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能别骚了吗》 第1章 童养媳？ “妈，我很忙的，给我塞个孩子做什么？哪有空养他？” 季言诚叼着烟站在KTV天台，满脸郁闷地和自家老妈通电话… 就在刚才，花天酒地的季少爷忽然收到了老妈的消息 ［荷塘月色：臭小子，妈给你找了个童养媳］ ［J：？什么东西？］ ［荷塘月色：你弟弟。］ 季言诚，季家独子，货真价实的少爷，长得帅又有钱，倒追他的女生一抓一大把，偏偏这少爷口味独特，性取向偏离大众… 当初这个消息刚在家里公开的时候，还把自家老妈吓得险些住了院，不过她最后接受了，并且接受良好，还时不时要帮他物色小男生，把家周围那一片的男生吓得不轻，谁见着都对他退避三舍。 季言诚长眉一挑，微微抬手，给KTV的各位按了个暂停键，包厢突然安静，所有人都盯着季少爷等着他发话 “……这么严肃干嘛，我好像没拔你们气门芯？”他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在耳边晃了晃，随后出门上了天台。 听筒里，他老妈不容置疑的下命令“没时间养他，有时间出去花天酒地是吧！今天这个人你不收也得收，给我好好照顾着，他再怎么也是你弟弟！” 季言诚搞不懂，明明他老爸老妈已经奔50的年纪了，做什么还非要领个孩子养，有自己养老还不够？ “我不喜欢比我小的”季言诚吸了口烟，轻轻呼出去，盯着白烟圈在自己眼前缓缓消散 温姝装不出什么慈母人设，对着听筒外边的自家儿子就是一句“屁！臭小子，跟你妈装什么呢，从一小坨给你养到现在，你屁股上几道褶子我都一清二楚！” ……哪有褶子？ “现在说不喜欢比你小的了，季言诚，你小时候在巷子里追着人家屁股后边跑，吃点什么杂七杂八的都拿去和人家分，屁大点个子就去帮人家出头，结果是拉着人家一起挨揍，晚上做梦说梦话都说长大娶媳妇要娶人小林呢！” “谁啊，谢景林？”季言诚挑眉，把燃着的烟头怼到栏杆上摁灭了“你怎么说服他来和我搞这个的？我爸拐回来的？谢家肯放人给你们？别做法外狂徒啊老温老季…” 他老爸这几天去南城，说是去谢老爷那做客，拜访老友 谢景林嘛，没什么印象了，最多也就记得这小孩小时候矮矮一个，总被别人欺负，动不动就哭。 季言诚懒得多管，不管是谁，他都没兴趣。 “我这么宝贵的年纪，肯定要趁年轻好好挥霍一下光阴啊，不然岂不可惜了我这张脸” “妈，别乱给我塞人浪费我宝贵青春啊” 温姝沉默了一会，好半天才说话“行了，就你话多，谢家夫妇…走了” 季言诚打开的话匣子猛的收了回去，他愣了会，才终于在冷风中“啊？”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 “哦，那挺惨的，所以你们就善心大发，把人弄到我们家来？” 季言诚轻嗤一声“街上乞丐挺多的，不行我全带到家里来，给专门划间房养着？” 温姝叹了口气丢下了一句“去你小子的”就挂了电话 但她很快又发来了微信 ［荷塘月色：你知道的，你爸和谢鸿深老先生关系本来就好，现在谢老爷谢夫人都没了，你说说，小林还能跟着谁？他现在才几岁，连个大人都不算呢，你爸心疼，我也心疼啊！多养个孩子而已，咱们家也不是养不起］ ［荷塘月色：倒是你，人家来了，别给我张口闭口的提人家家事，到时候惹人伤心，你自己看着办］ ［J：哦］ ［J：但是人我不养，别放我那］ ［荷塘月色：爱养不养！我们自己带着，明天你爸就该带着小林回来了，你别出去玩，明晚回家吃饭］ ［荷塘月色：我可事先声明，小林身体不好，不准欺负他。］ 季言诚哼笑一声，狭长狡黠的眼在夜色里微微一弯，打心底里瞧不上他老爸老妈这颗“善心” 他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搭，切换成了发语音功能，手机凑近嘴边，季言诚那句“这么麻烦扔福利院算了”在嘴唇边滚了一圈，还是吞了回去，最后挤出一句 “遵命” 与此同时，南城，谢景林还跪在墓碑前 他这几天过的恍惚，不明白原先还鲜活的人怎么就会突然没了，明明他也在车上，为什么大家都死了，偏偏就他还活着… 闭上眼，那日的场景便要在脑海里循环播放个千百遍，嘈杂的声音，母亲坐在身旁惊恐的尖叫，刘叔拼尽全力去踩刹车而浑身绷紧的线条，副驾驶的父亲扭过头来看他和妈妈的眼睛，就算隔着镜片，他也能看出来父亲压抑在沉稳之下的惊慌，也可以说是不舍。 他的记忆力不怎么样，但他就是记住了妈妈握住她的手有多凉，父亲身上留了多少血，刘叔最后留在他耳边的那句“对不起…” 对不起谁呢，明明他已经拼尽全力去避开一场灾难了… 后来他在医院看到了刘叔的妻子和那个才三岁的小姑娘，小姑娘就在他床旁边站着看他，她说她叫刘央央，咿咿呀呀的拍着手唱着儿歌，说让他开心点，不要偷偷哭，还给他糖吃。 可是后来她被妈妈抱着，也哭的停不下来了，糖果撒了一地也顾不上捡。 谢景林知道刘叔对不起什么了，对不起妻子孩子，他不知道生命会在这时候突然结束，所以他对不起，不能给孩子陪伴了，在她唱儿歌的年纪，她有一个爱她的爸爸，可之后呢…他对不起，不能让妻子幸福了，不能白头偕老，一切都太突然了。 谢景林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在冷风中回神，爸爸妈妈的墓碑很新，也不像周围那样杂草丛生，但他还是一遍遍地擦，擦的指尖发凉。 身后有人出来拉他，是爸爸的朋友，季今晏，季叔叔…季言诚的父亲，。 “小林，别跪着了，明天和叔叔回去了，好不好？” 谢景林攥了攥衣角，想说话，张嘴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咳的眼角发红，只觉得浑身冷的不行。 季叔叔给他加了件衣服，不知道是哪儿变出来的，披在身上很暖和。 季叔叔之前去医院看他了，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回家，谢景林是不愿意的，他不愿意寄人篱下，哪怕可以见季言诚，他也不愿意，但是季叔叔执意要带他走，他说这是父亲走之前最后的愿望，他没理由不去做。 谢景林后来答应了，他要跟着季今晏去季家，做季家领养的二少爷… 季叔叔说，他要把自己养大，然后再送自己回来重新做起家里的事业，谢家经营了几代的书香生意，没理由因为一场意外凋零下去。 这是他爸爸的愿望，也是谢景林的愿望。 “叔叔不想改你的名字，但你必须要姓季，小林，我不强迫你接受，只是不能让别人说了闲话，好吗？” “好…叔叔，你给我取名” “就叫无忧，好不好？” “嗯，无忧”谢景林点头，暗暗记下了，从今天开始，他有了两个名字，也有了两个家。 第2章 季家二少 谢景林大概是睡着了，总之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车上了，窗外景物飞速退去，他甚至来不及好好看一眼这个他长大的地方，就被车载着往城市里去了 。 季叔叔坐在前面，好像是在打电话，他还没反应过来，微信视频通话的屏幕就被放到了他面前，谢景林一愣，往后缩了缩，对上了屏幕里女人笑眯眯的脸。 “小林？我是你温阿姨！” 这张脸很漂亮，不论是眉宇还是气质，都是很出众的，皮肤也细腻，一看就保养的很好，看上去很年轻。 谢景林垂了垂眸子，自己的妈妈也很漂亮的，南城那一片都这么夸她。 “阿姨好”他接过手机乖乖对着镜头问好，头微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并不怎么爱说话，也不知道怎么找话题，但是这好像限制不了温阿姨的发挥，她那头切了视角，镜头不对着自己了，反而拍起了房子。 她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一点点介绍过去“这个是你的床，阿姨都给你铺好了，法莱绒！睡着可暖和了”她把镜头凑近被单，使劲搓了两搓。 “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图案，这套先用着，到时候喜欢什么样的和阿姨说，咱再换” 镜头又移向左边“床头柜上摆了小灯，要是怕黑就开着睡！这可好看了，阿姨关灯给你看看” 中年妇女很有精力，她暂时搁了手机，哒哒哒的跑去关了灯，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谢景林等了一会，果然听到“咔哒”一声，屏幕里出现一只插着腰的发光老鼠，表情看上去…很抽象 温姝在那头乐呵呵的问道“怎么样？阿姨审美还行吧！” 谢景林觉得不怎么好看…他点了点头“很好看，阿姨审美很…” 前座的季今晏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林，不用违心夸她，你阿姨啊，审美烂到什么程度，在我们那片是人尽皆知的” “啊……”谢景林不知道接什么，有些尴尬的捏着季今晏的手机 听筒里，一道男声突然横叉进来“我回来…嚯，妈你布置的什么？房间花花绿绿的，给谁住？您二儿子审美也不行吗？” 是季言诚。 谢景林不自觉屏住呼吸，去听那模糊的男声，声音听上去隔的有些远，模模糊糊的像罩了层布，但他还是听的很认真，熟悉的声音隔了太久太久，却还是依稀辨的出是出自那个巷子口挡在他面前的身影 “灰被子红枕头，墙纸贴黄色大花？还有那个灯…这是杰瑞？丑成什么样了，您自己画的吗？！” 温姝啧了声“臭小子，你跟你爹一样，都没品味，我告诉你们，现在小林是跟我统一战线了，给我小心点说话！” 她说着就把手机小框上面的谢景林怼到了季言诚面前，摄像头没有切回去，谢景林看不到季言诚，但对面可以看到他 那边的人应该是接过了手机，谢景林可以听到他轻轻的呼吸声… 所以现在，季言诚在看自己，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为什么看着他不说话… 他对着对面摄像头里的地板，慢慢的…慢慢的红了耳朵 终于，他听到对面男人哼笑一声，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您这个二少爷，耳朵还会上色” “行了，赶紧回来吧老爸，我这等着开饭呢” 对面滴的一声按掉了电话，谢景林却迟迟反应不过来，他把手机还给了季今晏，扭头看窗外 他没想到再见面，季言诚会是这个态度，记忆里的季言诚，明明不这样的…季言诚应该是会在他哭的时候给他递糖，在他被关在院子里练字的时候翻进来带他溜出去玩，在他被欺负的时候一个人挡在他面前拦住三个凶神恶煞的高年级，虽然最后和他一起被揍的鼻青脸肿，但那时候的季言诚，真的很好。 车开着开着，终于见到了第一栋楼，谢景林下意识抬头去看，想要找到高楼的尽头，可是他看不到，这楼好高，他这样，根本望不到顶 他从小在南城长大，虽说也是个少爷，但南城总归是小城市，没有这么高的楼，最出名的，便是城市里古色古香的氛围，所以大多是平房，政府也从没说过要建大楼，有意营造古城古街既视感 光是他家那两层小洋楼，在那一片都算是平地起高楼。 谢景林稍稍睁大眼，又不好意思表现的太好奇给季叔叔掉了面子，只好轻咳一声，压平了嘴角。 然而此时的季家内部正“战火纷飞”，温姝非要自家下厨，把厨房造的一片狼藉，险些把锅给烧穿… 季言诚皱着眉捂着鼻子站在厨房门口“这位女士，你在非法造火药吗？” “去你的，红烧肉，看不出来啊？”温姝冲着锅一抬下巴，手上还在不熟练的挥舞着锅铲，保姆站在季言诚旁边，同样不知所措“夫人…要不还是我来吧” 温姝大手一挥“哎呦没事，小林绝对喜欢！” 季言诚放下手，把西装外套脱了递给保姆“吴姨，麻烦给去去味，厨房这味快把衣服熏焦了” 吴姨得了指令，终于得以逃出生天，她拿着衣服忙不迭跑路了 季言诚这才撸起衬衫袖子进去，瞧着锅里的碳烤肉，他长眉一挑“您想毒死您的二少爷也行，但没必要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这毒下的，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温姝屈起手臂顶了他一下“去去去死一边去，别给你妈添乱” “讲点道理温女士，现在是你在给厨神添乱” 季言诚把自家老妈这尊厨房大佛给请了出去，然后迅速倒掉了“碳烤肉”，重新拿了一块五花肉，比划着切起来 季言诚其实会做饭，做出来的东西卖相很是不错，他自己吃着也还行，少爷享受独立，平常自己在外边住，不会点做饭洗衣的技能着实活不了命 这边肉放下去炒出油，那边就摆盘蒸上龙虾，土豆丝刚刚划拉好，青椒又倒进锅里炒，季家厨房大，少爷凭一己之力占满了整个厨房，一人掌控三大口锅 在他终于搞定最后一盘菜的时候，客厅门锁拧动，他爹带着“季家二少爷”进了门。 第3章 我帮您养 季言诚拉开厨房门，刚巧对上了门外人畏畏缩缩望进来的视线。 ……嘶，人比手机拍出来好看些 季言诚记不住人，记忆里那个矮冬瓜小孩也差不多忘干净了，不存在什么看着人感到熟悉的事 小孩很白，眼睛也大，眸子是琥珀色的，瞧着很好看，睫毛很长，微微垂下就能挡住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这小孩头发不怎么黑，反倒是黄棕黄棕的，发梢最为明显 他衣服穿的很厚，里面一件厚厚的白色卫衣，外边再套一件黑色短款羽绒服，米色的围巾在人脖子上绕了两圈，连着遮住了下巴 这人就推了两个行李箱，一个在他爹手上，还有一个他自己推着 大概是被盯久了害羞，那小孩不自觉就后退了一步，然后很小声的叫了人“温阿姨好”，他先叫了门口站着接他的温姝 然后隔着很远叫他“季哥哥…也好” 季言诚哼出一声笑，自然的把菜搁在餐桌上，歪歪扭扭的靠着旁边的书柜抱臂看人“哦…二少爷，您也好” 谢景林当即红了脸，又往后退了一步，险些跌下了阶梯，好在有季叔叔扶着，不然今天这个脸必是丢定了 季叔叔带着他进去了，吴姨从楼上下来，瞧见他也乐呵呵的打招呼“小少爷，您来了，早就听季先生说您生的漂亮，这瞧见了才真叫好看呢！” 谢景林害羞，他结结巴巴的道谢“谢、谢谢阿姨” “叫吴姨就好了少爷” “不、不用、不用叫少爷”谢景林连连摇头，涨红了脸 吴姨笑着，解下了围裙，她下班时间到了，得去接孩子放学“诶呦，少爷您就别害羞啦！” 她在玄关摘了鞋套，和屋里人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走了，“二少爷”依旧红着脸愣在原地 温姝还来不及开口，她的小林就被自家儿子抢先一步拉走了 季言诚偏头看他，笑得戏谑“想不到二少爷原来是个结巴，你小时候说话也这样？” 谢景林被人拉着…手，拉着手往餐桌上带，季言诚走在前面，笑容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没、没有、我就是、就是…” 他脸更红了，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只好低着头红着耳朵走路 温姝在后面看的直笑，挽着季今晏的手逼着人低头和她咬耳朵 “咱儿子就是行动派，这就上了！” “什么啊！小林才17！” “哎呦，童养媳嘛，你懂个屁啊” 吃饭的时候，谢景林的碗被塞的很满，温姝和季今晏动不动就要往他碗里塞一点，生怕他吃不饱似的 季言诚一直在暗暗观察他，发现这个小孩的嘴很叼，一开始爸妈夹在他碗里的青椒炒肉，青椒被他不动声色的拨到了一边，后来的红烧肉更是过分，小孩一口也不动，光把酱汁蹭到米饭上，然后就推到一边和青椒一起放着 龙虾夹过去倒是乖乖吃了，看来是喜欢的 土豆丝吃了，萝卜推开了，青菜光啃了叶子，牛肉吃了，鸡翅吃了，炸土豆把葱和香菜挑掉了… 季言诚突然一顿，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人家吃饭，自己的饭都没动几口。 他爸妈也是很厉害，谢景林三秒没动筷子就要问“怎么不吃了？不好吃？” 他这个大少爷在旁边坐了半天，连饭都没扒拉几口，怎么就没人管？ 季言诚叹口气，认命的拿起饭碗准备夹菜，旁边低头吃饭的脑袋却突然动了，谢景林红着脸给他夹了块肉 “哥哥，你怎么不吃？” 季言诚眼睛一弯，把碗里唯一一块肉冲爸妈那边晃了一下“咳！”刻意咳了一声彰显存在感，然后把肉塞进了嘴里 “哇，这么好吃啊”他又对着爸妈扒了几口饭，把他老妈气的险些摔碗 温姝“铛”的一声把碗搁在桌上“小林，给阿姨也夹！多、夹、几、块！” 一顿饭吃的闹哄哄的，不过也算是结束了，温姝着急忙慌就要赶自家大少爷走，总觉得小林和这人待久了会被带坏 “滚滚滚，赶紧滚回你那狗窝去” 季言诚还来不及张嘴，就被他妈推出了门，他笑的没脸没皮，很没有脸的开了口“妈，我想了想，还是帮您养孩子吧” 温姝动作顿了顿，斜了他一眼“昨儿跟你说你死活不要，现在又要跟你妈抢，季言诚，你脸挺大啊” 季言诚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冲温姝背后的谢景林伸手“想在这，还是想跟着哥哥？” 谢景林眨眨眼，片刻后扯了扯温姝的衣袖“温阿姨，我可以…跟着哥哥吗？” 温姝一愣，然后果断把谢景林推给了季言诚，拉住他的手边拍边叮嘱“被他欺负了就跟阿姨叔叔说，阿姨绝对帮你收拾他！” “你哥哥这人可烦了，你要是烦他了也跟阿姨说，阿姨立马把你接回来…” “温阿姨…哥哥他，不烦的”谢景林垂着脑袋，微黄的头发软趴趴的垂着，看着着实乖巧 这副乖乖的样子，很是讨季言诚喜欢，就是要乖的孩子，才好管，他伸手揉了两把人的头发，谢景林抬头看他 季言诚笑的无赖，冲着自家老妈嘚瑟“听到了吗温女士，季哥哥不烦的” 晚上外面风大，季言诚没带着人多待，他顺利把孩子从他爸妈那拐走，塞进了车里 他把谢景林的行李丢进后备箱，这才关上门钻进来 车子发动缓缓上路，季言诚和自己刚刚拥有的便宜弟弟聊天 “冷不冷？” “不…” “吃饱了吗？” “嗯…” 手机叮咚一声，他瞄了一眼，是少爷们建的群又在召唤他去喝酒了，他没拿手机，继续开车，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他问谢景林 “去过KTV吗？” “没！没有…”谢景林着急的否认，以为季言诚这是在询问他是不是个坏小孩 “想去吗？” “不想！” “哦…我想去”季言诚轻笑一声，听人这么答，还是把车往家的方向开了 和他妈说的一样，他家确实跟狗窝没什么两样，东西乱七八糟的堆着，也没怎么收拾过，每次都是他妈带着吴姨杀到他家来了才会清洁一次 他把孩子送到了家，把所以屋子都推开看了一遍，最后发现好像只有自己的屋子能落脚“你先睡我这吧，你的房间…到时候挑一间慢慢收拾” “你睡吧，我屋里有浴室，你自己收拾，哥哥出去了”他手机上已经回复起他那群少爷朋友 ［J：马上来］ 谢景林眨了眨眼“你…去哪？” “大人的事你少管”季言诚给了他一个背影，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没事早点睡，我的事儿还轮不着你管呢，小屁孩” 第4章 生气了？ 季言诚又是一杯酒下肚，骰子在桌子上滚了几圈，终于落定。 “你看吧诚哥，又是你小，喝！” 季言诚哼笑几声，把脚边的酒拎起来，给每个空杯子都满上一杯“等着，待会输的时候让你们一个个到我面前转着圈儿的吐” “嘿呦喂，拽死你了诚哥” 季言诚仰头喝了酒，眯着眼又把杯子扣在骰子上猛摇了几下“好了，466” “这把还是我喝？”季言诚指了指杯子语气疑惑。 “哈哈哈哈！林深喝！”陆远伸手点了点林深面前的杯子“满着呢，有你小子受的” 陆远是季言诚从小玩到大的，长的极其骚，总是标配一身粉色西装红色乱毛一副墨镜，勾的KTV那位女老板神魂颠倒，甘愿为他的每次消费买单，他是陆家老二，虽说父亲已经去世，但上边还有他大哥顶着，家业依旧越做越大，平日里还是跟着他们一起鬼混。 而林深，是他们这堆少爷里最特殊的存在，他这人不骚不话多，相反的，他性格孤僻，是个中医，长相…看上去就很正气凛然，他是陆远带来的，是这堆少爷里公认的冰块，平常不常见他，只偶尔会来参与他们这些花天酒地的活动，平常这位滴酒不沾，热衷于追求艺术，写作，画画，音乐，没有这位少爷不擅长的 。 此时林深一把拍开了陆远手腕“拿开。” 季言诚一笑，也跟着一起仰头“喝，早点把陆远喝趴下，待会让他好好转着吐几圈儿，吐朵花儿出来” “嘿？！季言诚你有病吧！”陆远瞪他，却被季大少爷无视了。 陆远重新扣上杯子摇骰子，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他抬头看季言诚，顺手把墨镜又往头顶上推了推：“诶，我听说你有个童养媳？真的假的？” “假的，没有童养媳，只有弟弟。” “那怎么不带出来玩？”陆远眼睛一眯，尽显猥琐 “管的着吗？你小，喝。” 被他关在家里的弟弟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等他，他和季言诚没有联系方式，季言诚也不说出去干嘛，不等到人回家，他不放心。 于是他在沙发上等，等过了10点，肚子有点饿了，季言诚还没回来。 11点了，他有点冷，季言诚还是没回来。 12点，手机没电了，谢景林找了个插头充上，又坐回沙发上去等，可是季言诚还没有回来。 2点了，谢景林困的不行，季言诚还是没回家。 酒一杯又一杯下肚，一遍又一遍的摇骰子，等到少爷们散场，已经将近三点了。 季少爷叫了代驾，这个点还出来接单的人不多，他还是等了一会才接到了电话。 “喂？季先生吗？” 他喝了酒，讲话瓮声瓮气“嗯” “额…那个坐在石墩子上面的是…您？” 季言诚低头看了看屁股下面的石墩子，又抬头望向周围，确认不可能还有别人和他一样坐在石墩子上，这才放心 “哦…是我” 季言诚抬头扫了一圈，看到对面那个骑着小代步车的朝自己过来了 ，这人一只手握车把，另一只手还捏着手机，在发语音。 季言诚眯了眯眼，隐约可以听到他在说什么，大概分辨了几个字眼，就认定了这人是在抱怨大半夜又接了个酒鬼。 “季先生，走吧”人站到自己面前反而收敛起来。 “嗯”季言诚率先钻上了副驾驶，把车窗开到最大，任由冷风呼呼往车里灌。 代驾被冷的浑身发颤，哆哆嗦嗦的开口“那个…季先生，能不开窗吗，我有点冷” “关我屁事”季言诚打了个哈欠“我又不冷” 代驾被他噎的脸色发青，暗暗捏紧方向盘，无奈又做不了什么，开这种车的死酒鬼，明摆着是个富二代，他哪敢惹。 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咒骂些“有几分臭钱了不起啊”之类的词句。 季言诚走到自家楼下的时候，意外发现灯还亮着，他刚刚吹风吹清醒了，此时稀奇地挑起了眉，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好样的，三点半，家里养的是猫头鹰吗？ 他摸出钥匙打开门，上来就直面沙发上的人。 谢景林在沙发上睡着了。季言诚放轻脚步凑了过去，却还是把人吓醒了，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没睡着还是睡眠浅。 “哥哥…你回来了”小孩声音沙哑，显然是在这坐了一晚上要生病的前兆 “怎么在这坐着？不知道去屋里睡？”季言诚摸过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按开，又把沙发图方便买的枕头被拆开抛到人身上 小屁孩刚刚还好好说着话，聊到这就突然红了眼“我，我在等你，你晚上出门，没说去做什么，我，我不放心”他抹了把眼睛，眼尾通红 他把脸埋到毯子里，瓮声瓮气的：“我一直等你…” 季言诚心直口快，当即笑了一声刺道“我这也没让你等啊” 谢景林吸了下鼻子，抬起头看他一眼，然后又闷了回去“那我、我下次不、不等了” ……小孩子脑回路清奇，也不知道说这话是不是在赌气，要说生气了，倒也没直接骂他，但要说没生气，这话听着也不太对劲 季言诚叹口气“…生气了？”他戳了戳那颗埋在毯子里的脑袋，在他发旋处转了个圈 “没有” 谢景林依旧闷在毯子里，嘴上说着没有，脑袋却不动声色的往旁边偏了点，躲过了季言诚的手 “摸都不让摸了，真没生气？” “没有”小屁孩擦完了泪，把毯子一掀，自己起身跑上了楼“我、我去睡觉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不用睡一样。季言诚被独自抛在了客厅，听着楼上乒呤乓啷一阵动静，好半天才终于安静下来，他无声笑了，又等了一会，才起身上楼。 他试探着拧动了下门把手，房间门没锁，想不到人还是有点主客的意识，没把房子主人关在外面 季言诚推开门，此时的二少爷团成一团缩在被子里，明明听见了他开门的动静，但就是不出来，闷在里面装睡 小孩子的伎俩，季言诚失笑，他记得他高中那会也这样，半夜偷偷玩手机，为了不被温姝抓到，特意闷在被子里，一听到门把手的动静，立马安静装睡。 想到这里，他轻笑一声，悠悠开口“生气了就跟哥哥说，又不会吃了你” 季言诚抱臂靠在门框上，没有靠近谢景林，只远远挑着眉看他 被子动了动，谢景林半天才钻出来，他眼睛还红着，闷着声音，结结巴巴的“…哦，那、那我生气了” 第5章 祖宗 气氛安静了两秒，季言诚被他搞的一愣，良久，他终于又笑起来，他走进屋里，四下扫了一圈“好，那你说说，怎么哄你才满意？” 谢景林不说话，只是坐在床上攥着被子。 季言诚的被子有香味，是他沐浴露的味道，谢景林今天也用了，闻起来很舒服，像是青柠和薄荷混杂在一起，裹的浑身上下都清清爽爽的。 季言诚没得到回应，只好在身上摸了两把，准备掏出来什么就拿什么哄人。 他还真的在大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巧克力，是KTV果盘里摆的，市面上很常见，吃起来味道也算不上多好，又甜又腻。 “巧克力，吃吗？” 季言诚朝他摊开掌心，那枚小小的巧克力就躺在他手上，谢景林眨了眨眼，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季言诚笑了下，把外套脱了“那你还生气吗？” 谢景林摇头，躺了回去，自己往墙那边靠了靠，给季言诚腾位置。 “你先睡，我去洗澡” 谢景林点头，窝在季言诚的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在季言诚家睡的第一晚，他没有认床，也没有做那个困扰他多日的噩梦 第二天，谢景林起的很晚，他连续很多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很难得有一场深眠，季言诚不在旁边，他想起身找，却被一阵头晕目眩挡回了床上。 大概是昨天晚上睡在沙发上受了凉感冒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其实感冒发烧这种事在他身上很常见，隔三差五就要找上他，平常就算是没生病，他也会咳嗽。 谢景林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等着季言诚上来看他，这一等就等了半个点，一直到他又迷迷糊糊睡过去再醒过来，也没看到季言诚的人影。 谢景林下了床，自己开门往外看，发现他季哥哥已经不在家里了，谢景林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 谢景林，你也太得寸进尺了。 别人收留他，他还理所应当的想要别人来照顾他，真是少爷当惯了。 他蹲在地上翻开了自己其中一个行李箱，将每一副配好的药都拿出来，靠着对这些药的依稀记忆，他自信地拎起其中一副，到楼下厨房给自己煎药。 以前在家的时候，这些事用不着他自己干，管厨房的毛姨会准点给他煎好，放温了才端来给他，生病了爸爸妈妈也会请闻叔叔来看，每一副药都是摸着脉配的，喝个两三副自然就会有好 转。 但现在不同以前了，谢景林晕晕乎乎的跨进厨房，在摆放好的厨具里大致分辨了一圈，觉得那个白色的小砂锅长的比较像毛姨煎药用的，于是果断把药包拆开倒了进去。 也不知道加多少水合适，谢景林估摸着倒了点，把锅放到灶台上，他下意识要去看火，毛姨煎药有个专门的小炉子，下边是塞木块烧炭的，但是这里没有，好像是插电的，下面悬着一根插头。 谢景林蹲下身把插头插进插电口，上边的炉子就滴的一声响。 他晃了晃脑袋，站起身研究开关，他伸手尝试着拧动了下，中间那块黑色板子就慢慢变红了，谢景林稍稍伸手悬在上面，感觉到热气烫手，他嘶了一声立马缩了回来，慌慌张张的把锅放了上去。 …… 季言诚拎着打包的午餐推开家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糊味混杂着中药味直往人鼻子里钻，熏的他连退了两步，但他又很快反应过来家里还有个小孩，这味道显然就是小孩造出来的。 他加快步子走进厨房，还没进去，就和蹲在地上红着眼睛的二少爷对上了视线，人儿手指红了一片，还有点血珠渗出来，瞧着可怜巴巴的 。 地上是碎掉的砂锅和焦黑的中药渣，季言诚挑眉，合着二少爷这是给自己煎药呢。 “祖宗，你下次别进厨房了”他把人拉起来，发现这位娇滴滴的少爷又要哭，赶紧伸手拦住“不许哭！” “…哦”谢景林吸了下鼻子，低下头任由季言诚拉着他走，他犯了错，现在连头都不敢抬，说不让哭就赶紧憋住，嘴唇咬的死紧。 “是不让你哭，又不是不让你喘气儿”季言诚伸手敲了他一下。 谢景林缩了缩，眼睛一眨，眼泪又滑下来两颗“哥哥…对不起”，他攥着季言诚一根手指头，低着头乖乖认错，生怕季言诚一生气把他赶出去。 “宝贝儿，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季言诚挑眉看他，笑的无奈。 “你哥哥我不吃小孩，犯事就犯事呗，怕什么？怕我扔了你？” 他一语道破谢景林心中所想，把人吓得又颤了两颤“不要丢掉、我、我才刚来”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没有地方去 谢景林拉着他，眼泪兜也兜不住。 刚把人接回家两天不到，季言诚凭一己之力把人弄哭了两次，眼瞅着少爷有越哭越猛的架势，季言诚赶紧给人抱住。 “行了行了，别哭了，这副样子要让你温阿姨瞧见，指定要造谣我欺负你” “嗯…哥哥…”谢景林的脸埋在他胸口，讲话瓮声瓮气听起来有些迷糊，声音也越说越轻，季言诚皱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直到怀里的身子猛的一软要往下滑，季言诚才抽出手来接住晕晕乎乎的小孩，这是……晕过去了？ 季言诚盯着谢景林脸上不正常的红晕瞧了两秒，认命般伸手在人额头覆了下，好，烫的很。 季言诚皱眉，略有些烦躁“啧，这祖宗” 他把人横抱起来往门口走，今晚的鬼混计划注定是要取消了，这祖宗一刻不醒，他就一刻不能离开… 陆远戴着墨镜，靠在外边车上等他，等了半天，却等出来两个人。 “你不是送饭？怎么还给人带出来了？” “去医院，你开车。”季言诚用脚把虚掩着的车门勾开，抱着谢景林坐了进去，怀里的人看起来并不好受，时不时哼唧几声，嘴唇惨白。 他手上的烫伤和划伤季言诚还没来得及处理，此时血迹已经微干，成了黑红色，烫红的指尖颜色也没消下去，不过也还好，祖宗还算是有点常识，烫到了应该拿到凉水下冲过，倒是没有肿起来的现象。 前面开车的陆远开了车窗，风灌了进来，怀里的人缩了缩，季言诚当即啧了声“陆远，车窗关上，大冬天的你脑抽了？” “开开怎么了？我热！”陆远转头欲和他争辩，却被季大少爷一个冷眼挡了回去，好样的，惹不起。 “你热关我屁事，关上，他冷”季言诚脱了外套给人裹上，又指使陆远把空调打开，做完这些才安下心来守着怀里的人。 第6章 高中小男孩会喜欢吗？ 医院，谢景林还躺在床上挂水，他感冒其实算不上多严重，到不了要住院的程度，但耐不住季家二少的身份，人又是季言诚亲自送来的，没人敢不重视，医院硬是给这位二少爷单独腾了间病房出来。 躺了不到半个点，前前后后来了三波医生护士检查，生怕二少爷有个什么好歹。 季言诚守在床边，本就被那群拍马屁的医生护士搞的略有烦躁，以至于温姝带着季今晏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头也不回的发了个不大不小的火 “贵医院还真是闲的发慌，这么喜欢来扰人清净，水掉完了我自然会叫你们，这样上赶着来个四五趟，是要干什么？捡钱吗？” “出去，让他自己舒舒服服的醒，别被你们吵醒。” 温姝愣了愣，退回去看了眼门牌，确认没走错，这才迈开腿进去 “还挺凶”她冷着脸点评，从门边捞了个凳子，“哐当”一声搁在季言诚旁边 “季言诚，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人交给你不到两天，你是怎么养他的，能养进医院？” 季今晏也蹙着眉，两位的严肃都是很难得的，这副样子基本没怎么在季言诚面前出现过，一定要说上一次的话，那应该就是他高中闹离家出走被找回去那天 季言诚抿了抿唇垂下眼“我的问题，出去喝酒了，没管他” “没空管我们就带他回去，我们有空管，你每天出去喝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样不是更好？”温姝说话像是藏了刺，怎么听怎么难受 确实是他自己要求带谢景林走，现在又闹成这样… 季今晏抱着手“言诚，你貌似还没学会怎么爱弟弟” 季言诚听了这话，慌忙站起身，着急认错“是，之后不会了，人放在我这，你们放心” 他拎起旁边搭着的外套，匆匆出门“我去买东西，人醒了你们帮我送到家里去” 他出了门，又不放心的退回来“妈，你别偷偷带他回家，要给我送回来” 他开车去了商场，从第一家店开始，每一家都进去逛一遍 第一家精品店，他直奔柜台“你好，你觉得这些娃娃…上高中的男生喜欢吗？” 他指了指店里的娃娃墙 店员尴尬挠头“额…应该不会喜欢吧” “好吧，真可惜。”季言诚转身出门，又去第二家店…… 他逛到床上用品店，又是直奔柜台“哈喽，有没有高中小男孩会喜欢的款式？” 店员点头，他指了指季言诚旁边黑色的被单，黑色上被点缀了许多机械风的装饰，齿轮，零件，还有各种轮胎碾压痕迹图案 季言诚盯着它迟疑两秒“好像和他风格不太搭” 店员是个小女生，闻言微微莞尔对他道“是要送别人吗，不如和我说说他是个怎么样的小男生，我兴许也能帮您参考参考？” 季言诚点头，摸着下巴思索一番后“他的性格…乖倒是蛮乖的，就是胆儿小，嗯…还有点爱哭” 店员面露疑惑，眼睛眨了两下“额…确定是送男孩子吗？” “嗯” “啊…那，您看看这套怎么样？”店员领着季言诚往里走，最后停在了一块明黄色毛绒被单前，被单不仅颜色鲜艳，图案还说不出的幼稚，是各种卡通煎蛋表情包的样式 季言诚一眼相中，他挑了挑眉“不错，包起来” 店员微微一笑点头“是要送给弟弟吗，听起来很可爱呢” 季言诚一愣“是，有机会我带他来让你见见，他本人更可爱一点” 季言诚摸到五金店，配了把自家大门钥匙，摸到文具店，他把店里搬空一半，摸到面包店，他一样夹一个装了整整五大袋…… 他把商场从一楼逛到五楼，除了女装店母婴用品店，他基本都逛了一遍 站在门口打了个电话，给自家管家报去了地址“我买了些东西，貌似有些提不了了，麻烦您带几个人给我送到家里来” “好的少爷” 于是季少爷两手空空一身轻松的回家，难得主动的拎起拖把收拾起家务，厨房里的中药渣和碎瓷片还没来得及收拾，季言诚蹲下身，盯着那堆东西半晌，他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林深 ［J：林医生，能分辨一下这什么药材？］ ［林深：让我看焦炭干什么？］ ［J：能不能分辨？］ ［林深：你有病？我在工作，别烦。］ 那看来是不能了，季言诚叹口气，又腆着脸打字，虽然已经被人驱逐了，但他还是不要脸的继续发消息 ［J：我弟弟他身体不太好，我看他也没几副药了，明天我带他去你那看看，你给抓几副呗］ ［林深：你不是不爱用中医？］ ［J：他之前应该都喝中药的，突然换西药，我怕他不习惯］ ［林深：行，算你预约号了，明天早点来］ 季言诚这才满意的勾唇，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揣，撸起袖子打扫厨房 管家带着人来敲门的时候，季言诚还带着手套在奋力刷地板，中药污渍停留太久，已经干涸在地板上，光靠拖把拖不掉，季言诚只好上手 老管家瞪大眼，震惊的看着这人手上还带着泡沫的手套 “少爷！你怎么自己刷起地了，快摘掉，我们来刷！” 老管家带着黑衣保镖们蜂拥而入，把季少爷推到沙发上享福去了，自发收拾起屋子来，季言诚也没推脱，心安理得坐在沙发上嗑瓜子，他瞄了眼手机时间，估摸着人快回来了，于是猛地站起来轻咳一声 “行了…大家都回去吧，我看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管家又带着一群黑衣保镖被季少爷赶了出去。 谢景林被温姝送到门口，让寒风吹的发懵，温姝说今天不想看到季言诚，就没和他一起下车，他哆哆嗦嗦和阿姨道别，看着车开走了，才转身往屋里走 他没有家门钥匙，也不知道密码，大门更不可能录有他的指纹 谢景林在门口踌躇了会，还是按响了铃，通过传话筒往里传音 “哥哥，我回来了” 季言诚轻声笑“好，哥哥出来接你” 第7章 指纹 季言诚拎起自己的外套走了出去，谢景林站在铁门外，脸色依旧不是很好，苍白的像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他身上穿的薄，显然是季言诚送他去医院的时候没给他拿外套。 季言诚开了门，把手上的外套塞进人怀里“穿上” 谢景林点头，乖乖穿上了，季言诚的外套很大，还有股特殊的香味，谢景林悄悄闻了闻，也没分辨出来具体是个什么味儿 。 季言诚的手突然揣进了他身上的外套口袋里，谢景林一愣“哥哥？怎么了？” “钥匙，给你放里面了”季言诚笑着看他。 谢小少爷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收到一枚钥匙而感到兴奋… 季言诚没让他进去，把他留在门口站了会，他背对着谢景林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于是谢景林偏了偏脑袋去看。 季言诚忽然转了过来，吓得他立马站好立正，莫名生出点点偷看的心虚。 季言诚哼笑一声，故意逗他“怎么军训还训到我家门口来了？” 谢景林闻言放松了身体，眨了两下眼睛，嘴唇动了动“哥哥，我们站在这里干嘛？” 季言诚一笑，朝他摊开手“手给我”，谢景林依言伸手，把那只包着纱布的右手塞进了季言诚手里。 