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诚急的不行,坐在救护车里,手心直冒汗,他不停地摩挲着手指,听着旁边医生们的讨论,觉得自己整颗心脏都跟着悬了起来。
身体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冲击,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将他整个人都定在了座位上。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几分钟?或许更久…季言诚没心思去想,只是本能的跟着医生到了手术室门口,又被紧闭的门挡在外面。
时间太过漫长,等待也太过煎熬,手术室外的长椅凉的吓人,不论坐多久都暖和不起来,季言诚越等越着急,几乎感觉快要喘不过来气。
……
季今晏和温姝带着老爷子赶到的时候,季言诚依旧坐在长椅上,维持着俯身低头的姿势,甚至对他们的到来丝毫没有察觉。
温姝一路上都在哭,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因为她,谢景林根本不至于这样…
“好了,不哭了,小林等会就出来了。”季今晏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老爷子难得没说话,沉着脸坐在椅子上。
季今晏一面要安慰温姝,一面要顾着手术室那边的动静,时不时还要观察老爷子和季言诚的状态,忙得恨不能现场分身。
“言诚,去买几瓶水吧,那儿有贩卖机。”大概是看自家儿子太久没动静了,季今晏下意识要给他找点事做,好让人不会那么紧张。
季言诚从他们来到现在,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抬头看一眼的动作都没有,只是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椅子上,闻言他忽然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迷茫地和季今晏对视“什么?”。
他没有听清,又或者说,他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听,季今晏注意到他眼眶有些发红,难得愣了几秒…
季言诚从小到大没怎么哭过,浑身上下总透着一种“天大的事儿那也只是个事儿”的懒散感,似乎这天底下就没什么事能让大少爷为之烦恼。
“言诚,没事吗?”季今晏问道。
季言诚反应有些迟钝,过了两三秒才“啊?”了一声,重新抹了把脸站起身来“买水是吗?行,我去买。”。
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答非所问,只是自顾自迈开腿朝贩卖机走,走出两三步却又折返回来,捡起自己掉在椅子上的手机。
几分钟后,他捧着几瓶水走了回来,将其中一瓶递给老爷子,又把另一瓶放到温姝手边,季今晏正扶着温姝的肩膀,空不出手来接水,于是他把水瓶放在了一边,又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季今晏一直暗暗观察季言诚的动作,他盯着季言诚拧开水瓶,发现他的手在控制不住的发抖,就连瓶盖都拧的那么艰难。
这瓶水他拧了很久,拧不开再拧,一直到季今晏看不下去想上前帮他了,他才颤抖着手打开了瓶盖。
他仰头喝了一口水,喉结滚动间,季今晏看到他眼角滑下来一滴泪,这泪珠并不显眼,却还是在他脸上留下来一道极细的水痕。
季言诚手中的水瓶掉在地上,透明的水流了一地,他迅速俯下身把水瓶扶起,可水已经流去半瓶…
像是堵塞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季言诚忽然捂住脸哭了起来,他明明哭地整个肩膀都在发抖,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很久很久…
季今晏默默起身,他重新买了一瓶水,放到了季言诚脚边。
……
谢景林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他的十八岁过的朦朦胧胧,居然就被他这么睡了过去。
病床旁边守着睡着的哥哥,旁边的陪护床上,爷爷正在休息,看他们两个都在熟睡,谢景林没敢搞出动静。
倒是趴在他手边的季言诚似有所觉,迷迷糊糊抬起头来看他,意外和已经清醒过来自家二少爷对上了视线。
他开口时声音沙哑,显然是没休息好。
“祖宗,你吓死我了。”他坐直身体拉住了谢景林的手,难得没有嬉皮笑脸。
“酒精过敏,以后不能喝酒了知道吗,这次差点小命都丢了。”
谢景林乖乖点头,悄悄回握住季言诚的手“哥哥,我有点饿。”
季言诚盯着他微微一笑,温柔道“饿啊?想吃什么?”
“想吃烤肉。”
“好啊,烤肉是吧。”季言诚摸了摸他的头,用绝顶温柔的语气说出来最恐怖的话“宝贝儿,你洗胃了,24小时,屁都别想吃。”
“还有哦,烤肉这种重油重盐的,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连看都看不到了。”
……
还不等谢景林好好悲伤一番, 病房门就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季今晏和温姝贼似的挤了进来。
温姝一看到谢景林立马就红了眼,挤开床边的季言诚自己坐了上去“小林,怪阿姨,我要是不给你倒酒,兴许就不会这样…都是阿姨的错…”她说着又掉起了眼泪,拉着谢景林的手哭个没完。
“没事的阿姨,是我自己要喝的,怎么能怪您。”
季言诚抱臂靠在旁边“你阿姨啊,稀里哗啦哭了一晚上了,到现在还停不下来呢。”
谁料到温姝不讲武德,撞头就把大少爷给供了出去“你哥哥有出息得很,刚才还捂着脸哭呢,小林你是不知道,他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再穿条开裆裤就能上街去买棒棒糖了。”
“我哪有一把鼻涕一把泪?!”季言诚不可置信。
“你别给我装,我都看到了!”温姝不甘示弱。
“好了好了,言诚哪有哭那么丑啊。”季今晏抽了张纸给温姝擦眼泪,两个人腻腻歪歪地到窗边坐着去了。
一直到两人没注意这边的动静了,谢景林才把目光投向季言诚,他佯装震惊“哥哥?你真的哭了吗?”
“当然了,哥哥心里着急啊。”季言诚和他对视,眼睛里明晃晃写着“对啊,我就是哭了,还是因为你,怎么样?你要以身相许吗?”。
“景林,哥哥没你活不下去啊。”他俯身凑近谢景林,在谢景林害羞的目光下,摁着人的胸口把他按回了床上,对着面色绯红的二少爷说:“老实躺好睡觉,小小年纪管的倒宽,哥哥就算哭了你又能怎么样?反正眼泪已经干了,你现在想给我擦眼泪也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