地抬头看着老太太,虽然努力的掩饰,到底年轻,眼圈还是禁不住的红了,老太太看着便道:“你到底还是要个儿子傍身的,既然如此,两下方便罢。”说着伸出手拍着仕瑾的肩膀道:“阿瑾,有些事,现在看着过不去,日后想想,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罢了。” 仕瑾 点点头道:“阿瑾谢老祖宗教导。” 老太太点点头道:“好了,去你家太太那里去吧。”仕瑾便起身行礼出去了,带着望州一起向花厅那里走过去。一路走着,仕瑾的背越挺越直,她既然入了傅家的族谱,便是傅家的人,这是她的家,这是她的天地,她要将这天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仕瑾回到自己的屋子的时候打量了几番母亲送过来的人,挑了两个人一个赵姨娘一个白姨娘,都安排在小跨院那边。这边事情处理好了,让人套车出去要去看看萧五娘那里。 告诉了车夫地址,便一路向那边走,到了巷口进去没多远就停住了,望州便到门边问道:“怎么了?怎么不往里面走?” 车夫道:“前面有马车,这路不宽想来过不去。” 望州便道:“差人上前让他们往前挪一挪。” 过了一会儿马车果然行起来,到了地方,这个门口进不去马车,仕瑾只能在这里下车,望州在车下扶着仕瑾下车,那边丫鬟们去叫门,仕瑾突然若有所觉的转过头看去,一愣。 那人一身青衫,在这秋日里显的萧瑟之外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风骨,那人的脸似乎未变,又好像变了,仕瑾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从前这人嘴边总是挂着妖孽似的笑,如今不笑的他反倒有丝陌生。 仕瑾一笑道:“陈十三。” 陈十三嘴角慢慢扬开一丝笑,整个人顿时鲜活起来, 仕瑾挑眉失笑,什么萧瑟什么风骨,这个人一笑起来,除了妖孽二字,还能有什么言辞能形容他。 陈十三站在宋子辰的门口道:“阿瑾。”仕瑾等着他说下一句,谁知他嘴边的笑荡漾的更妖孽似的道:“你倒是长高了呢。” 仕瑾失笑道:“几年不见,我当然长高了。” 仕瑾晃神回来问道:“你 怎么在这里?” 陈十三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刚刚下车的时候就听见巷口有动静,见到上面的傅字,陈十三心中一动,不想竟然会这么快见面吗?哪想等到马车行到萧五娘的门前果然是她。 她好似和从前不一样了,虽然仍旧秀丽的面庞,仍旧合体的微笑,只是眉间笼着一抹难以描绘的轻愁,陈十三心中一动,傅家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突然想起那个在假山上扔石头的女孩子,阿瑾,如今你这样挥之不去的轻愁,要躲到哪里去扔着那些小石头,那些轻碎的石头又会砸到哪个人的头上呢? 听到仕瑾的问话,他仍旧轻笑着回答:“我本就是闲人一个,听闻子辰的事情,我特意来看看他。”也想,很想,来看看你。 仕瑾恍然大悟,想到京城中的景况,想来他们比较要好吧,正此时萧五娘从宋子辰那边的门口出来,见到门口的陈十三一愣,待见到自己门口的仕瑾心中更是一跳,回头去看着陈十三。 陈十三挑眉看着萧五娘邪魅一笑道:“五娘还不快过去待客,子辰这里有我照顾就是。”说着笑着向仕瑾行礼便进去,仕瑾忙跟着还礼,萧五娘便走过来道:“怎么就突然过来了?” 仕瑾笑道:“我一直没空问你的事情,就想着家中事情如今也有个空歇便过来看看你。”萧五娘和仕瑾进到院子里走着。 萧五娘忍不住的问道:“你怎么碰上陈十三了,他怎么过来了?” 仕瑾道:“下车才看见的,他不是来看宋子辰的吗,怎么,你们没接到信吗?” 萧五娘走的脚步一顿,陈十三什么时候和宋子辰这样要好过?随即赶紧跟上仕瑾笑笑道:“从小一起长大的,想来自会惦念,左右他就是个闲人。”仕瑾也失笑,和萧五娘一起进到屋里。 第124章 局中 宋子辰这边听到下人的禀报先是一愣,看到陈十三进来的时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陈十三没去看宋子辰的腿,也没去问他坐的推车,只是坐在一旁道:“子辰这里可有好茶?” 宋子辰失笑一声道:“陈十三光临寒舍,自然要好茶招待的。” 陈十三笑道:“子辰厚待于我。” 这边仕瑾和萧五娘进屋落座,那边萧五娘让人上了花露过来,仕瑾失笑道:“入了秋你还喝花露?”萧五娘撇撇嘴道:“茶总是发苦一些,我不爱喝。”仕瑾笑笑,打量一番萧五娘的神色,斟酌道:“如今,你打算和宋子辰怎么办?” 萧五娘看着仕瑾笑了笑道:“你不用挂心我,现在的时局,他家里也没那么蠢,如今他这个样子,京城也不好说亲的,我不管怎么样背后还有着我姐姐,不过如今还是不好惊动,反正我们在西安府,谁也管不到面前,且逍遥着就是。” 说着一顿,转头看着仕瑾道:“你猜,我这会去信给姐姐,姐姐也听闻了傅家的事情,你猜,许家在朝里的人是谁?” 仕瑾心中一动,转头看着萧五娘,眸色深深,萧五娘失笑着摆摆手道:“你不用觉得如何,阿瑾,我们身处局中,谁也不能置身事外,不是吗?” 仕瑾失笑,点点头道:“既如此,想来许家在朝中的情况你也很是清楚?” 萧五娘喝了一口花露道:“我虽然一知半解,可是依着姐姐透漏的话出来,我也就拼了个七七八八罢了。” 仕瑾挑眉道:“哦?那我想听听这个七七八八,萧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萧五娘便说道:“你可知京城里郑国公这个名号?” 仕瑾一顿道:“郑国公?我在京城时候随着母亲出门做客,倒未听说过郑国公的名头。” 萧五娘便道:“只怕也就是京城的老世家还记得郑国公的名头,当年西北有傅家,广州那边就是郑国公,郑家的船厂、水师 、还有出洋的海船,都有郑家的身影,早年郑国公也是领兵的一号人物,不过后几代人都渐渐出了军中,不过出洋的海船还是在郑家的手里,京城这个地方,有些事情最是招忌讳,郑家已被打压的七七八八,势力仍旧不可小觑,不过是现在郑国公不大出现于人前了。” 萧五娘转头看着仕瑾道:“这许副将的亲妹嫁的郑国公家三房的嫡子,许家的姻亲白家的嫡女嫁的是郑国公家长房的第三子,郑国公夫人娘家和护国公家有亲。” 仕瑾把这些关系捋一遍道:“就算这样,许家在朝中靠着护国公吗?这是不是……太远了?再者,护国公虽然是皇后的娘家,可是太子易位护国公府可没受损失呀。” 萧五娘一笑道:“护国公沉浮百年,倒了一个皇后太子而已,也比不过家族绵延,如今当然是要抱着太子的大腿了。” 仕瑾道:“这样来说,许家靠上了太子?” 萧五娘摇摇头:“如今瞧着如此,不过郑国公这家人才是许家的直接姻亲,太子,此刻能容郑家,不代表以后能容。”这话越说越低,仕瑾听着心里转了几个弯,萧五娘便看着仕瑾道:“你说,虽然傅家如今这样对待许家,可是依照许家的本事,难道真么能动的了傅家?” 仕瑾细想,许家虽然势大,和傅家还是比不起的,可是傅家不动许家,反而行事如此,还隐隐有着要姜家和许家打擂台的感觉,不过看着自己四叔的态度好像只想将此事归于后宅妇人之事,仕瑾突然想起当年傅宗廷下江南,还有那个在庙里遇见的女子,仕瑾恍然,那分明就是年轻时候傅宗廷的姑姑! 仕瑾只觉的脑子里一团乱,她摇摇头细细去想,郑国公,海船,许家,傅家,可是姜家没动,姜家应该就是中立只忠于皇帝,可是傅家呢?傅家几年前的进京已经表明了皇帝对傅家的忌惮,傅家要怎么去掉 忌惮,又顺便能向新君投诚呢? 要动许家不是不可能,不过西北军事紧张,一发而动全身,不能乱,只能稳,只能借力打力,仕瑾恍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傅家要将许家这个功劳献给新君,又要保持傅家的力量不被削减,想必还要吃块肉下来,海船?郑国公既然有海船何必和许家联姻,仕瑾轻笑了,是了,西北的边疆的贸易! 于是要借姜家发力,可是姜家哪里容的傅家这么算计,只归于后宅,这样就陷入僵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可是此种景况不是任何一个人想看到,仕瑾眼睛一动,她要等,她得沉心等。想起姚氏跟她说的人生一世,远胜于前。 萧五娘见到仕瑾的神色轻轻一笑道:“忘了和你说了,由许家采买的马匹大多都是上等的马匹呢。”仕瑾点点头,是了,这正好就对上了。 仕瑾拿起花露道:“这花露是你酿的?手艺见长。” 萧五娘笑眯眯的点头道:“子辰也这样说。”“咳咳……”仕瑾不小心呛着了,萧五娘不禁大笑出声。 看了看天色, 仕瑾也该回去了,这边萧五娘刚刚送仕瑾出去,在宋子辰房里的陈十三听见手下说傅家的马车已经拉出来准备了,陈十三便放下手中茶水道:“子辰兄先歇着,我这边先回我的住所收拾一番去。” 宋子辰失笑摇头道:“那我过几日再静候十三光临了。” 陈十三笑笑便出去了。 仕瑾这边刚刚出门便碰见了也出门的陈十三,陈十三看见仕瑾笑道:“阿瑾也要回去了?” 仕瑾笑着点头道:“是呀,出来许久了,应该回去了。” 陈十三笑道:“那好,我也正好要回到我的住所去。”言毕接着说道:“许久也不见傅兄,京中一别数年,不知何时可上府叨扰。” “近日有空,陈公子尽可前来。”一道清朗的男声从巷口传来,陈十三眉头一皱,慢慢转身,赫然是 傅宗廷驾马前来。仕瑾见到傅宗廷前来也是一愣,问道:“你怎的过来了?” 傅宗廷眸色深深的看了看仕瑾笑道:“正好外面办事,听见你在这里,就正好过来接你,不想竟然遇到了旧友。”最后一句话看着陈十三。 陈十三扬起了笑容道:“我也不想竟能遇见阿瑾。”傅宗廷听见陈十三唤的那声阿瑾只觉的格外的刺耳,这边陈十三便和仕瑾道别,仕瑾便上车随着傅宗廷回傅府去。 离开巷口的时候傅宗廷回头去看陈十三,只见陈十三已经面色沉静的看着他,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一眼,便各自转开。 回到傅府,傅宗廷一路走得很快,仕瑾跟在后面都得小跑才能跟上,心下不禁恼恨,这个人闹什么别扭呢。 进到房内,仕瑾没好气的说道:“今日我已经给爷抬了两个姨娘,大爷什么时候也过去坐坐罢。” 傅宗廷顺手将桌上的茶壶都扫在地上,回身怒喝道:“都给我退出去!” 仕瑾从未见过傅宗廷发怒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等到丫鬟们都退出去关上门才怒气升腾起来道:“你在做什么!傅宗廷,我自问哪里都做的够了,你也,你也要给我留些脸面。” 傅宗廷哼了一声道:“是啊,你傅**奶的脸面多重,想抬姨娘就抬姨娘,你抬了又如何?你把当成什么,随便塞个女人过来?” 仕瑾心口堵了一口气道:“傅宗廷,说话也要问问自己的心,你要妾室,你要绵延子嗣,我不可能任许氏一人独大,再者,后宅之事本就是我做主,大爷是在质疑我作为正室的权利吗?还是大爷想换个正室!” 傅宗廷气的踢翻了一个凳子,外面的丫鬟们听着心境胆颤,石妈妈赶忙过来在门口问道:“奶奶,厨下备好了杏仁露……” “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进来!”傅宗廷在屋内大声喝道。 仕瑾冷哼一声道:“傅大爷好大的脾气呢, 刚刚纳了妾室就这样对正室,傅大爷还是省省,外面的御史也不是白吃饭的。” 傅宗廷慢慢走到仕瑾面前,紧紧盯着仕瑾的双眼,仕瑾看着眼里自己的倒影和那不能掩饰的沉痛,再狠的话也说不出口,却不停地喘气着红了眼睛。 傅宗廷盯着仕瑾的眼睛道:“阿瑾,你生气,你怪我,我都理解,是我傅宗廷混蛋,我认,可是,可是你不能如此,阿瑾,我从未说过骗你的话,你也是世家女,你难道不知我们都是局中人,各有各的身不由己,太子妃快马加鞭给萧五娘送信,想来你也都清楚了?” 仕瑾转过头去道:“连子嗣都能做成筹码,你还要我……怎么信你。” 傅宗廷把住仕瑾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道:“姜家不出手,许家只能徐徐图之,没有庶长子,他们不会松开口子,阿瑾,有时候,我自己也会把自己当成筹码。”说着松开仕瑾转过身去走了两步。 仕瑾心内又苦又痛,她无声的苦笑,慢慢走过去,将手环过傅宗廷的腰,慢慢的收紧,伏在傅宗廷的背上,无声的哭了,傅宗廷将手覆在仕瑾的手上,感受这背后渐渐湿润的衣裳,只觉的心都被她哭化了。 傅宗廷来到前面的书房,进到屋内就看见傅将军坐在里面,傅宗廷皱着眉头进屋来坐下。傅将军看着傅宗廷冷哼一声道:“儿女情长,宗廷,这可不是你!” 傅宗廷双手紧握,又缓缓松开道:“父亲放心,许氏定会生下庶长子,许家也定会让我们**手去。” 傅将军冷哼一声道:“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要坏了事情,许家,胃口养大了,就该收拾了。”说看盯了傅宗廷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傅宗廷缓缓的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莫名的想念起过年时候仕瑾一身红衣等着自己的模样,慢慢握紧拳在心里道:“阿瑾,你信我,除了这件事,我再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第125章 月钱 冬季来临了,虽然前一阵子,望州几个已经将仕瑾的冬季衣衫都找了出来,那些大毛的都摊开晾了晾,今年新送来的皮毛仕瑾特意选了一件上等的狐狸毛,全身雪白,同无一丝的杂质,瞧着就让人可喜。 入冬之后,仕瑾愈发的忙碌的起来,各房的炭火各房的下人的棉衣,庄子上的修补,临近冬至的大祭,还有过年的事务,这几件事情都压在仕瑾的身上,仕瑾几乎忙的脚不沾地。 若仅是忙碌,仕瑾倒还能承受,不过看着手里的账册仕瑾只觉的烦心的很,终于不耐烦的扔在一边恨恨的道:“这采买的究竟是什么人,碳价年年一样,在京城还没有这么高的碳价,难道西安府的碳这么贵?而且这房里的都什么人?各处都要领碳,真气人!” 望州捡起账册扫了一眼道:“奶奶若是累了,就歇一下,过会子看就是了。” 仕瑾向后靠去冷哼一声道:“真当我是个死人不成,虽然我这两年有时候去庄子上,这府里的事情我也不是一点不知道,府里的屋子难道各个都是满的?仆人尚且没这么多,怎么到了领用东西的时候各处的房子都能冒出来,这上头的人我也真是佩服呢。” 望州心内暗叹,这有什么办法,这里面大多数还都是郑氏管家下的人,仕瑾虽然渐渐掌管家事,也不能将婆母管家时候的人都扯下来,这里面牵扯的家生子一波一波的,哪里那么好处置。 仕瑾也觉得真心累,比在扬州跟着姚氏学管家还累,想来那个时候家中很多事情其实都是被姚氏捋顺了的,如今在这傅府,情况只比姜府复杂,没有姜府那么简单,扬州姜府到底是老七房,不与宗族在一处,傅家呢,这世代的家族都在傅府周围呢,仕瑾哪怕到现在各个房的人头还没不能全都认全。 这时候松州走过来,仕瑾一抬头看见她愣了一下道:“你怎么过来了?” 松州便道:“许姨娘那边又遣人过来了。” 仕瑾挑眉道:“又什么事情?衣服给她做了,碳也按时发了, 还能有什么事情?” 松州便道:“是那边的丫鬟,前来问月钱的事情。” 仕瑾一愣道:“姨娘都是身边两个丫鬟的,白姨娘还有赵姨娘都是这个规矩,怎么了?” 望州便道:“奶奶忘了,她身边原有几个许家过来的丫鬟婆子呢。” 仕瑾一笑道:“她许家过来的人,还要我管不成,既然要我管,又不是傅家的人,身契也没在我的手里,怎么,难不成还要我发月钱?” 松州暗暗笑了道:“奶奶这话有理,再没见过妾室还能从自己家带来丫鬟的,又不是当家奶奶,做的哪门子陪嫁丫鬟呢。” 仕瑾不管,歇了一会儿还得去看账册,这边松州便退了出去。 松州来到了许姨娘的小院子里,原是傅家的小丫鬟平叶,分到了许氏这里做活,见到松州进来赶忙迎上去笑着问道:“松州姐姐怎么有空过来了?” 松州笑着说道:“我有事,前来见一见许姨娘。” 平叶便道:“姨娘在屋子里呢。” 这时候屋子里听见声音,许氏从许家带来的一个丫鬟白鹭出来见到松州要笑不笑的道:“呦,松州姐姐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了。” 松州只是微微笑着道:“因是有事,特来见一见姨娘。” 白鹭笑了道:“姐姐这话说的,姐姐有事要见,我本不该拦,不过,我们姨娘好歹也是个主子,现在正歇着呢,松州姐姐等等?” 松州瞧瞧这天,不当不正的,怎么赶在这个时候歇着,看了看那边的平叶,只不往屋前凑,便心内冷笑,面上不显的道:“既然姨娘歇着,我也不久不打扰姨娘了,不过些许的小事情,想来也是我多虑了,姨娘自会斟酌的。” 白鹭听着心头一跳便拦住要离开的松州道:“姐姐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劳的您的大驾了,什么事情要我们姨娘做主?” 这时候屋内的丫鬟白帘走了出来道:“我听见是谁呢,原来是松州姐姐呀,姨娘在屋子里喝茶呢,姐姐也进来尝尝?” 说着白帘盯了白鹭一眼,白鹭哼的一声 撇开手转身进屋了,松州便笑着说道:“既然这样,我就打扰姨娘了。” 说着随着白帘进到屋内,只见许姨娘坐在炕上,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藕色袄裙,手里正端着一碗茶,见到松州进来便笑笑说道:“屋子里听见外面人说话,不想竟是你来了,坐罢。” 松州谢了礼便坐在一旁,许姨娘拨了拨碗里的茶叶,抬头看了看松州道:“我这院子里松州姑娘过来还是头一回呢。” 松州笑道:“姨娘的地方,无事不敢前来打扰。” 许氏暗暗撇嘴,脸上微笑道:“那今日来就是有事了,何事?” 松州便道:“因这几日发月钱,姨娘院子里的一些人就找到了我。” 许姨娘点点头道:“这事儿我知道,我还当多大的事情呢,想来姐姐日日处理家事,些许小事疏忽难免的,也不值得你专程跑一趟,月钱忘了发,补上就是了。” 松州心内失笑,这许氏端的架子倒是很大呢,只不知哪里来的这样的底气,面上说道:“这话说来,也是姨娘这里新来,想来不晓得傅家的规矩,这丫鬟们的月钱,都是在名册上的,月钱都是按着各房的名册上下发的,当然,若是太太们奶奶们身边的陪嫁,不入傅家的名册,只得自己负责了,如今姨娘这里的平叶平静原就是府上的人,自然发了,不过姨娘身边这几个可不在名册,身契也不在府里,当然没有月钱,如今我把这规矩和姨娘说了,姨娘以后院子的人可不要再去找我要了,找我要我也是没有呀。” 许氏脸色一变,这是什么意思,欺负自己是个妾室,嘲讽自己还从娘家带丫鬟来?这些本就是家里给自己备下的陪嫁丫鬟,本来为妾室已经是妥协了,难不成自己的丫鬟还不能带了。 这话说到这里,许氏的声音也不客气了,便道:“原来如此,想来是我越矩,请姑娘转告**奶,这事儿以后就不劳费心了,我的陪嫁丫鬟自由我发月钱,些许个小钱,我们许家还出的起!既然事已经说得,姑娘请便罢。” 松州听着,心内暗暗嘲笑,陪嫁丫鬟?一个妾罢了,哪里说的嫁呢?若不是外面聘来的妾,若不是家中老太太也算高看一眼,还由着你在这里充样子。随即脸上一笑点点头道:“既然姨娘知道,我这就告退了。”说着起身就离开了。 许氏坐在炕上,心内恨恨,顺手将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屋里的丫鬟顿时既然无声,许氏气了许久方才颓然的靠在后面的迎枕上,脸上不禁泛起了苦意。从小到大,她也是家中受宠的姑娘,虽然是庶出,到底是在许太太身边长大的,平凉城里谁不高看她一眼。 不过就是心悦了他,想着嫁给他,何况家中也是支持的,西安傅家呀,这样的人家的大爷,那样的风姿,一入眼就忘不了,记得父亲说姜氏无子,自己可以二房身份入府,许氏从前也怀疑过,说是二房体面些,也不过是高等的妾室,更何况那么多的大世家中谁家有个二房?不过是商人家做出来的样子,不伦不类,本以为傅家能糊涂认下,谁知到底以妾室入府,父亲气的砸了好几个桌子,可是自己却觉得无所谓,只要在他身边不就是很好嘛? 妾室?皇宫里的薛贵妃还是妾呢,她的儿子不还是当了太子,儿子,只要有了儿子,那些算什么,日后这些不还都是自己的。 许氏这样想着,只能慢慢收起自己的脾气,命人都好好收拾了。 松州这边回到仕瑾那里,却发现人来人往的好不匆忙,松州见到夏州赶忙上去问道:“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呢。” 夏州叹口气,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经过的小丫鬟吩咐道:“都拿着跟着人交给前院那里去。” 松州更是疑惑,夏州这才说:“还不是咱们家的那位九爷,这都什么天气了,非要和人出去跑马,这不跌下来了?” 松州惊讶道:“跌下来了?那怎么样了?” 夏州点点头道:“就是跌下来了,还好傅家五爷跟着,救起来了,不过还是擦伤了。” 松州松口气道:“我的老天呀,这是怎么说的, 还好五爷跟着呢,咱们家这位小爷不好好回京城去,跑到这儿干嘛来呀。” 夏州笑道:“谁知道小爷怎么想的,打小儿在太太身边长大就有些无法无天的,书也不好好读,天天吵吵要当什么游侠,这不四太太从京城过来,他可是逮着机会了,也不知太太怎们同意的。” 这小爷说的就是仕烨,自打来了西安,倒是天天出去跑马射箭的玩的乐不思蜀,仕瑾怎么说也不回去,还说要在这里过年呢,仕瑾无奈只能由着他了。 松州突然话锋一转道:“对着,这五爷的婚是什么时候办呀?” 夏州说道:“就是明年,和四爷是前后办着的。” 松州叹口气道:“得,咱们呀,没歇的时候了。” 夏州嗤笑道:“你还当在扬州跟着姑娘钻假山呢,美得你,行了,你没事儿,你替我去瞧瞧那位九爷罢,我先回屋去了。” 松州连忙先走一步道:“哎呀,我这一趟跑的好累,我先回去歇歇,不耽误姐姐办事了” 夏州恨恨的道:“就属你滑头。”说着还是自己去看看仕烨去了。 晚间的时候傅宗廷回来,便对仕瑾说道:“我已经去看过九弟了,他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擦伤了一些,不过这天气还是少出去骑马了,他又不娴熟,难免磕碰。” 仕瑾上前将傅宗廷的外衣退下,服侍他换上家常的袍子道:“我倒是想让他安安静静的,可他也不是那个性子呀,不让他动一动,只怕他能闲的把天倒过来,可是大冬天的,他能上哪儿去?” 傅宗廷笑道:“无事,横竖五弟在,他俩年岁相近,一起去玩就是了。” 仕瑾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这边梅州进来道:“奶奶,可要用饭?” 仕瑾看向傅宗廷,傅宗廷点点头道:“上吧,这一日也够忙的了,我也有些饿了。” 仕瑾示意,那边梅州赶忙出去了,还没等梅州回来,屋外就传来几声争吵,仕瑾皱眉吩咐望州出去看看:“也不看看时候地方,就吵了起来。” 望州出去一看,竟然是许氏身边的白鹭。 第126章 有孕 望州便道:“这都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主子在屋子里呢吗?没个体统,再吵闹,都给我拉出去打板子。”望州说着话只盯着白鹭看。 白鹭心下暗气,却只能收敛脾气稳住声音道:“望州姐姐,不是我不懂规矩,实在是姨娘那里身子不好,听闻大爷回来了,还请大爷能过去看看。” 望州一笑道:“你这话说的,姨娘身子不好,请了大夫来看才是正经,大爷都不是大夫,怎么能治病呢?” 白鹭心下暗恨,却只能说道:“那还请望州姑娘行个方便,还望奶奶那里准了,我们这里好拿着牌子去请大夫。” 望州想着看见白鹭这样子,想来许氏当真有什么不妥?望州也怕做的不周到给仕瑾惹了麻烦,到底还是转身进屋去,看了看傅宗廷,仕瑾一皱眉道:“什么事情说就是了。” 望州便道:“是许姨娘身边的丫鬟过来了,说是许姨娘身子有些不好,希望能请来大夫看一看。” 许姨娘?仕瑾暗暗挑眉,也没去看傅宗廷,便道:“那就去请个大夫来看看,若是有病只管治就是。”望州这边领命拿着腰牌出去。 屋内一时寂静,梅州带着厨上的人过来,一一的摆上,仕瑾还是不说话,傅宗廷叹口气道:“大夫过去看就是了,不必放在心上,用饭罢,” 仕瑾也不禁自己嘲笑自己,怎么了,不管什么样的局面,后宅里也不过就是妾室罢了,自己又不是没见过,这是做什么呢,没得意思的很,想着便和傅宗廷用饭了。 用过饭后,傅宗廷慢慢的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仕瑾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打开箱子翻检,傅宗廷见状道:“你找什么呢?” 仕瑾不答话,一会儿就翻出一件袍子来道:“这几日整理箱笼,倒把它放在下面,前几日给你做的 新的袍子,你穿着看看,我头一次做这么大件的衣裳呢。” 傅宗廷听着便很有兴致过去拿起衣衫左右瞧了瞧,选的是玄色的衣料,领口袖边又绣着精致的纹路,这布料通身再无绣艺,直面看去不过是一件玄色袍子带着些绣纹,可是随着光线转动,原来这衣料上在织的时候已织进了云纹,时隐时现,显得格外贵气大方。 傅宗廷心下喜欢道:“这倒是取巧,不过真真别出心裁,快给我换上。” 仕瑾被他说的脸色一红,自己当初选这个料子,就是因为衣料上不用再绣东西,其实说来也算是偷懒的,还好傅宗廷看着还喜欢的,仕瑾暗暗松口气,想着日后从江南那边再运来衣料就让他们多多采买一些这个样子的。 正要给傅宗廷换上的时候,屋外的梅州走进来,见到仕瑾要给傅宗廷换上衣衫,到不知怎么开口了,望州见状一笑道:“你怎么了,什么事情?” 梅州咬咬牙开口道:“大夫去许姨娘那里看诊,说是……说是……说是许姨娘有了身孕了。” 屋内顿时一静,仕瑾正要给傅宗廷穿上衣服,手就拿着衣服顿在那里,一时脑子是空白的,过了一会儿将衣服放下,说道:“如此……是喜事,快着人去报给老太太和太太罢。”说着看着傅宗廷道:“大爷,也过去看看罢,这好歹也是喜事呢。” 傅宗廷回身看看仕瑾,仕瑾笑笑道:“我,就不过去了。”说着走到一边吩咐着仕瑾给那边单独拨一个小厨房,日常的食材也都让那边列出胆子,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想了想便道:“可要从太太或是老太太那里请来个妈妈也好看着些。” 傅宗廷点点头道:“这些你都做主就是了。”言罢,还要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口,抬脚向许氏那里去了 。 傅宗廷迈出房门的那一刻,仕瑾好像紧绷的神经松快了一下,走向那做好的新衣拿起来瞧瞧,摇摇头,嘴角失笑,还是放在那里,转头看着身后的梅州道:“去把账册拿过来罢,下边人不是对过了?我再瞧瞧。” 梅州领命过去了,石妈妈这时候进屋来听见仕瑾的话便道:“大晚上的,看账册多费眼睛,奶奶歇歇就是了。” 仕瑾也不是真心要看的,不过就是想让自己静静心罢,听见石妈妈说话便道:“既然这样,就先不看了,妈妈陪我说说话罢。” 石妈妈扶着仕瑾来到炕上,仕瑾歪身躺着,石妈妈就坐在一边,爱怜的看着仕瑾道:“奶奶,不是妈妈说,有些事情,奶奶当得宽心才是。” 仕瑾便道:“妈妈,我已经宽心了,你放心罢,我不过就是还需要缓缓罢了,有些事情也急不得。” 石妈妈感慨道:“正是呢,奶奶三年无出,大爷如此已经很好了,调养这些年总是无果,当初奶奶没出嫁的时候也调养好一阵子,按说不应该这样,想来还是水土的事情吧。”石妈妈说罢看着仕瑾。 仕瑾心内一凛,这件事情,除了自己她没告诉过别人,不过看着石妈妈的样子想来也有些疑惑的,姚氏那里想必也是心存疑惑的,仕瑾暗暗苦笑,原来身边的人早就疑虑丛生,自己却刚刚明白。 仕瑾也没回答,只是看着窗外幽幽道:“但愿,这一胎是个儿子罢。” 石妈妈心内一酸,哪有当家奶奶盼着有庶长子的,看来这里还是有说道的,石妈妈早就怀疑,姑娘好好的身子怎么就不怀孕,那许家那样的人家怎么就能进来做妾,还进门就怀上了,石妈妈好悬忍住了眼泪拍着仕瑾的手说道:“是呀,有了儿子,日后不管如何,奶奶的名声总 是好的了。” 仕瑾笑笑不再言语了。 许氏这里惊奇的听着大夫说话,手不禁抚上自己的小腹,孩子,自己要有孩子了,不一会儿傅宗廷便进来了,许氏坐在床上看着傅宗廷笑道:“大爷,大爷,我……孩子……”许氏说着不免喜极而泣。 傅宗廷便上前安慰几句道:“这是喜事,你只管好好养着,想吃什么就说就是了。” 许氏拉着傅宗廷的手只点头,脸上不能抑制的笑着,这时候傅宗廷转身去看着大夫道:“不知这孩子可还好?” 大夫低头答道:“母体健康,这孩子很稳当,不过近日还略显烦躁,想来还是要宽心为是。” 傅宗廷点点头道:“多谢大夫了。”答复点头应是,这边就有丫鬟领着大夫出去了。 白鹭在一帮想着便对许氏说道:“姨娘可听见了,姨娘可要宽心,不要再生气了。”许氏作势止住白鹭,白鹭便马上禁言,傅宗廷皱着眉问道:“这是怎么了?哪里不顺心?” 许氏摇摇头道:“哪里都很好,大爷,不必挂心,我会好好养着的。” 傅宗廷看向白鹭,白鹭咬咬唇便跪下道:“大爷,这也不过就是小事情,姨娘也是为我们这些奴婢们担心。” 傅宗廷便道:“你们怎么了?” 白鹭怯怯的看着许氏,许氏便道:“大爷,不是什么事情,不过是我这几个娘家带来的丫鬟,**奶说人不在名册上,所以就没有月钱,府里的碳火四季衣裳,都是无份的。我之前不知道此事,才一直挂心,如今知道府里的规矩,日后这几个丫鬟我来付钱就是了。” 傅宗廷笑笑道:“我还当什么事情,你也值得为这些小事挂心,既然如此,身契交给你们**奶就是了。” 许氏脸色一变刚要说些什么,傅宗廷便道:“好了, 些许小事,不值的,你好好的歇着,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许氏刚要出声挽留,傅宗廷已经转身走了,白鹭也是一脸诧异,她还以为大爷听见姨娘怀孕会留下呢,许氏也怔愣在床上,手呆呆的抚上小腹,才慢慢的笑了,轻声道:“我会好好歇着的大爷,我会,好好的给你生下儿子的。” 傅宗廷心下烦闷,在院子里瞎逛了几圈,就回到了正房,进到屋内,丫鬟们正要退出来,很是惊讶的看着傅宗廷,望州听见声音连忙从屋内出来,见到傅宗廷便道:“奶奶还以为大爷会歇在那里,所以,已经躺下了。” 傅宗廷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望州一愣,只得出去打水进来道:“大爷,您还是先梳洗罢。”傅宗廷梳洗过后,丫鬟们将门都关上了,傅宗廷才抬脚向屋内走去。 屋内只留了炕上一盏灯,原是望州准备歇着这里留着的,傅宗廷便踱步过去,看见仕瑾放在一边的新衣,他轻轻的抚过那精致的绣纹,转身向床走过去。 仕瑾正平躺在床上,脑袋歪向外面,一只手放在身侧,一只手搭在腹上,傅宗廷不禁手抚上仕瑾的腹部,想起今日许氏的欢喜,还有这几年仕瑾不停的看着大夫的场景,他的心好像被细细的铁钩子狠狠的抓着,他坐在来,将头放在了仕瑾的腹上。 仕瑾本来刚刚睡着,很浅,身上有动静就醒来,还吓了一跳,方才发现是傅宗廷头枕在她的腹上,仕瑾顿时神色莫辨,抬头看着床顶,手轻轻抚着傅宗廷的头,眼泪轻轻的滑下眼角。 一阵衣裳的声音,接下来便是傅宗廷细细的吻,将仕瑾无声的泪吻住,将她口里无法诉说的伤感吻住,细细密密的铺天盖地,仕瑾叹口气,闭上眼睛,轻声说道:“睡吧。” 第127章 锅子 萧五娘抱着毯子走进屋子,走到了宋子辰身边,将毯子放在了腿上道:“现在天儿渐渐冷了,怎么还不注意一些。” 宋子辰微笑道:“一时忘了。” 萧五娘无奈的摇摇头,坐在了宋子辰身边,陈十三坐在宋子辰对面笑道:“倒不知道五娘什么时候回如此的照顾人了呢。” 萧五娘笑笑道:“这有什么的,怎么,你也想找个人照顾你了?快点回京城去吧,你家里肯定立马给你找一个。” 宋子辰喝着茶水不经意的抬眼看了看萧五娘,陈十三不理此话,反而自顾自的喝着茶水,萧五娘还想说些什么见他那个样子努努嘴还是不说了,最终还是叹口气道:“都快过年了,怎么还不启程回去呢。” 陈十三放下茶杯道:“我也不是年年过年都回去的。”说着抬眼看了萧五娘道:“怎么?如今是谁请你来做说客?” 萧五娘摇摇头:“倒是没人求到我的头上,不过为你白操回心罢了。” 陈十三嗤笑道:“如今你也会为人操心了。” 萧五娘皱着眉头看着陈十三,斟酌道:“你既是来看子辰的,如今子辰已经慢慢恢复了,你还能留在这里做什么?” 陈十三不理萧五娘反而对着宋子辰说道:“瞧瞧,如今都能做你的主了,还没成亲呢,成了亲得成什么样?” 宋子辰只是宠溺的笑笑,并未答话,等到陈十三告辞离开后萧五娘才愤愤的道:“你说说他,留在这儿什么意思,天天的上你这儿来,弄得你都不能好好的歇着。” 宋子辰轻笑道:“十三也是来和我疏散疏散,也有个人能和我说说话。”萧五娘撇撇嘴歪进宋子辰的怀里道:“怎么,你还想要谁陪你说话呀,有我还不够。” 宋子辰失笑,将萧五娘拥入怀中轻声道:“自然是够得,你也不必总是这样针对十三,他也不过与我一样,不过是心中 放不下罢了。” 萧五娘不满道:“他怎么和你一样,你是自己避出京城,我也是合离后才遇见你,他呢?人家这还没怎么样,就巴巴的跑过来,看你也就是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走,他还嫌傅宗廷盯着他盯的不够紧吗?”萧五娘撇撇嘴道:“别说在京城阿瑾未嫁的时候他都不能求娶,现在还来有什么用?” 陈十三这边从宋子辰这里出来,还不想回到自己的住处,便骑着马随意在街上走着,正在街上漫步目的的走着就看见迎面有一行人骑马过来,陈十三和当中一人眼睛对上,二人都停下来。 最终还是傅宗廷策马上前,来到了陈十三面前,道:“不想今日就碰见了陈公子,今日可有空?” 陈十三看着傅宗廷笑笑道:“那真是择日不如撞日了,打扰傅将军了。” 傅宗廷笑笑,向后面挥挥手,这边和陈十三前后骑马来到一处小院前,二人下马后进到小院里,自有干净利落的小厮领着二人来到一处院子,这院子当中一处十分宽大的亭子,四周都无遮挡,当中有一矮桌,需坐在亭内的地上,亭子地面都烧了热热的地龙,坐在上面感不到意思寒冷,亭子一面对着池浅浅的池塘,冬日里前几日已经下了雪,如今四周愈发的静谧。 二人对面坐下,除去身上的大氅,自有小厮将热热的锅子端了上来,一样一样的布好菜便退下去了。 傅宗廷先行将片的薄薄的羊肉放了进去,笑着对陈十三道:“陈公子自便。” 陈十三看着面前的人神色莫辨,当初听到仕瑾和傅宗廷定亲的消息的时候他说不出是什么心思,有一丝的后悔落寞又有一丝的放松,好像终于有了借口不必为自己情感上的懦弱而愧疚的感觉,更何况,想来那个丫头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罢。 当他听闻许家的事情的时候,却没来由的愤怒, 虽然这政治当中,女人从来不需要被怜悯,可是当察觉傅家的动向的时候陈十三还是忍不住的愤怒。那个许氏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当真让仕瑾委屈至此?!姜家竟然如此解决?而许家的决定更是让他恼火,竟然想两面通吃,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借口。 想到这里陈十三嘴角浮起一丝笑道:“听闻傅兄家中有喜事了,我在这里先恭贺傅兄了。”说着端起旁边一杯酒敬给了傅宗廷,傅宗廷眼睛一缩,也笑笑拿起酒杯道:“多谢。” 陈十三恨不得把牙咬碎,却还是把酒喝了下去,喝完这杯酒,陈十三才问道:“不知阿瑾近来可好,自从上次偶然在五娘那里遇见,再未相见,这几年,她倒是变化了许多呢。” 傅宗廷皮笑肉不笑的道:“内子进来处理家务繁忙,想来没有时间出来会友。” 陈十三挑挑眉道:“哦,也是,傅兄有喜事,阿瑾自然要忙碌了。”陈十三看着傅宗廷脸上神色之间带出的恼火心下暗爽,傅宗廷一笑道:“不过是个妾室,陈兄严重了。” 陈十三愈发说道:“哦?平凉的许家,竟也能做妾室,傅兄当真好手段,去的平凉任职,倒是抱得佳人归呀。” 傅宗廷不答此话,话锋一转道:“陈兄在西安城良久,怎么没想着四处去看看,平凉倒也是好地方呢。”陈十三心内暗暗啐道,你驻守的地方我才不稀罕去,面上却和善说道:“西安城我还没走遍,哪里还能到别的地方去。” 傅宗廷一挑眉道:“哦?我还以为陈兄西安城都走遍了,也很想去平凉呢。” 陈十三心中一跳问道:“傅兄此话何意?” 傅宗廷笑笑道:“这还有什么的,陈兄的马来了西安城已经换了几匹了,这平凉城的好马陈兄觉得怎样?” 陈十三眼睛一眯,随即面色淡然道:“西安傅家真是手眼通 天呀,这西北地界上还能有什么事情瞒过傅家的眼睛?” 傅宗廷笑笑不语,对着陈十三道:“陈兄不吃吗?” 陈十三抿抿嘴随即笑道:“突然想起家中有事,还请见谅。” 傅宗廷点头道:“既如此,就不耽误陈兄的事情了。” 陈十三扯扯嘴角起身向外走去,傅宗廷瞧瞧桌子,侍卫上前,傅宗廷道:“结账吧。”说着也不管其他,起身回去了。 今日回去的尤其早,正赶上仕瑾在屋子里和丫鬟们商量晚上的饭菜,傅宗廷抬脚进来道:“大冬天的,热热的锅子倒是好些。” 仕瑾一笑道:“想吃锅子了?恩,确实有一阵子没吃了,那今晚就来锅子罢。”松州这边下去传话了,仕瑾便道:“既然今日回来的早,还是去老太太那里看看?” 傅宗廷点点头,二人便一起向老太太那里走过去,进到屋子内,倒是热闹,原来是胡氏领着孩子在这里,胡氏见到仕瑾进屋来不自然的笑笑,仕瑾笑眯眯的点点头道:“弟妹来了,瞧瞧,这孩子是一天一个模样呢。”说着逗着在老太太身边的孩子,胡氏笑笑并不说话,反而有些缩手缩脚,老太太并未看胡氏。 反而对着说仕瑾说道:“大年夜快到了,怎么样,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仕瑾一边逗着孩子一边说道:“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呢,老太太放心。” 这边话刚刚落下,郑氏进来了,仕瑾和胡氏还有傅宗廷都连忙向郑氏行礼,郑氏看了看仕瑾和炕上胡氏的孩子,落座后笑笑道:“等到明年,咱们家可就又添丁了,到时候老太太这里只怕更要热闹了呢。” 仕瑾笑笑没答话,老太太也没理这话只是问道:“如今家中的事情可大多都交到了廷哥儿媳妇手里?” 郑氏嘴边的笑僵了僵,听到老太太的话不免心中一恼,怎么,老太太倒帮着孙媳妇要媳妇 手里的管家权?郑氏只得说道:“我看廷哥儿媳妇是个能干的,自然多交到她手里一些。” 老太太点点头道:“我见廷哥儿媳妇行事也很是有章法的,如此,你日后也轻快了许多。”说罢老太太挥挥手道:“行了,都回去罢。”傅宗廷从头到尾都比较沉默,等到老太太发话,便都鱼贯而出了。唯有郑氏被老太太留下来了。 郑氏面色不虞的坐在那里,老太太在上头便道:“廷哥儿媳妇已经很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郑氏撇撇嘴道:“这三年无出我都已经忍了,还不能让我说说。” “够了!”老太太在上面喝道,吓了郑氏一跳,老太太便说道:“既然妾室有孕,廷哥儿就有后,她既嫁入咱家为宗妇,就不会再变,不看她,你看看廷哥儿,以后也少说些。”郑氏咬咬牙,起身答是,老太太随即摆摆手,郑氏便告退了。 老太太无力的靠在炕桌上揉揉额头,老妈妈过来服侍着老太太道:“老太太,可传晚饭罢。” 老太太摆摆手:“等一等罢,哎,这一天天就没个安静的时候。”老妈妈只笑不语,过了一会儿老太太才问道:“那个许氏怎么样了?” 老妈妈便说道:“**奶已经专门拨了厨房过去,大太太那里也派过去一个妈妈,说是现在很好。” 老太太点点头,也不说话,只想到那日傅宗廷单独见自己说的话,暗暗叹口气,想了想便招老妈妈过来耳语了一番,老妈妈神色一变,随即又平静下来,老太太说完也叹口气道:“全看她的运数了。” 随即便道:“把廷哥儿媳妇那里的肖妈妈调出来罢,左右廷哥儿媳妇还是喜欢南边的才,她做的怕也不怎么和廷哥儿媳妇的口味,如今她年岁也大了,给些钱养老去罢。”老妈妈点头应是,老太太便道:“两件事,你亲自去办。”老妈妈低头应是。 第128章 石头 好容易挨过过年,仕瑾可累的半死,这日午后便歇在房里,石妈妈力道均匀的按着仕瑾的肩膀,正把仕瑾按的昏昏入睡的时候,有几个整理东西的丫鬟突然哎呀一声,随即就听见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仕瑾一下子惊醒了。 松州听到声音进来,见到仕瑾惊喜,便怒喝那几个小丫头们道:“笨手笨脚的,难道这都不会,还不给我出去。”几个小丫鬟噤若寒蝉,低头缩脑的小步跑出去,松州摇摇头上前捡起掉落的东西道:“真该让夏州好好的管管她们。” 仕瑾见到松州手里拿起一个盒子便问道:“那个是什么?” 松州听到仕瑾说话回头一愣,看看手里的盒子,一时诧异,对了原是放在那里的,可能收拾的时候没想到这个会那么沉便落地了。松州便拿着走过来道:“奶奶可还记得这个,可是沉手呢。” 仕瑾瞧着那盒子有些眼熟,伸手接过来,果然压手的很,随即恍然,是了,这是自己那日和薛六娘跑马跌落时候陈十三送过来的,仕瑾不禁一笑,打开那个盒子,瞧着里面依旧好看的小石头不禁笑道:“真不知这些到底是从哪里淘来的倒是各个小巧可爱的很。” 仕瑾拿出其中一个墨色的小石头,放在手中凉凉的很是圆滑,突然想起那个夏日在假山上扔石头打到他,仕瑾不禁一乐,那时候竟然还喊人,害的她被母亲教训了一顿,想着神色向往的想起扬州园子里的生活,那个时候,当真是青春无忧呀。 松州便道:“是呢,当时咱们送过来的时候还惊讶了一番呢。”说着便道:“奴婢给收起来罢,奶奶歇一觉罢。”仕瑾点点头道:“你也歇一会儿就是了,不急在这一时。”说着将盒子放在了炕桌上,松州和石妈妈服侍了仕瑾上床歇了。 傅宗廷正 在西安城外的一处庄子上,正碰见了老太太身边的老妈妈,一愣,随即便道:“方妈妈在这里。” 方妈妈便笑着道:“大爷。” 傅宗廷挑眉看着方妈妈,方妈妈上前笑着说道:“老太太发话,这件事老奴亲自来办就是,大爷放心就是。” 傅宗廷舒口气道:“那就劳烦方妈妈了。”方妈妈笑着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傅宗廷在路边沉思了一会儿就翻身上马回府去了。 回到府内的时候,正往正方走过去,白鹭正巧在岔路口见到傅宗廷,连忙上前行礼道:“见过大爷。” 傅宗廷脚下一顿,随便应了一声便还是向正屋走过去,白鹭见状连忙上前道:“大爷好久没去看看姨娘了,姨娘这几日天天念叨着大爷呢。” 傅宗廷一愣,问道:“你是谁身边的丫鬟?” 白鹭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道:“奴婢,奴婢是许姨娘身边的丫鬟。”傅宗廷点点头,白鹭咬咬唇,不成想大爷都没记住她,接下来更是听到傅宗廷道:“既是你们,身契可是交到**奶那里去了?” 白鹭闻言更是怔愣,那日许氏诊出身孕,本来想借月钱的事说道说道,哪想到大爷直接说让把身契交上去,姨娘当时虽然未反应过来,可是随后也不是愿意的,交上去她们就是傅家的丫鬟,也不算是许氏的贴身丫鬟了,所以许氏就没交,见仕瑾那边也没人来要,乐的糊涂,没想到今日竟然被傅宗廷提起来,白鹭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傅宗廷皱眉,不虞的越过她,直接向正屋走过去,夏州和松州正在廊下坐着针线,远远的看见白鹭拦着傅宗廷,夏州便起身走过来,见到傅宗廷没太理那个白鹭便迎上前去道:“**奶在屋里歇午觉呢。” 傅宗廷点点头,松州忙将们打开,服侍着傅宗廷进屋 。 夏州这才转身看着白雾,要笑不笑的道:“白鹭姑娘还不回去服侍你们姨娘?” 白鹭咬咬唇,转身走了,夏州在身后冷哼一声,转身对着看门的妈妈们道:“以后妈妈们警醒些,大爷要来的时候都好好伺候的,别再让不相干的什么人都能拦住大爷。”那些妈妈赶紧应是,心内却恨恨,本来这许姨娘的丫鬟她们不好说,没想到不得大爷的眼,还让自己受了训,心下不免对白鹭有些厌烦。 白鹭转身时候还能听见夏州的话,一句不相干让白鹭红了眼睛,脚下更是快步回到了许氏的院子里。 白帘正出屋将盆里的水倒了出去,就看见白鹭红这样眼睛要跑进自己的屋子,连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白雾只将门关上,留下一头雾水的白帘。 白帘摇摇头转身进屋,见到许氏还在安睡,就悄悄的坐在一边拿起针线做着孩子的小衣裳。 这边傅宗廷进到里屋,松州已经关门出去了,傅宗廷不经意一扫,看见炕桌上打开的盒子,好奇的走过去,从未见过仕瑾身边这个盒子,近看一瞧,竟然是一盒子的小石头。 傅宗廷惊奇,谁能收集一盒子的小石头?真真是奇怪,捡起几个小石头,发现竟然圆滑精巧的很,不禁笑着摇摇头,阿瑾有时候还是孩子气的很,竟然喜欢小石头,想着既然是喜欢的东西,便给合上了盒子。 突然看见盒子上面的雕刻很不一样,这几匹马雕刻的很传神,这打开的机关也是一个小小的马鞍,傅宗廷突然凝眉一看,原来马下是有个小人,一按开关,盒子打开,小人就好像从马上掉下来,合上盒子,就像小人骑马正要摔下来。 从来没见过哪个盒子能有这样的雕刻的,突然脑子想起仕瑾那时候第一次骑马,就是那个人救起来了,不 禁脸色一变,转头看向床上安睡的仕瑾。 仕瑾喜欢睡床,不过在西北多是睡炕,好在这床下笼着火盆,还是暖暖的,屋里的地龙烧的也很热,所以仕瑾并不觉得很冷,被子只盖了一半,正午睡的好,突然觉得身子上覆了重物一般,自己的身子好像也被摆动着不免惊醒。 便见到傅宗廷就在她的上方,仕瑾一愣,连忙推阻道:“你做什么,大白日的,外面还有丫鬟呢。” 傅宗廷不理,仕瑾只觉的他好似有些生气的样子,仕瑾不明,突然就觉得身下一凉,傅宗廷已经俯身下来,吓得仕瑾狠狠的捶了他的肩膀几下道:“你疯什么呢?大白日的,让人看着笑话。” 傅宗廷的力气今日突然很大,往日仕瑾和他在一起,傅宗廷从来不显出自己力量,今日仕瑾被他突现的强硬有些慌乱,双腿不禁抵住他的胸膛,压低声音怒声道:“傅宗廷,你清醒清醒,我是你妻子,不是那些阿物儿!” 傅宗廷抬眼看着仕瑾的眼睛道:“你既然知道你是我妻子,这夫妻伦常,本是应该的。” 