季言诚愣了愣，无奈轻拍了下他胳膊“另一只” 谢景林又把左手换上去，睁着眼睛傻兮兮的盯着季言诚，手被人拉了过去，季言诚捏着他的手，轻声问他“喜欢哪根手指头？” “啊？”谢景林歪头疑惑，最后还是把食指留出来，其它收了回去。 季言诚拉着他的手往指纹锁上放，蓝光闪了三秒，指纹锁发出了动静。 “叮咚，指纹录入成功，再重复一次～” 季言诚又拉着他放了一遍，又一次三秒，指纹锁“叮咚”一声，放起了季言诚自己给自己录的欢迎回家铃声。 季言诚的声音懒洋洋的，经过指纹锁的传声筒出来，稍微有点失真，倒是给他懒洋洋的调子平添几分神秘。 于是传声筒里的季言诚懒洋洋的，神秘的，说：“帅哥帅哥，欢迎回家，今天的你依旧帅的惊天动地” 季言诚：…… 谢景林有点想笑，但季言诚表情看上去很严肃，他不敢笑。 季言诚沉默了一会，转头看了他一眼，谢景林低着头，用头顶的发旋对着他。“想笑就笑，不用憋着” 谢景林笑了，笑的弯下腰捂着肚子，他声音依旧软软的，说的话也很中听“哥哥，你今天…也帅的惊天动地” 季言诚一笑“你也是” 他带着人往屋里走，边给自己解释“我以前成绩不好，班里垫底，高中大学都是砸钱上的，是个混子” “你别学哥哥，好好读书，别到时候像哥哥一样，每天除了花爸妈的钱就无所事事” “你看，你哥现在没文化到什么地步，连夸自己都想不到个合适的词，只能用惊天动地” 谢景林从没听他讲过自己的事，现在跟在后面默默竖着耳朵听。 他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季言诚，和季言诚自己说的完全不一样，别人说季言诚是个天才，国内顶尖大学随便考，但季言诚说自己成绩不好，那些都是钱砸出来的 别人说季言诚温和知礼，懂得帮季父季母分忧，季言诚却说他是个混子，最喜欢出去花天酒地，花爸妈的钱 这样真实的季言诚离得太近，却反倒让谢景林感觉不真实，他以前有想过自己的暗恋会不会有结果，有想过季言诚会不喜欢他，想过自己配不上季言诚这样的高岭之花，可现在这一切被季言诚亲口打破了，他却还是觉得不舒服，他不明白那种距离感从何而来 他想了很久，忽然就明白了，因为季言诚叫他弟弟，而不是谢景林。 想到这里，谢景林垂下眼抿了抿唇，季言诚带他上了楼，推开了自己旁边房间的门“给你看看你的窝” 谢景林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往前跨了一步，偏头往屋里瞧 映入眼帘是房间里那张大床，明黄色床单铺着，和窗帘一个色系，床边有张书桌，和他在老家用的桌子一般大，只是要新上一些，还铺了桌垫，书桌上架着电脑，是全新的。 他装衣服的行李箱依旧安然无恙躺在房间角落，柜子里边是空的，另一个用来装药的已经被清空，套上防尘袋塞到了柜子顶上 谢景林转过头，看着季言诚“这些，都是你收拾的吗？” 季大少爷脸不红心不跳：“对啊，哥哥累的手都要断了，怎么办？” 谢景林愣了愣，头一次见到这种问法，难道不应该是等他自己问了累不累之后再摆着手说不碍事吗？ “那…那我给你揉揉？” “好啊”季言诚毫不见外，自顾自走进房间坐在了刚换的床单上，他冲呆愣在原地的谢景林伸出手，自己扭动了下手腕“嘶，好疼，快来” 谢小少爷活了十多年，从没帮谁揉过手，只有别人给他揉的份，如今寄人篱下，果然什么都不一样了。 谢景林点头，乖乖过去了，他回忆着每次练完字手腕酸痛时小珍姐姐给他揉手的动作，一下一下笨拙的在季言诚腕上复刻。 “宝贝儿，挠痒痒这活不用你干，我随便找只小野猫来都能比你挠的有劲儿” 谢景林低头，默默加了些力道“这样，够吗？” 季言诚很不要脸的一笑“再用力一点” 好不容易调整了一个让季大爷舒服的力度，谢景林任劳任怨继续揉捏，大概是觉得两人太安静了，谢景林想开口找点话说。 “哥哥，我那些药，你放在哪了？” 季言诚哪里会知道，屋子不是他收拾的，他不过是个坐享其成的少爷。 “额…哥哥，忘了” 谢景林眯了眯眼，停了手没再继续，他搬了小板凳坐到季言诚面前，等着这位少爷“想起来”自己的药放在哪 “哥哥…真的忘记了？” 季言诚干笑，伸手挡住谢景林直勾勾盯着他的眼“额…哥哥确实请了一点帮手，但是大部分还是哥哥亲手帮你收拾的” 谢景林点头，他歪歪头看着季言诚，满脸写着乖巧：“那我的书和字，哥哥放在哪儿了？我想练练字” 季言诚又卡了壳，他挠挠头“这个…也不是哥哥在收，哥哥主要是帮你拖地铺…” “啊…那拖把洗完放在哪了呢？” ……季言诚妥协了，他服气的轻笑一声“好好好，哥哥承认，这些都是咱们管家帮你收拾的” “嗯…那哥哥手还酸吗？” 季言诚摆摆手，尽量堆出些笑意“不酸了不酸了，你早点睡，哥哥明天带你出去”他说完，脚下抹油溜回了自己房间 第8章 哥哥的朋友 清晨的阳光刚刚照入房间，季言诚家的大铁门就被哐哐砸响，外边叽叽喳喳好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谢景林睡眠浅，此时已经被吵醒了，他蹑手蹑脚探出房间，又探到季言诚房门口，开了一条缝，又探进去半个头 “哥哥…” 季大少爷雷打不动，睡的宛若尸体 谢景林把整个头探进去“哥哥，有人敲门！” 季大少爷闭着眼睛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谢景林站在门口踌躇半天，最后选择自己去开门。 别墅的传声筒被打开，在门边传送器里传出声音 “季大少！滚过来开门！” 谢景林被喊的一愣，他迟疑着后退了一步，离门远了点 “哥哥他…还在睡，你们是谁？” 传声筒安静了几秒，然后迅速炸开锅的蚂蚁一般叽叽喳喳喊了起来，那声音足够吵闹，谢景林又退了几步 “弟弟！” “小弟弟～” “弟弟弟弟快出来让哥哥瞧瞧你” “弟弟，哥哥给你带了好吃的” …… 谢景林在原地站了片刻，还是决定开门。 这可真是一群怪人，谢景林这样想，此时走出别墅的他正被一群人包围，红色头发粉色西装的墨镜男率先冲到他面前，伸手没轻没重的捏他的脸，身后跟着的绿色头发寸头男生拆了根棒棒糖递到他嘴边 阵仗太大，谢景林吓得连连后退。 “你哥哥可小气了，都不让我们见你一面，今天可总算玩到了” 陆远眯着眼睛奸笑“哥哥之前见过你，你记得吗？” 谢景林缩了缩摇头“不…不记得了” “哦，不记得才对，当时你睡着呢” 几人吵吵嚷嚷的在门口蹂躏这个新来的季家二少，大概过了五分钟，季言诚才踩着拖鞋穿着睡衣杀气腾腾的出现在别墅门口 “你们要死啊？” 季言诚在这群人中环视一圈，精准的逮出了在狼群中被揉成鸡崽子的某矮子 “我看你们这几双手是要剁掉了”他把谢景林往后拉了拉，让人在自己身后的那块安全区，对着那群堵在门口的野人喷了近五分钟唾沫，骂了那么多，半句都不带重样的 见谢景林半天不吱声，他扭头看过来，声音陡然放轻了好几分贝，柔声柔气道“怎么了？他们吓着你了？” 谢景林摇头“没有，是你吓到我了。” 季言诚：…… 挨训的少爷们当即爆笑出声，一个个幸灾乐祸的张大着嘴，笑的直往肺里抽气 陆远把墨镜往脑门上一推，一头红毛被挡在了头顶上 ，他贱兮兮的眯着眼睛“季言诚，你也有今天” 经过一番友好交流，确定了这群少爷是从林深那里得到谢景林今天要出门的消息，早早结束酒局来这里蹲着季家二少 季言诚和自家弟弟的出行计划被强行塞进了一堆人，还是一堆手贱眼贱不知检点不懂收敛的傻逼……季言诚看着陆远对着谢景林搔首弄姿，心里不免一阵烦躁 他伸手推了陆远一把“滚，滚远点” 他把谢景林塞进车里，对着车窗外伸着脖子瞪着眼睛往里望的少爷们微微一笑，他的手从方向盘上移开，对着少爷们挥了挥，口型说了句“拜拜～” 随后果断关上车窗，把少爷们如狼似虎的视线隔绝在了窗外 后座的谢景林进来后就没再说过话，季言诚望向后视镜，发现某人正默不作声的隔着车窗看外面的人 ，他顺着谢景林的视线去望，那里没站别人，赫然就是一头叛逆绿毛的花意… 花意，人不如其名，他本人并不文雅，相反的，他叛逆不听管教，把他家爹妈气的不轻，总被赶出来露宿街头，但隔天又会因为心疼他们宝贝儿子把人接回去 花意没什么优点，一定要说的话，可能就是长的比较帅，会玩吉他，人玩的花，最会的就是使情话讨小姑娘欢心，但他比较渣，撩完就跑，从没对谁真心过。 谢景林依旧盯着花意，季言诚盯着谢景林，他眯了眯眼“景林，在看什么？” “啊？”谢景林恍然回神，愣愣的看他一眼，他下意识的回了季言诚的话“在看他的纹身” 花意手臂上有纹身，是书法的字样，刚纹上的时候还没少被少爷们嘲笑，但从头到尾，也没人去深究过那是什么字 季言诚略有不满，他撇撇嘴“别看他了，没意思，你要喜欢，哥也去纹一个？” 谢景林眨眨眼，琥珀色的眸子被睫毛盖住，过会又露出来，他眼中流转的情绪极多，季言诚看不出来，却也乐得品味 良久，谢景林望了他一眼，嘴唇开合间，季言诚听到他轻的像蚊子嗡嗡似的呢喃，他说“不要…” “不喜欢？他那是什么字？”季言诚挑了挑眉，莫名有些好奇 “…凶”谢景林垂着头，攥着手指，抿着嘴没再说话 反倒是季言诚稀奇的不行，他把着方向盘，将车挪了出去，后边都是各位少爷的车，跟屁虫似的在他屁股后面追，他把目光从后视镜上移开，缓缓开口：“你还信这些？” 谢景林点头，他声音很轻“我妈妈信” 他说着将领口往下扯了扯，从胸口捞出一块小木牌，木牌上刻了字，季言诚照样不认识，这些字都写的乱七八糟的，鬼才认识。 谢景林自顾自讲述起来，季言诚就闭嘴去听，小孩子低着头，声音淡淡的，还带着些生病的沙哑 “我妈妈最信这些，每年都要去庙里求签，求吉，我一开始也不相信，有段时间，还觉得她很迷信。” “但有天晚上，她给我讲了她对这些深信不疑的原因” “我是早产，她当时生我挺困难的，就算生下来了，我也比别的孩子要差，当时同一天有好几个孩子，只有我，护士说不健康” “家里不信西医，又带我去看中医，那是南城最出名的中医，花了好些钱才排上号，但他说我活不长，劝我爹妈不用花多少精力养我，反正也养不大” “我妈不信，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支的招，后来一段时间，她就每天去爬山，去拜庙，和尚说，心诚则灵，所以她每座山都自己爬，有些山道路滑，不留神就要摔，她身上总是有伤” “但她说神仙显了灵…因为我最后长大了，而且好像…” “命还不错。” 谢景林扭头看向窗外，他当然命好，不仅能活，还命大，该死的时候不死，不该死的时候却要闹个半死惹人心烦，祸害别人的命。 第9章 “隔墙有耳” 季言诚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想找点轻松的话题，于是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自家妈妈也是个顶级迷信，每年都拉着他爬山烧香拜佛。 “嘿，说起来你温阿姨也信这些，总拉着我东爬西爬的烧香，熏我一身味儿，这样，反正我也懒得去，以后就让你跟着她去烧” “嗯…” 身后的人说话声音瓮声瓮气，季言诚右眼皮一跳…不会吧，不会又哭了吧？他缓缓抬眼望向后视镜。 与此同时，谢景林挪了挪身子，望向窗外，意图遮掩脸上滑下的眼泪，但他这点小动静依旧逃不过季少爷的法眼。 季言诚从后视镜里把他的动作瞧了个干净，他无奈轻笑，柔声安抚“祖宗，别哭” 谢景林不愿意承认，依旧拧着头“没、没哭” 季言诚觉得稀奇，这孩子到他这没几天，话没说几句，饭也没吃几粒，倒是眼泪流来流去也没个休止符。 “跟哥哥有什么好藏的？”季言诚挑眉，把着方向盘拐了个弯，顺带着又瞄了一眼后视镜。 后面的人红着眼眶，硬是不肯承认，咬着嘴唇一个劲摇头，一头软趴趴的棕毛被他甩的直晃。 季言诚无奈，他拿这祖宗没什么办法，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还能逼他？ “行行行，你没哭，哥哥快哭了” 他的这位弟弟脑回路清奇，闻言居然抹了把眼睛凑过来看他… 谢景林身上有股药味，不浓，淡淡的，像被那些药材腌入了味儿，季言诚觉得不好闻，但也说不上难闻，这味道在谢景林身上，他倒也没觉得有多讨厌。 现在人突然凑近，那味道便猛的钻入鼻腔，季言诚踩下刹车停在路口等红灯，一偏头就能对上二少爷那双还泛着水光的眼睛。 谢景林大概是真慌了，他急的不行，在后面又抹了几下眼睛，终于是哭出了声音。 “你…不要哭，对不起，我…” 二少爷心理脆弱的不行，从小到大，遇事就哭，季言诚这口气叹了又叹，却依旧没叹停谢景林。 大少爷脾气算不上好，耐性到了极限，终于准备发火 。 他扯了张纸反手摁到人脸上“不许哭了” 谢景林红着眼看季言诚，见这人面无表情凶神恶煞，赶忙捂住嘴不敢再吭气儿。 一直到季言诚把车开到目的地，他都没再出过一点声儿，小心翼翼生怕再惹人生气。 季言诚下车替他拉开车门，谢景林就乖乖下车，季言诚给他拿上外套，谢景林就乖乖伸手，季言诚往哪走，他就亦步亦趋的跟着，季大少爷在停车场猛地停住脚步，谢景林便一头撞了上去。 他晕头转向的捂着脑袋，发现他哥哥终于笑了出来。 季言诚长的很好看，谢景林从小就这样觉得，他头发乌黑乌黑的，很漂亮，要比自己的头发好看，眼睛也弯弯的，从小到大，一成不变。 谢景林于是也傻兮兮的跟着笑，可惜他没能笑多久，就被一双手揽住了肩膀扣向一边… 那群少爷最后还是跟到了他们，陆远带头找过来，毫不见外的把谢景林勾到了自己臂弯下，他流氓一般吹了声口哨“弟弟，哥哥帅不帅？” “嗯…”他囫囵点了个头，转瞬又被另一个人拉走，他低着头去看牵着他的那只手臂，熟悉的纹身瞬间让他明白了这人是谁。 花意笑的很骚，他冲陆远抬了抬下巴“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谢景林眼睛眨了眨，居然还真的低下头认真思索了一番，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终于开口。 “喜欢季哥哥” 这一句宛如哑药一般当场堵住了少爷们还欲继续发骚的嘴，倒是季言诚笑的很高兴。 为了掩饰尴尬，花意扒拉了一把自己的绿毛，从兜里又摸了根棒棒糖“呐，棒棒糖” 谢景林接过来，还来不及道谢，就被自家哥哥拉到了一边，手上刚刚到手的棒棒糖被季言诚抽走丢回给花意。 “想吃哥哥给你买，别要他们的” 谢景林乖乖点头，自己往季言诚身后缩了缩，看他哥哥如何一张嘴敌一群人。 “花意，你滚远点，我告诉你别想挨着他，别给我带坏咯！” “还有你陆远，别给我发骚，特别别对着他发骚，恶不恶心，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诶诶诶那边两个，看他干嘛？把眼睛给我挪开！不许打他主意，一群淫贼…” “他还小呢，注意点！” …… 季言诚拉着谢景林一路走一路逼逼叨叨的骂身后的少爷们，一直骂到了林医生办公室面前，季言诚撸起袖子，推开门就骂。 “林深，你嘴巴漏风是不是？！” 屋里无辜被骂的林医生正在吃早饭，闻言冷冷抬头扫他一眼“你再咋咋呼呼，现在就滚出去” 季言诚不滚，他走进去坐在林深对面，泼妇骂街一般的不讲道理“一大早上，这群人就跟傻逼一样堵在我家门口！把我弟弟都吓着了” “他们可招了啊，你就是幕后黑手！就是你走漏风声了” “怎么办吧？” 林深懒得和他多废话，冷眼在房间里一横“都出去，还有你季言诚，出去” “弟弟留下” 季言诚脸色一沉“你们不许叫他弟弟，叫二少爷，真是的一个个没分寸” 林深端起桌边的茶杯，抿了一口后，目送这群人吵吵嚷嚷推推搡搡的出了门。 他冲谢景林招手“过来坐” 谢景林有点怕他，这个人刚刚骂了季言诚，看起来很凶。 他在原地迟疑了一会，觉得不过去的话自己可能也要被骂了，还是迈开腿走了过去，他坐在季言诚刚刚坐过的椅子上，乖乖等着林深发话。 林深敲敲桌子“手放上来” 谢景林又乖乖把手放上去，林深给他把脉，谢景林屏气凝神，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林深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因为他从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谢景林看不出来什么。 直到林深松开他的手腕，谢景林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哥哥…我快死了吗？” 林深挑眉，觉得稀奇，这位新来的季家二少好像有点傻兮兮的，他终于笑了一声“不会” 而与此同时，门外的季言诚盯着趴在马上听动静的一群少爷，烦躁的不行，他上前一脚一个屁股的踹过去。 “滚开，你们听个屁，要听也是我听” 于是季大少爷将所有闲杂人等请到了旁边，自己躬身凑近门板听里面的动静，他耳朵贴着门，半天没听到什么动静，还疑惑着两人在里面怎么不说话，他贴着的门就被拉开了… 谢景林愣在门口，盯着半蹲在他面前还保持着贴门姿势的自家哥哥。 “哥哥…” 林深也盯着他，良久后憋出来一句“季言诚，你…有病？” 季言诚：…… 第10章 哥哥也行 季言诚尴尬挠头，他不自在的摸摸鼻子，自己站直了“哥…哥哥腿酸，在这蹲一会” 后面的人在笑他，陆远和花意声音最大，季言诚捏紧拳头，心里把他俩咒骂了千百遍，面上却不敢有一点异常。 谢景林还眨巴着眼睛看他“等太久了吗？” ……季大少爷面不改色，他动了动嘴唇，轻飘飘的来了一个“对” 林深给开了单子，让他们去药房抓药，季言诚把少爷们支走，自己带着谢景林跑了，绕了个圈子到药房。 谢景林把单子递给药房里的小姐姐，那单子上密密麻麻写的乱七八糟，季言诚看不明白，倒是谢景林捏着单子和抓药的小姐姐聊的很欢，他貌似还挺喜欢林深写的那几个破字的。 药房小姐姐是林深的小迷妹，听见有人夸他，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拉着谢景林叽叽喳喳的念叨，把林深近几年的英雄事迹全给抖落出来后还嫌不够，又把林少爷的家境爱好一一道来，把谢景林听的两眼冒光，险些成了林深那个逼的小迷弟。 季言诚耳朵生疮，听不得别人当着自己的面夸别人，更见不得谢景林还没崇拜自己呢，先崇拜别人去了，于是他一屁股坐到药房椅子上和小姐姐吹起了牛逼。 “姑娘，知道吗，林深其实有个大哥，小时候认的，想知道是谁吗？” 姑娘眼睛发亮，不自觉凑了过去“谁啊？” 季言诚轻笑，手往脑袋上一锊“我啊” “那个时候啊，林深细胳膊细腿被人欺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被人堵在了小巷！” 姑娘屏息凝神，心脏都被揪紧。 “就在他即将挨揍的时候，一道身影逆着光朝他走来，那人身高腿长，目测185，赤手空拳帮他赶跑了混混，并且要回了他被收走的钱！” 姑娘出了一口气“太好了！” “林深当即泪流满面，哭着拽住那人裤脚，大喊“你收我做小弟好不好！”，那人微微偏头，月色下，他的眉眼是那般锋利，犹如…” “犹如…” 季言诚卡壳了。 他犹如了半天犹不出个好歹来，只好把手一挥“哎呀总之这个人就是我，来姑娘，看着我这张脸想象一下，是不是画面感满满？” “最后啊，林深求了我整整三天，我才勉强同意收他做小弟，从此，再没一个人敢欺负他！” “要不是我，他哪能健健康康长这么大，你说是不是？” 姑娘热泪盈眶，点头称是“如果没有您，我连喜欢林医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季言诚闻言立马骄傲的仰起头“不谢！” 他趁机瞄了旁边的谢景林一眼，妄图从人脸上看出一丝崇拜。 谁知道这臭小子根本就没看他，自己还缩在那研究林深那几个破字。 良久，他才抬头看季言诚“哥哥，我们快回家吧” 他把林深开的单子折好塞进自己口袋里“我要回去练字” …… 两人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季大少爷任劳任怨，手上提溜着两大袋中药包，这东西味道之浓郁，季言诚不好形容，只感觉自己都快被腌入味儿了。 “你天天喝这个，不臭吗？”他用脚踢上自家的门，把那两袋东西随手扔在了玄关旁边的鞋柜顶上。 谢景林在他前面走，闻言转过头来“会吗…哥哥不喜欢？” 他刚刚在车里睡着了，头发被压的乱糟糟的，像顶了一头鸡窝，季言诚看着想笑，又觉得场合不对，他往谢景林面前凑了点，伸手替他把翘起的头发压了下来。 一靠近谢景林，那股熟悉的药味就扑了过来，季言诚嗅了嗅，鬼使神差的，他说“还好，不难闻” 于是他那位弟弟又红了，结结巴巴的哦了两声，就跑上楼去，只留下季言诚一个人在客厅。 只是这孩子在上面没待多久，就又提着东西噔噔噔跑了下来，季言诚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番，最后也没认出来这是一堆什么东西。 谢景林自己跑到了外面院子里，中午阳光正大，他身上穿的羽绒服给换成了件黑色绒衫，兀自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折腾了一番，然后终于打开了他那个神神秘秘的袋子。 薄的透光的纸被抖开，季言诚眯了眯眼。 他忽然想起来，谢景林小时候也练字，每天都被关在院子里，他每次翻墙进去找谢景林，人都端坐在石桌前，拿着毛笔重复练习一个笔画。 那时候他手还小，拿笔不稳，写出来的字都在发颤，活像在纸上跳舞，于是他就边练边哭，哭的纸都湿了，还要捏着笔继续写…… 季言诚嗤笑一声，不免有些期待这小孩待会哭的动静，他开了门跟出去，凑到了谢景林前面“哥哥监督你” 谢景林倒没那么在意，他把揣在兜里的纸摸出来，手指在纸上描着，从神色上来看，应该蛮认真的。 但这是在干嘛？季言诚搞不懂，不过小屁孩这副样子，他还真不想打搅，于是他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看人。 他这个人惯是耐不住无聊的，更是无法理解这种伸着手指在纸上描画的事情有什么作用，看了一会，眼神就不自觉移到人脸上。 谢景林长的很乖，这事完全没办法否认，不论怎么看，这张脸都毫无攻击性可言，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事实上这人也确实很好欺负，跟谁讲话都柔声柔气的，生怕谁骂他似的。 “哥哥，那些哥哥什么时候再来家里玩？”谢景林低着头，拿了块黑了吧唧的板子和石块，也不知道在转悠转悠的磨什么，稀奇的是，转着转着，板子上还真的出了黑水儿。 季言诚思索了一会，忽然想明白了，这玩意，不就是电视剧里那些磨墨水儿的？ 他把那板子从谢景林手里捞过来，尝试着转悠了几下“怎么了？你想他们来？” 谢景林点头“嗯，我想要林医生来” ？季言诚一挑眉，将那破石头猛地往桌上一磕“要他来干嘛？” 墨水在砚台里晃荡了两下，好在量少，不至于撒出去。 谢景林被他吓了一跳，还惊魂未定，他颤着手指了指桌上那张已经被他蹂躏皱了的单子“我想问问…” 季言诚一手握拳，轻咳一声 “他这字有什么稀奇的？哥哥也能写出来” 第11章 谢老师 三分钟后…季言诚有点后悔了 谢景林把笔递到他面前，双手捧着，满脸期待“哥哥，你说真的吗？” 毛笔很长一根，笔尖沾着黑墨水，稍稍有点上翘，季言诚有点不敢接。 他季大少爷从小长大的没受过欺负，更没有被什么事打过脸，牛吹出去都没人敢叫他圆上，更别说怕过谁。如今这位季家二少，倒有一股刨根究底的傻劲儿，偏偏这他傻的很无害，季言诚骂不了。 他接过笔，心一横，不管不顾的捏着笔往纸上戳去，行云流水的在纸上留下了一摊黑水儿，糊成一团的字甚至连字形都无法辨认，谢景林看了半天，轻轻抽了一口气。 “哥哥…你骗人”他两只手指搅在一起，低着头看自己的手。 ……完了。 季言诚不太要脸的一笑“没骗你，哥哥这是季氏书法，专这么写，你季叔叔教我的” 谢景林还是低着头，他摇摇脑袋，头发随着晃了两下“可是、可是、你、你都不会拿笔！” ……什么破讲究，拿笔还能不会拿？ 季大少爷对这些一窍不通，从小到大，他吃的牛排喝的咖啡，学校要上国际学校，就连兴趣班，都是钢琴爵士洋文课，和谢景林是完全相反的。 季今晏和他说过，谢老爷家的孩子，从小接触的就是书法古书文物展柜，跟着谢老爷耳濡目染的学，上了饭桌会以茶代酒的陪着长辈聊，下了饭桌还能写诗作画弹古琴，妥妥的别人家孩子。 虽说真见了这孩子，发现好像不是他爹吹的那么能言善道，但气质上来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季言诚叹了口气，认命的摊开手“行，祖宗，您说说怎么拿？” 谢景林低着的脑袋抬了抬，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良久，他才终于直起身子来，他倾身拿过季言诚手上的笔 笔竖起来，笔尖朝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笔身，接着中指内勾，将笔往掌心带过去，随后又张开全程收着的无名指小指，轻轻抵住笔杆“这样，还只是其中一种方法，书法握笔方式很多，哥哥，我可以教你” ……谢谢，不用了，看着都头疼 季言诚盯着那支笔，终于还是问出来“拿成这样，能写好字儿？” 谢景林点头，像是怕季言诚不信，他拉了拉衣袖，在纸上写了个季，这才是真的行云流水，季言诚看得一愣，他颇没见识的凑上去了点。 这字不像是谢景林这种一捏就哭的软包子能写出来的，一笔一划都有起有落，该重的地方重，该轻的地方轻，季言诚形容不出来，只是那种轻重恰到好处，让这字看上去舒服，总之他这个一窍不通的人看起来，是很好看的。 “能写好的” 谢景林眨巴着眼睛看他，就差明晃晃的把“夸我”俩字刻在脑门上，季言诚无奈，祖宗想要夸，他敢不夸吗？ “哇，好厉害啊”他竖起一根大拇指，比到了谢景林面前 谢景林依旧保持着拿笔的姿势，坐的笔笔直，被夸了心里高兴，又不好意思表现的太过开心，只好压着嘴角，红着一张脸强装镇定 “谢谢哥哥，我可以教你写！” 季家二少急于表现自己，巴巴凑到他眼前来，把笔塞到了他手里，仗着他不敢反抗，大着胆子伸手来掰他手指，强行给他任人摆布的手指掰了个标准姿势，又伸手转他手腕，直到季言诚忍无可忍，顺着谢景林刚才的动作自己有样学样的摆正了 “这样吗？谢老师” “嗯！” 小孩子很乖一坨，感觉眼睛都亮晶晶的 谢景林把他手拽到纸上方“哥哥，先轻轻的…” 季言诚不听指挥，说实话，这东西看着也不难，刚才谢景林行云流水那架势，三两下就能写个字出来，看着也没费什么力 于是他自己把笔摁了下去，又是一通自信满满的乱舞，龙飞凤舞的在纸上留下了独属于季大少爷的痕迹，但不出谢景林所料，又是一团黑墨 “哥哥，慢慢来…” 季言诚依旧没听他说话，不信邪的“嘿”了声，撸起袖子又摁了下去，这次他长了个心眼，抖着手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写，纸上留下的东西去歪歪扭扭的活像条蚯蚓 季言诚高中的时候，写字就很丑，他班主任不止一次扯着他的本子发火“季大少！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放几条蚯蚓在纸上爬？！” 他从没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字像蚯蚓，甚至还一度认为自己的字好看的不行，现在他忽然不觉得了 “呵”他轻笑一声，貌似真的…挺丑的 他那位尽心尽力尽职尽责的林老师还没有放弃他“哥哥，已经很厉害了” “哥哥，你听我…” 季言诚不听，他深吸一口气，又一次自信满满的抬起了手，还不等他成功让笔碰到纸，旁边乖乖坐着的林老师就忽然站起身，貌似是生气了，不管不顾的自己跑回了房里 季言诚匆匆望了一眼，又瞥了一眼自己的笔，最后匆匆在谢景林的“季”字后边糊上一个“谢” 随后“啪嗒”一声搁了笔，也来不及管墨水甩了一桌子，脚步飞快的追进了屋里 谢景林房门紧闭，显然气的不清，季言诚无奈摇头，认命一般迈步上楼 房间里，谢景林自己缩在被子里闷头擦泪，心里委屈的不行，季言诚就是不喜欢自己，不愿意听自己说话，都不愿意要自己教他 “哼！”他捶了下枕头 ，自己又扯了扯被子，往里缩了缩，嘴里嘀嘀咕咕“不听我说话，我以后就不说了…” 谢景林决定待会不下去吃饭，等季言诚来叫他，他就光吃白米饭。 他以后不会再说话了！他要做一个冷漠的人… 外边有人轻轻叩门，谢景林又缩的紧了点。 敲门声停了一会，过会又响了起来，谢景林还是不理，默默偏头擦眼泪。 季言诚向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敲了两遍没人理，他就自己推门进来。 谢景林生气很有自己的风格，一有事就往被子里一缩，不管不顾的哭，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轻声笑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谢景林床边“我再也不理哥哥啦，我要不吃饭不睡觉不说话光学习，把自己变成一个冰冷的学习机器，到时候让哥哥追悔莫及，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应该是翻了个身，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他这位弟弟应该是用屁股和被对着他… 想必是被戳中了心思，此刻心里正编排他呢。 季言诚垂眸叹气，感觉自己养个孩子，瞬间苍老了10岁，大好青春都要挥霍在这小东西身上了 “行了，祖宗，哥哥错了，好不好？” 谢景林没理他。 “哥哥以后再也不敢了，行不行？” 谢景林不理他。 耐心有限的季少爷果然撑不过两句，他哼笑一声“三…” ……谢景林钻出来了 小孩子一头毛滚的乱糟糟的，眼睛和脸都哭红了。 “说吧，这次又要怎么样才肯理我？”季言诚伸手去捏谢景林的脸，扯了扯他的肉 谢景林红着眼睛，良久，才开口说话“哥哥…你、你不喜欢我吗？” 季言诚长眉一挑，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稀奇谢景林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谢景林本身不讨厌，加上他又有温姝这座巨大靠山在，季言诚哪敢不喜欢。 “你还没来的时候，我确实不喜欢。不过现在见了，其实也还不错。” 谢景林刚才还在抽鼻子，现在却忽然愣住了，他眨了眨眼“那、那你下次、要听我说话” “遵命”季言诚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哄好了孩子，就准备转头不管了“你自己玩吧，哥哥要去睡午觉了，写了两个字，怪困的” 刚刚觉醒了自己的青春被挥霍掉的意识，季言诚决定立刻行动去弥补青春，他和酒吧里的少爷们好像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面了 第12章 谢笙 谢景林自己在屋里收拾眼泪，等到自己差不多了才跑出门，他放轻脚步下楼，生怕吵到了他那个正在“睡午觉”的哥哥。 院子里的石桌上还铺着他的笔墨纸砚，谢景林凑过去看了看，发现了他哥哥写的最后一个字 “谢” 这个字相比其它糊作一团的，要相对清晰，虽然也写的不成样子，但好歹能勉强辨认，谢景林眨眨眼，摸过纸来小心翼翼的看楼上一眼，确认他哥哥房间的窗帘紧闭，门口也没人之后，他才做贼一般把纸折好放进口袋里。 然而与此同时，他那位“睡午觉”的哥哥正站在酒吧里。 酒吧里灯光绚丽，七彩灯光在大厅里转个没完，大中午的，哪来那么多人？ 季大少爷从没有过被人山人海挤的迈不动腿的经历，当即眉头一皱给陆远打去电话 半分钟后，电话接通，还不等陆远说话，他就先皱着眉开了口“哪儿呢？这么多人” “你挤一挤呗，我们在包间里呢，就看你啥时候能挤进来了” …… 季言诚一边举着手机听电话，一边被人挤的迈不动脚，有人在凌乱中给了他昂贵的皮鞋一脚，顺带着弄皱了他那件价值不菲的皮衣，不知道谁的头发蹭过他右耳的耳钉… 季大少爷从没受过这等委屈“靠，他们在干什么？” “观猴” “什么东西？” “吧台新来了个调酒师，你是不知道，漂亮的嘞，讲话勾人的要死” 季言诚挑眉，怪不得身边的人都抱着手机一脸痴汉笑，他长得高，眯着眼往吧台遥遥望了眼，吧台那边确实是坐着位女士 调酒师吗？看着不像，女人留着一头垂到腰的长发，烫了微卷，随着她动作晃动着，每一帧都是好看的，她并没有穿工作服，而是是一身酒红的艳丽长裙，脚下踩着高跟鞋，也不站着，反而是坐在吧台里的椅子上，丝毫没有服务人的态度。 她的每一杯酒都做的慢悠悠，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的搅拌杯子里的液体，根本不在意前面站了多少人。 季言诚嗯了一声“我看到了，确实漂亮，所以我该怎么进去？” 陆远那边奸笑了几声，也不知道又是有什么鬼点子…三秒后，陆远挂了电话，季言诚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酒吧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天的动静，陆远斜倚在某包间门上，标配的墨镜粉西装，手里举着一个不知道哪搞来的大喇叭 “季少爷来了季少爷来了大家快让道！季少爷来了季少爷来了大家快让道！他！风流倜傥，他！英姿飒爽！他！是这个酒吧里最帅的男人！如果您在身边发现了他，请速速让道！” 季言诚有点无语，他遥遥和陆远对视，眼里杀意浓烈，恨不能飞起一脚把陆远踹进地下十八层。 身边的人窃窃私语，有些甚至已经开始憋笑，特别是他旁边的某位不知名男士，动不动便看他一眼，憋笑憋的肩膀都在发抖。 吧台里那位女士也抬眸在酒吧里望了一圈，然后精准锁定了他，她眼里水波流转，若有若无的带着股笑意，良久，她忽然起身，打开了吧台的木门，一步一步慢悠悠的朝季言诚走来。 每走一步，身边的人就自动让出一条道来，红色的高跟鞋一下一下咔哒咔哒的落在地上，她走到季言诚面前，那张脸果然漂亮，微卷的棕发有几锊垂在身前。 “季先生，请吧”她轻笑，也退到了一边，季言诚面前就是一条直通到包厢门口的道路。 姑娘人漂亮，会也是很会。 季言诚笑了下，那双桃花眼眯了眯“谢谢” 他也不多说什么，真就走上了姑娘为他开出来的道路。 这有什么呢，他从小到大，走的都是别人让出来的道。 姑娘被他理所当然的抛在了后面，也不恼，精心做过的指甲举到唇边，她看着季言诚的背影，自己又笑了起来。 季言诚跨进包厢门，反手关上了门，随后迅速抬脚踹在陆远大腿上“你要死啊” 陆远人一歪，墨镜都险些从头顶上掉下去，他笑嘻嘻的扶稳了，一溜烟跑走，躲到了离季言诚最远的沙发上 季言诚简直要被气笑，他冷哼一声，从柜子里捞过两大瓶红酒“噔”的一声搁在桌上 “陆远，滚过来划拳，谁输谁喝，老子今天不喝趴你” …… 季言诚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喝的迷糊，陆远是趴了，他现在离趴也不远了。 他今天出来没开车，随便找了棵树靠着准备打车，打车软件刚刚点开，他就眼睛一眯，迷迷瞪瞪的抬眼。 刚才吧台那位女士现在就站在他面前，已经是那身晚会一般的扮相，只是肩上多了件白色绒披，她含笑开口 。 “季先生，真巧” 季言诚点头“嗯，真巧” 他说着就要继续打车，却被姑娘挡了下手腕“不如我送你？我今天正好开了车”她冲季言诚晃了晃车钥匙，伴随着滴的一声，不远处的红色小轿车也开了锁 。 “不好吧”季言诚后退一步“谢谢好意了，就不用麻烦你一个女…” “不麻烦啊，我都不介意，不用担心别人会介意的，季先生” 女人迈开长腿，不等季言诚回话，就自顾自往车前走。她步伐轻盈，每一步都显得勾人，季言诚不用回头，就猜的到身后的酒吧里有多少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她很聪明，现在要送自己回家，恐怕不只是看上了自己这么简单，更因为他有身份，没人敢和他抢东西。 季言诚把手机揣进兜里，顺从的上了副驾，女人已经为他拉好车门，倚在旁边笑着看他“季先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季言诚也笑，他刚喝了不少酒，现在讲话声音沉闷得很，说出来的话却透出股欠揍的味道。 “巧了，我也不知道你名字，咱俩扯平” “我叫谢笙，夜夜笙歌那个笙”她眨了眨眼，直起身子绕了圈往驾驶座走。 哟，稀奇了，和他家那个二少爷还是个本家姓，季言诚一笑，想到谢景林就觉得高兴，大概那孩子实在是惹人喜欢的很。 耶耶…升哥？什么东西？ 季言诚嘴角笑容不改，还是没好意思问出这个问题，自己摸出手机来打字。 三秒后，季言诚恍然大悟，他把手机揣回兜里，笑得颇有些傻逼“季言诚，季言诚的言，季言诚的诚” 第13章 完了，二少爷要跑了 谢景林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他正襟危坐，不敢有一点动静，手上拿着的书就连翻页都小心翼翼。 他已经这样安静了一下午了，哥哥还是没醒，他也不敢去看。 要是在谢家，现在这个点，他现在应该在被毛姨按着喝药了，不过他还是不会煎药，而且哥哥说了，不让他进厨房。 谢景林又翻了一页，没发出很大的声音，谢景林松了一口气… 门口的传声筒忽然滴得一声被打开，温阿姨说话的声音大的可以盖过谢景林一下午弄出的所有动静 “臭小子！开门！” 谢景林冷不丁被这么一喊，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凑到门口 “阿姨…哥哥在睡午觉” 温姝大概没想到说话的会是他，立马放轻声音柔声道“小林啊，快来给你叔叔阿姨开下门，我和你讲喔，阿姨今天给你带了好多好吃…” 温姝被打开了话匣子，把传声筒当做电话自顾自讲起来，却忘了这东西还有时间限制，被硬生生打断了。 谢景林开了门，小心翼翼望了楼上一眼，确认他哥没有下来之后，才放下心来。 温阿姨站在铁门外冲他招手，她身后是季叔叔，两个人都是大包小包的拎着，看着不轻松。 谢景林赶忙跑到门口拔开了铁门的大锁。 …… 温姝带着一堆东西冲进了季少爷家，她先是把东西一扔，然后迅速抱住了谢景林，又是揉头发又是捏脸的一套下来 “你哥哥睡死了吗？小林，快去叫他下来，阿姨给你做饭” 谢景林小心翼翼的点头，又看了眼季叔叔，他季叔叔冲他点了头，然后迅速跟进厨房去拦那位想要下厨的危险分子。 谢景林得了同意，这才上了楼，季言诚房门紧闭，里面黑着没有开灯，谢景林深吸一口气，拧动了门把手。 屋里…空空如也。 谢景林愣了愣，良久，他才终于反应过来，所以这一下午，哥哥根本没有在睡觉。 那他去哪了？ 谢景林半天没下楼，温姝探出头来看“怎么了小林？哥哥凶你啦？” “…没有” 谢景林下了楼，他忽然有点难过，但他说不上来为什么。 