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虽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却也听见了里屋的动静。
君芜急得就往里屋跑,被谢九州拦腰给捞了回来。
“哥~婶婶在哭!”
贺娘子和她虽并没有相处多久,但在贺娘子的悉心照顾下,君芜已变得十分依恋她,此刻听着她苦痛难解的哭泣,她心里很难过。
“袁胖...额爹在,不会有事。”
谢九州还是不能习惯叫袁胖爹,像嘴里塞了团棉花一样,叫不出口。
但为了掩饰身份,不得不叫。
君芜还是不死心,挣扎着要去。
谢九州看了眼正在做饭的暗四,就着拦君芜腰的力量,将她带到了院子里。
先前君芜受伤,谢九州只说了张二牛死了,至于怎么死的,并未提起。
贺娘子神志不清,君芜只以为是病情反复,也并未深究。
现下,却不得不解释清楚。
这事,谢九州不想瞒着君芜。
她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应该知道。
就算知道她晓得后可能会很难过,他也不想瞒着她。
她难过,他会陪着她,直到她不再难过。
谢九州在君芜耳边,将她昏迷卧床养病期间,县衙的事,和贺娘子大闹灵堂的事,都统统告诉了她。
听到王婆撞柱自裁,贺娘子艰难过往,君芜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如她此刻心中,擂鼓般的巨响。
她从未想过,爽朗爱笑的婶婶,原来在家过得如此艰难。
素未谋面的王婆,一颗爱女之心炙热,仿佛能融化这世间所有的不堪。
她好心疼。
她们多好的人儿啊,不该受如此磋磨的。
如果她早知道,恨不得上门砍了张二牛,放王婆和贺娘子一生自由。
可这世间,没有如果。
“哥,我想去抱抱婶婶,她现在一定很难过很难过。”
君芜抬起流着泪的脸,双眼微红,面带恳求地看着谢九州。
谢九州知道君芜想要安慰贺婶子,却也知道,此刻不是最佳时机。
“你现在过去,你俩都很难过,这样贺婶儿也很难恢复平静。”
君芜听着谢九州的话,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盯着谢九州的胸前,若有所思。
“等你不太难过了,再过去抱抱她,安慰安慰她,或许她很快就好起来了。”
君芜听话地点了点头。
她一想到贺婶儿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微润的小嘴一抿,还是想哭。
微红的眼眸,像水洗过一般清亮纯粹,鼻头微红,脸颊微红,看着委屈极了。
谢九州叹了口气,正准备带她回屋哭一会儿。
没想到面前的君芜突然朝他张开了双臂,强忍泪意地说道:“哥哥,抱抱。”
谢九州呆住了。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哥哥,抱抱我,抱一会儿君芜就不难过了。”
此刻的谢九州,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全身都僵硬得不知所措。
君芜觉得更委屈了,嘴角溢出哽咽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谢九州愣是努力在君芜的双手落下前,温柔地将她拥在怀里,手扶着她的颈后,将她的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
另一只手,在她单薄颤抖的背后,轻轻拍打安抚着。
他小心翼翼。
仿佛抱住的,是他的全世界。
君芜,是他最最珍重的那个人儿啊。
听着怀中的君芜,细碎哽咽的声音,谢九州更是心软的一塌糊涂。
渐渐地,君芜的呼吸平稳了下来,谢九州轻声在她耳边问道:“好些了吗?”
君芜没回答。
反而发出了沉睡中的小呼噜声。
谢九州:“......”
无法自抑地,谢九州轻笑出声。
胸膛不自觉地震动,吵到了胸前的君芜,她无所觉地蹭了蹭,转了个头,继续睡了过去。
谢九州晓得,她这是哭累了。于是,将她拦腰抱起,送回屋放到了床上。
还没等谢九州给她盖被子,她翻身抱住,头埋进被褥里,又沉沉睡了过去。
谢九州哑然失笑,看向君芜的眼神中带着放任,又有些无可奈何。
还好之前跟店家多要了一床备用的,这才将君芜盖严实。
他找了个凳子放在床旁稍坐,不敢离开。
如果他没记错...
此时床上的君芜似是觉得手脚束缚,原抱着被褥的腿脚直接将身上的被子抡了开来,在床上摆了个大字。
先前被谢九州盖严实的被子,此刻已是晾到了一边。
而君芜毫无所觉,头还在来回蹭着,像是在找舒服的位置。
果然,找到后就不动了,沉静的睡颜,微小规律的呼吸声,因挪动而上移的衣服下,隐约可见白嫩柔软的小肚皮。
谢九州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哑然失笑。
起身,将她踢掉的被子重新盖严实,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君芜的这个习惯是他近两日才发现的。
之前君芜的睡姿总是蜷缩一团,双腿抱胸,像是孤独、没有依靠的婴儿一般。
而现在,似是放下了诸多戒备,敞开了肚皮,拥抱稳稳的安全感。
谢九州觉得,如此鲜活的君芜,让他心口微烫。
她对自己完全放下了戒备。
这是好事。
他深深地看了眼双颊通红睡得正香的君芜,才抬腿走了出去。
他要盯着那“贴身”护卫,看看有没有将君芜点到的菜做好。
好不容易离开“凶神”的视线,做饭做得浑然忘我、酣畅淋漓的暗四,在感受到谢九州凌厉视线盯上他的那一瞬,将盐罐子掉进了还在咕咚冒泡的汤里。
......
这日子怕是不能好好过了。
他算是明白了,要想保住这份差事,还能每天做最爱的美食,怕是有且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
抱紧君芜的大腿。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把他俩绑得更结实的谢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