仕瑾气个仰头,白日行事不端,传出去自己怎么做人!这样想着眼泪不禁冒出来,恨声道:“怎么,如今事成?放心了?大爷就要赏给我个孩子了!” 傅宗廷倏地停下动作抬眼狠狠的盯着仕瑾,仕瑾也咬唇和他对视,傅宗廷的胸膛不停的起伏,仕瑾手脚并用的推开他,半躺在床上看着一边的傅宗廷,转头将裤子穿好,看看傅宗廷,回身抽出一个枕头,将自己的枕头向里挪了挪,并排摆好,自己挪到床里面平躺下。 过了一会儿,傅宗廷才颓然躺下,仕瑾在一旁抽抽被他压住的杯子,傅宗廷抬抬身子,仕瑾将被子抽出来,半坐起来,将被子盖在二人的身上,就盖到腹部,便和傅 宗廷并排躺下了。 二人一时都看着床顶,默然无语,仕瑾也无语的望着床顶,动了动身子,身边的手不经意的碰到了傅宗廷身边的手,不禁心中一动,转头看着傅宗廷,只见他用另一边的手覆在额上,微闭着眼睛,仕瑾看着光线从他脸上滑过,不禁一时恍惚,转身面对着傅宗廷侧躺着。 动了动身子,靠近了傅宗廷,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傅宗廷幽幽叹口气,放在被子上的手握住了仕瑾的手,仕瑾并未反抗。半晌仕瑾犹豫的开口道:“你这几日看着疲惫的很,去年你早回来一些,今年是不是要早走一会儿。” 傅宗廷过了一会儿才道:“是,今年要早些去平凉了。” 仕瑾不知这里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此刻不知说些什么,方才说道:“如此,怕是许氏生产的时候你不会在。” 傅宗廷“恩”了一声,放下额上的手,睁开眼睛道:“没事儿,家里还有母亲和祖母呢,没什么大事。” 仕瑾犹豫半天方把心里想问的话说出口:“这……生儿生女,机会各半,若是女儿……” “她这一胎一定是儿子。”傅宗廷打断仕瑾的话。 仕瑾一愣,随即不解道:“如今她也五个月了,肚子也是显怀了些,可是说是儿子女儿还是早些,你怎么就能确定……” 傅宗廷叹口气,仕瑾住口,看着傅宗廷,傅宗廷仍旧看着床顶道:“她这一胎,就是儿子。” 仕瑾一愣,突然举得他这话里有音,心中不免一颤,半支起身子看着他低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傅宗廷转动眼睛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如今和你说也好,生产那日,祖母那里会派人过来看着的,若是儿子,便罢,若不是,也只能是儿子了。” 仕瑾心内一跳,愣愣的看着傅宗廷久久不语…… 第129章 香室 傅宗廷见着仕瑾久久不语,拿不准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禁问出声:“怎么了?” 仕瑾摇摇头,颓然躺下,那句“只能是儿子”究竟是什么含义仕瑾现在并不想追究,只是难免心有余悸,还有一些物伤其类罢了。 傅宗廷好奇的看着仕瑾的神色,眉头一皱,不免问出口:“你这是?可怜的神色吗?” 仕瑾失笑,摇摇头道:“可怜?我自己都可怜不过来,还能去可怜谁,不过……是有些物伤其类罢了。” 傅宗廷眉间一动,伸出手去抚着仕瑾的肩膀道:“你怎么这么想,她怎么能和你比?这不一样。” 仕瑾闭目不在想聊这些了,轻声道:“大爷不睡了吗?我还想歇一歇。” 傅宗廷见仕瑾不想说话了,也不勉强,便陪着仕瑾躺了一躺。 等到傅宗廷离开去平凉的时候许氏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仕瑾已经免了她日常的请安,夏州忿忿道:“奶奶也太便宜她了,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大太太那边还特意拍了妈妈过来,这是什么事儿!” 仕瑾也是眼不见心不烦,最近都没听到萧五娘的消息,不免写了封信给她问问她最近怎样,不过一直没有回信,仕瑾不禁心中笑骂,这丫头,分明就是见色忘友!现在可不是她没事儿就赖在自己庄上的时候了? 这天仕瑾刚刚从花厅处理家事回来,看见松州上前来说道:“奶奶,肖木家的又来求来了?” 仕瑾一愣,举步迈进屋内问道:“肖木家的?是谁?” 松州便道:“奶奶忘了?就是原先咱们院子里肖妈妈的儿媳妇,这肖妈妈说是回家养老,又说身子不好了,故而她家儿媳妇进来求一些参来。” 仕瑾脚步一顿,好像什么滑过心间,想想便道:“好歹在咱们院子里呆过许久,那一些给她就是了。” 松州笑道:“奶奶好心,可要进来谢恩?” 仕瑾摆摆手:“不用 了。”松州这边出去了,仕瑾心思一转,是了,这个肖妈妈不是一直在厨上做活?饭菜也还算用心,虽然说是她自己要出去的,可是她明明记得那日有老太太院子里的人来过,心思一转,仕瑾只能嘲讽的笑笑,便丢手不理了。 夏州捧着新送来的衣料进屋来,笑着看了一圈道:“怎么没见望州姐姐呢?” 梅州笑道:“你若是想见,就去屋里看就是了。” 夏州哎呦的掩嘴笑道:“这样,可不会打扰她绣嫁妆罢。” 屋内的丫鬟都笑了起来,仕瑾更是摇头失笑,仕瑾想给望州寻一个好人家,可是在屋里扒拉一圈都没有合心意的,年龄大的她不满意,相中的又年龄太小,最后还是傅宗廷听见此时,拍板一定,说他下面有个人,年龄也合适,仕瑾一听,乃是在傅宗廷麾下的一个小小的军官,家世倒也清白,人也上进,身份也是良民,仕瑾思索一番,便问了望州的意见。 望州全听仕瑾吩咐,仕瑾想了想便将身契给了望州,又给她备了一份嫁妆,等过几个月就发嫁出去,如今屋子里不大让望州进来服侍了,夏州和松州都顶了上来,身后的梅州染墨也都跟上来,毕竟夏州也留不长了,松州时间能长些却也要培养些小丫鬟上来了。 不过仕瑾现在院子里的丫鬟还是很多的,故而还不急着将小丫鬟召进来,仕瑾倒是特意召了鹂歌和莺歌过来,问了问她们家里的事情,仕瑾知道,自己再用丫鬟,还是得从傅家的家生子里向上提起来。 鹂歌和莺歌听了都很兴奋,和鹂歌莺歌说了一通,仕瑾才惊觉,原来老太太身边的那位方妈妈合着竟然就是鹂歌的姨祖母,莺歌的几位堂兄分别跟在傅将军身边还有傅宗廷身边当差。 仕瑾点点头笑着说道:“听闻咱们家庄子上还有好些个人,往年的小丫鬟都是从庄子上挑着?” 鹂歌 摇摇头道:“这也不是,庄子上也挑人,还有是从傅家后街那些人家里也挑些人,这些不过都是沈妈妈管着的。” 仕瑾点点道:“如此,哎,望州这就要出去了,夏州和松州也留不了几年了,看来过阵子咱们院子还要添人呢。”鹂歌和莺歌对视了眼,仕瑾也不等她们回答就摆摆手让她们下去了。 这边望州正好进屋来,鹂歌和莺歌笑着向她恭贺道:“姐姐大喜了。” 望州脸色一红,倒也不说什么了,仕瑾笑着看着望州进来道:“不是说不用你来了,怎么还过来,嫁衣可绣好了?” 望州没想到仕瑾也打趣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把手里的信拿出来道:“是萧姑娘,萧姑娘来信了。” 仕瑾听见连忙打开,见信才知道,原来萧五娘这一阵子没在西安府,而是和宋子辰一起去了趟宝鸡,前几日刚刚回来,见到仕瑾来信才匆忙回信,并邀请仕瑾过两天过府一叙呢。 仕瑾看着疑惑,这没事儿去什么宝鸡,就宋子辰那个样子还特意出远门,这是什么事儿?仕瑾便道:“准备准备,过两日去她那里。” 过了两日正等着仕瑾出门的时候,小跨院那里又闹了起来,吵吵嚷嚷的仕瑾出了正屋都听见了,皱着眉头对着一旁的松州说道:“你去看一看,怎么就闹得这么厉害了,她们可还记得自己身份?” 松州领命赶紧过去,仕瑾这边便向府外走去,这丫鬟仕瑾没多带,就带着松州和梅州一起出门,等到仕瑾上马车的时候松州才气喘吁吁的赶上来,上了马车,这才向萧五娘家过去。 仕瑾便问道:“又出什么幺蛾子呢?” 松州无奈一笑道:“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还不是许氏院里的那个白鹭,最是爱挑事儿,因说白姨娘的人到了她们那里的小厨房要了些吃的,就被白鹭扯着嗓门在 院门口一顿骂,白姨娘的丫鬟气不住也跟着对骂了起来,奴婢过去,将二人都呵斥一顿,就让各自回去自省了,横竖望州和夏州姐姐坐镇,还有石妈妈呢,掀不起风浪。” 仕瑾点点头便也不去管了,到了萧五娘那里,进到院子里,人来人往好不匆忙,进到正厅, 只见地上摆着许多的箱笼,仕瑾眉头一挑,到后面去看萧五娘,萧五娘正在屋子里左右收拾着,不时的指挥着别人。 仕瑾失笑道:“我还以为定是美酒佳肴的等着我来,谁知道这么个乱糟糟,你这是要搬家不成?” 谁想萧五娘点点头道:“是呀,子辰在南街那边看到了两处宅子,原是两兄弟家的,中间的夹道可以过府,两处宅子也挺宽敞的,各处往来也比这里好一些,一个月后便搬过去。” 仕瑾绕过这下箱笼,将一个凳子上的东西挑挑拣拣的放在一边然后安然的坐下看着萧五娘收拾的满头大汗。 萧五娘正忙乱的一塌糊涂,看着仕瑾悠悠然的坐在那里,松州那个丫头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的茶杯茶水正喝着呢,萧五娘不禁一乐道:“你倒是不客气呀。” 仕瑾喝口茶道:“想来你也没把我当成外人,我何必和你客气。”说着意有所指的看着地上的箱笼,没听过哪家人请人来做客还收拾东西收拾的这样的。 萧五娘无奈的摆摆手道:“这不是一时忙乱了吗,没得疏忽,何况我和你计较什么。”仕瑾点点头道:“恩,我知道呀。” 萧五娘突然像是散了口气,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刚坐下又抬起将上面的衣服拿开,随手向屋内的丫鬟们摆摆手道:“都出去罢。”仕瑾这边也向松州示意,松州领着梅州退了出去。 仕瑾看着萧五娘道:“你这是怎么了?没见过你这样……慌乱的。” 萧五娘摇头叹口气道:“还不是子辰,本来在平凉的时候,我 能够说服他留在他身边已经不易了,这回去了宝鸡,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回来的时候又别扭的像当初刚刚醒来的样子,所以我才迫不及待的搬去新宅子,那宅子地方大不说,就是我去他的府上也方便些。” 仕瑾便道:“如今不也是很方便吗?”萧五娘苦笑着摇摇头,仕瑾对这后面的事情到底不清楚,闻言也不好多说了,陪着萧五娘发了会儿呆,萧五娘突然道:“我想去一躺城外的长明寺,你能陪我去吗?” 仕瑾一愣,看看天,虽说没到中午,可是突然要去寺庙,仕瑾不禁问道:“你要去做什么?若是上香,又不是初一十五的,这个时候去……” 萧五娘摇摇头道:“我就是想去散散心。”仕瑾被萧五娘这一出一出弄得一愣一愣,但看着五娘有些落寞的神色,还是同意和她一起去了长明寺。 松州和梅州也很惊讶,问道:“这怎么突然就去长明寺了?” 仕瑾无奈的摇摇头道:“无事,左右就当散心就是了,我也好久没出去走走了。” 于是一行人就这样车马匆匆的赶到了长明寺,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香客们大多都在清晨来,现在人已经慢慢的变少了,仕瑾跟着萧五娘一路走过来,只觉得萧五娘对这里好像很熟悉,一个小沙弥见到萧五娘后便领着萧五娘向后殿走去,来到一间小小香室外面,小沙弥先进去侍弄了一番,才出来向萧五娘行礼后就离开了。 萧五娘道:“我在这里给我娘立了一个牌位,自从到了西安这里我就立了,没有了姐姐在身边,不时的总想找人说说话,旁人也不敢轻易张口,这好歹是我的娘,就和她说说罢。” 仕瑾点点头道:“那你进去罢。” 萧五娘转头看着仕瑾,仕瑾便笑着说道:“我也算是来松散松散,你进去罢。”萧五娘感激的笑笑,转身进到香室里面,合上了门。 第130章 惊魂 仕瑾见到萧五娘关上了香室的门,回头对着松州和梅州笑笑道:“今日,就当咱们出来玩一日。” 松州笑道:“这感情好,日日在府里啊,都闷死了。” 梅州笑道:“闷死了?院子里顶数你最爱顽笑,还说你闷死了。” 松州哼哼的道:“那叫苦中作乐知不知道。” 仕瑾和这两个丫鬟一边在寺里走着一边笑着,仕瑾四处看看这寺里的景色不禁道:“没想到这长明寺的景致也很是不错的。” 一路走来,这里的树看着都很有念头了,树干粗壮,刚刚初春,树叶还未茂盛起来,但可以想见夏日树叶繁茂的幽深之感。几个人走着,到底在宅院里待的久了,走了一些远路就有些腿脚跟不上了,松州扶着仕瑾在一旁的大石上歇着道:“奶奶等等,我去看看前面那里有没有房间落脚。” 仕瑾点点头,松州这便过去了,仕瑾便和梅州坐在那里四处瞧着,不一会儿松州就过来了道:“这后面都没人,看到前面有一个空着的房室,屋内倒还清净,奶奶先进去歇歇,我再去前面看看萧姑娘那里,再请个小沙弥过来送些斋饭过来。” 说着,就扶着仕瑾向之前来看过的小院子里走过去,仕瑾进了小院子先是一愣,这可真算是寺中深处的清净小院了,进到屋内,只有一个矮塌,上面铺着草席,还有几个靠墙放着的椅子,这天气在草席上难免凉了些,仕瑾便坐在椅子上,松州又嘱咐了梅州几句话,便转身出去了。 松州出去后,梅州四处打量了一番道:“这里怎么连个茶水都没有。” 仕瑾想到:“刚刚过来这个小院的时候,我看见再向里面走还有几处小院子,你就去那里看看。”梅州一想犹豫道:“可是奶奶一个人在这里?” 仕瑾失笑:“那小院子也没多远,在这里也能看见的,再说这寺中这样安静,什么个声音还不是一传就知道了。”梅州点点头,想着一路 过来仕瑾一口水也没和,想着自己脚程快跑两步,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想着便行礼转身出去了。 仕瑾便好没意思的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手肘支在一旁的小桌上,支着头慢慢的打起瞌睡来,一会儿松州过来的时候最好准备些床铺,记得五娘那里应该备下了,一会儿用过斋饭也好歇一歇。 仕瑾在的屋子不是正屋,而是一个小小的偏屋,因松州进来查看的时候发现只有这个屋子里还有椅子,别的屋子都是空着的,故而就领着仕瑾进来歇着,仕瑾正迷迷糊糊的要睡,突然听见隔壁的屋子里传出一些声音,仕瑾脑子忽的一惊,已是醒了,怀疑刚刚自己睡糊涂了听岔,心刚刚放下去一些又要打盹就听见隔壁的又有声音传过来,竟然是一个男声。 幽幽低低的在这里也算勉强听到:“我家主子也是不容易,现在上面盯得越来越紧了,有些事情也不如过去方便了。” 接着就听一人冷哼道:“少在这里糊弄,你直说,此事你们家主子到底是办还是不办?” 仕瑾心中一紧,这是碰见了什么,顿时手脚发麻,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稍稍的停了停才慢慢轻轻的吐气,不知这伙究竟是什么人,仕瑾一时只担心过一会儿梅州和松州回来了这要是碰上了可如何? 就听见之前那个男生低低笑了几声道:“我们这些人也是听主子办事的,主子不吩咐我们也没办法。” “你……”刚刚那个后面的男人要说什么却又突然止住了,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仕瑾等了一等,才慢慢的站起来,脚落在地面轻轻的,每走一步都怕惊动了地上的灰尘,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挨到墙边的一扇窗子旁边,这个窗子就是连着旁边的屋子里,不然声音也不会听见,仕瑾屏住呼吸,慢慢的透过窗缝向里看,隐约看见几个背影,却看不真切,凑近了看又听见了声音。 原来是 有人将刚才那人说话打断了,不过是声音更低了,所以仕瑾刚才没听见声音。 仕瑾移动了一下角度,才看清原来是有三个人的,其中两个人面对着一个人,突然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人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剑倏地刺进那一个人的胸膛里。 刚刚那个冷哼的男声惊呼一声道:“主子,这?!” 那位称为主子的人皱眉低声道:“中计了,他根本不是那边派来的人。” 那个下属一听心头一跳,正要说话,突然二人耳朵一动,已然听见一声低低的抽气声,那主子眉眼一厉,快速来到那个连着隔壁的窗子前,顺着窗缝一箭捅进去,一声惊呼入耳,箭稍一挑,窗子打开,正对上了仕瑾捂着嘴露出了惊慌的眼睛。 仕瑾看见那个人杀人的一刹那,眼前先是一惊,心头一颤,脑子空白做不出反应,过一会儿才找到自己声音,却忍不住抽气,心下害怕,向后退去,正好躲开那人刺过来的箭,等到那人打开窗子,门口已然冲进一人,箭口直对仕瑾,仕瑾只呆愣的看着窗子那边的人。 就听那人一声怒吼道:“住手!” 门口冲进来的人一愣,随即收手,窗子边的那人看着仕瑾,仕瑾也呆愣愣的看着他,陈十三。 陈十三也凝眉看着仕瑾,仕瑾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时候,陈十三却看着门口的人送了一个眼神,那人立马回身进到原先的屋子将尸体搬走。陈十三见那人出去,转头看着仕瑾,一支窗子,就翻身跳了进来。 仕瑾半天才找到声音道:“你……你怎么……” 陈十三皱着眉头看着仕瑾刚要说什么,之前出去的人竟然折回来道:“不好了主子,有人过来了。” 仕瑾脑子一转刚想说那是自己的侍女,只见陈十三眼睛一闪,那人已经点头出去,不待仕瑾反应过来,陈十三已经回身将窗子关上,环视屋内一圈,利落的翻身躲进了那个矮塌下面,仕瑾正看着一愣,这边 梅州已经和一位小沙弥走进来。 小沙弥先合十行一礼,仕瑾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梅州这才将茶壶放在桌子上,小沙弥还拎过来一个小小的炉子,正好能放在茶壶下面,另一只手领着一个小盒子,打开就是摆着的几个小茶杯。 梅州笑着说道:“正好在那边碰见了这位小师傅,还有这小炉子能烧热水,奶奶坐下喝罢。”仕瑾这才回过神,僵硬的笑笑坐下,接过梅州递过来的茶杯,还没送入口中,就听见院门口一阵喧哗,其中还夹杂着松州的声音。 梅州一听,赶忙出去去看,回身进到屋内焦急的道:“奶奶,不好了,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一队官兵过来,正碰见了松州,松州正拦着那些人呢。” 仕瑾心中一动,转头看着梅州道:“你去外面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州这方赶紧出去,正碰见气冲冲过来的松州,松州拉着梅州进来道:“奶奶,真真气人,我都那个为首的人说了,院子里只有咱们奶奶休息,他还非要进来查看,当真不把奶奶看在眼里。” 仕瑾心思一动,便对松州说道:“想来他们是有什么事情罢,如此,你将那个为首的人叫进来……”正说着,外面又有声响,不一会儿萧五娘就进来了,皱着眉头说道:“这些人怎么回事,好好的寺院说闯就闯,你都亮出将军府的名头,怎么那些人还不退。” 仕瑾向松州示意,萧五娘便坐在一边,松州出去时候就将那为首的军官叫了进来,那为首的军官本就是听到消息才匆匆赶来,没想到竟然碰到将军府的人,可是想到上头的命令,不禁皱着眉头进来,低着头进到屋内,先跪下行礼道:“末将见过夫人。” 仕瑾便道:“不知这位军爷有何事?我在这寺里休息,军爷突然带人闯进来,可是有事?” 那位军官低头瞧瞧环视一圈,见都是女子,屋内也没听到别的气息,心内一 顿,想来是扑空了,还惊扰了将军府的人,心下不好晦气,只好行礼道:“末将也是接到命令前来抓捕逃犯,不想惊扰了夫人。” 萧五娘冷哼一声道:“逃犯,你看这里谁像逃犯?!” 那为首的军官立马低头认错道:“末将也是遵命行事,想来消息有误,惊扰了夫人,末将该死。”仕瑾点点头,那军官见到上面没说什么,赶忙退出去,这时候下面一个人突然过来在那军官耳边耳语几句,那军官眼睛一亮,随即回身冲着屋子抱拳道:“末将惊扰夫人,还请夫人见谅,末将告退。” 说着竟然领人就这样退出了,萧五娘皱眉道:“这什么人,将军的人他们也能进来搜?!还有人不给傅家面子?”仕瑾却想着刚刚看见那个军官的腰牌,有些像傅宗廷给自己那几个近卫的腰牌,又有些不一样,闻言并没出声,想来这些人还是有些倚仗的,不过,倚仗的到底是谁呢?还有比傅家的少将军夫人更硬的底气呢? 萧五娘不理这茬,便道:“你怎么找到这么个小院子休息,咱们去前面,那里院子清幽,东西也齐全,咱们用过斋饭后再回去。”仕瑾并未说什么,只随着萧五娘出去,出门时候不经意的回头看了看那个矮塌,便转身出去了。 等到仕瑾和萧五娘下山坐上马车的时候,听说那队官兵似乎追着什么人早走了,仕瑾心下不知怎么还算松口气。 回到傅家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了,仕瑾这边刚刚从二门里下了马车,没走几步,望州便匆匆赶来道:“奶奶,老太太那里紧着等着您呢,您快过去罢。” 仕瑾一愣道:“等我换过衣裳……”看着望州的神色仕瑾停住话头,转身和望州几个一起向老太太的屋子里走去。 仕瑾边走边问道:“到底怎么了?” 望州低声道:“是许氏和另外两个姨娘,被老太太在院子里罚跪呢。”仕瑾脸色一紧,脚下快步向老太太那里走去。 第131章 打架 仕瑾因为让那几个姨娘跪在院子里是在她们的院子里,不想竟然在老太太的院子的角落里看见了跪着的白姨娘和赵姨娘,两个姨娘看着仕瑾进来都低着头,仕瑾眉头一跳,快步进到屋子里。 只见屋内一个软垫上正跪着许氏,仕瑾只瞟了一眼,便立马来到老太太面前行礼道:“孙媳见过老太太,请老太太的安。” 屋子里只郑氏还有何氏在,郑氏不耐的转过头去,何氏只是低头嘴角略微笑笑,老太太坐在上面脸色很是不好,她先是盯了仕瑾一阵子,声音平淡的说道:“这一天你跑到哪里去了?” 仕瑾一顿,便道:“回老太太的话,孙媳今日去了成为的长明寺,因想着家中今日就要添丁,特意去拜了拜菩萨,保个平安。” 何氏掩嘴笑道:“瞧瞧,我就说我们**奶是个慈悲的心肠,如今还未妾室求个平安呢,可见呀,就是这起子坏人,没得乱了**奶那里的规矩了。” 仕瑾不知道说什么,仍旧低着头对着老太太,老太太慢慢的收回眼神,转头看看地上的那个人,便道:“这虽然是你屋子里的人,但好歹也要顾及一些傅家的脸面,我知道你看重这个孩子,这也是你的孝心,但是妾室就是妾室,守好自己的本分是最重要的,你不必对其过于宽容了。” 仕瑾心下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到老太太这样说只能低头认下,老太太便摆摆手道:“罢了,你回去好好教导就是了,快领回去,还有院子里那两个,都给我领回去,没得看的心烦。” 仕瑾赶紧认错,便带着许氏和另个姨娘回去了。 仕瑾刚刚进到屋内,就回身看着这三个人,白姨娘和赵姨娘都连忙跪下磕头认错,许氏只是淡淡的站在那里看着前方也不看仕瑾,仕瑾冷笑一声,慢慢的坐下,望州这边连 忙递过来一杯茶,仕瑾也不叫白姨娘和赵姨娘起来,也不给许氏看座,只在那里慢慢的喝完一杯茶,喝过茶,见到白姨娘和赵姨娘仍旧匍匐在地,而许氏仍旧站在那里。 仕瑾放下茶杯便道:“都回去罢,明早再过来请安。” 白姨娘和赵姨娘连忙请安退下, 许氏扶着腰随意的行了礼就转身出去了,仕瑾皱眉叹气,一天天的怎么就没个消停的时候,石妈妈走上前来,仕瑾摆摆手道:“别说别的了,先打水给我洗洗,再传几个菜上来,不要大菜,只做些清淡的就好,还有没有酱菜了,有的话就拿些上来。” 石妈妈连忙道:“还有呢还有呢。”说着赶紧转身下去一通吩咐,仕瑾略歪了歪,那边就准备好了水,仕瑾这边进到水里好好的洗了一番,期间闭着眼睛也不说话,望州几个也不敢说话,等到仕瑾用过晚饭,歪在炕上歇着的时候,石妈妈才过来。 仕瑾便道:“说说罢,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石妈妈叹口气道:“都怪老奴大意了,本来以为闹不起来的,没想到竟然打起来了。” 仕瑾挑眉道:“打起来了?今早我不是让松州过去说了两句吗?怎么就打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妈妈叹口气道:“本来就是没多大的事情,自打许氏有了身孕,奶奶特意给她的院子配了个小厨房,食材尽够,这赵氏和白氏平日里想吃些东西,上咱们的厨房自然不敢,就把主意打到了许氏那个小厨房,平日给些个饭前,两下也是便宜。” 仕瑾点点头,这事儿她是知道的,不过是下面人的事情,也不是大事情,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了,石妈妈接着说道:“可是呀,这谁都知道,许氏那个院子里有个叫白鹭的, 平日里脾气最是火爆的,往日里白氏和赵氏那里但凡有一点碍 着许氏的时候那就是……”石妈妈看了看仕瑾,接着说道:“从前这白氏和赵氏行事也算低调了,谁想到这日去小厨房要些东西吃,正好撞见了白鹭呢,原是白氏馋了青菜,如今初春,哪有这些,不过是太太奶奶们有一些。 奶奶怜惜许氏,分到那个小厨房一些,白氏就多花了两个钱想吃,正碰见了白鹭,巧了,许氏也想吃了,两下里撞见了,这白鹭就跑到白氏那里去骂了,就是在早上,奶奶也听到了,松州过去说了两句,本来以为就没事了,奴婢这里也就没去管。 谁想到中午的时候,厨房给白氏和赵氏那里送饭,白鹭直接在路上就给掀翻了,还冲着院子说个不停,赵氏院子里的丫鬟没忍住就吵了起来,白鹭也是厉害的,把那个丫鬟脸都划破了,赵姨娘忍不住拉着白姨娘到了许氏那里去哭,说平日里都是一样的人,谁也不必谁多,谁也不比谁少,何必这样作践人呢,许氏那里兴许不乐意,就说冲了几句,白鹭护住,竟上去和赵姨娘白姨娘打了起来,太太派过去的妈妈在那里,见状直接跑去告诉大太太了。 大太太直接来人将白姨娘和赵姨娘拖出去打了板子,因大太太先前在老太太院子里,后来老太太知道了才让人都过去的,奶奶那时候不在,等我听到声响跑过去的时候,大太太已经在路上了.” 石妈妈说完便低下头,心头也是恨恨,这本是**奶院子里的事情,如今闹的满府都知道了,可不都知道自家奶奶连妾室都管不住吗,那个太太派过来的妈妈也不是个省油的明知是丑事,还一路张扬的找了过去,想到她那张脸,石妈妈恨不得上去就撕了她。 仕瑾听到这里心下很是恼怒,可她并未露出声色,只是面色平淡的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白姨娘和赵姨娘一早就 过来服侍仕瑾用饭,不时的打量着仕瑾面无表情的脸,惶恐的低下头,直到仕瑾用过饭,许氏才姗姗来迟,扶着大肚子慢慢的行个不甚标准的礼道:“妹妹昨晚歇的不好,肚子里一时不舒服,今早就起的晚了,奶奶见谅。” 说话虽是头微低着的,可是神色一点没有迟来的愧疚和不安,仕瑾冷笑一声道:“往日我真是宽待你们了,倒纵的你们爬到我的头上来了?”白姨娘和赵姨娘听见仕瑾不带表情的声音连忙跪下道:“妾知道错了,还请奶奶责罚。” 许氏抿着嘴不说话,她们什么身份,昨日还说她们是一样的?哼,自己且不说未出嫁的时候,如今这大爷的院子里独她怀着孩子,谁敢拿她怎么样?没看见昨日大太太过来都是直接赏了白氏和赵氏板子吗? 这仕瑾从前也从未怎么管过自己,她娘家位高权重又如何,远在天边,哪里像自己的娘家就近在眼前,许氏也不怕,只是仍旧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 仕瑾盯着她,微微一笑道:“怎么?许氏?你心里,不认我这个**奶?” 许氏抿抿嘴低头道:“奶奶如何说的这话,真是折煞了妾身。” 仕瑾便道:“昨日的事情,我已经尽知了。”仕瑾说完,看着许氏默然望着地面的脸,便道:“如今,我还忙着,等我忙完了再回来教训你们,你们先在这里好好的反省着。”说着起身就离开了,许氏暗暗撇撇嘴。 一路上向花厅走过去,不时的有仆妇看着仕瑾一行人低下头,进到花厅里面,里面本来嗡嗡的讨论声在仕瑾进来的时候戛然而止,每个人都悄悄的打量着仕瑾的神色,这位奶奶在管家上确实是一把好手,而且前一阵子因**奶丢失器物一件事发作了多少家奴婢,使得傅家上下的仆从对仕瑾是又怕又敬。 仕瑾也没管 这些人的心思,按着往日的规矩都吩咐了下去,这才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进到屋子,仕瑾一瞧乐了,原是三个人,如今就剩下白姨娘和赵姨娘了,仕瑾便坐在上座,问道屋里的石妈妈道:“许氏呢?” 石妈妈恨恨道:“许姨娘说她肚子不舒服,先回去歇着了,说若是奶奶回来再来请安。” 仕瑾摇头笑笑,看着下面的白姨娘和赵姨娘便道:“昨日的事,你们可认错?” 白姨娘和赵姨娘均低头认错,仕瑾点点头道:“那就回去领罚罢,除此之外禁足半年,回去罢。”白姨娘和赵姨娘赶紧谢恩回去了。 仕瑾拨弄着手里的茶杯,想了想道:“我记得大爷走的时候和我说过,让我把许氏身边几个丫鬟的身契收了,今日事多,我浑忘了,叫几个婆子过去,把身契拿过来给我。那个叫白鹭的,平日里搅得宅院不宁,直接找个人牙子卖出去就行,不拘多少钱,打发出去干净。” 石妈妈眼睛一亮,转身出去了,仕瑾慢慢的放下茶杯,看着茶水里不停转圈的茶叶,微微笑着:从前不理你,不过没心情,没想着你自己撞上来,横竖你有个儿子就够了,想来,也不差这几个月了。 赵氏和白氏刚刚回到自己的屋子,就有掌管刑法的嬷嬷过来,每个人照着后背狠狠的打了十个板子,打的赵氏和白氏都痛的翻不过来身子,白鹭在院门口听见声响,乐的回屋去了。 进到屋内见到许氏便乐呵呵的学着那两个人被打的事情,许氏笑而不语,白帘道:“**奶回来了?没说别的话?” 白鹭得意道:“**奶不过纸老虎,如今咱们姨娘的肚子是头一份,**奶哪儿来的底气。” 白帘好气的摇摇头,许氏笑着刚要说什么,突然屋子里闯进几个婆子来,许氏眼睛一瞪,厉声道:“什么人?!” 第132章 发落 许氏和两个丫鬟惊讶的看着闯进来的婆子,那几个婆子也不打招呼,直接进到屋子里四处的翻着,许氏虽然有些拳脚功夫,不过如今有了身孕,到底不能怎样,只是肝胆欲裂的看着那几个婆子不几下就将屋子翻得天翻地乱。 许氏厉声说道:“你们这些**才,谁给你们的胆子?!” 白鹭先是一愣,随即立眉横目的冲上去和几个婆子扭打起来:“你们反了天了,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就敢胡来!” 可是白鹭虽然和小丫鬟打架有力气,到底是不如这些成年做活的婆子,只听屋外一声令下道:“把她给我绑了。”几个婆子几下就给白鹭手臂扭在身后随手拿了散下来的衣料给绑了起来,白鹭这才慌了,不停的喊着:“你们这帮人,竟敢绑你们姑奶奶。” 一个婆子笑着说道:“姑奶奶放心,奴婢们绑的就是你,没绑错。” 许氏气的浑身哆嗦,这是谁,是谁?姜氏吗?她怎么敢?不过是个文官家的女儿,一点胆识没有还三年无出竟敢如此?!白帘紧忙扶着许氏,生怕这些婆子不长眼撞到了许氏。 这时候石妈妈进到屋子里,笑眯眯的冲着许氏行了一礼,许氏一见石妈妈,心中大恨,阴狠狠的瞪着石妈妈道:“石妈妈这是什么意思?是奶奶发的话?奶奶这是做什么,就算瞧我不顺眼,也好歹看顾着大爷的孩子。” 石妈妈笑着说道:“许姨娘真是误会,奶奶这正是为着大爷的子嗣着想,如此更是为了姨娘。” 许氏冷笑一声,看着屋子里的婆子还是一顿翻找便道:“你们还不给我住手!”看着那些人没一个听她的,许氏转头看着石妈妈都:“这样翻我屋子也是为了我好?还绑了我的丫鬟,奶奶究竟要做什么?” 石妈妈心里冷笑, 面上仍旧很是恭谦,不一会儿一个婆子找出一个匣子递给了石妈妈,许氏看着那个匣子心中一跳紧忙道:“混账奴才,我的东西也是你们随意碰的!若是大爷回来知道了,看不扒了你们的皮。” 石妈妈充耳不闻,打开匣子一看,正是许氏从许家带来的丫鬟的身契,笑着对许氏说道:“姨娘,记得大爷走前说过,要将姨娘身边的丫鬟的身契收走,这几日奶奶是在忙碌,浑忘了,今日想起来了,特意来收走,姨娘也是有着身孕,精神不济,连大爷的话也没放在心上,这若是旁的不知情的人说出去,还以为您持宠而娇不知体统呢。”许氏狠狠的咬住嘴唇,她本以为大爷没和仕瑾说,没想到仕瑾根本就知道,如今才发作,这个女人,心思倒沉得住。 许氏暗暗吸口气道:“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只这几个丫鬟实在是和我相处很好,不舍得放了身契,还望奶奶勿怪。” 石妈妈笑道:“入了傅家门,就是傅家人,这下面的丫鬟的身契自然要交到奶奶的手中,姨娘此话可差了。” 说着转头冲着被绑住塞了嘴的白鹭那边道:“人绑了,就带出去。” 说话,几个婆子就拖着白鹭向屋外去,白雾呜呜的挣扎的,还是被拖出去,一时哀求的看着许氏,许氏连忙道:“纵然身契交上去,可是到底是我身边伺候的丫鬟,石妈妈这是要往哪里去?” 石妈妈笑道:“昨日的事情,奶奶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个丫鬟作为奴婢,不替主子着想,反而扰的家宅不宁,以下犯上,还触犯了白姨娘和赵姨娘,这样的刁奴自然不能留。” 说着那边就把白鹭拖出去,许氏肝胆欲裂,连忙道:“这是谁说的?是奶奶的吩咐?我要去见奶奶。”石妈妈只笑着不语, 许氏慌张的看着白鹭,这边连忙和白帘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仕瑾的房内走去。 到了门口,松州拦住了许氏道:“奶奶用过饭,不在屋里,出去了,姨娘可有事?” 许氏着急的暗恨,那边也拦不住石妈妈,便问道:“可知**奶往哪里去了?” 松州便道:“奶奶出去没说,也不知去哪里了。”许氏一边着急怕石妈妈那里就把松州处置了,这边又不知道去哪里寻着仕瑾,无奈只好先去花园去看看,在花园转了一圈,碰到下人一问,说早先看到仕瑾回去了,许氏才连忙赶到院子里,这时候她已经脸色发白,气喘吁吁了。 她这边迈进仕瑾的屋子,仕瑾一瞧她,连忙让人给她看座,等到许氏刚刚坐下仕瑾便开口道:“之前你就说肚子不舒服要回去歇着,我瞧着脸色果然不好,怎么不好好歇着反跑过来了?” 许氏心里一噎,你那样来人翻我的屋子,我能歇着,只是还不能和仕瑾硬顶着,张口道:“奶奶……” 这边刚说那边石妈妈就进屋来了,仕瑾便拦着许氏,向石妈妈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石妈妈也没看许氏,只恭谨的答道:“回奶奶的话,人已经领走了。” 仕瑾点点头道:“正是,这种刁奴合该如此。”说着转头看着许氏道:“不是我说你,你也心肠太软,这样挑事的奴才如何能留,害的你被老太太责骂,如今我替你处置了,以后再有这样的奴才可不能心软了。” 许氏未出口的话就这样憋在了心里,转头看着石妈妈, 眼圈一行,后背颓然向椅背靠去,白鹭……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出头的白鹭就这样……去哪儿了? 石妈妈转头看着许氏道:“许姨娘,还不谢谢奶奶,为你处置了刁奴,奶奶知 道你心软,您放心,日后再不敢有刁奴如此对待姨娘了。”许氏憋的脸色发白,姜氏卖了自己的丫鬟,自己还不能求情,还得谢谢她,为什么?因为白鹭挑事,犯上,祸乱家宅,这样的罪名打死不为过,卖了她,人还得称赞一声姜氏仁德,若是自己求情,那就是不识好歹。 许氏僵硬的笑了笑:“多谢奶奶。”随即深深吸口气道:“我身子不适,先回去歇着了,望奶奶见谅。”仕瑾和善的点点头。 许氏扶着白帘慢慢的回到了屋子里,之前报信的妈妈安静的躲在屋子里,正室发威,有理有据,自己之前可是让**奶那里恼了,这回可别出头,故而外面一顿乱,愣是装睡不出头。平叶几个小丫鬟更是缩在一旁不敢上前,本来她们就不怎么近身伺候。 许氏和白帘进到乱糟糟的屋子里,许氏无力的摇摇头,白帘连忙将炕上收拾一块地方,扶着许氏上去,正待许氏坐下,又有婆子进来,许氏皱着眉道:“又有何事?!” 那个妈妈很是严肃道:“**奶传令,昨日闹事的姨娘皆受罚,因姨娘有孕在身故而由丫鬟代罚。” 说着不等白帘反应,进来几个婆子将白帘拖到一旁凳子上,直接按下去照着后背打起了板子,许氏狠狠咬着牙握着拳头狠狠的盯着那些个婆子,可是谁也么看她,打完后行礼就走了。 白帘咬着牙从凳子上下来,恨不得趴在地上,还是努力的来到了许氏身边道:“奴婢没事,姨娘不必挂心。” 许氏眼中含泪,喘息几口道:“苦了你了。”白帘咬牙笑了笑,许氏便道:“你先回屋养养,等你养好了,记得传信给母亲,让她来看看我。” 白帘惊讶刚要说什么许氏便恨恨道:“等到母亲来了,看她们还怎么张狂。” 说罢看着白帘道:“好了,不必急在一时,你先去养着,让那帮人进来收拾收拾这里。” 白帘便住了口,既然不急在一时,还是日后再说,说着将院子其他的丫鬟召进来收拾了屋子。 紫墨在那边看着许氏消失的身影,脸上笑意深深的转身回了正屋,在仕瑾身边端茶奉水的,好不殷勤,夏州看着好笑道:“你干什么呢?” 紫墨连忙道:“我真是佩服咱们奶奶,往日看着什么都不计较,抓住你的把柄,痛痛快快的收拾你,一点机会也没给人留着,这才叫厉害,这才痛快呢!活该那个白鹭,狐假虎威,还是个纸老虎,哼!” 仕瑾瞧着紫墨那个得意的样子笑着摇摇头,石妈妈笑着过来说道:“奶奶这事儿做的漂亮,收拾了人,打了脸,还让人感恩戴德,日后还瞧她怎么微风,奶奶到底是正室,其他的人有了孩子怎样?不过庶孽罢了。” 仕瑾并未得意,一个许氏,再怎么蹦跶,后宅里还能猖狂哪里去,她坐在炕上,向后靠去,闭目想着,自己总不能一直在后宅这样被动,再向从前一样避居庄子?软禁?后来才发现真相?只在后宅局限的女子到底只能靠着男人,可是……这是世上,谁能靠的住谁? 仕瑾脑海里闪过昨日碰见的陈十三,还有望州嫁人的事情,又突然想到那日闯进来的官兵身上的腰牌,傅家少将军夫人的名头怎么了?人家该闯不还是闯了吗?许副将那里想扣留不还是能动手?如今后宅收拾许氏如何?许家不倒,她许氏再猖狂,她也得有理有据的压着,哪像那个白氏和赵氏,说收拾就收拾呢? 仕瑾手指默默的瞧了瞧被褥,少将军夫人的名头还有一定用处,望州能嫁军官,夏州也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是吗? 第133章 筹谋 那日发落了许氏的丫鬟后,当晚许氏就有些不好,仕瑾便请来了大夫,同时将太太派给许氏的妈妈请来,警告她:“既然太太将你派过来,就是看你还中用,才将许姨娘的胎交到你的手中,这可是大爷头一个孩子,你可要小心伺候着,但凡再有些出错,不说太太饶不了你,就是我这里,你也掂量掂量,再不济,再想想你家里的人,为着你的疏忽,日后可怎么办才好。” 将这妈妈吓得心神俱颤,这可是个厉害的主,当初府中的下人慢怠了这位奶奶,那可是坐在那里亲眼看着那些个奴才打的血溅满地也不眨眼的主,光是这位**奶倒还罢了,关键大爷还在后面撑着呢,当初那些内院的仆妇的当家人在外院的,可都是大爷那里亲自下令责罚的,听说都去了半条命不止,这位妈妈现在才后悔,当初自己那么张扬干嘛,许姨娘有孩子怎么样,还不是庶出,这可是正房的**奶,就是许氏生下孩子也是认**奶为母亲的,许姨娘到天儿都是姨娘。 警告过了,仕瑾也就放手不管了,大夫那里过来说是因为心思过重,不过母体康健,倒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仕瑾赐下补药也就不管了,反正就算她现在把孩子折腾没了,仕瑾也相信傅家一定让她生下儿子,仕瑾冷笑,孩子算什么,傅家多少人死在战场上,尸首都收不回来,哪还差这么个孩子。 接下里就是望州出嫁,因为望州是仕瑾的贴身大丫鬟,又是陪嫁过来的,如今放出去嫁给了一个军官,全府上下但凡能攀上些交情的都来恭贺,老太太和大太太那里都召见过,也赐下了嫁妆,还有二房的三房的都送了些嫁妆过来,惹得别的院子的丫鬟们羡慕不已。 在望州发嫁的前一天晚上,仕瑾特意来到了望州 的房间,屋内正在围着望州说笑的丫鬟们见到仕瑾进来都赶忙起身行礼,仕瑾笑着说道:“你们倒是挺热闹的,我想和望州说几句话。”夏州便带着几个丫鬟都退出去了。 望州上前道:“奶奶有什么话召我进正屋进去说就是了,怎么好到这个地方来。” 仕瑾拍拍望州的手,环顾了一下她的房间,到处都是大红色的嫁妆,仕瑾看着这满屋的喜庆,转头望着望州,拉着望州来到妆镜前面,要望州坐下,望州惊得不敢道:“奶奶这是做什么,这可舍不得。” 仕瑾笑道:“有什么舍不得的,如今你也不是奴婢了,日后也是官太太,咱们从小长大的情分,你自然当得,从前小时候我又不是没给丫鬟梳过头,还差你一个。” 望州连忙笑道:“那时候不过是顽笑罢了,如今奶奶什么身份,如何能做这样的事情。” 仕瑾唬了脸道:“你还不坐下,你要是不坐下,可是不听我的这个旧主的话了?”望州无奈只好如坐针毡的坐下来,仕瑾便拿起桌上的梳子,松开了望州的头发,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望州从镜子里看着仕瑾给自己梳着头,恍然想起从前的岁月,那时候仕瑾还是十姑娘,有一天晚上,兴冲冲拉着她来梳头,将她的头发梳的乱七八糟,整个人趴在她身上笑作一团。 如今的十姑娘已经是**奶了,梳头再也不会那样糟糕,一下一下梳的轻柔仔细,望州不知怎的眼泪唰的下来了,她年长姑娘三岁,也是姜家的家生子,当初她小小年纪被领到了仕瑾跟前,知道是以后的主子,连忙跪下磕头,仕瑾却蹦着小小的腿脚跳下床来,拿过桂花糕的手伸过去就拉着她的手问道:“你喜欢吃桂花糕吗?” 望州自然是吃过的,想想点点头,谁知仕瑾回 头望着姚氏道:“娘,你看,我的丫鬟也爱吃,你要多给我备一些桂花糕,我还得给我的丫鬟呢。”将姚氏弄得哭笑不得,姚氏自然限制仕瑾吃这些甜的东西,不过到底过给了两块,望州自然以为仕瑾是都吃了的,可是没想到,仕瑾当真把多得的桂花糕给了她,这两块桂花糕到不值得什么,可她却信息主子将她放在了心上。 这些年,望州一步一步看着仕瑾长大,嫁为人妇,想起在夫家的艰难,望州泪如雨下,回身握住世纪你的手泣不成声:“姑娘,我不嫁了,我怎么能扔下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姑娘太苦了,姑娘,望州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嫁了。” 仕瑾眼里隐有泪光,却还是将望州转过去,提手给她梳着头:“一梳梳到髪尾,二梳白发齐眉……”一直念到最后梳完了,才放下梳子,拉着望州来到床边坐下,那处手帕给她擦眼泪道:“说什么傻话,这户人家我也派人打听了,大爷那里也来了话,都说是不错的人家,既然知道你是我身边出去的,自然会给你许多尊重的,不过日后如何还需你好好相处才是。” 望州哭着点点头,紧紧拉着仕瑾的手不放开,仕瑾叹口气道:“本来,你出嫁了,不该如何,可是,望州,我能否求你一件事情?”望州闻言赶忙道:“姑娘有什么话吩咐就是了,何来求这一字,没得折我的寿。” 仕瑾笑笑拍拍望州的手,转头望着门外叹口气道:“如今我在这里的情景,你也看到了,虽说如今在这里还算威风,可是当初嫁过来的时候我本以为这都是应该的,后来……”仕瑾眼睛迷茫了一下,看的望州心里发酸,仕瑾接着道:“后来,我被软禁,过得什么日子,连你都护不住,更别说我陪嫁过来的一些器 物,好歹还给我留了脸面,没把我的库房打开了。” 望州忙道:“那都过去了,大爷回来也帮着奶奶惩治了那帮家伙……” 仕瑾冷笑一声道:“那是他欠我的!”此话一出,望州一惊,连忙起身向屋外看看,见无人才赶紧回身道:“奶奶可不能再说着话,奶奶一身荣辱,全系大爷身上,虽然从前受了委屈,可是大爷到底看重奶奶的,奶奶可不能如此想呀,再与大爷生分了,如何是好。” 仕瑾面色愈发的冷淡,放开望州的手,颓然靠在一边道:“我已经厌烦这种装模作样,装着我们还和从前一样,装的能容下他身边的妾室,装着还好像他从未骗过我。” 望州摇摇头道:“**奶,此事你是想左了,奴婢这半年多来看着您一直在其中走不出来,想着让奶奶出出气也好,可是如今不得不说。” 仕瑾诧异的看着望州,望州便道:“且不说男子向来不管后宅,更别说大爷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在军营,奶奶瞧着如今府里是大太太管家,而今不还是在奶奶手里握着权,可是太太管家,奶奶掌权,都是谁说的?” 仕瑾不禁立起身子来,这一切,都是老太太说的。望州便道:“大爷是宗子,可是他也做不了傅家的主,大爷比奶奶年长几岁,又是幼年相识,情分自然不一般,纵然一时的无奈之举,奶奶万不可与大爷离了心。”望州说的一些话有些在点子上,有些没在点子上,毕竟有些内情仕瑾谁也没说,想着这些,仕瑾头疼的很,摇摇头。 仕瑾道:“不管如何,究竟是我们在西北这里没有底气,纵然有四叔在,可是独木不成林,姜家的根基到底不在这里,不然区区一个许家,论品级地位在姜家面前算什么,可是在西北这个地界上,对我,可没 那么尊敬。” 望州想着也是,在平凉的那些日子,可以看出许家没怎么把仕瑾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让女儿堂而皇之的住到指挥府里,仕瑾便道:“如今你也算嫁到了那些军官当中,我就不信,许家能渗透多少,你嫁到那些人家后也多多和其他军官的太太们交往,总得让人知道我这个少将军夫人的名声,不看我,还要看看我们姜家,还要看看朝堂上的阁老,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望州闻言知雅意,笑笑道:“原来奶奶说的这事情,这是什么大事,值得奶奶特意来说,我嫁人,自然要与其他同僚的太太打交道,我又是奶奶身边出来的人,就算我傻,那些个军官太太还能都傻不成。” 仕瑾鼻头发酸,握着望州的手道:“累的你出嫁还未我奔波。” 望州摇摇头,郑重道:“没有奶奶,哪有我的今日,我早就是奶奶的人,没有身契还是一样的,只有奶奶过得好,我的日子才好过,奶奶放心,望州不会让您失望的。” 等到第二日出嫁的时候,望州忍着眼泪重重的给仕瑾磕了三个头,石妈妈赶紧扶起来,也忍了忍眼泪道:“好了好了,新嫁娘要喜气一下,快快出门吧。” 仕瑾端坐在上面,看着众人拥簇着望州一步一步走出去,等到人都出去了,鹂歌递上来杯茶水道:“奶奶喝些罢。” 