温姝洗了手，擦着手上的水珠走出来“那这是怎么了？都蔫巴了”，她刚洗过温水，现在指尖还带着温度，捏谢景林脸的时候热热的。 谢景林没回话，光是摇头。 “你哥哥呢？还不乐意起？” 谢景林听了这话，慢慢垂下头，声音闷闷的“他不在…” 明明和自己说要睡午觉，人却不见了，明明前脚刚答应他要听他的话 ，后脚却连哄带骗的把他留在家里，自己出去玩。 温姝还准备接着问什么的，家里大门却在这时候打开了，季言诚带着满身酒气进来，门口还停着一辆红色小轿车，漂亮的女孩在车里看着他进了门，这才摇上车窗掉头走了。 季言诚在门口换鞋，嘴里还在和温姝说话“老远就看见你们车了，您二位今天这么空，还有闲心光顾我这儿” 没人回他的话。 可能是终于察觉到家里气氛沉重，季言诚抬头看了一眼“哟，这一个个是怎么了？” 依旧没人理他。 季言诚踩上拖鞋，疑惑的在屋里扫了一圈，第一个对上了温姝冷冰冰的视线。 季言诚心里疑惑，自己又犯什么事儿了？温大法官这个眼神，看着即将给他判刑。 “你不是在睡午觉吗？”温姝眯了眯眼 。 哦，完了。 他望向沙发里窝着的那个后脑勺，小孩看上去蔫巴巴的，连头发都塌了下去，光是周身气场上来看，就足以看出这人心情不美丽。 这次他回来，谢景林不仅没迎上来喊他哥哥，更是连头都不带转一下。 季今晏倚着厨房门看戏，这下好了，季大少爷今晚有的玩了。 季大少爷不敢答话，只好扯着嘴角干笑，他咳了两声“可能…梦游？” 瞧瞧这谎扯的，自己都不一定相信。 温姝冷哼一声“小林今晚和我回家，至于你，给我有点远滚多远，自己识相点。” “哎！别介啊…”季言诚走进屋里，一屁股坐在谢景林对面“你也得问问二少爷的意思是不是，我猜二少爷不…” “好，我去叔叔阿姨那”谢景林绞着手指，不肯抬头看季言诚 此话一出，一时间大厅里没人说话，季大少爷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从小到大，他要什么有什么，温姝嘴上挑剔他，该给的却一样没少给，如今这个季二少爷还当真是厉害，该做的不该做的全让他做了。 谢景林也坐立不安，他坐了会，还是站起身“我去收拾东西…” 温姝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小林这是答应去她那住了“行，去阿姨那，叫阿姨养，绝对养的比你哥哥好！” …… 今晚季言诚家这顿饭吃的不太对劲，饭桌上全程只有温姝和季今晏的对话声，季大少爷全程阴着脸，也不知道在火个什么劲儿。 另一边的季二少爷状态也不对，全程眼眶红红，菜也不夹，光是一碗米饭扒了半小时，筷子夹菜举到他碗边上他也不接，只是摇头叫他们自己吃。 一直到这顿饭接近尾声，刨完一碗饭之后就全程坐那沉着脸放冷气的季少爷终于开了金口，温姝一度觉得他马上就要发火，已经做好了让他闭嘴的准备，谁知道季言诚说出来的是… “景林，哥哥错了，别跟你温阿姨回去，就在这吧，行吗？” 谢景林没回他的话，自己把碗送进了厨房，从厨房钻出来以后也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自己哒哒哒跑上了楼。 季言诚不要脸，跟着人家屁股后边就追了上去“哥哥真错了” 谢景林到他这这么些天来，第一次锁了门。 季言诚无奈，只好站在门口说话“哥哥下次带着你，好不好？” “明天哥哥带你出去玩…叫上林医生，行吗？” “景林，理理哥哥”季言诚敲了敲门 屋里终于有了动静，谢景林拉开了门，和季言诚四目相对 门开了，人也出来了，哪哪都好，就是手上提着他来时的两大个行李箱。 第14章 听你的 谢景林上了温姝的车，全程没回头看过他一眼，季言诚在大铁门边上站了那么久，他连挥手再见的动作都没有。 小崽子，还真是绝情。 季言诚目送着自家爸妈和弟弟离开，一直到车子驶出他的视线了，他才转身回屋，想不到谢景林真的跟着温姝回去了，季言诚关上门，自己收拾桌上的碗筷。 季二少爷平常看着乖乖巧巧的，畏畏缩缩怕这怕那，真生气起来还真没那么好糊弄，笑容也没有，冷着张脸听人讲话，活像稍不注意就要一口咬上来似的。 季言诚在洗碗池前面放水，挤了点洗洁精慢悠悠的擦碗。 平常谢景林也就是生点不大不小的气，有时候甚至连火都不带发的，自己蒙在被子里不理人就算是生气了，今天大概是真气狠了伤了心了，不管不顾的要走，不论季言诚怎么在他旁边念叨，他都一律不搭理。 油渍被擦干净，季言诚放水清干净泡沫。 季言诚有点苦恼，按理来说，现在少了个包袱背着，他该庆幸自己随时可以出去玩了才对，然而现在这么个架势，他发现自己还隐隐有点不太高兴的意思，谢景林是他自己要带回来的，接到身边了又嫌人挡了自己的道… 自己还真够畜牲的。 季言诚把碗一个一个放进消毒箱里，又拿起抹布擦桌子。 谢景林刚开始很喜欢他，季言诚不是看不出来，小孩儿什么都想着他，瞧见他不吃饭了，就给他夹菜，瞧见他出去不回家，就坐个一晚上等他，瞧见他不高兴了，就憋着眼泪给他道歉，实在乖的不像样。 季言诚洗好抹布，在厨房扫了一圈，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动声色的把厨房收拾干净了，自己现在，好像没什么可做的了。 他幽灵一般在客厅游荡了一圈，发现好像是真没什么好做了，才一屁股压下瘫到了沙发上。 房子里安静的很，没一点声音，这里现在就他一个人，谢景林就算是要烦，也是去烦他老妈了。 他打开电视，把音量开到最大，综艺里各种聒噪的动静瞬间传遍了整个客厅。 但就算是这样，好像还是很安静，有点无聊，比起看电视，还是逗孩子有意思。 季言诚捞过手机，随便点了个手游玩。 游戏打了三把，输了两把，还有一把纯属队友带飞，季言诚有点烦了，他啧一声撇了手机，起身去冰箱捞了罐冰啤。 拉环拉开的瞬间，气泡涌上来，浇了他一手…要死，诸事不顺。 季言诚洗了手，重新捞起易拉罐，仰头往嘴里灌。 奇了怪了，好像闲下来的每个瞬间，谢景林这个小崽子都会在他脑海里无缝穿插 其实谢景林也会玩游戏，季言诚见过，小孩窝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明明人乖的都不敢大声说话，玩的角色却拎着一根长刀打打杀杀，把把MVP。 季言诚见过这个年纪的孩子，赢了游戏都要迅速放下手机握拳感叹一声，包括他自己，那时候游戏赢了也会浮夸感叹，但谢景林不，他好像并不在意这个，一局结束就马上开下一局，有人加好友或邀请对局，他就用个几秒点拒绝，然后继续开他的下一局。 季言诚又灌了一口啤酒，忽然很想回家，想去把那个离家出走的小孩逮回来。 外面沙发上躺着的手机振动了几下，季言诚拎着易拉罐过去，是温姝的消息 ［荷塘月色：你小子作呗，小林可跟我说了，他再也不要理你了］ ［荷塘月色：活该吧］ ［荷塘月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言诚一挑眉，单手打字 ［J：真假的？］ ［荷塘月色：我还能骗你？］ 还不等季言诚回复，温姝就又弹了消息过来，莫名其妙给他判了个死刑？ ［荷塘月色：哇，季言诚，你完了。］ ［J：？］ ［荷塘月色：他哭了］ ……又哭了？ 季家二少的眼泪大概蓄着没处放了，动不动就要掉个一两滴，生气了要哭，委屈了要哭，犯错了也要哭，季言诚叹气，无奈按停了电视，给温姝拨去了电话 …… 温姝刚刚接通，谢景林就听到了季言诚的声音，他撇撇嘴，把头扭向窗外 “祖宗…别哭啊” “要是想在阿姨她们那住，那就住吧，哥哥一个人，除了有点无聊之外，也还好” “哥哥明天接你出去玩，好不好？” 谢景林不理他，自顾自擦眼泪 “你看看，你才走了多半会呢，哥哥就想你了” “谢老师，真的不考虑考虑回来教我写字儿？” “真不想理哥哥啦？” “哥哥真错了，别哭了，给你买好吃的，行吗？” 谢景林不想理，他现在很难过，不是生气的难过，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 他第一次见季言诚，是在他六岁的时候，那时他在巷子里不受待见，孩子们不爱和他玩，说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爷，和野孩子玩不到一起。 他人长得矮，那时又才一年级，巷子里那几个初一学生将他堵在巷子口，他跑不掉，也没有挣扎的力气。 季家就是在那一天搬来的，谢景林还记得那辆车从巷子口驶入时，他隔着三个高年级遥遥和靠在车窗上的季言诚对上了视线。 那时的季言诚也是个走在潮流前线的非主流小孩，耳朵里塞着耳机连着MP3，刘海长的盖过了一半的眼睛，看人都要微微仰头拿下巴对着人，要么就锊一把刘海让头发暂时贴在头上…这副样子和欺负他那几个高年级没太大区别，谢景林没想过这人会来帮自己。 后来那车停了…季言诚下车了，跟着他一起被三个人揍了一通，在那三个人走了之后，他还蹲在谢景林面前给他擦眼泪，告诉他“别哭了，他们不敢欺负你了” 这话是假的，那些人后来还是会来找谢景林麻烦，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从一个人挨打，变成了两个人挨打，慢慢的，变成了季言诚赤手空拳打他们几个…… 但现在季言诚变了，谢景林也变了， 就是…不想喜欢季言诚了，季言诚太坏了。 每次哄他的时候都有一套一套的花言巧语，骗他的时候眼也不眨，真把他当小孩诓。 “喜欢吃什么？哥哥明天买给你？” “景林，说话” “我不要”谢景林咬着嘴唇，又抹了抹眼角 “哥哥以后和你说实话，不骗你了，行吗？” 季言诚这句才算终于踩在了点子上，谢景林抽了抽鼻子，季言诚就会骗人，他再也不要听季言诚的话。 季言诚叹口气，行吧，也算是得了答复了，祖宗这是铁了心不理他了。 他不说话，这通电话就陷入了安静，季言诚没有挂电话，只是想听听谢景林还会说什么。 温姝明白他意思，也没有挂电话，她其实也不想两人关系僵成这样。 她把手机反着扣在腿上，扭头和谢景林说话 “小林，真的不理你哥哥了？” 谢景林嗯了一声，又吸了吸鼻子“他、他肯定不喜欢我，他讨厌我” 季言诚抬手灌酒的手一顿，冤枉的不行。 “他就知道骗我，仗着我听他的话，就、骗我”谢景林讲着讲着又抹起了泪 “我不要他道歉了…我想要他喜欢我。” 季言诚听了这话，无奈摇头。 ……行，祖宗，听你的。 第15章 谁给哥哥打电话？！ 谢景林在温阿姨住了好几天了，季言诚每天都来… 早饭来，午饭来，晚饭也要来，每次都拎着好吃的好玩的，求自己跟着他回家。 季言诚在他那个花花绿绿的房间里赖着不肯走，这不是谢景林的地盘，他赶不走季言诚。 “你不要拿我的书！” 谢景林皱着眉，自以为非常凶的从他哥哥手里抢回自己的书 。 季言诚不和他争，他伸手去拿了，季言诚就顺着把书递给他。 他的哥哥，幼稚的不行，没一刻闲的住，安分了一分钟不到，他就甩开拖鞋上了谢景林的床，抱着谢景林的花枕头盘腿最好，并且要求他那位捧着书的弟弟一起上来开黑 谢景林不要，他捏着书坐的更远了。 季言诚无法，只好自己玩，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出去玩了，一度感觉自己快要无聊死。 每天都想着怎么把谢景林拐回家去，那天晚上谢景林在电话里声泪俱下，把季言诚从头到脚都控诉了一遍，再见面的时候，孩子对他态度都变了，再也没甜着嘴叫过他哥哥。 游戏角色三两下就被对面两个人拿掉了人头，季言诚啧了一声，懊恼的砸了下枕头“哪哪都是这俩人，腻腻歪歪的” “景林，来辅助哥哥”他冲谢景林吹口哨。 “不！”谢景林瞪他一眼，眼睛看着水汪汪的，没什么威慑力。 季言诚还想继续诱哄，捏在手里的手机却忽然振动起来，他瞥了眼，没想起来这位是谁，只好先接上再说。 电话接通，女人声音依旧温和带着笑意“言诚？” 哦，那个本家姓小姐。 房间再大也大不到哪去，耳聋的季大少爷又非要开免提，谢景林远远听到电话里女声，当即装作不在意的竖起耳朵，手上翻书的动作都放缓了 言诚言诚，叫的这么亲密…谁？！ “好几天没来了，上次不还说有时间一起喝一杯？” 一起喝一杯？谁要和你喝，坏女人！ 季言诚轻咳一声，也不知道怎么的，他抬头看了谢景林一眼，莫名心虚“…改邪归正了呗，喝酒伤身啊” 谢笙被他逗笑了“你被绑架了吗？” ……坏女人！ 季言诚总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注视，他抬头看谢景林，小孩子看似不在意，其实时不时要瞥他一眼。 哦，偷听呢… 他轻笑一声“实不相瞒，我这有人管着呢，哪敢出去乱喝” 谢景林腾的一下红了脸，抓着书往脸前一挡，瞬间视线乱飘不知道该看哪里 “看着人畜无害，其实生气起来可凶了，哄个十天半个月都不带理你的，我这要再出去喝，这祖宗不得憋一肚子气然后生生憋死自己？” “你！你不要乱说！”谢景林急了，涨红着脸让季言诚闭嘴。 季言诚如愿以偿的挨了骂，轻笑一声，便也不再提他了。 “这样，你去找陆远，他替我喝，就是…就是那个红色头发戴墨镜的猴子” “跟别人喝哪有跟你喝有意思？” 怎么没意思了！坏！女！人！就想跟哥哥喝酒，坏！坏！坏！ “有机会再说？兴许哪天心血来潮…” “不行！”谢景林皱眉，装也不装了，把书往桌上一叩，狠狠瞪他一眼 “好，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不会再心血来潮了。” 季言诚在对面谢笙的笑声里挂了电话，无奈的朝谢景林摊手“满意了吗祖宗？” 谢景林“哼…一般” 晚餐时温姝连爆出了两件“季家大事”，第一件，谢景林寒假结束就要步入高三下册，询问谢景林是准备直接进入高三下册还是重新读高三… 谢景林说他可以直接读高三下，并且保证他可以跟得上进度。 这话倒不假，谢景林成绩确实不错，在南城那边人人都知道，他自己在成绩这方面也向来自信，从来不觉得有谁能撼动他第一的宝座。 第二件就是谢景林的成人礼，她说她要大办特办，办的比当初季言诚的成人礼还要隆重，叫所有人都知道季家二少爷有多出息 谢景林的生日就在年后，不久后过完年，祖宗就要18岁了，按照温姝的想法，谢景林的成人礼该在老家办，这样季老爷子也在场，倒也算一种见证 季家家大业大，季老爷子在老家也是混的风生水起，每天不知道多少人捧着礼要上门来讨好，季老爷子眼神都不给一个，自顾自当他的悠闲老头，每天喝喝茶下下棋，偶尔让管家伺候着到公园打打太极，自在的不行。 谢景林没见过季爷爷，生怕自己不讨老爷子喜欢，过不久他们就要回季家老家去看老爷子了，他心里始终不踏实。 今年过年他没法回家，就算回去，想必也是一个人过。 季老爷子平日里没什么事做，独独就是宠他的宝贝孙子，季言诚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什么就给什么，每每逢年过节，最盼着的就是季言诚回家去 这次也是一样着急，早好几天就给季言诚打过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谢景林也早早开始紧张了，连带着这顿饭都吃的心不在焉，总想着季老爷子凶不凶，会不会不喜欢他。 他盯着碗里的饭，拿筷子挑了几粒塞进嘴里，然后咀嚼过程中又闲不住手的把筷子举起来戳碗里的饭，把饭戳的稀烂后又重复挑起来咀嚼然后戳烂的步骤… 季言诚已经在旁边观察他很久了，这小孩自从刚刚听了温姝要带他见季老爷子的发言之后，就魂不守舍连饭都吃的勉强，给他夹的菜他全都闭着眼睛吃了，也不知道尝没尝出味儿来。 季言诚心里的坏心思已经酝酿成形，他夹了片胡萝卜放到人碗里，看着谢景林依旧闭着眼睛往嘴里塞，东西塞进嘴里的一瞬间，谢景林的表情实在是很奇妙 小孩子连嚼都没嚼，东西一进嘴，脸就皱成了一团，他没好意思吐掉，又不肯咽下去，只能半死不活的叫那东西躺在嘴里… 季言诚在旁边笑的喘不上来气，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自己坏的彻底，突然想弥补一下，他抽了张餐巾纸铺在手上伸到谢景林嘴边“呐，吐掉” 吐在哪儿？他手上吗？这明明…明明就是对小孩子做的事！不嫌弃吗？谢景林一张脸涨的通红，还是没吐在季言诚手上 自己皱着眉头嚼了几下给咽了下去，低头猛扒了几口饭盖住嘴里那奇怪的味道 真的，好难吃… 第16章 季言诚，坏死了！ “不是不喜欢？”季言诚挑眉，觉得这人实在是乖，若换作是他…哦，如果是他，桌上绝对不能出现这位少爷不喜欢的菜，如果有，那少爷绝对当场撂筷子。 谢景林摇头，把他手推开“不…不用” 一直在对面注意着两人动作的温姝弯了弯眼“季言诚，你别老欺负小的” “冤枉啊，我哪有欺负他？” 季言诚无奈笑着，顺着被推开的动作又夹了一筷子藕片放到谢景林碗里“跟哥哥说说，怎么一晚上心不在焉的？是不是那个什么…开学焦虑了？” 季言诚记得他小时候，每每临近开学，那家伙，跟要去坐牢没区别，这不愿意那不愿意，愁的睡不着觉，只能闷在被窝里玩玩手机，一熬就是一晚上，第二天在学校准是睡的天昏地暗，被班主任逮着耳朵骂。 “不”谢景林把碗挪到一边，人也搬着凳子坐的离季言诚远了点，他不愿意和季言诚多说话，再说了，开学还百八十年呢，他现在焦虑什么？ “祖宗，多少天了，你气性这么大呢？”季言诚拖着凳子跟着他挪了一步。 “没有…”谢景林又往旁边蹭了蹭。 “没有？那你算算，几天没叫过我哥哥了？躲我躲了几天？和你说话你已读不回的次数？”季言诚也腆着脸往旁边蹭。 两人在饭桌上的座位较原先已经往旁边平移了一米。 “不…”谢景林撇嘴，觉得季言诚就会拿话噎他，欺负他不会说话，吵不过季言诚。 “哦，还有说不要，不用，不麻烦的次数”季言诚抱着手，挑眉看他。 “我…我早说了，我不会理你了！”谢景林皱着眉，也学着季言诚抱手，不甘示弱的看回去。 “讨厌我？”季言诚看着他，忍不住刨根究底要问问二少爷现在这到底是要弄个什么。 他问题一抛出，谢景林却不说话了，季言诚见他几次张嘴，却始终没说出什么来。 所以到底是讨厌还是不讨厌？ 谢景林把碗里的饭吃完了，跑到厨房搁了碗想跑，却被季言诚逮了衣后领“站好” 他摁着人肩膀强行转了他一圈好让人乖乖对着自己“讨不讨厌哥哥？” 谢景林被他拎鸡崽一样拽着后拎强行转了一圈，想跑又跑不掉，偏偏季言诚此时神色严肃，不像是能随随便便放他走的架势 温姝适时救场，命令大少爷放开二少爷，有话好好说。 季言诚闻言哼笑“别介，我这手一松，二少爷人就跑没影了，根本不存在心平气跟我说话的事儿，您信不信？” 温姝懒得理他，她毫不客气的给了自家儿子一个白眼“你还有脸放这种屁，人跑不跑那是人家的事儿，总之这事儿开头就是你做错了，人家是讨厌你还是喜欢你，你也没资格听” “你跟小林摆什么少爷架子，怎么？人家还能怕了你了？” “在外边顶着你季大少爷的头衔晃荡了十几年，你还真把金镶脸上下不来了？真当谁都低你一等了？” “手撒开” 季言诚这张嘴真不是与生俱来的，遗传可能有一点，但更多的，还是跟着温姝耳濡目染熏陶出来的。 他一张嘴能骂趴十个人，一般很难碰到对手，但有一个人他一辈子都念不过…他老妈。 如今温姝开了麦，季言诚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松了手，放二少爷跑回楼上。 一直到二少爷把门关好，温姝才转回头来看季言诚“诶” “啊？”季言诚坐回座位上，略感无趣的拨了根青菜在碗里 “上次那个，送你回来的小姑娘，谁啊？”她八卦起来一向不管不顾，筷子一放碗往旁边一推，手撑着脸盯着季言诚看 “哦…酒吧认识的，叫谢笙”季言诚把青菜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咽下去 “谁问你这个？别给我装傻季言诚，人姑娘是不是看上你了？” 季言诚拨了点米饭放嘴里，咽下去才开口说话“我哪知道，不然您问问她去？” “季言诚，你恶不恶心你，是不是钓着人家呢？” 冤枉。不管什么屎盆子到了温姝手上，都能转手扣在自家儿子头上。 “我哪有？姑娘又没说喜欢我，我可不是不知道吗？” “没说是没说，你又不是看不出来，跟我装什么？” “看不出来，谁说人姑娘跟我说话送我回家就是喜欢我。没准是我变态，非得要人家送我回家呢？” 季大少爷性向摆在那，对谁变态也不可能变态到姑娘身上去，那未免太畜牲了。 温姝白他一眼“少贫。我也不掺和你的事，就是提醒你一句，有什么话自己和她讲清楚，别临了了才和人姑娘坦白，到时候伤了人家心，背地里编排你是个光会钓着女孩的死给，靠你一张嘴，貌似讲不太清楚。” 季言诚笑了声“不管怎么编，也总有人会看上我，您说是不是？” “颜值摆在这，我这想不被追都难啊” 季今晏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正听到他这句，不由失笑“行了，谁做人这么自恋啊？” “不一样，自恋的那是没照过镜子，我这种的，叫自信”季言诚搁了筷子，懒洋洋的搭了个二郎腿，笑的没脸没皮，一副欠样。 季今晏向来拿他没办法，季言诚小时候就牙尖嘴利，还隐隐有点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在身上，很好的遗传了他妈，于是季今晏从家里的老二一朝沦为了家里的老三… “行行行，你说什么是什么，二郎腿放下来，一点规矩都没有” 季今晏坐到桌前，筷子伸出夹了块鱼肉拨到碗里“小林呢？这么快吃好了？” 季言诚闻言嗤笑一声，二郎腿依旧翘着，故意提高了音量“我估计是没吃饱的，但是奈何人家倔呢，不想理你家大少爷，所以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在下面多吃两碗饭。” 他说这话时眼睛盯着楼上二少爷紧闭的房门，如果没猜错，某人现在应该正靠着门板生气。 小屁孩，平常看着唯唯诺诺的动不动就哭，脾气倒是大的很，时不时就要生气，有时候自己还没想明白他气什么呢，小孩子就已经缩成一团掉起眼泪来了…… 他确实没猜错，谢景林此刻正靠着门板生气，季言诚说话怪声怪气，他不是听不出来，谢景林皱着眉狠狠跺了下脚，对着空气挥了一拳。 季言诚，坏死了！ 第17章 小林：我哥哥是车神 临近春节，按照温姝的规矩，家里强行规范作息，谁也不准睡懒觉，回老家之前要先把房子装饰一番。 季言诚这几天干脆家也不回，死几白赖的黏在季家别墅里不肯走，扬言说谢景林不跟他走他就一辈子不回去。 他这选择也并非没有坏处，就像现在，他盖了一晚上的被子被人一把掀开，温姝叉着腰站在他床边“起床！” 他得跟着一起规范作息… “五分钟…”季言诚翻了个身背对着温姝，略显不耐的扯回自己的被子 温姝没他力气大，真较劲起来，还真拖不过他，只得依他“最多五分钟，要是五分钟之后我没在门口看到你…这个年你就在外面过” 季言诚一扯被子蒙住头，含含糊糊的嗯了声。 季言诚对这五分钟的把控已经到了极限，从小学到现在，温姝从来没在这五分钟上赢过他。 他精准的掐着点从床上弹射起来冲到门口，刚刚好碰上温姝举着闹钟幸灾乐祸的准备敲他的门… 这出母子俩之间的闹剧季今晏看过无数遍了，他坐在楼下餐桌前，手上轻轻搅着咖啡，眼也不抬道：“行了，言诚不用去外面过年，你妈也不用叫你起床，你俩扯平” 季言诚困的睁不开眼，干脆靠着门框又闭上眼睛，被温姝一拧耳朵疼的龇牙咧嘴 “滚去洗漱！” 季言诚幽灵一般往浴室飘，大概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晃了晃脑袋睁开眼，又后退一步退回原位 隔壁房门紧闭，楼下只有他爹一个人。 季言诚眉头一挑，简直要被气笑“不是…您的二少爷，就不用规范作息？” 他指着谢景林关紧的房间门质问温姝。 “你急什么，我总会叫的，小林长身体，多睡会怎么了？” ……行，您说啥是啥。 季言诚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连点了好几下头，转身进房间洗漱了。 季大少爷讲究的不行，洗漱好后站在衣柜前挑挑拣拣了半天，才终于选出一套他满意的穿搭，他穿好外套，对着镜子反反复复照了十几次，才终于肯走出房门。 他这一耗就是半小时，出门却刚好对上谢景林的一头乱毛…… 行呗，二少爷才刚起。 谢景林揉揉眼睛，踩着拖鞋从季言诚身边飘过，径直去了旁边的卫生间 温姝笑呵呵的从谢景林房间里出来“小林，收拾好下楼吃早饭哦，今天你吴姨做了馄饨，包了一早上呢” 谢景林人已经进了卫生间，闭着眼在洗漱，迷迷糊糊的塞着牙刷答温姝的话：“好～” 早饭吃的是紫菜虾皮馄饨，馅很嫩，是吴姨特意赶早集去买的，据说拿到时肉还是热乎的。 谢景林是很喜欢吃面食的，大概是家乡的特色，南城的面食很多，包子饺子疙瘩汤，拌面酱面阳春面…以前在南城，每顿早饭都吃面食，顿顿不重样。 吴姨做饭很好吃，也很清楚家里每个人的口味，谢景林的馄饨就没撒香菜没放辣，白乎乎的一颗颗飘在碗里，馄饨汤和着紫菜和香油，香味扑鼻。 旁边的季言诚那碗放了很多辣椒，红油浮了满满一碗，他已经低头舀了一颗塞进了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季言诚连炫了三颗，余光扫见旁边的二少爷盯着他，他挑了挑眉“做什么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花？” 二少爷闻言赶紧埋头吃馄饨，意图掩盖自己刚刚在偷看他的事实。 季言诚笑了声，也不和他计较，只当这是变相夸自己帅了。 温姝在饭桌上发布了任务，要求季言诚带着谢景林去置办年货，虽然不在家里过年，但该有的年味却一样也不能少，大不了过完年回来再吃… 她有意让两人和好，特意安排了谢景林做季言诚的小助理，谢景林拒绝无效，被温姝笑眯眯的驳回了。 季言诚暗暗偷笑，乐得看二少爷那副不情不愿又不得不从的嘴脸。 …… 虽然谢景林不是很愿意，但还是不得不憋着气坐上季言诚的车，他抱着手臂，靠在窗边。 金港市本地人不多，大多都是外地人，临近过年，该回家的都回了家，所以这里过年向来是不怎么热闹的。 街上行人不多，看着有些冷清，和南城那边天差地别，要是在南城，现在大街上该是人山人海，车也开不了这么顺畅，光是堵车就能堵上半个小时。 “想什么呢？”季言诚趁红灯间隙给他扔了颗陈皮糖，这些糖他放在车里时不时含一颗，现在也没剩几颗了，刚好待会去续一点。 谢景林手忙脚乱的接住那颗糖，小心翼翼塞进口袋里“没想什么” 车子拐了个弯，季言诚跟着车载音乐哼歌，哼到喜欢的部分还要唱出声儿来，并且很没有自知之明的问二少爷：“怎么样？哥哥唱歌好听吗？” 好听…就是有点刺耳。 季言诚开车有点猛，特别每次拐弯时都要炫技，弄的谢景林几次三番的想吐，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江倒海，谢景林抿着嘴死死压着。 他嗯了声以做回答。 后来不论季言诚说什么，二少爷都答的极其敷衍，季大少爷不明所以，只当是二少爷还在生气不想理他，于是他理所当然聊的更欢了，自顾自把自己从小到大的英雄事迹挨个讲了一遍… “喏，哥哥刚刚转弯帅不帅？” “其实还是收敛了，哥大一那会，还玩过摩托，那个转弯更帅” “嘶…那个人刚刚是不是超我车？小东西好大胆子，我今天不把他撵冒烟都算我输的” “二少爷，您坐稳了” 等到季言诚口干舌燥的带着人飘移到目的地时，后座的小孩面色发白眉头紧皱，把转头看他的季少爷吓了一跳。 “怎么了？！” “唔…”谢景林来不及答话，自己拉开车门跑下了车，抱着路边的垃圾桶吐了个昏天黑地，刚刚吃下去的馄饨全部喂给了垃圾桶。 季言诚拿着餐巾纸跟下车，心虚的摸摸鼻子还想为自己的车技辩解“哥哥车开的挺稳的吧…” 谢景林没理他，回应他的只有自家弟弟抱着垃圾桶的呕吐声… 第18章 纯情二少狠狠爱 “我的车很快吗？”季言诚抱着手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矮他一…矮他好几头的二少爷。 “很快吗？没有吧…”季言诚自言自语，自认为车开的很稳，思考良久，他忽然眼睛一亮停住脚步，有模有样的打了个响指“你本来就晕车，对吗？” …… 谢景林本来亦步亦趋的跟着，现在被他忽然停下，来不及反应便一头撞了上去，猛地灌了一鼻子大少爷的香水味。 季言诚这人本就讲究，光是衣服就多的塞满了自己房间两柜子，更不论他在别墅里那个单独的衣帽间，这人不光讲究，新鲜感也不是盖的，衣帽间的衣服大多只穿过一次就扔在里面放养，平常没见这位少爷踏进去过几次。 至于衣服上的香水，这就不得不服大少爷，这位房间里摆了满满一柜子的香水，各种牌子各种味道，只要合他鼻子，再难搞都能让他搞回来，然后每天挨着自己的穿搭选一款喷身上，每回出门都势必要把自己从头到脚捯饬的花枝招展，就连身上的味道也必须统一。 今天这款味道不浓，是某种花香，谢景林也闻不出来，总之挺好闻的，他抽了抽鼻子，等到吸够了，才傻愣愣的把头拔出来，刚巧对上大少爷侧头看他的视线。 季言诚的眼睛很好看，他的瞳孔里好像藏着与生俱来的蔑视，尤其是看人时，那双眼睛仿佛永远在说“狗，过来” 现在被他拿这种眼神看着，谢景林眨了眨眼，不自觉后退一步“我，是、是因为你…你今天很香” 我今天很香？ 季言诚挑眉，思索咂摸一番后，终于哼一声笑了出来“我就当你还小，这种话出去别对别人乱说，听到了没？” “为什么？” “小孩儿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听着就行” 季言诚带着自家明显没见过世面的二少爷上了街，按照温女士的年货清单来看，首先得采购吃的。 这是谢景林最感兴趣的一项，面上不说，其实心里就想着吃呢。 “核桃，腰果，夏威夷果，巴旦木，开心果，瓜子儿，哦，这瓜子还得是炒了色的，要求真多” 季言诚带着谢景林去了超市，坚果区里各种各样的瓜子摆满了，季言诚转悠了两圈，确定了自己没法分辨，只好把这项任务放在了二少爷头上 “二少爷，这些，你分的出来什么味吗？” 谢景林点头，伸手指着最左边那格“这个，核桃味，山核桃” 又指向第二格“话梅的” 又顺着指第三个“这个是焦糖，我喜欢这个” 他还想继续介绍第四个，他的哥哥却已经动了，袋子抖落开，二话不说就拿勺子铲了两大焦糖味瓜子扔袋子里“你喜欢？那就这个吧” 他整整铲了两大袋，也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去。 光是干货区逛了一圈，就已经堆了半筐购物车，季言诚照顾着孩子，由着二少爷往零食区走“去再推个车，单给您装零食，行吗？” 二少爷人都快跳起来了，还要死死压着嘴角“哦…” 明明转身去推车的时候走路都是蹦着走的，还装呢，小屁孩，藏的住什么事儿？ 季言诚无奈轻笑，倚着购物车在原地等二少爷回来，他这人向来是闲不住的，这事他自己也知道，等了没有一分钟，就百无聊赖的点开了消消乐软件，在一声声“great！”中逐渐迷失了自我。 直到有人站在了他身边并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人貌似是拉不下脸来叫他，哼哼唧唧了两声听不懂的音儿出来，季言诚盲猜了下，应该是“哥哥” “想吃什么？去装，这车不装满不准回来”季言诚伸手薅了一把他的头发，让二少爷去食海遨游了。 他自己则继续沉浸在“great！”中。 二少爷眼睛亮亮的，感觉连身后隐形的尾巴都高兴的摆了起来。 这一车要装满，得装多少？ 他先去扫了一圈薯片搭围墙，又砌房子似的用酸奶给打了个地基，接着是一层果冻，然后是一层果脯干，这东西酸酸甜甜，他最喜欢吃，再往上是奶片奶酪条，封顶的则是五大袋陈皮糖。 谢景林很喜欢吃甜的，从小到大都是，小时候因为吃糖多，有次连蛀了三颗牙，好在那时还没换牙，后来蛀牙自然脱落，再长出来的就是好牙了。 他推着自己的小车回去找季言诚的时候，他那位哥哥正抱着手机横竖划拉着消消乐，趁着通关间隙抬头看了他一眼，当即一脸牙疼。 “二少爷，您这未免太甜了？”他指了指谢景林推着的小车。 人倒是很乖，让他装满还真的装满了，连点缝隙都不留，就是这嗜甜如命的操作着实看的人牙疼。 二少爷摇头，也不说话，就可怜巴巴的抬头望着他，活像生怕自己叫他推回去放好一样，季言诚叹口气，摊上这祖宗，算他上辈子造的孽。 他又揉了一把二少爷的脑袋，没办法，这人的脑袋看着就软，人又比他矮，光是看一眼就控制不住要伸手去揉。 “行行行，你推着吧” 看到二少爷嘴角扬起得逞的笑，身后隐形的尾巴又隐隐有要摆起来的趋势，季言诚适时提醒：“一个坏消息，咱俩任务还没完成，现在去下一站” 啊…不是去结账。 谢景林瞬间垂下脑袋，推着自己的零食车乖乖跟在季言诚后面。 一直快走到酒水区的时候，谢景林明显感觉到走在前面的哥哥蠢蠢欲动，果不其然，两人站在区域内之后，季言诚就撸起了袖子 “来，我搭一个比你更厉害的”季言诚把购物车里的干货铺平，随后将酒横放，很快也打好了地基… 谢景林的薯片占地面积大，一包薯片半包空气，自然没有季言诚能装。 季言诚也装了满满一车，边装边和谢景林密谋：“待会先回一趟哥哥那，把这酒放一半在我家，免得到时候你阿姨看见要念叨我” “二少爷，您也不能告状，听到没？” 谢景林这一车都是季言诚付钱，他哪敢不听，只好乖乖点头。 第19章 霸道季总狠狠宠：男人，你要的，我都有。 商场外，刚刚采购完的东西被塞进了季大少爷的后备箱。 从没自己一个人踏进过集市的大少爷带着同样什么也不懂的二少爷闯了进去。 大街上人是不多，但集市这里倒是真不少，周围吵吵闹闹声音非常大，人挤人没两下就挤散了大少爷和二少爷。 谢景林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踮着脚张望了片刻，并没有发现季言诚。 人群还挤在一起往前走，谢景林被留在了原地，他尝试着叫了声“哥哥？”，也并没有得到回应。 再往前人就更多了，摆摊和商铺都在前面，要想在那里面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他还只有一个人。 人群已经停在了集市的第一个摊子前，谢景林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在原地等着季言诚出来，现在中午日头大，照的晃眼，谢景林垂了垂眸子挡住些光线，找了块勉强阴凉的地方站着。 人还没有站稳，就被拉住了手腕，季言诚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上来就塞东西堵住了他的嘴。 “山楂球，甜吗？”他笑着把手指上沾着的糖渣抹在谢景林嘴上。 裹着厚厚糖霜的山楂球滚进嘴里，谢景林含住，又抿了抿嘴，把季言诚刚刚抹在他唇上的甜味抿进嘴里。 他点头，嗯嗯呜呜的答应着，脸却红的发烫，季言诚做事情没什么顾虑，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倒是舒坦了，二少爷却不习惯，他都多大人了，哪里还需要喂？况且这样的动作，明明只有…只有伴侣之间才会做吧… 他咬开山楂，被藏在内里的酸味刺激的短暂眯了下眼，酸味又很快被甜味包裹，两种口味在舌尖上碰撞，巧妙的融合在一起，是好吃的。 山楂处理的很细，中间被掏空，籽也都被掏掉了，可以直接吞下去。 这一口刚吃完，季言诚那边下一颗就塞了过来“刚刚吓着没？” 谢景林摇头，红着脸主动张嘴接住了那颗山楂，用舌尖轻轻一卷，把小圆球裹进嘴里，随后自己伸手去够季言诚手里的包装袋。 “我自己来” 季言诚依着他，把袋子塞进二少爷手里，笑眯眯道“还以为你要气一辈子呢，原来怂起来还晓得叫哥哥啊？” 嘴里塞着糖球的人故作凶狠的瞪了他一眼，实则目光毫不锋利，起不到任何震慑作用。 他包着糖，含含糊糊的说话“你刚刚去哪了？” 季言诚刚刚趁着人多挤进一边的小巷子里，顺带着买了袋山楂球，就想看看二少爷没了自己会是什么反应，想不到二少爷还挺坚强，一没哭二没闹三也没上吊… 不过换来了几声好久没听到过的“哥哥”，其实也还不错。 季言诚侧身指着身后的巷子“喏，一直在里边看你呢，小怂包子” “你说谁！” 季言诚举手投降，笑眯眯地转移话题“二少爷，您吃了我的东西，要不要考虑原谅我？” “那你以后还骗我吗？”谢景林又塞了一颗到嘴里，歪着脑袋看季言诚。 “不敢了二少爷”季言诚顺着他的视线晃了晃自己举到太阳穴旁边的手 谢景林一口咬开山楂，任由酸甜在舌尖上交叉“那我原谅你了，哥哥” 好样的，季言诚嘴角轻扬，总算是给人哄好了。 季言诚带着谢景林回了车上，打开车载音乐调整好座椅就自顾自的躺下玩手机。 谢景林在后面也没委屈着，后座相对宽敞，他完全可以整个躺在椅子上，拆了季言诚给他买的零食，在后面咔嚓咔嚓嚼个没完。 季言诚听他吃播听的发馋，恨不得现在就飘到后备箱去拎两听酒来，可惜他还得开车，季大少爷任性归任性，酒驾还是不敢的。 两人一直拖到下午1点才慢悠悠的走去第一家店铺口“喏，现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吧，哥哥的智慧永远不可估量” 季言诚双手插兜跟在好奇宝宝谢景林后面，嘴上闲不住的开始吹嘘自己。 二少爷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睁着大眼睛东看看西看看，这稀奇那稀奇。 第一家店铺人不多，卖的东西也都杂七杂八，打眼看过去堆的乱七八糟，进来时一个人也没瞧见，安静的不像话。 “哥哥，这里还有玉！”二少爷没为其它东西驻足，偏偏逛到了店铺角落，瞬间盯着满满一柜的玉石两眼放光。 他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拉着季言诚滔滔不绝的介绍“这个绿的是碧玉，黑的叫墨玉，白的是白玉” “还有这个！这个是糖玉”谢景林指着柜台里流光溢彩的棕褐色石头。 …… 季言诚听他滔滔不绝的演讲了5分钟，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停，二少爷，您要是喜欢，咱买就是了，不用给我介绍，我听不懂”他耸耸肩，抱着手臂重新靠到一边。 谢景林撇撇嘴，也顿时没了兴致，他垂着眼“算了，走吧哥哥” 季言诚无奈，这祖宗，肯定又因为自己不听他讲话不高兴了。 他轻呼一口气，随手指了一块吊坠“墨玉，对吧？” 废话，这东西通体漆黑，当然最好认，谢景林刚刚讲的他没听多少，反正左耳进右耳出的也算是走了个过场，勉强记住了这位“墨兄”的名字。 谢景林果然亮了眼睛，抿着嘴点头“对！”，还顺带着捧场的比了个大拇指“哥哥好棒！” 季言诚：……我吗？ 他摸了摸鼻子，大手一挥道“喜欢吗？喜欢就拿，哥哥什么都给你” “要星星哥哥能给你摘，要太阳哥哥能给你射，要穿哥哥给买，要吃哥哥给做，要拉要撒哥哥给你把…” 谢景林听不下去踮着脚捂住了他的嘴“哥哥！” “…反正你要这些石头，哥哥能给你买” 还不等谢景林回话，旁边一直静悄悄闭着的木门忽然打开，拍出“砰”的一声。 