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封君府?!”
袁胖和谢九州异口同声的惊呼,吓得君芜刚拿到手的筷子,就这么飞了。
贺娘子也给吓了一跳,盯着两人骇人的眼神,弱弱说道:“是…啊…封了…”
袁胖和谢九州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担忧,不知此次查封是否会威胁到君芜的安全。
贺娘子直觉不对,刚要问,就被谢九州的流利安排堵了话头。
“等会儿吃完饭,袁爹爹去街上问问情况,待我们走后,贺婶婶一定要关好门,照顾一下君芜,我们很快就回来。”
一旁的君芜虽然不懂爹爹和哥哥为何如此紧张,却也乖乖坐着,并没有多问。
谢九州察觉到君芜身体僵硬,小脸绷得紧紧,乌黑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便有意缓解她的紧张,笑道:“君芜不怕,有哥哥在,我们出去问问情况,回来会给芜儿带好吃的,芜儿乖乖听贺婶婶的话,等我们回来可好?”
说罢看着全身心依赖自己的君芜,没忍住上手想摸摸她的头,看着满头梳的规整有致的发髻,愣是没找见地方下手。
袁胖察觉到谢九州的无措,没忍住笑出了声儿,惹得谢九州回头瞪了他一眼。
袁胖佯装吃醋:“哼哼,还说不会和妹妹相处呢,瞧瞧你这两天说的话,可是比之前我听的加起来都多。哼哼,果然是有了妹妹忘了爹啊。”
单身闯九州的谢寡人,显然没接受过世俗阴阳怪气的熏陶,还没闻到这话背后的酸味儿呢,就看见君芜“腾”地一下从凳子上蹦下来,跳到袁胖跟前,抱着他的胳膊软软糯糯地说:
“哥哥才没有哩,哥哥多照顾我一些,恰恰帮爹爹分担了呀,不然这多操的心岂不是由爹爹来担?更何况哥哥也是爹爹的宝宝啊,爹爹也要体谅哥哥呢。”
单身亿万年的袁胖和谢九州被“宝宝”俩字砸的久久醒不过神,一旁的贺娘子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宝宝哈哈哈宝宝…哈哈哈你俩可完了,以后定被这丫头吃的死死的哈哈哈。”
说着没忍住,两手揉了揉君芜肉乎乎带着点儿婴儿肥小脸蛋,连连赞叹道:
“你这小脑袋瓜儿转速不低啊哈哈。”
君芜也被贺娘子豪放的笑声感染到,眉眼弯弯笑出声来。
其实她也没想这么说的,只是话到嘴边没拦住,毕竟哥哥都这么大了,宝宝好像确实不太合适。
可看着贺娘子被逗得前俯后仰,好像又很值得。
唯独一旁被叫宝宝和要叫宝宝的人此刻都沉默了。
俩人不自觉对视了一眼,没一瞬就避开了,眼神闪烁,不晓得该看哪儿。
贺娘子和君芜笑了会儿,看到两人尴尬,忙招呼人用饭,两人刚进了一口,贺娘子又没忍不住:
“宝宝。”
君芜和贺娘子:“哈哈哈哈哈……”
执筷的袁胖和谢九州脑门上写满了无奈,可也被眼前两人感染,笑意逐渐爬上了脸庞……
……
饭后两人正要出门,被君芜急急叫住。
君芜懂得,爹爹和哥哥要去做重要的事情,可她自从醒来后还没有和二人分开这么久,不免有些不安。
谢九州感受到紧握自己的一双冰凉小手,从眼前小丫头的眼中,更是看出了深深的依赖和担忧,心中了然,反手紧握君芜的小手,轻声安慰道:
“爹爹和哥哥不会去做危险的事情,很快就会回来,君芜乖乖,在家等我。”
谢九州的手掌火热,是君芜从未感受过的温度,逐渐地,她的手被汹涌而至的热量暖热,瞬间驱散了周身的寒意,连带着心口都暖洋洋的。
君芜心神微定,点头说道:“爹爹和哥哥注意安全,我等你们回来。”
谢九州轻抚君芜被冻得通红的脸颊,暖了暖,轻声示意道:
“进去吧,外面冷。”
君芜听话地快步回到堂屋里,朝谢九州挥手。
谢九州站在原地,竟然不太想走,被人依赖的感觉…真的…
“舍不得?”
“嗯…嗯?!”
谢九州被凑到自己眼前的大脸吓了一跳,一把推开:
“嘛呢你?!”
袁胖一脸回味地看着堂屋内,贺娘子正来来往往和君芜一道,在整理饭桌收拾被褥,不由叹道:
“以后的日子要都同今日一般,该有多好?”
谢九州一把薅过袁胖的衣领子,边走边说:
“走吧,该干活儿了。”
袁胖要炸了:“能不能…能不能给点面子?!啊?!好歹我也是你爹!!!”
脚步不停的谢九州虚心问道:“什么是面子?”
袁胖……
被气到七窍冒青烟的袁胖口中默念:
“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相扶到老不容易,是否更该去…啊~~~谢棒槌你薅到我头发啦疼疼疼~~~
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谢九州!!!你能不能别薅我衣领子啊,我可就剩这一件棉服了哇~~~
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啊这谢九州!!!这可是我师娘亲手给我缝的~~~谢棒槌你大爷~~~”
见惯了袁胖鬼哭狼嚎的邻居们……
该干啥干啥。
……
二入君府,谢九州恍若隔世。
看着熟悉的景,君芜的死生一线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谢九州强迫自己回神,游离的眼神逐渐聚焦。
还好君府查封只是在各个门上贴了封条,派人把守,并未入府折腾,不然怕是不能这么轻易进来找寻东西。
看着和上次来君府几无差别的惨状,不由唏嘘。
这几天,他前后想了很多,他知晓,就君府而言,怕不仅仅是灭口这么简单。
君芜在跳湖前曾说过,他的父亲在她的眼前被砍的面目全非,这明显是带着深仇大恨来报复君家。
若只为灭口,当一击毙命,火速撤退。况且,在白日雪天放火烧屋,也并非明智之举。因房屋木质寒潮极难点着,且着火后目标太大,此番若无后手,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除非……”
谢九州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口中喃喃:“果然……”
这群人并非预谋进攻,亦或有序撤退,而是毫无章法。
看着血迹斑斑的地面,谢九州脑中瞬间浮现那群贼人进府后的砍杀路线。
“不,他们并非毫无章法…他们一开始便是奔着主屋去的…”
“且血迹在前门和后门集中,前者躲闪不及,后者逃脱不及而被杀…”
“中间宽敞地界的血迹反倒不多…”
“这是不是意味着,或许君府仍有幸存者,只是来人不屑追逃…”
“且被烧毁的屋子只是最大的几座院子,其余庭院原封不动…“
“那么,基本可知,来者为君府夙仇,且只有一小股力量,目标明确,只杀主人泄愤,并未想过全府灭口,同样,为泄私愤就地取材烧毁大屋。”
“前几日君芜昏迷时也并未听说官家就君府灭门之事如今日般大肆搜查,怕是这后手…”
谢九州淡漠至极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嘲讽:“人类啊…“
蓦地,脑中不自觉浮现君芜那张眉眼弯弯的笑脸,谢九州眼中潋滟浮动,渐透出暖意:“人类啊…就…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