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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是你哥

    君芜毕竟是女眷,谢九州和袁化不方便将她身上的湿冷衣服换下来。

    1年前被贬宣安城,甚少和周围邻居打交道的先太医袁化,努努力腆着脸上隔壁求了他家的儿媳妇贺巧梅。

    不得不说,贺娘子性格爽朗,自是答应。回屋告诉了公婆一声,便随袁化来到药堂。

    刚看见床上脸色青紫,冻疮遍布的少女时,贺娘子吓了一跳:“这闺女怎么给冻成了这样?!”

    谢九州有心瞒住她的身份,便在请人之前和袁胖对好说辞:“就说,是我妹妹君芜。”

    说完又觉得缺了点什么,又补充道:“姓谢,谢君芜。”

    袁化自是一脸狐疑。

    他可没听过他有什么妹妹。

    自从半年前他采药,掉进了谢九州设在深山老林中的陷阱,两人这才有了交集。

    袁化对这个冰坨子虽不甚了解,却也零星知道,他从小无父无母,狼窝里长大。

    哪来的妹妹?

    谢九州:“君家被屠,她是君家小姐君芜。”

    袁化:“......”

    突然也不是那么地想知道了。

    ......

    虽是邻居,袁贺两家从无交集,谢九州的“妹妹”这般说辞贺娘子自是没有怀疑。

    更何况,自家那倒霉丈夫,也是寒冬腊月喝酒醉倒在路边,生生给冻死的。

    所以,对君芜此番行状并无大惊小怪。而是手脚麻利地,换衣、频繁温水擦浴,直到君芜身体复温,喂了药才告辞回去。

    这一下午兵荒马乱,谢九州守在君芜床前,袁胖回了东屋沉沉睡去。

    ......

    雪后天朗,气韵澄净,灿阳拂枝。

    医馆后堂的炉子旁蹲着两个颓败的身影,在等烤红薯,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像是被人吸干了精血。

    说好早起来帮忙的贺娘子提了点吃食过来,看着顶着四个黑眼圈的俩人,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了?俩拳头大黑眼圈!”

    袁胖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嗯。”

    谢九州倒还好,起身请贺娘子再给君芜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这次穿的还是谢九州自己的干净衣服。

    贺娘子上前伸手进被子里一摸?湿的?

    “昨晚高热了?”

    “嗯。”

    一旁的袁胖听到他这轻描淡写的话,白眼一翻。

    何止高热?

    昨晚君芜惊厥,身体更是烫得吓人,一晚上哭喊着要娘亲、爹爹和哥哥,他俩熬药喂药、防着她惊厥伤到自己还轮番按着,给他俩折腾够呛。

    到头来。

    “高热了?”

    “嗯。”

    然后呢?

    没了。

    ......

    这棒槌,他就多余长张嘴。

    贺娘子给君芜擦了身体,又换了衣服,拿着空食盒准备告辞。

    袁化虽穷但志气不短,在贺娘子的强硬拒绝下,愣是给她塞了几包御寒的药包,鼻塞流涕时可熬了驱寒。

    贺娘子推脱不下便拿走了。

    袁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感慨:“这么好的娘子,怎么就嫁了一个酒鬼呢?”

    摇了摇头,转身回屋。

    刚进屋:“哎,我的烤红薯,谢棒槌!你给我留点!”

    ......

    不过他俩一晚上也算没白忙活,君芜晨起烧退,安睡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卯时(早6点)。

    床旁地上的谢九州还沉沉睡着。

    突然,身上砸下来个长条状、带有些柔软温暖的东西,他反射性地双手抱住,黑眸一睁,愣住了。

    君芜为什么会在他身上??

    此时的君芜头埋在他的胸前,被砸得生疼,双手撑着手下硬邦邦的胸肌,缓缓抬起上身,水润的眼眸看向身下同样怔愣的谢九州。

    “你是谁?”

    问出这句话后,君芜自己愣住了,脑中一片空白。

    “我又是谁?”

    君芜抬起身看了看四周,破败透风的窗户,简陋的床榻,四周散落着柴火的简易炉子,无一处不透露着此处不堪的家境。

    “这是我家吗?”

    “为什么我一点都记不起来?”

    君芜大病初愈,仍然气弱,仅从谢九州的身上起身站起,就有些气喘。

    她散乱的视线不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企图找寻一丁点令她感到熟悉的记忆。

    但是,没有。

    哎?

    不对。

    她巡视的眼睛最终放在了刚从地上起来的谢九州身上。

    虽穿着简单,甚至刚起床有些凌乱。

    但仍无法掩盖对面这大小伙清冷无畏的刚硬气质,眼神坚毅淡然,似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眉眼低垂,浓密黑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让人看不清神色。

    鼻梁高耸,健康浅麦色的皮肤,泛着水润的光泽,整个人还带点刚起床的慵懒。

    身形挺拔修长,每一处肥瘦都恰到好处,整个人还充满着蓬勃的力量感。

    君芜一想到刚自己还摸到了他的胸肌...

    熟悉的记忆嘛...

    还是可以有的。

    谢九州看着眼前的少女神色变换,他以为她失去记忆,来到陌生的环境可能会哭、会闹、会不适应。

    但万万没想到...

    “小哥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呀~”

    君芜一脸笑意盈盈地问道。

    被调戏的谢九州:“......”

    心操了个寂寞。

    在他的生命中显然没有应对这种场景的经验。

    所以,他浓黑的睫毛抖了抖,平静无波地回答:“是。”

    “你姓谢,叫谢君芜。”

    “君芜。”

    “我是你哥。”

    脑中还翻着调戏剧本的君芜:“......”

    哥??

    额...有点心塞。

    毕竟哥哥跟小哥哥,那还是很不一样的。

    唉。

    君芜眸上迷茫的薄雾散了些,看见刚进门的袁化又问道:“那他又是谁?”

    正高兴君芜醒来的袁化脑子一抽:“我是你爹。”

    平白多了个爹的谢九州:“......”

    非常好,全乱套了。

    这其中,接受度最高的,竟然是失忆的君芜。

    在谢九州和袁化还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时,君芜已经开始亲亲热热地叫上了。

    “哥哥~你比我大几岁呀?你怎么看着比我高出一个头了?你确定咱俩吃一样的饭长大的嘛?你是不是抢我吃的了?”

    “哥哥~怎么不见咱娘亲啊?她去哪里了?”

    “爹爹看着好年轻啊,就是...肚子有点大。”

    “爹爹~是不是因为咱家太穷,所以娘亲才离开我们的?”

    “哎呀没关系,以后君芜来照顾你们就好啦!”

    满脑子都在想如何圆谎的谢九州和袁化,被君芜一口一个“爹爹”“哥哥”砸得头懵。

    这下好,脑子更转不动了。

    袁胖看着还在熟悉环境的君芜,拿手肘怼了怼谢九州:“失忆了?那你确定这是君家小姐君芜?”

    “那个传说中才貌双全、内敛持重、手段雷霆,小小年纪已能撑起君家商会所有事务的生意奇才??”

    “该不是你从路边哪个柴垛子里捡回来的无名氏吧?”

    被猜中的谢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