两人吓了一跳，抬眼去看，花白着胡子的老头冷着脸站在那。 他脸上苍老的痕迹很重，却看不出病气，花白的胡须留的比头发都长，长长垂下来挂在下面，看着乱糟糟的，身上黑色布衫扣子扣的死紧，手上一把发黄的折扇，上面不知道画的什么花花草草，反正季言诚欣赏不来。 老头瞧着就像是每天早上会在公园打太极的类型，和季老爷子像是一类人。 “什么石头？”白胡子凉飕飕开口，声音苍老，却又不失威严。 靠，拽什么拽？ 季言诚被他凉飕飕一刺，当即火冒三丈“老头儿，你跟谁说话呢？” “你”白胡子站在原地没动，甚至大方的告诉季言诚“我在跟你说话”这个能把季大少爷气到当场暴跳如雷的消息。 “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拽什么拽，我能怕了你了？”季言诚袖子往上一撸，看样子是准备大吵一架了。 “你是谁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面对季言诚的叽叽喳喳，老头却依旧不慌不忙，甚至手上的扇子还轻轻晃了两下。 季言诚一挑眉，一肚子火气噌噌的冒“你t…” 话没说完，谢景林又踮着脚捂住了他的嘴“哥哥！不许说了！” 谢景林把抱着手憋着火的大少爷推到自己身后，赔着笑脸给老头儿道歉。 “不好意思啊爷爷，我哥哥他不懂这些，您别生气” 老头儿一吹胡子，这才算平了火气，扇子在手掌上轻轻一敲收拢起来，他摸着胡子看谢景林“我刚刚听你说话，好像还挺懂？” “……略知皮毛”谢景林笑的温和，看表情和动作丝毫不像跟季言诚相处时的畏畏缩缩。 老头似乎是笑了一下，但转瞬即逝，快到季言诚来不及捕捉，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在笑。 总之谢景林被老头拉进了身后的小屋，季言诚则被一扇木门堵在了外面，跟旁边一墙“石头”面面相觑。 靠，这老头又干嘛？ 第20章 师父？ 门内，谢景林被老头拉到床前前，这房间里堆的满满当当，看样子像是平常住的地方，床榻上的被子还摊开着，老头走过去随意往旁边一卷 “看什么？刚午睡呢” 午睡？午睡不关店门？！ 大概是看出谢景林的震惊，老头撇着嘴斜眼看他“有什么稀奇？我的东西谁敢偷！” 老头儿一拍床榻“愣着干什么，你坐不坐？” 谢景林依言坐过去，他理理衣摆，语气依旧温和“您有什么要和我说吗？” 老头儿把长胡子往旁边一撇“我问你，你觉得外面柜子上那些，真的假的？” 谢景林轻笑“我哪里瞧得出来？我不过也只恰好认识些名讳，真要看得出来真假，何不鉴宝去？” 老头儿不跟他笑，依旧严肃着脸“装，接着装，小屁孩，在你爷爷面前装傻子，跟光着腚跳舞没区别” “你这样的，骗骗门外那傻子可以，骗不过我” 老头儿说话太过直白，把谢景林弄的一时失语，不知所措的发出“额…”的音节 。 “我再问你一遍，那些东西，真的假的？” 老头儿眼神深邃，直勾勾盯着人时，好像真能让他一眼看透心里在想什么。 谢景林无法，只好轻叹口气“老先生，我瞧着那些玉石半真半假，大多数摆来骗骗路人，称不上什么好料子，只余些极稀有的真货撑场面，譬如那翡翠，光看成色便是上等了，哪怕是在一堆造假的赝品里，它也能脱颖而出” 老头故作不屑轻哼一声“算你有点眼力，不过那些真真假假太明显，你能瞧出来也不算多大的本事，要是我让你瞧它们，你还能分？” 他从裤兜里摸出把小钥匙来，打开了床头柜的锁，柜子里边正静悄悄躺着两只手镯，它们极其相似，远看着几乎看不出来差别。 谢景林愣了愣，还是从老头儿手上接过了镯子，他细细分辨半晌，从水色到光感，终于认定了自己分辨不出来的事实。 不过既然锁在柜子里，那应该挺宝贝的，应该算不上假。 “看着倒都像真的？”他小心开口，这种品质的料子当真不多见，要买更是几千上万的价… 没想到老头根本不跟他周旋，见他迟疑，当即扬手就在他后脑勺掌了一下“蠢！” ……蠢。 老头儿从他手里拿过玉镯，一挥手扔到了地上，一对镯子当着谢景林的面落地碎成好几块，还不等谢景林震惊，老头儿便开了口。 “自然都是赝品，畏畏缩缩，要是从垃圾桶里真给你捡出对儿真的，你是不是倒要认错？” “我…” 老头儿不磨磨唧唧，也不给谢景林开口的机会“行了，别废话，跟着我学鉴定，你干不干？” “啊？” 其实在外多学点技能对谢景林无害，更何况还是对他感兴趣的事，他没有理由拒绝，只是… 为什么是他？ “三，二，一”老头三根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了回去“当你默认，以后每周六早上六点来店里找我，如果六点钟没看到你，等着挨罚” 老头似乎不肯给他拒绝的机会。 “额…好吧，但是六点…” “怎么？你嫌晚，那就五点” “不用！还是……六点吧”谢景林咽了咽口水，被这位“急性子老爷爷”搞的不知所措。 “我姓姜，姜鸿天…其实名字不重要，总之随你怎么叫” 谢景林点头，懵懵的被姜鸿天往门口推“行了行了，你走吧，下次再来的时候，别让我再看到你那个傻子哥哥” ……原来骂他一个还不够吗？谢景林眨眨眼，扶上门把手。 姜鸿天又坐回了床上，见他站在门口不动，又皱着眉催促“还不走，等着我踹你吗？” 谢景林依旧没动，他思索了一会，才下定决心转身“那…额…师父再见？” 闻言， 姜鸿天身猛地一顿，良久，他才终于有了反应，谢景林看到他嘴角勾起一个很浅的笑，但很快又被他故作矜持的压平了。 他摸着胡子轻咳一声“行了行了赶紧滚，外边那傻子该急了” 谢景林这才拉开门跑出去，一抬头就对上了自家哥哥抱着手臂凶巴巴的视线，谢景林吓得立马立正，他迅速拉上房门，避免季言诚火气上来直往姜鸿天房里冲。 “聊什么了？”季言诚凑近他两步，俯下身撑着膝盖和谢景林对视。 谢景林有意瞒着季言诚，毕竟姜鸿天和季言诚刚见面就这么不对付，这事要是说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没…没什么，哥哥我们快走吧！”谢景林拽住季言诚手腕，意图转移话题然后迅速带着季言诚跑路。 “慌里慌张的，有什么我不能知道？”季言诚由他抓着手，反着任二少爷怎么扯也扯不动他。 “你实话跟哥哥说，那老头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什么话当着我不能说，还要关在屋里说暗话？你又不认识他” “要是被骗了怎么办？哥哥告诉你，就我看人的经验来讲，那老头绝对是个江湖骗子，看他那架势，装！” 说话声音大了，屋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拉开门抄起扫把就要赶人“滚滚滚，江湖骗子？哼！我骗的就是你这种傻子！” “傻子？你说谁呢？啊？！” …… 眼看着两人越吵越凶，几次三番要动起手来，被季言诚拉到一边的谢景林几次三番的开口都被无视，终于忍无可忍拔高了音量。 “哥哥！” 季言诚正拉着姜鸿天的扫把准备往旁边的墙上砸，被谢景林这一声硬生生喊停了动作，他转头看去。 谢景林没想好怎么说，但他哥哥已经停下动作看了过来，无法，他只好攥着手指绞尽脑汁，良久，谢景林抬头“我…我饿了” 好样的。 季言诚倒也不是听不出来谢景林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赶紧拉着自己走，不让自己和这怪老头吵架，但是二少爷既然说饿… 那就是饿！ 季言诚咽了下口水，心中把谢景林跟老头儿拎起来对比了一番，最终还是认为弟弟的肚子比较重要，说起来这小屁孩还挺能吃，刚刚在车上吃了那么多，现在居然还喊饿。 他把老头手上的扫把撇到一边，嘴上挑衅着，脚步却已经开始往外挪“懒得跟你计较，一把年纪量你也吵不过我！” 说罢拉着谢景林两步跨出了大门，顺带着狠狠在门槛上卡了两脚“进去逛了一圈鞋底全是泥！” 谢景林闻言回头去瞧那地板… 店里干干净净，哪来的泥？ 他趁机冲姜鸿天挥手，下一秒便被自家哥哥牵住手腕头也不回的带走了，一路走一路听哥哥骂姜鸿天。 …… 第21章 大胃王 季言诚带着谢景林随便找了家面馆，兴致缺缺的扫了一眼菜单，随后偏头和旁边的服务员说话“就这个最贵的吧，卖相好点儿” 季言诚把 菜单递给谢景林，自己则撑着脑袋看他，只见这小孩活像得了什么大宝贝，眼睛一下就瞪圆了，甚至小心翼翼的咽了下口水，舌头伸出来很短一点，舔了下嘴角又迅速缩了回去，眼睛还悄咪咪撇向了他，也不知道从那位动画人物身上学来的小动作。 “想吃就点，瞧我做什么？想吃我？” ……他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在讲什么，当即握拳抵着鼻尖轻咳一声，不自在的望向别处。 但好在他家这位二少爷别的不说，纯是真的纯，并没听出什么不对，还歪着头看他“那我…我可以，多要几份吗？” 店里别人吃的份量看上去有些少，谢景林自知这点是吃不饱的。 ？ 季言诚一挑眉，平时怎么不知道二少爷还是个大胃王。 他点头“点，想吃多少点多少，不够再加” 二少爷闻言喜笑颜开，冲旁边举着单子的服务员扬了扬嘴角，招手示意人家凑过去。 服务员靠过去了一点，他便点点菜单，然后后伸手比了个…3。 ……行，孩子嘛，能吃是福。 “不加葱姜蒜不加辣椒少油少盐”谢景林压低声音悄悄道。 “额…白水面？还、还要三碗？！”店员小哥瞪大了眼，语气难掩震惊，最重要是这句说的声音很大，现在这个点店里又没多少客人，旁边的人难免被这里的动静吸引。 邻座的两个女生已经捂着嘴盯着二少爷窃窃私语起来。 季言诚望着二少爷猛地一下烧的通红的脸吭哧一声笑了出来“对，白水儿面，给他上” 服务员拿着单子跑进了后厨，二少爷在邻桌的窃窃私语下捂住发烫的脸。 季言诚其实没什么胃口，端上来的面吃了小半碗就放在一边，大少爷决定歇歇再继续，于是撑着下巴盯着谢景林吃。 也不知道这家伙平常在家到底吃没吃饱，总之这面条他吸溜的很快，没一会一碗就下了肚，大概是被季言诚盯着有些尴尬，一碗吃完还装模作样擦了擦嘴，试图维持住一点矜持的人设。 …… “真有这么饿？”季言诚撑着脑袋问抱着碗的二少爷。 二少爷边吃边点头“饿” 行呗，二少爷说饿就是饿，季言诚低头憋笑，免得笑出声音来扰了二少爷吃饭的雅兴。 其实谢景林的口味很怪，总之季言诚不敢恭维，他从小就是重油重盐爱好者，无辣不欢无香菜不动筷，看着这样的清水面当真是下不去口，但既然二少爷喜欢，他也不拦着。 等谢景林吃完最后一口面搁下筷子，季言诚已经撑的不行，他抬头看谢景林，却没在他脸上看出半个“撑”字。 “饱了？” 谢景林乖乖点头，自己摸了摸肚子“饱了” 吃完饭两人又出门，按着温姝给出的清单陆陆续续买了一堆东西，买着容易拎着难，回季言诚家的时候二少爷就已经累的不行，扑到沙发上就不肯动了。 “祖宗，快起来，我们还没到终点站”季言诚蹲在沙发边上开了瓶冰汽水，仰头猛灌一口后，见沙发上的人还不肯动，于是心中坏心思涌动，用冒着冷气的瓶子冰了冰二少爷露出来的后脖颈。 “啊！”谢景林浑身一颤，翻身坐了起来“哥哥！” 季言诚笑的停不下来，扶着桌子憋了半天，才总算压平了嘴角开始演戏“做什么？” …… 不道歉就算了，还准备赖账！谢景林微微蹙眉，不甘示弱的伸手去抢季言诚手中的汽水。 季言诚让着他，也不跟他争，他伸手来抢，季言诚就松了力道把东西给他。 却不曾想这祖宗拿到瓶子的一瞬间便不管不顾的将那冒着水汽的东西贴到了他脸上 季言诚迅速往回抽了一口气“嘿！你这小崽子…” 谢景林故作严肃模仿季言诚“做什么？” 得，被二少爷狠狠报复了。 自那天以后，季言诚就没一天清闲，二少爷动不动便要整他一下，比如趁他不注意往他水杯里撒盐，在他吃饭离桌时默不作声的把他其中一根筷子掉头，他想看电视时藏起遥控器，想充电时藏充电线，趁他睡觉时溜进来在他脸上作画…… 小崽子仗着自己对他脾气好越发为所欲为。 季今晏和温姝对这些事一概不管，甚至还默认为这是两兄弟感情升温。 这样的漠视行为无形之中纵容了二少爷的恶作剧，于是他越来越过分，胆子也是越来越大。 季言诚每天早上起来眼睛一睁就要四处检查，生怕二少爷又偷偷摸摸布置了什么暗器 。 今天周六，稀奇的是，二少爷今天没在他床上放尖叫鸡，也没在他拖鞋里洒水，镜子里自己那张脸也是依旧干干净净帅气无比，门没被锁住，开门出去时也没有什么惊吓…… 今天消停了？ 季言诚挑眉，偏头看了看二少爷紧闭的房门。 还没起？ 季言诚打开手机看了眼，八点了，最近家里规范作息，纵然是他这个平时有多久能睡多久的少爷也被温姝逼着调整了生物钟，虽说温姝是惯着谢景林，但是怎么惯也惯不到这个程度吧？八点了还不起？ 季言诚摸摸下巴，打算推门一探究竟。 他们家的门一般不上锁，倒是谢景林偶尔会上锁，一般这种情况的话…那就是他把人惹生气了，二少爷暂时不想听他说话，自己躲到房间里哭去了。 他推开房间门，却并没看到人。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已经不再是温姝装扮的模样，小家伙看着年龄小，眼光倒是很成熟，床品是纯灰色的，窗帘也是，书桌上码的整整齐齐是一摞书，顶上的书柜更是壮观了，被书塞得满满当当一点空隙都不留，装饰品也少的可怜，只有一个小小的台灯比较鲜艳。 原来喜欢这种风格吗？ 季言诚回忆了下自己给谢景林置办的房间，卡通气息满满，这样一对比，那儿倒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午睡房了。 甚至是他自己的房间，和谢景林的比起来都算得上幼稚，毕竟大少爷任性，逮着什么都要放点自己喜欢的进去，各种篮球、赛车、摩托… 如若不满意，他就死都不肯睡。 … … 不过话说回来，谢景林去哪了？ 第22章 废物…徒弟？ 师父…我错了”谢景林揉着被姜鸿天抽红的手。 “我再问，这到底是不是仿品？”姜鸿天满脸严肃，手上那根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上的木匣，那匣子里装着枚玉佩。 谢景林已经被那根筷子来来回回抽了不下十次，此时看到它都条件反射的想躲。 他缩了缩脑袋“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不早说！”姜鸿天说着举起筷子，对着他的手又是狠狠一抽。 他当真一点没收力道，筷子落到手上迅速落下一条红痕，谢景林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把手收回来，却没想被姜鸿天强行摁住，想跑也跑不掉。 然而这时的季家别墅里，才刚刚开始早饭，季言诚难得这么殷勤，主动给温姝剥了个蛋，白花花的一颗鸡蛋滚进碗里，温姝抬眸扫了一眼自己的便宜儿子“有屁就放，别跟我玩这恶心的” 季言诚也不在意，他抽了张纸擦手“行，那我就放了” “您家二少爷上哪去了？” 大早上就不见人，早饭也不吃。 “出去玩了，喏，人给我发过信息了”温姝冲他晃了晃手机“你看看人家，你跟小林这么大点的时候……” “出去玩？他在这有认识的人吗就出去玩？人生地不熟跑丢了怎么办？您心还怪大？”季言诚皱眉搁了筷子强行打断了温姝的话，脑子里已经开始播放各种离奇案件，拐卖儿童、野外抛尸、分尸… 二少爷手脚分离的样子猝不及防撞入脑海，季言诚手一抖，当即决定出门找人。 “我去找他”他一拍桌子，饭也不吃了，一心想从杀人犯的刀下救回二少爷。 温姝被她莫名其妙谴责了一通，还没来得及发火，话音就被季言诚一掌拍门隔绝在了屋内… “季言诚！” 温姝原地暴跳如雷，不过这些季言诚都不知道，他已经坐在车上满世界找二少爷了。 季言诚手把方向盘，回忆着温姝刚刚给他看的消息，二少爷只说自己要出去玩...温姝居然就这么欣然同意了，也不问问去哪…这要去哪找？！ 说起来温姝居然有二少爷的好友，怎么不见这小崽子来加自己？ 季言诚从不主动加人好友，他都被人追捧惯了，谁不是捧着手机凑到他面前求着加他好友？ 这二少爷倒是独特，他不稀罕季言诚的好友位。 季言诚摇头叹气，也没功夫细想，他仔细回忆了下自己带谢景林去过的地方。 二少爷总不至于傻的真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玩。 “不会去找林深了吧？”季言诚捶了下方向盘，心里边莫名不爽，那小子到底哪儿比我好？ 他给林深打了电话，对面隔了半天才接起来，语气尽显不耐，听着像睡觉被他吵醒“干什么？” “我弟弟，在你那吗？” “你弟弟怎么会在我这？”林深皱眉抓了两把头发。 他最近放假，早好几天前就启程回了老家，平常忙的脚不沾地的林医生好不容易有几天睡懒觉的机会，季言诚还不放过他，有够烦的。 “哦，那你退下吧”季言诚不肯给林深骂他的机会，二话不说挂了电话，自己则抱着方向盘又开始思索二少爷的去向。 既然没去林深那，那就是去那条街了，想想自己除了医院也只带他去过那儿了，更何况上次去时，二少爷表现的很喜欢，东看西看停也停不下来。 这样想着，他很自然的在路口调转车头，准备去街上逮二少爷。 说起来谢景林也真是厉害，平常看着很胆小人，却敢自己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乱跑，也不怕被哪个人贩子拐了去。 季言诚暗暗下定决心等把人抓回去了，务必好好给全家人普及下安全知识，以免二少爷什么也不懂遭人拐卖，温女士问也不问就随随便便放人出门...... 然而此时的二少爷依旧在屋子里，姜鸿天拿着筷子凶巴巴的盯着他，谢景林缩着手，总感觉那筷子下一秒就会悬在他手背上。 就在刚刚，姜鸿天从床底下翻出来一本沾满了灰的笔记本，这本子纸页发黄，铅笔字迹也淡了，不过还能依稀辨认出字来...他说这本子是师爷的日记，要硬背。 姜鸿天把本子扔给谢景林，叫他读，还一定要大声，只要是声音稍稍低了一点，木筷子就带着风气势汹汹抽到他手上。 “二月二十八，今天店里来了客人，她拿的翡翠是假的，我一眼就瞧出来了，那是酒瓶子染了色，居然还敢卖5000多，这冤枉钱要是给我挣该多好。还不止，她手上的镯子也是仿的，压根不是正经白玉，据说还花了不少钱，真够亏的。不过这么简单的事，我那个废...那个徒弟看不出来...” 师爷的徒弟？那可不就是自家师父吗，谢景林怎么也没想到师爷会在日记里骂姜鸿天废物...师爷敢写，他谢景林敢念吗？ 心里刚嘚瑟着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改了口时，姜鸿天的筷子又裹着风甩到了他手上“差字儿了！耍什么小聪明，你以为我没背过吗？” ......什么嘛？！哪有上赶着讨骂的！ “死孩子，别在心里蛐蛐我”姜鸿天斜他一眼，木筷子蠢蠢欲动。 刚才抽过留下的红痕还在，谢景林缩了缩手，心里依旧后怕，于是他怂了吧唧的求饶“我错了师父...” “继续，刚刚被你改掉的重新读” “...我那个废...废物徒弟都看不出来，简直没救了...算了，能教一个是一个，哪怕是个傻子我也认了。” “三月九号，了不得，这年头翡翠证书造假的越来越多了，照这么骗下去，得拿多少钱，真不要脸” “三月二十五，今天来了个漂亮妹子，我看姜鸿天这个、这个小废物好像对人家有点意思，眼睛都看直了...” 谢景林抬头看姜鸿天，大着胆子八卦“师父，是真的吗？” 聊到这个，姜鸿天才总算不再严肃，他都一张老脸了，居然还会脸红，谢景林见他以扇遮面，眼神飘飘乎“小孩儿管得倒宽，这是你师娘”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动静，谢景林眼睛一亮，得了个偷懒的好时机“师父！我去看看！” 也不等姜鸿天回话，谢景林一溜烟跑出了门。 这街上平常人也不少，会来店里的无非也只有客人，谢景林也这么想，以至于开门出去和自家哥哥对上视线的时候他还有点懵... “哥哥？” 第23章 不要凶我 实话说，其实季言诚看到他时也明显愣了一下，倒也真不能怪大少爷，他刚刚顶着寒风绕着整条街来来回回走了三圈，一家店一家店看过来，就是始终没有踏进过这里。 毕竟他上次在这儿和那个怪老头闹了不愉快，还一度和谢景林保证过不会再踏进这儿半步，说他和那老头儿势不两立...所以他下意识认为自家弟弟会和自己统一战线，跟他一起和老头势不两立。 实在是想不到，绕了三圈实在找不到，他这才拉下面子踏上店门口的台阶。 其实本来他没对在这找到二少爷这件事抱多大希望，谢景林再怎么想玩也绝对玩不到老头这！ 大少爷心里这样想。 现如今跨进店门和二少爷打了个照面，季言诚只觉得脸疼。 他嘴碎得很，心里一有不爽就压不住，现在心头无名火噌噌往上冒，瞧着二少爷站在原地愣着的傻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双手抱胸挑起半边眉毛阴阳怪气“还真在这啊？既然这里边这么暖和，二少爷还出来干嘛？” “在里边窝一辈子得了，有些事儿可以明着干，何苦瞒着我偷偷摸摸？我哪敢拦着您二少爷啊...” 他话没说完，被谢景林忽然凑近捂住了嘴，小孩儿人矮招多，够不到还知道垫脚，大概知道自己光这样物理上的阻拦对季言诚起不到任何作用… 二少爷还有planB。 几乎是季言诚眨眼的瞬间，面前的小孩就已经红了眼，他声音低低的，有些微微发涩“哥哥...这里人多，你不要凶我，好不好？” 瞧瞧这副可怜劲... 大少爷是没出息，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瞧了二少爷这副样子更是蹦不出来半个狠字儿。 他叹了口气，摁着二少爷的肩膀把人踮着的脚按回地上“行了，回去收拾你，不许哭” 见二少爷依旧蓄着眼泪，季言诚无奈，只好压低声音凑近了点，俯下身子和谢景林说话“听话” 明明说好算账的，但此刻他心里火气却已经不知不觉消了个干净，哪里还发的出来什么脾气？季言诚少爷脾气是真的，若是别人惹了他，怎么说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季大少爷高低要和他较量出个胜负，但奈何面对的是二少爷...谢景林这孩子大概真有什么魔力，季言诚对他发不出火来。 “我不凶你，但你实话跟我说，为什么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跑到这里来，你跟那老头密谋什么了？” “没有...” 还撒谎，二少爷也是蛮厉害，好话嘛不听，坏话嘛听不得，季言诚拿他没办法。 …… 然而此时屋内，姜鸿天在里面坐了半天，串珠盘了几十上百圈，外面两人说话声音没刻意收着，一字不落传进了他耳朵里。 他慢悠悠给自己续上小杯茶水，这茶是谢景林大早上来时被他指使着煎的，一直放炉子上温着，现在喝着温度刚刚好。 小东西，弄的还挺香。 姜鸿天咂咂嘴，听着外面声音渐渐变低，他那位便宜徒弟在赶人... “哥哥，你先走吧，我到时候自己回家” 那个傻子在抗议... “不行！这老头很危险，你自己不行” 姜鸿天又抿了口茶水，慢悠悠起身，终于打算去掺和一脚两人的交谈，他走到门口拉开门，刻意忽视了那个傻子“景林，进来吃饭” 谢景林眨眨眼，有些懵，哪有饭啊？ 还不等他回答，他哥哥却已经动了，大少爷丝毫没有主客意识，笑的一脸欠揍“吃饭啊？行，既然老爷子您诚心留我，我也不好推辞不是？” 说着就去牵谢景林“吃饭...”他忽然一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谢景林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手背上摩挲了几下，随后皱起眉头朝他看了过来“手怎么了?” 谢景林一时不知该不该说话，要骗季言诚显然也没那么容易，但要他讲实话...他也不是那么情愿。 季言诚没得到他的回答，便保持着牵他的姿势站在原地没动，看样子是今天势必要得到二少爷的实话才肯罢休了。 姜鸿天在门口等得不耐烦，扇子摆弄了几下就作势要关门“要进来就进来，不进来就滚蛋，没那么多闲功夫等你” 谢景林被二人两头发难，多多少少有些不知所措，眼一闭心一横打算和季言诚说实话，反正哥哥不会凶他...至少不会当着师父的面凶他。 还不等他张口，那边姜鸿天就说话了，他靠着门框微仰着头拿下巴对着季言诚“行了，他手是我抽的，满意了？能滚进来了吗？” 季言诚闻言点头轻笑一声，意外的平静，站在他旁边的谢景林却无端感觉到自家哥哥的风雨欲来，果不其然，上一秒还笑眯眯的季言诚忽然冷下脸，随手抄起店里的扫把就冲了上去“死老头！我亏你还有脸说！” 谢景林早有自家哥哥要暴走的预感，于是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季言诚的衣角“哥哥！你别冲动...” “我还不冲动呢？再不冲动他就该把你这手给剁了！”季言诚气得不轻，捏着扫把的手青筋暴起，说话声调都比平常高出好几倍。 季大少爷对别人怎么样不知道，反正对谢景林从来没这么凶过，这副样子把二少爷吓得不轻，虽然平常也没少见季言诚叉着腰泼妇骂街，但那些时候，他永远都缩在季言诚身后，大少爷转头就换了副面孔，柔声柔气的跟他讲话，从没凶过他半个字，哪怕是刚才季言诚心里憋了火，对谢景林也没大声过，撑死了也只是阴阳怪气一番，甚至说两句就能哄好，还反过来安慰他。 现在这样凶，还当着姜鸿天的面，谢景林只觉得心里直犯委屈， 想解释什么都没有机会，好几次都无地自容的想干脆松手，但又不能放任季言诚上去揍人，偏偏姜鸿天还要倚着门框添油加醋。 “我怎么没脸说了？我抽他，他又没意见，就你一个人举着扫把发疯，皇上不急太监还急上了” 季言诚手里的扫把又捏紧了几分，谢景林明显感觉到他的手臂在用力，看样子是准备挣脱开自己的手。 “哥哥…” “你别说话！”季言诚偏头吼他。 这下把二少爷吼的一愣，他几乎感觉自己的眼泪要滑下来了，又被他生生憋了回去 第24章 想不出来标题哦 谢景林撇了撇嘴，知道劝季言诚是劝不动了，哥哥现在还在气头上呢。 现在避免他们两个打起来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师父重新回到屋内，然后自己在外面安抚哥哥，谢景林自认为自己想到了个万无一失的绝妙计策。 于是他憋着泪，松开抓着季言诚的手，先季言诚一步向姜鸿天冲去… 奈何姜鸿天跟不上他的思维，他只知道原先自己好好的在门框上倚着，自己那便宜徒弟突然化身大炮朝自己冲来，他不得不怀疑这小东西已经背叛自己和那个傻子统一战线。 于是赶忙挺起腰来侧身往旁边一闪，非常之灵活的躲开了大炮徒弟的攻击。 然而谢景林则迅速被门框绊住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脸朝下咚一声闷响听着就怪疼。 如此情况，奈何姜鸿天再怎么激，季言诚也没有那跟他剑拔弩张的心思了，刚刚还提着扫把气势汹汹的大少爷慌忙丢了武器，冲过去查看二少爷的情况，要真摔出什么好歹那就完了。 谢景林趴在地上，恨不能和这地板融为一体，站在他旁边的两人目光如有实质，全都棒子一样杵在他背上，他不肯爬起来，将就着趴在地上的姿势把脸往下藏了藏。 他感受到季言诚走过来蹲在他旁边“景林？摔着哪了？” 谢景林觉得丢人，趴在地上小幅度摇头。 “脚？手？脑袋？”季言诚大概是猜出了他的心思，故意逗弄他，摸摸脚踝，又碰碰手腕，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哥哥拍拍看傻了没” …… “没有！”谢景林抬起头，自认为很有威慑力的瞪了季言诚一眼，刚刚季言诚凶他的事他还没忘呢！ 但是季言诚好像并没有被他那一瞪给吓到，反而面露疑惑朝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 “祖宗，你不疼吗？” 疼？为什么疼？ 谢景林有些不明所以，他抬手摸了摸季言诚刚刚碰过的地方，触感一片温热湿滑… 二少爷不信邪，把手挪到眼前来看，满手鲜红险些吓得他两眼一翻横尸在地。 刚刚还没感觉来着，现在知道自己身负重伤，他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了疼，脸疼，火辣辣的，疼得他倒吸好几口凉气。 “先擦擦，我带你去医院”季言诚蹙眉看他，瞧着二少爷一下子苍白下去的脸色更是心急，此时嘴上安慰着，行动上却慌不择路，想从兜里摸车钥匙都半天摸不出来。 大概是两人实在蠢的太明显，后面抱臂站着的姜鸿天终于看不下去开了口，但虽说善意，他嘴里却蹦不出什么好话，谢景林听到他冷哼一声“小题大做” 完了，这下哥哥又要闹了。 谢景林心里忐忑，生怕哥哥突然起身去抡师父一拳。 稀奇的是，他等了好几秒，哥哥依旧没有动作，于是他小心翼翼抬头去看哥哥的表情，季言诚依旧蹲在原地蹙眉看他，好像并没有听见姜鸿天说话，又或者他听到了，却没有去搭理…谢景林在他紧蹙的眉头看出了许多情绪。 是在伤心吗？ 良久，他恍然意识到，哥哥好像是在担心他。 心里莫名暗爽，这种感觉…谢景林有意压着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 不过他没能爽多久，因为他很快看到了季言诚身后的姜鸿天不知道从哪儿抱出来的一桶药酒。 那绝对是药酒，谢景林确信，这东西老家的闻叔也有一桶，连容器都一模一样！ 他看到师父抬脚踢了踢哥哥的屁股… “去去去起开” 季言诚终于还是无法忍受弹射起来“死老头，你又要干嘛！” 姜鸿天不甘示弱，冲他晃了晃手里的罐子“你眼瞎啊？” “你这什么东西？能管用吗，别有的没的乱抹，他这脸可珍贵着呢，要毁容了你赔不回来” 谢景林适时出声“没事的哥哥” 姜鸿天也没理他，自顾自走到外面打了盆清水，顺带指使季言诚“你也别愣着，要吃饭就去买，不买等着待会坐门口喝风吗？” “你刚不说有饭？” “我说有就有啊？”姜鸿天白他一眼。 死老头。 季言诚发誓，要不是二少爷的脸现在在他手上，他高低要和这臭傻逼打一架。 他认命跨出店门，一路火气旺盛脚底生风，臭着脸活像谁欠他几百万，在街上来回挑挑拣拣一番，季言诚犹豫不决，最终停在了沙县小吃和香满楼的招牌中间。 不想让这老头吃好的，又舍不得让二少爷吃差的。 思索很久，觉得还是紧着二少爷比较好，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谢景林这张挑三拣四的嘴，这样想着，他迈步上了香满楼的台阶。 等到他拎着打包的两大袋饭菜回到老头店里，自家弟弟已经被那老头折腾的眼泪汪汪，脸上擦伤的地方涂着棕色的药酒，缩在椅子里边直抽抽。 反观那老头儿，居然悠闲着坐在桌前喝茶。 季言诚脸一黑，快步走到谢景林旁边蹲下“怎么了？老头儿欺负你？” 谢景林不回话，只红着眼睛摇头。 姜鸿天却说话了，他放下茶杯“怎么了？还能怎么了，擦点药说是疼的受不了，眼泪说掉就掉，一点出息没有” 谢景林听了这话顿时委屈更盛，憋着气给自己辩解“不…不是没出息！我就是、就是、怕…” 二少爷一着急，结巴的毛病又冒出来了，憋的脸都红了也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奈何姜鸿天又是个急性子，听他说话费劲也没什么耐心。 “怕？怕了就哭，那不是更没出息？！” “不…不是怕这个”谢景林还想解释。 季言诚听了半天，大概能猜出来二少爷怕什么了，还能怕什么？怕丑呗。 脸上本来白白净净的，现在突然多了这么一块棕褐色，谁看了不难受啊？反正这事要落到季言诚头上他是肯定受不了。 大少爷从头到脚最金贵就是自己这张脸，要真让这么糟蹋了，那他宁愿找块豆腐撞死。 “放心，不丑”季言诚轻笑，伸手揉了揉谢景林的头发。 “真的吗？”谢景林抿着嘴擦眼泪 “当然，退一万步讲，二少爷你就算丑了又能怎么样？我还敢不要你？” “那…那万一…”谢景林微微蹙眉盯着自家哥哥。 “啊！” “嘶！” 两人旁若无人了没到两分钟，就被姜鸿天一人拍了一下后脑勺，脑门狠狠磕到一起。 “别发神经，菜都凉了” 第25章 他说他要吃饭 姜鸿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碗筷，此时已经自顾自动起了筷子，边在嘴里咀嚼边盯着两人。 季言诚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坐下拿筷子时气势汹汹的，看起来下一秒就会举着筷子上去捅谁两下。 谢景林咽了口水，自觉往旁边缩了缩，小心翼翼的对着自家哥哥开口“哥哥，吃饭吧？” “嗯”季言诚压着脾气，尽量保证自己不会一时冲动掀了桌子。 他自认为今天脾气够好了，毕竟按他这个性格来看，一般还真受不了什么气，就算有人不长眼惹了他，他也可以凭一张嘴让此人从此对他退避三舍，哪时像现在这样忍让过？ 季言诚夹了一筷子鱼肉到谢景林碗里，顺带着用筷子挤开了姜鸿天放在鱼肚上的筷子尖“你就尽挑好的吃，不知道让让孩子吗?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孩子懂事儿！” “你还教育起我来了？尊老爱幼听没听过，没见识的东西。” 季言诚闻言轻嗤一声，最终还是没跟他吵下去，他又给谢景林夹了一筷子牛肉，放低了声音“你好好跟哥哥说说，你这一大早上没个人影，跑这来干什么了?” “你跟这老头到底什么关系？” “好好说，哥哥保证不凶你”他搁下筷子，偏头看着谢景林。 面前的人傻愣愣的捧着碗，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米饭，也不下着点菜，心思怕是早不在饭上了。 大少爷耐性有限，现在却不知道哪来的毅力，安安静静坐在那等着自家弟弟开口。 良久，谢景林终于下定决心放下了碗，扭头看回来。 “哥哥，其实...其实他是我师父” ？ 季言诚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痴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二少爷刚来这没多久，莫名其妙多了个怪老头师父不说，看样子还对这个江湖骗子一样的师父言听计从丝毫不敢忤逆… 这都什么事？ 季言诚暂时没法接受，他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索然无味的咀嚼了两下就囫囵咽了下去。 虽说他接受不了，但二少爷的选择他不想干预，哪怕现在谢景林说要把姜鸿天带回家养着他也不会阻止，毕竟这是二少爷的事，和他季言诚没关系。 季家老爷和夫人的教育方式可谓是先进，对于自家这个少爷是从来不管，坚持“要野就野，要乖就乖，爱咋咋随他”的原则，以至于季言诚从小就惯会异想天开，想到什么做什么，什么学母鸡孵冰箱里的鲜鸡蛋啊，在学校闯了祸被叫家长后偷偷花钱买人演他爹妈啊，甚至偷偷在房间里养鹦鹉，弄的一房间臭味…… 按温姝的原话说就是“他想做就让他做，只要能自己承担后果，他干什么我都不拦” 果不其然，鸡蛋孵了半天就被他一屁股坐碎，搞了半天裤子还得自己洗，请去学校的演员被老师一眼看穿，最后还是叫了温姝过去，还多写了一份检讨喜提国旗下演讲，房间里的鹦鹉养了没到三天就被季少爷喂跑了，只留下这么个臭烘烘的空房间让少爷自己收拾，这样的教育一直影响着季言诚，现在对谢景林，他也是如此。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吧，季言诚尝试说服自己，这个年纪的孩子做什么都正常，想他学生时代，认个什么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的也不是没有… 行呗，挺好的。 季言诚叹了口气，又给谢景林夹了一筷子“吃吧” 谢景林一直偷偷盯着季言诚的脸色，看他表情逐渐冷静，这才松了口气，瞬间感觉碗里的饭都比刚才香上百倍。 二少爷二话不说端起碗猛扒了几口，笑嘻嘻的往季言诚碗里夹菜“哥哥，你吃” 季言诚把二少爷夹过去的菜吃了，迟疑了会儿才开口和姜鸿天说话 “你……你对他好点，老打他干什么，哪有这样当师父的” “是是是，就得像你这样宠着惯着，好好一人都养成废物了，你倒不如去看看，有没有你这样当哥的” “我怎么了？当哥宠着点有什么错？孩子在外面受了气，回家我还得打他骂他？” 姜鸿天斜他一眼“哼，强词夺理” 季言诚不甘示弱的拍了下桌子“嘁，不可理喻！” 谢景林躲在旁边偷笑，哥哥知识储备有限，现在怕是已经倒空了肚子里的墨水才憋出不可理喻四个字。 一顿饭吃的吵吵嚷嚷，谢景林倒是听得起劲，师父和哥哥两人现在虽说还是吵的不可开交，但明显没有了早上的氛围，没人有要动手的意思。 下午时他被师父按到椅子上继续读师爷的日记，师父依旧拿着木筷子在旁边守着，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旁边多了个自家哥哥。 季言诚盘腿坐在床上抱着手机打游戏，时不时还要叫嚷两声… “怎么全在草里！” “空大了！” “基地被推了…” 听得谢景林直笑，生生挨了姜鸿天好几下。 姜鸿天已经赶了季言诚四趟了，全都被大少爷无视，一边嫌弃姜鸿天的床板太硬有味道，一边又要爬到人家床上瘫着。 一直到天黑了，姜鸿天才放谢景林走，顺带着把床上瘫着的大少爷赶了下去，叫他赶紧带着谢景林滚。 谢景林被姜鸿天折腾了一下午，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有气无力的冲他挥了挥手算作道别，随后行尸走肉一般飘了出去。 季言诚原先已经跟着出去了，隔了一会又退回来“对了老头，之后…” 他嘀嘀咕咕算了算才继续说“我们大概有两三个星期不会来” “为什么？”姜鸿天喝了口茶。 “回家过年啊，你不过年吗？”季言诚挑眉反问。 哪知道姜鸿天听了他这么一说脸立马就黑了，给了他一句“知道了赶紧滚”就推搡着他出了门。 莫名其妙被推出门的大少爷对着门板无语的丢下一句“神经病吧”就带着谢景林走了。 “你说说这老头，有事没事凶什么啊？我刚刚又说什么惹着他了？” 季言诚车开到半路还是觉得冤，臭老头无缘无故冲自己甩什么脸子啊，他心里憋着这股气是上不来下不去。 现在在车里准备和自家弟弟好好倾诉，却也半天得不到回应，季言诚抬眼扫了下后视镜… 好嘛，二少爷整个人歪在后边，已经睡着了，要不是有个安全带吊着，现在恐怕已经横躺下来了。 行，一个两个都是祖宗，就活该他季言诚受气。 他叹口气，默默关掉了震耳欲聋的车载音乐，调高空调温度。 大少爷心中无能狂怒，手上却还得把着方向盘兢兢业业当二少爷的司机。 后座的二少爷睡得正香，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梦话，季言诚挑起半边眉毛，往后靠了靠去听。 这不听还好，一听笑死人，二少爷紧闭双眼，迷迷糊糊喊着“我要吃饭” ……这祖宗。 