仕瑾点点头,心中一阵的怅然若失,好像身边缺了什么一样,以至于在望州出嫁后的日子里,还时时叫着望州,屋内的人都默然不语,夏州每每在仕瑾叫着望州的时候过来,仕瑾才恍然,望州已经嫁人了。 不过这种情绪,过了一阵子,就缓了过来,仕瑾也是没工夫想着那些伤感的事情了,最近一边要筹备这四爷五爷的婚事,另一边,许氏这几天开始要发动了。 第134章 生产 这几日,许氏那里就开始疼着,仕瑾这边报备了老太太和太太那里,这边将稳婆和大夫都备着,不一定哪天就发动了。 仕瑾这几天累的腰痛,正好赶上了小日子,石妈妈赶紧端来一碗红糖过来道:“奶奶喝一碗。”仕瑾喝了下去,小腹热热的,倒缓解些,夏州过来道:“奶奶今晚早些休息罢,那边不定什么时候发动呢,到时候不还得累着奶奶?” 仕瑾累的话也不想说,便躺下了。谁知,半夜的时候,许氏那里开始发动了,石妈妈那里听到了消息,赶忙过来告诉仕瑾,仕瑾无奈只得起身,打理好了来到了许氏的院子里,刚进到许氏的院子,就听到许氏的叫喊声,仕瑾一皱眉,石妈妈便道:“这才刚发动怎么就喊的这么大声?” 仕瑾无奈的揉揉额头,便道:“稳婆和大夫那里都来了?” 平叶过来道:“回奶奶的话,都过来了,正在里面呢。” 仕瑾点点头,忽然道:“现在谁在身边伺候着?” 平叶道:“是白帘姐姐和赖妈妈。”赖妈妈就是郑氏派过来的妈妈,仕瑾皱眉,看着许氏的房间,得想办法把这两个人弄开。 仕瑾回身对着石妈妈道:“你派个人道老太太那里,不用惊动别人,只找方妈妈就是了,我没有经验,太太在这里既然有人在我就不去找了,等生出来再告诉就行,还请方妈妈过来给我压压阵。” 石妈妈虽然诧异仕瑾的话,却还是转身去吩咐了,又怕别人办不好,特意找了鹂歌过去,鹂歌领命赶紧去了,石妈妈回到仕瑾身边道:“让鹂歌过去了。” 仕瑾微一皱眉,随即点点头,就坐在外面等着。不一会儿,方妈妈就带着人过来了,仕瑾眼眸低垂,方妈妈笑着向仕瑾行了礼,仕瑾点点头,方妈妈这才领着人进去。 方妈妈这边领着人进去,仕瑾眼睛一扫,也没看见谁带着什么东西,心下不管,只雷打不动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方妈妈在屋里说了什么,白 帘和赖妈妈都出来了,二人匆匆给仕瑾行了礼就都转身出去了,仕瑾挑眉,这方妈妈到底跟她们说些什么就都打发出来了? 不一会儿方妈妈出来笑道:“奶奶,这离生,还有一阵子呢,奶奶先回去歇着也是。” 仕瑾向产房望了望,便道:“如此,可就劳烦方妈妈了。”方妈妈笑着点点头,仕瑾出来,见到出了小跨院都十分的安静,仕瑾诧异,按理若是白姨娘和赵姨娘听到声响都会过来的,可是听着那里都没有声音,仕瑾只站了一会儿,突然一个角落出现一个婆子,将仕瑾主仆吓了一跳,石妈妈呵斥道:“什么人在这了?” 那婆子低着头行礼道:“老太太怕姨娘生产打扰了**奶休息,特意命奴婢们在这里守着,不会惊扰**奶的。” 仕瑾眼光一扫,隐隐约约见到许多阴影了有人,仕瑾心内一跳,转身拉着石妈妈快步走了,石妈妈进到屋内还惊奇不定的说道:“刚刚那些是什么人,我从前怎么都没见过?” 仕瑾摇摇头,想了想对石妈妈道:“劳烦妈妈警醒些,仔细小跨院那边的动静,一会儿不管什么经过都报给我,若是看见有人拿着什么东西出来,一定过来报给我。” 石妈妈见到仕瑾说的严肃,心内也一跳,连忙应着。仕瑾坐在黑暗的屋子里,也没点灯,外面都以为自己睡了,可是仕瑾知道她睡不着。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那日听到傅宗廷的话,心里隐约就有着猜测,如今瞧着这样的光景,难道真的会发生自己想的那些吗? 想起望州的话,若是傅宗廷做不了傅家的主,谁能做?仕瑾恍然,家主,这样的子嗣大事,没有家主的决定怎么能如此,那么那些,就都是傅将军的人?仕瑾不知怎么的,心内跳个不停,一时想到许氏,若是她真的生的女孩儿,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罢,她可能还都不知道,仕瑾想着不禁心内发寒,她不是可怜许氏,她脑子又没坏掉,去可 怜那个女人,可是到底物伤其类,女人,在这个家里到底算什么。 仕瑾不禁害怕,别说傅家,就是那些所谓的书香门第里面,女人可以接着换,孩子是可以不停的生的,在这样匆忙的夜晚里,仕瑾又见到那些从未见过的仆妇,傅家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四年了,她今晚才隐隐的窥见一点点,这个夜晚,仕瑾想不起曾经的什么欺骗什么欺负,突然十分想念傅宗廷,若是他在,自己或许不会这么担惊受怕罢。 突然才明白望州的话,只要傅宗廷坚持护着她,就没人能把她到底怎样,之前自己被软禁,老太太不也没说话吗,傅宗廷回来了,就算收拾下人,夺了掌家的权,老太太不也默认了,那些被发作的下人里,还有老太太的人呢。就算傅宗廷不能做傅家的主,可是能做她姜仕瑾的主,他到底是宗子,如今他不护着许氏,许氏就连孩子被换了她都不会知道的。 仕瑾脑子里突然一闪,是了,只要在纳了许氏的时候同时纳了别的妾室,一起怀孕生子,到时候即使许氏被换了儿子可还是傅家的血脉,那么傅宗廷是怎么说服傅将军能容忍外面的子嗣换了许氏的孩子呢。 仕瑾这边茫茫然的想着,那边石妈妈进屋来,仕瑾连忙起身道:“怎么了?” 石妈妈道:“奶奶,刚刚我看见有人拎着一盒子东西过去,刚刚隐约听到哭声,可是许氏那里生了?奶奶过去看看嘛?” 仕瑾闻言向屋外走,石妈妈要喊人,仕瑾止住了,出了正屋,对上了刚刚从屋子出来的夏州的眼睛,夏州看着只有石妈妈和仕瑾出来,没叫人,没点灯,顿时一愣,站在那里低头不动,石妈妈要上去说话,仕瑾拉住她道:“让夏州在这里看着也好。” 石妈妈不知道仕瑾什么意思,闻言只得愣愣的跟着仕瑾出去,夏州隐约觉得有时,不过既然奶奶没叫人,自己也不能让别人打扰了奶奶,当时就躲在阴影里站着注意着有没 有别的下人出来。 仕瑾和石妈妈快步来到从小跨院出来的必经之路的一个转角,仕瑾安静的等着,石妈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见到仕瑾没说话,也就不说话,等了一会儿,仕瑾听见有脚步声过来,眼睛一闪,等到人走进的时候仕瑾现身出来,当头的婆子看见仕瑾眉头一皱,此时天已经有些发亮。 仕瑾也不管别人,只上前走去,婆子要拦着,另一个婆子挡下了,仕瑾掀开盖子,石妈妈从旁边扫了一眼,心中跳个不停,这分明就是个刚刚生下来的孩子,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仕瑾也不管孩子怎么睡得,就小小的挑开包被向里一看,随即放下了,那几个婆子见到仕瑾松手,连忙合上盖子转身快步走了,仕瑾偏头打量,这回她们竟然一丝脚步声都没发出来,仕瑾不禁挑眉思量,那刚刚的脚步声,就是知道自己在这里守着了?仕瑾身上一寒,向许氏的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正在欢喜,白帘笑着给稳婆赏钱,方妈妈正往外走,见到仕瑾行了礼道:“**奶。”仕瑾点点头笑着说道:“劳烦方妈妈了。” 石妈妈会意连忙从袖口抽出一个荷包来,方妈妈笑着收下了。 白帘见到仕瑾过来,脸上躬身跑过来行礼道:“**奶。”仕瑾嗯了一声,进到屋内,许氏还睡着,早先备下的奶妈见到仕瑾连忙行礼,仕瑾走过去看了看孩子,皱着脸,想来喝完了奶睡了。 仕瑾心内暗叹一口气,转头看着床上安睡的许氏,或许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好歹留在身边的是亲生的了,不过……仕瑾转头看着那个奶妈抱着的孩子,眼中一时露出了阴霾,奶妈不经意看到,心中一跳,赶忙低下头,仕瑾抬眼看着奶妈道:“好好伺候小少爷,若是有丁点差错,仔细你的皮。” 转身要出去,白帘连忙上前行礼,仕瑾停下看着她,白帘低头硬着头皮道:“奶奶,我们姨娘之前说,好久没见我们家太太了,如今 ,姨娘已经生下孩子,不知**奶可开恩,让我们家太太过来看看我们姨娘。” 仕瑾不禁嗤笑:“你们家太太?我倒不知,你们家太太是谁?” 白帘顿时脸色煞白一下子跪下来道:“奴婢说错了,是,是许家太太,请奶奶开恩。” 仕瑾眼睛转向床上,相见娘家人了?生了儿子有底气了?仕瑾想着昨晚来的那些个婆子,心内冷笑,便道:“你家姨娘生了儿子是大功,让你家姨娘安心等着罢。” 说着抬脚出去了,白帘倏地放下心,转头看着奶妈也抱着孩子跪着,连忙道:“奶娘起来,可不能窝着小少爷。”奶娘笑笑赶紧起来,刚刚**奶那个样子谁不害怕,自己也不敢不跪下啊。奶娘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她也听过大家宅门里的事情,庶长子可就是嫡母的心头刺,都说姜氏不能生,她也不是没见过成亲七八年才生子的妇人,有了嫡子,庶子再怎么受宠,还能越过礼法大统去? 仕瑾回去后便开始一心办其四爷和五爷的婚礼来了,正吩咐过客人的名单,便道:“既然上门来客人,就让许家太太那天过来吧。” 松州一愣道:“可是席位上要安排哪里?”按着品级来说,许家在西北自然不低,可是,许家有个姨娘在傅家呢,也不算正经亲戚呀,这怎么算。 仕瑾看着手中的菜品单子漫不经心的道:“许姨娘要见娘家人,我也不能拦着,自然让许太太见见闺女了。” 松州惊讶,这意思,就是不准备让许家上席了?可是如此,不也是扫了许家的面子,夏州在旁边笑道:“你呀真是糊涂了,许家本家也来人了,来的还是许家家主的太太呢,许家家主官职可比咱们家里的这个家里官大,本家为尊,还能请两个许太太?一个还是妾的娘家?许家本家也要脸呢。” 松州一笑,这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不过到底是巴掌疼还是甜枣香呢?这可不是咱们关心的事情了,松州笑呵呵的安排去了。 第135章 无题 到了傅宗博这日的婚礼上,在二门上许家的家主太太和许氏的嫡母从马车上下来了,许家家主太太脸色不虞的看着许氏的嫡母道:“你随着下人进去罢,若是和英娘说完话就直接回去就行,不必等着我一起走了。” 许氏的嫡母僵硬的笑笑,那边许家的家主太太直接进去了,门下的人一听是来看许氏的,眼睛一转,就笑着将人引了进去,一路上不免有人人的许氏的嫡母的,相互都打了个招呼,不过看着许氏的嫡母有些不自然的表情都有些疑惑罢了。 许氏的嫡母就这样满心的尴尬和恼火一路向仕瑾的院子走去,一个丫鬟刚刚领到仕瑾的院子那里,就从院子里迎出来一个丫鬟,瞧着年岁不大,行事也是稳妥,许太太拿不准这是仕瑾身边的哪一个丫鬟,当下也只好和这个丫鬟走着。 路上不免打听着:“姑娘可是在**奶身边当差?不知是哪位姑娘?” 那丫鬟笑笑道:“我叫莺歌,在太太院子里服侍。”许太太一听糊涂了,按理说这傅家**奶的丫鬟都可以是说在**奶院里服侍的,不过具体是不是贴身服侍的,又是几等的,许太太再问,莺歌却不回答了,许太太心里有些猜测,怕这并不是贴身的大丫鬟,于是也不好说什么了,进到小跨院那个丫鬟就告退了。 自有许氏身边的丫鬟白帘迎了上来,笑着道:“太太可是来了,我们姨娘很是想念您呢。” 许太太笑着拍拍白帘的手,随着白帘进到了屋子里,许氏坐在床上见到许太太脸上立马浮现笑容道:“母亲,您可来了。”说着要起身迎着许太太。 许太太连忙扶着许氏坐下道:“生产可是大事,你还是要好好的保养。” 许氏笑着点点头道:“母亲放心,我这里补药都是齐全的,大太太也特意派了个妈妈过来照顾我呢,母亲放心。” 说着许氏对着白帘道:“去把小少爷抱过来给太太看看 。”这边白帘笑着领命出去了,平叶将茶放下后就被许氏支了出去,平叶撅着嘴出来道:“谁稀罕听似的,哼。”平静见到赶紧来到一旁道:“你浑说什么呢,主子的话你也敢编排,快干活去。”平叶撇撇嘴去了。 许太太环顾了一圈道:“我怎么没看见白鹭,往日她不是在你跟前最近的?” 许氏闻言眼睛一红,随即恨恨的捶了捶床板道:“都是那个姜氏,趁我怀孕不便,大爷也不在家,就闯进来搜走了身契,将……将白鹭……发卖了……” 说着许氏拉着许太太的手道:“母亲,母亲可否打听打听白鹭卖到哪里去了?” 许太太一惊道:“姜氏,姜氏怎么将身契都搜走了?” 许氏咬咬唇将前因后果说出,便道:“白鹭全心全意的为我打算,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我实在不甘心。” 许太太面色一肃道:“如此,我倒要说这白鹭卖的好了。” 许氏惊讶的看着许太太,许太太抬手止住了她道:“这个白鹭往日在闺中看着机灵处处讨你的喜欢,可是如今你在傅家是什么地位,是妾室,再这样处处和姜氏对着干,姜氏出手谁也说不出什么,再者这傅家的下人尤其是你们院里的,自然都归姜氏管着她,她处置你的丫鬟又是这样的原因,说打哪儿都是没话说的。” 许氏阴沉着脸不说话,许太太叹口气道:“往日在家中,谁都宠你,出嫁前,我也和你说过一些妾室的情况,虽说和一般的妾室不一样,不过在傅家到底还有低调一些,顺从一些,不可将你从前的小姐脾气都露出来,这可不是平凉,这是西安府,姜氏再不济也是大族,更别说朝中还有位阁老呢,你且避让着就是,只要大爷看重你的儿子,其他的都是虚的,只有儿子是真的。” 许氏听见许太太说她的儿子,脸上才显现笑容,是呀,她有儿子,姜氏可没有儿子,日后百年这傅家还不是 自己儿子的囊中之物,就算别的妾室再生出儿子,自己的儿子也是头一份! 想着许太太说的话,许氏心中也不太愿意听的进去,自己也不差姜氏什么,凭什么要处处的低她一头,不过早些嫁给了大爷为了正室罢了,自己许家的姑娘如今做妾室已经是委屈了,自己还有儿子呢,她姜氏除了正室和背后的姜家,还有什么。 想着的时候,奶娘那边抱着小少爷进来了,许太太看着白白胖胖的婴儿真是喜欢的不得了,问道:“可取了名儿了?” 许氏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道:“还没呢,只取了排行,拍在第四,说是等傅将军回来祭祖时候取名,也好上了族谱。” 许太太听到族谱的事情,眼睛一动,又笑着逗了孩子几句话,便让奶娘带着孩子出去了。 许氏正望着孩子离开的背景,脸上全是慈爱,许太太便道:“傅家准备将孩子记在谁的名下?” 许氏听闻一愣:“这……这是我的孩子,自然是我的名下。” 许太太思忖了一会儿,想到要是记到了姜氏的名下,这可就是嫡子了,可是姜氏未必同意,姜氏背后的姜家也未必同意,这件事还要和自家的老爷说一说,如今还是不要和许氏说了,便道:“恩……这件事我还是和你父亲说说。” 许氏闻言怔愣,许太太便道:“我已经进来许久了,也该回去了,日后有机会我再进来看看你,你好好养着身子养好孩子。”又嘱咐了几句便告辞了,许氏看着许太太出去的身影愣神,这孩子不记在自己名下,在谁的名下?姜氏? 许氏脸色一变,这怎么可以,自己生的孩子怎么能给别人! 仕瑾忙了一天才回到屋内,松州这里听到了莺歌话,上前服侍仕瑾沐浴的时候便道:“今日许太太来看过了许氏。” 仕瑾点点头,看过就看过了,还能怎样,这个许家还真是有意思,在席上许多人见到许家的家主太太 都去打招呼,有些人还问之前明明看到了许氏的嫡母,怎么席上没见,那时候许家家主太太脸上倒是一丝的尴尬都没有,竟然就说过来见见许氏来了。 许多人都知道傅宗廷纳了许氏为妾,没想到许家并不避讳呢,还有人听闻前几日许氏生了儿子,竟然还特意来向她贺喜,仕瑾当时脸上笑的很开心,心内却恨不得将蜡油滴在那说着恭贺的话的嘴上,仕瑾微微皱了眉头,这女人在夫家光有娘家的靠山又怎么样,再说傅家也不必姜家差,反之更比姜家好。 仕瑾徐徐叹口气,有些事情急不来。 等到快入了秋,傅宗廷才从平凉回来,傅宗廷从平凉回来的那日,仕瑾早上去了萧五娘那里,萧五娘乔迁新居中间还有了一些波折,萧五娘听着宋子辰的话先行搬过来,谁知道后来宋子辰竟然不搬了,萧五娘自然不依,后来再去找宋子辰的时候宋子辰就不开门了,萧五娘就天天一大早去门前等着,天黑再回来,真是风雨无阻,到底宋子辰最后还是搬了过来。 萧五娘和仕瑾在屋子说话道:“他这个人呀,心里就是想的太多,也不想想,我到底也不是从前的我,就算真像他以为的离开我是为我好,这天大地大,我也不过四处漂泊了罢,太子妃亲妹合离出京,若不是彼时姐姐亲子新丧,太子还算怜惜姐姐,我都不知我还有命处的来顾家呢,还好,顾彦他……也算给我留了一丝的情分……”时隔几年,萧五娘谈起顾彦的时候语气中只剩下淡淡的怅然了。 仕瑾拍拍萧五娘的手道:“你们也算苦尽甘来,宋公子心内还很是为你着想的。” 萧五娘苦笑着点点头道:“他这个人呀,也有一股牛性,认定对你好的事情总是坚持不懈的做下去,我是费了多大的就劲儿才给他拐了这一个弯,哎,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点呢?”仕瑾瞧着萧五娘虽然苦笑但仍旧带着丝甜蜜的表 情,突然转过头去不想再看了,呼出口气道:“好了,今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萧五娘看了看天色,便送着仕瑾出去,临上马车时候正好宋子辰那边有人出来,仕瑾侧头一看,果真是陈十三,陈十三见到仕瑾也是眼神一凝,自那日在寺中的事情后,陈十三再未见过仕瑾,此刻见到仕瑾,先是思索了一番,便上前道:“这样巧,这是要回去了?” 萧五娘斜睨着陈十三道:“自然是回傅家去,你也要回去了?” 陈十三便笑着道:“自然,正好顺路,不然我送一道罢。” 仕瑾含笑点点头,便上了马车,一路无话到了傅家门前,陈十三刚刚要告辞,突然那边传来一阵马蹄声,仕瑾闻声让夏州看了一眼,夏州看过后便道:“奶奶,是大爷回来了。” 仕瑾惊奇道:“不说明日吗?怎么还提前了?” 傅宗廷骑马归来,就见到陈十三跟在仕瑾的马车旁,眼睛一缩,随即脸上一笑道:“陈兄,别来无恙?” 陈十三看着傅宗廷只笑着抱拳道:“不过在五娘府外相遇,正好顺路就送了一路,如此,告退了。” 傅宗廷也是点点头,陈十三这边便驾马离开了陈十三驾着马离开,握着缰绳的手越来越紧,曾几何时他与她相见,不过是和傅宗廷一样,守着各自的礼说话,可如今,他成了她的夫,这个世上再无第二人能比他更亲近了。 陈十三想着不禁冷笑一声,暗暗嘲笑自己:如今这般嫉妒又何用,当初不是傅宗廷也有别人,总之自己也不能娶她,陈十三想着停下吗,回身去看,已不见了车马的踪影,傅家的大门也正在缓缓关上。 陈十三缓缓吐出心中的浊气,闭了闭眼,想起他当初在府中对父亲的进言,想起当初的满腔热血和腹中计谋,他们从一开始,就断了日后的纠葛,所以这蚀心跗骨的思念和情意,只能日复一日的折磨他,再无他法。 第136章 夫妻 马车到了二门里,仕瑾下了马车,和傅宗廷一起回到院子里,路上仕瑾便问道:“不是说明日回来吗?怎么今日就赶了回来?” 傅宗廷进到屋内看着仕瑾,没回答她这话,仕瑾也就是一问,提前一天回来也不差多少,进屋就张罗着换洗的衣物,那边趣烧水,又备着晚饭,傅宗廷坐在炕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仕瑾,突然问道:“今日去了萧五娘那里了?” 仕瑾点点头道:“是,她搬家了,我就过去看看,出来正碰上了陈十三,这不一路就送着我回来了。”刚说完转身道:“羊肉可都备下了?” 夏州便道:“备好了,晚上就能吃了。” 仕瑾这边点点头,那边热水抬进来,仕瑾便道:“你快先去洗洗罢。” 傅宗廷看着仕瑾不懂,仕瑾诧异过来道:“去洗一洗,这一路风尘,怎么……” “你进去帮我洗罢。”傅宗廷突然说道,仕瑾一愣,屋内的丫鬟们都低着头笑了,仕瑾倏地脸红道:“你说什么呢,没得让丫鬟们笑话,快去洗……”见到傅宗廷不动,只好点头道:“好好,我去给你洗,你快去罢,我这里吩咐过了就过去。” 傅宗廷拉着仕瑾向浴室走去便道:“这么些丫鬟都是干嘛的,让她们忙活去。” 仕瑾无奈,只好跟着傅宗廷走,石妈妈在一旁也算松口气,喃喃道:“如此也好,奶奶还是快快有个孩子吧。”染墨在一旁听见石妈妈嘟囔着什么就问:“妈妈说什么呢?” 石妈妈瞥了染墨一眼道:“说如果你再偷吃桂花糕,就让你喝上一个月的羊杂汤。” 染墨瞪大眼睛道:“我不过就多吃了两块。”随即撅着嘴忿忿的出去干活了,屋子的丫鬟见状都一乐。 仕瑾这边随着傅宗廷进到了浴房,等到傅宗廷进到浴桶里,便将丫鬟打的热水舀着给傅宗廷洗头,正给傅宗廷按着头皮呢,傅宗廷 闭着眼睛说道:“你那个 丫鬟嫁到了平凉那里,倒过得不错呢,现在我下面还有人打听你身边的人还放不放出去呢。” 仕瑾心中一跳,手中不禁一顿,随即赶忙入场的给傅宗廷按着头皮,傅宗廷却已经感觉到了,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仕瑾道:“怎么了?” 仕瑾笑笑,吃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看到自己丫鬟在军中打开局面不满,可是又说有人还要求娶自己身边的丫鬟,又拿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了,想了想仕瑾便笑着说道:“这几个都是我从姜家带过来的,从小就跟着我,如今她们有了好归宿我自然是欢喜的。” 傅宗廷闻言闭上眼睛,过了半晌才“嗯”了一声,仕瑾摸不准傅宗廷的脉,想了想,还是不管了,自己该怎么做还怎么做,这样想着,心内就通顺了许多,给傅宗廷洗澡时候手法也越来越轻盈。 傅宗廷不禁睁眼看她道:“怎么了?心情不错?”仕瑾笑一笑道:“大爷回来了,我怎么会心情不好?”傅宗廷看着仕瑾心内暗叹,若是放在从前,仕瑾会直接说高兴还是不高兴,如今,倒也学会了婉转,傅宗廷心下一叹,罢了,她想做什么就去做罢,横竖有自己在那里坐镇,也好让众人渐渐认识认识这位少将军夫人。 如此一想,傅宗廷脸上原先淡漠的有些严肃的面空间留变得和顺了起来,仕瑾瞧着一眼,暗想这人真真的心思越来越难猜,随即一想,自己打小也没看透这个傅宗廷,何况现在呢。 等到傅宗廷洗好了,换好了衣裳,二人就分别去了老太太和大太太那里请过安,就回来了,还没进屋,就看见许氏站在屋前,身后还有奶娘抱着几个月的四少爷。 仕瑾看着傅宗廷脚下一顿,随即正常向屋里走去,心中不禁冷笑一声道:“看见儿子高兴就高兴呗,装的什么,如今你的亲儿子没被换掉,也不必这副面孔了。” 许氏欣喜的看着傅宗廷 ,跟在仕瑾身后就进到屋里,等到傅宗廷坐定后,方缓缓下拜道:“妾身见过大爷。”说着抬头看着傅宗廷,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意,看的松州在一旁不停的翻白眼,紫墨拉了拉松州的手,松州才低下头去,心里就在嘀咕着,这么巴巴的看着大爷,就像几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真是不要脸。 许氏起身后便柔声说道:“大爷可是回来了,四少爷如今也几个月大了,天天盼着能见到大爷呢。”说着示意奶娘抱着孩子上前,仕瑾喝着茶水掩住笑想:真不知道这么大点的孩子就知道盼着父亲了?自己十岁的时候还只盼着出去玩,可没想着能天天见父亲母亲。 傅宗廷只淡淡的点点头道:“知道你的心了,好了,孩子还小,就先带回去吧。” 许氏一愣,赶忙说道:“大爷,这孩子您也第一次见,妾身……妾身备下了……” 傅宗廷挥挥手止住了许氏的说话,许氏见状,只得低着头告退了,出了姜氏的院子就沉着脸,白帘便道:“姨娘不必在意,今日大爷第一天回来,按理是要在**奶的屋里歇着的,这也是规矩,在这,小少爷在这里,还不愁大爷日后不来吗?”许氏一听,也便罢了。 傅宗廷瞟了仕瑾偷笑的神色不语,他刚才清楚的注意到在那个孩子抱上来的时候仕瑾微微的侧过头去不去看那个孩子,自始至终眼神都没落在那个孩子的身上,傅宗廷只能心内微微低叹。 晚间的时候,当傅宗廷覆到了仕瑾的身上的时候,心内一紧,闭目想着前几日石妈妈无意说话中透漏出来的意思,只有儿子才是女人立于后宅的根本,没有儿子,到底是底气不足啊。 仕瑾便伸手抱住了傅宗廷的脖子,傅宗廷好似受到了鼓舞,行动之间更是激烈,仕瑾模糊之中也不知怎么想的,当那一尾酥麻弥散全身的时候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狠狠的抓着傅 宗廷的后背,傅宗廷经此一激倒更加的兴奋,上去吻着仕瑾,仕瑾咬住了傅宗廷的唇不放开,傅宗廷低低的唔了一声,并未推开仕瑾,仕瑾后来更是将傅宗廷压在身下,傅宗廷感受着仕瑾尖利的小牙齿不停的肆虐着身上,手上一时用力,仕瑾呜咽一声后,他还是放松了,身下却不放松,直将仕瑾送上云端,茫然不知所踪了。 早上,傅宗廷先行醒来,先是动了一下胳膊,咧了一下嘴,肩膀上赫然有着鲜明的牙印,傅宗廷无奈的咬牙切齿的想道:这真是属老虎的。转头去看仕瑾,本来他是睡在里面的,昨晚一夜荒唐,二人最后都力竭睡去,此刻仕瑾正蜷着身子面向床里躺在床的里面,傅宗廷的一直胳膊还枕在仕瑾的脸下面。 傅宗廷转过身,贴上仕瑾的后背,另一只手伸过去抚过仕瑾的脸庞,将一丝丝的碎发捋顺,微抬起身子看着仕瑾微微撅着的红唇还有眼角些微的湿痕,想来昨晚也是有些狠了,不过……傅宗廷东东肩膀,后背总觉得有些火辣辣的,不知道这个小老虎怎么挠的的呢。 傅宗廷无奈的点点仕瑾的额头道:小老虎。仕瑾受到打扰,皱着眉哼唧了几声,被子下的腿脚不老实的伸展,扭动的傅宗廷身上又起了火,愣是压着迷糊的仕瑾又来了一通。 仕瑾这回事彻底的醒了,无力的推推还趴在自己身上的傅宗廷弱弱道:“你还不下去呀。”傅宗廷埋在仕瑾的颈窝里低低的笑着,仕瑾皱着眉点点他的肩膀道:“笑什么,快下去,我身子都麻了。” 傅宗廷笑着翻身,将仕瑾放在自己的身上道:“那你压着我,就不麻了。” 仕瑾抿着嘴“呸”了一声,无奈的笑笑,傅宗廷也甚是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仕瑾忽的一愣,自从许氏的事情后,他们还从未如此亲昵过,想着,神色不免沉寂了一下,随即又怕傅宗廷多想,又柔 和起来,可是到底不复初醒时的情真,傅宗廷自然瞧清楚,心中无法,只能抱着仕瑾暗暗想着,日后慢慢就会好了,就会好了。 自从傅宗廷回来后,倒是去许氏那里看了看孩子,可是从未留过夜,仕瑾也从不过问,只是每每傅宗廷去过许氏的院子后仕瑾都背对着他睡,几次之后傅宗廷无奈道:“我不过去看看孩子罢了。” 仕瑾背对着他闷闷道:“我没说什么,你去看你的呗,横竖我也没孩子。”说完仕瑾咬唇后悔,好好的提这个茬干什么,没得又不高兴,却又不管,干嘛自己要忍着,他去看孩子,去许氏那里她就是不高兴怎么了,从前人人都说她不贤惠,如今他妾室三个还有庶子,谁要再敢说她看她不呛回去,谁还能管着傅宗廷去不去妾室那里,去那里就是不高兴,就看看孩子她也不乐意,就给傅宗廷脸子看,谁能拿她怎么样,怎么样! 她也心知傅宗廷到底还是宠爱着她的,不然哪里容的她这样的甩脸子耍性子呢,果然,傅宗廷就不常去看孩子了,仕瑾也不去管每每许氏请安来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个妾室,真把自己当盘菜。 过了两个月后,萧五娘又请仕瑾一起出城去寺院,说是宋子辰不想萧五娘日日就陪着他,也希望五娘时常出去走走,萧五娘信里说她本来也不在乎出去哪里,陪着宋子辰也挺好,可是架不过宋子辰的坚持,才约着仕瑾出去,说就去寺里也给宋子辰点个长生灯,也好保个平安。 仕瑾因上次在那里见过陈十三的事情,心里有些打怵,可是又想到萧五娘若是自己不陪着,怕也找不到别人陪着,她这合离的身份,又是太子妃亲妹,西安城里也尽都避讳的,仕瑾也只好答应她去了。 因傅宗廷在家,还特意和傅宗廷提了一句,傅宗廷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仕瑾也没放在心上,第二日收拾妥当就出门去了。 第137章 送信 萧五娘在二人途径的交叉口等着仕瑾,待到仕瑾的马车过来了,这才让自家的马车向城外走去,车内,仕瑾一旁的紫墨不停的查看着带的东西齐不齐全,又问道:“奶奶这次去寺里,也要和萧姑娘一样立长生灯吗?” 仕瑾凝眉转头看着车外,车窗用细细密密的纱糊着,可以模糊的看着车外,仕瑾虽然看不清却没回话,长生灯,给谁立呢? 仕瑾吁了口气,头靠向背后的车厢,微闭着眼睛,随着车的节奏微微的晃动着,松州看了眼紫墨,紫墨抿抿嘴低下头去,松州的动作愈发的轻柔,唯恐怕惊动了仕瑾,拿出备着的一件披风轻轻盖在的仕瑾的腿上。 仕瑾和萧五娘下车后,萧五娘扬着笑脸道:“这里比京城好的地方最让我喜欢的就是出门不用带帷帽。”仕瑾笑笑不语,是呀,西北的民风要比京城开放一些,女子上街本是平常,更不必带着帷帽,仕瑾看着向上的阶梯,呼出口气抬起脚步和萧五娘走上去。 上到一半的时候仕瑾实在是走不动,只能叫来软轿坐了上去,萧五娘却依旧健步走着,看着仕瑾坐在软轿上还笑道:“真真看出是个娇娇小姐了。”仕瑾笑道:“谁能和你比呢,我先上去,你慢慢走着。” 萧五娘点点头,这边仕瑾先行上去了,在寺门外找个地方坐着,悠悠然的等着萧五娘,今日寺中的人倒是不多,这次出来傅宗廷本来想封寺,可是仕瑾也不想这么大张旗鼓的,况且西安到底不比京城,她也不必在乎那么多的礼数,况且,她也很喜欢这种烟火气。 看着形形**的人进到寺庙去拜菩萨,有年轻的姑娘结伴来的,也有是哪家的小姐由丫鬟婆子陪着来的,还有妇人可能带着孩子过来,小孩子哪里弄得什么神佛尊敬的,在寺庙里也能玩乐起来,每每总是被大人轻声的呵斥,有的小孩子怕大人就不玩闹了,有的小孩子不怕大人,刚刚安静了一会儿又看是玩闹,仕瑾见那个妇人总是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告诉那个小男孩说着什么,可是小男孩似乎在和她的母亲玩游戏,扒着那妇人的腿像躲迷藏似的一圈一圈的跑着,最后还是被妇人抱起来走进寺里。 仕瑾看着兴味盎然,转过头看着有一对夫妻带着儿子还寺中,那个孩子年纪小小的,扒在四门前的一个小摊不走,那上面捏着几个泥人,那妇人面色不耐烦,拉着小男孩儿往里面走,小男孩儿嘴瘪着。要哭不哭的 看看泥人再看看母亲,磕磕绊绊的和母亲向里面走,那男人似有不忍,从衣服里摸出两个铜板买了一个泥人,递给了小男孩儿。 妇人似乎有些生气,小男孩儿本来兴奋的将泥人举在手里,可是看着母亲的神色,有些惧怕的要还给父亲,那妇人看见小男孩儿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忍,还是笑笑揉揉男孩儿的脑袋,小男孩儿顿时笑开了花儿,那男人则跟在妇人身边说着什么,小男孩儿举着泥人在二人跟前手舞足蹈的走着。 仕瑾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小男孩儿,心中不知被什么触动了一下,莫名的心疼,若是自己的孩子,别说泥人,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她都恨不得摘下来给他,想着黯然神伤的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神色渐渐的黯然下来。 突然眼前一暗,跟在一旁的侍卫立马上前挡住询问那人是谁,仕瑾抬头看去,赫然就是陈十三,仕瑾先是一愣,随即想起这个寺中遇见陈十三的事情,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可是如今大庭广众的,总不能说些什么,仕瑾便对侍卫说道:“这是护国公家的陈公子,没事儿的。” 侍卫这才向两旁撤开,陈十三走到仕瑾面前十步远的地方站定道:“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你,又来上香?” 仕瑾只觉的陈十三的笑容别有意味,仕瑾拿不准什么意思,只好笑笑道:“是陪着五娘一起来的,我走不动山路,坐着软轿上来的,五娘在后面呢?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陈十三笑笑道:“秋高气爽,便出来走走,就走到了山脚下,便想着上来看看,就一路上来了。”正说着,萧五娘上来了,环视一圈,就看见了仕瑾这里,走近便看见了陈十三,顿时讶异道:“咦?你也在这儿?” 陈十三好笑道:“怎么?这地方难道还不准别人来不成?” 萧五娘撇撇嘴道:“能,能,你陈大公子想去哪里不成。” 仕瑾这方站起来道:“五娘过来了,我们该进去了,陈公子是……在四处走走,还是进寺里去?” 陈十三道:“我还是在这里歇歇脚,你们先进去罢。”仕瑾行了一礼便和萧五娘进去了,萧五娘道:“你向他行什么礼,这个人不必管那么多。” 仕瑾好笑的摇摇头,道:“你们是从小认识的,我虽也是幼年认识他,但也比不得你们从小相识的,如何能这样随意呢?” 萧五娘撇撇嘴没说话,这边和仕瑾直接向后殿走去,经过前殿的时候萧五娘问道: “你要不要拜一拜,求求签什么的?” 仕瑾摇摇头,神佛纵然法力无边,然世间人千千万万,若是神佛真的眷顾自己,自己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不如意了,求神求佛不如求己罢,看着那些摇下来的签文仕瑾只看了眼就转过头去,不过几行小小的字就决定着你的悲欢喜乐吗?仕瑾虽然不大信,却也不想让自己陷在这情绪中不能自拔。 随即和萧五娘来到后殿,看到萧五娘亲自给宋子辰点了长生灯,并捐了许多的香油钱。萧五娘便问道:“你要不要也立一个?” 仕瑾想着点点头,随即叫过那个小沙弥过来,等到那个名牌写好,仕瑾也是和萧五娘一样亲手点亮长生灯,萧五娘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长生灯,半晌才说道:“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给自己立长生灯的。” 仕瑾看着那长生灯理直气壮的道:“长生灯祈长生,这世间繁华,我怎么也得好好活下去,才不负我生自荣华,享尽富贵,不是吗?”说着向萧五娘挑唇一笑,萧五娘讶异的挑眉看了看仕瑾,方才道:“竟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想法。” 仕瑾抿嘴一笑,和萧五娘走出殿来,方问道:“你今日还去香室吗?” 萧五娘正在想着什么,听到仕瑾说到此话,点点头道:“去一趟罢,我也好久没去了。” 好久?仕瑾只觉的那日在寺中所见还是昨日的事情,想着便点点头,暗自决定今日就在这附近走走就是了,可不能总是贪着好奇走向那人少僻幽之地,这就和萧五娘分开,问了问小沙弥这寺中可有什么景色,小沙弥说了一通,仕瑾听着点点头,不过也就是寻常景色,便自己带着两个丫鬟去了,虽然今日寺中的人不多,不过各个景色之处倒是都有些人。 正走近一片枫林之中,一大片的枫林,枫叶发红,仕瑾被这满眼的红惊艳到了,不禁漫步走了进去,这周身四处的漫无边际的红色真真让人迷乱,这枫林一边就是山壁,那里有几块吐出的石头,寺中人便在那山根下沿着那几个石头砌了一条细长的小水池,也不知那水从哪里来,如今只剩下一半了,好歹水色清亮,上面还希希落落的飘着几片枫叶。 仕瑾寻着一个靠着山壁的石头,松州将几个帕子扑在了上面还特意将只见备下的披风拿出来叠了几下,仕瑾方才坐上去,不时随风飘来一片枫叶,仕瑾便收在手中。 紫墨看的手痒,仕瑾笑道:“你看那林中也有好多人捡呢 ,你也去吧。”紫墨得到仕瑾的允许,便高兴地过去了,松州就靠着山壁站着,不时的和仕瑾说两句话解解闷,突然看见了陈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松州一愣,随即去看看紫墨在哪里,惊觉这里怎么看不到他人了? 仕瑾心中也一惊,不过想着陈十三如此大费周章,想来是有事罢,故而镇定的对松州道:“无事,想来陈公子次来,应是有话要对我说?”后面的话是对仕瑾说的。 陈十三苦笑一下,看了看松州,仕瑾侧头看了看松州,松州就向旁撤了几步,虽然听不见二人不说,不过可以清楚看见二人,陈十三见仕瑾的模样,想了想便道:“今日,实在是为上次的事情给你陪个不是,上次遇见你本想说的,可是……” 仕瑾抬手止住道:“若你说的是寺中的事情,大可不必,我不知道你到底做什么,也不想知道,那件事我已经尽忘了,你也知道,知道那件事说出去我也不得好,尽可放心。” 陈十三苦笑摇摇头,随即转头看着那一片的枫叶半天才道:“如今你可不是那个在园中玩耍的小姑娘了,待旧人倒是愈发的生疏了。” 仕瑾皱着眉看着陈十三,陈十三似乎在纠结着什么,半天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今日,实在是有件事情求你。” 仕瑾一愣站起来,道:“求我?陈公子高看我了,我不过一内宅夫人,如何帮的陈公子?”陈十三面色甚是落寞的看着仕瑾,早已不复当初的妖孽之感,陈十三便道:“想来你也知道,如今我在这西安府里,处处行动怕是都不得自由,且不说护国公府如今江河日下,再者,这西安府的地界,我在这里更是寸步难行。” 仕瑾迷糊,这种事情,陈十三你突然和她说做什么?陈十三突然皱眉走近道:“阿瑾,事发紧急,不然我也不会来求你,我要给护国公送信回去,可是若是交给驿馆难免被有人发现,只能交给我们家铺子里的人,可是如今我身边的人怕都被傅家盯住了,只求你,能帮我一次。” 仕瑾诧异道:“这……既然你身边人被盯住,可是……还有五娘……” 陈十三摇摇头,转头看着枫林道:“五娘太明显,这几年她和你交往甚密这西安城里的事情瞒不过傅家。” 仕瑾好笑道:“我也是傅家人呀。” 陈十三转过头看着仕瑾道:“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被人怀疑被人看住,阿瑾,此事重大,并无侵害傅家之意,只是怕漏 风声罢,驿馆人员繁杂,我实在不放心。”陈十三恳求着看着仕瑾,仕瑾心下慌乱,要自己送信,这是什么事儿?! 突然陈十三的神色有些慌张,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仕瑾道:“芙蓉街的白记胭脂铺子,阿瑾……”仕瑾看着陈十三从未露出的神色,不知怎么就接过了信,就见陈十三脸色一松,随即四处看看转身就离开了。 仕瑾看着他这做派,实是像有人在时刻的盯着他,仕瑾想着他刚才说的话,西安府的事情瞒不过傅家?难道傅家在盯着他?为什么傅家盯着他?自己还要不要帮他? 仕瑾这纠结的神色一直到下山,惹得萧五娘不停的看着她道:“你这是怎么了?做什么心事重重的?” 仕瑾一愣,随即笑笑道:“不过觉得在外面的时间太短,又要回去了。” 萧五娘鼓鼓嘴道:“我倒希望回去呢。”看着萧五娘眼里高兴的神色,仕瑾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转身上了马车,萧五娘也笑笑上了马车,马车上,紫墨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捡到的枫叶怎么怎么好看,松州敷衍的应应,又看看仕瑾的脸色,后来陈十三走后,松州便过来了,就看到仕瑾的脸色好像一直在想事情,松州知道此事不能外传,当下便也不好说什么。 和萧五娘分手后,仕瑾突然对车夫道:“去芙蓉街罢,听闻芙蓉街的胭脂不错,且去看看。” 车夫和侍卫领命后就改道去了芙蓉街,芙蓉街名芙蓉,一条街上都是卖着女子的东西的,胭脂铺子也很多,松州在听到仕瑾说要去芙蓉街的时候就心口一跳,想对着仕瑾说什么,仕瑾却对着松州摇摇头,唯有紫墨兴奋的要给院里的姐妹们买几盒胭脂回去。 仕瑾的马车走走停停,一路上也买了不少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些绢花,待终于看见了陈十三的说的那个白记,深吸口气,决定下去看看,正在此时,一队人马骑马而来,仕瑾的车夫和侍卫闻声顿住,待那队人走近一看,赫然是傅宗廷。 仕瑾在马车上突然心头一惊,不知怎的有些慌乱,傅宗廷探进头来道:“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刚从西大营回来听到侍卫说看到你的马车过这里来了。”又扫了眼车上的东西,随即道:“原来买了这些?怎么,还要逛逛吗?我陪你。” 仕瑾笑笑道:“不了,已经买了大半了,大爷都过来了,我们就一起回府罢。”傅宗廷笑着点点头,随即侍卫打头,车夫驾马,一行人便向傅府走去。 第138章 对话 回到了傅府,先去老太太和大太太的院里请过安,傅宗廷就带着仕瑾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一路上傅宗廷很悠闲的陪着仕瑾走着,进到院子里时候,傅宗廷突然脸色一变,让人都守好院子,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若有人胆敢靠近,一律杖毙。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人都惊吓了,随即反应过来各守其位,石妈妈也带着丫鬟们都守着院子,正屋周围也都不留着人,仕瑾进到屋内,傅宗廷回身就将门关上,转身狠狠的看着仕瑾。 仕瑾心中本有些慌乱,可是此刻见到傅宗廷也不免嫁妆镇定,问道:“大爷这是怎么了?不过出门一趟,大爷就这么不喜?” 傅宗廷盯着仕瑾缓缓走进,仕瑾凝眉看着傅宗廷道:“傅宗廷,你有话就说。” 傅宗廷从头到尾细细的打量着仕瑾,仕瑾被他这目光看到浑身发毛,刚想转身,傅宗廷突然拽住她的手腕,仕瑾惊呼一声,袖子里的信就到了傅宗廷的手里,傅宗廷看着信,又看着仕瑾道:“这是什么?”一字一句,仕瑾被他的气势震慑道,却还是勉力镇定下来道:“是什么……你不是,不是看到了?一封信。” 傅宗廷仍旧面无表情的问道:“谁的信?” 仕瑾深呼吸几口气道:“萧……” “姜仕瑾!”傅宗廷狠狠的叫着仕瑾的全名,仕瑾刚刚吐出的一个萧字就停住了,她震惊的看着傅宗廷,这好像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喊自己的全名,声音中满满的怒火仕瑾不难感受到。 傅宗廷冷笑道:“我替你回答,这是陈十三让你帮他送的信罢。” 仕瑾一惊,想起陈十三说的话,不免脱口而出道:“你监视我?!” 傅宗廷冷哼一声道:“监视你?就你身边这些事情,还用人监视?今日你刚出门没多久,陈十三就出门了,还一同去了寺中。”仕瑾不说话,果然傅家有人盯着陈十三,听傅宗廷的口气,好像就是他派人盯着的。 仕瑾想着既然傅宗廷都知道了,自己也没什么怕的,便道:“不错,他托我送封信,说是经过驿站人手太杂,托他家下人的铺子转手。” 傅宗廷走近仕瑾道:“所以你就帮了?我倒不知你的心肠这么好!乐于助人呀。” 仕瑾被傅宗廷的口气伤道,好似她和陈十三之间有什么似的,当即便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和他幼年相识,本就是故人,故人相帮,不过简单的一件事,何以被你说的这样严重!” 傅宗廷还是忍不住的冷笑:“凭着幼年相识,就让你帮他送信?那萧五娘呢?萧五 娘可比你认识他更早呢,他怎么没托萧五娘。” 仕瑾想把陈十三的理由告诉傅宗廷,可是看着傅宗廷的样子明显不信,也不说此话,便直接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是送封信,你若觉得不妥,也拦下了,何苦在这里这样冷嘲热讽的,我倒不知我哪里惹你的眼了。” 说着要越过傅宗廷出去,傅宗廷却拉住仕瑾道:“我胡思乱想?阿瑾,是你没有想的太多。”看着仕瑾惊讶的眼神傅宗廷道:“陈十三什么样的人物,小小年纪就才华横溢,自来被护国公看重,虽是年幼,可是已经在护国公身边出谋划策了,他是什么人物,这几年来四处奔走,他还来求你?仕瑾,你怎么不好好想想!” 说着甩开仕瑾的手,恨恨的走到一旁捶了桌子,仕瑾心内一跳,转身跟着傅宗廷:“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自有他的难处,我也没说一定要送信,不过到了那里还要看看情况罢了。” 傅宗廷冷笑着转头看着仕瑾道:“他的难处?我告诉你他的难处在哪里。”仕瑾看着傅宗廷,突然很害怕他嘴里要说出的话,不禁有些后退,傅宗廷上前说道:“他的难处就是不知道西安城里盯着他的人到底是谁的手笔,引你出手,不过看着西安城里的人手是谁的,他无非想着我如今是在西安城的,你的身边肯定有我的人,若是西安城的人手是我的,我自会保你,若是西安城的人手是父亲的,我也会出手干预保下你,若是我兄弟的,我的出手干预会直接给他引着方向!到时候他就会伺机而动,方便他行事!这,就是他的难处!” 仕瑾听着傅宗廷的话,只觉得耳边一道大雷,人心难测她早就知道,可是知道归知道,如今被曾经相识的人,还是救过自己的人利用,仕瑾还是觉得心里发凉,不免跌坐在炕上,傅宗廷看着仕瑾的神情不免心疼,却还是硬下心肠要和她讲明白,省的日后再犯错! 傅宗廷接着道:“可是他错了,我告诉你阿瑾,这西安城里的人手不是我的,不是我父亲的,更不是我兄弟。”仕瑾抬头看着他,傅宗廷低头看着仕瑾道:“这些人都是老太太的。” 仕瑾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突然想起从寺中回来后老太太盯在她身上的眼神,想起许氏生产时候过来的方妈妈,那院子里突然出现的不认识的婆子们,那几个遇见她之前带着脚步声,离开她之后落地无声的几个婆子,仕瑾浑身一颤。 傅宗廷贴近仕瑾,伸手握住仕瑾的肩膀,仕瑾慢慢的镇定 下来,傅宗廷才说道:“祖父在世时候就将傅家的许多暗中力量交到了祖母手上,这些年祖父去世,直到现在,父亲都没接过去,阿瑾,三月里你在寺里的事情,若不是我事后抹去痕迹,只怕老太太早就办了你,你知不知道,这次替陈十三送信,要是被老太太的人发现,头一个能撕了你的就是老太太!” 仕瑾心中一激,心中害怕,她不禁流下一道眼泪道:“我……我不过是帮着故人送信……”仕瑾此刻也知道这个理由都不能说服她自己,何以说服老太太,又想到陈十三的行事,他知不知道这里的危险呢?