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你说的什么衣服、鞋袜之类的,你竟还以曾让情投意合的女子劳心劳力亲自制作为荣吗?”
“那些活计都是绣娘该做的,让心爱的女子做这等劳心劳力之事,实非大丈夫之举,难怪知念会在大婚之日选我而非是你,况且国公府还未落魄到连衣裳鞋袜都定制不起的地步。”
说完,慕南砚继续垂下头处理公务:“玉安,若是你实在私库紧张,便莫要整日想这些有的没的,多动动脑子升一升官职才是。”
“官职升了,手中有了实权,自然银子便来了,也不会让你的妻妾落魄到需要自己缝制衣裳的地步。”
慕玉安脸色忽青忽白,慕南砚是在嘲讽他空有官身却无实权?
今日本想挑拨离间他们二人,没成想却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咬牙恭敬应到:“是,四叔教诲的对,我日后定然在仕途上多多用心。”
“淮西,送客!”
“是,四爷。”
淮西挑眉看向慕玉安,眸中的幸灾乐祸挡也挡不住:“请吧,少爷。”
慕玉安气急,灰溜溜离开沧澜院。
书房门关上,慕南砚抬首,他双手紧握在一处撑住下颚,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淮西以为他是在介意方才慕玉安所说的话,宽慰道:“四爷,少爷这
人说话五分真五分假,您不必放在心上。”
“这个我自然知晓。”慕南砚摩挲着手中扳指,嗤笑出声,“慕玉安今日之言顶多三成可信。”
“夫人身份未被揭穿之前乃是尚书府嫡小姐,整日学的应当是如何管理家族事务、学的是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哪里会有时间像他说的那般,整日给他做衣裳鞋袜?”
“我看他是在风月场所待得太久了,越发分不清世家小姐与青楼妓子的差别在何处。”
淮西不敢开口,他总觉得今日的四爷戾气太重,从前他不会轻易去说这些。
此刻,慕南砚也察觉到自己失了态,他有些懊恼。
本想继续处理公务,却发现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淮西察觉到主子的情绪,试探性询问道:“四爷,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可要小的提前告知夫人多准备饭菜?”
“不必,我们直接过去便是。”
慕南砚起身,径直走在了前头。
许知念这段时日看了太多医书,许多知识都未曾吸收殆尽,她干脆让亦竹找来针线绣起了荷包。
慕南砚见状眸光柔和几许,莫名的烦躁情绪渐渐平缓下来,他在她面前坐下:“你绣的这是鸳鸯?”
回忆医书内容太过入神,以致没察觉到来了人,许知念被慕南砚的
询问声吓得一哆嗦。
“嘶,好疼。”尖锐的绣针刺入指尖,她惊呼一声,正想看看受伤情况,葱白的指尖却被对面人握住。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竟吓得扎伤自己的手。”
慕南砚的掌心微凉,他将许知念的手握住,用手帕轻轻擦拭指尖上的血珠。
许知念红着脸抽回手:“不是,是我方才太过入神。”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她低下头继续绣着手中的荷包。
慕南砚眸底带笑,见她这幅模样,他难得起了逗弄心思:“你这荷包绣的倒是十分精巧,不若便赠与我如何?”
赠荷包给他?
荷包乃是男女定情之物,怎可随意赠与?他冲自己要荷包,莫非……
许知念手上动作停顿了一瞬,片刻又恢复如常。
那日慕南砚与老夫人说的话再次盘桓与脑海之中,旖旎心思瞬间消失殆尽。
她委婉道:“四爷说笑了,我的手艺实在算不得好,若是您差一个荷包的话,大可让府中绣娘多绣几个给您,又何必要我这个残次品?”
慕南砚眸中笑意淡了几分:“你是我的妻子,若我要佩戴荷包,自然只能佩戴你亲手绣的,正好我这些日子睡眠实在不佳,不若你放些有助睡眠的草药进去,我日日悬挂于床头可好?”
许知念抬眸看向对面之人,有些诧异:“四爷,府中绣娘亦可制作安神荷包。”
“可我只想要你这个,你可愿给?”
今日的慕南砚给她一种无理取闹的感觉,她总觉得今日的他与往常的他判若两人。
心间陡然升起一股酸涩感,许知念吸了吸鼻子,既然对自己无意,又那般介意自己从前与慕玉安的关系,如今又何必做出这般引人遐想的举动?
慕南砚静静凝视着许知念,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再次淡淡询问道:“知念,你可愿?”
见他这幅淡然模样,许知念瞬间恍然大悟,或许他并不知晓女子送予男子荷包是何意思?
这荷包也不是不能给,可若是他日后知晓此乃定情信物一类的,他是否会怨自己?
许知念犹豫不已。
慕南砚此刻哪里还不能看出她不愿?原本带着丝丝期待的心如坠入冰湖般寒凉,眸中温度尽数散去,他冷声道:“既然你不愿,那我便不强人所难。”
说罢,他径直站起身,带着淮西快步离开。
淮西从小跟在慕南砚身边,此刻自然察觉到主子似乎生气了,他低声道:“四爷,不就是一个荷包吗?您怎的因为这件小事儿便心中不痛快?”
慕南砚抿唇,荷包一事却乃小事,他今
日的这个举动也确实不像自己。
“难道……”淮西将今日之事串联起来,瞬间恍然大悟,“四爷,难道您是因为今日少爷说的,夫人曾赠与他许多物件,您心中不愉快,所以才这般在意这个荷包夫人愿不愿意送予您?”
说着,他又试探道:“四爷,您不会觉得夫人对玉安少爷还有私情吧?”
是这样吗?
慕南砚顿住,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她既嫁予我,我自然信她心中没有旁人。”
“只是她今日这般举动,却也让我意识到她心中或许也没有我。”
淮西挠头:“这个小的不懂,不过小的看着夫人整日亲力亲为替您准备药膳,十分用心,心中定然是有您的。”
慕南砚苦笑,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就算有,怕是那抹在意怕也是微乎其微,不提也罢!
“走吧,日后若是无事便也不来打扰她了。”
老夫人由朱嬷嬷陪着在府中小径上散步,方才慕南砚与淮西之言她们二人尽收耳底。
朱嬷嬷:“老夫人,奴婢瞧着四爷与四夫人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之事。”
“是啊,隔着老远便感觉到南砚情绪低迷。”老夫人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之前还说得那般信誓旦旦,如今却因一个荷包黯然神伤,真是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