第26章 夜宵 谢景林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他自己安安稳稳躺在床上，对昨天上车后的事没有丁点印象，光知道自己昨晚没吃晚饭，感觉肚子都饿扁了。 人是铁饭是钢…二少爷心中默念，随后翻身下床，下定决心下楼觅食。 桌上的电子闹钟显示现在是凌晨四点。 谢景林将门拉开一点，小心翼翼的往外探头，外面没有半个人影，确认大家都没有醒，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睁着眼。 他轻手轻脚的走下楼梯，借着外边朦胧晨光，溜进了厨房。 厨房里收拾的很干净，谢景林粗略扫了一眼，没在外边发现什么可食用的东西。 二少爷拉开冰箱门，随后立马眼前一亮，冰箱正中间摆着一块蛋糕，看上去特别漂亮的蛋糕 。 手指蠢蠢欲动，谢景林的眼神牢牢黏住蛋糕，虽然很想吃，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块蛋糕的出现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他不能吃。 于是二少爷恋恋不舍的转眼，自觉把手伸向了旁边的面包，等到他拿着面包回头准备溜的时候，却刚好对上了同样鬼鬼祟祟的大少爷的视线… “哥哥？”谢景林压着嗓子疑惑道。 季言诚显然也没想到他会在这，表情疑惑了一瞬，在看到他手上的面包时明白了一切，他竖起食指比在唇前“饿了？” 谢景林表情立马可怜起来，他小幅度点点头，冲季言诚眨眼。 季言诚瞧见他这样，有些想笑，又不好当着二少爷的面笑他，只好抬手蹭蹭鼻尖“行了，面包放回去，冰箱里有块蛋糕，你吃了吧。” 昨晚他带着谢景林回来，二少爷闭着眼睛睡的人事不知，一个劲念叨着要吃饭要吃饭，把温姝逗的直笑，偏偏这少爷说着要吃饭，却怎么叫也叫不醒…等到季言诚奉温女士之命满头大汗的把他收拾好弄上床，他自己也没了吃饭的胃口。 大少爷回到房间开启自己的夜生活，还特意叫了最喜欢的那家甜点以便自己半夜偷吃… 这次偷摸下来还真不是为了这块蛋糕，主要是群里的少爷们一个劲儿喊他出去玩，他自己也觉得按捺不住，毕竟这么多天烟酒不沾的，换谁谁受得了。 于是大少爷从床上下来去捯饬自己，嘴上还要给自己洗脑“无所谓，明儿就回去了，十天半个月不见呢，兄弟局，兄弟局。” 本来他也不会和二少爷在厨房碰头，主要是季言诚自己闲不住，临走前非要捞瓶饮料在手里好边走边喝，结果一开厨房就和拿着面包的二少爷撞了个对脸。 不过现在二少爷这样可怜巴巴的盯着他，季言诚反倒觉得这趟来对了。 小孩子嘴角往下，眉毛也微微下垂，整个人都耷拉着，这副明显是故意摆出来的委屈表情是大少爷最喜欢的，不同于他真正委屈时的泪眼婆娑，也不同于平静时的阳光明媚… 伪装会让谢景林看起来像个大人，而这种伪装在季言诚眼里往往是最恰到好处的。 “快去吃，吃完带你出门”季言诚敲着手机屏幕，指使另一边等他的少爷们点菜。 ［J:喝的酒瓶子收一收，烟都灭掉，开窗通风散散味儿，叫服务员上搞点菜来，没有就出去买，少油少盐不要辣，葱姜蒜一点不能沾，越清淡越好。］ ［J：还有 @你陆哥哥］ ［J：让你们叫的姑娘都出去，一个都不能留。］ ［J：我带弟弟来。］ 他发完就锁了屏把手机甩进了兜里，根本不管群里的那群少爷们如何扣问号对他狂轰滥炸。 季言诚抬头看了看二少爷，孩子已经拿着叉子吃了半块，狼吞虎咽了半天，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看他，顶着嘴角一坨奶油抬头和他对视。 “哥哥？你吃。”大概是误以为他想吃，谢景林叉出一小块举到他面前。 季言诚没接，他往后仰了仰“我不吃。” 于是二少爷自己吃了，又换了个新叉子，专挑了块没被吃过的地方挖… 季言诚忍不住笑“行了，不是嫌弃你，真不想吃。” 其实季言诚能看出来，谢景林似乎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乖，虽然他总是哭，总是一副涉世未深不懂得人情世故的懵懂样子，但这些好像都并不真实，就像他永远知道该怎么用小孩子那些无知的方式讨人欢心。 谢景林总在压抑什么，尽力将自己框在一个纯真的孩子的躯壳里，却完全忽略了自己已经快要18岁了，这样的性格对他来说太过于幼稚，太过于需要保护了。 “景林，如果我要把你扔掉，你要怎么自己生活呢？”季言诚试探性问道。 在我爹提出要带你回家之前，你打算怎么走下去呢？ 谢景林很快做出了反应，他放下手中的叉子，再抬头时又是那副刻意摆出来的委屈“哥哥，为什么要丢掉？” “开玩笑，哪敢把你丢掉”季言诚给他擦去嘴角的奶油，随后将手放到水流下冲洗干净。 其实谢景林并不好骗，他什么都知道 。 所以你到底在遮掩什么？又或者想用这种方式得到什么？季言诚不明白，也没精力细想，直觉告诉他，谢景林可能没那么乖，但也绝对不坏。 他不过是个混天混地的少爷，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动脑子只会浪费他的时间，不如顺着二少爷演下去，当好这个人傻易骗的哥哥角色。 季言诚叫了车，带着二少爷坐在后座，他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机，忽然想起来什么，于是他偏头朝谢景林说话“景林，怎么不加哥哥好友？” 他说着把自己的二维码递到了谢景林面前“扫。” 二少爷本来好好靠在窗上补眠，现在却莫名其妙红了脸，他手忙脚乱的摸出手机“哦…哦好” 季言诚等了一会，很快就跳出来新的朋友提示，他点进去看，顶在上面的赫然是一个卡通头像，一只呆呆的小绵羊。 这只蠢羊越看越像二少爷，季言诚越看越想笑“你不觉得这只羊和你很像吗？” 他指了指屏幕里谢景林的头像，二少爷气急败坏“哪里像了？！” “就现在这样啊，特像。” “哥哥！” 第27章 哥哥，我想吃虾 季言诚带着二少爷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里边已经改头换面，季言诚嗅了嗅，确认里面一丝烟味也无，这才侧身放二少爷进去。 里面的那群少爷一改往日，全都穿好了衣服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凹造型，小吧台的转椅上，花意一腿伸直一腿弯曲，手上抱着吉他陶醉拨弦。 另一边小沙发上的陆远破天荒取下了墨镜， 一手抱着抱枕，一手举着话筒，唱着与他年龄极度不符的歌。 装什么嫩呢这是？季言诚无语挑眉。 再往左的那位在研究骰子，双腿叉开，一手手肘撑在膝上，一手伸长去盘桌上骰子。 再往旁边看，这位是在模仿调酒师，杯子里的冰块被他各种搔首弄姿的搅和，时不时还要兑点他自以为很美观的酒… 神经病。季言诚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没眼看。 还不等他一个个把这里的人看过，就听到熟悉的女声“言诚，你来了。” 谢笙坐在和花意对角的吧台，一袭白色纱裙实在是和这里格格不入，她嘴唇微张，裸色的口红在那张唇上简直恰到好处，高挺的鼻子和卷翘的睫毛无一不在彰显着存在感，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和脖颈上的项链撞在一起，实在是漂亮的很，她确实长了一张不容任何人挑剔的脸。 还不等季言诚开口说话，就有人急不可耐的从身侧挤到了他身前。 二少爷毛茸茸一颗脑袋横在他视线下面，一手插兜“姐姐，你和我哥哥很熟的样子？” 人虽说矮了点，好在气势足。 季言诚也不知道自家弟弟对谢笙哪来这么大敌意，明明这一包间的人他都能扯着袖子一口一个哥哥的叫，怎么偏偏到了谢笙着就变成了咬子极重且语气很冲的一声“姐姐。” 季言诚心中无奈，却也舍不得对二少爷说重话，他轻拍了下谢景林的手，悠悠开口：“礼貌点，平常没见你这么凶巴巴的。” “哦？”谢笙笑眯眯的挑了下眉毛“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她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来两颗糖，招手示意谢景林过去。 大概是因为人真的太矮了，看着像个初中生，谢笙拿他当孩子哄。 谢景林不过去，他原地哼唧了一声“我不喜欢吃糖” 装样子的少爷们也早被这边吸引了注意，最先有动作的还是装嫩的陆远，他放下话筒，起身走到谢景林旁边“哎呀，脸怎么了？”说着还要动手去碰，被后面的季言诚“啧。”了一声拍开了。 紧跟着就是花意，他隔着老远，拿起陆远刚放下的话筒冲谢景林说话“宝贝儿，哥哥刚刚那段弹得怎么样？” 声音通过话筒在整个包间里回荡。 “你再给我乱叫？”季言诚眼睛一眯，两三步走过去捶了花意一拳“都说了别乱讲话，谁是你宝贝儿？” 花意自觉举起双手做投降姿势“是是是，所以咱弟弟这脸是怎么了？” “摔伤了吧？嘶，看着就疼。”这话是谢笙说的，她不动声色接上了花意的问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了小吧台，走到了谢景林面前，此刻正微微弯腰凑近看谢景林的脸。 那两颗糖最后还是到了谢景林手里，是谢笙硬要塞给他的。 “行了，你也别逗他。” 季言诚走过来把谢景林拉走“吃饭吧，给你摆好了。” “嗯。” 桌上满满铺了一桌，陆远在旁边喋喋不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哥哥就多买了点，不爱吃就不吃，没事儿。” 这满满一桌子怎么说也不可能让二少爷一个人吃，最后大家还是围了一圈坐下来边喝酒边动了筷子。 按花意的原话说就是“没事，当早饭吃。” 谢笙坐在季言诚左手边，谢景林在右手边，二少爷假装不在意，实则一直注意着旁边两人的动作，这边谢笙一张嘴，二少爷就做好了接话的准备。 “言诚，你们不是本地的吧，过年不回家？”谢笙微笑着，熟稔的给季言诚夹了只白灼虾，好像两人是很多年的朋友一样。 季言诚还没来得及开口，自家弟弟就猴急着接上了话“回！我们明天就回，到时候哥哥…我和哥哥就不能来找你们玩了。” 谢景林拽着季言诚的袖子，忽然说“哥哥，我想吃虾。” “祖宗，都多大人了我还得给你剥虾？”季言诚无奈道。 嘴上这么说着，他还是端起杯子碰了碰桌子示意自己干了，随后将里面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抽了张纸擦手，先将就着把谢笙夹到他碗里的那只剥了，将粉白色的虾仁放进了谢景林碗里，又拿筷子夹了几只放到碗里接着剥。 白灼虾不合季言诚的口味，哪怕是谢景林不说要吃，季言诚也不会去动。 谢笙挑了下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埋头吃饭的谢景林…这个弟弟，貌似不太喜欢她。 她又托着下巴望向旁边专注剥虾的季言诚，轻笑一声…言诚对他这个弟弟的态度，好像也不太一样。 酒过三巡，外面早已天光大亮，不过KTV里光线长久昏暗，昼夜不分，此刻每个人都神志不清，该发酒疯的发酒疯，该接着喝就接着喝。 谢景林抱着抱枕打了两局游戏，喝多了的陆远拿着话筒过来邀请他合唱，吓得二少爷慌忙起立，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一边摆手一边道“我…我去卫生间。” 他说着就往外走，却在经过季言诚旁边的时候被拽住了外套衣角，季言诚右手还按在倒扣的骰盅上，大理石桌面映着顶上蓝紫色的光，也在那骨节分明的手上留下了颜色，那只手微微屈起食指，一下一下又节奏的轻敲着骰盅顶。 “去哪？” 季言诚刚才没少喝，难免会有些醉意，此刻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比平时要沙哑很多，灯光昏暗看不着切，谢景林眨眨眼，不自觉凑近了点，直到哥哥的脸清晰起来，他才开口回答：“我去卫生间。” 季言诚嗯了声，掀开右手骰盅，只瞄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我陪你去。” 他说着就要起身，却猝不及防被身后的花意捶了一拳，扭头看过去时，花意脸上表情说不出的嫌弃“季言诚，你有病啊？咱家弟弟尿尿你都跟着？！” …… 他这话一出，房间里一时间寂静下来，大家看大少爷的眼神都透露着鄙夷。 话题的主角之一已经臊红了脸，慌慌张张往前走了几步摆脱了季言诚的手“没事的哥哥，我…我自己去！” “不行，这地方乱七八糟的，指不定让谁拐了去呢，我陪你。” 花意笑了两声玩笑道：“我呢是建议你去买个婴儿车，把咱家二少爷放里寸步不离推着走最好。” 第28章 嘻嘻呵呵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无非是在吐槽他如何惯着谢景林呗，季言诚不是听不懂。 但他始终觉得自己是没错的，不管谢景林现在几岁，总归是第一次来这里，且还是跟着他来的，如果出了什么事儿，他不敢保证自己可以随叫随到。 很多事儿他和谢景林说不清楚，但他在担心什么，难道花意也不懂吗？ 他斜了旁边吊儿郎当的花意一眼“你给我闭嘴，哪都有你呢怎么？” 都怪花意多嘴，现在二少爷不肯要他跟着了，怎么说都不肯，坚持自己去，一个劲想证明自己没有季言诚照样可以自己上厕所。 季言诚无奈，只好放了二少爷自己出门，再三叮嘱叫他不许和别人搭话、不许喝外边的饮料、卫生间隔间里面有动静的时候不许去细听赶紧尿完走人、尿尿地时候有猥琐老男人进来就赶紧拉好裤链跑… 谢景林把头点成了拨浪鼓，扒着门框等季言诚全部说完。 他家哥哥喋喋不休了一大堆，最后用一句“还有！不许加别人微信！”收了尾。 “知道了哥哥！” 谢景林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转头立马把自家哥哥的叮嘱抛之脑后，东转转西转转好半天才拐进卫生间。 走廊里还好，现在跨进了卫生间，谢景林才终于闻到那股足以呛死人的烟味，他皱眉后退一步，捂着嘴咳嗽起来。 好讨厌，为什么这里不禁烟。 谢景林心里抱怨，但还是认命捂着嘴走进了卫生间，刚洗干净手拉开裤链，门口就立马出现了哥哥口中说的那种“猥琐男人” 那人也进来解手，可空着的坑位那么多，他却偏偏要站到自己旁边，谢景林皱了皱眉，捏着自己的裤链往旁边坑位挪了挪。 男人紧随其后，也跟着他往旁边挪。 伴随着水声，男人嘴里还吹起了口哨，他不专心上自己的厕所，眼神一直黏在谢景林身上。 不对，不是身上，是… 意识到什么之后，谢景林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瞬间不想再待下去了，他僵硬着在男人莫名其妙地注视下解决了，随后迅速拉上裤链要跑，却被那男人伸手拽住了帽子。 啊！居然…连手都没洗！谢景林缩了缩脖子，僵硬着扭头看回去，逼自己和这个比他高一头的男人对视。 “叔叔？你这样…我的帽子会脏。” 男人闻言轻笑，却并没有松手“这样呀，那需不需要叔叔帮你洗？” “不用啊，脏了的话…丢掉就好了，要是越洗越脏就不好了呀。” 男人似乎并没听出他这话有什么别的意思，又或者他根本没准备听他说了什么。 “小弟弟，想摸摸吗？”男人对着自己的裤子点了点下巴。 ……好恶心，这个人。 “不想。”谢景林摇头，又往后撤了半步，尽量和男人保持着距离。 “可是叔叔想摸摸你的呀。”男人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谢景林的裤子。 …… “叔叔，你猜我今年几岁？”谢景林直直看过去，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老东西，你猜我懂不懂你意思？ “叔叔猜你14，对不对？你现在这样的，手感最好” ……神，经，病。 包厢内，季言诚坐立不安地抱着手机，在确认已经10分钟没有收到二少爷消息且没有看到人回来后，迅速起身往门外走。 花意玩得正嗨呢，注意到他起身，伸手一把抓住他“哎诚哥，你又干嘛去？” “撒手，尿急，你管那么宽呢。” 被季言诚一把甩开的花意无奈撇嘴“嘁，尿急～我看你是心急！” 季言诚懒得搭理他，出了包厢门，第一时间往卫生间走，穿过长廊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二少爷的声音。 这是在跟谁说话呢？凶巴巴的，季言诚侧身靠在一边，准备搞清楚情况再进去。 门内，谢景林已经不想再和面前这个老男人多废话了，厕所里烟味呛人，他本来就不想多待。 他冷下脸，语气平静“我今年18，还有，放开我，我要走了。” “啊？”男人佯装没听清他说话，不动声色的凑近了点，逼的谢景林又往后撤了半步。 “18呀…那不是更好吗？懂不懂叔叔的意思？”他拍了拍自己的裤兜“这里边，有的是钱。” “叔叔，我不差钱的。”谢景林盯着他的动作，有些想笑，面上却还是故作无辜的看着男人。 “哦，那缺什么？” 季言诚闻言面色一沉，再没有在门口偷听的心思，人还没走进厕所，他就按捺不住开了口“缺你大爷。” 门内的两人闻言转头， 这个声音…啊！哥哥来了！二少爷心中大喜，一下子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果然，下一秒季言诚从门口进来，脸黑的和谢景林研磨的那块小砚台有的一拼，看人的眼神都凉飕飕的，谢景林知道他这是要发火了。 他心中暗笑，巴不得哥哥现在就给这个男人一点教训然后好好安慰自己，这样想着，面上却不显山露水，依旧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哥哥…” “不怕，哥在呢。”季言诚把谢景林拉到自己身后。 他这副害怕极了的样子扮的挺不错，季言诚大概真觉得他怕，把他拉到身后还顺带拍了拍他的背以作安慰。 季言诚黑着脸垂眸，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眼神里那股熟悉的锋利又闪出来，每一下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怼到人面前，他干笑两声，冲男人道“你刚刚，碰他了吗？” “没有”男人自知自己不论体型上还是气势上都没有优势，于是识趣地往后退了一步。 “哦…那你到底是没想碰，还是想碰没碰着啊？” “哎，都是兄弟，干嘛这样说话？我压根没准备…” “谁跟你兄弟？咱俩认识吗？景林，他确实没打算对你做什么吗？”季言诚懒得和他兄弟来兄弟去，直接转头问谢景林。 “我不知道…”谢景林不知道哪里蓄出来的眼泪，顶着一双兔子眼看着季言诚“这个叔叔说他要摸我，我也听不懂呀哥哥。” “喏你看看，孩子会说谎吗？你准备摸什么？他不懂难道我还不懂？！”季言诚得了答复转回头，恨不得冲上去两巴掌把人扇死。 “这孩子…”男人还要说什么 “报警了，您有什么屁麻烦跟警察放去！”季言诚掏出手机拨电话，唯一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跟他动手，动手算互殴。 可是自家弟弟在后面被吓得直抖，他又心疼。 “不怕，哥在呢，哥在。” “嗯…”谢景林答应着，挣脱开季言诚跑去洗手“刚刚我上厕所，这个叔叔非要在我旁边…” “叔叔上完厕所都没洗手，抓了我的帽子！” 谢景林说着又跑到季言诚后面，故意探头探脑的往男人那边看，心里已经暗暗笑了好几轮。 “脱了，不要了。”季言诚皱眉，往旁边让了一下，指使着谢景林把连帽外套脱了扔进垃圾桶。 “你回去最好给我上上下下洗十次，完不成别让我在饭桌上看到你。” “哦…”谢景林垂着脑袋，知道哥哥这是嫌弃自己呢，自觉退到一边。 警察来的很快，哥哥在那边和他们讲事情经过，男人时不时反驳几句，两个人下一秒就会吵起来，随后又会被警察叔叔制止。 然而这时，角落里的谢景林却一意孤行地想，那我要洗十一遍，这样哥哥就不嫌弃了。 穿着制服的姐姐站到他面前，俯身温柔看他“小弟弟，和姐姐讲讲，那位叔叔怎么欺负你了，好不好？” “嗯。” 第29章 嫌弃 黄昏，橙红色的光铺天盖地，照地所有事物都暗了好几度。 警局门口围着一堆人，放眼望去，无一不是染着头发举着烟，一片姹紫嫣红入眼，看得路过的大妈直摇头，避之不及的绕开了道，唯恐被这些小混混找了麻烦。 然而少爷们却并不知道旁人如何看他们，依旧蹲在地上组团打游戏。 “陆远，你能不能别老在塔里缩着，尽到一个辅助的职责OK？”花意一边操控着游戏角色费力推搭一边谴责陆远。 “你闭嘴，我有自己的节奏。”陆远推了一把墨镜“看好了，这次爷要认真了。” …… “陆爷！你不是认真吗？！他都闪到你脸上了，你不知道跑吗？！”花意忍无可忍，抬手狠狠给了陆远一下。 “没发挥好！” “是，眼睛瞎了是不好发挥，这不怪你。”花意咬牙切齿的骂他。 正巧这时季言诚领着谢景林从警局门口出来，少爷们一窝蜂围了上去。 “怎么说？那男的怎么弄？”陆远勾住季言诚的肩。 “还能怎么弄，没监控，没证据，有什么办法。” ……趁着季言诚被人包围，谢景林悄咪咪退到人群外，自顾自走到离得远远的大树边怄气，一想到季言诚让他洗澡，嫌他脏，他就委屈的不行，又不是他想脏的！ 明明小时候季言诚就不嫌弃他… 大概是二年级的时候，刚巧碰上外面雷雨交加，谢景林跑去找季言诚的时候，脚滑摔进了路边的花坛，滚了一身落叶和泥，连带着那把透明的小雨伞也滚到了一边，沾的脏兮兮的。 雨水二话不说浇了他一身，谢小少爷一下子变成了落汤鸡，摔伤了腿爬也爬不起来，小少爷急的不行，泪水涌出来和打在脸上的雨混合在一起，他一个劲的伸手去抹，弄的脸上也是脏兮兮的泥。 小少爷抽抽噎噎的抬手，拿自己的电话手表给季言诚打电话。 此时的季少爷正舒舒服服的窝在别墅里打游戏，电脑的亮光莹莹照在脸上，季言诚刚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现在正蹲在满是弹孔的墙后给自己打药。 不知道多久没充过电的手机忽然在黑暗中亮起，伴随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声在房间里炸开，季言诚眉头一挑，摸过手机一看，来电人 “谢小少爷”，他这才扒拉下耳机，按下接听键。 “歪？少爷有什么吩咐？” 电话那头的雨声很大，吵的他听不见人说话，只断断续续听到谢景林在哭，说了什么完全听不清。 电话没持续几秒就结束了，估计是电话手表进了水坏掉了。 季言诚皱眉，随便找了件外套就准备出门找人。 刚拉开门，就在院子外的花坛旁边发现了谢小少爷那把专属透明小伞，伞面上乖乖巧巧写着小少爷自己的名字，现在正可怜巴巴的在雨里被冲刷。 他撑开伞，过去拉开院门两三步走到了花坛旁边，果然听到了谢小少爷呜呜的哭声，他扒开乱七八糟的枝叶，让被困在灌木后的小东西重见天日。 “别哭了，带你去我那。”季言诚把伞递给谢景林，自己则跨进泥地里把爬不起来的小少爷抱在臂弯上，任由某人脏兮兮的手搂着他的脖子，泥浆湿答答的沾在脖颈处的皮肤上。 “怎么这么埋汰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蹭我身上了。”嘴上嫌弃着，步子却还是稳稳的，带着小少爷往院子里走。 “…疼”谢景林抱着季言诚的脖子，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疼，眼泪擦了又涌上来，哭的停不下来。 季言诚抱他进屋的时候也被他弄的脏兮兮的，却还是先把他放进浴缸里，挤泡泡给他全身上下搓了一遍洗干净，给他穿衣服擦药，一直到这些都做完，谢小少爷又变得白白净净，自然地爬上他的电竞椅在电脑桌前开开心心玩扫雷，他才起身去浴室收拾自己… 明明那个时候就不嫌弃我的。 谢景林想着又觉得生气，哥哥现在真的讨厌他了，嫌弃他了。 路边的车子忽然按了下喇叭，他看到谢笙姐姐冲他招手。 虽说谢景林已经看出来谢笙对季言诚芳心暗许，对她有那么一点不喜欢，但他现在没人可以倾诉，哥哥到现在也没跟他道歉，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生气了，于是他朝着谢笙的车跑去，心底的委屈还没散，眼角的红也来不及掩去。 “怎么了？一个人在路边…不介意的话，和姐姐说说？”谢笙温柔的冲他笑。 …… 然而此时的季言诚依旧被围在人堆里，耳边少爷们叽叽喳喳问个没完，季言诚一边答他们的话，一边往后伸手去捞自家二少爷，牵住一只手拉过来一看，刚好对上周家少爷一双戴着美瞳的眼睛，男人冲他wink 了一下，连带着一头银紫色锡纸烫都跟着抖了三抖“哥哥～” …… “你有病啊！”这动静把季言诚吓得不轻，他狠狠甩了几下手后退了几步“别恶心哥们儿！” 忽略了周家少爷那得逞的笑， 他抬头找了一圈，没发现刚跟他一起出来的谢景林，倒是路边那辆眼熟的红车按了下喇叭，吸引了他的视线。 车窗摇下，谢笙遥遥冲他招了下手，指了指后座，于是季言诚往右移了点，眯着眼睛去望，这才发现了窝在谢笙车里的自家弟弟。 这是又怎么了？闹脾气闹到别人车里去了。 季言诚无奈，他走过去敲了敲后车窗，等到谢景林摇下车窗才开口“少爷，老奴又是哪里惹您不高兴了？” “哥哥，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不是脏吗？谢笙姐姐说她不嫌脏，她送我回去！” ……哦，合着记到现在呢。 他倒也不在乎，点点头答应“行啊，那我自己打车。”说着掏出手机点开叫车软件作势要叫车。 “算了言诚，车上不是有座位吗？干嘛多此一举呢？”谢笙指了指副驾“我送你们回去。” “行啊，你看，这总是你谢笙姐姐主动邀请我坐的吧。”季言诚笑眯眯扫了一眼独自气成河豚的二少爷，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哦，那我下去，我叫吴叔来接我。”谢景林说着就去拉车门。 可是季言诚并不留他，反倒笑呵呵的抱着手臂看他，满脸都写着“好啊，那你叫吴叔来接你好了。”，显然是认定了他不会打这一通电话。 谢景林气的不轻，奈何又做不了什么，最后还是自己乖乖缩回了窗边，他点开游戏疯狂发泄，闭着眼睛一通乱杀，愣是把对面怼到泉水里虐，气得对面中单连投降都不想投了直接当场开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他打… 队友都被他弄的有点害怕，纷纷打字问候“额…那个，中单小哥哥你…你失恋了吗？”辅助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给他套盾。 “兄弟？你好猛！”打野如是夸赞。 “不是？我第一次见有人把对面虐到挂机的，哥，玩个游戏而已，不至于…”上单劝道。 “兄弟结束加不加好友，一起开黑”射手扛着炮姗姗来迟，最后只来得及给对面泉水补上最后一枪。 谢景林全程没说过一句话，推完水晶就退出了游戏，与此同时谢笙的车也开到了家门口，她不知道温姝她们的住址，于是把两人送到了季言诚家。 “谢了哈，下回请你吃饭。”季言诚先一步下车，关上车门透过敞开的车窗和谢笙说话。 谢景林也下了车，跑到驾驶座旁边的车窗那儿和谢笙挥手道别“谢谢姐姐，姐姐再见。” 两兄弟一左一右两头发言，弄的谢笙一时不知道该看谁，她哭笑不得只得目视前方“行了行了，你们两兄弟闹矛盾也别夹着我啊…” 第30章 坏了，家里有笨蛋！ 两人站在原地目送谢笙的车离去，直到连车屁股都看不见了才转回视线。 谢景林不和季言诚说话，低着头走到大门边伸出食指开门。 季言诚也不主动去缠着他，有意想看看自己不道歉二少爷会是什么反应。 气氛安静下来，一时间有些尴尬。 谢景林印象里，小时候的他和季言诚无话不谈，总是什么都往外说，包括今天早饭午饭晚饭吃了什么，今天学校里学了什么，今天哪个同学在班里打架了，哪对闺蜜在班里绝交了… 由于年龄差比较大，季言诚偶尔也会因为他的话题太幼稚而失语，但很快又会配合的重新笑起来。 那时明明很少有说不上话的时候… 想到这，谢景林恨铁不成钢的斜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玩斗地主的季言诚，心里已经发火把季言诚撕成了好几块。 烦死了！哥哥怎么这么笨！ “帅哥帅哥，欢迎回家，今天的你依旧帅的惊天动地～”传声筒里季言诚的声音成了静谧空气里唯一的活物。 眼瞅着后面的季言诚还没有和他道歉的意思，谢景林试探性咳了一声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季言诚听见动静抬头扫了他一眼，眼看着张了张嘴都要出声了，下一秒他的手机就伴着斗地主的系统音乐，传出了女声：“快点儿啊～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 于是季言诚又把头低了下去继续斗地主。 谢景林不想看见季言诚了，他扭头进了院子，步伐前所未有的快，输密码打开房门后，谢景林直奔楼上，冲进浴室并脱掉全身上下衣服后，一丝不挂的二少爷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上次和季言诚闹矛盾去了温阿姨家，他连块布都没在这留下，更不用说衣服。 纠结一番后，二少爷最终妥协，摸出手机来给季言诚发消息。 ［False：哥哥…］ ［False：【哭脸黄豆】］ ［J：我猜猜，没衣服穿，是不是？］ ［False：嗯！］ ［J：那你求求我，我给你拿件我的。］ ［J：【叼花狗头】］ ［False：那我不穿了！］ 谢景林把手机“彭”的一声扣在洗手台上，气的不轻，不管了，洗了再说。 然而此时楼下，季言诚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扣着易拉罐拉环，正盯着谢景林的最后一条消息发懵。 得，二少爷玩这么狠，干脆不穿了。 他叹了口气，还是起身上楼，在衣柜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到高中时温姝买给他的衣服。 这是一件灰色棒球服，由于温女士品味极差，季言诚这个走在潮流前线的叛逆少年自然是瞧不上她买的衣服，假模假样塞给吴姨说洗洗就穿，结果转头就塞到柜子最里面，一次也没穿过。 他又往里翻了翻，温姝给他买的衣服裤子不少，他全都没穿过，很快就翻出来一条阔腿运动裤。 他又踱步到另一个柜子边上，从里面掏出一条全新的内裤，上边印着蜡笔小新，是上次去商场里专门给谢景林买的，结果忘了给二少爷，后来也就塞在柜子里没再管过 。 从小柜子里翻出一块全新的浴巾，季言诚将东西叠好堆成一摞。 他集齐全套，还特意到自己的香水柜前面挑了款水果香喷上，做完这一切才单手捧着叠好的衣服去敲浴室的门。 “开门，给你找了衣服，大了也没办法，将就穿。” “等会带你回你温阿姨那，到时候再换。” 浴室门隔了一会才被拉开一条小缝，靠在门边的季言诚猝不及防被里面的热气扑了一脸。 二少爷的手从门缝里伸出来，在虚空里抓了几下，季言诚把东西递过去，嘴上还不忘逗人“还羞什么啊，哥哥以前还看少了？” “彭！” 里面的人猛的砸上了门，震耳欲聋的响声直击季言诚的耳膜。 他揉了揉耳朵，嘀咕道“这小崽子…” …… 谢景林涨红了脸，拿浴巾胡乱在身上擦了几下，随后抖开季言诚叠好的衣服，拿开棒球服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撅着屁股的蜡笔小新… “又不是小孩子了，谁要穿这种啊…” 二少爷的脸更红了，一瞬间仿佛烫熟的虾，闭着眼睛套好内裤，随后迅速穿上裤子。 …… 谢景林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让热气熏的红彤彤的，平常病恹恹的皮肤也难得有了些血色，可能每个人洗完澡后都会自动套上一层滤镜，这层滤镜湿漉漉的，像是晨间的雾刚刚散去，这才终于能看清掩藏在各种尘埃下的真面目。 谢景林人虽然矮了点，但身材比例却意外的好，该是腿的是腿该是腰的是腰，哪怕是穿着温姝挑的衣服也并不影响，裤子对他来说还是太长了，裤脚部分全都堆在了脚踝处，灰色的棒球外套衬得他皮肤更白，倒是被他穿的好看。 嘶，就是脸上的伤有点碍眼。 “景林，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季言诚喝完易拉罐里最后一口可乐，捏扁了瓶子扔进了垃圾桶。 谢景林的头发还没吹，现在正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在厨房倒水喝，可能是被热气熏久了，他说话声音有些哑，不像往日那般清亮“有啊。” “谁啊？”季言诚稀奇的挑了挑眉，起身走到厨房，半靠在橱柜上盯着二少爷。 谢景林抿了一口水，被冰的皱起了眉，哥哥这些天都没在这里住，水没有加热过。 他于是不再喝了，把杯子放回台面上，才慢悠悠的回答季言诚的话。 “你，你说过。” “我？什么时候？”季言诚持续发问。 刚见面的时候，那时的谢景林还在被人欺负，季言诚过来和他一起挨打，直到那些人打累了走了，季言诚才转过脸来给他擦眼泪，那时候他说“哭什么？挺漂亮一小孩儿，哭的怎么这么丑。” 谢景林垂了垂眼，心里不免有些难过，很多事情，自己记得很清楚，季言诚却忘的一干二净。 就像自己喜欢季言诚这事，他藏着掖着埋在心里那么些年，可能季言诚本人根本就毫不在意，自己把他当做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可季言诚注定跟他不一样，就算没有他，季言诚也有很多朋友，也照样会有人喜欢他。 自己对于季言诚来说，只不过是曾经的玩伴，关于他的事情忘记了也很正常吧。 当初季家搬走的时候，谢景林连着哭了好几天，后来因为食欲大减吃不下饭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着养病的时候都满脑子想着季哥哥。 其实难过的也只有我一个吧… 谢景林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没有，我记错了吧。” 第31章 你干嘛撒娇啊？ 最终“有没有人夸过你好看”这个话题不了了之，季言诚也没有多问，以他的性格来看，只要谢景林没有把“我不开心”四个字挂在脸上，那就都是没事儿。 两人刚回到家，谢景林就被温姝扔进了房间“快去收拾东西，明早9点的飞机。”温姝拍了拍谢景林的背。 一直到谢景林关上了房门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温姝才揪着季言诚的耳朵把他往房间里拖“你又把小林带到哪去了？！一早上起来就没人，天都黑了才回来！不用着家了是不是？！” 季言诚懒洋洋的抬了抬双手做投降的姿势“错了错了。” “你不要每天带着他乱跑，小林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有很多事儿我们能做，但他不一定做的了。”温姝坐在季言诚的床上，终于放缓了语气和季言诚讲道理。 季言诚拉开衣柜，眼神在一堆衣服中来回游荡，思索着带哪几件回家，他一边挑拣着，一边回答温姝的话“妈，他需要的不是我们的过度保护，你懂吗？” 都是从叛逆期过来的，季言诚不是不懂谢景林的想法，这个年纪，谁还没个热血沸腾的中二魂？ “太框着他不好受的。”季言诚说。 温姝还想说什么，季言诚却抢先开了口，他干脆关上衣柜，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转向温姝“妈，你还不懂吗？我当初为什么和外婆闹掰，难道真是因为她对我态度不好？” 接下来的话他不想再说，于是从善如流的避开了这个自己抛出的话头“其实谢家夫妇的教育本身就有问题啊，你看不出来吗？谢景林小时候就够不开心了。” “从小就被人欺负，难道不会和家里说吗？是个小孩都知道回家告状吧，哪有哭着挨打的。” “估计是家里爸妈不让他和外面的野孩子混，偷偷跑出去玩，就算被欺负了，他也不敢说吧。” “妈，你想想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儿的？” “你？你不是天天出去打篮球。”温姝说着皱了皱眉“天天弄的一身汗，一回来就坐桌上吃饭。”她随后又松了口气“不过好在现在不打了，也爱干净了，还会喷香水儿呢。” ……季言诚失语片刻，才继续说：“那你知道他小时候吗？院墙有那么高。”他抬手比划了一下。 “天天关在院子里练字，笔杆有我大拇指粗，他那时候拿都拿不稳，还想写好字儿？” “边写边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不敢停呢，说是爸爸回来要检查的。” 温姝皱了皱眉“确实有点过分，但每位家长的教育方式不一样…” 季言诚闻言轻嗤一声“还教育方式呢？别洗了老妈，这不是教育，这是训狗呢！” “他想要的不再是保护了，他想要自由，想要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 “哪怕很危险…”季言诚垂下眼，语气沉了沉。 温姝懂了他的意思，无奈叹了口气“但是自由没必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啊，你不要…” “安心啦温女士，经过您母亲一番操作，您儿子再也不会想追求什么狗屁自由了，就事论事，我们在说谢景林。” “他，能不能拥有自由？” 温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情绪上涌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很少会哭，在季言诚印象里，他家老妈一直都很大大咧咧，哭是没哭过几次，打他倒是经常打，有时说着话忽然就抽他一下，在他被打懵那一瞬间立马仰天大笑。 他不太会安慰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妈…”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难受！外婆是为了你好，你又有自己的想法…要我怎么办？”温姝擦着眼泪问他。 “季言诚，那次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妈…别说了。”季言诚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他垂眸看着地板，再开口时声音带着刻意营造出来的笑意“快过年了，不是说不能哭吗？” 