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仕瑾想着摇摇头道:“他……他为什么……”傅宗廷心痛的看着仕瑾道:“阿瑾,你睁眼看看,你好好睁眼看看,这个世上,为了家族荣耀传承百世,谁不是殚精竭虑,谁不是如履薄冰,陈家如是,姜家如是,傅家亦如是,若被人摸清底子,傅家就是亮了底牌在人前,老太太怎能饶你!” 说罢,傅宗廷忍不住有些激愤的说道:“阿瑾,为了家族,谁不是奉献诸多,你委屈,你伤心,你恨我怨我,我容你,我知道是我傅宗廷没护住你,才让你受尽委屈,连孩子都不能自己做主,可是阿瑾,那三年我不是没抗争过,不是没反抗过,以女人和孩子做武器卑鄙低下我不是不知道,可是我做不了傅家的主,父亲年纪愈大,倒是愈猜忌于我。” 仕瑾听到此处更是伤心难过不禁反驳道:“做不了主?你是傅家的宗子,你是日后……” “我是日后承继傅家的人,”傅宗廷接着仕瑾的话,仕瑾反倒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傅宗廷苦笑道:“西北军的军权,连皇帝都忌惮,父亲执掌多年,年纪愈大,他就愈怀疑下面的人有人早早投靠于我,阿瑾,不仅仅是皇家无父子,有时候军中,也不免如是,军权之大,号令西北,娶许氏,何不是为了压制一些我的气焰,好歹,父亲还让我娶了你,到底许氏不能压在我的头上。” 说着傅宗廷放开仕瑾坐在炕上,脸上疲惫尽显,颓然靠向身后的迎枕,仕瑾呆呆的看着傅宗廷,进了傅家几年,她才慢慢感到傅家水之深,如今更是让她浑身发寒,傅宗廷闭着眼睛道:“所以,你想将手伸进军中,我没拦着你,不然,就凭我一声令下,你那个丫鬟的丈夫还能不能在那个位置上都不一定。” 仕瑾一颤,看着傅宗廷道:“你都知道?” 傅宗廷睁开眼睛看着仕瑾道:“我自然都知道,不 然凭着你在军中没有一丝根基,就凭个嫁给我麾下军官的丫鬟能成什么气候。”说罢,起身叹口气道:“如今,我与你说明白,自是让你日后行事谨慎些,陈十三这个人很是不简单,护国公因失了皇后太子,气势日减,这个时候他四处出来,他的手段了得呢,不得不防。” 今日傅宗廷说的事情太多,仕瑾一时有些乱,只呆坐那里慢慢整理着心神,听到傅宗廷说道陈十三,便随口说一句道:“再厉害,他也不过二十几岁罢了,你尚不能做傅家的主,他再厉害又如何?” 本是随口一句,谁料傅宗廷竟然怒气生起道:“他?哈?你真是小看了他,他一肚子的计谋,世家倾轧,不说他,就说老护国公,没有他陈家,你家那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何以子息全无避居扬州姜府不出?就连你祖父当年被罢官,陈家也出了不少力,更别说里面还有陈十三的手笔!” 仕瑾突然听到傅宗廷说起往事,一惊,那时候年幼,从不知事情背后如何,想起家里先生的满头白发,想起祖父退回扬州那几年,仕瑾先是混乱,再是有些生气,不过随口一句,何来这么大的怒气,还说到她们姜家,仕瑾也不知哪里的邪气上来道:“是,别人家总有阴谋诡计,你们傅家也不遑多让,不过是半斤对八两。” 说着生气的扭过身去,傅宗廷见仕瑾的脑袋不知道转到哪里去,顿时恨铁不成钢口不择言道:“好好,我们这些人家都不干净,倒连累了你姜仕瑾了,可你也别这样,难不成姜家就干净了。” 仕瑾咬唇回击道:“我们姜家怎么了?还不是我父母当年看错你,不然我也不会嫁进来,连孩子都做不了主。”说着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今日看到那个小男孩时的所有想念如今都化成无尽的委屈倾泻出来。 傅宗廷冷笑着点点头:“看错我?姜仕瑾,你以为姜家干净?你四叔可一直在西安城呢,傅家什么样,他不知道?许家在西北什么样他不知道?你要知道你四叔可是西北粮道转运使,但凡军中粮草辎重你四叔都是过手的,许家什么情景他不清楚?你一直未有孕,你母亲不是没派过懂医术的人过来,有说什么吗?难道厨房里只有一个肖妈妈?你身边就没有懂药理的人?” 一句一句砸在仕瑾的头上,仕瑾只觉得浑身冰凉,所有遮羞布所有的一直以来仕瑾想要忽略并且不解的事实都展现出来,遮在眼前的幕布彻底撕碎开来,漫天的布碎仿佛随着呼吸进到了仕瑾的喉咙 里令她上不来气息,眼前一黑,仕瑾浑然不知了。 傅宗廷被仕瑾那句“看错你”激到了,待到说完,看到仕瑾颓然晕倒,顿时心中一惊,脸上上前将仕瑾抱起来,轻拍仕瑾的脸焦急道:“阿瑾?阿瑾?” 见仕瑾不想,心中顿时慌乱,这边将仕瑾抱起来放到床上,那边朝外面大喊:“叫大夫过来!叫大夫过来!” 石妈妈听见声音赶忙进来,见到仕瑾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腿下一软,连忙跑出去唤大夫,松州夏州几个也吓坏了,连忙打水来要给仕瑾松松衣领,擦擦脸,可是傅宗廷不让开,丫鬟们也不敢说,傅宗廷连忙躲过浸湿的巾帕,松开仕瑾的衣领,给仕瑾慢慢的擦着脸,不一会儿,大夫就快跑了进来,还要给傅宗廷行礼,傅宗廷立马吼道:“行了,快来看看!” 大夫连忙上前,傅宗廷让开地方,皱着眉头看着大夫凝眉闭目把着脉,把完一只手,又把另一只,傅宗廷紧上前两步盯着,石妈妈也是焦急的看着,总算等到大夫松开手,站起身对这傅宗廷行礼。 傅宗廷面色阴沉的看着大夫,大夫满头大汗道:“”恭喜大爷,**奶这是有了身孕了。 屋内人顿时一惊,傅宗廷也愣在原地,不一会儿,石妈妈就反应过来,看见傅宗廷还愣在原地,连忙这边吩咐着丫鬟们先给大夫拿赏钱,再去各房禀报一声,又张罗和屋里哪些东西收起来,哪些东西拿出来,又吩咐厨下做什么东西,一切的一切,傅宗廷都没说话。 等到丫鬟们喜笑颜开的各自忙活去后,傅宗廷才慢慢的坐在仕瑾身边,低头去看着仕瑾的肚子,良久不动,方才慢慢的将身子低下,将脸贴近仕瑾的肚子,半晌,一滴水痕在仕瑾腹部的衣衫上蔓延开。 傅宗廷闭了闭眼睛,坐起来,去拉住仕瑾的手握在手心里,心里暗暗道:阿瑾,要把手伸到军中,就伸罢,我帮着你,你要伸多远就多远。随即眼中神色一变,想道,这傅家里父亲和祖母做主做的太久了,少年清明老且昏,多少皇帝都是青年英明老年昏聩,父亲和祖母也是掌权太久了,做事太和缓了,傅家是战场上拼出来的世家,正所谓不破不立,自己也该加快脚步了,如今自己也会有嫡子了,傅家,也该换换血了。 傅宗廷想着,低头看着安睡的仕瑾,牵起仕瑾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阿瑾,既然你要掌权,就伸开手脚掌权罢,你活着要与我共享族人尊奉,百年后也要与我一起受子孙香火,这个傅家,我们要掌在手里。 第139章 安排 仕瑾悠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泛黑了,仕瑾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觉的腹中很是饿,张开眼一看,屋里只留了一盏灯,昏黄的烛火幽幽转转,屋子里寂静极了,仕瑾眼睛一转,就看到走在床脚的傅宗廷,身子靠向身后的床架,正闭目歇着,身上已经换上了家常的袍子,仕瑾一动,才发现她的手正安放在他的手心里。 这一动,傅宗廷就睁开了眼睛,看见仕瑾醒了,连忙俯过身来,问道:“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可有什么想吃的?” 仕瑾的脑子此刻还弄不懂情况,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和傅宗廷说什么,突然自己就眼前一黑就不知道了,慢慢的回想起傅宗廷的说的那些话,心下突然有些难受,更不知道去如何面对傅宗廷,原来他早就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儿,那这一年来自己做的都是什么呢,仕瑾想着就支起身子来,躲开了傅宗廷伸过来的手。 傅宗廷见到仕瑾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没转过弯来,悠悠的叹口气,起身坐到床头来到仕瑾的身后,将仕瑾拥入怀中,仕瑾还挣扎了下,傅宗廷连忙抱紧她道:“乱动什么,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要千万小心的。” 仕瑾被傅宗廷这么一说突然愣住了,什么叫不是一个人了,这是什么意思,仕瑾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傅宗廷,傅宗廷笑着将仕瑾飘散的头发掖到耳后道:“真是,连自己有了宝宝都不知道吗?这两个月就没有丫鬟妈妈提醒你一句?” 仕瑾才隐约记起来好像石妈妈前一阵子念叨过,不过自己也没当回事,原来,真的有了,仕瑾转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孩子,自己终于有了孩子,仕瑾不知怎的,突然泪盈于睫,接下来就忍不住哭出声音,傅宗廷连忙将仕瑾拥入怀里,轻轻的拍着仕瑾的 后背,一边还轻轻微微的摇晃着身子,半晌仕瑾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傅宗廷不停的上下抚着仕瑾的后背道:“如今哭出来就好了,把伤心都哭出来就好了,今后不可轻易落泪了,对孩子也是不好的,阿瑾,我们要有孩子了。” 仕瑾吸吸鼻子,嘟囔一句:“是我要有孩子了,你早就有孩子了。” 傅宗廷一顿,随即一叹,将仕瑾的肩扶正,要仕瑾做正,仕瑾坐起来,还是不停的抹着自己脸上泪,不时的吸吸鼻子,傅宗廷从床头掏出一方帕子,仕瑾伸手拿过来,低头抹着,傅宗廷方才说道:“你也该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仕瑾本来有些饿的,可是刚刚知道了有孩子的时候就忘了这茬,现下想起来,突然觉得腹中饥饿难耐,傅宗廷便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仕瑾抿抿嘴道:“有没有面条,我就想热滚滚的热汤面。”傅宗廷连忙唤人进来,石妈妈早就在外面等着,闻言赶忙进来,听到说想吃热汤面连忙点头道:“有的,厨上已经煨好了鸡汤,奶奶可能吃?” 仕瑾想想鸡汤的味道点点头,石妈妈连忙出去着人去厨上下面,外间的丫鬟们又都鱼贯进屋,将灯都点上了,仕瑾起身来到了炕上,发现这上面铺着厚厚的褥子,边角都包上了,仕瑾离开了床铺,丫鬟们赶紧进来将床铺都重新换上了,仕瑾一瞧,只见上面绣着什么小娃娃的,仕瑾一哂,自己一怀孕,怎么就这么大的阵仗。 傅宗廷坐在仕瑾对面,不一会儿石妈妈着人就提着食盒进来了,打开一看,一碗看着清亮的鸡汤里面放着细细的白面条,上面还有着几块嫩嫩的鸡肉,还放着一些绿绿的青菜,仕瑾看着就食指打动,下层的食盒又端出了几碟子小菜,片的薄薄的卤牛肉 ,清脆的腌着的小黄瓜,还有这块面点,仕瑾胃口大开,等到那碗面端上来的时候就看不见别的了,鸡汤将油都撇了出去,味道浓厚又不油腻,鸡肉牛肉都入口即化的,面条擀的细细的,下的时候刚刚好,现在吃着也没粘在一起。 仕瑾几乎将那一碗面吃了干净,连汤都喝的差不多,卤牛肉和小黄瓜也吃了不少,傅宗廷看的心惊,又怕她晚上吃撑了,又怕她不够吃,在一旁也不知是要她少吃点还是再上点,倒是仕瑾吃过之后就摆摆手道:“好了,我吃够了。” 仕瑾刚刚只觉的奇饿,现在吃饱了,倒一动不想动的窝在炕上。 傅宗廷看的忧心道:“已是晚上了,还是下来走一走,不然该积食了。” 仕瑾也只好和傅宗廷下炕来,在屋里来回慢慢的走着,最后梳洗过后上了床,丫鬟们鱼贯退出,只留下床头的一盏灯,仕瑾躺在床上,一只手放在腹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就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仕瑾几乎可以想见孩子白嫩嫩的肉呼呼的小手臂小腿蜷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了。 傅宗廷慢慢的摸到了仕瑾放在身旁的手,仕瑾一愣,转头看着傅宗廷,傅宗廷出口气道:“阿瑾,今日我和你说的事情,不是为的别的。”说着转身看着仕瑾,一只手也放在仕瑾放在肚子上面,和仕瑾的手重叠在一起,仕瑾眼神一动看着傅宗廷,傅宗廷对上仕瑾的眼睛道:“阿瑾,你我是夫妻,生同衾死同穴,一声荣辱与共,我只是要你明白,有时候我们也不过是家族掌权人手里的棋子,全然没有自己的选择,可是,阿瑾,我们不能永远做棋子。” 仕瑾手一动,眼睛的紧紧盯着傅宗廷,傅宗廷手在仕瑾的肚子上轻轻抚动,傅宗廷贴近仕瑾的耳朵 道:“阿瑾,我们要做傅家的掌权人,虽然我们可以等到父亲和祖母放权,可是那太慢了,阿瑾,我们这个孩子已经为了许家让路,我们不能让我们下一个孩子还为别人让路了。” 仕瑾呼吸一紧,想到压在自己孩子上面的许氏的孩子,就眉头一低道:“不管怎么样,那个到底也是你的骨肉,你忍心?” 傅宗廷抬起仕瑾的下巴道:“阿瑾,我们的孩子才是嫡子,日后我手里的一切,傅家的一切也是要交到他的手上。”仕瑾呼出口气,看着傅宗廷道:“你打算怎么做?” 傅宗廷慢慢道:“你的丫鬟嫁给我的麾下的人,这也是过了明面的,日后你身边的丫鬟若是要放出去,尽可去看一看,这条路你尽管走你的就是,至于老太太这里。”傅宗廷眼睛一闪,声音愈发的低下道:“这些年来我手里也有些人,都是暗里的人,不过我身在军营,许多家里的事情到底插不上手,老太太坐镇内宅,又安居西安城……” 仕瑾想了想道:“我在西北也有几处庄子,我身边的丫鬟也大了,这几年也都要放出去,也是该从庄子上选些人进来了,之前我打算从傅家的庄子上选些家生子,如今,倒可以也从我的陪嫁庄子上选一些。” 傅宗廷眼睛一亮道:“这也是个办法,傅家的庄子上的人选也可以选,我这里到时候给你个名单,也安排些人进到你的陪嫁庄子上。” 仕瑾心思一动道:“你也可以派些人到我的江南庄子上去,有时候江南庄子上也会着人送东西来,我也可以借机留下,这样又不会太打眼,我既用了傅家的人,也用我陪嫁的人,府中也不会说什么,我如今掌家,老太太也不会管这个。” 仕瑾想着又皱下眉头道:“不过只怕还要蛰伏些时间 ,我如今有了身孕,家事上怕是……” 傅宗廷笑道:“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安排的事情,这些人安排下去总得要时间安顿下来,融到庄子里,不然怕是老太太这边一查就查出不对来了,如今也有身孕,正是好时机,就且好好养着胎,横竖你是傅家名正言顺的未来的宗妇,这一年来你管家的情况下人也有目共睹,现在万般重要没有你的身子重要。” 说着低头看着仕瑾肚子道:“我总得给孩子开个好头……” 仕瑾听着微微一笑,头偏着傅宗廷的怀里,闭上眼睛,在傅宗廷的轻拍中入睡了。 许氏那里却久久不能安眠,下午仕瑾怀孕的消息传出来,各房都送了贺礼过来,整个正房更是人人面带喜意,许氏却愈发的神色僵硬,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姜氏不能生吗?怎么如今还有了身孕?若是生了儿子,自己的儿子怎么办? 虽说是庶长子,可到底一个庶字压在头上,就会被嫡子压一辈子,想起自己的儿子现在还没起名字,就连小名都没有,只四少爷四少爷的叫着,许氏心内焦急,之前许太太说的要将孩子记在姜氏的名下,许氏一直没答应,想着反正姜氏不能生,庶长子怎么样,日后的庶子都排不到她的儿子前面去。 可是如今姜氏有了身孕,生了儿子就是嫡子,到时候谁还看一个庶长子,没有嫡子时候庶子高高在上,有了嫡子庶子就一文不值,许氏突然坐起来想到,要是现在提议记在姜氏的名下呢?姜氏的孩子男女不知,记在了姜氏的名下,生下儿子,自己的儿子也是嫡子了,还占着长,要是生个女儿,自己的儿子也不怕,横竖是自己的儿子,还能不认自己? 许氏想着,就放心下来,倒在床上,在想着怎么能让姜氏将孩子记在她的名下呢? 第140章 新帝 第二日一早,仕瑾正在用早饭的时候,石妈妈就进来道:“几位姨娘都在外面候着,许姨娘还将四少爷抱了过来,奶奶要现在召进来吗?” 仕瑾抬眼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傅宗廷,只见他低头用饭,并不理会此事,仕瑾便道:“让她们先去耳放那里候着罢。” 石妈妈领命下去,仕瑾边吃边道:“这个许氏不知什么意思,大早上的抱着孩子过来干嘛?”过来干嘛?傅宗廷心里摇头,早在平凉的时候,许家就透漏出要将许氏的儿子记在姜氏名下的意思。 傅宗廷暗暗恼怒,这许家还真是不知足,这是想要做什么,要将傅家收入囊中?真不知道谁给了许家这么大的勇气,再者,这认作嫡子的事情哪里那么容易,之前姜家退让不过是里面也有姜家受益的地方,如今让姜氏认下嫡子?就算傅家同意,姜家都不会同意,这算什么?嫡女嫁过来,嫡子被庶长子压着也就算了,还要认下一个庶孽做姜家的外孙?许家还真把姜家当成那些脑袋读傻的文人啦,不过看着许家这么蹦跶,他倒是也挺高兴,看着如今他们这样张狂得意的时候日后败得时候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傅宗廷咽下一口粥道:“横竖她说什么就听着就是了,总得让人家有些妄想,不然可怎么活。”仕瑾闻言诧异,这话的意思,倒是有些意味深长了,昨天听傅宗廷话里讲,怕是自家四叔也在这里面掺了一脚,不过不知是四叔的主意还是祖父的意思了。 用过早饭,傅宗廷又嘱咐了仕瑾几句道:“昨天下午我去了祖母那里,你日常的请安,如今祖母发话免了,好好歇着就是,下午去看看祖母,至于管家,好歹母亲还在那里呢,你不用担心,我今日会早些回来。” 仕瑾送傅宗廷出去后,就将姨娘们召进来了,三个姨娘也都知道傅宗廷走了,许氏尤其有些不满意,自己和自己儿子已经好久 没见大爷,姜氏有了孩子还这么霸着大爷,随即心中一乐,现在能霸着,肚子大起来还怎么霸着。 三个姨娘都恭贺了仕瑾有孕,仕瑾点点头,就让她们坐下了,看着许氏便道:“如今孩子还小,你怎么还给抱过来了?天儿都渐渐的凉了,若是病了可是如何?” 许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道:“我想着奶奶如今怀有身孕,也好抱个男孩儿有点喜气罢了。”石妈妈自一旁听着就不乐意,什么叫男孩儿有点喜气,怎么着,显摆自己有个男孩儿呢吧,再说一个庶子也上来充着喜气,没得叫人晦气。 仕瑾没看她,也没回话,只摆着自己的衣裙,懒懒的靠向身后的迎枕,将腿盘上炕,歪坐着喝着石妈妈亲自调的汤,许氏见自己的话没人应,更是尴尬,可是想着昨晚想好的事情,如今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许氏心头一转道:“如今,大爷也回来了,可是四少爷连名字都没有,**奶也有了身孕,妾身也盼着奶奶一举得男,倒不如让四少爷留下来,也好带来个弟弟。”说着看着仕瑾,仕瑾刚刚脑中正想着怎么向庄子上安排人,边听着许氏说话,恍惚听见了名字,四少爷留下什么,突然转头看着许氏,这时候石妈妈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 石妈妈冷笑一声对许氏说道:“姨娘这话可说错了,又不是大爷不给四少爷起名字,这给孩子起名字也是有讲究的,小孩子身子弱,傅家又是大族,若是孩子压不住名字,反而折了福寿,这也是大家的平常事,寻常七八岁起大名的也尽是常见的,姨娘也不必着急,到了四少爷七八岁的时候自然有福分起了名字,再者,小孩子身弱,如今奶奶也有了身孕,万一冲突了可是不好,如今四少爷是大爷唯一的子嗣,姨娘还是当心些。” 一番话说的许氏心中恼火丛生,不禁恨恨的盯着石妈妈,这是什么意思,诅咒 自己的儿子活不大吗,所以就先不用起名字,不然怕压不住,还怕冲突了姜氏?哼,本来自己也算好心看姜氏膝下无子,如今白送个儿子过来,没想到人家倒不稀罕,罢了,自己就不信凭着自己还有许家,自己的儿子还能不出息,到时候且让你们眼馋去。 许氏想着就笑笑道:“既然如此,妾身也就不打扰奶奶休息了,这就告退了。”说着起身行了礼就走了,剩下的白姨娘和赵姨娘也都起身告退了,仕瑾这才明白许氏的意思,怎么着,要将孩子记在自己的名下?仕瑾好笑的想,怕是傅宗廷就是头一个不同意的罢,许家日后怕是要被收拾的,这傅家的嫡长子怎么可能有这么个外家。 仕瑾便招来石妈妈道:“周可家的,还有米石家的可都还好?” 石妈妈一愣便道:“自然是好的,奶奶还记挂着,不如哪日召进来陪着奶奶说说话?” 仕瑾点点头道:“正是,我也想找她们说说话,如今我这边也要选丫鬟,还得从庄子上选人,也要从外面选人进庄子,她们两人的男人都在外面,也好去给我瞧瞧,有什么好人家没有,也能收进庄子里,日后人手才不缺。” 石妈妈点点头道:“正是应该的,如今奶奶也有了身孕,日后奶奶不仅要用傅家的人,也得将咱们陪嫁庄子上的人用起来,最好也能融入进傅家里,这样,咱们才有自己人。” 仕瑾点点头道:“这是自然的,如今我的陪嫁庄子上在西北的这几处,也有些人要婚配了,你自去看看,若有合适的,就在傅家的下人里面找找,也是全了缘分。”石妈妈点点头应是。 下午去老太太那里的时候,仕瑾因知道老太太手里的权利,面对老太太的时候总觉的老太太句句都是话里有话,那个老太太身边的方妈妈也时时让仕瑾注意着,仕瑾想着自己院子里的莺歌和鹂歌,也不知是不是老太太派进来 的人,不管是不是,仕瑾都得用,还要用得好。 望州在平凉那里送过信回来,说给夏州看了个人家,人家虽然不在平凉,却是又姻亲在平凉的,人家却是往边关那里去的,仕瑾想了想,又问了问夏州,夏州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仕瑾倒有些踟蹰道:“虽也是个军官,可是不在大爷的平凉城那里,而且还是边关……” 夏州笑道:“奶奶担心什么呢?奴婢自幼跟着奶奶,原先想着顶好也就是配个管家什么的了,如今能嫁到外面当官太太,边关怎么了,边关才能立功呢,奴婢也喜欢西北这边的民风,怕是边关比这里应该还要开放些,再者我是**奶身边的人,谁娶了我,还不得供着我,我自然欢喜的。” 仕瑾想着倒笑了,赶在大年夜之前将夏州发嫁了出去,这下,自己身边的大丫鬟都出嫁了,仕瑾便重新排了院子的丫鬟,松州梅州升上一等,染墨紫墨仍是二等,莺歌鹂歌却也升上了二等,下面的小丫鬟们也缺了,仕瑾现将自己陪嫁的米石家的女儿春儿要了进了,如今也是十二岁的年龄。历练几年也能看出来。 又从陪嫁庄子上选了个丫头,叫杏儿的,还有傅家庄子上选上来的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还要小一些,仕瑾索性让春儿和杏儿从了莺歌鹂歌的名字,就**歌杏歌,剩下那两个小丫鬟就排名叫桂香和菊香了。 等院子里的事情小丫鬟们差不多都上手的时候,大年夜就到了,这个时候仕瑾已经显怀了,过年来拜贺人都特意祝贺的仕瑾,肖氏陪着仕瑾坐着道:“如今你可是苦尽甘来了,这能怀上一胎,就能接着怀,那些个庶子什么的,俱不用放在心上。”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院子中的众人道:“咱们家事战场上拼杀的人家,多些兄弟上战场,也是好的。” 仕瑾笑笑不语,她明白肖氏的意思,不过她现在还没想那么远,事情总是 要一步一步的走的,做好了当下才能着眼以后不是吗? 祭祖的时候,许氏的孩子到底还是没上族谱,傅将军的话是说孩子还太弱,健壮些上族谱也好正正经经的起个名字,许氏险些没把牙咬碎了,可是还是就得认下。傅宗廷心里明白,这是许家开的口子还不够大,想让许家的外孙在傅家又立足之地,总得有些诚心吧,不过这种办法……傅宗廷眼睛凝在一处,罢了,如今这件事成了定居,只能图谋日后了。 萧五娘闻听仕瑾有孕,也送上了贺礼,不过她到底是合离过的人,除了仕瑾被软禁那次,再也不好上傅家的门,仕瑾也不能出来看她,她便托人将礼物都送了进去,仕瑾看着萧五娘送来的小马鞭哭笑不得道:“等到孩子能用上的时候得多久了。” 傅宗廷却饶有兴味的拿起那个马鞭道:“这有什么,东西得先都备下,总不能什么都现行准备着。”说着倒开始提前想着给孩子准备的小马,孩子用的东西,日后的院子,床铺,等等,仕瑾无奈,孩子刚出生前几年哪用得上,不过也没去管他,这是慈父心,她也不能拦着。 过了十五后的第三天,京城快马来报,皇帝殡天了,太子即位,立太子妃萧氏为皇后,尊薛贵妃为太后,朝堂上首辅退位,仕瑾的祖父立为首辅,统领文渊阁,延安侯世子前去广州任指挥使,姜大老爷任升任户部侍郎,萧氏所生长子逝世,新帝欲立新后萧氏次子为太子,如今礼部正在加紧办理,皇帝登基,册封皇后太后太子,京城如今正是一片忙乱之际。 快马消息到了西安府已经是三日后了,一时间,傅家全家上下过年用的喜庆之物俱都收起,服起了国丧,萧五娘忍不住跑上门来,见到仕瑾时候竟满面是泪,萧五娘握着仕瑾的手,嘴唇不停的抖着道:“总算等到这一日了,萧七娘,萧七娘那个贱人……终于收拾了她。” 第141章 清算 皇城,长乐宫内,这本是前朝较为繁华的宫殿,后因战火之故,本朝修葺宫殿时候,这里就渐渐的被废弃了,于是便成了本朝的冷宫所在,前朝建筑多崇建高堂阔室,最喜汉唐之风,这长乐宫更是如此,正殿里只见雄伟的红柱支撑着,整个打点空旷极了。 萧七娘在其中走着,不难想象到当年这所宫殿盛景时候那挂着的帷布,宫女们轻盈的脚步落在光亮的地面上,宴饮时候,身姿窈窕的歌女们,四处摆放的矮几上宴饮的宾客,后面的一处殿室中还有着汉白玉砌好的池子,不过早就干枯的看清了池底,萧七娘最后走进了里面的殿室,大大的床铺在屋子中间,四处无物,萧七娘手指摸过床四角立起的柱子,上面的花纹还清晰可见。 萧七娘淡淡的笑了,不知道前朝时候这个宫殿受宠的嫔妃在承欢时是何等的旖旎,不过如今,就是一座冷宫罢了, 曾经有多辉煌,此刻就有多落寞,萧七娘想着倒是笑的更开了,自己曾经很辉煌吗? 也不见得呀,自己虽然受到太子的宠爱,也生下了儿子,可是,哪里能撼动自己那位异母姐姐的地位,自己的儿子死了,她还登上了后位,凭什么,都是安国公家的嫡出姑娘,她能坐上后位,自己却要屈居人下! 萧七娘的手指不禁狠狠的抓着柱子,上面的花纹都被她的指甲划出了痕迹。接着,萧七娘听到一阵脚步声,她暗笑,瞪了许久,这位姐姐总算过来了,来声讨自己吗?萧七娘转过身看着门外,整理着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人梳头了,她还是整整齐齐的挽了发髻,衣衫不如从前的华贵,她却还是穿的整齐,亭亭站在那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听见门外有些人的声音,萧七娘暗暗皱了眉头,却还是 没动,随后一行人进了宫殿,为首的竟然是刑司嬷嬷,萧七娘心头一紧,随即喝道:“你们是谁?萧语呢?!” 刑司嬷嬷呵斥道:“大胆宫人,竟敢直呼皇后名讳!” 萧七娘冷冷的笑了:“我可是太子良娣!刑司嬷嬷莫不是叫错了人。”她自生子后就升为了太子良娣,刑司嬷嬷一笑道:“当今太子不过垂髫之年,哪里来的太子良娣。” 萧七娘神色一变,刑司嬷嬷看着萧七娘神色肃然起来道:“罪妇萧氏接旨!” 萧七娘看着刑司嬷嬷不动,刑司嬷嬷也不管,直接道:“罪妇萧氏,心若蛇蝎,祸乱宫闱,毒害皇嗣,今废黜一切封号,赐死!” 刑司嬷嬷说完后向身后示意,萧七娘便看见有两个太监端着托盘上前来,萧七娘肝胆欲裂道:“你胡说!萧语呢!她怎么不来,她不过来向我讨公道吗?我毒害皇嗣,那我的儿子是谁害死的!” 刑司嬷嬷不欲多费时间,直接一挥手,自有有力气的太监走上前去,萧七娘这才慌乱,不住后退道:“你们敢,我是当今皇上的女人,你们安敢如此!” 刑司嬷嬷冷笑道:“萧氏,你如今早已废去封号,再不是皇帝后宫之人,还是快速速赴死,省的还要遭罪呢。” 言罢,刑司嬷嬷厉声道:“还不快着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那几个太监直接上去抓住萧七娘,萧七娘不住的挣扎道:“皇上,皇上在哪里,萧语,你好大的胆子,戕害嫔妃,萧语……萧……”萧七娘抓着脖子处的白绫,张开嘴也不能呼吸,渐渐的眼睛都充红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萧语不过来,难道都不来问一句她怎么害死她的儿子的吗?可是还没等她想明白,她已经停止了挣扎。 凤栖宫,鸾凤店内,萧皇后正在查看 给太子准备的宫人的情况,正翻看着名册的时候,大宫女走进来,走到了萧氏的身边俯身道:“娘娘,萧七娘,殁了。” 萧皇后神色未动道:“席子卷出去就是了。”言毕不再理会此事,继续吩咐着东宫那里的事宜,自己的次子年纪不大,萧皇后不免担心住到东宫里去会有所不适,所以一样一样都仔仔细细的斟酌着。 直到晚间,才大体的定下了东宫的事宜,正在梳洗着,萧皇后问道:“今早儿皇帝用膳时,我瞧着皇上有些咳嗽,可给太医院说了?” 宫女答道:“回娘娘的话,都说了,咱们宫里也熬了些冰糖枇杷,刚刚送过去呢。”萧皇后点点头,梳洗过后,宫女要服侍她上床歇息,她摆摆手道:“罢了,都下去罢。”几个宫女神色不变低头退了出去。 萧皇后才慢慢起身,来到了里间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里面堆放着好几个箱笼,萧皇后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一些男孩子穿的衣裳,萧皇后拿起一件,抓在手里,慢慢凑近,好像还能闻到孩子身上的味道。她的第一个儿子,她足足生了两天两夜才把他生下来,从那么小小的一团长到那么大,能够骄傲的立在他父亲面前,还是个孩子,却是一篇一篇的文章流利的背下来,不骄不躁,人人称赞。 那时候皇上还是太子,高兴之下还特意弄了一个小马驹过来给他,那时候,他那么高兴,兴奋的拿着马鞭跑进宫里告诉她骑马怎么怎么好,太子是怎么怎么教他的,就是这样的孩子,最后怎么就冷冰冰的躺在了那个小小的棺材里呢? 萧皇后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又缓缓呼口气,孩子,当初害你的人,娘已经给你报仇了,你一个人在地下也孤零零的,那个人也是你的兄弟,就让他去陪你 ,去服侍你,也好让他为他母亲赎罪。 第二日,安国公夫人许氏进宫求见皇后,皇后不见,许氏跪立宫门前三日,后昏睡不起,安国公请见圣上,圣上留中不发,安国公后请见皇后,皇后允见。安国公遂进宫面见皇后,于殿中密语,后安国公出宫,回到安国公府,后日上奏请辞,帝允。 萧皇后坐在殿内听到安国公请辞的消息,笑了一下,便翻过去了。父亲,如今你为了那个女人和那个女人的女儿向我求情,那当初呢?当初五娘府中无人教养时候,你在哪儿,五娘嫁人无人撑腰你在哪儿,五娘流产受尽委屈时候你在哪儿,五娘合离连自己都不能将她安留在京城,那个时候!父亲,您可出面来保一保五娘!如今来求我,又有何用,皇帝忌惮外戚,薛家除了延安侯世子,延安侯已经请辞,父亲,不为了我,为了安国公府,就请辞罢!好歹,我不会像扔了萧七娘一样将许氏也一卷席子扔出去,您也能护住您的心头好了。 西安,傅家里,萧五娘和仕瑾哭完之后心头好像清亮了许多,她笑着对仕瑾说道:“如今姐姐给我来信道,我和子辰的事情也拖了好久了,他好在是平阳侯的次子,不用继承爵位,我姐姐就让我和他一起回京,好歹也算成了我们的姻缘。” 仕瑾欣慰的拉着萧五娘的手道:“这可好,回了京城,你们就成亲罢,你们也耽误了许多年了。” 萧五娘点点头,脸上的喜意不曾掩藏,便道:“我们现在还不着急回去,如今子辰也在熟悉假肢,再过个半年我们再慢慢的上路等到回到京城,也就没多久就可以除国丧了,到时候直接办了婚事就好了。” 仕瑾点点萧五娘的额头道:“你呀,最是贪玩的,也不想着赶紧回去看 看你姐姐。” 萧五娘道:“如今新帝登基,宫中毕竟事务繁忙,再者我的身份到底有些尴尬,我是不怕,就怕于姐姐又干扰,一年后姐姐好歹宫中事务也顺手了,我回去的时候也不至于给姐姐添乱呢。” 仕瑾笑着道:“那也好,你就看着我的孩子出生,再走不迟。” 萧五娘看着仕瑾的肚子道:“这是自然的,你放心,什么洗三礼,满月礼,百日礼,我可都备下了,男女各一套,你放心,这可都是好东西,保证你不亏。” 仕瑾笑着道:“那我可就等着收礼了。” 平凉许府里,许太太正在屋内筹备家事,许副将就进屋来,许太太连忙迎上来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的呢?” 许副将皱着眉头坐下,许太太连忙将人都撵了出去,亲自给许副将奉茶,许副将摆摆手道:“不喝茶了,你过几天备好礼物,去看看英娘。” 许太太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事要吩咐?” 许副将叹口气道:“傅家别说将孩子记在姜氏名下,如今孩子的名字还没起,如今新帝登基,姜家又上一层楼,若是姜氏此胎是女儿,还好说,若是男孩儿,怕咱们家倒是尴尬。” 许太太问道:“这事儿我们也没办法,谁想到姜氏那么多年没生,怎么突然就有了,那老爷这次让我过去,究竟何事?” 许副将道:“你去傅家看看,英娘处境如何,也看看外孙,别的先不用管。”许太太闻言只好应下,别的也不多问。许副将皱着眉头坐在那里,心里也是恼火,傅家这是不满自家不够坦诚,可是这贸易的事情牵扯的哪里是简单的事情,还有那个郑家,许副将也很是头疼,如今护国公府明显势力减弱,自己还得紧紧跟着傅家,自己还有外孙在傅家,总不会差的。 第142章 生产 因是国丧期间,傅宗廷晚上便一直休在外书房,白天除了在外办事情,偶尔去一趟西大营,剩下的时间大多都陪着仕瑾,等到傅宗廷不得不动身去平凉的时候,仕瑾已经快七个月了。 仕瑾怀孕这几个月,倒是从来没出现过任何的不适,除了比较爱睡觉,在吃的上面从来没有障碍,从开始知道怀孕到现在,吃什么都觉得很香,石妈妈便开始让仕瑾一天多吃几顿,每顿也不会吃的太多,而且春日刚刚到来,石妈妈就经常陪着仕瑾到园子里走动走动。 仕瑾总觉的身子沉的很,走不动的话石妈妈就让仕瑾坐在一旁歇一歇,就这样每天都走着,仕瑾的胃口也好,连老太太都说仕瑾这胎怀的省心。 老太太看着仕瑾的肚子道:“你这头一胎倒真是省心的多,吃什么都能吃得下,可见啊,是个心疼娘的孩子。” 仕瑾笑着摸摸自己的肚子道:“我也觉得是。”祝氏在一旁笑着说道:“这可见就是大嫂的福气呢。”胡氏撇撇嘴不说话,还以为不会生呢,谁知道就怀了,还这样的宝贝,人家人夸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孩子。 四爷和五爷的妻子分别是林氏和王氏,都是新嫁娘,如今还没有消息,见到仕瑾的肚子也都艳羡的看着,胡氏便笑着说道:“两位弟妹也别眼馋,早晚有你们的这一日,再者大嫂这四年都能怀上,你们也不必着急。”这句话一出,林氏和王氏的脸色都有些不好。 仕瑾听到胡氏说的那四年,低头不语,觉得老太太正在上面看着她,仕瑾便轻轻一笑,满脸的开心道:“我也本以为我没了子女的缘分,谁想到老天待我还是不薄。”说着笑着看着老太太,又看看屋中众人,当真一副许久不孕终于有了孩子的兴奋开心。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道: “这也是你的福气大,再说,你才多大的年纪,就说自己没了子女缘,这福气啊,可都在后面呢。” 仕瑾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等到仕瑾和几个媳妇都回去后,老太太歪坐在炕上,方妈妈给老太太捶着腿,老太太噗嗤笑一声道:“这个姜氏,倒是比刚来的时候强多了。” 方妈妈笑道:“**奶终于有了身孕,自然是高兴的。” 老太太眯着眼睛不语,就算仕瑾掩饰的再好,自己这几十年见多多少人,还能看不出仕瑾那眉眼间一闪而过的隐忍?看来姜氏是知道了,不知是廷哥儿透漏的还是姜氏自己猜到的,以往廷哥儿的性子那是胸中自有计量的人,所以老太太也没怀疑廷哥儿会告诉姜氏,不过看着如今二人的样子,姜氏的丫鬟又嫁到军中去,听说有一个还是廷哥儿麾下的人。 老太太靠着背后的迎枕沉吟不语,她且就看着吧,这一堆人能走到何时,老大媳妇看着是不中了,不知道这个孙媳妇能不能挑起来呢,如今太子都登基了,老大年纪也大了,自己的精神也不如从前了,廷哥儿还能忍多久呢。 说实话,老太太发现这些后,倒有些期待这廷哥儿如何和他老子打擂台,打输了,做个守成的家主也好,若是打赢了,老太太摸摸手中的佛珠,日后,就看他们去闯罢。 仕瑾自肚子渐渐大了以后,就不再让姨娘过来请安了,每次姨娘们过来请安,松州那里直接就挡了回去,后来就让鹂歌管这事儿,鹂歌可是家生子,底气更是足的,如今受了**奶的看重,对着那些姨娘也是不客气的,收的东西一律都不出现在仕瑾面前,每次那位许氏过来的时候都被鹂歌气的不轻,偏鹂歌一口一个规矩,一口一个主母的吩咐,许氏不得不忍下。 日前许太太曾 来看过她,也想渐渐姜氏,可是姜氏并不见,许太太也只能嘱咐她好好照顾哥儿就是,看着**奶如今的样子若不是生下女儿,许氏的儿子是没半点记在姜氏名下的机会的,许太太也只好嘱咐许氏多多忍耐。 仕瑾发动时候是在半夜,仕瑾正朦朦胧胧的睡的迷糊,就觉得自己身上一层一层的汗出来了,可是还没醒,石妈妈警醒,听到声音就进来一看仕瑾的样子,连忙招呼丫鬟们进来服侍,那边赶紧去大太太那里禀报一声,这边去招呼早就备下的稳婆和大夫。 等到仕瑾清醒的时候,屋子都亮了起来,仕瑾就觉得肚子一钝一钝的疼着,疼的她直抽气。石妈妈见状赶忙过来道:“奶奶别怕,产房那里都准备好了,奶奶现在时间还早,先过去。” 仕瑾等了一会儿,肚子不那么疼了,就让石妈妈搀着自己下床,一步一步挪到了耳房,产房的一切都备下了,稳婆也正好进来,看见仕瑾的肚子上前摸了摸便道:“时辰还早着,**奶先走一走。”说着转头看着石妈妈道:“吃的可备下了?” 石妈妈道:“都按着你说的备下了,厨上一会儿就端来了。” 可是仕瑾的肚子有时很疼,有时又缓过来,她已经折腾的出汗,现在好想躺着,稳婆道:“奶奶,头胎生的都会艰难,奶奶还是先走一走,也让孩子转一转,过会儿也好出来。” 仕瑾摸了摸肚子,想着孩子就要出来,自己还是要忍一忍,就听着稳婆的话,由松州和梅州搀着在屋内来回的走着,不一会儿厨房送上一碗面,里面还下了两个鸡蛋,仕瑾坐下来吃,汤水是鸡汤熬的,一大碗面,仕瑾连汤带面都吃下去,因为稳婆说要吃饱,不然可没力气折腾。 就这么来回的折腾着,等到稳婆说仕瑾要躺下的时候 ,仕瑾已经疼的不敢直起腰来,这边几个有力的仆妇连忙将仕瑾安放在床上,仕瑾才觉得肚子一缩一缩的疼着,额上的汗都刷刷的留下来,仕瑾从来没觉得这么疼过,见到稳婆丫鬟婆子们都各自的忙活着,仕瑾突然鼻尖一酸。 她此刻,竟然好想母亲。她以前能觉得母亲疼那些侄女儿胜过疼她呢,母亲若是经过这样的疼将她生下来,又怎么会不疼她,仕瑾想着,眼角就流下泪水,分不清到底是疼的,还是想念母亲的缘故。 渐渐的天亮了,仕瑾肚子疼的愈加的频繁,终于稳婆道:“时候差不多了,**奶倒是快呢。” 快?仕瑾只觉得这段时间格外的漫长,从来没觉得时间能这么漫长,每一刻都是汗水,喘息,疼痛,身下的床褥已经让仕瑾抓了又松,松了又抓。 这边喝了一口参汤,剧痛倒是慢慢的紧促了起来,稳婆将仕瑾的腿屈了起来,仕瑾只觉的肚子好像被什么翻滚似的,疼的好像都不是自己的肚子了,仕瑾不禁叫起来,稳婆道:“**奶忍忍,一会儿让您用力,您就用力呀。” 仕瑾无法,只能听着稳婆的话动作她现在脑子里已经顾暇不了其他的,随着稳婆说用力,呼吸,用力,呼吸。 忽然比之前都激烈的剧痛袭来,仕瑾终于忍不住的大叫出声,她觉得那声音好像都不是她的,尖利的声音她都不相信是自己喊出来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喊着,好像这样能将疼痛减少似的。 她恍惚觉得门口一阵的喧闹,仕瑾也分不清什么声音谁的声音,此刻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她自己的身上,她觉得自己正在不断的被劈开,痛的她想去撞头,脸上已经分不清泪水和汗水,眼前突然闪过那日在寺庙前见过的小男孩儿,举着泥人嘿嘿的笑着。 仕瑾突然 一声尖叫,不知从哪里聚集起来的力气喷涌而出,只觉得喊完这一声,突然就浑身一松,顿时累的脱力睡去,谁也不管了。 傅宗廷在平凉的时候就算着日子,这一天整天傅宗廷都是心神不宁的,视察军士训练的时候也常常走神,眼睛严肃的盯着一个地方不放,害的那个位置的军士还以为自己做错了,反而越做越错,傅宗廷又好像没看见似的转过头去看向另一个地方,还是紧紧盯着,结果,往日训练得力的军士们,今日在傅宗廷的目光下反而有些手足无措。 最后傅宗廷道:“还需加强训练。” 就打马回城了,将训练官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谁要是敢在您那样的眼光下行动自如,那也不用当军士了。 到了晚上,傅宗廷心神不宁的更是厉害,翻身坐起,穿好衣服,叫上亲卫,就骑马出城了,一路上不停歇的骑到西安城,竟然天亮的时候就到了,亲卫们都累的苦不堪言,可是都不敢说什么,还是快马跟着傅宗廷向傅府赶去。 刚进到傅府就听见下人说**奶发动了,傅宗廷更是脚下生风的赶到了院子了,就见产房外面人来人往,不一会儿大太太就赶过来了,方妈妈那里也过来了,傅宗廷不免心中恼怒,难不成自己不回来,自己的妻子生产,祖母和母亲就不派人过来看着吗?他才不管有没有人通报,老太太的手段她不知道?自己院子里这么大动静,大太太那里听不到? 他一生气,又听到屋子里仕瑾的叫喊声,直接一脚将桌子踹碎了,大太太和方妈妈都一惊,大太太到底底气不足,便皱眉坐在一旁,方妈妈低头过去打听着仕瑾的情况。 突然仕瑾一声尖叫,傅宗廷从未听过仕瑾这样的声音,正自惊慌,就听见一声婴儿啼哭,“哇”的声响亮了整个院子。 第143章 完全 这边稳婆将孩子清洗好,用备好的包被包好了,就抱着孩子出来了,傅宗廷连忙上前,大太太也起身,方妈妈更是紧紧盯着那个稳婆,稳婆就笑着向傅宗廷和大太太行礼,“恭喜,恭喜,是个小少爷。” 石妈妈在仕瑾生的时候正在屋外,此刻听见一声“阿弥陀佛”就出口了,眼睛不禁的都红了,院里的丫鬟,尤其是松州几个陪嫁的丫鬟高兴的也不禁都流泪了,成亲都快五年了,终于,终于有了嫡子,从此以后,傅家的地方,仕瑾是能站的稳了。 大太太也松口气,罢了,这个媳妇虽然很有主意,到底管家手段也不错,如今也有了嫡子,自己也算放心了,方妈妈呼出口气,笑着像傅宗廷道:“恭喜大爷了,奴才这就回去向老太太报喜。” 傅宗廷没管她,只看着稳婆怀里的孩子,目光隐含着激动,嫡子,自己终于有了嫡子了,傅宗廷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自豪,这是自己的儿子,今后,自己手里的一切都要交给他,定要,定要交给他一个强盛的傅家。 傅宗廷道:“仔细照顾着小少爷,但凡磕到一点,爷要你们全家来陪。”说的奶娘一哆嗦,俩跪下应是,傅宗廷皱眉道:“还不起来洗手,你这样如何伺候小少爷?” 奶娘连忙起身洗手,又涂了羊油,将小少爷仔细的抱在怀里,傅宗廷这边迈脚要进产房,稳婆连忙拦下道:“大爷,里面还脏污着。” 傅宗廷摆摆手道:“爷就进去看一眼。” 说着也不管稳婆和婆子们的阻拦,就直接进到屋子,一屋子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道,屋子里很安静,副总提高直接来到床边,只见仕瑾身下的床褥已经换过,仕瑾正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 傅宗廷上前握着仕瑾纤细的手腕,只觉的发凉,皱眉道:“ **奶怎么还没醒?手怎么这么凉?” 稳婆连忙上前道:“奶奶这是脱力睡了,一会儿就会醒来的,奶奶想来小时候底子打的好,所以生产用的时间也少,如今也只是脱力了,其他的无碍,只好好养着就可以了。” 傅宗廷点点头道:“那你们都轻声些,别吵着**奶。”稳婆就噎在那里,她也没用多大的声音,梅州笑着将稳婆拉出来,这边给了稳婆一个荷包道:“还谢谢您了,如今大爷挂心我们**奶,等到小少爷洗三,还要您过来呢。” 稳婆捏捏荷包,扁扁的,里面似乎是纸张,顿时心中一乐,忙道:“这是自然的,小少爷这样大福气的人,我定会来的。” 说着笑着告辞了。 石妈妈那边正张罗着给仕瑾准备的月子里的物事,忙的不甚乐乎,梅州连忙上前道:“妈妈,妈妈,您怎么还在这里?” 石妈妈不悦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这是奶奶的大事,我当然要操心。” 梅州笑道:“我知道妈妈的心,可是如今这些事情有我们这么多人在不会不仔细的,您是奶奶身边经年的妈妈了,如今小少爷那里还得要您看着呢。” 石妈妈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脑子,怎么光顾着一头,这样,太太这里的事情就靠着你和松州了,我这边去看着小少爷,定不会有一点差错的。”石妈妈满满的斗志向奶娘那里走去。 梅州笑着摇摇头,这边有条不紊的安排起事情来,有下面的妈妈道:“倒真没瞧出来,姑娘小小年纪,竟也这样的厉害。” 梅州笑道:“奶奶的大事,做奴婢的自然有十二万分的精心,若是错了一点,我自然不依的。” 那些妈妈看着梅州虽然笑着却说出这样厉害的话,都不敢再顽笑,连忙仔细做事去了。傅宗廷这里 就一直守着仕瑾,仕瑾这一觉睡得好长,一直到了下午,才被腹中的饿意带醒了。 慢慢睁开眼睛,就发现在床边拉着她的手的傅宗廷,仕瑾眨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不是在平凉城吗,怎么就回来了。 