温姝破涕为笑，顺着他绕过了刚才的话题，笑骂道“你得了吧，你惹小林哭的还少了？” 季言诚嘿嘿笑了两声“这也不能全怪我啊，咱家二少爷就是个哭包，天生喷泉圣体，我有啥办法？” 温姝擦了擦眼泪，起身拉开季言诚的衣柜给他找衣服“我看小林今天回来情绪不太对，你又怎么人家了？” “哪不对了？不挺好的，没哭啊。”季言诚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来来回回转，边转边回忆谢景林今晚的状态。 温姝白他一眼“要不怎么说活该你单身呢，人不高兴都看不出来，要你有什么用？” “这跟我单不单身有什么关系？！”季言诚刚转弯一圈，闻言猛地将脚落在地上强行刹车，皮底在地上摩擦出不小的动静。 “不是我说你啊老温，你怎么干啥都想着催婚？” 温姝同样也震惊，她瞪大了眼“什么啊？你不是暗恋人家小林？！” “……什么暗恋？我要恋好歹也是明恋吧。” “你就说你恋不恋？” “我不恋啊！” 温姝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外套甩给季言诚“不可能吧，我也没见你这么在意过别人啊，你小子别是不好意思承认吧。” “……” 季言诚百口莫辩，最后直接放弃，随便温姝怎么想吧，反正他不喜欢谢景林，只是单纯比较宠弟弟而已 。 …… 隔天早上，谢景林早早就睁了眼，他昨晚没睡好，一想到季言诚就委屈，于是抱着被子哭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他推开门出去的时候，意外和刚起床敷着面膜的温姝对上了视线。 “小林？起这么早啊。” “嗯。”他点点头“温阿姨早。” “怎么眼睛肿肿的，是不是没睡好？”温姝凑近看了看他。 “嗯…做噩梦了。” “没事没事，梦都是反的，待会上飞机咱就补觉嗷。” 温姝瞥了眼墙上的钟表，转头往自己房间走“阿姨去洗把脸去，你帮我叫叫你哥，几点了还睡睡睡，太阳都把屁股煎熟了！” 谢景林在原地愣了几秒，才转身推开季言诚的房门。 哥哥的房间装修风格很重金属，谢景林一进去就被还亮着的电脑屏幕吓了一跳，屏幕上摆着红色的失败两个大字，下面的英雄评分也掉了，界面放在这就睡了，显然是打生气（红温）了气急败坏才上床睡觉的。 （季：已红温，求放过） 电脑桌上面堆了很多摆件，全都东倒西歪的，最显眼的是一辆装在玻璃小柜子里的摩托车手办，这小东西看起来比别人要华丽上很多，像是每天认真擦拭才会有的效果 。 墙上的海报挂了很多谢景林不认识的人，一定要说共同点的话，那就是每个人都戴着头盔。 床上被子拱起一团，季言诚睡着翻了个身。 谢景林刚靠近想要轻轻拍醒他，转头却又想到季言诚已经忘掉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这事。 当即抬手狠狠扇了季言诚一下“起床！”，喊完就准备跑，却被眼睛还没睁开的季言诚抓住了手腕，他声音沙哑，还迷糊着“打完就跑啊？” “你…你放开！”谢景林扭动着手腕妄图挣脱季言诚的控制，但他哥哥臂力惊人，显然是挣脱不开，挣扎无果，谢景林只好翘着嘴生气。 于是季言诚一睁眼就看到自家弟弟穿着自己给他买的小绵羊睡衣，顶着一头杂毛…在和他卖萌。 他本来一身起床气没处撒，现在更是直接哑火。 “不是…你冲我撒什么娇啊？！”他控制不住笑，谢景林这样确实挺讨喜的。 “我什么时候冲你撒娇了？”谢景林瞪他。 “额…你现在不就在撒娇？眼睛瞪了这么老大。”季言诚伸手在自己眼睛上比划了一个望远镜。 “……” 怎么办啊，哥哥变成一个傻子了…谢景林这样想。 第32章 装的啊？ 季家别墅里鸡飞狗跳了一早上，最后总算是卡着点出门了。 季今晏早早收拾好在车里等着，其余三人在别墅里收拾，温姝给自己打造了一张韩式水光肌脸，季言诚更是把自己捯饬成了一只花孔雀，脑袋上活像顶了半瓶发胶，出门后顶着寒风，发型硬是雷打不动。 谢景林出来的时候倒没那么花枝招展，他主要是在里面喝药拖延了时间，吴姨端着药在他旁边，他总不能让人一直帮他端着，于是只好接过来，一口一口往嘴里抿。 林深哥哥配的药比之前在南城闻叔配的还要苦，药材多了，也更难喝了，谢景林本来就是喝药困难户，现在更是每天到点就蔫巴，但却依旧逃不掉那碗黑乎乎的苦水。 往常他还可以小口小口抿，一碗药喝上个半拉小时慢慢磨完，但今天不一样，由于大家都赶时间，谢景林这药才磨到一半，温的刚刚磨成凉的，就被从楼上下来的季言诚掐住了下巴。 “早死早超生，喝吧。”他说着就从谢景林手里拿过碗，三下五除二给人灌了下去，苦的谢景林眼都红了，把药咽下去后恶狠狠的甩了季言诚一个眼刀“你烦死了！” 他推开人往门外冲，连个背影都不想留给季言诚。 瞧瞧，之前还装乖呢，早上还卖萌呢，这就原形毕露了。 季言诚无奈摇头，把药碗递给吴姨，嘱咐吴姨走的时候记得断水断电，沙发桌椅都套上防尘袋… “对了吴姨，我屋里的手办麻烦您帮我擦擦，特别是那辆小摩托，您知道的，我最宝贝那个，这些零零散散我也带不走，别路上再磕坏咯，所以麻烦您照看照看。” 吴姨笑着答应“是是是，你们小年轻就爱这些小玩意，姨还记得啊，你高中那会，那辆小跑车，不是被夫人摔坏了？当时还气得离家出走呢！” “哎！旧事儿不兴重提。” 吴姨也顺着他结束了这个话题。 季言诚嘿嘿笑了两声“行了，我这再不出去我妈该给我剁了，先走了，新年快乐嗷吴姨。”他说着便出了门。 上车之后刚好对上了二少爷的后脑勺，显然是气的不轻，连个正脸都不肯给他了。 前面温姝和季今晏腻腻歪歪的，都老夫老妻了，还老公亲亲呢…季言诚被自家老爸老妈恶心的浑身一颤，立马戳戳谢景林的后脑勺打算找个共鸣。 谢景林一转头就是撇着嘴瞪他，一看就是没准备跟他好好说话的样儿。 不过季言诚倒是不在乎，他以前也没少哄谢景林，小子从小气性就大，但是要论好哄那也是真的好哄，扇一巴掌给一颗糖能哄好，扇两巴掌那就给两颗糖，以此类推。 “甭气了祖宗，给你看个好玩的。” 谢景林果然被他勾起了兴趣，半信半疑的冲他扭过脑袋“什么？” 季言诚冲坐在前面的温姝和季今晏扬了扬下巴“喏。” 谢景林满脑袋问号，也抬眼看过去。 温姝：“老公，我今天脸嫩不嫩？” 季今晏：“嫩。” 温姝：“嫩就对啦，我这个啊，叫水光肌！” 季今晏：“水光鸡？”摸着下巴他思索了一番，随后又开口“那有没有干巴鸡？” 温姝：“ ……” 还不等她作答，身后两人对视一眼就噗一下笑开来，平常最矜持的谢景林都笑成这样了，温姝只觉得恼火，她狠狠捶了季今晏的手臂“哎呀你净丢人！” …… 一路上吵归吵闹归闹，一行人最终也还是稳稳的上了飞机。 飞机刚刚起飞，季言诚旁边靠窗的谢景林就迅速进入了休眠状态，两眼一闭管他是山崩还是地裂，都打搅不到他了。 季言诚在他旁边坐的无聊，又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本来准备逗弄一下熟睡的二少爷，结果转眼就被温姝警告了“手给我放老实点，小林昨晚没睡好，你别烦他！” ……行呗，谁让二少爷现在成了温女士心尖宠，平时稍微伤了一点就要拉着季言诚好一顿唐僧念经。 前几天谢景林摔伤了脸回家，加上当时人又睡着了，小嘴惨白惨白，可给他老妈吓得，恨不能当场把季言诚的脸也划上一道“哎呦你会不会看孩子啊！摔成这样了怎么？！好好一张帅脸…” “又不是我放出门的…”季言诚小声反驳。 “闭嘴！再说滚出去！”温姝瞪他一眼，随后指使他把谢景林带回房间去。 季言诚撇撇嘴，把目光放在了熟睡的二少爷脸上。 他看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没忍住轻笑一声。 自从这个二少爷到家里啊，他季言诚在家的地位怕是已经被扔进垃圾桶里了，估计也就只有管家和司机偶尔把他的少爷头衔掏出来擦擦，吴姨估计早早就已经把他儿子养了。 谢景林到底哪儿那么招人喜欢，明明对自己态度好不到哪去，可是自己就是不忍心凶他。 我对别人没这样过啊…季言诚挑了挑眉。 这祖宗，走到哪都招人稀罕，真跟西游记里的妖精似的，一天天装纯卖乖的，把人耍的团团转。 谢景林只在他面前表现出和爸妈面前不一样的状态，爸妈面前知道装乖，自己面前就开始凶巴巴起来了。 在那群少爷面前就是社恐小朋友了，在那个老头面前又变成什么都懂点的乖徒儿了，在谢笙面前更是多了几分不知道哪里来的敌意… 这小屁孩到底还有几副面孔？ 想到这，季言诚伸手掐了下谢景林的耳垂，一直到人有了反应马上要睁眼，季言诚才缩回手假装若无其事的看向前方。 可惜谢景林并没有睁眼，自己把毛毯往上扯了扯就翻身继续睡了。 季言诚使坏失败，心有不甘，又抬手打算重复刚才的步骤，手指刚刚碰到二少爷的耳垂，就听到“睡着”的二少爷幽幽开口说话：“哥哥，怎么了啊。” ……装的啊？ 季言诚的手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眼瞅着谢景林这一开口，前面的温姝马上就要转头看回来了，他心里斗争一番，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赶在温姝还没转过来之前说“没事，还没到呢，你接着睡。” 谢景林睁开眼看他，眼里笑意盈盈，显然是在因为成功耍到他这件事而开心。 季言诚无话可说，无奈笑着，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第33章 哥哥和狗吵架…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12点了，温姝估摸着回家能刚好赶上顿午饭，于是早早便让老爷子派了人来接。 黑色商务车停在机场出口，司机专门下车到车旁边等候，看这架势，不知道等会出来的是哪个大人物，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谢景林在飞机上睡了半天，现在人还没清醒过来，低着头跟着往外走。 前面的季言诚同样低头，他在玩手机，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这边刚刷完身份证出去，下一秒就被一部开着闪光灯的手机狠狠贴脸了。 他疑惑一秒，抬眼看过去时，那个女生还在和旁边人说话“这是哪个明星啊？都没见过。” 她旁边的女生也举着手机，不过没有她那么大胆，没敢直接把手机怼到他面前，那女生小心翼翼开口，大概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声音明显刻意压低过“不知道啊，回去查查吧。” ……啊？ 还挺爽的，被认成明星了都。 季言诚心里暗笑，特意凹了个自然不做作的造型打算让姑娘好好拍两张，身后的谢景林就站到了他面前。 “姐姐，他不是明星。”说话间，他把姑娘的手机往后推了推。 “那是…”那是什么，又是保镖又是司机商务车的，这么大阵仗。 “是我哥哥啊。”谢景林歪头眨眼，说话时尾音上扬，唇角带笑，看上去像某种意义上的宣示主权，但又不太一样，他这主权宣誓的并不严肃，反倒像在开玩笑一般，两位姑娘被他逗笑，不自觉就把手机收了回去。 季言诚挑了挑眉，心道这小家伙果然有好几副面孔，这性格因人而异，随时变动。 本来心里那股爽感在看到谢景林挡在面前后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爽，不知道在不爽什么，反正看谢景林换面具换得来去自如的时候，就是不爽，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谢景林不是只装给他看，而是装给所有人看，他给所有人都制定了一套专属的剧本，他季言诚不是特殊的那一个，只是千千万万剧本中的一页。 由于这种不爽，一直到上车季言诚都没说过一句话，也没什么表情，这阵仗可把谢景林急坏了。 他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哥哥不对劲了，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路，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叫人“哥哥，你怎么啦？” 季言诚冷笑，并没有看他，眼神依旧盯着窗外快速移动的树“没，就突然发现你挺适合一个职业。” “什么啊？” “演员。” ……一路无言，季言诚不说话，谢景林也不说话，两人安静到前面坐着腻歪的温姝和季今晏都觉得不对劲，同时转回头来看。 车停在了季老爷子的宅子前边，司机下车开门，在前面带着他们进门。 临到门口了，谢景林有些害怕，要是自己不讨季爷爷喜欢怎么办… “停在这干嘛？”季言诚最后下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耳机，看人表情淡淡的，人长得又高，不笑时压迫感极强。 “我怕…” “怕什么，反正你会演，老爷子喜欢什么性格，你装出来不就好了？”季言诚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皮笑肉不笑地看他。 “哥哥，别这样说…”谢景林被他压着肩膀，明显能感觉到那只手暗暗使劲，他原先想忍着，可是季言诚下手没个轻重，一直到他吃痛嘶了一声，才回过神挪开了手。 温姝和季今晏已经进去了，只剩下两人还在宅子外面，谢景林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季言诚先一步打断了。 “从一开始，从你到我们家那天开始你就在装啊，谢景林，你给自己的性格设定真的很丰富，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哪个你没设计过？” “刚开始我挺喜欢你这样的，会装，至少说明你是个大人。” “可是我现在搞不明白了，到底哪个你才是真的啊？为什么你对谁都不一样，但又好像…” 好像对谁都一样。 谢景林被他一凶，眼泪立马蓄了出来，要掉不掉的挂在眼眶上，看起来倒是很委屈。 “是，又要哭，我又凶了你了骂你了，又准备和我生气，准备扭头就走，准备不吃饭不睡觉躲在房间里哭，是吗？” 谢景林心里知道， 其实季言诚说得没错，他对谁都有一套专门的表情，大概是家里教育的原因，他从初中开始就被要求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和什么样的人交谈都要尽可能的改变自己的行为习惯说话方式，以保证自己能让所有人都喜欢。 一直以来，他这种习惯都是被人夸赞的，所有人都喜欢他，他们评价谢家小少爷，说他会察言观色，说和他相处很舒服，说父亲教的好… 这是第一次，有人不喜欢他这样。 季言诚的表情并不好看，谢景林眨眨眼，问他“哥哥，这样不好吗？” “哼。”季言诚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扭头往屋里走，没再回头看他。 ……谢景林没办法，只好快跑几步追上去，跟季言诚一起往里走。 他的行李箱有点重，里面装了走哪带哪的笔墨纸砚，还有每天都要喝的药…… 前面的季言诚脚步很快，他拖着沉重的箱子跟不上去，本来都准备开口叫哥哥了，季言诚却自己先回了头“你在爬吗？” 他说着就把谢景林的箱子接到了自己手上，随后转头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 两人刚进门，季老爷子就迎了上来。 老人头发花白却依旧剃着干干净净的寸头，一点儿不显得老气，他穿一件黑色条纹衫搭配灰色长裤，脸上架着一副黑框老花镜。 还不等谢景林装乖叫声爷爷好，老爷子就先说话了， 他一开口，没有谢景林想象中的严肃古板，甚至没有对他这个陌生人的生疏… “你们两个在外边顺便结了个婚才进来是吗？” “啊？进我这宅子还得跨个火盆喝个交杯酒？还是说需要许下誓言交换戒指？我在这左等右等半天不见你们人影，干什么，怕我？” 老爷子一串话连珠炮一样砸过来，砸的谢景林晕头转向一个字不敢接。 老爷子讲了这一通，最后才缓缓道出自己的真正意思：“你俩爬进来的？” 季言诚貌似已经习惯他这样了，很快就接上了话“可不是嘛，不过主要是他爬，我看着。” 谢景林一听这话瞬间来了劲，不甘示弱道“才不是！刚刚我们下车的时候，看见一只大黄狗，它冲我们叫，结果哥哥就生气了，非要蹲在地上跟它对着叫，我拦也拦不住，也不敢自己走，我怕哥哥打不过大黄。” 谢景林说到后面自己都忍俊不禁起来，沙发上的温姝更是笑得直拍季今晏大腿。 季老爷子明显也是被他逗笑了，肩膀一直在抖。 被二少爷编造成这样，季言诚也不发火，相反这一出反倒让他消了刚刚的火气。 第34章 绿豆糕 季老爷子并没有谢景林想象的那么难相处，相反的，老头一把年纪了说话很搞笑，可能是平时爱听点相声的原因吧，他讲话总爱抖包袱，总能都能逗得饭桌上笑声一片。 季老爷子自打刚才听说了谢景林会下棋之后就极度亢奋，草草结束了自己碗里的饭后就搁下筷子满脸期待的看着谢景林。 “快吃，快吃。”他笑呵呵的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 谢景林被他看的不自在，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往嘴里扒饭的动作加快了点。 刚一放下筷子，季老爷子就笑呵呵地拉着他往书房去，书房里点着檀香，墙上挂了许多字画，谢景林来不及细细观赏，转头就被季老爷子拉进了屏风后面。 屏风后更是有一方天地，季老爷子不知道在哪里搞来的一座小假山屹立在那，假山脚下是一层薄薄的水，水是温的，雾气蒸腾，连带着这一汪小小人工池里的石头都仙气飘飘起来 。 周围景色宜人，立在这方天地中间的，则是一方小石台，像是刻意模仿古迹，石头上雕刻着棋盘，两边对立放着两个蒲团，黄檀木打磨成的棋盒油亮光泽，里面盛着的棋子看上去更是晶莹剔透，纹理细腻。 谢景林眼睛一亮，捏起一颗棋子“哇，爷爷，这是玛瑙雕的？” 季老爷子这一下瞧见懂行的，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他故作沉稳地点点头，叫谢景林坐下陪他下一盘。 谢景林当然乐意奉陪，坐到了季老爷子对面。 边聊边下，棋子翻了一盘又一盘，两人算是越下越熟，季老爷子已经从“好孩子，学习怎么样？”这个话题聊到了“我年轻的时候…” 谢景林也从“啊…中等中等。”跳跃到了“真的吗爷爷，好厉害啊爷爷，可以教教我吗爷爷？” 爷孙两个越玩越嗨，一下午时间过去，已经到了可以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程度。 季言诚奉命来叫两人吃饭，书房门一打开，季老爷子搭着谢景林的肩膀往外走：“爷爷以前那叫一个风光，论下棋！从来没个对手，论脸！半条街的翠花都被我迷的走不动道，你知道还有半条街是什么吗？” 谢景林情绪价值拉满：“什么啊？” “还有半条街的桂芳啊！”季老爷子推推眼镜，满脸自豪。 季言诚闻言长眉一挑，心里暗暗嘲笑老爷子。 ……这老头，净吹。 以前他回老家一趟，最高兴的就是老爷子，恨不得把自家大宝贝孙子扣下不让走，现在这二少爷一来，老爷子把自己这宝贝大孙子都忘了，拉着二少爷恨不得把族谱都翻出来讲讲。 饭桌上多了几道清淡的菜，是季言诚特意让阿姨做的，家里的菜味儿太重，谢景林中午就没吃几口。 看到清蒸鱼的二少爷眼睛都亮了，中午本来就没吃饱，现在看见爱吃的更是双眼放光，奈何长辈们都还没动筷，还在进行饭前聊天的环节。 老爷子滔滔不绝的和大家分享今天下午的棋局有多么惊心动魄，自家新来的小孙子有多么聪明厉害，时不时还要谢景林发两句言。 好想吃饭… 谢景林机械性地点头，甚至不知道老爷子在说什么了，只盼着大家快点结束话题动筷子吃饭。 季言诚原本在旁边心不在焉的听着，慢慢地注意力就飘到了二少爷身上，这小家伙低头盯着空碗，就快把“饿”字顶在头上了。 老爷子还在滔滔不绝，现在打断他是不太可能的，季言诚摸了摸口袋，摸出一块从客厅水果盘里顺的绿豆糕，真空包装的糕点花纹精美，看上去很小巧。 这玩意季言诚玩斗地主的时候尝了一块，意外发现味道还不错，于是放了几块在口袋里以便自己半夜偷吃。 绿豆糕从桌下缓缓移到二少爷腿边。 季言诚翘着二郎腿懒得放下，于是就着这个姿势用鞋尖碰了碰旁边二少爷的腿。 谢景林转头看过来，看嘴型都准备骂他了，季言诚轻咳一声“鞋带散了。” 于是二少爷又垂下眼往下看去。鞋带散没散不知道，不过哥哥的手放在他腿边，上面躺着一块小糕点。 季言诚动动嘴，口型说“垫吧垫吧。” 谢景林小幅度点点头，俯身到了桌子下，接过哥哥手上的绿豆糕，三下五除二就拆掉了包装。 这边拿着刚准备往嘴里塞呢，就忽然听到老爷子cue他。 “小林怎么鞋带系这么久？”老爷子说着还要俯身下来看，搞得谢景林一瞬间都不敢大声喘气了。 好在哥哥及时开口“哦，他把另一边拆了重新系，免得到时候又散嘛。” “对了爷，我上次回来不是给你带了个游戏机？平常没人陪你下棋你就去游戏里下呗。” “你可得了，你那破游戏机太没智商了，随便绕两下就懵了开始乱下了，有啥意思？” “还是跟我家小乖孙下棋有意思，又聪明又灵活，懂得还多，比你季言诚强多了！” ……明明上次回来还管自己叫宝贝孙子呢，在外面恨不得把所有路过的人都拉过来讲讲自己大孙子有多么帅多么幽默，想当初季言诚还觉得丢人来着… 现在好了，这二少爷一来，他不用丢人了，因为老爷子不夸他，改贬他了。 季言诚嘴上笑着，眼睛悄悄瞥向了二少爷。 看着谢景林小心翼翼地把绿豆糕送进嘴里，咬下去的时候表情都有一瞬间明亮，季言诚觉得，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二少爷这时候已经舞蹈起来了。 老爷子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紧随其后的就是一句“开饭吧。” 这话平常听还好，现在落到饿得两眼发直的二少爷这，简直可以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兴奋上头，二少爷甚至来不及收拾嘴角的残渣就猛地抬起了头。 “彭！” 什么动静？ 饭桌上的人循声望了过来，没看见小林，倒是看见季言诚一手抵着脑门，一手撑着桌子笑得满脸克制。 众人思索两秒，才恍然意识到，大概是小林磕到了头。 果然，二少爷下一秒就从桌底下探出了头，他捂着脑袋眼眶发红，见大家都在看他，更是尴尬的无地自容。 “额…小林，没事儿吧？” 谢景林摇头，满心的怨气无处发泄，见旁边季言诚抖着肩膀在笑，于是顺理成章的迁怒了大少爷。 “哥哥你不要再吵了！” 季言诚被他打断，扭头看他“祖宗，我哪说话了？” 第35章 朋友圈 谢景林是第一次来北方城市，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直到现在… 早上一睁眼外面就是白茫茫的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起来的，一层一层积了一地，这场面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难免觉得稀奇。 难得的，二少爷拍照片发了朋友圈，配文“第一次见识到北方的雪。” 刚发出去，就收到了点赞，是他在南城的同学们。 ［班长：小林林你在外面过得好吗？我好想你！！！］ ［False回复班长：我也很想你们，其实出来看看没什么坏处。］ ［赵雅：哇，好大雪！！你快去堆雪人，把我们班的都堆出来！］ ［False回复赵雅：会很冷诶。］ ［赵鑫宇：不是吧boy，这雪不是年年有？］ ［False回复赵鑫宇：……笨蛋体委，我是南方人。］ ［赵鑫宇回复False：Okay, boy, I know you.］ ［False回复赵鑫宇：这个没救了，下一位。］ ［哥哥：没见识，要不要带你下去玩？］ 谢景林刚准备回复，忽然愣住了，诶？哥哥！ 这边季言诚同样刚睁眼，拿着手机正刷朋友圈呢，忽然发现那个从来没在朋友圈出现过的小羊头像今天破天荒发了言。 他是在看了谢景林的朋友圈之后才知道外面下了雪。 谢景林的好友意外的多，不过季言诚看不到他们的评论，只能看到谢景林单方面的回复。 季言诚对着屏幕刷新了下，顶上却还是没收到谢景林给的回复。 什么啊？刚刚不是才回了别人一条。 季言诚百无聊赖，于是点开谢景林的头像翻二少爷以前的朋友圈。 第一条朋友圈是6年前，那时候二少爷应该才…季言诚想了想，应该才上初一。 这个时候季家已经搬走有几年了，他只在南城念过初中，高中是到金港读的。 二少爷第一条朋友圈配图是一只小猫，脏兮兮的那种流浪猫，图片里，小猫睁着水汪汪的大猫眼看镜头，嘴里还在咀嚼什么。 同样入镜的还有一只白白净净的手，上面静静躺着一块香肠。 二少爷给图片配文“很可爱的小猫，可惜还是在流浪。” 第二条也是6年前，图片是一棵参天大树，树荫照在地上，透出细碎的阳光。 配文是“现在这里的老师不会凶我了。” 季言诚对这棵树有印象。 他和谢景林是上过同一个学校的，私立学校，小中高一体，只是季言诚在初中部，和谢景林这个小学部的是对角线，中间隔了一个高中部，一个食堂，一个小卖部，包括一个巨大的操场… 然而这棵树，就是初中部楼下的。 谢景林这条朋友圈的意思他看得懂，那个时候谢景林总喜欢跑到初中部来找他，明明隔了那么老远，小少爷腿又那么短，还真不嫌累，每次跑到这里来被老师发现，就免不了要被抓着凶一顿，一直都是自己及时出现拯救小少爷。 后来小少爷也升初中部了，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这棵大树下，还特意发条朋友圈纪念。 第三条朋友圈就变成五年前的了，二少爷这人稀奇的很，朋友圈还是年更。 配图是一本翻开的书，配文应该是书里摘抄的句子“不要把离别视做一种痛苦，而是当作一种幸福的等待。” ……什么鬼？看不懂。 季言诚撇撇嘴，果断放弃看下一条，下一条在四年前，二少爷果然是年更。 朋友圈配图是九宫格，分别由二少爷的自拍，他抱着篮球站在篮筐下的他拍，和一群人勾肩搭背比耶的照片里，二少爷最矮。 季言诚稀奇的“嚯”了声，想不到这小家伙还会打篮球… 班级里办的班会照片，一群人站在一起的大合照。 季言诚眯着眼睛扫了下，轻轻松松找到了站在中间被簇拥着的二少爷，照片中的少年笑容温润，乖乖站在老师身边的样子像一棵柳树，光是看一眼就能感觉到春风拂面。 还有一张是表演的照片，空荡荡的舞台只有谢景林一个人，他跪坐在舞台中央弹琴，身后大屏放着水墨色的背景图，少年沉醉于弹奏中，眉眼低垂，发丝柔然的垂下，看上去很是乖巧。 有大家一起吃火锅举着杯子干杯的照片。 还有一张模糊的他拍照，像是在拥挤的情况下随便拍的，大概只是为了记录。 照片正中间的是穿着白衬衫的谢景林和另一位穿着牛仔外套的男孩，谢景林脸上还带着舞台上的妆，虽然照片有点模糊，但季言诚依旧看得清。 两人一人出左手，一人出右手，交握在一起掰手腕，牛仔男的表情痞痞的，嘴角勾起的笑容张狂至极，看动作也没用什么力气，季言诚看得直皱眉。 这小子跟自己当年一个死出，就是装。 然而同样在掰手腕，对面的谢景林看上去就很吃力了，眉头微皱，嘴唇紧抿，然而对比那小子后仰的放松坐姿，谢景林身体前倾，另一只手已经攀上了桌沿。 二少爷给这条朋友圈的配文是“下次再来！” 季言诚轻笑一声，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评论 ［J:掰手腕都不会啊？什么时候哥哥教教你。］ 另一边房间里的谢景林还沉浸在哥哥给自己评论了的喜悦中，下一秒就显示收到了新的评论。 他没多想，点进去一看，发现是哥哥点赞且评论了他四年前的朋友圈。 …… 谢景林一下子从头红到了脚，两年前的他那么丑，怎么能让哥哥看见，太羞耻了… 趁着季言诚还没看到别的，谢景林迅速把朋友圈设置成了三天之内可见。 于是这边季言诚正看的津津有味就忽然被打断，朋友圈全部消失，只剩下了今天早上那条，谢景林已经回复了他。 ［吃.睡.傻.二少爷回复J：好！］ 还有几年前那一条… ［吃.睡.傻.二少爷回复J：哥哥你不许翻我朋友圈！］ 瞧瞧这，发了还不让人看呢，多稀奇。 季言诚无奈摇头，他又能拿谢景林怎么办，平时光看着他那张脸就发不出火来，更别说口头上跟人吵架了。 第36章 添衣 二少爷想下去玩雪季言诚哪敢不陪着，于是两人约好五分钟后楼下见。 等季言诚出门往楼下望，才发现二少爷早早便在那等着了，看见他的一瞬间，季言诚皱了皱眉，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谢景林的常识储备量。 楼下的小孩自以为很保暖的穿了件羽绒服，在铺了地暖的宅子里来回转悠，从没想过外面是什么天气。 谢景林眼尖，一下就发现了季言诚“哥哥！” 季言诚下楼走到二少爷面前，把人仔仔细细瞧了一圈后，才终于确认这祖宗真的只穿了这么点… 他冲谢景林笑了下，随后开口问：“二少爷，您这是准备去哪？” 谢景林被问懵了，他眨眨眼，看季言诚的眼神十足的可怜“去、去玩雪啊，哥哥你答应好了的…” 可能是觉得他要反悔，谢景林睁的溜圆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泪珠要掉不掉的蓄在眼眶里，上一秒风和日丽，下一秒就要大雨倾盆… “去。”季言诚怕他真哭，赶紧承认带他去。 “但是…” “你不能说话不算话的哥哥。”谢景林被他的但是吓到了，泪珠还是滚了下来，好在只有一颗，顺着脸颊滑到了下巴。 季言诚在那滴眼泪滴落到地板之前伸手将其抹杀。 “祖宗，你穿太少了，这样出去会冻着的。” “不少，哥哥我的衣服很保暖的！”谢景林拉着季言诚要往门外走。 “行，那这样，到时候咱们出去你别喊冷。” “我不会的。” 说是这样说，谢景林一出门就被冷风吹的一个激灵，迅速退了回来。 奈何季言诚就在身后好整以暇的抱臂看他“二少爷，走啊。” 二少爷不敢走。 谢景林心里暗暗嘟囔，但脚步还是慢吞吞往外挪。 外面寒风呼啸，身后的哥哥身上裹满了防风防寒的装备，难得很不注意形象的叠穿了好多件衣服，甚至最外面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军大衣。 再反观谢景林自己，妥妥韩剧男主穿搭，围巾还围的那么心机，又是遮这儿又是遮那的，但是保暖效果为0。 两人一薄一厚的踏入了冰天雪地中，老爷子的宅子大，院子也大，专门划了块地方给老爷子养花，现在冬天了，花全都没了，但打扫还是要打扫，由于提前支了棚子，有花在的地方都没被雪压到。 老爷子专门给自己的老花请了护工，说是没了一朵都不行，护工也是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照顾一朵老花… 这边正在给小花棚扫雪呢，一转头就看到宅子里新来的二少爷穿了薄薄一层就跑到外面来了，吓得女护工雪也顾不上扫了，小跑着就冲了过去。 “哎呀小少爷怎么就穿这么点！会着凉的呀！我昨天看小少爷您还在喝药…那怎么还能只穿这么一点呀，要冻坏的要冻坏的，快回去添些衣服，您看大少爷穿的多厚啊，快别闹了。 ” “没事的，我不冷。” 季言诚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这小孩，颤音都冻出来了，还不冷呢。 谢景林才不肯和季言诚认输，他打着哆嗦弯下腰，就地捧起一捧雪。 他没带手套，雪地里的雪也是够冰的，只十指碰到的一瞬间，指尖就被冻的通红，小少爷控制不住的打哆嗦，面上还要绷着表情。 他团了团手上那捧雪，卯足了劲往裹成熊的季言诚身上扔。 小雪球飞了出去，却在离季言诚还有半米远的地方就开始呈下滑趋势，最后精准的打在了季言诚的鞋尖上。 …… 该夸他扔的准吗？季言诚挑着眉，心里把能说的好话都想了一遍，最后还是发出一段省略号。 这一下多少带点泄愤的意思，眼看着都咬牙切齿了，可惜力气不够，没扔出多远。 这下好了，两个人都尴尬。 季言诚叹了口气“祖宗，你跟我犟什么啊，上去换衣服去。” 护工也赶紧跟着附和道“对啊对啊，别冻坏了！” “我…我说了我不冷。”谢景林悄悄攥紧了手，把自己冻的通红的手指包进了手掌里。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谢景林感觉自己脸都木了。 “啊好好好，我冷，我冷行了吧。”季言诚无奈摊手，总不能真让二少爷冻着吧，跟个倔驴似的，今天要是他不认输，谢景林怕是能在这站着跟他对着站到天黑。 “好吧。”谢景林故作勉强，实则腿已经很诚实的往宅子里迈了。 季言诚在后边跟着，简直是又无奈又好笑，谢景林这人真是太难养了，嘴娇就算了，人也娇气，甚至连脾气都那么娇气，随时随地，只要是有一丁点委屈，眼一红嘴一撇就是哭… 稍微有一点不顺意，头一转手一抱就是生气。 只要一生气，门一甩一锁，被子往身上一团就是哭，哭的被子湿一大片还不够，甚至有时候把自己哭的饭都吃不下，一桌子喜欢的菜就是提不起胃口。 每每这时候季言诚就成为了所有人的讨伐对象，总被温姝拎到谢景林房间门口叫他给小林道歉。 楼梯口的二少爷可不知道哥哥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忽然停下转身，有意把季言诚逼的后退了一格，随后脸上迅速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狡黠笑意。 他平常在家也没少惹过季言诚，大少爷早就习惯了，反正他一般对谢景林发不起火来，除非非常生气时口不择言，他几乎没有对谢景林说过什么狠话。 “有没有带够衣服？”虽然说差了一层阶梯，季言诚还是可以轻松摸到谢景林的头，他抬手轻轻拍了拍谢景林一头软毛，语气轻柔。 “没有，我只带了几件外套…” “那穿我的。”季言诚拉着人往自己房间走。 老爷子自私的很，把谢景林的房间安排在他自己隔壁，和季大少爷的房间隔了有十万八千里，要从走廊这头走到那头，说是季言诚晚上不消停，怕他吵到谢景林来着。 把二少爷拖进房间，拉开衣柜看也不看的抽了几件衣服，一股脑的全往谢景林身上加，直到把二少爷也裹成了熊才肯罢休。 …… 五分钟后的二少爷上有数层衣，下有数层裤，厚厚的外套有连帽，拉上拉链刚好可以遮住大半张脸。 手上也被季言诚戴上了手套，在房间里甚至有点热出了汗。 第37章 打雪仗or堆雪人？ 穿的厚了再下楼也就不冷了，谢景林人不哆嗦玩雪也有力气了，拉着季言诚下去要求打雪仗。 好不容易央求着季言诚答应下来…两人刚团好雪球准备扔呢，下一秒温姝就拉着季今晏冲了出来“打雪仗啊？我们也来！” 行吧，那就双打。 四个人刚刚分好组团好雪球准备扔，老爷子又从宅子里慢悠悠走出来。 “打什么雪仗？累不累啊，小林跟爷爷进去下棋。” “啊…可是爷爷我想玩雪，我以前都没玩过…”谢景林撇了撇嘴，委委屈屈的抬眼看向季老爷子，一张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可怜。 他这套应该没什么人顶得住，季老爷子果然迅速被攻略，点头同意“好好好，玩雪玩雪，打雪仗，爷爷做裁判，好不好？” 谢景林的委屈收放自如，爷爷一同意当即就笑了出来。 于是老爷子的宅子面前，四个人通过黑白配分为两队，老爷子作为裁判站在四人中间。 第一轮由于温姝耍赖转手，所以分队为温姝和谢景林，季言诚和季今晏父子。 老爷子大喊一声开始，二少爷捧起了第一捧雪，他再次卯足了劲往季言诚身上扔去，可惜力气实在是太小，最后还是只堪堪砸到季言诚的膝盖。 第一捧雪摔成这样，谢景林明显有些灰心，表情都明显要比刚才暗了不少，剩下四人立马注意到了，温姝赶紧出声安抚“没事儿没事儿，阿姨给你打回来，你看阿姨的。” 对面季今晏见缝插针道“哎呀，我们两个这怎么站的有点远啊，不公平不公平。”于是拉着季言诚往前一大步。 裁判那边也明显偏向谢景林，老爷子闭着眼睛就开口“小林打到季言诚了，季言诚输。” ……什么鬼。 季言诚觉得全场除了他没一个正常人了，这一个个的都怎么了，小屁孩一伤心搞得像天要塌了一样，真是… 这样想着，他往前跨了一步“好像是有点远，也难怪你打不着。” 行吧，看来季少爷也不算个正常人。 谢景林是真的没见过大雪，南方人初来乍到，看这个也新奇看那个也新奇，恨不得在这厚厚的雪里滚上两圈。 第一轮下来，由于老爷子偏心谢景林，整一局都没判给季言诚队一分，好事儿全让给谢景林，坏事全推给季言诚。 谢景林扔的雪球砸到了季言诚的围巾… 老爷子：“小林得一分！” 四个人的雪球都砸的不好… 老爷子：“季言诚不会扔！不得分！” 谢景林扔雪球差点摔跤… 老爷子：“小林花样玩雪，得一分！” 季言诚差点摔跤… 老爷子：“季言诚差点摔跤，姿势不标准，不得分！” ……不是。 “扔雪球能有什么姿势啊？”季言诚忍无可忍抬头问道。 “小…小林那个姿势啊”老爷子答，他大概自己都觉得好笑，说话说着说着都成了气音，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谢景林听了也笑，他也知道老爷子偏心他，但没想到会偏心成这样。 第二局季言诚吸取教训也转了手，结果因为温姝和季言诚总是同时转手，每次结果出来都有三只手一样。 谢景林也看出来这两个人在刻意跟着他转，于是他无形之中加快了速度，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直到温姝一双老眼跟不上了，季言诚这双年轻眼才如愿以偿和谢景林组成一队。 毫无疑问，谢景林在哪，老爷子肯定偏向哪个，现在没了季言诚，老爷子又舍不得说自家儿媳，于是一个劲逮着自家儿子季今晏薅。 这边季今晏一个惊天大雪球砸到季言诚身上，老爷子马上开口；“季今晏雪球太大，违规操作，不得分。” 谢景林由于对面是温姝和季今晏颇有些放不开，一时间只有季言诚在奋力团雪扔雪，老爷子把这锅也扣在自家儿子头上“季今晏你吓到小林了，扣10分儿！” “啊？”季今晏瞪大了眼看向自己老爸。 不是…拢共连10分都凑不出来，这一扣就扣10分？ …… 季今晏举手投降：“算了算了，要不我们堆雪人？”他这话是对着谢景林说的，毕竟一圈下来都是大人，只有这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大家肯定都依着他。 谢景林闻言眼前又是一亮，第一个举手赞成：“好！” 看到二少爷这么兴趣盎然，温姝和老爷子自然也没有异议，最后只剩下季言诚还没发言，被四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见他一直不说话，谢景林以为他不想堆雪人，悄咪咪的伸手过来拉他的手指头“哥哥…” ……谢景林，你再给我撒娇呢。 季言诚叹气“行行行堆雪人。” 季言诚觉得这二少爷真是胆大，得亏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不然绝对不会天天对着自己撒娇卖萌的。 季言诚性别男爱好男，说实话天天顶着二少爷的大眼攻击也挺难，成年人了，哪有那么大的毅力能顶得住谢景林这样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的。 这动静找个直男还好，对着季言诚一坨蚊香整这出，简直是一种考验。 谢景林还在冲他笑，完全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妥妥就一校园剧里天真无邪的男主，季言诚就这样看着他，良久，才忽然从喉咙里哼出一声笑来。 弯是肯定不弯的，谢景林这人，看上去就直得可怕。 特么的，你一个竹竿老对着我这蚊香攻击什么啊，这样下去谁顶得住？ 可惜二少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倒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笑搞得心慌起来，自己…好像没惹哥哥吧？ 那哥哥为什么生气？ “没生气，就是忽然想到你是对着我这张…人见人开，花见花爱的帅脸在撒娇，替你感到荣幸。”季姓蛔虫倒是猜到了二少爷在想什么，在对方问话前做出了回答。 …… “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谢景林纠正道。 “哥故意的，就想听你亲口夸夸我。”季言诚欠揍地勾起了唇，脸上写满了得意。 “你这样，你说一句‘我哥哥季言诚超级无敌霹雳爆炸帅’我就陪你堆雪人。” “我哥哥季言诚超级无敌霹雳爆炸帅。”二少爷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脸上仿佛写了我是被强迫的几个大字。 不过季言诚不在意这些，他笑眯眯地伸手揉了揉谢景林的头发“那是当然，你哥哥从小帅到大，根本不知道丑字儿怎么写。” 谢景林微微一笑“以哥哥的文化程度来看，不知道丑字怎么写，也不稀奇。” 第38章 弹珠 “嘿你这小崽子！”季言诚眉毛一挑当即双手叉腰摆好了据理力争的姿势。 可惜二少爷懒得和他据理力争，直接给他发布了任务“哥哥，你去滚雪球吧，就滚一个比季叔叔的还要大的，做身体。” ……行呗，二少爷都这样说了，他季言诚敢不动吗，于是认命开始滚雪球。 一直到季大少爷精疲力尽地把自己的雪球和季今晏的碰上，旁边的温姝终于眼睛一亮弹射起来“我们几个真厉害，这就把身体堆上了！” 我们几个？ 季言诚四下扫了眼，温姝刚刚在阶梯上坐着，拿一小捧雪捏了一只丑的不能再丑的死肥鸡，老爷子在自己那一朵花都没有的小花棚旁边站了半小时，一会拨弄一下这个，一会摸一摸那个… 至于二少爷，刚才被宅子里的的保姆阿姨抓到屋子里喝药去了，现在才刚把药磨磨蹭蹭地喝完走到门口，可能喝药呛着了，二少爷一出来就捂着嘴靠在门框上咳嗽了几下，一头棕黄色的毛随着他动作一晃一晃，蓬松的很。 明明干活的只有自己和自家老爸，怎么落到温姝嘴里就变成所有人的功劳了，明明温姝和老爷子都跟这雪人不沾边，谢景林更是直接和他们不在一个天地，跑到屋子里吹暖风去了… 唉，行呗，大少爷在家里除了他老爸谁都不敢惹，现在委屈，也只能闷不吭声的咬碎牙往肚子里吞。 二少爷咳嗽完，踮着脚往他们这边望，看到已经初具雏形的雪人，二少爷高兴的不得了，踩着雪哒哒哒就跑了过来“我也帮忙！” 他跑到院子外面的老树下，低头挑拣树枝和小石子，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枯枝败叶中，硬是让坚持不懈翻找的二少爷找出两枝称得上光鲜亮丽的小木枝。 二少爷带着它跑到雪人身边，左一个右一个的插好，又不嫌累准备地跑回树底下翻小石子。 季言诚嫌他闹腾，腾出一只手来抓住了二少爷“歇歇吧，祖宗，你都跑出虚影了。” 二少爷转回头来瞪着眼睛看他，琥珀色的眸子玻璃珠似的，又圆又亮，挂在脸上可爱的不行，现在被二少爷委屈着强行渡上一层水光“可是哥哥…雪人还没有眼睛。” “马上就能有。” “啊？用什么做眼睛？”二少爷眼睛亮亮的，抓着他的手腕看他，人本来就矮，现在看着更小了，整个儿就一洋娃娃，就是穿的有点多，是个胖娃娃。 “你说句哥…” “哥哥真帅，可以告诉我了吗？”谢景林眼睛里盛着狡黠的笑意，似乎笃定了自己已经猜出哥哥想说的话。 季言诚被他一堵，没出口的话全被硬生生憋了回去，弄的大少爷想发骚没处发，浑身难受。 他叹了口气，起身捂住谢景林的眼睛“你乖乖闭着眼睛，在这等我回来，让你睁眼你再睁，知道吗？” “知道！”二少爷闭上眼睛，嘴角还挂着笑。 季言诚也笑，他转身进了宅子，在自己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终于找到那陈旧的铁盒，这玩意一拿出来就随着大少爷的动作乒呤乓啷的响。 经过多年的尘封，盒子已经积累了厚厚一层灰，季大少爷严重洁癖，迟疑了下才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把盒子上的灰轻轻擦掉一层。 灰尘被轻轻拭去，盒子却并没有显得干净多少，想来它的确已经尘封已久，现在再重见天日，居然是因为那位天降二少爷。 ……算了，应该也不算天降。 盒盖上是一辆红色的小跑车，现在看起来可能略显幼稚，但这对小时候的季言诚来说刚刚好。 季言诚从小就喜欢这些酷酷的车，小时候是玩具小汽车，长大后就是各种机车，跑车的手办，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人的兴趣爱好从来没变过。 大少爷忽然被自己时隔多年的童年回忆重击，没忍住轻笑出声，当初这盒子还真是他的宝贝儿，晚上恨不得抱着睡觉那种，里面放着各种小时候流行的玩具。 从小弹珠，到陀螺，再到小汽车玩具，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小东西全塞在里面，小学时候流行过很多小玩具，那时候最风靡一时的是指尖陀螺，而与之并肩的，便是指尖滑板，这些东西，季言诚的盒子里都有。 他这次上来，就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收集的弹珠，这玩意儿可以给雪人当眼睛。 其实他对这些东西印象不是很深，都只是模糊记得自己曾经为之狂热过，就像对谢景林的记忆，明明从前真的把谢景林当个吉祥物捧着，但他却对具体的事情没有印象，只能粗略的记住自己在谢景林身上付出了不少时间。 季言诚大概知道这种情况是为什么…… 因为他貌似摔过脑子。 大一时沉迷于机车，总爱和陆远他们半夜飙车，那时候几个人无脑追求速度，也不知道哪里的热情，还说要组建车队，说以后不继承家业了，去跑比赛… 当时为了这事儿和外婆闹掰了，两人关系到现在也没见的缓和。 那时候也是年轻，满肚子中二魂，老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角，干什么就能成什么。 于是这群人愣头愣脑的搞了个车队，取了自以为拉风的名字，参加了人生中第一次机车比赛，这比赛不知道是什么野鸡赛，办在荒郊野岭的山道上… 现在想起来当时胆子也是大，那山道狭窄又崎岖，随便一个失误都能要了人半条命，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往上冲的，脑子里全是热血漫男主的台词，什么羁绊啊，别小瞧我啊… 结果跑到一半就摔了，怎么摔的没印象，反正挺疼… 等到大少爷半身不遂的在医院醒过来，医生正在旁边对着温姝讲话，话里又是折了这又是震了那儿的，噼里啪啦一堆季言诚也没记住什么，总之最后温姝抹着眼泪给他总结道“季言诚，你从今以后就要比以前更傻了。” 比这个消息更晴天霹雳的，是陆远来看他时带来的话，季言诚永远记得那个下午，窗外火红的夕阳射出霞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照到屋内，陆远难得沉默的坐在床边… 季言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于是两人对坐着沉默，一直到外面天都黑下来，路灯亮起，陆远起身去开灯时，季言诚感觉到了温热的水滴在他手背。 “陆远，到底怎么了？”季言诚皱着眉，几乎要被陆远这两滴眼泪吓死。 “青山他不在了，和你一样，摔的，但是他…他从山上摔下去了。”陆远坐回椅子上，太久没开口，他嗓音沙哑，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说出这句话，于是说出来的话显得无比僵硬，可是眼泪不骗人。 陆远从不轻易哭，不是坚强，是脸皮太厚，一般没有什么能把他弄哭。 “怎么回事？”季言诚的声音在发抖，他在害怕，害怕陆远告诉他这件事儿是真的，告诉他原先还好好的兄弟在他睡一觉的时间里，就这样丢了性命。 方青山，他们的好兄弟，方家大公子，原先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老师眼中的好榜样，自从在大学和他们沾在一起之后，就踏上每天花天酒地的歪路，也开始跟着他们一起骑机车。 谁也没想到一场玩闹一般的比赛能要了他的命，没有人能轻易把“死”这个字眼和昨天还活生生的人联系在一起。 可他就这么死了，死在满腔热血的年纪，死在自己所追求所热爱的梦想手里。 季言诚之后没再碰过机车，之前那几个朋友也没再提过什么车队，大家心照不宣，都对这事儿闭口不提，都开始安安稳稳当自己的纨绔少爷。 季言诚不能说自己不再喜欢机车了，只是不敢再骑了，他为这东西走过一趟鬼门关，也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讲实话，是个人都会有阴影的。 每每触碰到车把，那些记忆和画面就像汹涌的潮水一般冲击过来，他会想起死去的兄弟，想起狭窄的山道，想起浑身上下粉身碎骨一般的痛苦，这些回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在恐惧面前，热爱有时候也没那么重要。 季言诚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他从盒子底下抓了一把弹珠，放在手心里仔仔细细挑选了一番，终于翻出了两颗金黄色的，他将其揣进兜里，随后小心翼翼盖上了铁盒的盖子，把盒子放回了原位。 第39章 合照 下楼时经过 楼上窗户，季言诚往下望，二少爷已经在原地等了很久，无聊地在雪地里跺脚。 季今晏被温姝拉到一边去了，季言诚这个角度也能勉强看到他们，也不知道两个人又偷偷准备去哪里搞什么小动作，季言诚也懒得细看，毕竟这两人一把年纪天天腻腻歪歪的，估计又准备躲到后院里偷摸老公亲亲吧。 老爷子在外面待够了，现在已经进了屋，正坐在楼下沙发上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晨间新闻。 季言诚重新把目光放到二少爷身上，望着那还在不断上蹿下跳地背影，登时就忍俊不禁起来，他快步走下去出了门，三两步迈到二少爷旁边，把弹珠胡乱按在了雪人头上。 眼睛光顾着看谢景林，倒是忘了看自己的雪人眼珠子安得对不对称… 大少爷自信满满地伸手碰了碰谢景林的眼角“二少爷，睁眼。” 于是二少爷满怀期待地睁开眼，踮着脚越过季言诚往后一看，当时脸色就变了，他皱着脸，面露疑惑，眼神幽幽地望向季言诚。 “哥哥…这也太难看了吧。” “哪里难看？”季言诚一挑眉一瞪眼，登时就不服了，他扭头看回去，入目就是一坨眼珠子一上一下的雪人。 ……哦，这可能不是雪人，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 大少爷脸上的表情略显尴尬，他抬手蹭了蹭鼻尖，把弹珠扣下来一左一右摆齐，又挖了点雪把刚刚弹珠摁出来的坑给填上。 顺手给雪人画了个鼻子和嘴，这才感觉挽回了一点颜面，他眼睛里重新燃起自信，抬眼看向谢景林，脸上直接写了“夸我”两个大字。 “哥哥真厉害。”谢景林如他所愿的夸赞道。 二少爷的夸赞并不走心，只是随口敷衍，他正在仔仔细细观察着雪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慢悠悠地绕着雪人转了两圈，眯着眼扶着下巴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停住了脚步，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谢景林冲季言诚温柔一笑… 说实话有种不祥的预感。 季言诚挑起半边眉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可惜反应还是慢了，谢景林已经跨到他面前来，踮起脚来拉他的围巾。 季言诚知道谢景林想干什么，大概是准备拿他的围巾给雪人戴，不过大少爷闲不住，非要逗逗二少爷。 季言诚整个人都往后仰了仰“诶诶诶干什么？！我告诉你啊小屁孩儿，你哥这嘴不是谁都能乱亲的啊，虽然我不知道你对我什么想法…总之我对你是没意思的啊！” “哥哥知道，我长的确实有点过于帅了，那些个词儿怎么说来着，风流什么临风的，也确实比较讨人喜欢，但是你这还没成年呢，哥哥不勾引未成年，知道吗？” “哥这张嘴啊，只能你嫂子亲，你呢，离你嫂子…还是差太远了，论年龄，我不喜欢比自己小的，论长相，你呢也不是哥哥喜欢的款，哥哥喜欢骚的，狐狸精那种…” 季言诚还想继续讲什么的，但是他刹车了，因为谢景林眼眶红了。 ……我靠？ 大少爷没想到谢景林真会被他弄哭，明明刚刚那段话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是玩笑，怎么二少爷还听不得啊？ 谢景林背过身去抹眼睛，憋着眼泪要取自己的围巾。 季言诚一看玩笑开过了，赶紧凑过来认罪，他使劲往谢景林面前蹭了蹭，微微弯了弯腰好让谢景林伸手就能拿他的围巾“哎呦好了好了，来来来拿哥哥的。” “不要！”谢景林卯足了劲推了季言诚一把，可惜没什么作用，自己倒是因为后坐力险些摔倒，好在季言诚及时伸手扶住，没让二少爷摔着。 谢景林被他扶着后腰，蛆似的扭动了几下摆脱他的手“你还是留着给你老婆用吧！” 谢景林一把拽下自己的围巾，粗略在雪人身上绕了两圈，连欣赏的心思都没了，气冲冲就跑进了屋，管也不管身后的季言诚。 “哎！你看你这都带歪了…”季言诚还没蹦出来几个字就被二少爷气冲冲地甩了个后脑勺，想追上去来着，二少爷拔腿就跑，边跑边抹眼泪。 哎哟…委屈死了。 季言诚被甩在原地，一边给雪人整理围巾一边抖着肩膀偷笑，他有时候真想不明白，谢景林怎么能这么可爱，总会因为一些小事儿说哭就哭，也不知道天天哪来的那么多委屈。 他戳了戳雪人的脸“你说说你哥哥，他怎么又生气了，啊？” 可惜季言诚没笑多久… 老爷子本来在宅子好好看他的新闻，现在忽然气冲冲的举着遥控器冲了出来 ，嘴上大喊：“季言诚！！！你是不是要死？！！！！你把我小林怎么了？！！他怎么哭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欺负他！你欺负孩子干什么！季言诚你是不是要死！！！” ……不想死也要被您吼死了。 季言诚抬了抬手投降“哎呦我真没说什么重话，开个玩笑来着…他就哭了。” “那就说明不好笑！”老爷子气得举着遥控器就给了他一下。 老爷子这边还没教育完，谢景林就被温姝和季今晏带了出来，小少爷眼眶还红着，一边抽抽着一边摇头说自己没事。 老爷子一看他这样，瞬间连训斥季言诚的心思都没有了，转身就去安慰谢景林。 季言诚被全家孤立，撇了撇嘴干脆往后一仰靠在了刚堆的雪人身上，他单手勾住雪人肩膀轻声和雪人说话“你看，你哥哥现在撺掇大家孤立我，咱俩相依为命呗。” 雪人：“……” 一堆人哄了谢景林半天，最后还是温姝提出了一家人和这雪人合照一张，二少爷才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 老爷子一看自家宝贝孙子乐意，立马大手一挥叫扫雪的老花护工去取相机来拍照。 于是几分钟后，大家在雪人身旁的台阶上站好了位。 温姝季今晏在后面一左一右的给老爷子护法，前面本来是要站两个少爷的，可是谢景林一定要和季言诚隔一个人的距离。 拿相机的护工疑惑道“小少爷可以和小季少爷凑近一点哦！” “不用了。” “为什么呀？”护工问道。 “这个位置是留给嫂子的。”谢景林凉凉道，说话间还意味不明地瞥了季言诚一眼。 季言诚失笑，他弯着眼睛，伸长了胳膊一把把谢景林拉到了身边，像刚刚勾雪人一样，他单手揽住谢景林的肩膀“行了祖宗，别生气了，来看镜头，笑～” “哼…” 谢景林不是很情愿，但还是对着镜头露出了微笑。 护工摁下快门，拍下了第一张照片，这边正在看拍得怎么样，季言诚忽然冲她喊，说要再来一张。 他依旧勾着谢景林的肩膀，只是手往上移了移，两根手指贴在谢景林脸上，恰好遮住了某人之前摔了还没好透的伤疤。 于是第二张照片出炉，台阶上的季今晏和温姝在偷偷比心，那颗两只手组成的爱心就悬在老爷子头顶，老爷子则是故作严肃的站在中间，不过人还是长得慈祥，这表情和脸不是很匹配。 前面是顶着二少爷围巾的雪人，勾着谢景林肩膀的季言诚，他的手放在谢景林脸上… 二少爷的脸红透了。 第40章 嫂子 今年过年期间，老爷子闭关锁宅，拒绝任何人串门，要串门一律推到了四号，好让二少爷的成人礼热闹起来。 不过在这之前，宅子里都要冷冷清清了。 季言诚这段时间过的并不舒心，二少爷自从上次的“嫂子事件”后就一直在和他生气，这气还不是放在明面上的，是那种暗戳戳的，总叫别人无意间咂摸出味道。 有时一家人好好的说着话，谢景林就偏要忽然叫他“哥哥，你在跟谁聊天呀？嫂子吗？” 然后就会把整个话题导向季言诚，老爷子会满脸兴奋的跑过来看“干什么？你小子谈了？真这么有出息？” 温姝则是一拍桌子，对他怒目而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愤“季言诚你个渣男！” 季今晏在一旁端着咖啡杯浅抿一口“言诚啊，既然有了心怡的人，你就要收收性子，改改坏习惯，不要伤对方的心…一段感情是需要两个人付出的，你不能委屈了人家…” “不是！这是陆远！”季言诚百口莫辩，只能把手机屏幕亮在几人面前。 ……行吧，这个备注“贱，傻，丑”的应该不会是对象。 再比如谢景林会在做某件事的时候忽然眼含热泪，别人来问了，他就说“哥哥有了嫂子，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然后大家又被他弄得开始疑神疑鬼，总是暗中观察季言诚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温姝还会莫名其妙的针对他，一问原因，她就说“因为你是个死渣男！” ……我是刺猬吗我一天扎扎扎。 这不，今天一大早，大家都在下面沙发上嗑瓜子儿聊天呢，二少爷慢悠悠从房间里出来，整个人无精打采，眼睛肿肿的，明显就是熬夜熬的啊，偏偏这些个二少爷脑就是看不出来，一个劲儿围着问怎么了。 谢景林故作坚强，假装是被他们问的顶不住了“没事的，就是昨晚看哥哥朋友圈，觉得他和嫂子挺恩爱的，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一样…” 嫂子？！！ 大家果然又迅速转头看向嗑瓜子的季言诚。 “你实话说，你是不是真的有对象了？你现在也不小了，有了就有了呗，还藏着掖着干什么，又不算早恋。”老爷子暂停了电视剧，端着茶杯看着他。 “没…” 温姝白他一眼，伸长手把他面前的瓜子移到自己面前“季言诚，我瞧不起你。” “……对不起我又扎着您了。” “你知道就好！” 季今晏还是端着他的破咖啡杯，眼神还黏在笔记本上，他在看球赛。 “言诚啊，好好对人家，你现在长大了，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想法，爸爸理解你支持你，喜欢谁是你的选择，只要你能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努力，这件事儿就没错，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爸我没谈。” “嗯，好孩子，这才对。”季今晏看都没看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得了，合着这人根本没听他说话。 “哥哥…嫂子一定很漂亮吧。”谢景林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的，脸上明晃晃写着“你能拿我怎么样”几个大字。 季言诚忍无可忍，简直要被气笑，他搭住谢景林的肩膀，手上暗暗使劲把人往下压，笑得咬牙切齿“你哥哥现在没老婆，那朋友圈说的是你。” 季言诚依稀记得自己的朋友圈发的是“这人怎么老哭？” 这段话无疑就是在说二少爷，偏偏这小崽子揣着明白装糊涂，非要把这事儿扯到他那个未知的嫂子身上，搞得季言诚在家里地位每况日下，从一个锦衣玉食的少爷，沦落为了被随处注意着的“通缉犯”。 谢景林被他压地疼，没忍住嘶了一声，伴随着季言诚撤力，谢景林反倒整个人都倒在了沙发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季言诚。 “哥哥，我疼。” ……漂亮。 周围坐着的人一下子围了上来，拉着二少爷看看这儿看看那儿的，生怕真出了什么好歹，只有季言诚明白谢景林是故意的，故意摆出弱势的姿态，等着大家来安慰，然后伴随着他的可怜卖惨，大家便要对季言诚这个强势者群起而攻之，谢景林的计划也就完美实施。 至于是什么计划，季言诚也心知肚明，这二少爷记仇得很，估计几年前的事儿能记到现在来秋后算账，自己前些天用嫂子这个词儿惹了谢景林不快活，那他就势必要用嫂子这个话题叫季言诚难堪，这是一种报复，只不过这报复并不怎么恶毒，反而像恶作剧一样，搞得人烦不胜烦。 季言诚叹气，这样不痛不痒抠脚皮一样的报复方法属实磨人，倒不如一刀了结给他个痛快。 在得到二少爷没什么事只是被哥哥弄的有点疼的说法后，这群谢景林的新晋保镖很快就把炮口对准了季言诚。 “季言诚，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以大欺小。”温姝揪着他的耳朵在旁边说。 “哎我冤枉啊。” “你怎么老把他弄哭，他跟我们在一起怎么不哭，就跟你在一起哭，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私底下欺负他了？”老爷子眯着眼睛分析道。 “不是…所以这明显就是故意的啊！” “什么故意的？谁会故意对着你哭，脑子有病啊？”老爷子一摸下巴，摆出当代福尔摩斯的架势指着他下了最终审判“就是你欺负他！” ……行呗。 季今晏依旧唐僧念经一般的念叨：“言诚啊，既然是当哥哥的人，你就要收收性子，改改坏习惯，不要伤小林的心…兄弟之间的感情是需要两个人付出的，你不能委屈了小林啊…” 这话怎么听怎么耳熟，季言诚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看着沙发上委委屈屈的二少爷，季言诚眯了眯眼，他能感觉到自己在不爽，却又莫名其妙有点高兴。 他绞尽脑汁的想为什么，然后他忽然意识到，他似乎是在高兴谢景林对他的态度和对别人不一样。 之前季言诚和谢景林生气，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被谢景林耍了，觉得他被谢景林框进了二少爷编写的剧本里，然而现在，他猛然意识到，谢景林的剧本是让所有人对他满意，对他好的，在这个剧本里，没有人会和谢景林生气，没有人会冲他发火，没有人会觉得和他相处不舒服。 但是季言诚似乎是被排除在外的，他看得到谢景林的缺点，看得到他做为坏小孩的一面，会因为他的某种行为感到不爽…然而这一面，也许才是谢景林最真实的样子。 想到这里，季言诚忽然笑出了声，傻子一样嘿嘿嘿个不停，弄得大家一头雾水，温姝更是直接来摸他额头“不会让骂傻了吧？” “没傻，纯高兴。”季言诚傻笑着，把温姝的手推开了，冲着谢景林继续嘿嘿嘿。 ……这就有点惊悚了。 谢景林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后悔自己玩弄哥哥玩得太狠了，哥哥不会真傻了吧？ 第41章 新年快乐 除夕，外面雪又大了，今天大家都不想出门挨冻，于是一致决定窝在家里打麻将。 谢景林不会玩，只能缩在沙发上看他们玩，看又看不懂，学又不想学，他捶了捶手里的沙发靠枕，干脆抱着手机到处发新年祝福。 在他给高中班长发出”祝你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阳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归一，十全十美”这一长段屁话之后，如愿以偿得到了班长的一句”发什么疯?”,外加一个翻白眼黄豆表情包。 于是他又锲而不舍的把这段话复制给了体委，那个立志说长大要搞说唱的刺头少年，对方倒没班长那么扫兴，给他回了一段... 【赵鑫宇：新年快乐！浓浓的情意，深深的祝福！绵绵怀念，切切问候！愿你佳节快乐，健康如意！这个新年，送给最美的你，最美的祝福！】 ......没救了，下一个。 谢景林划了划屏幕，鬼使神差的点进了季言诚的聊天框，他手指在屏幕上悬了片刻，最后没有选择把那段话复制过去，而是点出键盘手动敲出一段新的。 “哥哥，新年快乐，希望我们接下来的日子更加幸福，朝朝暮暮，岁岁年年，唯一不变的，是你。” 这段话的暗示就很明显了，二少爷没喜欢过什么人，从小到大，也就只有季言诚一个，这段暗恋大概是从小学就开始了，只是到初中才理解这种感情。 刚从小学部升到初中部的二少爷站在大树底下，看到了树下拉着手的一对学长学姐，还有同样在树底下站着拉手的...学长学长。 小少爷甚至刚刚接触到早恋，还没把”这个年纪可以谈恋爱”的消息消化掉呢，转头就被更惊悚的消息砸了个踉跄... “男人和男人...也会谈恋爱？”懵懂的小少爷躲在树干后，瞪着眼睛嘀咕道。 那天晚上谢景林想了很多，升初一的第一个晚上，小少爷失眠了。 他裹着被子思索了一晚上，才终于搞懂了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季言诚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他离开后自己会寝食难安，会辗转反侧，为什么会因为情绪问题生病，为什么人已经走了三年，自己还是会每天想着他，捧着季言诚送自己的娃娃回忆着曾经... 季言诚也许早就把自己忘了，也许自己这点思念对方根本就感觉不到，也许就算知道了别人也不会在意，也许所有都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可是就算心里什么都清楚，他还是抑制不了自己对季言诚的思念，按照班上同学的话来说，这应该叫做”犯贱”。 但他现在想明白了，他喜欢季言诚，男人和男人也可以互相喜欢，也可以谈恋爱，所以他的这种想法并不奇怪，书里说”明知没意义，却无法不执着的事物，谁都有这样的存在。” 他想，也许季言诚对自己来说，就是那个明知没意义，却无法不执着的事物。 这兴许就是小学时班里女生常看的漫画里所说的暗恋，谢景林记得那时女孩子们总爱围在一起讨论某个章节，推测着暗恋男主的女主什么时候表白，那时他同桌也是个女孩子，总是在自习课的时候埋着头翻漫画书，时不时还会忽然笑一声... 依稀记得某个下午，她忽然红着脸扯了下谢景林的袖子，问他”谢景林，你们男孩子到底能不能看出来女孩子喜欢自己啊？” 什么都不懂的小少爷只是干巴巴地眨了眨眼，随后道”应该...看不出来吧。” 现在想来，应该是真的看不出来的，毕竟有些人，连自己喜不喜欢对方都搞不明白，更别盼着别人能看出来了。 上初中之后，父亲就处处要求他学会说话，学会察言观色，总是带着他出入各种各样的饭局，他见过很多人，他们性格各异，见到谁该说什么话，谢景林都必须要自己衡量，也许有时玩笑开过了会惹人不高兴，但不开玩笑又显得太刻板了，同样会让对方不舒服。 有时马屁拍过了会让人觉得假，丧失和他聊天的欲望，可是不拍马屁就没办法取悦对方... 于是他说话做事前总是小心翼翼地观察对方，直到心里对对方的性格有了大概推测才会放心说话。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初中开始，班里就没有人不喜欢和他玩，不论男生还是女生，大家都愿意和他说话。 不过每个人嘴里，谢景林的性格都不一样，这个说他温柔可靠，那个说他傻傻的可爱，也有人说他是很好的学霸自己总爱找他请教题目，有人说他是整个初中段的 “段草”，非常高高早上难以亲近，只有自己是那个例外... 就连老师也没有不喜欢他的，争着抢着要他当自己的课代表，说他是好学生的代表，大家的好榜样，说这孩子特别稳重可靠，十项全能...... 那时几个常在一起玩的男生就爱开他玩笑，今天说初二追他的学姐又要来给他送牛奶了，明天又说隔壁班的班花在表白墙点名表白他，后天又说班里哪个哪个女生暗恋她，哪个哪个男生气急败坏要给他颜色... 确实有很多人来找他表白过，可是全都被小少爷以”现在还不是谈恋爱的年纪”为由拒绝了，他总是挂着一张无懈可击的笑脸说出有理有据的拒绝词，让人就算被拒绝也心甘情愿，觉得谢景林简直就是最佳择偶标准... 只有小少爷自己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想，如果季言诚知道自己现在不但不会被人欺负，还特别受欢迎的话，会怎么想呢？如果季言诚知道自己现在被很多人喜欢，会吃醋吗？如果季言诚没有离开南城，自己也会像同龄的那些孩子一样早恋吗？ 不对，季言诚根本不可能喜欢自己。 ...... 手里握着的手机”叮咚”一声，把谢景林跑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低头去看，发现是正在打麻将的季言诚给他回了消息... 【哥哥：？什么意思，哥看不懂。】 【哥哥：但是新年快乐。】 第42章 我记得我养的是个少爷 谢景林盯着手机愣了两秒，他抬头看向麻将桌的方向，季言诚此时正一只手挡着妄图偷看的温姝，另一只手从牌桌中间抽走了一枚麻将，在自己面前竖着的小牌墙内抉择了一枚踢出去，让新来的代替了它的位置。 谢景林不知道这是什么步骤，更想不通季言诚是怎么在一面要防着被温姝偷看牌面，一面要拿牌出牌的情况下，还能空出一面来回他的消息... 二少爷不信邪，又低头敲出一个表情包。 【False：[求红包]】 仔仔细细观察着哥哥的动作... 季言诚出完牌，那只手就放回了桌上，谢景林的信息弹过去时，季言诚似乎是感觉到了震动，于是低头看过去。 谢景林看到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一声，放弃了挡着温姝的那只手，任由温姝观赏他的牌面，摸过手机轻点了几下屏幕，几秒后，谢景林手里紧握着的手机翁的一声，弹出了微信红包提示音。 【哥哥：[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哥哥：压岁钱，自己收好。】 被温姝偷看了牌面，他这盘也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季言诚干脆转过头来看谢景林，转过来的一瞬间，他对上了二少爷直勾勾的视线。 谢景林对上他视线的瞬间，立马涨红了脸移开了视线搞得季言诚一头雾水。 ......这小屁孩干嘛这样看着我？嫌少了？ 这样想着，他低头扫了眼手机，二少爷明明还没有领红包，那就说明不是因为嫌钱少。 这个眼神的话，不是嫌钱少，那就是花痴了，羡慕他季言诚长得太帅了...嘶，也难怪，毕竟像他这种身高188身材好有腹肌，长得帅又帅又有钱的，在大街上也确实找不出第二个了，一般这种拿去网恋都会被当成照骗的...关键是还会点谢景林不会的技能，比如打麻将。 这样想的话，二少爷会羡慕也不稀奇。 【J:哥哥就有这么帅？】他低头给谢景林发消息。 【吃.睡.傻.二少爷：不是，我在想，哥哥为什么一直输钱。】 ...... 谢景林这条消息一发出，立马抬头去扫季言诚的表情，在确定哥哥的脸色已经沉下来之后，谢景林慌忙穿上拖鞋，抱着手机从沙发上起来逃之夭夭。 他无所事事，就算是现在跑了，也不知道该跑到哪里去，本来打算溜去爷爷的书房看会书，却在路过厨房时停下了脚步。 厨房里，保姆阿姨正忙碌着，她正在准备饺子馅，老爷子特别吩咐，今天的年夜饭不准备米饭，主食只吃饺子，饺子馅料由大家喜好决定，要准备很多种，比如老爷子爱吃韭菜猪肉的，季今晏爱吃芹菜牛肉，季言诚爱吃猪肉玉米馅，温姝则偏素一些，她喜欢白菜素三鲜，这个馅工序也相对要多，要准备白菜、木耳、胡萝卜、鲜虾肉、玉米粒等多种食材，只有谢景林比较温和，在被问道想吃什么馅的时候，他回答了一句”都可以，阿姨做的我都爱吃只要…只要没有胡萝卜就行！” 由于种类太多，用料又要新鲜，阿姨大清早就要去市场里采购，从早忙到现在，连午饭也顾不上准备，一个人在厨房忙得满头大汗。 谢景林推开门走进去，笑道“阿姨，我来帮你。” 保姆受宠若惊，没人告诉他少爷想下厨应该怎么做啊…婉拒？还是顺着给他递锅铲？ “小少爷，这里边油烟气大，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哥哥想吃什么馅？我来给哥哥包吧。” 看保姆阿姨依旧在犹豫，二少爷转了转眼珠子，换了种方式和她交流。 他自顾自卷起了袖子”昨天早上吃了阿姨包的包子，味道也很好，早就想跟您学学了...实不相瞒，我一直觉得会做饭的人很厉害，可惜我太笨，总是什么都做不好...” 这样说着，他放水洗了手，打开橱柜找了阿姨同款一次性手套戴上，顺手从保姆阿姨面前的菜板上顺了一小块切好的面团在手里捣鼓。 面团在他手里滚来滚去捏不出个形状，他歪了歪头，可怜兮兮地望向保姆阿姨”啊...教教我吧，阿姨” 二少爷面具一套一个准，保姆迅速沦陷，在眼前套上了几百层厚的慈母滤镜，盯着二少爷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本来就萌地说不出话，刚才又被二少爷抓着厨艺好一顿夸，这哪还忍得住，当即抓了一块面团一步一步细致的地开始教。 谢景林这人看着聪明得很，学什么会什么，偏偏在跟厨房沾边的地方，他一窍不通。 现在虽然有保姆阿姨耐心地抓着手教，还是把面皮擀地奇形怪状，好不容易擀出一张勉强凑合的，二少爷一爪子面粉下去直接把自己呛着了，背过身去咳了半天，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可以进行包饺子的步骤了... 保姆阿姨心累地擦汗，看着二少爷的动作，她知道这个来之不易的饺子皮马上就要毁了，可能是怕季言诚吃不饱，二少爷挖了慢慢一大勺饺子馅，放倒是放进去了，就是合不上... 二少爷果然把饺子包的七扭八歪，难看得很，馅料多出来包不进去的全都被挤了出来，留在外面多多少少沾点恶心。 好在保姆阿姨并不嫌弃二少爷笨手笨脚，不厌其烦地教，失败了就重新来，包的稍微有点长进了就紧跟着夸，把二少爷夸得飘飘欲仙，于是越包越来劲，包出了一堆奇形怪状，他自己也不嫌弃，笑呵呵看着菜板上的一个个白胖子，活像当年女娲看着自己的孩子。 明明这些”饺子”坐的坐，躺的躺，没一个有饺子样，活像个巨型汤圆，总之二少爷不嫌弃，季言诚也没有嫌弃的份。 终于等到了饺子下锅，谢景林一人掌着一口锅，在保姆阿姨的指导下摁开了电磁炉，学着她的动作用手掌去感受温度，学着她把装了水的锅放到炉子上，学着她在水沸腾之后下饺子... 季老爷子规矩很多，年夜饭要准时在下午五点开饭，吃完饭后的时间可以出去玩，这一般是孩子们的时间，玩玩烟花棒，做做游戏...大人们就在屋里聊天，一直等到八点春晚开始，外面玩的孩子就会被抓回家，和大人们一起守着枯燥无聊的电视...除了年夜饭之外，还有一顿守夜饭，守夜饭要吃汤圆，大家边看春晚边动手包汤圆，包成什么样不重要，反正也只是吃个寓意，汤圆要卡好时间煮，一定要在12点跨年的时候，大家一起吃上一口汤圆，这个年过得才算圆满。 保姆阿姨手脚比二少爷快得多，她早就做好了一桌子满汉全席，饺子也全部下完盛起来了，一人一盘分的清清楚楚，只差季大少爷的那盘了，这盘饺子掌握在谢景林手上。 菜和饺子被端上桌的时候，大家都被围着围裙脸上还沾着面粉的二少爷吓了一跳，他手上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盘子，笑呵呵地径直朝季言诚走去... 靠，有杀气。 这是给我下毒了?季言诚咽了下口水，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盘子稳稳落到了季言诚面前，里面盛着七扭八歪满满一盘饺子，有些已经被煮破了皮，饺子馅漏到外面，看上去特没食欲。 季言诚手上拿着筷子，和谢景林对视几秒后，居然笑了出来”你做的？” “嗯!哥哥，你尝尝。”谢景林冲季言诚眨眼，简直要把期待写在脸上。 季言诚也不嫌弃它卖相丑，在确认了这盘东西确实是出自二少爷之手后，反倒还很高兴，他”吱拉”一声移开椅子，笑眯眯地端着盘子绕着餐桌走了一圈，立志要把芹菜牛肉的香味带给所有人。 一直到招来了温姝和季老爷恨不得把他剁成八块的视线，他才心满意足的坐回座位上”景林，喂哥哥吃。” 温姝忍无可忍，拍桌怒喝”季言诚！我养的是二少爷，不是你小子的仆从！” 第43章 同学聚会 季言诚最后还是没能吃到二少爷亲手喂得饺子，好在他也没太当回事，自己拿筷子夹着吃了。 这盘饺子实际吃起来的味道平平无奇，甚至因为煮烂了的原因，口感还有点恶心，不过季言诚没说，反倒乐呵呵的把这盘猪食吃了个精光。 吃完饭照例是孩子们玩的时间，可是今年有点特殊，家里貌似没有孩子...额，也不是没有，只是这孩子看上去好像不像是会出去玩烟花，做游戏的人... 于是吃完饭大家坐在一起喝喝茶，围观谢景林和老爷子下棋。 