傅宗廷感受到手里的手动了,忙睁开眼睛,就发现仕瑾已经睁开眼睛,连忙俯身问道:“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的?” 仕瑾眨眨眼看着傅宗廷,呆愣愣道:“我饿了。” 傅宗廷呼出口气,只知道饿,怕就是没别的事情,这边连忙招呼人进来摆桌。厨下早就备好了,等到傅宗廷一说,连忙端进来,一一放在矮桌上,然后端到了床上。 仕瑾直到桌子摆上来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傅宗廷这边给仕瑾摆着盘子便道:“就想回来看看你,正好赶上你生了。” 仕瑾看着傅宗廷,突然抿嘴笑了笑,低头开吃了起来,等到用好了之后,才抬头看着傅宗廷道:“你用饭了吗?” 傅宗廷道:“我还不饿,你用好了?还要再吃些吗?” 仕瑾笑着摇摇头道:“我现在只是累,好想睡觉。”突然想起了孩子道:“孩子在哪里?是男孩儿女孩儿?如何?” 傅宗廷笑着拉着仕瑾的手道:“是个男孩儿,哭声可大了,也就是你睡的沉,现在刚刚安静下来,我还没去看过,只抱出来时候看了一眼,红红的。” 仕瑾想着红红的,想不出来,可是听着傅宗廷说孩子心头却痒痒的道:“我要去看看。”说着竟然要下地,唬的傅宗廷连忙拦住她道:“小心些,你如今月子里,要万般小心的养着,看孩子让抱过来就是了。”说着吩咐让人叫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孩子刚刚睡下,一碰就开始大哭,仕瑾在屋子里听到就揪心的很,等到奶娘抱进 来,连忙伸手接过,傅宗廷不悦的瞪了一眼那个奶娘,奶娘赶紧低头认错,心里却委屈,这孩子睡下本好好的,让抱过来可不就碰醒了。 可是奶娘也不能辩解,仕瑾一抱住孩子,心就软了,奇的是那孩子到了仕瑾的怀里不知怎么竟然努努嘴,收了声儿挨着仕瑾的胸就睡了。 仕瑾看着他,果然小小红红的,皮肤还有些皱皱的,仕瑾却觉得好看极了,看见他睡了,一动也不敢动,伸出手轻轻拍着包被,隔着包被感受着那小小的身子,心都化了。 傅宗廷也伸过头来看,仕瑾抬头看着傅宗廷一笑,又去低头看着孩子,傅宗廷眼睛一红,以额抵着仕瑾的额头,二人一时都看着孩子,傅宗廷忍不住亲了一口仕瑾,仕瑾脸红红的轻声说道:“小心丫鬟们笑话。” 傅宗廷低声道:“哪里还有丫鬟呢。”仕瑾这一瞧,可不是丫鬟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退出去了。 仕瑾嗔怒的看了傅宗廷一眼,傅宗廷点点仕瑾的鼻子道:“都是孩子娘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仕瑾低头不理他,惹得傅宗廷暗暗好笑,仕瑾才问道:“你是临时赶过来的罢?什么时候回?” 傅宗廷道:“一会儿就该回去,平凉那里现在还不能缺人,我等着你醒了,一会儿去给老太太和大太太请个安就走了。” 仕瑾点点头道:“那你趁现在歇一歇罢。”傅宗廷摇摇头道:“没事儿,我不累。”说着低头看着孩子道:“我们先起个小名儿罢,等到父亲回来了大名还得父亲起。” 仕瑾点点头,道:“那起什么小名儿好?” 傅宗廷想了想道:“就先叫全哥儿罢。” “全哥儿?”仕瑾一愣,随即一笑道:“你倒是对儿子期望真大。”全?全者,完也,仕瑾心内好笑的看着怀里安睡的 孩子道,你爹爹可是对你期望颇深呀,日后只怕你是不会轻松喽。 嘴里轻轻的叫着:“全哥儿,全哥儿?”只见孩子轻轻努努嘴,傅宗廷笑道:“你瞧,他喜欢呢。”仕瑾暗自好笑,孩子不经意的动作都有着寓意了。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等到傅宗廷向老太太和大太太请安后,就要动身离开了,还没出院子,就被许氏拦下了。 许氏笑着对傅宗廷道:“大爷匆忙回来,怎么也没告诉妾一声,四少爷也好久没见大爷了呢。” 傅宗廷略一皱眉道:“待日后回来总会见到的。”说着就要走,许氏心内委屈,追上两步道:“大爷,大爷……” 傅宗廷立住转身看着她道:“还有何事?” 许氏咬咬唇道:“四少爷如今也没个小名儿呢。”刚刚给全哥儿起了小名,整个院子就都知道,许氏在屋里听着,心如刀绞,自己的孩子周岁都满了,还不如刚刚出生的婴儿,连个名字都没有。 傅宗廷眼角一扫庭院便道:“就先叫着兰哥儿罢,日后等父亲回来再取名。”说着就转身走了。 兰哥儿,兰哥儿,再好的兰,也是草……许氏苦涩的看着傅宗廷离开的背影,心内一缩一缩的疼,自从进到傅府,这个人就再也不是平凉城里的傅将军了,少了从前见到她的一份客气从容,少了从前相见时候的和煦,自从生了孩子后,倒是渐渐的冰冷起来,不……是很早就冰冷了起来。 紫墨这边将情况告诉了仕瑾,仕瑾一笑,“兰哥儿也是好名字,日后就都叫兰哥儿罢,这孩子也有个小名了。”紫墨笑着吩咐了下去。 仕瑾将孩子放在了自己的屋子里,时时刻刻的看着,心内总是欢喜不够,刚要睡下,石妈妈进来笑道:“萧姑娘和四太太都着人送礼来了呢。” 第144章 路成 仕瑾轻笑道:“她们得到消息倒还快,妈妈替我去谢一谢,也备上些回礼。”石妈妈上前给仕瑾掖了掖被角道:“知道了,奶奶好好的睡下罢,坐月子要好好的养着。”仕瑾笑着躺下了。 有了孩子的日子,仕瑾只觉的光阴过的很快,虽然天气已经开始变暖,好歹暑气还没有上来,坐月子这一个月,仕瑾也不过就是窝在房间里,倒是时时刻刻的和孩子在一起。 现在全哥儿已经不是当初刚刚生下来时候皱皱的样子,身上已经舒展开来,眉眼也渐渐的开始变得清晰,皮肤也慢慢的开始变白,小胳膊和小腿像藕似的,一节一节的。不过脾气大得很,要是有一点不如他的意,嗓门大的整个院子谁也不能睡了,若是顺了他的意,就安静下来。 最后仕瑾总结出来,睡觉不能打扰,有声音倒没事儿,不过要是碰到他将他惹醒,那肯定是不依的,非得闹一通才行,还要喝奶的时候,只要喝上开始就不能离嘴,除了饱绝不放开,若是不小心滑出来,那可有的哄。 仕瑾有时候只能无奈的点点这个小魔头的小胳膊道:“你可真是个小魔星,哪里就来的这样大的脾气,也不知道到底随了谁呢。” 石妈妈进屋听到仕瑾说此话就笑道:“这当然是随了奶奶了。” 仕瑾惊讶道:“随了我了?” 石妈妈好笑道:“奶奶小时候可最是难惹的,稍微不顺你的意呀,非把人磨死,后来还是太太亲自把你抱在身边养了一阵子呢,不让奶娘陪你睡了,太太心细,处处自然十万分的精心,所以后来太太晚上睡觉常常醒,都是那个时候的事情呢。” 仕瑾听这样有些不好意思,原来自己小时候那样磨人呢,这下看着全哥儿,倒觉得全哥儿还好些,只要不碰他弄醒他,他就呼呼的睡着,雷都打了,他也不醒。 仕瑾出了月后,特意抱着孩子去了老 太太和大太太那里,老太太和大太太都赐给了全哥儿东西,老太太还特意的抱着孩子逗了一逗道:“这孩子瞧着精神头真是好。” 仕瑾道:“正是呢,睡醒了眼睛就滴溜溜的转着,睡着了,雷打都不醒。”说的老太太更是喜欢,最后还是看到老太太有些乏了才抱着孩子去了郑氏那里。 郑氏那里刚刚处理过家事,见到全哥儿过来了,倒是满脸的笑意,也是抱在怀里哄了一哄,不过没留太长时间,就让仕瑾回去了,也没提家事的事情,仕瑾也不急在这一时,倒也没计较这个。 回到了院子里,松州前来道:“奶奶刚刚出去的时候,有人来报上,说望州和夏州都给五少爷送来了满月礼呢。”仕瑾一边进屋一边吩咐着奶娘事情,闻听此事道:“如此她们有心了。收下就是,你挑两件回礼去。” 松州笑着道:“还有喜事呢。” 仕瑾坐下喝了口茶道:“哦?什么喜事?” 松州道:“倒也真巧,来送礼的两家人都来说,望州和夏州都有了身孕呢。” 仕瑾一挑眉道:“哦?这可真是喜事,她们也是我身边出去的人,这样你亲自去开库房挑几样好东西,再来,送来药材过去,她们有了子嗣,在夫家就能站的更稳了,这也是好事情。” 松州给仕瑾行了一礼道:“奴婢先替二位姐姐谢谢奶奶的恩典了,二位姐姐还特意派了身边的妈妈们来给奶奶行礼呢。” 妈妈?仕瑾心下了然,这怕都是傅宗廷安排的人,便点点头道:“让她们来见我就是。” 松州这边下去吩咐着,仕瑾就让奶娘先抱着全哥儿去里间睡着:“也不拘什么,放在炕上拍着就是了,声音吵不到他。”虽是如此,屋内的丫鬟们还都是放轻了手里的动作,奶娘就抱着全哥儿进到里间的炕上去歇着了。 这边两个妈妈低头进来,进到屋内就跪下磕头道:“奴 才给**奶请安。” 仕瑾笑道:“二位妈妈起来说话,梅州,给二位妈妈看座。” 两个妈妈笑着起身谢了仕瑾,梅州这边搬来两个圆凳放在仕瑾跟前,两个妈妈就挨着坐下了,那两个妈妈低头一打量,听闻**奶已经生子,屋内的丫鬟们又行动轻便,从里间还能听到轻轻的拍声,想来那位小少爷就是在屋内的,顿时都低头敛身,等到问话的时候也特意的放轻了声音。 仕瑾道:“她们虽曾经是我身边的人,不过如今放了出去嫁人,也是能够当家作主的,只要她们能过的好,就不枉我们主仆一场了。” 其中一位妈妈道:“我们家奶奶时常感念**奶的恩德,往日和人交往时候,也总和人家谈起,现在平凉城里的那些太太们提起奶奶,都是敬仰的很。”这个妈妈是望州身边的,仕瑾笑了笑道:“这也就就是她时常将我挂在嘴上,总说这些话,也不怕别人厌烦。” 那位妈妈笑道:“怎么会呢?那些个太太呀,都愿意听**奶的事情,什么**奶的衣裳样子是哪里来的,说有人见过**奶的衣裳,料子都是不寻常的,还有奶奶的首饰什么的。” 仕瑾眼睛一闪道:“我那些不过是从江南那边弄过来的样子,若是望州那里想要,我这里还有一些呢,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不过图个新鲜。” 那位妈妈道:“正是呢,我们奶奶也这么说,不过那些个太太呀,还是觉得您这的东西最好,又听说您在江南也是有庄子的,还在那里想着什么时候能通过**奶下面手里的人从江南那边弄些精致的玩意儿过来呢。” 夏州身边的妈妈也道:“这可真是巧呢,但凡那些军官太太们,甭管是武官家出来的,还是文官家出来的,对这些呀最是喜欢不过,也打听着我们奶奶这里能不能走通些门路呢。” 仕瑾笑道:“这有什么的 ,每年我庄子上的人也会两边送东西的,路上也是会贩卖的,如此,可不也是给我添了个生意,我也两下方便呢。” 那二位妈妈道:“这可真是奶奶仁德。” 仕瑾摆摆手道:“多大些事情,也值得这样,回去说,她们想要多少,只管来说,我手底下的人害怕不够热闹,货物不够多呢。” 二位妈妈又陪着仕瑾说了几句话,就退下了,仕瑾也赏赐了很多东西给她们,给夏州和望州的礼也特意备上了今年江南新出的衣裳料子。 等到望州和夏州的人走后,仕瑾点点桌子,只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家呢,也不着急,等到夏州和望州那边的名单传过来后,就知道了,仕瑾想着这件事还是归于后宅的好,傅宗廷还不是要沾这些,却还得给他那边传话,随即一拍脑袋,自己又想岔了,望州就在平凉,傅宗廷肯定也是知道的,如此也就不用说了。 仕瑾好笑的摇摇头,自己怎么脑子的反应总是慢了一些呢。今年入秋的时候,傅宗廷回来的晚一些,等到傅宗廷到家之后,仕瑾那边早就收到了望州和夏州的名单,江南那边已经筹备了起来。 这运送货物不过就是个幌子,最重要的还是消息的流通,现在不管是西北边境的消息还是京城的消息,傅宗廷都不能得到第一手,纵然他有自己的手下,可到底还是没成熟起来,如今接着仕瑾这条线,就轻松了许多。 这次傅宗廷回来,仕瑾给他换衣裳的时候问道:“怎么今年回来的晚些了?” 傅宗廷换上家常的袍子,倒是轻快些道:“今年的收成不大好,怕戎狄那边又来打草谷,特意准备了一番,不过瞧着那边没什么动静,近年来戎狄内部也不平稳,只要守备如常,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平凉到底不是边境,还好一些。” 仕瑾点点头,转身去吩咐上饭菜来,一边吃一边和傅宗廷说 起了望州和夏州的事情,傅宗廷笑着点点头道:“如今你们妇人之见也算有事情做了。” 仕瑾笑笑道:“不过些衣裳首饰罢了,也不过日常添个零头,我想着,还是拉着咱们族里一些人家来,横竖都是家里人。” 傅宗廷笑意深深的看着仕瑾道:“敬听**奶的安排就是。”仕瑾暗暗一笑,面上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那如此,我可就可着心安排了,要是赔了,大爷可得给我补上。” 傅宗廷忍不住笑出声道:“放心,些许小钱,也还是补得上。” 晚上傅宗廷和仕瑾躺在床上时候,傅宗廷道:“你这样倒好,拉着自家亲戚进来,祖母还以为你就是想淘一些胭脂水粉收拾衣料的,比你单独和那些军官太太们交往好些。” 仕瑾笑着道:“做戏当然做全套,不然怎么成,那还不是一筷子就戳破了。” 傅宗廷感受着仕瑾趴在耳边呼出的热气,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不知怎的,就浑身激动起来,傅宗廷想了想,如今好歹也是国丧期间,也不过还有几个月,自己还是忍忍罢了。 想着起身道:“我还是去外书房睡去。” 仕瑾一愣,随即想到因果,好笑道:“这有什么,横竖天家也管不了那么宽,在屋子里谁又怎么了,不出格就行了。” 傅宗廷憋的难受,自己不就是怕出格,才想着去外书房吗,仕瑾突然想着出嫁时候母亲塞的小册子,脸红的挨着傅宗廷小声道:“不然,我帮帮你。” 傅宗廷一愣,还没明白仕瑾怎么帮,就感到仕瑾细滑的小手伸了进去,傅宗廷一下子忍不住了,伸手牵着仕瑾的手…… 到最后傅宗廷舒服的呼出口气,仕瑾脸色通红的转过身去,傅宗廷笑着将仕瑾拥入怀中道:“都是孩子娘了,害什么羞。”接着凑近仕瑾道:“我很是喜欢。” 仕瑾红着脸捶了他两下,二人便挨在一起睡了。 第145章 无题 入了冬,边境更无动静,不久傅将军就回来了,特意见了见全哥儿,在祭祖的时候,为全哥儿起了名字,取名为傅昭昀,在族谱上面将傅昭昀记在了仕瑾的名下,因为兰哥儿的排名在全哥儿前面,便也去了名字叫傅昭明,记为庶出,并未记做嫡子。 许氏在整个年节的时候都默然无语,跟着白氏和赵氏一样的行事,脸上并无喜意,也无悲意,等到回到自己屋子里休息的时候,才去看了看兰哥儿,兰哥儿已经回说话了,许氏特意叫他说爹,所以兰哥儿第一字说的就是爹,可是自从傅宗廷回来到现在兰哥儿都没亲自冲着傅宗廷喊爹。 许氏回到房内,梳洗后自己躺在了床上,白帘将灯一一熄灭,就睡在了外面的炕上,许氏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双眼涩涩的,只能紧紧的将唇抿住。 从前,她以为,姜氏无出,自己嫁给了傅宗廷,就会为他生儿育女,也不会有多差,自来在许家她一向受宠,自己也是庶出,可是许太太待她极好,整个平凉城的姑娘,她说第二,从没人敢说第一。 就这样,带着自己的欢喜和父亲的推波助澜,自己终于能够嫁给了傅宗廷,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大红嫁衣,没有热闹的吹吹打打,和自己以往见到的婚礼都不一样,可是她都不在乎,能嫁给他,就是最幸福的。 可是第一夜,他只是睡在那里,虽然许氏曾经领过女兵,可是许太太告诉她,嫁为人妇就要温顺,男人可不喜自己的女人舞刀弄枪一样,许英娘见到许太太是怎样的柔顺,而自己的父亲又是怎样看重她,许氏便收起所有的傲气,对于她来说的新婚之夜,她也不曾说什么,她以为,傅宗廷心里到底还是有姜氏的,可是自己又不在乎,父亲 心里也有母亲,可是也有别的女人呀,更何况姜氏不能生,自己会为他生儿育女,日后他会慢慢的看重她的。 等到第二日,他果然又来了,虽然那一夜她只觉的疼,可是忍着不出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许姨娘只觉的幸福。后来,她就被诊出了喜脉,傅宗廷的长子,许氏那一刻觉得没有人能够比她更幸福了,地位是什么,孩子、子嗣才是家族当中最重要的不是吗? 果然,她生下了儿子,傅宗廷也常来看,后来就不来了,她也知道姜氏不待见她,她也不必客气,反正都是互不喜欢,何必做那个样子。她想,可能就是姜氏拦着不让傅宗廷过来,可是她是正室,自己不能明着反抗,只能派人去拦着傅宗廷,可是姜氏管得太严,她的人根本见不到傅宗廷。 再后来,姜氏有身孕的消息传来,许氏只觉的晴天一个雷,她又想着将孩子记在姜氏名下,可是姜氏没允,她也不舍得,可哪知自己的儿子别说大名族谱,就是个小名儿都没有,还是全哥儿出生后,傅宗廷随意起了一个,这次能够上族谱也是为了给全哥儿上族谱,才顺带着的…… 许氏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她从未想过傅家如此重视嫡庶之别,此刻,身份、地位突然在许氏面前立起一座高山,告诉她,她这辈子也爬不上去,自己的儿子,都会说话了,可是亲爹都没看过一眼。 许氏不想让白帘听见声音,便张大嘴巴轻轻的呼吸着,好把胸腔里的那股涩意慢慢的压制住,她想着,自己心里有傅宗廷,可是傅宗廷心里未必会有她,他为什么娶她呢?还不是因为那次自己受伤倒在他怀里?为了名节才娶得她,所以他,心不甘情不愿。 许氏慢慢的闭上眼睛,这些她能忍 ,可是自己的儿子呢?她怎么舍得让她的儿子跟她一样呢?压在人下不得翻身?都是一样傅家的儿孙,凭什么?! 过了正月十五,国丧就除了,怕是出了正月,各家的婚礼就开始要办上了,仕瑾这一边加紧的准备着各家的贺礼,一边还要分出心神来管着孩子,简直忙的不可开交。 现在的全哥儿不仅嘴里啊呜啊呜的喊着,正在学着走,跌跌撞撞的,让他安静的躺下除非是在睡觉,否则其他的时间,恨不得院子里的丫鬟都看着他,大冬天的屋子里暖和,可是夏日里经常抱他出去,所以全哥儿现在也想出去,石妈妈只能想尽办法哄着全哥儿在屋里玩。 倒是傅宗廷每每在家的时候都和全哥儿玩,全哥儿也愿意和他玩,每次和傅宗廷在一起玩的时候总是高兴的尖叫,常常仕瑾在这边和松州几个算着账,就听见那边全哥儿尖着嗓子叫喊着,不一会儿又是哈哈的笑声。 仕瑾便道:“你动作小些,他总这么叫嗓子会教坏了。”仕瑾说完,那边的声音就没有了,可是安静不一会又开始出来各种各样的笑声尖叫声,仕瑾每天感觉自己能重复这句话不下二十遍。 可是要说傅宗廷,傅宗廷便道:“我一年总有一半的时间在外面,若不趁着还在家里的时候陪着他玩,转眼忘了我可怎么办。”得,一副慈父的心肠,仕瑾也不能打击,还是忍不住说道:“可是他小,不知道分寸,嗓子又弱,瞧他要说话的样子,若是把嗓子喊坏了怎么办。” 傅宗廷哼哼哈哈的答应着她,翻身到了她身上,仕瑾对于傅宗廷这种转移话题的方式很是恼怒,拧着他的肉转了一圈,傅宗廷嘶了几声道:“我的**奶,这可都多久了。”仕瑾恼怒的捶捶他 ,什么嘛,说孩子呢,怎么就扯到这儿,却还是依了他。 等到傅宗廷再回来的时候,仕瑾的肚子已经六个多月了,傅宗廷刚刚进门,就听见仕瑾在吩咐着下人开库房拿东西。 傅宗廷道:“这是给谁的礼,备的这样多。”拿起桌上的单子瞧了一通,都是好东西,仕瑾笑道:“是给五娘准备的贺礼,接到信儿都晚了些,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到正日子里送过去。” 傅宗廷恍然,原来是给萧五娘准备的贺礼,按说这二人都回京城这么久了,如今才刚刚要成亲,傅宗廷想着摇摇头。 且说这萧五娘这边,她先是待到了仕瑾生产后,才慢慢的和宋子辰上了路,一路上又因为宋子辰的缘故,二人走的极慢,最后入秋了才到了京城。萧五娘自然要进宫去拜见皇后。 进到正殿,还没看见皇后,听到宫人说皇后正在后殿里听太子背书呢,萧五娘便一路走了过去,远远的看见姐姐坐在一旁含笑的看着小小的太子昂首挺胸的在那里背书,旁边的侍从们无一都小心的伺候着,萧五娘看着看着就热泪盈眶了,多少年了,早就有先帝身子不好的消息,可是愣是挺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作为太子妃,姐姐也是步步小心,如今终于登上了后位,儿子也封为太子,姐姐也算熬出头了。 正看着,只见有个宫女对着皇后说了些什么,就见萧皇后向这边看过来,看见了五娘,萧皇后就站了起来,两个姐妹隔着距离相望笑着,许久萧皇后伸出手招呼萧五娘过去。 太子见到萧五娘,对萧五娘还是有点印象的,皇后说道:“还记得吗?这是你姨妈。”太子恍然记起,这几年萧五娘不在身边,只记得幼时时候经常有个姨妈来看自己和哥哥,可是后来哥 哥不见了,这个姨妈也再没见过。 萧五娘来到萧皇后面前端端正正的行了礼道:“拜见皇后,拜见太子。”萧皇后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起道:“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姐妹间还用这么见外。” 萧五娘顺着萧皇后的力气站起来道:“我可是满心欢喜的行礼,就算日日都对着姐姐行这样的礼,我都喜欢。”萧皇后笑着摇摇头道:“你这个丫头,就知道会哄人。” 萧五娘陪着萧皇后说了几句话,后来萧皇后道:“你这次回京,可有想着住在哪里?” 萧五娘笑道:“这京城这么大,我还找不到一处房子了?姐姐不必挂心,早先我不是派人进京来打理房子了吗,姐姐没接到信?” 萧皇后笑笑道:“已经给你备下了,地方倒还清幽,去哪里都方便,一应的物事都给你准备好了。”萧五娘便道:“那姐姐何来这一问?” 萧皇后喝口茶道:“不想着回安国公府去看看了?” 萧五娘收了笑道:“怎么?难道我还要去安国公府吗?” 萧皇后幽幽叹口气道:“如今安国公已经上了请辞了,如今正是赋闲在家,我也不能做的太过了,好歹那也是我的娘家,我头上到底还是安着一个萧氏的,如今你也回京了,总也好回去看看,再者,既然你要和宋子辰在一起,有些事情还得要安国公府出面。” 萧五娘撇撇嘴道:“姐姐都是当朝皇后了,直接给我备下了不就行了。”话虽如此说,萧五娘还是知道姐姐到底是萧家嫁出去的姑娘,如今还是一国之后,先前已经压了安国公府,如今自己妹妹的婚事再不给安国公一个颜面,怕是都会说皇后对娘家太过绝情了,这如今对皇后对太子都不是好事情,就是皇上也不会让皇后做的这么过。 第146章 偿债 萧五娘进宫的消息顿时传进了京都的上层人家里面,家家都知道当初从顾家合离出京的如今萧皇后的亲妹回来了,听说还是和平阳侯家的儿子一起回来的,听说平阳侯家的儿子腿脚不好了…… 随着萧五娘进京,一条一条的消息砸向那些世家大族里面,在国丧这个期间难得为人们添上了话头。 等到萧五娘从宫里回来后的第三天,萧五娘便驾着马车来到了安国公府面前,曾经的安国公府有多荣耀,如今的安国公府就有多落寞,门口已经不像从前一样宾客云集,门上的人们也都无聊的闲坐着,远远看见有辆马车过来,随行的人当中还有当年萧府的旧人,都是和萧五娘一起出去的,如今门上新人认不出来,老人儿倒是一眼看出来,连忙吩咐道:“快进去禀告国公爷,***回来了。” 门下的人一愣,***,当年萧家***的名头那是谁不知道,听说前几天进京了,没想到今日就到了安国公府来。 如今安国公府的人见到萧五娘动作奇快,等到萧五娘的马车到了的时候那边门槛都拆了,直接就驾进了二门。 萧五娘下车来,抬头打量着这个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安国公府,此刻到了这里,心内的滋味怎么也说不出口。到了正堂,安国公正好出来,见到萧五娘时候明显一惊,他不是没听到萧五娘回来的消息,不过没想到她还会回来,要说庆阳生下的这两个女儿,大女儿倒是温婉,最像庆阳的性子的还是这个从未见过庆阳的小女儿,模样上像,性情上更像,以至于他从前每每见到这个女儿就像见到了庆阳,不愿意去管。 谁知后来的事情一件一件出人意料,五娘合离的时候他撒手不管,只觉得这个女儿丢尽了颜面,就像庆阳一样,当初从来不曾顾及他的颜面。想着自 有两个女儿在东宫,一个太子妃,一个是太子良娣,那个时候萧七娘看着比太子妃更受宠,太子妃又丧子,安国公便放下心不管,听说后来五娘离京,他想着最好一辈子不回来也就可以了。 谁想最后萧七娘赐死,萧语稳稳坐上皇后位,竟然一样一样的朝他清算,他对这两个女儿心里也知道是理亏,如今赋闲在家,再见到萧五娘的时候顿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萧五娘侧头的打量着这个曾经总是对她横眉冷对的父亲,如今有些怔愣的看着她,萧五娘心中说不出是得意还是怅然,她恨许氏萧七娘她们呢?恨得,却也嫉妒的,她只得一个姐姐庇佑,而她们呢?那明明也是自己的父亲,怎么……从来就没护过她呢,要说萧七娘死了,她解恨,却不痛快,听闻许氏卧于病榻她也不痛快,积年的恩怨伤痛,哪里又是一朝解脱的呢。 萧五娘安然坐下,反倒能笑着对安国公道:“父亲近来可好?” 安国公坐下心内堵得慌,想着好不好你还能不知道?闻言也不说话,萧五娘也不在乎,接着问道:“许氏呢?好歹也是我的继母,如今听闻病了,我也好看一看去,姐姐也跟我说让我来看看呢。” 安国公刚听萧五娘说要去看许氏就想反对,可是听到还有皇后的意思,当下皱着眉头也不好说什么了。 萧五娘起身便依着记忆向许氏的院子走去,依稀记得这里只在小时候过来,后来再没来过,进到许氏的院子里的时候,那些仆妇们见到萧五娘都低着头缩在一边,萧五娘直接进到里屋,就看见许氏正歪在床上喝药,看见萧五娘进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手里的药碗都碎了,萧五娘打量了一圈,搬了个凳子坐在许氏身前,不去看许氏脸上又是愤恨又是惧怕的神色,对着屋里服侍的丫鬟道 :“都出去,我和你们太太说几句话。” 丫鬟们看看许氏的神色便都退下了,门也都关上了。 许氏抓着身下的被褥,盯着萧五娘,恨不得咬下一块肉,她自己的女儿在宫里死后几日她才得到消息,说是卷了席子扔出去了,许氏目呲欲裂,赶到城外,去那乱坟岗找自己的女儿,连个棺椁都没有,一身旧衣躺在那里,身上的肉都不知被什么啃的一些去。 她都不能拉回来下葬,那里自有官家的人,直言此人大逆不道,不得入土为安,许氏回来后就每每做恶梦,自己的外孙也死了,可是连个葬礼都都没有,她恨不得吸皇后的血吃她的肉。 萧五娘看着许氏的神色一笑道:“太太是恨极了我们姐妹吧。” 萧五娘看见许氏紧抓着被褥的手笑了笑接着道:“那也好,曾经我和姐姐有多恨你,你如今也知道了。” 许氏忍不住出口道:“你们有什么恨我的,我可曾拦着你们的出路了,你姐姐当了皇后,你也嫁给你心上人,难不成我阻拦了你们。” 萧五娘嗤笑一声道:“太太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姐姐的婚事我母亲在世定下的,我的事情,若是没有当时作为太子妃的姐姐,能成吗?” 许氏咬紧唇不说话,萧五娘笑道:“再说,当初我母亲怎么死的,你怎么进的家门的,你当真,以为我们都不知道?” 许氏神色一变,惊慌的看着萧五娘,心头跳个不停,那件事……埋得那样深,知道的人除了她和安国公,没剩下别人了,不可能……萧五娘道:“如今,七娘,就当是子偿母债了。”接着又道:“她的儿子嘛……”说着抬眼看着许氏已经泛红睁大的双眼道:“自然得陪着他的兄弟,这样才是兄友弟恭不是吗?” 许氏“啊”的一声大喊伸手冲着萧五娘俯身过去,她真想 掐死她,她当年怎么没和她母亲一样死了,还不是她好心见她是个女孩儿留她一命,正是来报仇的吗! 萧五娘好笑的看着许氏脆弱的身子虽说张牙舞爪,还是颓然倒在床下,萧五娘道:“太太心痛什么呢,七娘虽是你女儿,可你还有儿子呀,如今你为了一个犯上的女儿,不顾自己儿子的前程,难不成在太太心里只有女儿最重要?” 许氏倏地抬头看着萧五娘,萧五娘笑着俯身道:“安国公是我们的父亲,我们不会动,可是你的儿子呢?他和姐姐什么样?太子和他什么样?许氏,你要是真聪明,就从今日开始给我姐姐当牛做马的添添乐儿,也好保下你日后儿子孙子的命来。”最后一句话说的极轻,许氏却听得面色几遍,脸色愈加的苍白,好像下一句就能吐血身亡。 萧五娘笑着道:“您可别轻易死了,死了,你的儿子都得守孝,你的儿子是孝子呀,多少孝子服丧期间悲痛过甚……”萧五娘意味深长的看着许氏,转身出去了,许氏一口气憋在胸口,晕了过去,丫鬟们大叫着叫大夫来,却没人赶去拦一下萧五娘。 安国公闻声赶过来,萧五娘见到只冷笑几声就走了,父亲不是喜欢这个许氏,喜欢她的儿子女儿吗?就让他亲眼看着许氏和她的子女怎么匍匐在皇后的脚下卑躬屈膝,让许氏死?可真便宜她,偏要让她生不能直立做人,死不能自己做主,当年母亲的死,她们两姐妹的债,许氏她得一点一点的慢慢的还回来! 顾家宅里,顾太太站在小香榭的外头,看着儿子默然在里面作画,服侍的那些个侍女姬妾们看见顾太太过来都跪在地上,顾彦也不理,顾太太也不叫起,良久顾彦放下了手里的笔,坐下来,拿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喝了起来,他也不去管在屋外看着他 的母亲,只低头看着自己的画。 那时候五娘很喜欢红色,因他画梅,她的衣服上也多是梅花绣,成亲前觉得她太张扬不喜,成亲后也觉得她出身大家的好处,贤惠大度,处处也为自己着想,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她不再像从前那样肆意的笑,好久不再出城骑马纵横,也不再在门口刚刚看见他就满眼溢满了欢喜。 后来她有了身孕,他也欢喜,可是那时候他正在琢磨一副画,便吩咐小香榭的姬妾不要让外人打扰他,谁知等他满意的作品画出来后,外面早已变了天,他的母亲和萧五娘矛盾甚重,五娘更是因和母亲顶撞动了胎气,后来回到院中不知怎么就小产了,着人来通告,却被姬妾拦下,想来府中也知道他待五娘平平,也没再坚持。 待看到五娘满眼的荒凉,他才惊觉的心痛,五娘只惨笑着看着他道:“顾彦,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爱上你,嫁给你。”他听完之后只觉的满心慌乱,受不了她那刺痛的目光,几乎夺路而逃,他本以为像从前的吵闹一样,过一阵子他们再有孩子不就好了。 却等来她的执意合离,更带着太子妃的支持,母亲怒道:“合离?实该休妻!成亲这么多年,她一个孩子没保住,好嫉妒,下面的人也一个子嗣全无,家宅不宁,对婆母不尊,太子妃亲妹如何,我顾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听闻仓皇躲到了小香榭,以为五娘不过生气,就像她从前生他的气一样,总是过几天又会好的,他们又会好的,那时候他就好好对她。 总算,在小香榭等到了她,顾彦还记得那日,那日的梅花开的正好,皑皑白雪中红色的梅耀眼,她踏雪而来,她偏爱红色的大毛衣裳,那日却偏偏穿了白色的狐狸毛,那一刻他恍然发觉,五娘竟是个淡妆浓抹皆相宜的女子。 第147章 生病 那一日,萧五娘迈进了她从未进来过的小香榭,对他笑了笑,走到他身边看着 他手下画说了句:“还好。” 顾彦只看着萧五娘,她过来了,是不是要和好了呢?为什么他的心,却落不下呢?五娘站在一旁看着他,二人相视无语,许久萧五娘开口道:“阿彦,我们分开吧。”顾彦若有所觉的低头,原来刚刚自己的笔没离开画纸,此刻和着梅花的颜色,在纸上蔓延开来,画,毁了。 顾彦只低着头看着画,良久放下笔道:“阿盈,我们何以走到这一步,我们还年轻,日后也会再有孩子的。” 萧五娘直对这顾彦道:“阿彦,我要离开这里,再不离开,我会死的。” 顾彦倏地抬头看她,忽然想问她,当初不是她喜欢他,闹得满城风雨,如今他们也结成了连理,为何又要放手了,顾彦的嗓子发涩,他说道:“阿盈,我知道,从前待你不好,你放心,日后……”萧五娘只摇了摇头,将一张写满字的纸放在了他跟前。 上面赫然就是合理书,一样一样写的清清楚楚,萧五娘道:“阿彦,我放开你,你也放开我,就这样罢……” 顾彦看着那合理书,手慢慢的抓紧,后来才冷静下来道:“合理了,你又能如何,满京城你要如何自处?” 萧五娘笑道:“所以我要离开。” 顾彦马上抬头看着她道:“我在城外有庄子,你可以去散心,等到……”看着萧五娘不变的神色,顾彦顿时明白,他们两个,就走到了这里了。想起母亲前几日的话语,对五娘的诸多不忿,顾彦惨笑一声,拿出了自己的印章,萧五娘拿起合离书转身要走,突然顾彦叫住她道:“五娘,若日后无去处,你还能回来吗?” 萧五娘当时只是笑笑就走了,如今萧五娘回到京城了,她自然有去处, 还是平阳侯家的二公子,顾太太听到的时候肺都要气炸了,当年萧五娘离开顾家,就让顾家沦为笑柄,如今萧五娘光明正大回到京城,还要嫁给平阳侯二子,这简直就是在打顾家的脸,可是当顾太太到了小香榭外面,看见儿子的样子的时候,还是无奈的转身走了。 她实在弄不懂儿子怎么想的,当初五娘进家门,他对她淡淡的,对姬妾倒是很好的,可是自从五娘流产,他将从前一应的姬妾都发卖了出去,不顾那些姬妾的哭泣求饶,可是五娘还是合离了,她的儿子也日渐消沉,后来她做主买了几个姬妾回来,可是顾彦仍旧日日守在小香榭里,这还不算,往日五娘住的房间也不许动,不住在小香榭就回到那屋子里住,顾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在等萧五娘回来,顾太太真是又心痛又无奈,如今人是回来了,可也不会回顾家了。 仕瑾这边将给萧五娘备下的礼都准备好了,就扶着腰回到屋子在炕上坐下,傅宗廷连忙让石妈妈去上点吃的过来,坐在仕瑾身边道:“有些事情交给下人就是,你如今身子重,何必事事操劳。” 仕瑾笑道:“五娘和我情分到底不一样,我还是自己备一些才好。” 傅宗廷摇摇头道:“你过会儿吃些东西吧,我前面书房还有些事情。” 仕瑾点点头,傅宗廷等到石妈妈将东西端上来才出门去。还没等到出了院门,不知怎么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声,接着就感觉什么东西软软的撞上了自己的腿,傅宗廷一低头,一下子和一个小男孩儿对视了起来。 那个男孩子眉眼清明,张着嘴仰头看着傅宗廷,嘿嘿的笑了,奶娘和丫鬟匆匆赶过来跪下给傅宗廷磕头道:“大爷赎罪,四少爷一时贪玩,还请大爷原谅则个。” 这便是四少爷,兰哥儿, 傅宗廷记得还见过小时候的他,不想今日竟然就长了这么大,傅宗廷便蹲下了身子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兰哥儿也不怕他,只嘿嘿的笑着道:“姨娘说有爹。”傅宗廷听明白了,想来是许氏和兰哥儿说自己回来了,看着这个孩子,到底也是自己的骨肉,傅宗廷笑着揉揉兰哥儿的脑袋道:“是,爹回来了,你怎么跑出来,让奶娘和丫鬟们担心呢。” 兰哥儿撅了撅嘴道:“不好玩……”傅宗廷失笑,想来都是丫鬟奶娘的,没有孩子和他玩,他才跑出来玩,突然想着他和全哥儿差了一岁,可是想到仕瑾,皱一下眉头又松开道:“兰哥儿听话,不能随便跑到外面来。”说着起身让奶娘带他回去,兰哥儿边走边回头好奇的看着他,疑惑着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是谁呢。 傅宗廷看着兰哥儿消失的身影就转身向前院走去,仕瑾站在屋里的门口处,面无表情的看着傅宗廷向外面走去,石妈妈上前道:“奶奶不必忧心,那到底也是大爷的孩子,可是究竟还不能和五少爷比,现在想来四少爷还是会走一来头一次见大爷呢。” 仕瑾抚着肚子不语,傅宗廷有多对全哥儿上心,她不是不知道,可是每每见到那个兰哥儿,她都如鲠在喉,只能不停的想着,究竟是个孩子,不值得如此。 现在才慢慢明白母亲的心情,当年为了自己那个庶出的二哥,姐姐还和母亲顶撞过,母亲该有多伤心,自己为仕佩打算时候母亲那复杂的神色,都说大家主母要对庶子庶女宽容,可是看着庶子庶女要压到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哪个母亲能忍!怪不得母亲压着二哥不让他那么早赴考,怪不得仕佩的绣艺那么好,却只能在姚氏给人家送礼的时候充作绣娘赶工。 仕瑾抚着自己的肚子暗暗叹口 气,罢了,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自己从前有些不喜母亲有些做法,可是如今动了母亲的初衷,内心还是不想去做,何必那样去作践人呢,已经庶子了,横竖给口饭就是了。 想着就转身进屋歇着了。 晚上傅宗廷要陪着仕瑾歇下,仕瑾道:“我如今身子不方便,你在这儿歇着不好。” 傅宗廷道:“有什么不好的,我只陪着你睡下,若有什么事儿我还不比丫鬟警醒?” 仕瑾听到傅宗廷把他自己和丫鬟比,不禁乐了,也不管他,有他在身边躺着,自己心里也平稳些。 谁知二人刚刚躺下,就听见屋外呜呜的传来哭声,更有丫鬟婆子的喧哗声,后来直接出现拍门声,竟是许氏的声音,哭着喊着“大爷……” 仕瑾和傅宗廷都起身,傅宗廷皱眉道:“这是做什么呢?” 仕瑾忙将丫鬟召进来,那边好不容易拦住许氏,这边傅宗廷已经穿好了衣裳,忙将仕瑾按下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不必起身。” 说着傅宗廷就出去了,仕瑾将松州召过来道:“到底怎么回事?” 松州也面色不虞道:“奴婢们刚刚关上门要下去歇着,谁知道许姨娘就冲了过来,许姨娘身上力气大的很,我们好几个丫鬟婆子还没拦住,后来还是多叫几个婆子才把她从奶奶门上拽下来,哭着喊着要见大爷,说是四少爷生病了。” “生病了?”仕瑾一愣,今早看见那个孩子还很有生气的跑到自己这边的院子来,还撞上了傅宗廷,怎么转眼就生病了? 松州撇撇嘴道:“谁知道怎么回事?也不说清楚,只哭着喊着见大爷,好像多大的事情。”仕瑾想着这一年来许氏安分许多,见到她也会好好的行礼了,也不将孩子带到这边来,难道是傅宗廷回来了,她这会儿拼一把? 石妈妈进来看见 仕瑾坐起来连忙道:“哎呦,我的**奶,如今你的身子比谁都重要,可好好的躺下歇息,大爷那里已经差人请大夫去了,大爷已经过去了,梅州也跟着过去呢,奶奶放心罢。” 听到傅宗廷派人去请大夫,仕瑾松口气,这好歹是自己的庶子,要是真出了什么差错,倒叫让别人说她刚有了嫡子就容不下庶子了。 仕瑾虽依言躺下了,可是还是心内不安,想着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轻轻抚着肚子慢慢的让自己努力入睡。 兰哥儿那里,是真的病的很重,傅宗廷听到许氏的哭喊也只以为女人过于大惊小怪,梅州和鹂歌跟着也觉得许氏小题大做,可是见到兰哥儿的时候确实发现情况很严重,孩子身上已经红红的了,正张着嘴,重重的喘息着。 傅宗廷见连忙上前,摸着小小的身子滚烫滚烫的,这到底还是自己的孩子,傅宗廷忍不住怒声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要你们有何用?!” 奶娘也泣不成声,四少爷不爱在屋里呆着,总是往外跑,今日跑出去遇见傅宗廷,回到院子里也不老实,身上的汗出了一层一层的,奶娘想着许是哪一眼没看到,窗子没关严,孩子就着汗睡着了就发起热来,到了晚上看到兰哥儿有些发热,奶娘和丫鬟都害怕被责罚,就想着用热水擦擦身子,捂一捂就好了,哪想着晚间就这么发作了起来,奶娘见不能瞒着了,这才告诉许氏,许氏一见,顿时泣不成声,还踹了自己一脚,连忙找傅宗廷请大夫去了。 傅宗廷正发怒,鹂歌那里就拉着奶娘下去问问情况了,许氏坐在床边拉着兰哥儿的手哭着,傅宗廷被她哭的好不心烦,坐到外间去,虽然往常不见,可是今日感刚刚见到那活泼的孩子转眼就虚弱的躺在床上,虎毒不食子,傅宗廷看着也有些心疼。 第148章 药材 大夫把完脉后就开了药房,许氏这里也有有些药材,可是到底不全,傅宗廷想起仕瑾倒是常备着这几种药,不过……如今大半夜的,她又有了身孕,傅宗廷还是拿定主意不去叫醒仕瑾了,许氏那边正眼巴巴的看着傅宗廷,她知道自己这里药不全,可是不还是又**奶在呢吗。 只见傅宗廷道:“家里有哪几样就先抓伤,没有的就赶紧差人去药房里买。”许氏一愣,回头看着兰哥儿,忍不住出声道:“大爷……不知可否问问**奶那里……” 傅宗廷目光如炬的射过来道:“**奶还有身孕,如今还是这么个时候,如何能打扰!”许氏狠狠的咬住唇低下头,她的儿子就是宝,我的儿子就是草吗?不过求她的药,自己日后又不是不会还她。正待许氏说什么的时候,莺歌过来了。 傅宗廷见到莺歌过来道:“你怎么过来了?**奶可睡下了?” 莺歌行礼后道:“回大爷的话,**奶已经睡下了,听到四少爷这边请了大夫,特命奴婢从库房里取出一些药材来,怕这边凑不齐,请大夫过来看看,可有缺的药材,**奶说,今晚她手里只有这些,还是赶紧煎下服下才是,万不可耽误了,明日一早**奶就着人出府备药去。” 傅宗廷看着莺歌身后的还跟着两个小丫鬟,端着几个盒子过来,傅宗廷示意大夫上前去看,大夫一看便道:“这些药材都齐全,里面也要好些滋补的好药,不过还要斟酌剂量方可,等到明日再过来看诊,再斟酌下药。” 傅宗廷点点头,这边自有丫鬟领着大夫出去,许氏这边的丫鬟就结果莺歌身后的锦盒,拿着药房下去熬药去了。许氏坐在床边呜呜的低头哭着,脸上神色莫辨。 傅宗廷坐在 一边道:“好了,现在药也已经去煎了,你也别哭了。”许氏见到傅宗廷好似要守在这里,方才慢慢的收了哭声,擦擦眼泪,转头看着床上还在发热的儿子,不时的转头看着门外,只盼着药快些来。 傅宗廷看着床上躺着的兰哥儿,说不出对这个儿子是个什么心思,当初因父亲和祖母的意愿,他方才和许氏生下这个儿子,虽说他对许氏没什么心思,可是儿子还是自己的,小时候也时常去瞧一瞧,后来见仕瑾似有不喜,也怕自己对这个孩子过好倒惹得仕瑾不喜,日后对孩子也不好。 再后来他有了嫡子,全哥儿,满副心神都放在了全哥儿的身上,倒不怎么想着这个儿子了,觉得横竖是个庶子,日后若是也能进军中效力,成为全哥儿的帮手也好,他身后不也有有着庶出的兄弟吗?如今也都安排进军中,多些助力还是好的。 可是尴尬在一处,他和全哥儿离的很近,况且他还比全哥儿大,若是日后心有不平又该如何处置,许家日后是要处置的,这个儿子……总不能废了他,想着这些糟心的事儿傅宗廷就脑袋疼,想起了父亲和祖母,脸上的神色愈加的冷峻。 一会儿白帘将药端来了,因兰哥儿昏迷着,就拿着小勺子一点一点的喂了进去,许氏一边喂一边哄着孩子喝下去,兰哥儿迷迷糊糊的倒也都喝了下去。便躺下接着睡了,傅宗廷又等了一会儿,见到兰哥儿慢慢的体温下去了一些,呼吸好似也顺畅了,方才放下心。 许氏还在床边轻轻拍着兰哥儿,傅宗廷便道:“瞧着是好转了,你在这里好生的照看着,若有不适,立马报给院里。”许氏转头看着傅宗廷点点头,傅宗廷便转身离开了。 白帘在一旁看着想说些 什么又说不出口,许氏回身又开始轻轻拍着兰哥儿,好似对白帘说又好似自言自语一样道:“他没那个心留下来,你多说多少他又能怎样呢?”白帘鼻头一酸低下头来。 她是一幕一幕的看着自家的姑娘如何的喜欢着大爷,又如何进府为妾,可是大爷呢?除了刚刚进府的几日……再没来过姨娘的院里,生了兰哥儿,也是来看看从来也不过夜,不是留在**奶的房里就是去前边的书房,别说自家姨娘,就是**奶后来提起来的姨娘还不是巴巴的等着呢,好歹自家姨娘还是有个儿子的,可是儿子……也比不得嫡子受大爷的看重呀…… 傅宗廷从许氏的院子出来,倒也不好再去仕瑾那里,想着她也已经睡下了,若是自己过去又折腾的她醒过来,想着便去了前面的书房洗洗睡下了。 仕瑾第二日一早醒来,没见到身边有人,起来梳洗过后问道:“昨儿大爷歇在的许氏那儿?” 梅州道:“大爷看着四少爷喝下药好转些了,就去了前面的书房歇着。” 仕瑾点点头,喟然一叹,不管怎么样,还是他的儿子,哪里有不心疼不挂心的时候,便道:“昨晚请的是哪儿的大夫,是咱们家惯常请来的儿科的大夫吗?” 梅州摇摇头道:“这倒不是,听说去请大夫的人说,咱们家惯常请的孙大夫不在,这才去请了别的大夫。” 仕瑾点点头道:“今日再去请一下孙大夫,好好看看,小小年纪别落下什么病根。”梅州给仕瑾梳过头就出去吩咐了,正坐在桌前的时候仕瑾摸着肚子发愣,想着往日对那个数字的漠视,罢了罢了,全当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积福了不是吗? 等到用早饭的时候傅宗廷刚刚迈步进屋,仕瑾坐在凳子上没动 道:“怎么没在前院用,一大早的折腾回来。” 傅宗廷摆摆手冲着迎上来的丫鬟道:“我在前院梳洗过了。”几个丫鬟听闻便撤下来,傅宗廷坐在仕瑾身边道:“前院的饭菜做的还不如你这里的味道好呢。”仕瑾看了看桌上的早饭道:“今日可能知道你不在这里吃,所以都是按着我的口味备下的。”石妈妈早就在傅宗廷进屋的时候就转身去吩咐厨房上几味傅宗廷爱吃的来。 傅宗廷拿起筷子道:“无事,又不是不能吃。”说着动起了筷子,仕瑾也就不管他了,横竖吃了两口后,厨房那里动作快,日常又都备着傅宗廷爱吃的东西,因而上来的倒也快。 仕瑾等到傅宗廷用的差不多了才说道:“我今日着人去请了孙大夫来,再给兰哥儿看一看,也让府上的人出去也好备一些药材,家里的孩子越来越多了,这些常用的药材还是备的齐全些好,不独咱们房里的,其他房里我也都通知了,咱们这里也多备一些药材,哪里缺了也好赶紧的补上。” 傅宗廷见仕瑾提起兰哥儿的事情,想着昨夜她特意差人过去给兰哥儿送药,暗暗叹口气,伸出手去握住仕瑾放在桌边的手,仕瑾看了看二人交握的手又看看傅宗廷,笑了笑:“大爷这是怎么了?” 傅宗廷笑笑看着仕瑾,并未说话,只是拍了拍仕瑾的手道:“家里这些事情你做主就是了,我今天西大营那里还有些事情,我再过去看看。”话音刚落下,奶娘那边抱着全哥儿就过来了,全哥儿看见傅宗廷嘴里“啊啊”的喊着,仕瑾每次要叫他喊爹娘,这孩子还是啊啊的喊着,石妈妈便道说也有孩子说话晚的,时候到了自然就会说话了。 傅宗廷转眼看见儿子过来了,自然很 是高兴,就上去将孩子抱在了怀中,世家女忙道:“大早上的,你可别逗他,不然这一天我可怎么哄。”傅宗廷讪讪的将要抬起的胳膊落下来,全哥儿正全心全意的等着呢,突然见父亲没了动作,顿时啊啊的大喊,仕瑾命奶娘接过去,道:“你喊也没用,一大早就疯起来,我可看不住你。” 奶娘刚要将全哥儿抱开傅宗廷的怀里,全哥儿就紧紧的拽着傅宗廷的脖领子不撒手,奶娘正哄着,全哥儿突然红了眼睛使劲拽着傅宗廷的领子喊了声“爹……” 吐字很是清晰,这还是全哥儿第一次张口说出清晰的字呢,傅宗廷本来看着全哥儿的眼睛红了就心疼了,待听到喊爹,傅宗廷的心都颤了起来,当下可是怎么也不撒手,就将全哥儿抱在怀里,道:“全哥儿真聪明,知道喊爹了。” 说着倒是幅度很小的向上抛了一下全哥儿,全哥儿顿时哈哈的大笑,可能知道喊爹有用,就一直喊爹,喊的傅宗廷别提多高兴,仕瑾皱着眉看着,暗暗恨着这个小坏蛋,自己平日里这么疼他,竟然第一口喊的就是爹,她都教了多少遍的娘,怎么就是学不会。 傅宗廷当然注意到了仕瑾的神色,暗自好笑,将孩子抱在怀里不再逗弄,坐在了仕瑾身边,引着孩子道:“这是娘,喊娘。” 全哥儿张着嘴看着傅宗廷,估计在想怎么就不玩了,可是看了看仕瑾,又瞧了瞧仕瑾的肚子,伸出手就要去摸,傅宗廷连忙握住道:“这可不能摸,小弟弟在里面呢。” 仕瑾好笑的捶着傅宗廷道:“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知道是弟弟,好了,尽快去忙吧,我们全哥儿这是要和宝宝打招呼呢傅宗廷只好恋恋不舍的和全哥儿逗弄了一会儿就出门去了。” 第149章 来访 京城里,萧五娘自和宋子辰成亲过后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因为平阳侯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子腿脚不便,特意给他们拨了一个大院子,不过平阳侯府里还有别房的人,再有世子也在,宋子辰也不欲与家里弄得尴尬,因而拒绝了平阳侯夫人的意思,仍旧居住在自己从前的院子。 倒是萧五娘心疼宋子辰,宋家子嗣众多,就算平阳侯府地方大,也架不住人多,萧五娘这次回京,萧皇后自然百般的疼爱,萧五娘名下也有很多庆阳公主留下的产业,城外的庄子,城里的宅子,萧五娘都不缺,宋子辰往日也是个风雅的人,萧五娘便和平阳侯夫人商议了要和宋子辰出城去住一段时间。 平阳侯夫人自从得到自己儿子断了一条腿的消息,简直都崩溃了,自己的儿子还未婚配,如此这般,哪家还有好女儿愿意嫁过来,后来从儿子的信里还有平阳侯的话里,听闻萧五娘到了西安。 平阳侯夫人心里就发苦,就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没忘了萧五娘,如今想着萧五娘虽然合离了,但好歹也是皇后的亲妹,可比那个什么安国公府强的多,自己的儿子又是这样,便也就不管了。 等到二人回京办喜事的时候,平阳侯夫人特意给自己的儿子办了盛大的婚礼,因宋子辰并无官职,但是因其在西北军中也是有功的,皇上也是看着皇后的面子,赐了一个四品的指挥佥事,倒也算风光,萧皇后这次还是特意重新为萧五娘做了一身的嫁衣,还是从安国公府出嫁,一路吹打走到了平阳侯府。 婚后瞧着萧五娘和宋子辰两人很好,日常萧五娘也很是照顾宋子辰,所以也就同意了,想出去住就去住上一段时间。 萧五娘快活的在屋里收拾着东西,恨不得收拾出好几辆马车出来,宋子辰坐在一旁笑道: “庄子上也不是没有这些东西,你简直就就要把家里都搬过去。” 萧五娘边收拾便道:“这怎么一样,日常用的东西自然要咱们用惯的才好,横竖咱们家便也不缺下人,这些麻烦还怕什么,你不用管,我来弄就是了。”宋子辰只好笑着摸摸鼻子,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和五娘争,因为你也争不过,就都随她就是了。 二人东西都收拾好了后,就先去给平阳侯和平阳侯夫人告辞,平阳侯夫人笑着道:“如今天气还好,出去也好好玩一玩就是。”宋子辰现在可以勉力凭着假肢站起来,不过行动到底还不能自如,平阳侯夫人看着儿子慢慢走出去的身影,心头还是难受,平阳侯安慰平阳侯夫人道:“好了,如今子辰日子过得也顺心,又五娘在子辰身边,咱们也可以放心了。” 平阳侯夫人点点头,她不是没听过从前顾太太和萧五娘之间不和,也担心和萧五娘处不来,谁想这萧五娘倒是好相处的,那就是你对她好,她也就对你好,别的也不大计较,反正她有钱有权有靠山的,也不仗势欺人,待人说不上和气,倒也护短的很更别说对子辰格外的上心,每天都陪着子辰出来走一走,总是想办法丰富二人的生活,平阳侯夫人原先害怕自己的儿子因身体残缺而意志消沉,不想有五娘在身边,宋子辰不但没消沉,反而愈加的积极了起来,也不避见外人,态度倒是坦然。 平阳侯夫人就看着萧五娘越来越顺眼了,萧五娘也因为宋子辰的缘故对着平阳侯夫人也很是关心,两下相处,处的竟然格外的好,平阳侯夫人就想着,怕是顾太太太苛刻了,这样好的儿媳,哪里处的不好。 萧五娘也不知道平阳侯夫人如此想,其实她如今在宋家行事和顾家行事虽然大体上一样,但是可 能因为心境不一样了,看待许多事也变了,更因宋子辰的真心,自然行事的方式方法就不一样,产生的效果也不同。 不过此刻萧五娘可不管这个,拉着宋子辰上了马车道:“如今趁着还未入冬,咱们也能去城外跑跑马,庄子上的东西都熟了,我以前还去摸过鱼呢,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摸鱼了。” 宋子辰听着萧五娘全无关联的话,也有些兴致勃勃的看着车外的风景,快出城的时候,马车倒是慢了下来, 萧五娘不禁问道:“好好的怎么就停下了,咱们这么早出发,难不成城门口人还这么多?” 外面马夫来道:“前面有几辆马车正排着出城呢。” 萧五娘惊讶道:“大家都避暑回来了,谁还像咱们一样的此刻出城去,还这么多的马车?” 萧五娘也不管那么多,只掀开帘子看了看,再看清了马车上的“顾”字的时候,手一顿,就放下来了,窝在宋子辰身边皱皱眉头道:“咱们等一会儿罢。” 宋子辰瞧着萧五娘神情不对,也不多问,便道:“如此,等一会儿就是了。” 等了一会儿出到城外,车外的车夫道:“前面的马车停下了,似乎下来一个人过来。” 萧五娘皱了眉头,最后道:“怕是顾家的人。” 宋子辰笑笑不语,这边就听到顾彦的声音在外面道:“可是五娘在里面?” 顾彦在车外看着车帘,良久,宋子辰掀开了帘子道:“阿彦,好久不见。” 到了庄子上,顾彦早已去了自己的庄子,床上五娘并未出面,宋子辰便和顾彦说了几句话,如今到了屋内,萧五娘眼睛亮亮的看着宋子辰,宋子辰嗤笑道:“过来吧,你何必逼着他,阿彦到底还是和咱们一起长大的。” 萧五娘摇头道:“可我还是不想见他了,总觉得,这个人好像活在我的 上辈子,我也不想想起曾经的一些事情。” 宋子辰只得依她道:“好,你想如何就如何。” 正在萧五娘笑着要和宋子辰说话的时候,外面有人来传道:“外面有人前来拜访。” 萧五娘一愣道:“我们刚刚到了这里,怎么就有人跟上来了?可是什么人?”这边下人将名帖送上,萧五娘瞧着一愣,道:“什么时候郑国公府和咱们有联系了?”说着转头看着宋子辰,宋子辰结过请帖凝眉看了看,最后斟酌道:“怕是和西北那边有关系的。” 萧五娘挑眉道:“可是如今我们不是离开了西安府了?” 宋子辰摇头苦笑道:“可没说我们不会回去。” 萧五娘一惊道:“回去?你怎么知道咱们要回去?姐姐没跟我说过……” 宋子辰摇头看着那名帖,便道:“你请进来罢,咱们也得会会这个郑国公府了。” 仕瑾在屋子里歇着,天已经渐渐冷了,肚子也渐渐的大了起来,行动愈加的不方便了。这天祝氏带着她房内的三个孩子过来了,祝氏的大儿子,也就是傅家新生一辈的长子,小名叫敏哥儿的,二儿子片名是傅家的三少爷,小名叫静哥儿的,这姑娘可是傅家的头一位,还没取大名,祝氏给取了个真姐儿的小名儿。 若说祝氏的这两个儿子倒也真是有趣,老大叫敏哥儿,却是不太喜欢动,老二是静哥儿,却淘的不行,祝氏总说自己的名字是取错了,不过如今敏哥儿已经5岁了,小小的人儿已经开始跟着武师傅学武了,静哥儿看着眼热,也偷偷的常去,倒是不如静哥儿能静心练功,倒是累了就跑去玩了,二爷和祝氏也没怎么管着,横竖五岁也得开始学了。 全哥儿如今才一岁多,郑氏走也走不稳,话也说不利索的时候,敏哥儿大一些,他倒是看着静哥 儿动来动去的眼睛也跟着转,还总想跟着静哥儿跑,静哥儿不愿意带他,总是陪着全哥儿玩了一会儿就跑开了,全哥儿又跌跌撞撞的跟过去玩着。 真姐儿倒是挺安静爱笑的样子,拿着仕瑾这里的绢花自己都能摆弄半天,还不时的呵呵的笑出声。仕瑾瞧着这几个孩子心情倒也好,说道:“如今你可是儿女双全了。” 祝氏满脸都是笑,道:“说是好,不过这几个孩子一天天的也是闹得我头疼呢。”仕瑾瞧着祝氏看着孩子满眼的笑意便笑道:“瞧你,还来和我说这个呢,可不是馋我。”说着看向真姐儿道:“姐儿养的可真是好,安静,也不惧人。” 祝氏也笑着看着真姐儿道:“还是家里头一个女儿,平日里陪在我身边可乖巧了,我们家二爷也喜欢着呢,静哥儿也愿意和她玩,二人倒是能玩到一起去。” 仕瑾点头道:“总是一年生的,近着呢。”祝氏点点头,仕瑾想了想便道:“去许氏那里,让兰哥儿也过来和兄弟们玩来。”小孩子病去的也快,兰哥儿也早就好了,这边许氏听到仕瑾的吩咐,倒是给兰哥儿换了身衣裳道:“去那儿好好的和你的兄弟们玩,那些都是你的哥哥和弟弟,你要让着点他们。” 兰哥儿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到了仕瑾那里,见到了两个哥哥还有全哥儿,坐在仕瑾炕上的还有一个小姑娘,敏哥儿大了他不管,瞧见静哥儿和全哥儿在院子里玩土眼巴巴的瞧着。 仕瑾瞧着兰哥儿乖巧的行礼也是个知道进退的孩子,想着就道:“出去和你的兄弟们玩去吧。”这边奶娘就领着兰哥儿出去了。 祝氏便和仕瑾在炕上说话,祝氏说道:“往日瞧着兰哥儿不太往上房老太太那里去,你如今在屋里养胎,不知道,老太太没问,大太太可是问了。” 第150章 兄弟 仕瑾笑笑道:“孩子身子弱,前一阵儿还病着呢,我身子也不方便,怎么带着去上房那里,若是大太太相见孩子,我直接送到大太太那里去得了。” 祝氏笑道:“你还不是伯娘的性子嘛,何必这样,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庶子,你先有了全哥儿,肚子里还有着,还怕什么。” 仕瑾笑笑不说话,这方看着孩子在外面玩闹,松州从外面进来了,仕瑾道:“怎么急匆匆的,什么事儿?” 松州笑着道:“不过是萧姑娘送来了信,想着奶奶记挂萧姑娘,便送进来。” 祝氏知道这位萧五娘,便笑着说道:“松州可是糊涂了,如今应该是宋夫人了,怎么还叫姑娘呢。”松州一笑道:“瞧我这记性,还亏得您提醒呢。” 仕瑾笑着将信打开了,却是渐渐的皱了眉头,祝氏一看便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好吗?” 仕瑾摇摇头道:“不是不好,是萧五娘说明年开春儿他们就要上路向西安过来了,嘱咐我给她好好的弄一弄房子。” 祝氏喝茶的手一顿道:“他们不是回京城去了吗?这西安府里非亲非故的,还来这里做什么?” 仕瑾沉吟道:“我也不知道,横竖先把房子准备好了。”转头对着松州说道:“五娘和宋公子之前那两处房子还未处置,这样,你差人去找米石,吩咐他去外面找找工匠什么的,将那两处宅子合作一个宅子,里面重新修葺修葺。” 松州这边领命下去了,仕瑾的心却总觉的有些不对,萧五娘离开的时候可没说要再回来,毕竟二人的亲友可大多都在京城呀,当年宋子辰来西安府是情伤,五娘也是合离避出京城。 如今新帝上位,萧皇后和太子炙手可热,萧五娘在京城也能活的滋润,怎么就要回西安府了呢,而且还是刚刚成亲不久就来了信,这么着急就回来? 晚上傅宗廷回来的时候仕瑾将信给了傅宗廷,傅宗廷一看,果然皱紧了眉头,刚刚脱下的衣服再度穿上倒:“我还去前面有些事情,你先睡,不必等我。” 仕瑾看着傅宗廷离开,心内虽 然忐忑,也知道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回到屋内还在皱眉思索,想着得找底下负责管着新建起来的货运的人来问问,最近都有什么动静。 傅宗廷这一出去,就连着一个多月都没回来,等到傅宗廷回来的时候,仕瑾也发动了,此刻正值腊月隆冬之际,仕瑾此次生的倒是快,下午发动,晚上就生了,傅家六少爷出生了。傅宗廷很是高兴,取了小名就叫容哥儿,洗三礼办的也很是热闹,仕瑾因为坐月子精神也不太好,倒也没能顾得上问傅宗廷事情如何,这一坐月子,新年也过去了,容哥儿也爱睡。 仕瑾道:“这两个孩子倒都是差不多的性子呢。”傅宗廷虽然也在笑,可是笑总是未达眼底,仕瑾想了想,便道:“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傅宗廷叹口气躺在炕上,仕瑾歪在一边,傅宗廷便道:“宋子辰两口子不是给你送信,说他们要来到西安吗?” 仕瑾点点头道:“正是呀,我还想着他们不呆在京城怎么要来这里。” 傅宗廷道:“皇上下令,让宋子辰来西北军中任职。” 仕瑾讶异的起身道:“军中任职?”仕瑾不是不惊讶,要知道宋子辰可是身有残缺的人,虽然皇上赐了一个指挥佥事,在京城不过是虚职,也是为了给皇后的亲妹长脸,可是这指挥佥事到了西北这地界可就不是虚职了,在朝为官从未有残身入职,别说武官,就是文官都不可能,军中任职怎么能是残身,若是如此,那些在站中伤残的军士哪里用回家呢。 傅宗廷道:“不是武官职位,是文官职位。”仕瑾更好奇道:“军中还有文官职位?” 傅宗廷点头道:“这当然还是有的,难不成都是打仗的?那怎么可能,不过我瞧着今上的意思,宋子辰这官职怕还不是这个。” 仕瑾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傅宗廷沉吟道:“线报来报,郑国公的人曾经在宋子辰二人出城后上庄子上去拜访了。” 仕瑾道:“郑国公府?” 傅宗廷点头道:“不错,郑国公府虽然手伸向两边,但向来是以广 州那边为主,西北这边还是通过护国公府行事的多,不过如今延安侯世子去了广州,郑家直接联系上了宋子辰,怕是要舍了广州那边了……如此来说才能行得通。” 仕瑾道:“可是原先郑家不就是插手这边吗?” 傅宗廷笑道:“这还是不一样的,护国公到底还是比郑国公在西北这里经营的多一些,郑国公府如今怕是想要扔开护国公府了,只不知护国公府能不能同意了。” 仕瑾默然不语,她想起如今还在西安城的陈十三,难不成他早就料到有今日,所以才提前来到西安府经营来?可是突然又想到……许家可是和郑家有亲的,比护国公府可是更近一步呀……可是这话,仕瑾还是不能和傅宗廷说的,仕瑾心内苦笑,时事变化,政局莫测,谁家能一直是敌人,谁家能一直是联盟,护国公府和郑国公府联手这么久,如今还不是要翻脸,许家呢?从前傅家要进到里面既摘了许家的果子也灭了许家,可是如今郑国公府要进来…还走了宋子辰的路子,傅家又会怎么做呢。 仕瑾看了看一旁也在皱眉思索的傅宗廷,将这些话都咽下了,此刻怕是许家不及郑国公府来的动静大,自己也没必要非要提起此事,如今望州和夏州也逐渐在打开局面,她从江南到西北的走货的队伍里面,虽然主要通报给傅宗廷消息,可是她也不是一星半点都不会知道的,也渐渐的有人家开始给仕瑾也传递了消息,就是说有些人家的消息是一式两份的给傅宗廷和仕瑾。 江南的庄子上人多,事务都成熟,也有很多人想求着来西北闯一闯,毕竟南北走货可是比在江南庄子被压在下面强的多,更有人还望能和军队搭上边呢,只是一点的小生意就能够这些个下人赚的了,仕瑾也从来不拦着,总得让下人吃点甜头不是吗? 仕瑾招呼梅州过来道:“你抽个空给米嫂子递个话去,瞧瞧许家在西北的那位家主如今做什么呢?她家夫人如今都去了哪里。”梅州点点头,自找机会去吩咐去。 仕瑾拍着熟睡的容 哥儿,思绪却渐渐的飘开,傅宗廷作为傅家的宗子,必要的时候还是会顾全大局的,如此,有些时候只有自己这个母亲来为孩子打算了。 翻过年到了五月份,此时萧五娘也已经到了西安府,给仕瑾送过信来道最近正在收拾家务,等安顿好了再过来看她,仕瑾忙回信让她不必着忙,只管先忙着自己的就是。 这边兰哥儿和全哥儿的生日都在五月,不过兰哥儿在五月处,全哥儿在五月末,过了这个生日,全哥儿就是两岁了,在三岁头里了,兰哥儿也是在四岁头里了,话也说的全了,仕瑾去上房请安的时候也经常带着兰哥儿过去。 老太太如今孙子多了,每天也都乐呵呵的,全哥儿因被傅宗廷宠的,谁也不怕,见到老太太也大声的叫人,然后就在老太太的屋子里哈哈的笑着玩开了,兰哥儿羡慕的看着全哥儿,老太太只是慈爱的看着全哥儿:“这倒是个活泼的,我看呀,和静哥儿差不多呢。” 静哥儿正好随母亲祝氏进来,听到老太太叫他的名字,就蹬蹬蹬的跑到老太天面前道:“祖母祖母,你给我的桂花糖糕准备了吗?”这个静哥儿最好吃甜的,老太太笑眯眯道:“都备着呢,可不许多吃,吃几口就是了。”静哥儿使劲儿的点头,眼巴巴的看着丫鬟将碟子放在了炕桌上,谢过老太太刚要去拿,一旁的全哥儿见到冲了过来,动作奇快,身边的奶娘和丫鬟都没看住,直接跑到静哥儿身边,手唰的就往上够。 他个子小,老太太的炕砌的高,虽然站在脚踏上,哪能够得到炕桌上的,他手脚倒是快的几下爬上炕,直接拿了桂花糕就吃了,屋子里的人都愣了一下,仕瑾顿时冷汗就下来了,这个全哥儿最爱爬高儿,每每傅宗廷在家的时候,那是顺着傅宗廷坐着的身子就能爬到背上去,没想到在老太太这里也没规矩。 仕瑾眼睛一瞪,冲着全哥儿倒:“全哥儿!不能这样没规矩。” 静哥儿还呆愣在那里,看着小弟将他挤开多了桂花糕,顿时就生气了道:“那是我的桂 花糕!” 全哥儿听见仕瑾说他爬下来,道:“我替哥哥尝尝味道。”因为仕瑾每次给他东西吃都先尝一尝,看看味道冷热的,全哥儿看着仕瑾就说:“我替全哥儿尝尝味道。” 哪想到就用到了这上面,仕瑾还是厉声道:“那你也不能在祖母这里没规矩,还不给祖母和你三哥哥认错?!” 全哥儿转头看着老太太,似模似样的拜下去,老太太连忙心肝肉的搂紧怀里道:“没事儿没事儿,你现在肠胃弱,吃不得那个,以后可不能随便吃了。” 全哥儿点点头,仕瑾还等着全哥儿给静哥儿认错呢,便道:“那是祖母给哥哥准备的,就是哥哥的,你怎么能抢哥哥的东西?就算想吃也得先问问哥哥才行。”静哥儿嘟着嘴在一旁,祝氏忙道:“没事儿,不过就是小孩子,哪里就这样说他,没得吓到他。”又说静哥儿道:“不过一碟子糕子,怎么就这样,弟弟吃了又怎么样。” 全哥儿看着仕瑾道:“可是娘……怎么替我尝……” 仕瑾一噎,老太天哈哈的笑了,摇着全哥儿道:“哎呦,我的乖孙儿啊,可是个敬爱兄长的好孩子呢。”说着对着仕瑾道:“你也别说他,他这也是看着你日常行事,想着是为别人好,如今才这样,这样厉害的说他,没得将孩子的好性情都说没了,我看全哥儿很好。” 说着对全哥儿道:“全哥儿为哥哥想,是好事,可是不能冲的这么快,你看,你哥哥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还被你吓了一跳,下次你好好的和你哥哥说,你哥哥自然就让你尝了。” 全哥儿点点头,对着静哥儿道:“三哥哥……下次我告诉你再尝。” 静哥儿本来有些不高兴,可是看着全哥儿也不过吃了一小块,又笑眯眯的和他说话,心下也没不高兴,他也不是小气的,拿着碟子过来道:“给,咱们一起吃。” 屋里的人都笑了。老太太更是欣慰的拍着两个孙子道:“都是我的好孙子,静哥儿吃吧,你弟弟年纪小,吃不得这个,大了你再给他吃。”静哥儿笑眯眯的吃了起来。 第151章 千巧 仕瑾见老太太这样的说了,倒也不好再说全哥儿什么,过了一会儿就让他们几个兄弟们一齐去玩了,静哥儿因为和兰哥儿的年纪还是相近的一些的,相比较全哥儿来说还是喜欢和兰哥儿多玩一些,而且在祝氏那里,他是敏哥儿的弟弟,在兰哥儿面前还是哥哥,兰哥儿又经常听他的,所以静哥儿说什么就玩什么,不像全哥儿,总是有自己的主意,虽然静哥儿也喜欢全哥儿,但还是更喜欢兰哥儿。 如今在老太太这里也是,敏哥儿因为年纪比较大就领着几个小的出去玩,胡氏的敦哥儿近日身子不好就没来玩,真姐儿没有姐妹,又是年纪小,又静哥儿带着,也都在一起出去玩了。 老太太这里正在和仕瑾几个说话,说着说着就说起了不久后的七夕节,老太太便道:“近年年景不错,边关这里也很清净,不如我们就好好乐一乐。” 祝氏笑道:“这可真是呢,我也好久没好好的过了七夕了。” 林氏和王氏坐在一边也抿嘴笑着,王氏又是家中的小闺女儿,加上傅五爷这个人对王氏也实在是好,王氏在老太太这里也没有庶子媳妇的拘谨,反倒比林氏更放得开,闻言便道:“正是呢,我听说以前也办过几次七夕节,可是家里男人大多不在,也不好热闹,今天老太太发话了,咱们可要好好的乐一乐呢。” 林氏也跟着凑趣道:“听闻大嫂是扬州人,想来扬州的七夕节很热闹吧。” 仕瑾听到说起了七夕节,突然想起了在扬州的那个七夕节和傅宗廷的相遇,脸先是一红,随即马上恢复正常便道:“确实是热闹的,江南女子多善绣艺,七夕节那晚,扬州每年都会举办灯会,那灯不是元宵灯会,有做小灯笼的,有做大灯笼的,还有做灯塔的,江南的千巧阁每年还会出新的绣等,灯笼上都是绣娘绣的花样,各色的纱布绣出各式的模样,映着里面的烛 火映出来,整个街市都挂满了,一路上各种各样的,热闹极了,还有出街的小吃,通宵的热闹。” 老太太听到仕瑾说到了扬州的七夕节,顿时也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在江南的热闹,那真是水乡旖旎,万种风华,女子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嵌入了杨柳拂风的诗意,每说的一句话都好像是鲜花吐露的芬芳,少女时候萌生的幽幽情思,更是荡漾的令人心生摇曳,仿佛那小河上缓缓前行的小舟,晃悠悠,晃悠悠…… 祝氏见到老太太的神情仿佛出神想着什么,不禁问道:“老祖宗可是在想什么呢?” 老太太顿时笑了,带着浓浓的想念道:“听到阿瑾说起江南的旧时光,也恍然想起年纪小时候的事情,江南最兴办这样的街市,尤其在夜晚的时候,河上的船娘卖的小食我最喜欢吃,可是只能每次偷偷的吃,每次被自己的哥哥看到……还总会训斥我,训斥我之后又总会再给买一些。”老太太边说边想着往日旧时光,幽幽说道:“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我竟然在西北这地界呆了这么久了,江南,好像做一场梦似的。” 仕瑾几个人见老太太越说竟然越是伤感,仕瑾连忙道:“谁道是一场梦,西安城也是旧时的古都,这城里的好地方有的是,咱么也模仿一回盛唐旧况,也办起来一次七夕灯会,未必不会不如江南的灯会。” 老太太被仕瑾的语气逗笑了道:“瞧瞧,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说出去是傅家的管家的媳妇呢,说出的话还是这么孩子气,长安旧况哪是咱们就能弄得出来的。” 仕瑾笑道:“还没办呢,怎么就知道不成呢,虽说男人们都在边关守着,既然给咱们这么好的太平盛世,咱们也不能辜负了爷们儿的心思,自然要将咱们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将军们驻守边疆,不就是为了太平盛世,既然是太平盛世,就该有这个样子,况且咱们西安城 又不是办不起。” 老太太被说的勾起了心思,点点头道:“合该如是,虽是不在家,咱们也要将日子过得红火,将士们看着咱们过得红火,心里也高兴不是。”说罢看着仕瑾道:“既然如此,就交给你们去办了,不拘咱们房里的妯娌,但凡咱们家里的,还有亲近人家的,有主意都出着,都帮着,这么多的女子也该好好的过节,正好也有些人家的儿女们都到了年纪,趁此机会也好相看相看。” 屋里的丫鬟听见要办七夕灯会,也都乐的不行,见到主子们说的欢快,也都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老太太看到如此热闹便道:“不论主子奴仆,那日,轮好值,这些个小丫鬟们也都出去乐一乐。”丫鬟们听见了都笑开了话,笑着恭维的话说的更多了。 几个小孩子听见声响都进来瞧怎么回事,见到大人们脸上都是笑意融融的,全哥儿蹬蹬的跑到仕瑾身边扒着仕瑾道:“娘……娘……” 仕瑾俯身将全哥儿抱起来道:“跑什么呢,一脑门的汗。”说着拿着帕子去擦,全哥儿环视着屋内,看着大家都笑着说话,静哥儿听到祝氏说灯会的时候高兴的大叫了起来,全哥儿看见了就挣扎着下地就找静哥儿。 静哥儿说道:“要办灯会了,办灯会了。”全哥儿不懂,追着静哥儿问:“什么会?”静哥儿也不知道什么是灯会,只觉得大人们说的好玩,也就跟着乐,听到全哥儿追问也不爱答,拉着兰哥儿跑出去玩,全哥儿也颠颠儿的跟过去。 仕瑾出去的时候见到全哥儿几个玩的正好,老太太就做主先让孩子们留下来好好的玩着,午间便歇在老太太那里,仕瑾也就作罢,回到屋内还得给各房各府都送去心,说明要办七夕灯会的事情。 整个西安府凡是有名头的人家,听到傅家要带头办这个七夕灯会,都沸腾了,七夕是什么,女儿节,民间素来又女儿节相 亲的习俗,如今傅家带头,要办的热热闹闹的,余下凡是有点能力的谁家不都跟着捧着。 再者自己也都有待嫁的女儿和待娶的儿子,趁着这样的热闹当然是好好的相看了,西安城也好久没这样的热闹的办着女儿节了。西安府的知府也都倾力相助,一时间,仕瑾收到了好多家的帖子,仕瑾便按着远近亲疏的关系分半了几次宴会,在席上和那些夫人们交流了想法,也都提出了很多建议。 仕瑾想着,特意给自己江南庄子上的人去信,说要从江南的千巧阁要写灯绣的样子来,这边也要办一些。西安城有些知道的人家也都仕瑾凭着自己名下的江南和西北的嫁妆庄子,坐起了南北通货的事儿,听闻此次特意下江南采买,一边咋舌仕瑾的大手笔,也对这次灯会更加的期待,一边也有托人上去问问可不可以从江南采买时新的布料衣样子。 当然这些话不能和仕瑾说,都是和仕瑾名下庄子上的人联系,仕瑾因为此事要的急,早先已经给江南那边去信了,闻听此事便加急又去了一封信,千巧阁向来扎根江南,江南的衣饰布料首饰向来是全国的风向之首,分店也往京都方向开过去,西安城这里还并未涉及。 因这几年也和仕瑾庄子下的人有些买卖,此刻更是接到这样巨量的单子,况且仕瑾从西北运过来的西域的货物和西北的货物也都很是受到各处人的喜欢。如此,千巧阁也知道江南姜家的姑娘嫁到了傅家,傅家是什么人家,西北第一家,能和这样的人家搭上话,哪里愁生意。 故而,千巧阁也特意派了分量重的人和仕瑾名下庄子的人牵话,此次更是连夜赶工,更是将各处的布料也都加紧运送,几路并发一起向西安城发去,千巧阁也想在西北发展,那边连着西域,货物一通运,那就多少的利润,于是江南庄子上的人得到信儿,就也押运着货物和千 巧阁的二当家快马去往西安城。 仕瑾不想自己这回竟能惊动千巧阁,千巧阁实力雄厚,背后的人向来不露声色,但也能看出靠山很硬,仕瑾这次完全都是事儿赶事儿弄出来的,也没个店铺,便拉了自己城外的庄子为据点,运送过来的货物都先运到那里去,千巧阁也都带着伙计过来的。 仕瑾想了一想,便提笔给傅宗廷去了信,言明此事,傅宗廷的信还未到,萧五娘倒是先上门了。 仕瑾听到消息连忙让人请进来,萧五娘进到仕瑾的院子,发现不在仕瑾的正屋,而是在仕瑾院子里的小花厅,屋子里人来人往的,捧着账册的丫鬟,打着算跑的媳妇子,仕瑾正在一旁跟人说话,见到萧五娘进到,加紧几句吩咐后就冲这萧五娘过来了。 萧五娘笑道:“如今整个西安城怕是没人不知道傅家**奶的名声,专人去江南采买,只为了一场七夕灯会,听闻千巧阁的人都亲自过来了,**奶如今可是运气亨通呢。” 仕瑾也不和萧五娘避讳,二人坐定后,丫鬟这边上了凉茶来,这里绕过了刚刚的小花厅,却是安静了许多,仕瑾喝口茶道:“别提了,这些日子每天睁眼就是忙着,没有停的时候,千巧阁的人还要来西安城,我这里还没有主意呢。” 萧五娘一笑,仕瑾喘口气转头看这萧五娘道:“前几日也没你的帖子,今日怎么就匆忙上门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萧五娘道:“自然有事。” 仕瑾惊讶道:“什么事儿?值得你这样跑过来特意说?” 萧五娘道:“千巧阁的事儿,如今你不是没打好主意吗?我送你个主意怎么样?” 仕瑾闻言脸色肃然起来,皱着眉头道:“千巧阁?如今……我还不知道千巧阁……” “千巧阁身后的人家?”萧五娘笑着打断了仕瑾的话,萧五娘道:“郑国公府,千巧阁是郑国公府家的买卖。” 仕瑾一讶,郑国公府? 第152章 梅州 仕瑾随即想起傅宗廷走前曾和她说起过,萧五娘和宋子辰在京城的时候,在庄子上曾有郑国公府的人拜访过,如今这边自己机缘巧合下和千巧阁那边有了瓜葛,这边郑国公就透过了萧五娘来递给消息了? 仕瑾有些拿不准,便笑了笑道:“难不成五娘竟是来给我做说客了?” 萧五娘笑笑,便轻声说道:“实不相瞒,在京城的时候我也见过郑国公府的人,郑国公如今想重新在西安里面寻条线,哪成想你这一办乞巧节,竟将此时恰巧连在一起,故而我才来和你说,要给你个主意。” 仕瑾喝口茶道:“那我听听是什么主意?” 萧五娘笑道:“很简单,千巧阁无非是想在西北这里开铺子,借此打通西域的贸易。”仕瑾嗤笑道:“西北的贸易想来很不好做,这几年兵祸连连,边市时开时关的,去西域走货的商人都是脑袋提在裤子上的,谁肯能多分几口肉回来?就算千巧阁落户西安城,走通我这里的路子,也不好做西域那边的生意,傅家可是不掺和进去的,这你也是知道的。” 萧五娘笑笑道:“这我自然知道,傅家军权太大,再沾手贸易,岂不是忌讳,可是傅家,也不是任谁都吃这块肥肉的罢,据我所知,你家那个妾的娘家,怕就是伸手太深,如今倒有些冲着你们傅家讨好呢。” 仕瑾听到许家,心头一动,是啊,许家可是和郑国公家有亲呢,可是郑国公也不能明面的倚靠许家,毕竟许家的威慑力和影响力,根本不能和傅家相提并论,从前选择许家或许重心不在这边,如今延安侯世子去了广州,郑家明显的收手了,若是能联手郑国公府,那许家,想必自己也不必忌讳了。 当下抬眼看着悠然喝茶的萧五 娘,想了想道:“我一个女子也不好出面,只不知五娘这里可有人选?” 五娘笑笑道:“我说了是给你出主意的,可不是出人的,如今郑家想向傅家投诚,哪儿还有比你这里更加的名正言顺的?”仕瑾笑笑不说话,自从五娘曾和自己说过郑国公家后,自己特意注意过,还从傅家特意找出了许多年前的邸报,只觉得这郑国公家当真有意思。 虽说祖上曾经很是辉煌,可是后来逐渐淡出朝堂,可是又哪里都有它的影子,却也抓不到它的尾巴,别人总觉的郑国公府势颓,明日就要夺了爵位,哪成想一代一代的国公传下来,样样都没少,别家又夺劵的,他家都没有。想来,这郑国公府还是颇有能耐的。 萧五娘走后两天后,傅宗廷的回信到了,告诉仕瑾只管充作她管理嫁妆,给自己添些胭脂水粉的钱的买卖就是,仕瑾心里就有数了,怕是傅宗廷也不想放过郑国公府罢。 可是自己又身处内宅,也不方便去外面见客,不知道底下的人要派谁去的好呢。正在屋内思索,不经意抬眼看见梅州正和一个媳妇子算账,梅州自从到了傅家之后,因为仕瑾要管家,那时候梅州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学着和那些会算账的婆子们打算盘记账,如今自己管家,梅州已经逐渐取代曾经望州的位置,并且做的有比望州更好的趋势。 仕瑾突然一笑,除了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哪有人能随便的代替自己呢?想了想便将梅州招过来,梅州笑道:“奶奶可是还有什么吩咐要做?”仕瑾看着梅州稳重的神情,双眼亮晶晶的,丝毫没感觉到疲倦,反而让人觉得她很喜欢这些。 仕瑾笑道:“也没什么事情,不过瞧着你实在能干,往日还只以为你会梳 头,没想到望州和夏州离开后,你倒是显出来了。” 梅州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奴婢也是打小儿跟在姑娘身边的,如今这般,也是当初石妈妈总说日后是要好好跟着姑娘的,我也不好只能梳头,便也想能为姑娘做些别的,望州姐姐一直做的很好,我哪里能和她比。” 仕瑾笑着摇摇头道:“你们各有各的好处,你也不必羡慕你望州姐姐。”说着仕瑾拉着梅州的手说道:“如今江南的货就要过来啦,这边的事情也先能由别人看着,我要你帮我去庄子看看那些东西,之前各家的夫人也都列了单子,到时候都会去庄子上取货,你过去也后掌掌眼,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做这样大的事情,自然不好出差错,你在我身边也是见过世面跟着我管过家的,如今让你过去几日,你可愿意。” 梅州笑道:“奴婢是奶奶的人,奶奶要奴婢去哪里,奴婢自然就去哪里了,不知奶奶要让奴婢什么时候走?” 仕瑾道:“明日一早你就过去罢,那边的人可不像这边的人,你虽是我身边你的人,可是庄子上可是没我在的,你也需镇的住,你可能做到?”梅州明白仕瑾的意思,在仕瑾面前,他们都是奴才,可是自己也是奴才,在自己面前,府内的人可能因为**奶的贴身大丫鬟而敬着自己,外面庄子上的尤其那些走南北货的人,各个身上也有几分能耐的,对着仕瑾俯首帖耳,那因为是东家,没有仕瑾就没有他们,可是自己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丫头,可又代表着仕瑾的面子,所以一定是要镇住场子,不然事事都回到仕瑾这里,或是任由那些下面的人糊弄**奶,那也是不能够的。 梅州当即肃然拜下道:“奴婢不会辜负奶奶的看重的。 ”仕瑾笑着点点头,正要在说什么,就看见这边全哥儿气哼哼的跑进来,瘪着嘴爬上炕就要钻进仕瑾的怀里。 仕瑾吓了一跳,连忙抱住全哥儿问道:“这是怎么了?”说着抬头去看跟着的奶娘的丫鬟,看见一个个都低着头站在那里,仕瑾不禁气道:“要你们何用,连少爷都照顾不好,都给我滚出去!”仕瑾如今已是不怒自威,更何况见到儿子这样哪能不怒,奶娘和丫鬟们都吓得一哆嗦跑出去就在院子里跪着了,松州冷眼看着她们跪下,又看见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悄悄张望,还有那些回事的婆子,松州冷冷道:“怎么?都不用干活了?有什么热闹看的。” 当下人人都缩回去,低头干自己的活计,那边厨房的两个婆子正好经过,赶紧缩头向厨房走去,边走边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儿,这全哥儿可是**奶的心肝,成亲这么多年才得着,瞧着这些伺候的人平日风光,一朝惹得**奶,可真是惨哦。” 旁边的婆子赶紧拉了一下她的袖子道:“噤声,主子的事儿是咱们说的吗?干活去罢。” 仕瑾在屋里正温言安慰着全哥儿,全哥儿不是个爱生气的孩子,虽然有起床气,平日里霸道一些,可是对人从未嚣张过,对着那些经常跟着他的丫鬟婆子也挺好,好吃的也愿意给她们,和兄弟们玩也不在乎,她不是没看出来静哥儿不愿意拉着他玩儿,她也没去管,男孩子之间嘛,大孩子总是不愿意和小的玩的,全哥儿也不气馁,还是乐呵呵的跟上去,心大的很。 从未见过全哥儿这样瘪着嘴好像受委屈似的跑进来,仕瑾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如今也不去问他怎么回事,反倒是用别的逗一逗他,先将他情绪逗过来,便道 :“你这几日总是去你太祖母那里玩,是不是好久没看你弟弟了?你弟弟如今爬的可快了呢。” 全哥儿还是窝在仕瑾的怀里不动,仕瑾拍拍全哥儿撅着的屁股道:“全哥儿今晚想吃什么?想不想吃面条,石嬷嬷下的面条,想不想吃?”要说全哥儿如今喜欢吃的东西竟然就是石妈妈下的面条,细细的面条,因为要给全哥儿吃都弄成短短的,鸡汤做的底料,味道香浓,全哥儿每次吃的都特别香,可是仕瑾不能总让全哥儿吃面条,所以不总让他常吃,如今便问一问他,果然全哥儿想了想,我在仕瑾的怀里点点头,还说道:“细细的。” 仕瑾笑道:“快去,告诉石妈妈一声,全哥儿要吃小面条儿,可给我们做的细细的。”仕瑾说着抱起全哥儿道:“走,我们去看看容哥儿去,不知道现在醒了没。”全哥儿趴在仕瑾的肩膀上,还是有些蔫蔫的,仕瑾心下有些愠怒,可对着全哥儿还是面带微笑,出门的时候看也不看顶着午后最毒的太阳跪着的人,就进到了容哥儿的屋子。 容哥儿屋子就在仕瑾屋子隔壁,进去的时候,容哥儿刚醒,眼睛一转就看见仕瑾抱着全哥儿进来了,容哥儿还是很喜欢全哥儿和仕瑾的,便张开手啊啊的喊着,全哥儿听见声音便转过身来,仕瑾将他放下来,他哒哒的跑到全哥儿的床边,容哥儿的奶娘帮着全哥儿脱鞋上床,全哥儿就趴在了容哥儿的身边,容哥儿一下子也翻过来,哈哈的冲着全哥儿笑着。 看着全哥儿和容哥儿慢慢的玩起来,仕瑾的心才放下,却也没离开,只是坐在一边笑着看着他们玩,这边松州走进来,原来在之前松州先让那几个人跪着,后来问出了始末,这才来告诉仕瑾。 第153章 木弓 原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还是几个兄弟在一起玩着,概因敏哥儿如今请了武师傅,静哥儿有时候也会跑过去看看,如今身后有了弟弟,更愿意显摆自己的哥哥,好似自己的哥哥有了武师傅是多大的事情一样。 兰哥儿和全哥儿看着都羡慕极了,因为静哥儿羡慕自己的哥哥,傅二爷特意趁在家的时候给他弄了一把小木弓,很轻,小孩子拿着玩的,弄了几把小木箭,射木箭也轻轻没什么力道,箭头都帮着绣缎,碰到人也不疼,这可是静哥儿最喜欢的东西了。 如今有了弟弟们,更是愿意给弟弟们看,等看过了敏哥儿学武,静哥儿就让人去拿自己的小木弓,全哥儿力气小,也拉不开,静哥儿自己拉了几下, 又给了兰哥儿,全哥儿眼馋,想玩,静哥儿就不给了道:“你拉不开,再把弓弄坏了。” 全哥儿不服气的道:“不坏不坏!” 全哥儿的奶娘在一旁跟着,也不敢让全哥儿碰这个,就哄着全哥儿不玩这个,可是小孩子头次见到新鲜的,哪里能放的下手,加之静哥儿和兰哥儿玩到了一起,以往全哥儿没觉得什么,如今就站在那里看着,觉着自己怎么也跟不进去玩着,结果就趁着兰哥儿刚刚射了箭,就跑过去把箭捡起来不给他们,静哥儿手里也不缺,就没理他,这边和兰哥儿继续玩,全哥儿就继续捡,后来没箭了,静哥儿向全哥儿要。 全哥儿说:“我玩,给你们箭。”静哥儿不乐意,他本来就不喜欢和这么小的弟弟玩,便跟全哥儿说:“给我们。”全哥儿也犯了倔,静哥儿就上去仗着人大就把箭抢过来了,全哥儿瘪瘪嘴就想哭,回头看着奶娘道:“回去。” 奶娘连忙就抱着全哥儿回来了,快到了屋子,全哥儿就挣扎下地跑进屋子了。仕瑾听了一通,虽然也知道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可是心里还是很生气,平常她也知 道静哥儿不愿意带着全哥儿玩,可是到底是哥哥,怎么就不能让着弟弟,想着便道:“兰哥儿呢?” 松州停了一下道:“还跟静哥儿玩呢。” 仕瑾冷笑一声,到底还是异母的兄弟,自己的弟弟没得玩,还能跟着别房的堂哥一起玩,仕瑾也不去管,也不去派人去叫,横竖有奶娘跟着,既然想玩,就玩个够就是了。 仕瑾转头看着在床上陪着容哥儿玩的全哥儿,现在早就玩的不亦乐乎了,笑眯眯的和容哥儿玩着,两个人比着爬,全哥儿爬的快,到了那头还等着容哥儿,等到容哥儿爬过来两个人再一起爬过来,仕瑾笑了笑,还是同胞的兄弟亲。 跟着静哥儿的奶娘早就看着情形不对,等到全哥儿走了连忙派人去找祝氏,祝氏正在何氏那里,两人听见此事,何氏道:“这个孩子,和那个兰哥儿玩到一起干什么,正经的堂兄弟不亲近。”说着恼怒的看了祝氏一眼,好似是祝氏教的她的孙子,祝氏闻听也很是懊恼,这个孩子,如今在她这里敏哥儿是哥哥当然经常让着他,真姐儿是女孩儿,也不和静哥儿争,那兰哥儿又听静哥儿的,静哥儿当然愿意和兰哥儿玩,就不愿意和全哥儿玩,哪想如今竟然闹成这样。 何氏连忙道:“赶紧去老太太那里把人接回来,老太太年纪大了,孩子在旁边也打扰老太太休息。”祝氏这边亲自过去领静哥儿回来,刚进到院子的时候就有丫鬟迎上来道:“三少爷和四少爷在老太太屋里呢。”祝氏心咯噔一声,这事儿怎么就跑到老太太那里了呢。 那全哥儿的奶娘抱着全哥儿出去,哪里瞒得住老太太,老太太当下叫人来一问,就将静哥儿和兰哥儿叫了过来。祝氏进去的时候,静哥儿和兰哥儿都坐在一边吃点心,见到祝氏进来静哥儿里面站起来,有些不敢看祝氏,他也知道老太太刚刚把自己叫来就是因为自 己没带着全哥儿,可是他不喜欢和那么小的弟弟玩啊。 结果太祖母说着什么爱护弟弟的话,他直觉的从大人的态度之中知道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当下就低头不说话,老太太也没深说,就让他们不要玩弓箭了,就坐在一旁吃点点心,估计一会儿各处就来人接了。 没想到竟然是祝氏先过来了,祝氏笑道:“老太太这里向来清净,孩子们吵闹,我就过来接静哥儿回去了。”祝氏将静哥儿接回去后,不一会儿仕瑾那里过来人接了人回去,兰哥儿今天倒是玩的挺高兴,回去的时候也没去仕瑾的屋子,直接回到了许氏那里。 笑呵呵的和许氏比划这就今天看到了敏哥儿学武还有静哥儿的弓箭,自己也玩的也开心,许氏也笑着听着儿子学今天的事情,突然想起了兰哥儿提到的武师傅,许氏知道,如今有些事情只怕还得靠着许家,只要她有儿子她就不怕,傅家的孩子都是打小就练得底子,想来,自己也得给父亲那边去封信了,正在思索着这件事情的许氏并未看见奶娘和伺候兰哥儿丫鬟的复杂的神色,奶娘欲言又止,看着许氏的样子好像也不问这些事情。 倒是白帘看了处理,拉着奶娘出来问了问,想了想此事道:“我今天找个时间和姨娘说一嘴罢,不过想来奶奶那里没发话,奶奶也向来不在意咱们这边,且等看看再说。” 仕瑾这里是也不想见那个兰哥儿,看着全哥儿和容哥儿,又想起听到松州学话说全哥儿似乎很羡慕,想着还是等傅宗廷回来再说就是了。 等过了几天,江南那边的货都运了过来,梅州已经开始在庄子上忙活着了,千巧阁也来人了,不过仕瑾并未发话要见一见,千巧阁那边也不着急,倒是在西安城里四处逛了逛。 等到货物都处置的差不多的时候,该备下的东西也都在加紧的弄着,仕瑾将梅州叫了回来,在屋里说 了几句话梅州便又去了庄子上,有下面的婆子见到问:“这不是梅州姑娘,怎么,刚回来又要走了?” 梅州笑道:“这些事儿太忙,庄子上的事情也多,我来给奶奶说一声,还有好些事儿呢。”说着就走了,那些听到话的婆子便悄悄说道:“瞧瞧,到底是**奶身边的丫鬟,如今就开始和外边的庄子上打交道了,这**奶身边儿的人呀,倒是都有个好前程呢。” 旁边一个婆子笑道:“好前程如何,咱们如今也不差,本本分分做事就是,**奶那里自然有好前程,可是**奶那里的规矩也是严的,你瞧瞧当初嫁出去的望州和夏州,那可都是一等一的丫鬟呢,想来日后这梅州而是不差的呢。”几个婆子说笑着,梅州却还是赶紧出府了,坐在马车上的时候,身边还跟着庄子上的一个丫鬟,这次来回匆匆,梅州看着那个小丫鬟瞧瞧的透过帘子的缝隙瞧着外面,到底没怎么掀起来,梅州暗暗点头。 梅州便道:“今日咱们的时间还多的很,如今既然进城来爷好好逛一逛。”说着看着那个小丫鬟道:“可有什么要给家里的人买的?” 那个小丫鬟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听到梅州的话一喜道:“当真?梅州姐姐,,我们可以在城里逛着?” 梅州笑道:“这有什么不可的,咱们也好好逛一逛。”便吩咐了一声驾车的车夫,那车夫也乐的不用那么赶,当下就去了城里热闹的街市逛了逛,梅州透过帘子瞧着边上有一处新开的铺子,心头想了想,便道:“好了,都大中午的,咱们也去吃点东西,就停在这儿,吃些就是了。” 车夫便将马车靠边停下了,进了旁边的一家酒楼,梅州打量了一下,楼上有几个隔间,便要了其中一间,车夫自然在大堂吃些,梅州给了车夫点钱,让他随意吃点,便带着小丫鬟上了楼上,叫了几样菜,小丫鬟看的眼 花缭乱,梅州笑道:“吃吧,吃好的,咱们也好回到庄子上。” 那个小丫鬟嘿嘿一笑拿起了筷子便开始大口的吃了起来。梅州吃了几口,虽然面上却还笑着,心头却有些焦急,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又坐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便道:“我去净手,你先慢慢吃。”说着就起身出去。 正要向一边走过去,经过楼梯的时候,正好上来一行人,当先一人,是个年约三十左右的男人,蓄着胡子,身上穿着合体的衣裳,既不张扬,也不普通,那男子抬头向梅州看了一眼,不经意看了眼梅州身上的衣服,眸光一闪。 梅州当然注意到了,不过她也没动声色,依旧去了净房,等到回来的时候看到还是那个男人站在楼梯口,梅州脚下没停歇,那男子便道:“敢问姑娘可是镇国将军府上的?” 梅州停了一下转头看着那个男子,笑道:“这位……先生,何出此言?” 那男子一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是做绸缎生意的,姑娘身上的衣服样式虽然简单,可是一看布料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能穿的起的,不是寻常人家,又能出门来酒楼,怕就是哪位府上的姑娘了。” 梅州也不应是也不否定,只道:“哦?先生眼力厉害。”说着就要走,那男子也不拦着,只笑道:“听闻如今傅家正在城外庄子上散货,姑娘可是要去城外?” 梅州转头皱着眉头看他:“你这人,好没理,我做什么与你何干。”说着转身回屋了,那男子也不追,只好脾气笑笑拱手认错就转身走了。 梅州进屋,等到那个小丫鬟吃好了,就留下银两带着车夫和小丫鬟向城外去了。等到梅州走后,另一个房间打开了门,一个男子走了出来,眉头紧皱的看着梅州离开的方向。 梅州这边刚刚驾车出了城,旁边便突然追上来几匹马,跑到梅州的车边,朗声道:“江南千巧阁钱生求见姑娘。” 第154章 灯会 那日全哥儿的事情,当天祝氏就已经亲自过去给仕瑾陪过不是了,仕瑾却没在祝氏面前显得生气,只是笑着说道:“不过就是小孩子爱玩耍,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儿打架,明儿就好了,弟妹也不必苛责孩子。” 祝氏只得讪讪的笑道:“这孩子,往日敏哥儿和真姐儿都是让着他的,倒养的他性子这般,只有兰哥儿愿意听静哥儿话,故而静哥儿才带着兰哥儿玩的。” 仕瑾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让祝氏喝茶,祝氏这边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回去的时候倒和静哥儿说道:“那两个都是你弟弟,怎么你只能跟兰哥儿玩,你看你大哥哪次带着你和真姐儿玩,只顾着真姐儿还是只顾着你了,你平日里最喜欢你大哥,怎么也不跟你大哥学学?” 静哥儿撇撇嘴,本来回来时候何氏就说过他,他如今再听祝氏的话就不耐烦的转身跑了,祝氏招呼了几声也不见他回来,只能无力的抚着额头叹息。 梅州那边传信回来,说那位千巧阁的钱生已经去庄子上了,梅州也已经按照仕瑾的吩咐都和这个钱生说了,那个钱生只说有些事情他怕是不能做主,还要回去和上面的人商量一些。 仕瑾看过梅州传来的信,只让梅州安心等着就是,既然郑国公要合作,当然什么都不能依着他们来了,不然,又何必拐了这个弯来找她呢? 七夕节转眼即到,西安城前几天就开始热闹起来,不仅是西安城里的人家,但凡西北地界和有点名头的人家很多都过来了,在西安城也有亲戚,又因为仕瑾这边运过来的江南的布料……一时间整个西安城的绣娘裁缝都供不应求,首饰店胭脂铺香粉屋,各家的丫鬟婆子们出来采买的,普通百姓家出来采买的整个西安城都装饰了起来,西安城西大营东大营也都调 了军士过来帮着城里的守兵一起维持城内的秩序和安全。 附近的乡镇也有提前过来摆摊卖些七夕节晚上的东西,西安城的商铺也都在门前架起了架子,一家一家的展出绣灯,还有摆出来的戏台,民间的百戏等等,大家好似都期盼着这七夕节的来临一样,不是西安城从前没有过七夕节,而是西北这几年总有戎狄犯边,再者,这里毕竟不复盛唐光景,京都早就迁走几朝了,江南那边再好的东西也都大多向京都传过去。 江南的千巧阁向来在江南享有盛名,更别说天下之美,江南向来为风向之首,这还比头次有这样大的手笔,傅家出资做的绣灯都是千巧阁出来的布料,更别说仕瑾这次和千巧阁运过来江南时兴的绸缎和衣样子,又有傅家牵头有个相亲大会的意思在里面,西北地界怎么能不惊动。 如今西安城里的人谈到即将到来的七夕节,都不得不说一声傅家的**奶,听闻此事都是**奶一手办起来的,无不对其称赞有加。 而仕瑾却知道,这几年自然有好几家的出资,不过是自己出头牵线,竟然都记得她的功劳了,仕瑾知此事也分辨不得,只在安排的几个别院的宴会的时候特意安排几家的夫人媳妇们露面主持。 前一天晚上,各处人都紧急准备着,仕瑾这里也不轻巧,有些来往的人家不可能都在傅家,只能安排进傅家的别院,别院的下人从未备这么多,仕瑾早先从各处庄子上调来大量的人来调教虽然时间短,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七夕节一早,仕瑾早早起身穿戴好,仔细嘱咐了容哥儿的奶娘仔细照顾着,吩咐留在院子的人都仔细当差,不得有误。 “我知人人都喜欢玩,可是既然轮到你们当差,就给我好好当差,今日事多,留在院子的仔细守着,出 去的人不准惹事儿,跟着全哥儿的人更是得给我好好睁开眼睛,今晚当好了,我重重有赏,若是有误,你们也都知道我是什么人。”仕瑾特意将下人训戒了一番,就赶忙出去了。 先是到了傅家的客人,大多一些宗族的亲戚和西北的封疆大吏等,再去各个别院露个脸,打个招呼,再吩咐主持的夫人们几句,又得紧忙回到府里。这一天直到晚间的灯笼点起来,仕瑾才勉强喘口气,趁着空偷偷回到自己的院子,此刻容哥儿已经睡下了,仕瑾问了问今日的情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进到屋内就歪在炕上,闭目休息,松州连忙给仕瑾揉着退松松筋骨,仕瑾暗自叫苦,这事儿可真累……下次自己再办这事儿可得好好想想。 这时候紫墨进来道:“奶奶,肃三奶奶那边有事儿,让您过去一趟。” 仕瑾皱眉道:“什么事儿?”肃三奶奶就是肖氏,正在别院里,仕瑾道:“什么事儿了说了?” 紫墨摇摇头道:“肃三奶奶没说,只人都派过来了,就在那儿等着呢。” 仕瑾疑惑,难道出了什么事儿还要自己过去处理,连个事情都没说?虽然很累,到底还是打理好了跟着紫墨出去了,在二门那里等着的正是肖氏身边的大丫鬟。 看见仕瑾过来了连忙道:“**奶可是来了,你快上去吧。” 仕瑾这边上了马车便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个丫鬟摇摇头道:“我们家奶奶只让我快请您来,那时候我正在外面回来时候听到院子里似有些喧嚣,三奶奶急忙让我请您来,我这里也没顾上问呢。” 仕瑾不禁暗自恼怒肖氏不将话说明白,可是又怕真的有事,还是坐上马车去了,先是热闹起来的声音,再慢慢的寂静下来,仕瑾眉头一皱,眼睛顿时闪过厉光。这分明不是去别 院的路! 这时候马车停下来,仕瑾一惊,车帘已经掀开,仕瑾一愣,那人笑着对仕瑾道:“阿瑾,下来吧。” 却说那人是谁,正是此刻应该在平凉府的傅宗廷,仕瑾有些呆愣的随着傅宗廷下了马车来,道:“你怎么在这里。” 傅宗廷笑而不语,拉着仕瑾进到了一处小院子,肖氏的丫鬟跟着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包袱,傅宗廷道:“先进去换身衣裳。” 衣裳?仕瑾莫名其妙的跟着肖氏的丫鬟进去,松州也跟着进来,肖氏的丫鬟打开包袱,赫然是件女子的寻常衣物,那丫鬟道:“**奶勿恼,这衣裳是按着**奶的身子大概做的,时间仓促,**奶原谅则个。” 仕瑾突然想起傅宗廷今晚的动作,顿时有些期待的心跳,待的换上衣裳,只腰处宽了一些,倒也无大碍,仕瑾想着让松州将头饰撤下去一些。 收拾妥当后就出来了,只见傅宗廷也是一身寻常衣物,正站在月下等着仕瑾,仕瑾有些紧张期待的来到傅宗廷身旁有些颤声道:“换好了。” 傅宗廷转身一看,嘴角牵起一丝笑,也不顾着院子里的人,就拉起了仕瑾的手向外走去道:“走吧,如今华灯初上,当是好时候。” 月色朗朗,衣袖长长,遮住了相连的手,也掩了仕瑾微红的脸,二人走了出去,走过这段巷子,顿时人声鼎沸,车马喧哗,扑面而来。 仕瑾记得自己好久没有上过这样热闹的街市了,两旁高高架起的架子上一盏盏花样繁复的绣灯简直要花了人的眼,结伴而游的女子们,喜结连理的新婚夫妻们,都上了街来,有的女子手里还提着精美的绣灯。 一时之间,仕瑾仿佛置身于几年前的扬州,热闹喧嚣的街市还是让人开心不已,不过此刻身边有个人仔细的牵着自己的手,替自己挡去拥 挤的人流。 傅宗廷的声音响起来道:“你的生辰在七月,我总是不能亲自为你庆贺,如今听闻你办了这个灯会,就想起曾经扬州时候那次灯会。” 仕瑾笑着点点头道:“是呀,那时候咱们第一次见,在小河街我差点被人挤下河,还是你救我的。” 傅宗廷却笑了,摇摇头道:“不是,那次不是我们第一次见。” 仕瑾一愣,转头看着他,傅宗廷笑着看向前面道:“你瞧。” 仕瑾顺着傅宗廷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前面赫然是一片空场地,中间架起一座高高的灯笼,分着几面,每一面都是绣着一副景色配着一句话。 仕瑾只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走上前与慢慢的看着,突然看到一面绣着一个少女站在桃花树下,花瓣朵朵飘落,旁边两行字:花开一根茎,此生共婵娟。 记忆突然浮现出来,那年乞巧,绣灯精美,花中诗句,侵入吾心,偶见一少年,恍如梦影,翩立人群,卓尔不凡,眉眼含笑,身若清风,时人流晃动,竟恍然不见,遂以梦境也。 原来,那次才是他们初见,仕瑾猛然回头看着傅宗廷,傅宗廷含笑看着仕瑾幽幽道:“乞巧佳节游人乐,绣灯奇绝驻人足,偶遇灯下窈窕子,此生不复未见时。” 傅宗廷笑道:“那日你走后,我还特意去看了那灯上的字,果然奇佳。” 那日他到了扬州也是随意游着了见到那高灯便远远驻足观看,就看到灯下仰着头的仕瑾。 柔和的光洒在她脸上,神情格外的认真,黑亮亮的眸子在那灯下倏地就吸引住了他。再也挪不开眼睛,如今才明了那一句……情不知所起。 仕瑾失笑,那不过是最常见一类的诗句,可是不想竟被他记到如今,不知怎么眼里竟然涩涩的,抬头去看那灯,如今,她与他可不就是此生婵娟了? 第155章 武师 仕瑾望着傅宗廷,一时之间五味陈杂,顿时那曾经的委屈,现在的谋划一时间在盘绕在舌尖,望着傅宗廷那盛满了灯火辉煌的双眼,仕瑾还是化为一笑,低下头去,眼睛却涌上泪,仕瑾也分不清,那是感动是伤感还是……怅然。 仕瑾与傅宗廷走在街头,仕瑾轻声问道:“你怎么跑回来了?平凉那里没事儿吗?” 傅宗廷笑着说道:“我偷偷跑回来的,一会儿就走,没事儿的。” 仕瑾哑然,没想到他如今怎么愈加这样的任性了呢,还从驻地上跑回来,仕瑾好笑说道:“没得让人家看笑话,巴巴的怎么还求到别人那儿去了。” 傅宗廷知道这是说的求到了肖氏那里,本来肖氏的丈夫也是族中的兄弟,又在傅宗廷的麾下,自然求自家的兄弟更稳妥一些,傅宗廷笑道:“这又如何?” 二人逛了没多久,傅宗廷就得上路回到平凉去了,回去的路上,仕瑾嘴边的笑还是不能收回,自己好久没有这样的开心了。回到了傅府,得知全哥儿也回来了,进到自己的屋子就发现全哥儿正在屋子里又跑又跳的,身子上还有这水,只穿着一个小**,傻笑着哈哈的跑着,见到仕瑾进来就一下子冲过来,仕瑾接住全哥儿,只觉的全哥儿力气当真大的很,可还是笑着抱住了全哥儿。 那边石妈妈将巾帕拿了过来,仕瑾接过来给全哥儿擦着身子道:“今儿怎么这么高兴,洗过了澡怎么不去睡呢?” 全哥儿乐呵呵的和仕瑾说着今日看了好多的灯,特别好看,还和哥哥们捉迷藏,特别好玩。 仕瑾笑着问道:“是吗?前一阵子你不是还不和静哥儿玩,怎么今天又玩到一起去了?” 全哥儿笑着又说是敏哥儿带着他们玩的,所以这次静哥儿没撇下他,仕瑾闻听不禁好笑,这个静哥儿当真没有哥哥的自觉,自家的儿子心也是大的,也知道静哥儿不愿意带着他玩,可是看着敏哥儿带着玩他也不介意,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敏感 还是心大呢。 七夕节过去不久,千巧阁的人再次找到了梅州,这次是相请希望能见上仕瑾一面,梅州嗤笑道:“我家奶奶岂是人人都见得的?钱掌柜实在是妄想了。” 钱生笑了笑道:“若是小人,自然是不敢见**奶的真容,不过**奶提的要求小人实在是不敢做主,正巧,这几日能做主的人过来了,闻听此事便想拜会一下**奶,只做生意之谈,再无他事。” 钱生见到梅州似乎直接想出口拒绝便道:“梅州姑娘不必急于拒绝,想必回去禀报一声**奶也可以,想来以我主子的身份,若是求见**奶,**奶怕还是能给几分颜面的。” 梅州见钱生说的笃定,倒也不好下决定,那边就给仕瑾传了话回去,仕瑾见状,便借机来到了庄子上说要查看庄子上的收益,便出府几日,来到庄子上的第二日,有人禀报说钱生带着几个人来了。 仕瑾便在屋子里立上了屏风,几个丫鬟就在旁边,钱生这边带着人进屋来了,仕瑾从屏风后面打量着进来的几个人,梅州在一旁指了钱生,不过当中一人着实让仕瑾侧目,那可当真配的上是玉树临风四个字,本以为这是正主,可是仕瑾一瞧就知道不是。 在这玉树临风的男子身后进来一个五短身材的男子,瞧着其貌不扬,但是周身的气势一进到屋子里就知道都是以他为首的,仕瑾不禁好笑,若是这人不做出这种气势,怕是人人都以为那玉树临风的男子才是正主呢,想来这郑家的人倒也没藏着掖着。 对面的就几个人也落座,仕瑾便道:“撤了屏风了罢。”梅州一惊,随即便命人撤去了屏风,当中那位五短身材其貌不扬的男子看到了仕瑾便点点头道:“傅**奶果然爽快。” 仕瑾一笑道:“不知阁下?” 那男子哈哈一笑道:“在下姓郑,家中排行老二,**奶且叫一声郑二就是了。” 仕瑾笑笑不语,便接着道:“不知郑公子前来,可是已经想好了?” 郑二不意仕瑾竟能直接入主题,便笑道:“不瞒**奶,您提的要求,我们实在是……” 仕瑾抬手止住了郑二,道:“生意上的事情一码归一码,你们也不在乎这个,既然意不在此,想来你们也知道在西北的地界上没有傅家的名头,到底难以做事,千巧阁也好,郑家也好,既然想进来,就得有诚意,我的条件不会变,郑公子还是想好了再说。” 那郑二笑笑道:“想来**奶不常做生意上的事情,这有句话说的好,叫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奶这一口未免要的太大了。” 仕瑾笑笑道:“我能不能吃下,是我的事情,郑家能不能给的起,是你们的事情,生意上各家又各家的规矩,到我这儿就是我的规矩,您不必管我能不能吃下,只看你郑家给不给的起。” 郑二正容道:“**奶此话差矣,虽说**奶的事情吾等不便置喙,可是**奶的要求提到这个份上,可就不是简单的两家生意了,郑家自然要知道**奶当不当得起,赔本的买卖,郑家可是不做的。” 仕瑾笑了一下,看了看郑二,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道:“郑公子不必套我的底,要是你们郑家要放弃,您也不必过来了,若是您过来想绕过傅家……”仕瑾盯了郑二一眼笑道:“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仕瑾沉吟了一下方道:“想绕过我找别人?” 仕瑾一笑道:“且不说谁有那个本事,就是有那个本事,郑家也要掂量掂量日后不是吗?”郑二神色愈发的肃然起来,最后还是笑道:“看来**奶是胸有成竹了?” 仕瑾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水道:“这世间万事,不过一场赌而已,郑家选择此道也不过如此,想来郑家也不是啰嗦的人家,郑二公子也是有了定论了罢。” 郑二看着仕瑾,笑了,“如此,方如**奶的愿。” 仕瑾笑了笑道:“合该如此,我本也没碍着郑家什么事儿,不过是借力便是了。”郑二摇摇头道 :“虽说是借力,可是有一事还望**奶知道。” 仕瑾正色道:“请讲。” 郑二道:“**奶也知道在西北的地界有些事情我们做不得主,若是有天对上比**奶还能做主的人,郑某怕是不能方便一二了。” 仕瑾笑道:“这是自然,说到底,我也是傅家的人,若是有那么一日,我自然也不会为难千巧阁了。”郑二点点头,仕瑾便将此事就交给梅州做主了。剩下的事情她就不再参与了,在庄子上呆了两天就回到了傅家。 回到了傅家,仕瑾吩咐石妈妈道:“赶紧从庄子上再给我挑几个丫鬟来,这梅州松州一年年大了,省的下面青黄不接的,都开始给我调教起来,染墨紫墨都开始跟着松州行事,莺歌鹂歌也都看着往上调教,不要用人的时候都跟不上,还有跟在全哥儿身边的人,先都调教起来,等到全哥儿再大点身边的人也都该换了。” 石妈妈疑惑道:“难道是全哥儿身边的人不经心了吗?” 仕瑾摇摇头道:“这倒没有,不过这些打小服侍起来的人是断不能留的,全哥儿不是姐儿,不必留着像妈妈一样的人,男孩子最忌讳身边的人仗着年份长伸手管的太长,后院的事情哥儿不必留心太多,却也不能掣肘于几人之首。” 石妈妈点点头道:“还是奶奶思虑周全,奴婢这就去从庄子上选人去。” 仕瑾道:“不拘咱们庄子上的,还是傅家庄子上的,都选着人过来,也不必可着人数来选,多一些也是无妨的,横竖还有几年的时间,也能看看人什么样子,也好有个选择。” 石妈妈笑了道:“奶奶到底是当了娘亲的人,行事更加的周全了,这本是平常的,奶奶自不必挂心,还有老奴的,自然会挑到和奶妈心意的人。” 仕瑾安慰的笑了笑,她这边选人的呼声一传出去,想必傅宗廷那边若是有人自会进来的,到底是要进到内宅当差的,若是过不了石妈妈这一关,想来内宅也混不下去,能不能进 来就要看她们自己了,至于进来以后到底是谁的人,仕瑾一笑,那时候也就另说了。 翻过一年,全哥儿也三岁了,容哥儿也快两岁了,这年傅宗廷从平凉的时候,带回来一个人。 “武师傅?”仕瑾正和傅宗廷吃饭的时候听到此事不免惊讶,随即便道:“兰哥儿到底还是四岁,咱们家不是五岁才跟着武师傅学武的,怎么兰哥儿这早这么些?” 傅宗廷喝了口汤道:“这是许家推上来的人,毕竟也是兰哥儿的外家,兰哥儿也四岁多了,不差这么个时候了,提早学着也好些。” 仕瑾默然低头吃了几口,傅宗廷抬眼看着仕瑾叹道:“阿瑾,不必如此,日后全哥儿有个兄弟在战场上也是好事情,也是多个臂膀不是吗?” 仕瑾想着就放下了筷子,冷笑两声,回到了里间不吃了。屋子里的丫鬟面面相觑也不敢说话,傅宗廷便道:“都撤了吧。”待到丫鬟们都出去了,傅宗廷才进到里间,坐在炕上,看着坐在一边沉着脸的仕瑾斟酌道:“阿瑾,兰哥儿到底也是我的儿子,日后这个家势必要交到全哥儿手里的,兰哥儿若是能成为全哥儿的助力何尝不是好事情?” 仕瑾笑笑道:“我自然是知道兰哥儿是爷的儿子,我也没敢亏着,吃穿上我可曾有过什么阻拦没,和家里的兄弟玩耍我可曾偏袒过?如今请个武师傅,竟然还不按着规矩来,那全哥儿呢?全哥儿什么时候请武师傅?” 傅宗廷好笑道:“虽说兰哥儿请了武师傅,也不过强身健体,未必能学了多少的武,小时候不过是打打底子罢了,你放心,等到全哥儿学武的时候,我一定会请最好的武师傅回来。” 仕瑾凝视着傅宗廷不语,傅宗廷伸手拉着仕瑾的手道:“你这是怎么了?” 仕瑾看着傅宗廷道:“我只有一事不明。” 傅宗廷问道:“何事?” 仕瑾道:“大爷还要容许家多久?”傅宗廷面色一变,放开仕瑾的手默然不语,仕瑾心内顿时冷笑连连。 第156章 争吵 仕瑾紧紧盯着傅宗廷问道:“大爷怎么不说话了?” 傅宗廷看着仕瑾,神色复杂,半晌方道:“阿瑾……”声音似叹非叹。仕瑾转过头看着那一边的百宝架子,心内涩然,这一年来,不说望州夏州那里,梅州那里也接触着和千巧阁的生意,不同方向传来的消息就呈现出一种趋势,许家已经慢慢的向傅家算是投诚了,郑家已经和傅家联手了,许家自然也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行事,而仕瑾也慢慢发现傅宗廷的重点已经逐渐不会再倾斜在许家身上了,仿佛许家存在与不存在都无所谓了。 这对傅家是无所谓,对仕瑾却是如鲠在喉,若是许氏像白氏赵氏一样的身份,她根本不会在意那个兰哥儿日后如何呢,出息与否她也都无所谓,可是兰哥儿不一样,他身后还有个许家,从前傅宗廷反感许家,这对全哥儿自然是好的,可是如今傅宗廷似乎对许家渐渐放缓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故而今日,仕瑾便挑明了来问,傅宗廷半天才说道:“你也不是没有和千巧阁有联系,自然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许家也不是曾经的许家了,时局已然发生了变化,许家如今这样,也不是……不能留的。” 仕瑾转头看着傅宗廷道:“爷能放心?我不放心,许家如今能留?日后兰哥儿能甘心,有着那样的外家,他怎能甘心,要置全哥儿于何地?全哥儿也不过比他小了一岁而已,要他匍匐在全哥儿脚下,他能干吗?全哥儿的外家可是远在京都呢!” 傅宗廷道:“虽说许家是和兰哥儿有些关系,可是你也不必如此紧张,说到底他也是庶子,你也是他的嫡母,他正经的外家还是……” 仕瑾一下子转过头去道:“谁是他的外家,大爷可别说错了。” 傅宗廷看着仕瑾如此倒是皱了眉头,好脾气渐渐的收起来,脸色慢慢的峻然起来道:“阿瑾!莫不是往日我 太纵你,竟让你如此不识大局了?” 仕瑾一下子站起来冷笑一声:“哈!纵容?!大爷说的真是好大气,大爷纵容我?大爷纵容我都把庶长子生出来了?” 傅宗廷脸上怒容顿显,当初被父亲逼着连嫡子也不能生,这无疑就是傅宗廷一生最是懦弱的时刻,那时候他也和仕瑾解释过了,本以为仕瑾会理解,可是仕瑾虽说理解了,可是有时候还是拿此事来说话,况且如今傅宗廷今时不同往日,自然不愿再提起此事,抬举兰哥儿,也不过是不想让别人以为他是忌讳那段时光所以对兰哥儿不好,没想到过了几年仕瑾还是拿此事说话。 傅宗廷心中不难恼怒,这几年他自觉亏钱,对仕瑾那是多有容让,仕瑾的手伸的有多长,他不是不知道,也没去管过,若是要惊动到父亲或是祖母的时候他定会出手保下,父亲和祖母也不是不知道仕瑾将手伸进军中,可是有如今的傅宗廷抱着,他们二人自然也就听之任之了,毕竟他是未来的家主,可是今天面对着仕瑾的咄咄逼人傅宗廷忍不住了,全哥儿自是他的嫡子,他怎么不会为儿子打算,又何必争一时的长短。 顿时起身也怒声道:“够了!姜仕瑾,这件事情还要多说吗?不说别的,身为大家主母,教养子女本就是你分内之事,只要是我院子中的子女就都是你的子女,你这样已经是不贤了!” 仕瑾转身看着傅宗廷道:“我不贤?我不贤?那兰哥儿还好好的活到现在呢!静哥儿小孩子心性拉着兰哥儿玩不带着全哥儿我说过什么没有!我有没有!我不贤?!院子里三个姨娘放在那儿呢!庶长子生出来了!傅宗廷,你倒说我不贤?” 傅宗廷走上前去对着仕瑾道:“阿瑾,若不是我的纵容,这院子里难道只有一个庶长子吗?这么些年,在家里除了许氏刚进府,我进过哪个妾室的院子,不说家 里,在平凉,我可曾有过侍妾!这几年你想掌权,我全力支持,想插手军中我也不拦着,这点点滴滴,你怎么看不到,非要盯着那一处的不容易,时时刻刻的挑出来!阿瑾,人要知足!” 人要知足!这一句话直直的抓住了仕瑾的心脏,她简直痛的要晕过去,是,这几年他对她的支持她不是不知道,可是那又如何呢?许家的势力仍旧没有消减,自己的儿子时刻都有被庶长子压下去的危险,若不是她苦苦全力支撑,怎么为儿子日后打算。 这几年来,算计,隐忍,权谋,一样一样,简直要将她变得面目全非,曾经少女时代那满心的旖旎遐思全都被生活折磨的面目全非,她变得连她自己的都不认识,她多害怕,多害怕有一天会像她的母亲一样,也要将人玩于鼓掌之中,将那妾室庶子折磨的有苦都说不出,她亲眼看着仕佩的苦楚,看着二哥被母亲压得气都喘不过来,每个人都是一个人,何苦这样折磨对方。 是,每个人的地位是不一样的,可是她不想那样,如今她只感觉有一只手推着她不断向那个防线走着,她都抗拒不了,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仕瑾每每看着兰哥儿,心中的邪念那是一天胜过一天,她只能慢慢的漠视他,可是傅宗廷却突然要这样善待许家,她!怎么能忍! 如今傅宗廷对她说要知足?!怎么知足?!看着庶长子分去自己儿子的一部分荣耀就算知足?! 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大爷和**奶开始冷战了,二人见面的时候就一句话都不说,晚上大爷不再歇在**奶的屋子里了,而是歇在了外书房,有时候还会不回府,可是谁也不敢劝仕瑾。 如今仕瑾气势已成,寻常人哪里敢去触动逆须,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就是全哥儿也看出仕瑾的心情不好,这几天经常待在屋子里陪着仕瑾,也不常去玩了。 仕瑾 后来发现来,抱着全哥儿简直要哭出来,后来还是忍住了,摸了摸全哥儿的脑袋道:“好孩子,娘没事儿,你去玩你的罢。” 全哥儿不高兴的低着头,仕瑾问道:“怎么了?最近也不去找哥哥们玩了。” 全哥儿道:“哥哥们练功,不玩,我也想练功。” 仕瑾笑道:“全哥儿不着急,等到全哥儿年纪到了,你爹呀就给你请最好的武师傅了。到时候你就能跟着师傅练功。” 全哥儿眼睛亮,问道:“最好的武师傅?” 仕瑾笑了道:“对呀,就是比那些哥哥们的武师傅们都厉害的师傅,到时候你就会比哥哥们都厉害了。”全哥儿顿时眉开眼笑,笑着跳着闹着又开始满屋子的跑着,松州见状将一杯茶放在仕瑾的身边道:“哥儿心思真是宽。” 仕瑾笑笑道:“小孩子,这样才好的,心思那么重有什么好的。”说着叹口气道:“这孩子,也是太活泼了,姜家的孩子三岁都开始识字背书了,他呢?让他坐一会儿识字都坐不住。” 松州笑道:“这里傅家,哥儿日后是要统领千军的,自然不能日日的读书了。” 仕瑾笑道:“这是常理,可是哪有一个文墨不通连兵书都看不懂的大将军呢?”说着脑袋一动,这傅家想来是重武的,家里孩子学文时间还要晚些,可是姜家不是这样的,虽说日后还是要习武的,可是习文也是有益的,文武兼备,世间难求不是吗?虽然她不要求儿子是这样的不世奇才,可也要有个出彩的地方不是吗? 想着便道:“给我准备纸墨。” 松州一愣道:“**奶是要给谁写信呢?” 仕瑾道:“给四叔写信,快些拿来吧。”松州连忙着人去将纸墨备好,仕瑾写好了信就给姜四老爷送了过去。仕瑾这边信刚刚送过去,萧五娘那边就上门来拜访了。 萧五娘进来道:“好久没来你这里呢。近日可是想我? ” 仕瑾好笑的看了一眼萧五娘道:“是呀,想你宋夫人,可是给我带来些什么好东西呢?”萧五娘自到西安府以来,宋子辰又宠着她,她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经常去邻近的城镇去玩,每每都会带些好玩的东西回来。 萧五娘一听就笑道:“就知道你惦记者我的好东西,你放心,给你的没少带,给我两个小外甥也没少带。”全哥儿和容哥儿自要向萧五娘唤一声姨妈的,萧五娘就认了他们是外甥,弄得仕瑾哭笑不得的也就随她去了。 二人说笑了一阵子,萧五娘就道:“听说你在扬州的时候,和那里一家姓穆的人来往很多?” 穆家?仕瑾点点头道:“这是自然,在扬州我经常去穆家做客,和穆家的一位姐姐很是要好,不过去了京城就再也没见了,前几年还有通信,后来就少了,对了,她有一个哥哥,那年我在京城,他上京赶考,还住过我家,你见过的罢。” 萧五娘道:“虽是有印象,却也记不大清了。” 仕瑾笑道:“你和他家没来往,自然不记得,那位穆家的姐姐倒是难得的一位好人物,不过听说她好似嫁到山西去了,我们也断了音信,对了,你突然提这个干嘛?” 萧五娘道:“我这也是前一阵子出去玩,途径汉中,到一家人中做客,说是和宋家有着拐着几道弯的亲,我也无聊,也就去了,席间听闻有人说起此事,还说这穆家在扬州时候和姜家交好,不过后来就淡了,想着姜家就是你家,就想着问问。” 仕瑾道:“那时候自然交好,穆家公子上京来,两家还是有联系的,近来如何我也是不知的,只不过,怎么单只说道她家?” 萧五娘道:“哎,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若真是你说的那个穆家,怕是你的那位穆家的姐姐应给已经去了。” “去了?”仕瑾一惊,似乎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两个字所带来的含义。 第157章 启蒙 仕瑾反应半晌才道:“这是怎么回事?穆姐姐,是个再好不过人的,为人和善不说,从没和谁红过脸,身子骨也是好的,怎么就去了?” 萧五娘摇摇头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只是这事儿怕是有一段时间了,如今才传到这里来,听说在山西闹的很大,穆家都出面去了。”萧五娘停了停道:“听说是吊在了祠堂里。” 仕瑾闻听一声惊呼!吊在祠堂里?谁?当真是那个穆青阳吗?长得娇娇怯怯的那个女孩子?那个说自己一点也不喜欢自己这个娇怯样子的穆青阳?怎么就会吊在了祠堂? 仕瑾忙问道:“那你可听说究竟是何事了吗?” 萧五娘道:“这事儿啊,传来传去也不知是真是假,只说这位穆家的姑娘嫁过去,连着生了两个男孩儿后来都没站住,就接连纳了几个妾室进来,后来这妾室就生下了子女,说是家里老太太容不下这位穆家的姑娘,连那位穆姑娘的夫君也不喜她,后来可能就失宠了,也不知道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就吊在了祠堂上,说是穆家这回可是对这家人一点没手软,朝廷上那更是连连打击,还说穆家姑娘嫁过去子嗣全无,嫁妆合该归还娘家,穆家上门去讨要,听闻穆姑娘的嫁妆已经都所剩无几了,穆家后来都打官司,那户人家几乎都要去当衣服了,才勉强还上。” 仕瑾听闻此事默然不语,事后娘家再怎么出力又如何,人死如灯灭,到底人又多大的恨才能吊在人家的祠堂上呢,这事儿一出,穆家又是官宦人家,更是不会善罢甘休,怕是这家人日后不得善了,这里面的事情究竟什么样,如今也无人能知道了,只能在闻听此事之余唏嘘一声也就罢了。 仕瑾便道:“昔日的姐妹好友如今也大多嫁到各处了,好的还能常见见,像我这样远嫁的,这辈子怕也不得见了,日后究竟如何,也全凭 着自己在夫家如何了。”说着方感叹一句,这世道,女子当真是难的很呀。 萧五娘也跟着无语,谁不是这样呢,那些戏文上说的情比金坚,说的什么青天大老爷为含冤的民妇做主,最后恶婆婆变好了,丈夫也便好,这便是戏文了,因为世上没有,所以人才希望有,才编造出一出一出不切实际却又引人着迷的戏曲来。 仕瑾如今也不过就是感叹一番也就罢了,见到萧五娘还在这里便问道:“怎么,如今在西安城还要呆多久,又要去哪里玩?” 萧五娘笑道:“不去了,我得在西安城待一阵子。” 仕瑾笑道:“怎么?如今你也能安下性子了?虽说你也时常出去玩,时间虽短,可是总这样玩,难道宋公子当真愿意?你成亲之前不还经常陪他,怎么成亲后倒是哪里都去玩了呢?” 萧五娘道:“他也经常有公务,我看他自己忙的也挺好,我也呆不住,反正都是附近,横竖也就几天罢了,还是会经常回来的,这样不也挺好。” 仕瑾问道:“那你怎么改了性子,倒是要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 萧五娘狡黠的笑了笑道:“这事儿我还没告诉他呢,这几日他忙活公务我还没见他呢,正准备给他个惊喜。” 仕瑾讶异道:“惊喜?你准备给什么惊喜啊?” 萧五娘得意的笑了笑道:“我如今有了身孕了,自然要在西安城养胎了。” 仕瑾一愣看了看萧五娘的肚子,又看看萧五娘得意的笑,无奈的抚了抚额头道:“你都有身孕怎么还到处走?” 萧五娘缩缩肩膀道:“我也是才发现,这不才回来了。” 仕瑾忙道:“那你还跑出来,怎么不在府里好好养胎,若是想找我说话,让我过去就是了,你这个时候跑出来做什么?” 萧五娘噗嗤一声笑道:“瞧你,我自己的身子我自然清楚,无碍的。” 二人又说了会子 话,萧五娘就回去了,仕瑾忙让人送过去一些药材之类的,还特意找了大夫过去看一看,这一下自然就是惊动了宋子辰,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且说姜四老爷接到信,仔细想了几日,便吩咐了身边的幕僚去找找合适的启蒙的先生来,倒真有一位幕僚认识一位先生,推荐道:“此人也是进士出身,不过一直都没做上官,后来也干脆不做官了,只坐馆讲学,因家里是宝鸡的,去岁也回家来,西北地界学子不多,因而也一直没开馆,前几日下官还见过他,想来与他说一说,去傅家,自然是好很多的。” 姜四老爷一听皱眉道:“既然已经是进士出身了,怎么还不去做官,偏来坐馆呢?” 那幕僚笑道:“这人也是运数不佳,本就因为祖父母病逝,赶考就耽误了,刚刚考上进士,父亲就病逝了,回乡守孝后,守满了父亲的孝,母亲也过世了,守过母亲的孝,妻子也逝世了,这几年耽误了下来,年年士子那么多,自然也就轮不上他了,他也就歇了这个心思,也觉得自己是命中无官运,不然也不会这样一直家中有丧事。” 姜四老爷道:“可是这人命数这般……”幕僚明白这姜四老爷的意思,便道:“长官,这人的学问是没得说的,人品也不错,他在这守丧的期间一点出格的事儿可都是没有的。”姜四老爷见到幕僚这般推崇这人,便道:“哪日你让他来见见我,我先见见此人再说。” 这日,傅宗廷晚上回来便和仕瑾一起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在屋子里换衣裳的时候,全哥儿跑了进来,他感觉好久没见到了父亲了,自从父亲回来总是不在家里,见到傅宗廷在屋子里就“嗷”的一声跑了过去,傅宗廷笑着将全哥儿举了起来,全哥儿笑道:“爹,爹!” 傅宗廷笑着将全哥儿抱在怀里问道:“可是想爹了?” 全哥儿 咧着嘴笑着点点头,兰哥儿此时也进来了,傅宗廷正抱着全哥儿还未看向他,只见全哥儿说道:“爹爹,你会给我一个最好的武师傅不?” 傅宗廷挑眉:“武师傅?” 全哥儿用力的点点头道:“恩!武师傅,娘说比所有的武师傅都厉害!”说着还举了举小拳头,傅宗廷看见儿子可爱的模样失笑,转头去看着正整理着头饰的仕瑾一眼,转头看着全哥儿道:“当然,等你学武了,爹爹给你请个最厉害的武师傅。” 兰哥儿在门口巴巴的看着,没说话。一行人,奶娘抱着容哥儿跟在后面一起向老太太那里走去,全哥儿在前面跑着,跑了一会儿又跑回到傅宗廷和仕瑾身边,乐呵呵的走在两人中间,仕瑾慈爱的看着儿子摸摸他的头,全哥儿笑的几乎看不见眼睛,昂首挺胸的走在两人中间。 傅宗廷看着儿子的神情,若有所思的去看仕瑾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一眼又各自转过头去。 不久,姜四老爷就把人送过来了,这人先生的情况也都在信上说明了,因为傅家请先生的时间晚,又不是很注重诗书这一方面,所以仕瑾请过来先生专门给全哥儿启蒙,也没人说什么。 这位先生姓沈,年纪也将近四十了,听说四叔也亲自考过,说是学问很扎实,更重要的是为人也颇为豁达,听闻是给个小儿启蒙,也没什么不妥,傅家地位不一般,束修给的也高,他如今只有一个儿子,也是小时候早早启蒙了,如今也十多岁了进了书院读书,也是在西安城里,如今他能进傅家讲学也是不错的。 全哥儿正是爱玩的年纪,见到说要给他请先生,他先时也兴奋了一阵子,后来知道是要读书了,也不高兴,他不喜欢坐着写字,偏娘就喜欢他这样,请了先生更是不高兴。 第一天上学,还带着前几日傅宗廷带他去庄子上抓的小狗一起来 的,谁知这位沈先生也没不高兴,也没呵斥,甚至也没说什么,只上了课就自己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全哥儿见师父不管,更是乐的玩的翻了天,这位沈先生还是不闻不问。直到有一天全哥儿玩的没什么意思了,见到沈先生在桌子上不知道干什么,就去看了看,哪想一看就入了神。 仕瑾先前也知道全哥儿不爱读书,听到上课总是玩,仕瑾也愁怎么管,小小年纪又怕说了他吓破了胆子,正愁着呢,就听闻说全哥儿开始和沈先生学了认字起来。 仕瑾一听就奇了,这天无事来到全哥儿的屋子里,正听全哥儿乐呵呵的背着三字经,三字经仕瑾早就教过,可是全哥儿总是没耐心听下去,哪想到如今一边挥着傅宗廷给他弄得小木剑,一边流利的背着三字经,有的地方卡壳,他停一会儿才跟的上。 仕瑾见全哥儿能学进去,也不拘什么方法,也就随他去了,后来又听说全哥儿开始背千字文,听说背熟了三字经,沈先生给了一个什么小册子,全哥儿可宝贝了,仕瑾抽空看了一眼,竟是一个小小的图册,不过随着快速的翻页,好像里面的小人儿也跟着动,仕瑾一瞧就乐了,这个小时候也玩过,不过做起来很费功夫,想来这位沈先生也真是用了心思了。 仕瑾想着便道:“这位沈先生就住在西安城里?” 松州答道:“正是呢,这位沈先生在西安城典住,家里还有一子在书院读书。” 仕瑾点点头,她自然知道这位沈先生的情况如何,便道:“给沈先生的束修加上一倍,西安城好书院不多,他儿子在的书院也是一般,听闻他儿子学问扎实,你遣人去姜府那里,托人去和西安城的长清书院说一声,能不能推荐去那里读书。” 长清书院是西安城里首屈一指的书院,看来这位沈先生教导全哥儿当真用心,已是入了仕瑾的眼了。 第158章 外祖 这日,兰哥儿回到许氏的房内,许氏笑道:“哥儿回来了,今日特意给你做的八宝鸭子,快来吃。”兰哥儿坐好,许氏正给兰哥儿夹菜,兰哥儿问道:“姨娘,什么时候我也有读书的师傅?” 许氏一愣,方才明白过来兰哥儿说的是仕瑾给全哥儿请的先生,便笑道:“你父亲是将军,你的祖父是镇国大将军,你日后也是要上战场的,不是要提笔从文科举入阁的,好好的和你的武师傅学武,等你学好了,你爹爹才会奖赏你,” 兰哥儿又问道:“父亲会奖赏我什么?也会像抱着全哥儿一样抱我吗?” 许氏闻言,心头酸涩了一下,低头赶紧整理了一下情绪,抬头笑道:“这算什么,到时候你还可以去你外祖家里,可以骑大马,可以射弓。” “外祖家?外祖家在哪儿?”兰哥儿问道。 许氏笑道:“外祖家在平凉,就是你爹爹驻守的地方,你看你爹爹驻守在平凉,等你学武学好了,就能去你外祖家了,到时候让你坐在大马上好不好。” 兰哥儿一听大马,顿时眼睛都亮了,连忙端起饭碗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武的,日后骑大马去外祖家。” 这日,全哥儿刚刚下学,跑出去玩,正好看见静哥儿在和兰哥儿一起玩,全哥儿站那儿看了看,就跑了过去,静哥儿看见全哥儿高兴地说道:“全哥儿,今天我的武师傅夸奖我了,说我马扎扎的稳,回去娘肯定给我好吃的,你也一起去,我们一起吃。” 全哥儿高兴道:“真的真的?给你什么好吃的?” 静哥儿笑着说道:“不知道,反正每次师傅夸我,娘都奖赏我。” 全哥儿羡慕道:“真好,我娘怎么没奖赏我?” 静哥儿笑道:“那就是你的师傅没夸你呗。” 全哥儿跟着他们边走边道:“夸我了,师傅当然夸我了,今 天还夸我书背的好。” 静哥儿嘻嘻的笑道:“书背的好没用,咱们以后要当大将军,背书没用,会武功才有用!” 全哥儿疑惑的看着静哥儿和兰哥儿道:“你们都不背书吗?” 兰哥儿道:“是呀,姨娘说不用背,我以后也要当将军的,不背书,要学武功,学好了骑大马去外祖家。” 静哥儿闻听兴奋的睁大眼睛:“你娘能让你骑大马去外祖家?我还没去骑过大马呢?” 全哥儿问道:“外祖家?可是娘说外祖家在好远好远的京城呢,骑马要好远的。” 兰哥儿摇头道:“不是,外祖家在平凉,父亲也在平凉,等我学好武,父亲就会带我骑大马带我去平凉外祖家。” 全哥儿摇头道:“不是不是的,外祖家在京城,不在平凉。” 兰哥儿撅嘴道:“就是在平凉,我姨娘说的。” 静哥儿也糊涂了,便道:“你们不都是大伯的孩子,怎么还有两个外祖家,啊,对了,你们不是一个娘。” 全哥儿和兰哥儿看着静哥儿,静哥儿便道:“你们两个不是一个娘,所以兰哥儿的外祖家在平凉,全哥儿的外祖家在京城。”静哥儿高兴的下了结论,全哥儿和兰哥儿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们两个不是一个娘,这个他们两个还是知道的。 旁边服侍的婆子丫鬟们听得脸都白了,静哥儿的奶娘连忙打断道:“哥儿还去不去太太那里,不知道今天太太给哥儿什么呢。”静哥儿听着就拉着兰哥儿和全哥儿一起向祝氏那里跑过去。 今天晚上傅宗廷回来吃饭,全哥儿也上了桌,一勺子一勺子的大口吃饭,容哥儿在一旁也由奶娘喂着,全哥儿不喜欢奶娘喂自己,喜欢自己拿勺子吃,仕瑾也由他,在旁边不时的给全哥儿夹菜。 席间自然还是不和傅宗廷说话的,傅宗廷也沉默的吃饭,过了一会儿全哥儿 满嘴的饭正嚼着,突然看着仕瑾,几口咽下去饭,仕瑾忙道:“慢点吃,每次都告诉你要嚼好了再咽下去,不用着急。”全哥儿这孩子吃饭就是着急,恨不得两口把所有的东西都吃了,仕瑾就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诉他慢慢吃,生怕他噎着了。 全哥儿连忙张大嘴道:“我咽下去了,嚼好了。”然后对仕瑾说道:“娘,为什么哥哥不管他的娘叫娘,叫姨娘啊。” 仕瑾一愣,傅宗廷也看向全哥儿,仕瑾问道:“你说谁?” 全哥儿道:“就是四哥哥啊,他为什么叫他娘是姨娘啊,我怎么就叫娘呢。” 仕瑾笑道:“因为那本就是他的姨娘啊。” 全哥儿道:“姨娘也是娘的意思吗?” 仕瑾摇摇头对全哥儿解释道:“姨娘不是你四哥哥的娘。” 全哥儿惊讶的长大嘴巴看着仕瑾道:“那四哥哥的娘呢?” 仕瑾皱眉想着要怎么跟全哥儿解释这个,就听见傅宗廷道:“你四哥哥和你一样,都是你母亲的儿子,不过养在姨娘那里。” 全哥儿的脑子显然没弄明白这个,不过他跳过这个问道:“都是娘的儿子,为什么他说外祖家在平凉,我的外祖家不是在京城呢?三哥哥说四哥哥和我不是一个娘,所以外祖家不在一处,可是爹说是一个娘,怎么外祖家在两个地方?” 傅宗廷听着脸色沉了下来,仕瑾冷笑一声,也不看傅宗廷只冷冷说道:“瞧,这都称上外祖了,我也真是太宽容了。” 说着笑着看向全哥儿道:“全哥儿不必理会,你的外祖家就在京城,你的外祖父是当朝户部侍郎,太外祖父是当朝首辅,平凉那个地方不是你外祖家。”全哥儿敏感的感觉到仕瑾和傅宗廷之间的气氛不对,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问错了,只不过不再问了,只大口的吃饭,然后就跳下桌子去逗着容哥儿玩。 傅宗廷吃过饭要去前院的时候吩咐道:“让许氏过来跪着,让她好好明白什么是为妾之道,再有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传出来,断不轻饶。”说着回身看了一眼仕瑾就转身走了,仕瑾冷笑声,做戏给谁看,跪不跪的,好似她在乎一样。 因为全哥儿说话的时候许多的丫鬟婆子都在,傅宗廷吩咐下去的时候也有很多人都在,一时间话都传遍了,许氏跪在院子里的时候还不停的听着身边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嘲讽声。 “还外祖家,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人物了。” 兰哥儿看不到许氏,蹬蹬的跑过去看着许氏跪在那里,连忙跑过去要拉着许氏起来道:“姨娘,姨娘,怎么不回去,回去呀。” 许氏含着泪笑着哄着兰哥儿道:“兰哥儿乖,你先回去,姨娘一会儿就回去。”兰哥儿看着周围的丫鬟婆子的那种目光和笑声,只觉得浑身的不舒服,执意的拉着许氏要走,这时候石妈妈沉着脸过来道:“四少爷的丫鬟婆子呢?都是死人不成!” 兰哥儿向来有些害怕石妈妈,当下也不敢多说话,就和丫鬟婆子回去了,一边走一边要哭不哭的看着许氏,突然挣开丫鬟婆子,蹬蹬的跑回去,一边跑一边哭,想着是不是自己练功没得到奖赏,父亲不高兴了,静哥儿就总能得到夸奖,自己得好好练武,父亲才能高兴,父亲高兴,母亲也不用跪了。 全哥儿在屋子玩的时候还能在门口看见院子里许氏跪着的身影,他只看一眼就玩别的去,只不过总是不经意的看上一眼,他心里隐隐有着感觉,许氏跪着好像和他说的话有关,他也隐隐约约的觉着,好似娘不高兴,许氏就得受罚,自己的娘和兰哥儿的姨娘,是不一样的。 傅宗廷和仕瑾冷战的时间太长了,连老太太那里都有所察觉,这日午后,仕瑾过去的时候,老太太 特意将她留下。 老太太道:“虽说你院子里如今又三个哥儿,可是咱们家到底还是子嗣多多益善,如今廷哥儿总是住在前院也不是个事情,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别为着你们带累了孩子,全哥儿那孩子这几天还嘟囔着他见到他父亲时候少了呢。” 仕瑾听着只笑着应是,一概让老太太挑不出毛病,老太太不错眼的盯着仕瑾看了一阵子,方疲惫的摆摆手让她退了出去。 方妈妈上前给老太太按摩身子,老太太才幽幽的叹口气道:“这一家子,真是让人不省心啊,廷哥儿媳妇是有些钻牛角尖了,夫妻之间最忌讳隔夜的仇,你退一步你让一步的,日子还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总是较真,哪里过得好。” 方妈妈笑道:“老太太何苦操心,横竖大爷和**奶的感情还是要好的,二人呀总会是和好的。” 老太太眼皮一跳,也默然不做声了。 仕瑾回去的路上脸上没有表情,看着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劝她她就不愿意听,还是做出了听话的样子,不过为着好脱身,真不知这老太太哪里来的心思,当初既然做下那些事情,怎么还能这样一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样子来劝自己呢,仕瑾只觉的人心之复杂当真不能计量。 走着走着隐隐的听到了一阵的笑声,玲琅清脆,好不悦耳,仕瑾闻声好奇的走过去,只见那一处大树阴凉下的秋千上,王氏正在让丫鬟推着自己玩秋千,仕瑾想起来了,这还是傅五爷托人和自己说想在家里驾一个秋千,说自己的院子太小了,驾不了,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仕瑾也就允了,没想到秋千起了,王氏是经常来玩的,人人都说五爷对五奶奶当真是上心。 仕瑾见到王氏玩的高兴也不禁一笑,看着王氏玩的红扑扑的脸庞,亮晶晶的眼神,还有那洋溢满脸的笑,渐渐的笑容消了下来。 第159章 事起 仕瑾最后几乎是仓皇逃回自己的房间的,她面对着王氏的笑容简直愈发的不敢面对,曾几何时她也这般绚烂多姿的玩着,笑着,闹着,万般的烦恼忧愁顶多不过就是嬷嬷教的规矩太多,哪想到如今,自己也学会了不动神色,也学会了嘴角似有非有的笑,也学会了不怒自威,也学会了两面心思,也学会了,如何做当家主母。 全哥儿最近有些闷闷不乐,原因是,他觉得沈先生也很有意思,自己也得到了许多的小画书,自己和容哥儿看的也很开心,自己认得许多字,仕瑾也特别高兴,可是每每见到自己那些哥哥们,说起此事,静哥儿就说学这个没有用,一点也不觉的好玩。 仕瑾最近也总是发现全哥儿似乎有些不开心,找个时间便找来全哥儿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开心?” 全哥儿想了想还是说道:“娘,读书有用吗?” 仕瑾好笑道:“怎么没用?” 全哥儿撅着嘴说道:“哥哥们都说日后咱们要上战场打敌人,读书没用,武功骑马射箭才有用。” 仕瑾好笑的摇摇头道:“全哥儿,你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全哥儿讶异的看着仕瑾,他父亲是谁他还能不知道?仕瑾又问道:“你知道你祖父是谁吗?” 全哥儿道:“祖父就是镇国大将军啊。” 仕瑾点点头道:“对,你祖父是镇国大将军,你父亲是你祖父的嫡长子,就是以后的镇国大将军,你又是你父亲的嫡长子,所以你以后也是镇国大将军。” 全哥儿惊讶的张大了嘴,往日哥哥们只说以后他们会是将军,可是仕瑾却是自己以后会是祖父那样的镇国大将军,祖父又多不一样多威风,他们当孙子的自然有感受,仕瑾正色道:“大将军也要上战场,更要指挥千军万马,全哥儿,你以后就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你以后要当这么厉害的大将军,只和静哥儿他们 一样学会武功骑马射箭能行吗?你要比他们会的多,以后才能比他们强。” 全哥儿隐约能明白仕瑾的意思,又有点不明白,仕瑾也不指望全哥儿现在就能明白自身地位的不一般,可是她要时时刻刻的说,要慢慢的烙印在全哥儿心里,让他明白,作为傅家宗房长房嫡长子的地位是多么不一般,所以许氏才不甘心呢,才让兰哥儿努力呢,若没有全哥儿,这一切都是兰哥儿的。 仕瑾笑着摸摸全哥儿的脑袋道:“全哥儿又不是不学武,过两年,你爹还要给你请最厉害的武师傅,倒时候你既读书好,武功也强,你看你的兄弟们现在又几个认真读书?全哥儿要比他们都强,才能成为你祖父你父亲一样的镇国大将军。” 全哥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傅宗廷在门外听着心内轻叹口气,阿瑾好似从未就相信过他,全哥儿是他的嫡长子,日后要承继傅家的一切,可是他怎么总觉得阿瑾在担忧在担心这一切都会消失呢? 难道真是当年祖母和父亲的决定让阿瑾变得这么恐慌吗?自己那日只是一时气急才说出那些话,说出就后悔了,可是再要找仕瑾说话仕瑾却不怎么理自己了,他也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情不是解释就能释怀的。 直到傅宗廷再次出门,二人之间也未曾缓和,石妈妈也是焦急,可是也怕不得深劝,自己家这位奶奶的心结石妈妈也是有点知道的,当年在闺中的时候虽嘴上不说,可是心里的那一点点执念石妈妈也有所感念。 可是姚氏万般的说道在夫妻之间情爱有时往往不是最重的,有的时候就要心宽一些,可是仕瑾总是听一耳朵转头就忘了,石妈妈看着也心焦,可是却又无能为力,如今的仕瑾早已不是从前的姑娘了,有些执念已成,怕是轻易回转不得了,当年许氏的事情那就是一把利刃插在仕瑾的心上,这些年 了,没拔出来,反而越来越深。 等到全哥儿满五岁的那一年,傅宗廷回到傅家的时候,带回了全哥儿的武师傅,全哥儿知道的时候乐的蹦高,见到傅宗廷就向傅宗廷身上扑过去,高兴的大喊大叫,傅宗廷欢喜之余便道:“你要好好的和师傅学武,不可淘气知道吗?” 全哥儿兴奋的点点头大声道:“我知道,我要好好学武,要当镇国大将军。”自从仕瑾说过那番话后,全哥儿总惦记着自己以后能当镇国大将军,今年新年的时候还在傅将军面前说了自己以后要当镇国大将军的话,惹得傅将军大笑,直道全哥儿小小年纪,志气不小,直感叹傅家后辈有人。 听闻今年傅宗廷要给全哥儿找武师傅,也正寻着一位骑射师傅,傅宗廷知道那位骑射师傅后也很是高兴,傅宗廷给全哥儿找的这位武师傅主要注重内家的功夫,要从小打的童子功,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寻到,而傅将军寻到的这位骑射师傅傅宗廷也见过,骑射功夫确实过人,向来各房的子弟请师傅都是各房的事情,全哥儿还单独有一位骑射师傅,还是傅将军请来的,这可是孙子辈儿的头一份儿,惹得静哥儿嘟囔的嫉妒了好久。 惹得何氏也跟着说嘴,直说傅将军偏心,惹得傅二老爷怒喝道:“休得胡说,不得再如此对静哥儿说这些话,全哥儿是谁,日后什么身份家中谁不清楚,只这个静哥儿是个糊涂的,没事儿就和那个兰哥儿玩,一个庶子,就算有许家能有什么出息,还不愿意拉着全哥儿玩,哼,且看以后他能如何!” 说的何氏不乐意道:“那不过就是小孩子只见的玩闹了,再说也都是兄弟,以后大了也就知道了,再怎么着全哥儿那也是弟弟,以后还能对静哥儿怎么样,家主怎么了,家主还能不敬兄长?” 傅二老爷脑仁都疼,对着何氏怒骂:“这几年真是把孙子都 教坏了,小小年纪霸道的可以,长房的嫡孙未来的宗子都瞧不上眼,我看他以后能有什么出息,小小年纪都分不出好歹来,以后也未必,兄长怎么了,世袭的镇国将军在人家头上,你的前程还不得靠着人家?!说一万句,没了全哥儿还有容哥儿,静哥儿算什么,没得宠出祸事!” 傅家二爷听到父亲的话,对自己这个儿子也很是头疼,怎么就喜欢和顺着自己的人玩,但凡有谁不顺这他,就拉着别人一起挤兑人家,这都挤兑到全哥儿身上了,私下和祝氏说道:“母亲已经被父亲说了,日后我不在家,你可要好好嘱咐静哥儿,他年纪还小,不知深浅,你也不知?别看兰哥儿如今不错,日后如何还未必呢。” 祝氏也头疼道:“我也不是没说过,你儿子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不过我瞧着大嫂也不是那等人,对兰哥儿也没怎么样,再说还有许家在,日后就算全哥儿打压,也不对差到哪里,多一个兄弟总是多条路子。” 傅二爷想到傅宗廷如今对许家态度不明,也说不准是留是除,想着到底是小孩子,也就丢开手去了。 接下来的一年倒也是平静,不过就是许是一族又有几家和傅家联姻了,在兰哥儿七岁能独立的骑一匹小马驹的时候,许家来信说是想念兰哥儿,傅宗廷来信说让兰哥儿去平凉的许家时候,仕瑾打碎了自己最钟爱的那一套茶具。 在许氏能去拜见老太太开始,在傅家族中逐渐躲起来的许氏,在家里下人们意味不明的眼神中,仕瑾动身去了姜四老爷的府上。 陈氏笑着迎了出来:“我说怎么一早喜鹊就叫,原来是阿瑾过来了。” 仕瑾笑笑道:“听闻今日叔父休息,不知可否在家呢?” 陈氏一笑道:“是休息,不过今日说是要出门会友……” 仕瑾一笑道:“那婶娘还是着人去通报一声,就说傅家姜氏来访,姜四老 爷什么时候能见我,我就等到什么时候。” 陈氏冷不防听到仕瑾这种口气,一愣,惊讶道:“阿瑾……你这……”想到在屋内听到有人来说仕瑾过来的时候,姜四老爷皱着眉头让她推脱说自己出门的情景,陈氏心内顿时一沉,笑了笑道:“阿瑾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有什么事情叔父最清楚,这几年我也没再来麻烦叔父,如今上门来请教,还望看在我出身姜家老七房长房的面子上,出来见阿瑾一面,若不然我怕只得上京城去问问祖父问问父亲,我还是不是出自姜家的女儿了。”仕瑾还是笑着看着陈氏。 陈氏脸色一沉,转头吩咐了丫鬟,仕瑾这边端起茶杯来细细的品着,陈氏端坐在上面,也是默然不语的喝着茶水,时而打量着仕瑾的神色,不一会儿姜四老爷便出来了。 仕瑾也未起身,仍旧坐在椅子上,偏头看着姜四老爷笑了笑道:“见叔父一面当真是不容易啊。” 姜四老爷坐下笑笑道:“阿瑾什么事儿,这样的急,突然上门来,叔父这里也没做准备呢。” 仕瑾一笑道:“准备什么呢?还准备着怎么回避了我,去哪个庄子上避暑不成?” 陈氏有些微愠道:“阿瑾,你这是和长辈说的话吗?” 姜四老爷摆摆手不在意的笑道:“阿瑾这话说的叔父不懂,叔父何时回避了你了?” 仕瑾摆弄了一下裙衫道:“当初我软禁的事情我也就不提了,权当当初叔父为我奔波一时不察了,如今我也只想问一句,我可还是姜家的女儿?” 陈氏一惊,当初不就是因为仕瑾被傅家欺负,自己夫君才出面的吗,怎么到了仕瑾的嘴里好似姜四老爷也有不是的,可是不待她问,姜四老爷好笑道:“阿瑾怎么就不是出自我们姜家的姑娘了?” 仕瑾看着姜四老爷道:“既然如此,我就问一句,姜家什么时候动手收拾许家?” 第160章 求助 姜四老爷眉头一皱,随即松开轻叹,便道:“阿瑾钻了牛角尖了,许氏横竖不过就是一个妾室,那兰哥儿也不过就是个庶子,再怎么样,也动摇不了全哥儿的。” 仕瑾笑道:“叔父说的是如今,谁能料定以后?当今古往今来,夺了家主位子的庶子不是没有,别时候普通人家,咱们这样的人家,就是天家这事儿还少吗?” 陈氏脸色顿时一变,姜四老爷也神色悚然道:“阿瑾慎言!天家的事情容的你我置喙!” 仕瑾冷笑一声:“这有什么?不过人人都知道的事情罢了,我就不信,谁家太太能忍着让庶长子压在自己儿子头上,若是心甘情愿不做反抗,我姜仕瑾倒要去称赞一声了。”陈氏闻言低头不语。 姜四老爷沉吟似乎还想说什么,仕瑾看着姜四老爷,心中失望顿生,这就是娘家人?!在利益面前,什么娘家人都有什么用,更别说这还是自己的叔父,还好,不是父亲,若是面前的是自己的父亲,仕瑾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她该多庆幸,可以去猜测去认定这是四叔的独断专行。 仕瑾转过头冷漠道:“这许家到底许了四叔什么好处?” 姜四老爷怒声道:“阿瑾!许家的事情不是简单的庶子妾室的事情,这里面牵扯的那止这一点,这等后宅之事,又是妾室庶子,阿瑾何故挂在心上,横竖全哥儿都是傅家的嫡子,这一点兰哥儿就压不住他。” 仕瑾道:“现在是这样,可是日后呢?有了许家的助长,兰哥儿能忍?他能忍在全哥儿底下?同父所出,一样的战场拼杀,外祖家在军中地位也不低,他能忍?!许家能让他忍?!到时候置全哥儿于何地?!四叔!万不可为一时利益而不顾长远!” “胡闹!”姜四老爷怒容起身道:“尔等后宅妇人安知此等大事,快回去,今日事情我群当不知,你只好教导全哥儿就是了。”说罢又语重心长道:“阿瑾,你放心,傅家不会亏待全哥儿的,你放心就是了。” 仕瑾看了看姜四老爷,难掩失望,只能隐忍着哭泣 就走了,陈氏欲言又止,姜四老爷只摇摇头,到底是后宅妇人,如今自己吓一吓,安心待在后宅就是了。 上了马车仕瑾就恢复的常态,她本也就是来试一试,可是见到姜四老爷的样子就知道通过姜四老爷说通姜家是不可能了,而自己去和姜家说?仕瑾自问自己还没有那样的力度! 仕瑾想着来到了萧五娘的府上,萧五娘听到仕瑾来了连忙迎出来,和仕瑾一起来到屋子里,炕上的慧姐儿正在玩着手里的小绢花,仕瑾逗弄了一番,萧五娘差人上茶,又把人打发下去问道:“说罢,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仕瑾苦笑道:“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又何必来问我。” 萧五娘叹口气道:“虽说我也理解你的想法,可是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不过就是个庶子,你又何必非要容不下呢,如今没了这个,日后若是再有别的,你该怎么办呢?” 仕瑾摇摇头道:“若是日后还有庶子庶女,我都能容下,只有这个,阿盈,我容不下。”说着眼睛都开始泛红,萧五娘看着也心头苦涩,怎么办,都是在尘世中为情为势所困的女子,她也曾尝过仕瑾的滋味,只不过如今的仕瑾只怕比当时她更是心痛难忍罢。 萧五娘一叹道:“这事儿,我帮不了你,如今子辰的位置敏感,若是他动一下,立马就有回应,这事儿你找我,我却是不能帮你的了。” 仕瑾苦涩的深深的叹口气道:“我知道了,也不过就是来问问,有些事情,还是得靠自己。” 萧五娘知道仕瑾是打着嫁到平凉去的那个侍女的注意,便忍不住开口道:“虽然人在平凉好做事,可是她未免太打眼了,这一下子可不就直接弄到你身上了,你身后还有全哥儿,这样的事情可是不能做的啊。” 仕瑾无奈的摇摇头道:“阿婴,我等不得了,如今年纪还小,我还能替全哥儿去做,等到年纪大了,我怎么动手,那时候比现在更难!” 萧五娘张了口又闭上,最后下了决心一般看着仕瑾,又特意打量了周围有没有人,这事儿做起来 ,怕是连子辰都得瞒着,可是想到自己到了西安就是阿瑾陪着自己,这几年不离不弃,自己这个时候不能不管阿瑾,便坐到仕瑾身边道:“这事儿,还有一个人能去做。” 仕瑾倏地抬头去看萧五娘,萧五娘直直的看着仕瑾道:“只要你下定决心,我就帮你,你可想好了?” 仕瑾嘴唇都略有些哆嗦,她的手都在抖,想好了吗?想好了吗?头一次,头一次自己的手上……仕瑾忽然想起那年扬州园子里二哥身边消失的那些奴才们,仕瑾闭了闭眼睛稳住呼吸,睁开眼睛道:“我想好了。” 萧五娘附耳在仕瑾的耳边低语了一番,仕瑾先是错愕,后来神色才慢慢的坚定下来,点了点头。 回到府内,仕瑾还有些恍惚,之前时候辗转反侧也不成眠的下定决心,如今真要去做了,反而竟有些胆怯,自己当真要这样吗?仕瑾想着突然颓然歪在炕上,自己当真要变成曾经那个自己万分讨厌的那些人吗?真的要吗? 仕瑾一时间好像分成两个人正在打架。 一个说:阿瑾,你不能这样做,不过就是个庶子,大家主妇,此事本是平常,日后全哥儿出息了,还怕一个屈屈兰哥儿不成? 一个说:阿瑾,你定要为自己打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算名分也是庶子,不还是将皇后嫡子打下去自己登上皇位了吗?异母兄弟本就如此,怪不得你。 正在仕瑾挣扎的时候全哥儿满脸通红的跑进来,仕瑾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就看到全哥儿怒气冲冲的满脸含泪,将傅宗廷给的小木剑甩开对着仕瑾道:“母亲,为什么父亲不带我去骑大马,不带着我去平凉驻地,为什么要带着四哥哥去,父亲平时不是最喜欢我,怎么带着哥哥去,不要我。”说着委屈的坐在那里,恨恨的踢着腿。 仕瑾想着之前傅宗廷和她说的话:“日后兰哥儿成就必在全哥儿之下,然到底他们是兄弟,未免兄弟不和,如今我多给兰哥儿一些好处,日后两兄弟也好平缓些,各有各的好处,兰哥儿也不必去嫉妒全哥儿, 兰哥儿得到的那些在全哥儿眼中也不算什么。”仕瑾就想着,如今你是可怜他,可是可怜可怜着就越来越想给的越多,全哥儿和兰哥儿从出生就注定不一样,一个是世袭的镇国大将军,一个是将军府庶子,功劳全看自己,以后必生祸患。 如今看着儿子委屈的样子,仕瑾的心莫名的落了下来,她以她自己都没想到的和缓的口气道:“傻孩子,你父亲怎么不疼你,平凉那个地方没有什么的,你父亲不是答应你等他回来带你去跑马,还要给你弄匹纯种的西域马回来,不过这些你哥哥没有,你父亲安慰你哥哥才待他去平凉看一看的。” 西域的纯种的马,敏哥儿有一匹,很是珍贵,全哥儿听到此事便笑了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就让哥哥去玩一玩,我再去练功,等到父亲回来我就能骑马了。”说着拿起小木剑又兴冲冲的出去了。 仕瑾看着全哥儿跑出去的身影,脸上的神色渐渐的缓和了下来,手也坚定了下来,容哥儿跑进来满头大汗的道:“哥哥呢?” 仕瑾好笑道:“刚刚跑出去了你没看到?” 容哥儿恨恨的跺跺脚道:“哥哥总是不等我。”说着又追出去,不一会儿两兄弟就在园子里碰上嘻嘻哈哈的玩耍上了。 仕瑾这天收拾好了便出门去城外的寺庙里,要给全哥儿和容哥儿去求平安符,特意带着全哥儿和容哥儿一起出去了。两个小家伙一路上嘻嘻哈哈的激动坏了,他们还没出来玩过呢,到了寺中,仕瑾在方丈那里求了平安符,就让给各自的丫鬟婆子带着两个孩子去玩了,还特意让侍卫跟着,别让孩子跑丢了。 仕瑾进到一处院子休息,松州先服侍仕瑾歇下,就嘱咐下面的人各自歇着去就是了。等到无外人的时候,紫墨和染墨留在房内,松州和梅州服侍仕瑾打点好了,就从屋子的后门出来,转过一个隐蔽的夹角,进到一处清幽的小院子,翠竹碧立,清香阵阵,仕瑾缓步走进去,到了屋子门前,松州和梅州停住了。 仕瑾上前推开了门,进到了里间 ,这里仿着唐时的建筑,仕瑾脱了鞋子来到里面,在一处矮几面前跪坐下,矮几对面的人将盛好茶水的杯子安放在了仕瑾的面前。 仕瑾拿起来轻轻喝了一口,点点头道:“确是好茶。” 对面的人幽幽荡开一抹妖冶般的笑,轻声道:“阿瑾,好久不见了。” 仕瑾抬头看着对面的人笑道:“是呀,好久不见了,陈十三。” 这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陈十三了,陈十三看着仕瑾喝下去茶水,看着仕瑾日渐沉稳的面容和身姿,早已不复当年的灵巧好动了,俨然已经成为后宅日威甚重的当家夫人了,他唇边不禁泛起一丝苦笑,见到仕瑾久久不语,只得用叹息般的声音道:“你当真做好决定了?” 仕瑾还是微笑着,得体的微笑着,眼睛里却渐渐红的发酸,点点头道:“是呀,我做好决定了。” 陈十三凝眸看着仕瑾,心头只觉得疼痛万分,他当初没想到傅家隐藏太多东西,那一日傅宗廷突然出现他就觉得不对了,只怕已是给仕瑾惹了很大的麻烦,随后傅宗廷的反击很快就到了,他只得疲惫应对,已经许久不再见仕瑾了。 那日从五娘那里知道仕瑾求五娘的事情,他心中不是惊讶,而是悲凉,他看着仕瑾突然忍不住道:“阿瑾,若是当初……”他看着仕瑾摇了摇头,却还是不死心的接着道:“会不会……” “不会。”仕瑾还是看着陈十三道,仍旧那副模样轻声着叹息着说道:“不会不一样的,十三,我曾经,也讨厌我现在这样的人,可是即使换个人,也不会不一样的。” 陈十三微皱着精致的眉眼,嘴唇轻动,只得轻叹一声,敛眉低头,摇摇头道:“你不一样的,阿瑾,我知道,你不一样的。” 仕瑾失笑,她不一样,哪里又会不一样,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的心里到底滑过什么样的心思,生活到底是怎么改变了她,谁能比她更清楚呢? 仕瑾最后只得轻声道:“十三,算我求你。” 陈十三抬头看着仕瑾,眼神幽幽不语,只是凝视着仕瑾久久不曾转目。 第161章 惊马 接下来的时间,仕瑾只是安心的处理的家事,连老太太看见都点点头道:“到底还是当家的主母,这点度量还是应该有的。” 今年秋季傅宗廷回来的时候,兰哥儿跟着一起回来了,进屋来先向仕瑾请安,仕瑾看着脸有些晒黑精神却很好的兰哥儿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好了,既然回来就去看看你的姨娘,你的姨娘也好久没见你了。” 兰哥儿得到应允后就赶忙回到了许姨娘那里,许姨娘正伸头盼着兰哥儿回来,见到儿子进来立马满脸的笑容,兰哥儿笑着冲向许氏行礼道:“孩儿见过姨娘。”许氏连忙将兰哥儿拉起来道:“好了好了,咱们娘俩之间不在意这个,来,进屋来,好好跟姨娘说说,在平凉呆的怎么样?” 兰哥儿很是兴奋的说道:“我去了许家,家中上下都对我很好,有一位许家哥哥时常陪着我跑马呢,父亲的操练场我也去过,真好玩。” 许氏笑着听着兰哥儿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几乎能想象自己儿子日后千军万马的样子,只拉着兰哥儿的手说道:“每日的骑射和武功千万不能落下,要勤加练习知道吗?” 兰哥儿认真的点点头,他亲眼的看着父亲指挥着军队的样子,那样严肃的站在众人面前,一举一动,一喜一怒都影响着下面的人,那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自己也好希望日后能向父亲那般,便认真说道:“姨娘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许家说来年还让我过去平凉,今年父亲给全哥儿寻了一匹西域马,西域好马可遇不可求,许家说正在寻着,来年或许就能给我找到一匹了。” 许氏点点头,只是笑着看着儿子,看着儿子似乎又长高的身子,满心的欢心。 傅宗廷回来,见到仕瑾虽是言笑晏晏,可是神色之间淡漠了许多,也知道二人之间是有了隔阂,当下也在想 办法消除这种隔阂,只是每每想和仕瑾说话的时候,仕瑾总是冷淡的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傅宗廷知道她在别人面前还是大方得体的傅家**奶,唯有在自己面前仍旧不能再掩饰那种不满。 傅宗廷这次在平凉见到兰哥儿的样子也有所感触,他有种感觉,怕是如此下去,兰哥儿在自己的可怜和许家的推动下会不会愈加的不满足,那时候兰哥儿应该怎么办,可是想着这次自己已经答应许家来年还让兰哥儿去,罢了,再去一次就可以了,何必助长那不必要的心思呢。 翻过新年,正在元宵节的当晚,傅宗廷一袭黑色大氅出现在仕瑾的屋内,彼时仕瑾刚刚从各处回来,正要除去身下衣裳,回身看见傅宗廷这样的打扮,大红色的灯笼下,他的大氅上还有着薄雪,身量早已成熟挺拔,样貌也带了几丝风霜,一双凤眼愈加的深邃,仕瑾一时怔愣在那里。 傅宗廷来到仕瑾的面前,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子,这个从江南过来的灵动少女,如今已经成为一位端庄的大家贵妇了,曾经的顽皮灵动和狡黠俱都掩盖在端庄大方的行动之下了,傅宗廷对视着仕瑾的双眼道:“今晚元宵灯会,阿瑾可愿与我一观?” 仕瑾回身,慌慌然低下头,摇摇头失笑道:“如今已是天晚了,大爷还是休息罢。”说着回身就要脱衣休息,傅宗廷拉住了仕瑾的手说道:“阿瑾,难道这一点点的机会都不能给我吗?我们毕竟是夫妻。” 仕瑾幽幽叹口气,抬眼看着傅宗廷道:“机会?我们之间……”看着傅宗廷的双眼她突然说不下去,只是眼睛涩涩已然漫上泪光,他们之间,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一步呢? 傅宗廷见到仕瑾的样子,也不多说,只是拉着仕瑾向外走去,仕瑾无所谓的跟着,还能如何了?他的立场她的立场,大部分时候一致,可是有时候还是会对立,这是无 法改变的事情,所以,到底回不到当初了不是吗? 他们没乘马车,傅宗廷直接牵了他的坐骑上来,仕瑾皱眉道:“这么冷的天做什么骑马?” 傅宗廷一托仕瑾,仕瑾慌乱一下,转眼就坐到了马背上,仕瑾叫了一声:“傅宗廷!”傅宗廷随即翻身上马,就坐在仕瑾的身后,将仕瑾的兜帽带上,自己的大氅开合瞬间将仕瑾包进怀里,腿下一夹,就带着仕瑾驾马出去了。 仕瑾整个人陷进傅宗廷的怀里,外面虽是薄雪,夹杂着风片片吹来的寒冷仕瑾一丝感受不到,莫名的心安和温暖涌上心间,她晃神间感受到傅宗廷低下头凑近她说了一句话,阿瑾,我不求回到当初,我们一起携手以后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仕瑾的话噎在喉咙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城外的庄子上,白色的雪,红色的梅,绚烂的灯笼,还有孩子的欢笑,仕瑾一愣道:“孩子也来了?”怪不得她回到院子的时候没听到孩子的声音,她还以为都睡了,原来早就被傅宗廷接到这里来。 傅宗廷拉着仕瑾的手道:“十五人团圆,这一天咱们一家自然要好好地过。”拉着仕瑾的手在梅林里慢慢前行,仕瑾被眼前的景色渐渐迷离的双眼,身后的丫鬟们都退后许多,留下二人的空间。走了一会儿,远远地能瞧见前面孩子的身形,小孩子眼尖,远远地的瞧见尖叫着笑着跑过来,傅宗廷此刻就在仕瑾身边道:“阿瑾,今年我已经答应许家,明年兰哥儿回去平凉,不过也仅是明年了。” 仕瑾转头看着傅宗廷,傅宗廷看着仕瑾道:“兰哥儿和全哥儿离得太近了,听闻江南文风盛行,那里又有你家的人,不知道兰哥儿能不能去那里?” 仕瑾顿时怔愣原地?这是?这是要将兰哥儿送走?江南文风盛,可是傅家是武将,江南本就无傅家的根基,况江南又是姜家的地盘, 傅宗廷这是要将兰哥儿送走了吗?若是如此,那自己的筹谋又是为了什么,仕瑾呆愣的看着傅宗廷,久久不能语。 傅宗廷低头看着仕瑾道:“阿瑾,你要信我,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我们,和好好不好?”傅宗廷热切的看着仕瑾,仕瑾顿时心头酸涩难忍,这个男人当真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吗?仕瑾看着他热切期盼的眼神,顿时那心间的计谋就想脱口而出,可是这林间的美景,还有远处孩子们的欢笑,看着傅宗廷的双眼,万般言语仕瑾只颤颤的吐出一个“好。” 顿时,傅宗廷眉开眼笑,仕瑾只觉的自己面前这片夜空都明亮了,她从前觉得陈十三的笑容妖孽,可是从未见过傅宗廷这般开怀的笑容,竟是绚烂夺目的耀眼,他也是个英俊的男子啊,原来他也好久没这样开怀笑过了,这段婚姻中的种种坎坷原来一样的折磨着他啊,仕瑾双眼酸涩可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傅宗廷紧紧的握了握仕瑾的手,转头去看着奔跑而来的孩子,松开仕瑾的手快步上去将全哥儿举得高高的再抛下,全哥儿尖叫的笑着,容哥儿在下面举着手跳着脚的叫道:“我也要我也要。” 仕瑾站在原处,心如乱麻,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她下定决心已经动手的时候这一切才发生呢?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她看着傅宗廷和孩子们笑闹着,一时脸上不知是笑还是哭,傅宗廷只当她是高兴的喜极而泣,终究,兰哥儿这个孩子也算是将他放逐了江南,好歹保他一世平安富足也就是了,日后他还是要和仕瑾携手走下的,全哥儿还是未来的家主,他不得不为他们考虑,还好,阿瑾重新笑了,他们一家人也可以快乐的走下去了。 全哥儿和容哥儿只觉的从元宵到傅宗廷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格外的快乐,仕瑾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父亲也是越来越高兴,还 时常带着他们出去玩,更是亲自带着全哥儿和容哥儿骑马,骑射师傅纵然教的好,可是和父亲骑马还是乐趣更大的。 等到傅宗廷离开的时候,全哥儿和容哥儿都十分的不舍,傅宗廷只好许诺等到回来的时候会再给他们带好东西,才哄好了他们,带着兰哥儿出门去了。 仕瑾看着傅宗廷的身影越来越远,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落下,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停手,傅宗廷既然打定主意要将兰哥儿送走,可是没说许家会怎么样,她现在已经渐渐害怕了,除了她自己,她不敢再去相信谁了,再说,事到如今一步一步的安排下来,再想抽身,牵扯的人太多,她,根本停不下来。 到了五月兰哥儿生日的这日,许家的一位名叫许崇的人,向来跟在兰哥儿周围,这匹西域马也是他辗转寻来的,生日这日特意送给了兰哥儿。 兰哥儿高兴的就骑了上去,正巧傅宗廷带队归来,看见兰哥儿试马,兰哥儿高兴地冲着傅宗廷道:“父亲,你看,我这马好看吗?” 傅宗廷挑眉看看一旁的许崇,又看看兰哥儿,还是含笑的点点头,既是这孩子的生日,还是让他高兴高兴罢。 兰哥儿驾着马就要去骑,傅宗廷也没拦着,只嘱咐了几个人去跟着,就带着人也不着急的向回走着。兰哥儿正骑着马,这西域良马果真不一样,这一会儿就没人能跟上他了,正高兴的让马儿再快一些。 说时迟那时快,马儿好像脚下一绊,因为速度快,兰哥儿也没反映过来,下手狠狠的拉着马缰,西域马虽是驯了一阵子,到底没认主,两下激动之间兰哥儿就被甩了出去。 兰哥儿只觉的一阵天旋地转,就一阵剧痛的躺在了地上,正待他回神的时候,就听见一阵马儿嘶鸣在耳旁,他抬眼去看,只能看看见高高抬起的马蹄,远远传来许崇的惊呼:“四少爷……” 第162章 彻查 仕瑾这几日总有些心神不宁,石妈妈也发现了,好似和仕瑾说什么话仕瑾有时候会反应一会儿才会回答,虽然在外人面前看不大出来,可是近身服侍的这几个还是能感受到仕瑾的心不在焉,似乎有的时候神思会放空一般。 这日容哥儿正偷偷问着仕瑾要给全哥儿什么生日礼物才好,突然外面一阵喧哗声音,仕瑾顿时起立,厉声问道:“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春歌和杏歌正在房里伺候,听到此话连忙出去问,刚刚跑出去,紫墨就进来了道:“**奶,四少爷被抬回来了,正往院子里来呢。” 仕瑾一听,原来人没死,不知怎么的心下还是松口气,随即又提起来,问道:“怎么就抬回来了?” 紫墨道:“说是骑马受了惊,那马蹄直接踏在了四少爷的膝盖上,听说不能再走路了。”仕瑾的心回到了肚子里,还好,不能走路日后就是个废人,就是有许家在背后撑着,也不会成事了。 仕瑾便道:“赶紧吩咐许氏那边收拾好房间,这边赶紧出府去请大夫。”正说着人已经向仕瑾的院子这边过来了,仕瑾走了两步出去,就看见几个有力的婆子抬着一副架子,一个人正安静地躺在上面,似乎还在昏睡,仕瑾上前两步,正是那兰哥儿,面色苍白,仕瑾看向他的双腿,只见平放在那里,还看不出什么来。 仕瑾跟着一起去了许氏那里,许氏听到消息面色苍白的跌着脚跑出来,见到自己的儿子安静的躺在架子上,顿时一声悲泣的嘶喊就扑了上去,仕瑾皱眉道:“还不赶紧将四少爷抬进屋子里去。”丫鬟们连忙将许氏拉开,这边赶紧将兰哥儿送进了房间。 许氏摇着头仓皇的看着兰哥儿的身影,回头看见仕瑾,顿时眼中 戾气横生,使力甩开周身的丫鬟,直伸着手扑过来喊道:“是你,是你,你容不下我的兰哥儿,你要害死她。”旁边的婆子见到许氏冲上来连忙拦住,许氏到底是带过女兵的人,婆子一时拦不住,好在仕瑾身边早有傅宗廷的人,身上也都是会武的,这两年才调进院子里,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了许氏不让她动。 许氏冲着仕瑾嘶喊道:“姜仕瑾,你好毒的心思,你还我的儿来。” 仕瑾皱眉冷声道:“你儿子还没死呢,你在这里喊什么。”说着边抬脚进去便说道:“大夫呢?怎么还不过来?” 不一会儿大夫就过来了,许氏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直直的扑在床前,大夫将盖在兰哥儿身上的薄被拉开,褪下了裤子,许氏双眼一瞪,顿时昏了过去,仕瑾见状也是一惊。 整条腿都泛着青紫,甚至有些发黑,尤其是膝盖那里,右腿的膝盖最是眼中,可以看出那里明显的塌陷了下去,左腿的膝盖也下陷,但是没有右腿的严重,想来当时已经处理过了,可是平凉到底没有西安良医多,且腿那个样子已成定局,只得送回来安养。 仕瑾看了看就微微转了头,轻轻呼出口气,还是回身看着大夫,大夫仔细的看了看腿伤,又把了脉,最后沉吟道:“四少爷的膝盖已经碎了,左腿比右腿轻一些,不过也都碎了,只能好好的将养起来,日后怕是不能行走了。” 仕瑾点点头道:“还望大夫能够好好的调养,四少爷就交到您的手上了。”大夫自然点头称是,这头丫鬟来报:“大爷回府了。” 仕瑾心头一跳,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又嘱咐了一番服侍的丫鬟婆子,就回到了屋子,刚刚进屋,傅宗廷就沉着脸大踏步进来,一进屋,就环视了屋里 的人道:“都出去。”声音低沉,却令人胆寒,丫鬟们俱都关门退下,石妈妈心头猛跳,亲自安排人各处守着,她自己亲自坐镇,有些事儿是一点都不能传出去的。 仕瑾从为见过傅宗廷这样沉着脸,她紧紧的抿着唇看着傅宗廷,傅宗廷走向仕瑾,中间隔着个桌子,傅宗廷一脚就踢翻了,仕瑾倒吸口气,还是直视着傅宗廷。 傅宗廷走到仕瑾面前双眼通红的看着仕瑾沉声问道:“是不是你。” 仕瑾看着傅宗廷,暗自呼吸几口气,方开口道:“就是我。” 傅宗廷顿时额边青筋起,眼睛瞪起来看着仕瑾,嘴唇都轻抖,凑近仕瑾问道:“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我不是和你说了,要将他送走,你怎么,怎么就容不下!” 仕瑾看着傅宗廷,面色逐渐狰狞,双眼通红的看着傅宗廷,咬着牙恨声说道:“容?傅宗廷握告诉你,以后不管什么庶子庶女我不在乎,可是她许氏不行,她儿子不行,他们两个我都容不下,一个都容不下!”说道最后仕瑾已经声嘶力竭,嘴唇轻抖,却还是倔强的看着傅宗廷不低头。 傅宗廷被仕瑾的样子惊到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仕瑾道:“为什么,阿瑾,你为什么不信我!”说到最后他已是心痛万分。 仕瑾哈哈的冷笑,眼泪唰唰的流下来道:“信,傅宗廷,你让我怎么信你,我信你然后呢?软禁我,限制我,连儿子都生在庶子后面,你说要收拾许家,可是你竟改了主意,送走了兰哥儿又如何,许家在我心难安,她许氏杵在那儿,我看着就如鲠在喉夜不能寐!”说到最后仕瑾已经逐渐阴沉下声音。 傅宗廷满眼的不可置信加上心痛临近仕瑾道:“阿瑾,他毕竟是我儿子,你……” 仕瑾轻声 道:“他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只有全哥儿和容哥儿,他不是我身上的血肉而化,他,怎么能是我的儿子。”傅宗廷深吸口气看着仕瑾轻声道:“阿瑾,我们不是好了吗?我们不是好了吗?” 他睁大眼睛看着仕瑾,双手摇着仕瑾的胳膊,可是看着仕瑾含泪看着他,傅宗廷渐渐的平静下来,他笑了一下,却是万分的无力,仕瑾的心纠疼了一下,还是看着傅宗廷的眼睛,傅宗廷轻声道:“你还是不信我。”说着竟然转身出去了,快步离开了傅家。 石妈妈等人进来,看到屋子里的狼藉,仕瑾恢复了常态,淡然的看着她们道:“看什么呢,还不快收拾了。”说着刚要转身,莺歌进来轻声说道:“**奶,老太太找您。” 仕瑾脚下一顿,点点头,来到妆镜前,吩咐梅州道:“还不快来给我梳妆一下。”梅州心下暗颤一下,方才稳住心神慢慢来到仕瑾身边,仔细给仕瑾梳头重新上妆,浓淡恰好,不多一分不少一分,仕瑾点点头。 转身带着丫鬟去了老太太那里。刚刚进到屋里,一杯茶水就砸到了自己的身前,只听老太太怒声说道:“当真我们傅家的**奶,好手段啊。”仕瑾抬头去看老太太,发现郑氏也坐在一旁怒视着自己。 仕瑾顿时惶然的看着老太太跪下道:“不知老太太说的什么,阿瑾不知啊。” 郑氏冷笑道:“不知?你不知?你巴不得兰哥儿如此,兰哥儿如今,可是从了你的愿?” 仕瑾震惊的看着郑氏又看看老太太,咬唇恨声道:“媳妇冤枉。” 郑氏很恨的看着低着头伏在地上仕瑾道:“你冤枉,你哪里冤枉?!” 仕瑾抬头又是委屈又是不甘的说道:“媳妇今日突然看到兰哥儿这 样回来,刚刚安排好服侍的丫鬟和大夫,许氏那里也悲伤过度口不择言,媳妇都不在乎。”说着抬头看着老太太道:“只因清者自清。” 老太太顿时动容挑眉,疑惑的看着仕瑾:“你说。” 仕瑾方道:“这几年来,媳妇可曾对兰哥儿有过不是?但凡全哥儿有的,兰哥儿那里都尽可能的有着,从未苛待,就是去平凉,妾室的娘家本不算什么亲戚,可是媳妇可曾拦着兰哥儿过去?!”这话一出口郑氏就不说话了,老太太也安静下来,沉着脸看着仕瑾。 仕瑾继续道:“就算兰哥儿如何,日后全哥儿才是嫡子,兰哥儿若是出息了也是全哥儿的助力,媳妇哪会这般短视?再者,此事一出,谁都怀疑媳妇,媳妇自然不从。” 老太太道:“哦?你待如何?” 仕瑾看着老太太和大太太道:“还请老太太和大太太派人去彻查,也还儿媳一个清白。”大太太正要说话,老太太一个眼神看过去,郑氏皱眉闭嘴不言了,老太天看着下面的仕瑾,神色莫辨,半晌方道:“我们去查,到底是落人口舌,与你不便,既如此,就由你派人去彻查罢。” 仕瑾低头,她若是一开口就说自己派人去查,老太太未必会信,所以让老太太去查,如今不管老太太怎么生气,兰哥儿就是废了,自己是当家的主母,又是嫡子的母亲,老太太不会为了一个庶子的事由就由宗妇蒙上苛待庶子的阴影,所以由仕瑾出手查才更加正大光明。 仕瑾感激的低头应是。 仕瑾根本不怕傅宗廷会和老太太和傅将军说,且不说傅宗廷和二者之间的争夺,但是从家族的角度考虑,傅宗廷也不会不保她,她这一次算尽人心,却独漏了情,可是如今,她也已经不能去在乎了。 第163章 终章 出事之后,傅宗廷立马着人去调查,结果显示马就是许家寻来的,还是许崇高价寻来的,马场那日因前日下过雨本就泥泞,马场还未彻底清理,兰哥儿那日只能说是意外的意外,可是傅宗廷就是觉得不对。 他已经将所有相关的人和马都关了起来,不准接触外人,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的查下来,竟然隐隐的有陈十三的身影,竟然还有望州的夫君的那位的手笔,那清理马场的人,那驯马师,明面上看不出来,都是拐着好几道弯还得抽丝剥茧的查探才有关系。 傅宗廷在陈十三和望州的身影隐隐浮现的时候就掐断了一切,将这一切全部归于意外,本来的证据就很充分,也不必再做什么。 傅宗廷纵马从西安城出来,心头都在滴血,仕瑾还是不信他,他如今早就不是连子嗣都要控制在父亲和祖母手下的人了,可是她竟然还不信他,许家在怎么样?许家也不过只能做一只傅家的狗罢了,他会让许家拼命的给傅家给全哥儿卖命,也绝不会让兰哥儿压在全哥儿头上,可是她为什么就不信他!为什么! 傅宗廷边骑马边忿忿的想着,他为了扳倒许家做了多少准备,花了多少心血,不过是时局变化,他想着也就顺势而为,兵不血刃倒也是好的,没想到阿瑾的心结竟然这么重,许家,许家,傅家的地界上当初怎么就能让这个许家出现呢,许家的出现根本就是个错误!误了他,也误了阿瑾! 等到傅宗廷到了平凉的时候,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他找来阮参将,一样一样的吩咐了下去,阮参将先是惊讶的不能动,慢慢的才恢复过来,低头沉声应是,坚定的转身去吩咐了。 仕瑾刚刚吩咐彻查的消息传下去几日,那边兰哥儿就醒了,日日疼的撕心裂肺的喊叫,就是灌下去止疼的汤药只能轻微的缓解,碎骨到底有多疼,听着声音怕都不能体会十之一二。许氏日日照顾着兰哥儿,眼睛都要哭瞎了,心内更是恨极了仕瑾,可恶傅宗廷没回来,如今这傅家谁也不能给她做主。 正等她要托信去许家求助的时候,更加惊天霹雳的消息传来了。白帘一脸苍白的跑进来,不顾许氏的怒容,呆呆的跪在地上,怔愣的说道:“姨娘,有人说,许家通敌叛国,满门抄斩了。” 许氏怔愣了许久方尖叫一声道:“不可 能!许氏满门忠烈怎么可能叛国!”说着上去狠狠打了白帘一巴掌,厉声道:“不准胡说,快去打听。”说着推着白帘出去,白帘仓皇的跑出去,许氏跌坐在那里,身后的兰哥儿正在床上喝了药昏睡,许氏慢慢的爬到床边,缩起了身子,缓缓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将军会救救许家的。” 傅将军在边关听闻此事顿时整个人都怔愣了,随即慢慢的沉静了下来,抬眸看着帐中的众人,缓缓的摇摇头,自己慢慢的回去了,余下的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回大爷的动作太大了,也是许家要满门抄斩的旨意传来,将军才听到消息,听到消息也不生气,军中许家的人一时间竟被撤的干干净净,换上的人似乎都早有准备,这时候众人才惊觉傅家父子之争已到了如此地步,而傅将军闻听此事却一点反应没有? 有那明事的,看着傅将军离开的略有些佝偻的身影暗自叹息,这傅家的天,怕是已经变了,随即寻找着帐中面色如常的人上去打了招呼,其余有些人一看就明白了,傅将军,这是要放权了,不放怎么办呢?大爷羽翼已丰,怎么会再屈从傅将军了呢。 傅玉林安静的往回走,想着从前傅宗廷在自己面前略有隐忍的面庞,到现在自己临到事情解决才知道消息,而傅宗廷却一句话都没传过来,傅玉林站在原地轻轻叹口气,罢了罢了,自己的儿子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做父亲的还是退让罢,傅家还是要交到他手上,许家的事情能这样雷厉风行,又没引起军中慌乱,想来做的准备已不是几日的功夫,看来,自己是老了。 姜四老爷听到消息先是一惊,随后顺手摔了手里的茶杯,最后颓然坐下缓缓摇头,自己还真是小看了这个侄女儿啊,这件事里说没有仕瑾的手笔打死他都不信,不过傅宗廷也是顺势而为了罢,他转念一想还是吩咐陈氏没事儿就去傅家走动走动的好。 京城里的姜家刚接到傅家的消息的时候,姜阁老脑子一转就明白这里面的事情,对姜四老爷也是暗自恼怒,许家本是鸡肋,何必非得咬着不放,如今惹恼了仕瑾,又有傅宗廷背后撑着,许家能怎么样,不过还是自己的儿子,对着姜大老爷也只能淡淡的吩咐几句。 姜大老爷本就对姜四老爷在西安的做法不满, 可不拧不过父亲的意思,如今见到仕瑾争气,父亲也松口,这边也开始使力,所以许家的判决下达之快也是令人瞠目,皇帝那里也是无可无不可,没了许家在那里不明不暗的杵着,自己安排过去的宋子辰怕也能好好展开拳脚,于是也就允了。 老太太听到此事倒是安静的许多,她沉静了许久,让方妈妈把炕头那个匣子拿来,方妈妈悚然一惊,随即拿过来,老太太手放在盒子上慢慢的抚摸,随即叹口气道:“青出于蓝啊,这个,交给廷哥儿媳妇罢。嫡子传承,方才是正道,只盼日后我再有几个嫡孙才是啊。”方妈妈低头领命。 仕瑾听到此事的时候,正在屋子里核账,她这边的消息很明确,许家借采买方便之故,有通敌叛国之嫌,然其后念在有心回转,只许家满门抄斩,不涉亲族。她只抬头看着说此事的松州,久久不能回神,半晌方才转头去看窗外,夏意正浓,却丝丝寒冷,傅宗廷的手臂这样快这样狠吗? 她不是没想过许家会抓住此事不放一直追查下去,可是没想到傅宗廷直接除了许家,他谋划了多久才能一击即中?仕瑾心下不知怎么的有些慌乱,他真是做到如此了吗?几个丫鬟叫了几声仕瑾才回神,她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松州道:“许姨娘跪在屋外呢,要求见**奶。” 仕瑾反应慢了一拍,点点头,起身来到屋外,阳光正浓,许氏却面色苍白的匍匐跪在地上,看见仕瑾出来,便跪着前行,婆子赶紧拦住她,许氏红着眼睛哭求道:“求**奶开恩,求求大爷,饶了许家,求求**奶了,是贱妾不自量力,**奶,**奶,四少爷已经是废人,我们住到庄子上,再不敢扰了**奶,求**奶开恩,求**奶救命啊。” 仕瑾看着她声嘶力竭的哭着,也有些不忍的别开头,方才缓缓说道:“此事你求我没用,这事儿是大爷做的主,如今圣旨……” “大爷回来了。”正在仕瑾说话的时候傅宗廷进来了,许氏本来听着仕瑾说求大爷的话,就见傅宗廷回来了,许氏连忙跪爬到傅宗廷面前磕着头道:“求大爷开恩,饶了许家人性命罢,求大爷开恩,饶了许家……” 傅宗廷只是淡淡说道:“兰哥儿身子不好,庄子外环境清幽,你就陪兰哥儿去那儿好好调养罢。”说着 脚不停歇的进了屋子,许氏不停的在身后磕着头哭喊道:“求大爷开恩啊。”却已经看不见傅宗廷的身影了。 许英娘声声嘶竭,她磕长头,血如注,肠断情毁声声悲,换不来宽恕丝许,目视三分,到底是情思一场空空如梦,到头来不过一场梦悲欢,曲终人散离场尽,人世到头梦方醒,究竟是家破人亡不成行,空魂一缕无归处,命断魂散万事成空。 当天夜里,许氏泣血而亡,去时不曾闭目长眠,她曾也是武将家中的英豪儿女,却终究夜时囚于一方天地,最终魂断身灭了。 仕瑾派人将她安葬在许氏一族那里,她想,在许家在平凉怕是许氏最快乐的时光了,如今还是让她回家人身边去吧。 兰哥儿还是被送走了,送走那天仕瑾没见他,全哥儿和容哥儿也没去,听说静哥儿想去,被祝氏拦下了。而仕瑾和傅宗廷之间,好似那日的争吵全然不曾发生过,傅宗廷对着仕瑾依然如元宵节过后一般。 终有一晚,仕瑾在床上握住了傅宗廷的手,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傅宗廷心中一动,转头去看她,仕瑾蹭了蹭他的肩膀,这个男人或许曾经受到掣肘,可是如今早已不是了,他也怕只有对她和她的儿子才这般的容忍爱护了,对于许氏和兰哥儿来说,傅宗廷不是不残忍的,可是那又如何呢,仕瑾也不会去可怜他们。她也不是瞎子,也不是没看到傅宗廷的努力,如今许氏已除,有些事儿也就放下吧。 仕瑾道:“宗廷,我们以后好好的过,好吗?” 傅宗廷伸手将仕瑾拥进怀里,二人相拥而眠。 第二日,仕瑾特意挑了几个人去城外服侍兰哥儿,吩咐下去,四少爷一应的物事都要尽可能做好,服侍的人也不可怠慢,更派了个大夫过去常住着以方便照顾兰哥儿。傅宗廷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只直接拨了银子过去,道都按着**奶的吩咐做。 几日后,萧五娘请仕瑾来到府内赏花,赏着赏着,就看见了陈十三,此时,一身妖孽的红衣,趁着风华正当年的他,格外的吸人的眼,夺人的魂,他站在花中看着仕瑾一笑。仕瑾一时恍惚,眼前好似闪过那年也是乞巧节,他从船上下来,也是这般风姿摇曳,踏花而来,顿时耀眼了整个小河街,比烟花还绚烂。 仕瑾没动,陈十三静静的走到仕瑾身边,伸 手掐下了一朵花,拿在手里,终究开口说道:“我要走了。” “去哪儿?” “西域,或是更远。” “还回来吗?” 陈十三一笑,抬眼看着仕瑾,仕瑾也看着陈十三,陈十三不说此话,反而看着远方问道:“阿瑾,你从来只会叫我陈十三,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仕瑾幽幽的看着陈十三,轻声道:“陈家十三郎,名石,字坚远。” 陈十三笑道:“原来你知道。” 仕瑾笑道:“陈家十三郎的的大名,谁人不知呢。” 陈十三笑笑,点点头便转身走了,终究,那一声不见说不出口来。 仕瑾的嘴张了又闭上,又能说什么呢,他们这一生,终是无缘的。 过了两日,傅宗廷带着仕瑾和孩子一起出门去游玩,容哥儿和全哥儿有傅宗廷陪着,高兴的骑着马走在街上,仕瑾在车里不时的看一眼,有时还会和傅宗廷回头的眼神对上,二人相识一笑,便继续向城外走。 仕瑾神色淡然的做着手里的针线,如今傅家实际的掌权人已经是傅宗廷了,傅玉林已经上书要将镇国大将军直接袭给傅宗廷,不日旨意就会下来了,老太太日前也将傅家暗中的势力交到了她的手上,如今的傅家,是真真正正的握在了他二人的手中了。 仕瑾活动了一下肩膀,松手轻轻的给仕瑾捶着,仕瑾从车帘的缝隙看着傅宗廷和孩子们的身影,暗自出神,她不确定日后还会不会出现庶子庶女,这些她也逐渐不在乎了,至于她如今掌了权,日后会不会像老太太当初掌控她一样来掌控别人,她也不能确定,毕竟人的位置变了,行事和思维也都会发生变化不是吗?想起自己幼时有些不喜像母亲那样的大宅妇人,觉得两面三刀活的很累,可是如今她也一步一步朝着这个方向走着,说到底,那些闺中鲜研的少女最终都会这样,像姐姐,像五娘,像她,像母亲,不过都是殊途同归罢了。 不过,仕瑾看了前方的傅宗廷一眼,笑了笑,还好,这样的路上还有这么个人陪着你,苦了,累了,怨了,恨了,喜了,乐了,总有这样一个人跟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如今,他们这样才是夫妻了,风雨同舟,荣誉与共了。 仕瑾靠在车壁上,听着全哥儿和容哥儿的“驾驾”的呼喊声,还有傅宗廷不时传来的笑声,幽幽的笑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