不过稀奇的是，大少爷吃完饭就跑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比起谢景林，还是他比较需要出去玩烟花。 此时的大少爷正坐在开到某酒吧的网约车上，他手里握着手机，正在回消息。 他手机里群聊很多，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各有一个群，由于少爷每个年龄段上学的地点都不一样，同学也各有各的，小学是在老家上的，后来又跟着季今晏和温姝到了南城，念了个初中，又被带到了金港...要真说起来，他对小学和初中同学的印象是最淡的，这一切大概都还是因为那次摔跤磕了脑袋... 今年过年回老家的人比较多，于是大家约着小学同学聚一聚，其实说着很久没见，也不见得有多不熟，小学毕业这么多年，那群聊从QQ转到微信，从来没冷过。 小学老同学的群聊，消息一条条冒出，清一色都是在艾特季言诚。 【于爽：@J 我奸臣哥呢？】 【于爽：老奸臣了，还迟到呢？】 【钱盈盈：点了，奸臣再迟到又要被老班一指弹了[偷笑]】 【钱盈盈：@J 】 【黄忠：@J言诚哥，到哪了？】 【J: @所有人 别急，爹到门口了】 消息发出，他跨进电梯门，按下层数后百无聊赖的翻了翻未读消息，在确认没收到二少爷的消息后，不爽的撇了撇嘴，懒得看了。 臭小子，哥不见了不知道问问吗？ 电梯滴的一声开了门，季言诚循着门牌号推开了包厢门。 屋里的人看见他就起哄起来，一个两个都叫着让他罚酒，于爽这个傻逼更是没有一点很久没见的同学温情，居然直接拎了一瓶白的蹭到他面前“干了，不干不是男人!” ......神经病。 季言诚忽略他直接进了包间，随便找了处沙发落了坐,自己拿杯子倒了点白开水“不好意思，家里小孩儿非要给我做吃的，拦都拦不住，我吃完才来的。” 钱盈盈看着他的动作鄙夷到“不是吧！你连酒都不倒，给不给老同学面子啊！” 季言诚记得小学时钱盈盈是纪律委员，从小就是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人很强势，一点都不好说话，她以前好像很喜欢记季言诚的名字，眼神隔着冰冷的镜片凉凉扫过来，明明声音还有些稚嫩，说出来的话却足够让人冒十斤冷汗... “季言诚，再记你一次，老师就会叫家长。” 现在的钱盈盈长开了，依旧是一头齐肩短发，厚厚的镜片被隐形眼镜取代，她耳朵上穿着好几个孔，唇钉眉顶一样也没落，单眼皮薄嘴唇高鼻梁，标准的讨债脸美女，好在她不会再记名字，人也相对热情了点。 季言诚就等着人问呢，他往后一靠，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白水儿，故作苦恼道“没办法，家里小孩儿管的宽，不让喝酒，待会回去让他闻到味儿就完了。” “什么啊？你还要回去？！我们今天可是约着一起通宵！太扫兴了吧。”于盈盈撩了一把头发，略略显不爽的看着他。 “没办法，家里小孩儿要我陪着守夜呢，我不回去，怕他一个人跟我爷爷他们这些老头儿老太太呆的无聊。” 听到这，大家算是都明白了，这一口一个家里小孩儿的，摆明是谈恋爱了。 “奸臣，你现在谈恋爱都不跟我们老同学报备了是吧，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少人还单着吗？知道现在隔壁班那个班长还在为你这个死风流男守身如玉吗？黄忠到现在都还没追到她呢！” “你倒好！辗转几个城市倒是高级起来了！恋爱都谈上了！说，哪家的姑娘被你祸害了？！” 于爽替大家开了口。 小学时大家没有性取向这个概念，后来季言诚也没和大家透露过，没人知道季言诚现在是个什么尿性，只当这人花言巧语祸害了哪家姑娘。 季言诚笑了笑，并没有否认自己“谈恋爱”了这件事，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有点虚荣心吧... 反正我也没说我谈恋爱了，是他们自己猜的。 季言诚特别享受被他们追着问自己“女朋友”的事儿,有人问他女朋友长的怎么样，什么类型的，季言诚摸着下巴思索了几秒后，果断道“长得巨漂亮，温柔可爱，每天都对着我撒娇卖萌...最喜欢叫我哥哥了。” “咦~真够恶心的！”钱盈盈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满脸嫌弃。 季言诚也不在意，只当她是嫉妒了。 角落里忽然有人起身朝这边过来，季言诚这才注意到那里还有人，此人脸上挂着一副不怎么友好的笑脸，动作却又很自然的搭上了季言诚的肩“稀奇了，还有能管住我诚哥的妞儿呢，听着就辣，诚哥,等你什么时候玩腻了，给我呗。” 季言诚不太认识这个人，连名字也想不起来那种，反正光听他说话是不怎么讨喜的，季言诚不动声色地偏了偏肩膀，把男人的手撇了下去。 “哥们这样说就不好听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在玩？” “哎！您大少爷在意什么难不难听的啊，就算他们有意见，也不敢说啊,倒是你啊诚哥，之前也没看出来有这么专一，现在是怎么？还玩起纯爱了。” 季言诚还来不及回话，旁边就有人坐不住了，钱盈盈一杯冰啤泼了上去“王武！我去你爸爸的，你把女人当什么了？！玩？我玩你丫大爷！什么年代了，还以为自己是个男的就算个东西呢？镜子没有尿还没有？” “哦...你应该是没有，像你这种傻逼，估计早就被哪位姑娘剁了冲马桶去了！” 哦，叫王武，季言诚想起来了，小学篮球队的替补...好像弄坏过自己一颗篮球。 第44章 关不关心哥哥 经过钱盈盈一嗓子下来，班里的女生们一拥而上，叽叽喳喳的嘲讽着给那个叫王武的科普什么叫女，什么叫男，什么叫贱。 这场来之不易的同学聚会最终还是因为闹了不愉快被迫终止了，大家站在电梯口，各自挥着手道别，嘴上说着下次还聚，其实心里都心知肚明，下次再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舍。 不舍归不舍，也不是一辈子聊不上天了，毕竟那群里天天消息一大堆，这种也顶多算是网恋没法奔现，季言诚不觉得有多难熬。 大家一起下了阶梯，转身该走回去的走回去，该打车的打车，该叫代驾的叫代驾，季言诚却没有着急，他蹲在阶梯上摆弄着手机，编辑了一条朋友圈发出去，配图是刚在里面拍的大家一起干杯的照片，配文“老同学聚一聚。”,并贴心的附上了所在位置。 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钱盈盈和于爽，两人拼了个车，司机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本来就等得百无聊赖，现在看季少爷还坐在这没有要走的意思，立马凑过来烦他。 “你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家司机一直是神速，上学那会，管它刮风下雨天打雷劈，每次放学你准是第一个坐上车第一个回到家。”于爽坐下来勾住他的肩膀，状似无意地偷窥他的手机屏幕。 “司机也不是全年无休的，今天除夕，我们又不出门，总要给人家放个假。”季言诚眼也不抬，手上点了个发布，随后笑眯眯地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那你不知道打车吗？发条朋友圈有什么用？”于爽疑惑道。 钱盈盈也迷茫了一瞬，不过很快想明白了，她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咦～要人家来接你不知道说吗，非得搞这出，你谈个恋爱也真够恶心的。” “我看你这种傻逼，也就那种柔声柔气的心细姑娘吃得消了，不然谁有时间天天围着你看你那破朋友圈。”她摸着下巴合理推测。 “你懂什么。”季言诚满不在乎地一摊手，冲远处按了好几次喇叭的车抬了抬下巴“你们能不能不要耽误人家司机师傅做生意啊，等你们这半天都够再接一单了，碰上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两人顺着他回头望去，眼看着司机师傅已经摇下车窗准备骂人了，这才慌里慌张的撇下季少爷朝司机师傅狂奔而去。 眼瞅着最后两人也走了，季言诚干脆一挪屁股半坐在阶梯上，不紧不慢地眯着眼观察着路上来往的车辆。 谢景林一直没给他发过消息，是真没那么孝顺，不关心他这个哥哥吗？大少爷才不会这么想，谢景林不关心谁都不敢不关心他季言诚，如果他敢，季言诚有的是办法治他。 按照谢景林的尿性，给他发消息之前肯定会左右犹豫一番，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总会找点事情做，如果此人正停在微信聊天界面，他多半会点开对方头像上下翻一翻对方的朋友圈。 季言诚已经笃定了谢景林会关心他，一定会想给他发消息，发消息一定不会直接发，肯定会看到他的朋友圈，然后就会跟着这个地址跑出来找他... 他自认为已经拿捏了谢景林的想法，于是自信满满地坐在台阶上吹着冷风等二少爷来接他。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心理，明明有手有脚人也清醒，难道连自己回家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吗？为什么非要等谢景林来找他，为什么非要亲眼看到谢景林有在偷偷注意他，就算谢景林来找他了又能怎么样呢？路还是回家的路，难道有了谢景林这路就不一样了？不见得吧......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谢景林的关心哪有那么重要，季言诚不知道，他也想不明白，想久了，反倒觉得自己有点神经兮兮的。 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冻着脸略带不舍的删掉了那条朋友圈。 心里嫌弃着自己像有病，一条朋友圈你还舍不得上了？ ......可能帅哥脑子都有点病。 这样想，季言诚心里稍微舒坦了点，他站起来拢了拢围巾，走到路边打算拦辆出租车，老远就看到一辆标着有客的出租车慢悠悠靠边停了下来。 嚯，运气不错，这不就变成空车了。 季言诚走到车边，却始终没等到上一位乘客下车，他渐渐有点不耐烦了，透过车窗，看到司机扭头在和后座的乘客说话。 嘶，下不下啊，浪费感情。 刚准备转身就走，司机开窗叫住了他“先生，上车吧。” 你后面坐了个鬼吗？季言诚本来就有点莫名不爽，现在终于找到个可以稍微责怪的人，于是心里默默把这司机的行为归为恶劣，又把后面坐的鬼从头到尾恶劣了一遍，准备上车好好跟人理论一番，甚至已经想好了“我不爱跟人拼车”这种无赖说辞，心说你不下车你让我上个... 他想着拉开了车门，随后猝不及防和后座的“鬼”打了个照面，心里还没骂完的话被他生生咽下去了，对着二少爷那双水灵又湿漉漉的眼，季言诚一改刚刚阴云密布，居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嘴角压也压不住。 谢景林往旁边坐了坐“哥哥，你喝酒了吗?” “没。”季言诚装作不在意的口吻，靠着车窗回复了谢景林的话。 没想到二少爷问问完这句就扭过头没了下文，叫大少爷一阵好等，始终没等来二少爷的“哥哥，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才来找你的，以后出门和我说一声，好不好？” ,反倒等来了谢景林靠在车窗上要闭不闭的眼睛… 得，都坐困了也没打算和他说个话。 他忍无可忍，伸手戳了下谢景林的脸“哎，你来这里干嘛？” 谢景林现在有点犯困，反应也稍显迟钝，季言诚话说了两三秒，他才后知后觉地答“来找你啊哥哥。” 季言诚又压不住嘴角了，他抬手虚掩了下嘴唇，尽力压制自己的笑意，心里那点无名的喜悦却还是塞满了胸膛。 “怎么想的来找我？天这么冷，你人生地不熟跑丢了怎么办？下次别这样闹了。” “哦...阿姨让我来的，她说马上八点了，哥哥还死在外面不回家，特派我出来抓你回去。” ...... “不是你自己要来吗？”季言诚笑不出来了，他又确认了一遍。 “不是哦，爷爷还想让我陪他下棋呢。”谢景林眨了眨眼，看向季言诚一下子压的平直的嘴角，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你...你就一点不关心哥哥去了哪里，在外面会不会被人灌死？”季言诚抱着最后一点侥幸，抓着希望的尾巴尖真诚问道。 谢景林却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他最后的希望，只见他懵头懵脑地摇了摇头，迷茫地望着他“哥哥...是你说的，你的事儿还轮不着我管。” .......季言诚轻出一口气，扭头看向了窗外，恨不能仰天长叹，喊出一句响彻云霄的 “报应啊！！！！！” 第45章 命令？ 谢景林如愿以偿的看到了自家哥哥悔过的表情，眼里狡黠的笑意更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小心地扯了扯季言诚的袖子，怯懦开口道：“哥哥，你生气了吗？” “嗯，气的不轻。” “我…我做错什么了？”谢景林眼里的困倦还没完全消散，现在二话不说蒙上一层水雾，泪珠要掉不掉地又蓄了上来，眼尾迅速泛起了红。 “错在不关心哥哥，哥哥不见了也不知道问一声，还记仇，八百年前的事儿你也要抬出来嚼一嚼，谢景林，别给我装乖，你是不是借着报复我呢？”季言诚眯了眯眼，手上毫不留情地揪了一把谢景林的脸颊肉。 二少爷这下是真疼，眉头狠狠一皱，眼泪就顺着滑了下来，他吸了口气，这才带着哭腔幽幽道“可是哥哥，这话是你自己…” “讲讲道理二少爷，当时你可是亲口原谅我了，现在又要翻旧账，我冤枉不冤枉啊？” “谢景林，你听好了，我是季家大少爷，还是你哥哥，按理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我说什么是什么，说风就是风，说雨它就得是雨，现在，我说我收回之前的话，以后我出门，你必须跑到我面前来问我去哪里，什么时候回，听懂了吗？” 谢景林一个头还没点全呢，季言诚下一段比他命还长的规矩就横空出世。 “还有，我出门每隔半个小时你就得发消息或者打电话问我现在在哪，有没有喝酒，和谁在一起，如果我没有认真回答你就得骂我…哦，量你也骂不出来，骂不出来你就哭，哭总哭得出来吧，哭完再问，要是我还是不认真答你就挂电话，然后等我回来你就得打我，边哭边打，懂了吗？” ……哥哥到底什么毛病？ 谢景林懵懵地望着他，在季言诚满脸“这么简单听不懂吗”的表情下，又懵懵地点了点头。 季言诚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把谢景林下巴上挂着的泪珠抹掉，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算你识相。” 原先这通话没说出来之前，少爷胸口一直堵着一口浊气，总觉得自己这副小心翼翼盼着人来关心自己的样子特别贱，与其委屈自己，不如辛苦别人，大少爷可懒得花心思琢磨怎么让谢景林关心自己，干脆一通命令下去，他小子还敢不心疼吗？ 车子转眼开到了家门口，季言诚和司机道了谢，冲司机晃了晃手机“钱给您扫过去了。”，他说完打开车门，拖着被他一通操作搞懵的二少爷下了车。 摁开手机，时间已经显示20：03了，春晚已经开始三分钟，他和二少爷虽说只晚了三分钟，罪不至死，但也是迟到了。 老爷子在门口举着根不知道哪辈子的烟管，黑着脸要求先进家门的季言诚伸手，于是大少爷被狠狠奖励了一下手掌，手心立马红了一片。 后面跟着的谢景林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眼睛，最后还是认命地伸出了手。 眼看着老爷子的烟管生了风就要落下去，中途却被季言诚用另一只手挡住了“爷，他是出去找我才晚回来的，就甭打了吧。” 介于季言诚现在两只手都挨了一下，勉强可以算是代替谢景林受罚了，老爷子也没说什么，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回到了沙发边上。 他本身也不舍得对自己两个宝贝孙子下重手，尤其是今年新出现的这个宝贝孙子，人又乖又懂事，聪明能干，浑身上下除了身体不怎么好之外简直无可挑剔，想想季言诚说得也有理，本来就是出去找他才回来晚了，两下都罚给他也没错。 三分钟的小插曲就这样被揭过，春晚主持人已经开始介绍第一个节目了，大家也就围着沙发坐了下来。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面团和汤圆馅，红豆的和芝麻的，分两个小碗装，温姝比较迫不及待，已经早早套好手套在摆弄一颗小面团了。 谢景林也觉得稀奇，今天白天刚学了包饺子，现在就要包汤圆了，他戴好手套，抓了一颗小面团在手里，玩橡皮泥似的将其揉圆搓扁，玩的不亦乐乎。 旁边的季言诚看得发笑，这是家里每年过年的传统，必备流程，他早就轻车熟路，于是一把抓住谢景林乱扯面团的手，带着人轻轻将面团揉成一颗小碗状，随后又抓着人手腕去抓了一小颗红豆馅的小圆子，塞进了面团碗里，再轻轻捏巴捏巴，揉搓两下居然就成形了。 谢景林一面红着脸盯着季言诚抓着他的手，一面又惊讶着汤圆就这么轻轻松松在他手上出现，他轻轻“哇”了声，扭头就发现自家哥哥被他哇的直不起腰来…… “哥哥你不要笑啦！” 季言诚快不行了，他现在完全听不清电视里在讲什么，老爷子一个人自娱自乐地在笑什么，只觉得旁边坐的小孩可笑的要命，他笑得眼泪花子都涌了出来，被他自己屈起食指给抹掉了。 他缓了很久才止住了笑，认认真真地看向谢景林，那孩子自认为已经掌握了技巧，捏着一颗小面团又开始了，最后捏出了一颗奇形怪状的上圆下尖钻石型。 季言诚听见他轻轻“诶？”了一声，瞬间又憋不住要笑。 他抓住谢景林的肩膀将人转过来对视，慢悠悠道“谢景林，你太可爱了。” 二少爷被他搞得满脸通红，缩到一边和面团斗争去了。 …… 几人奋战了一晚上，汤圆终于下了锅，提前十分钟让拿去煮了，大家无事可做，最后又把目光放在了电视上，春晚的表演也快接近尾声，刚才还对节目不甚在意的几个人现在又忽然全神贯注起来，搞得全程全神贯注的老爷子还有点不习惯。 时间滴答滴答走过，终于，屏幕里主持人带着一众人开始倒计时，保姆也端着汤圆走了出来，她笑呵呵地给每人面前都放上一碗，又被温姝拉着也坐在了桌子边上，面前同样摆了一碗汤圆。 电视里，零点钟声敲响，舞台上的各路明星歌星抱在一起，互道着新年快乐。 电视外，六根勺子各自舀着一颗冒着热气的汤圆碰在了一起，谢景林迫不及待的将其塞进了嘴里，被烫得脸都皱在了一起。 还不等他好好品味这烫，窗外忽然炸开了烟花，不知道有多少人点燃了这绚丽的色彩，在震耳欲聋的响声中，天地仿佛都被照亮，射出七彩色的光。 谢景林拉着季言诚冲到了门外，他活像个兔子，看个烟花还得蹦跳着看，季言诚跟在后面笑的无奈。 零点的最后五秒，谢景林忽然在漫天绚丽中转头看过来，冲他扬起一个无比真挚的笑容，季言诚看到他张嘴说了什么，四个字，可惜烟花声太大，季言诚没有听见。 谢景林冲他笑，又或者是转身过来的那一瞬间，季言诚觉得自己好像被某种奇妙的感觉定住了，时间流速都仿佛在放慢，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谢景林，真好看。 是好看吗？还是…别的什么呢？ 后来，季言诚又问过谢景林刚刚说了什么，谢景林冲他眨了眨眼，告诉他“哥哥猜。” 季言诚笑了，他说“大概是…新年快乐？” 第46章 最佳男演员 那晚季言诚做了梦，梦里，谢景林依旧是在烟花下，依旧是转头冲他笑，但是他开口说“我喜欢你…”。 季大少爷反正是被吓醒了，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觉得自己脑子出了问题，做些怪梦。 那天之后，季言诚对着谢景林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有时会突然觉得，这小孩好像是长开了，变得很漂亮，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要踩着他这坨蚊香上跳舞一样，勾人的很。 大少爷自己知道，这很变态，没人会觉得自己的弟弟“勾人”，季言诚也不行。 …… 今天是初五，距离二少爷的成年礼仅仅相隔一天，一家人虽说人有点稀少，但除了谢景林和季今晏就没有一张闲的住的嘴，宅子里天天叽叽喳喳的完全听不出是几个人制造的动静。 早晨，天刚蒙蒙亮，谢景林就被外面的声音闹醒了，不知道是哪家择了今天这个黄道吉日结婚，大清早的，代替闹钟，硬是用锣鼓声拨开了云层。 他拉开窗帘往外看，雪地里，新郎胸口别着红花，身后熙熙攘攘跟着不少人，应该是伴郎团，那新郎红着脸，走到了隔壁宅子外，那里已经很热闹了，门口有很多人，孩子，姑娘，甚至有一只穿着喜庆大红棉袄的大白狗。 新郎手里拿着鼓鼓囊囊的红包，一个一个挨个送过去，到大白狗的时候，新郎蹲下身将红包塞到它嘴里让它叼着，随后摸了摸它的头。 谢景林看得来劲，很想现在就跑到隔壁去问问“我能不能加入？” 但这明显不现实…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爷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林？起了吗，我们都收拾好咯。” 收拾好了？ 谢景林管也不管，穿着他哥哥的小羊睡衣就跑过去拉开了门，两眼放光地对着老爷子道“爷爷，我们去结婚吗？” 老爷子被他逗笑了“去看结婚，不是去结婚。” “好！我马上就好！”二少爷活力满满，恨不得一蹦三尺高，脸上写满了兴奋，这反应就和被硬逮起来的季言诚形成了对比，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身后靠着栏杆困成死狗的季言诚，奈何某人已经站着魂游天外了，根本领会不道他锋利的视线。 谢景林嘴里叼着牙刷，嘴角还沾着泡沫，在衣柜里翻来覆去地找衣服，又忽然想起上次和哥哥去外面玩雪时的教训，他最终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上了。 听老爷子说，隔壁住着老两口，一个二十多近30的女儿，还有一个差大女儿10岁，现在念高中的儿子。 这次婚礼就是他们大女儿出嫁，之所以会邀请他们，一是因为邻里邻居的，参加个婚礼也是情理之中，二呢，则是因为隔壁的老头儿是老爷子的棋友，两人没事儿就爱约着下棋，现在女儿结婚这种大事儿，也想请老爷子去见证下。 老爷子一个人，拖家带口的带着剩下四个跨进了隔壁大门，把手上厚厚的红包递给门口的男孩。 那是他们家的二儿子，看着要比谢景林大，如果不说，谁也想不到这两个人现在同为高三生。 那孩子收了红包，咧开嘴笑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讨喜得很。 他开口时声音脆亮，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春洋溢“哇～季爷爷大手笔！”，嘴上一边说着，手也没闲着，在桌上名单上写下了季老爷子的名字。 季老爷子笑着伸手拍他的头“少贫！” 少年的目光在身后跟着的几人身上游移，最后锁定了谢景林。 其他人他都有印象，每年过年都会回来，但是这个小矮子，是个新面孔。 “呀，这个弟弟好可爱！”他说着就准备上手来捏谢景林的脸，被季言诚打开了。 上一秒还困的跟狗一样的季言诚忽然精神了，上嘴唇下嘴唇一碰，连珠炮似的打出了一大长串，打的小少年猝不及防… “哎！动嘴就算了，哪有一言不合上手摸的啊？注意影响！都是快成年的孩子了，万一摸出什么感情怎么办，就他这张脸，小子，你老实说，是不是已经沦陷了？” …… “哥哥！”谢景林扯住季言诚衣袖，紧急叫停了哥哥的发言。 温姝嫌季言诚丢人，把“看住他”这个任务留给了谢景林，自己先带着季今晏和老爷子全身而退了，只留谢景林一个人在原地面对疾风… “我告诉你啊，我们家二少爷不早恋！”季言诚被谢景林拽着袖子，于是伸出另一只手拍拍男孩的肩“小朋友，哥哥也不是说你不好看，要放到人堆里，你也算是…出…出…” “出类拔萃。”谢景林撇撇嘴，无奈提醒道。 “对！只是配我家二少爷的话，你还是差了点儿，想和他谈，至少也得长到我这种标准吧，当然我的颜值是封顶的，除非你长的比我帅，不然免谈！” “嗯。”谢景林一个头点完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在附和季言诚的话… 我刚刚…为什么要提醒哥哥？ 我刚刚…为什么要说嗯？ 我刚刚…为什么要点头？ ……谢景林，你真是疯了。 “你别听我哥哥乱说，他、他这里…”谢景林点了点太阳穴，随后摇了摇头。 少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情的看了季言诚一眼，随后冲谢景林点了点头。 ……这俩小东西当我面这样，是不是欠揍呢？ 季言诚在旁边看得无语，一言不发地往屋里走去，也不说等等自家二少爷。 “哎！哥哥！” 谢景林追上来，冲后面的少年摆手“等会聊！” “好！”虎牙少年笑着招手 “待会旁边给我留个位子，我和你坐！” 季言诚余光瞟到旁边的谢景林点了点头，还傻兮兮地冲身后的男孩挥舞着手机... 他悄悄眯着眼瞧了瞧，手机界面上赫然是二少爷给某人发过去的微信好友申请。 心里莫名有点不爽，季言诚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悄悄加快了步子，弄的谢景林只能小跑着追。 他等到走远了，才慢下步子偏头和谢景林说话：“我倒是没发现，您还有点健谈。”他拖着调子阴阳怪气。 才聊几分钟啊，刚见面的人呢，就能熟到这种地步？一般人谁会找一个刚见过面甚至没聊几句天的人说话？要不是这那小子对自家二少爷图谋不轨，要么就是谢景林又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全新的人设，勾了那小子的魂。 “知道前几天有个颁奖典礼吗，在金港。” “不知道...颁的什么奖啊？”谢景林刚刚跑完，气喘吁吁地问。 “年度最佳男演员，嘶~我就在想啊，你说那主办方怎么想的，怎么没请我们二少爷去啊，谁是最佳男演员他们心里没数，您心里还没数吗，这样，再让他们办一次，季家出钱，把您塞进去，包拿奖的，拿回家摆着，好不好？” “哥哥...” “反正您最擅长的不就是这个对症下药，见人下菜碟，嗯？” “感觉现在演员演技普遍低下，您既然有这能耐，我觉着光在家里当少爷还是屈才，这出去随便拍一部剧都得爆啊，长得也不赖，妥妥男主脸啊！当然了，帅还是没我帅，也就是我没您这演技，不然我现在早全国各地飞着拍戏了。” “我看那小子挺喜欢你的，二少爷，咱要不反思一下自己魅力为啥这么大呗，总把人迷的七荤八素又扭头就走的，多败坏路人缘啊。” 第47章 喜欢的人 “小谢哥哥，待会吃完饭要跟我去楼上玩会吗？” “小谢哥哥，你吃什么菜？我给你夹吧。” “小谢哥哥…” …… 季言诚越过谢景林，无语地看着这个从开始吃饭到现在嘴就没停下来过的傻逼。 这人自从吃饭前得知了谢景林比他要大之后，就一口一个哥哥的叫，听得季言诚想吐。 特么的一个劲儿小谢鸽鸽小谢鸽鸽的，干什么，是鸡吗？ 谢景林什么意思，不嫌烦吗？还特么笑！ “谢谢，你也吃。”谢景林弯着眼睛，伸手就近给人夹了块排骨。 “嗯！小谢哥哥你夹的菜都比别的要香好多！” “嗯，他tm放屁都是香的。”季言诚无缝衔接得回了过去，语气冲得要死，是个人都能听出他情绪不对了，二少爷还傻兮兮地来扯他“哥哥，你干嘛啊…” …… 我干嘛？我有病！我犯贱！ 季言诚恨铁不成钢，饭也没心情吃了，干脆搁下筷子玩手机斗地主，时不时竖着耳朵偷听一下旁边聊天。 “小谢哥哥，我手脏，可以帮我剥只虾吗？” “好。” “小谢哥哥，我想吃那个…” “好，我给你夹。” “小谢哥哥，我们待会上去探讨一下题目吧！” “好啊。” “小谢哥哥，你长得真漂亮。” “谢谢，你也是。” “小谢哥哥…我觉得那个玩手机的大哥哥好像有点不喜欢我…” ……你特么的还知道！！！！！ ―― 凌晨三点 季言诚气得不轻，又搞不懂自己在气什么，于是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晚上也睡不着觉，一直玩手机玩到凌晨三点，始终没什么睡意。 他手机都快盘包浆了，还是心烦的睡不着，要知道这少爷最tm心大，天塌下来了都能当被子一裹接着睡的人，今天却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失眠了？！ 他闭着眼睛胡思乱想，脑海中杂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绳，纠缠在一起，不管扯哪头都扯不开，反而越扯越乱，越扯越心烦。 大少爷已经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像条自己跳进锅里的鱼，还知道给自己翻面。 在他翻第8个身的时候，他忽然坐起，脑中灵光一现，大少爷多年未用年久失修的大脑忽然转动起来，他眨了眨眼，不切实际地想，我这是…在吃醋吧。 这个想法出现后，季言诚紧跟着“靠。”了一声。 居然让温姝说中了，他季言诚真的暗恋谢景林。 他坐起来呆立了至少有两分钟，才终于又躺回去，一只手盖住了眼睛，满脸怀疑人生。 怪不得呢，怪不得觉得这小子漂亮的要死……原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机械地给陆远拨去了电话，在等待对方接通的嘟嘟声中，大少爷脑海里的乱麻绳被他缓缓理顺，越理越震惊，越理越惊悚，过了不知道多久，陆远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季言诚闭着眼，低声骂了自己一句：“畜牲。” “不是？季言诚你傻逼啊？大半夜打个电话就为了骂我？”陆远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过来，季言诚才终于回神。 “不是骂你，老子骂自己呢。”季言诚挡在脸上的手微微弯曲，顺势揉了揉太阳穴。 “哦，那你骂对了。”陆远不置可否。 “打电话到底什么事儿，大半夜的扰人清静，也就tm我惯着你！” “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季言诚说。 “……什么意思？叛出组织前还和我报备一声？” “不是，这不是重点。”季言诚开口打断他。 “重要的是，老子TM喜欢的，貌似是个未成年。” …… “季言诚！你也太tm变态了吧！” “还有更变态的，你要不要听？” “说。” “这个未成年，是我名义上的…弟弟。” …… 季言诚提前预感到什么，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果然，下一秒陆远的声音就平地惊雷般在手机听筒里炸响，他声嘶力竭的咆哮道“季言诚！你他娘的！要对小林干什么？！！！！！” “我他娘的也不想啊…” 陆远大概花了半小时接受这个设定，他骂季言诚骂了半小时，也难得季大少爷没有还嘴，默默忍下他的污言秽语。 “操，季言诚，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小林，兄弟几个包让你头身分离。 ” “这直男都该怎么掰啊？”季言诚没头没尾得问道，他完全忘了陆远刚刚是怎么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满脑子想着怎么让这个二少爷乖乖从了自己，跟自己这个差好几岁的老东西谈一场爹系恋爱。 季大少爷显然是个行动派，上一秒刚刚解锁了自己喜欢谢景林的剧情线，下一秒就要满地图找道具解锁新剧情了。 陆远沉默了一会，还是很难平静地回复季言诚。 他很想告诉季言诚，你tm别掰人家了，你把你自己掰直溜了，别祸害我小林行吗？！！ 大学那会，季言诚的性向刚向大家公开时，几个兄弟合起来躲了他好几宿，生怕这人对自己有意思，哪知道季大少爷完全瞧不上他们，说他们是歪瓜裂枣，gay都瞧不上他们这种。 得，现在倒是瞧上了一个，长得乖，性格乖，还单纯无害易骗…这不得被季言诚这狗逼欺负惨咯？ …… 操，谁让这人是自己兄弟？他心一横，还是开口回答了季言诚，管他的，说不定人家小林看不上这个死gay呢。 “要不你先试试让他对你有点不一样的感觉？比如…让他心疼。”陆远不情不愿道。 “行……我试试…” ――凌晨四点 季言诚惨白着脸站到了谢景林房门口，额角冷汗涔涔，苍白的嘴唇小幅度地颤抖着。 他一手捂着胃，艰难地靠在门板上，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敲门， 声音微弱，像是野猫在挠门。 隔了大概两三秒，屋里传来了拖鞋踢踏的声音，二少爷来开门了。 季言诚悄无声息地勾起唇角，几秒后又很快恢复成了半死不活的状态。 门被从里面拉开，季言诚失去支撑，一不小心跌了进去，又一不小心撞在了二少爷身上，很不巧，他直不起身子，于是脑袋顺理成章的抵在了二少爷的肩膀上。 谢景林被他撞得后退了一步，被吵醒人都还是懵的，只是下意识扶住了撞在他身上的哥哥。 季言诚在发抖… 其实不是疼的，是他在偷笑。 谢景林的衣服是暖的，带着刚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温热，靠起来毛茸茸的很舒服，这衣服是他送的，谢景林好像还挺喜欢，经常穿着睡觉。 “哥哥？你怎么啦？”谢景林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显然还没完全从困倦的状态里抽离出来。 季言诚又往前蹭了一步，好让自己整个下巴都搁在二少爷肩膀上“……哥难受，让哥、让哥靠一会，好不好？” “胃疼吗？”谢景林稍微清醒了一点，扶着季言诚往自己的床上坐。 他来不及想季言诚为什么会放着离他更近的叔叔阿姨的房门不敲，反倒跑了这么远来敲自己的门，整颗心都被季言诚弄的吊了起来，动作间透出几丝手忙脚乱。 他能感觉到季言诚攀着他的手在发抖，还有点越抖越厉害的架势。 他看到季言诚轻轻点点头“哥哥就想靠着你…” 第48章 猪拱白菜了！！！ 谢景林明显吓着了，慌忙攥住季言诚的手臂，把人攀着他肩膀的手往下扒拉。 “哥哥你等等我，我去叫叔叔阿姨！” “？” 季言诚眼疾手快，重新抓住他“别！” …… 上一秒还疼的直不起腰的人忽然发出这种中气十足的浑厚声音，实在有点不合理，谢景林脚步一顿，疑惑地转身看了回去。 “哥哥？” 靠，这怎么圆？ 季言诚大脑狂转，最终破罐子破摔打算继续装。 “嘶…”他猛攥了一把胃，疼的干脆往后一仰，缩到了二少爷还温热的被子里“哥哥…哥哥就想要你，看着你就好了…” 谢景林没那么笨，应该不是那么好骗的人，偏偏季言诚这么一装，他倒还真信了，乖乖坐到床边“那哥哥，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要…不要水，要你。” “不行，必须喝，我去给你倒！”谢景林重新扒开他的手，哒哒哒往楼下跑。 他的睡衣有帽子，毛茸茸的，带一对尖尖的羊角，跑起来一颠一颠，从背影看上去有点可爱，季言诚没忍住躲在后面偷笑。 这算心疼吧… 谢景林心疼我… 这样看的话，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肯定就是喜欢吧，毕竟我这么帅。 可是他还有点小，我可以等等。 再心疼一点，谢景林… 我要你爱我。 大少爷脑中想法经过几个大跳跃，最终得出了“卧槽我魅力真的好大。”的结论。 他越想越高兴，闷在被子里，周身都是二少爷身上的味道… “嘿嘿…”大少爷很没出息的傻笑出声，美滋滋地装着病等二少爷端水来伺候。 谢景林捧着杯子到房间门口时，刚巧听到了大少爷傻笑，他带着疑惑和不解，小心翼翼地上前掀开了被子… “……”季言诚龇着个大牙还来不及收回去，只感觉身上一凉，一扭头就对上了二少爷疑惑的视线。 “……”谢景林手上揪着被子一角，对着大少爷一口大白牙不知所措，他最后还是于心不忍，给大少爷留了层面皮，把被子挡了回去，给季言诚整只盖住了。 房间里安静了至少有半分钟，季言诚才终于闷在被子里开了口。 “我现在说我疼，你还信吗？” 他说话时人没有钻出来，所以传进谢景林耳朵里的声音瓮里瓮气的，二少爷眨了眨眼，缓缓坐到床边，端起手中的杯子自己喝了一口，幽幽道“你觉得呢？” ……完了。 谢景林缓缓喝完了半杯水，大概是喝得饱了，他把剩下半杯水放到了桌上，重新站起来扯开了被子“我困了，不想陪你玩，出去。” “……。” 季言诚灰溜溜地被赶了出去，本来还妄图赖在房间里不走，哪知道谢景林被他气狠了，干脆自己往门外走，给他留了一句“那我出去。” 不是，祖宗… 季言诚没办法，只好从二少爷的床上爬起来，不情不愿地迈步到门外“那你早点…” ”彭！” 门被二少爷无情地摔上，他甚至连季言诚的话都懒得听完就把人拍在了门外，并且还送了季言诚一声冷冰冰的锁门声。 “没事的话就走，晚上挺冷的。”谢景林的声音隔着门闷闷传进季言诚耳朵里，他咽了咽口水，自觉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又把二少爷惹生气了，还掰弯呢，先把人哄好才是吧。 回到房间，季言诚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该怎么对自己今天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 思来想去，他就是想不通，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到底为什么会大半夜敲响自家弟弟的房门，装的要死要活只为讨杯水喝？ 梦游？ 纯属鬼扯！ 那是怎么了，大半夜戏瘾上来了一定要飙下戏？ 傻逼吧… 要不干脆别编了？ 我就是想要你心疼我，那咋了？我有错吗？没有啊！我就是缺爱了就是想要你关心关心我，那咋了！实话实说有什么关系，讨点关心很见不得人吗？我当哥哥的想让他谢景林孝敬孝敬我有错吗？没有错！ ……大少爷坐在床上自我洗脑了一番后，自觉浑身轻松，半夜被二少爷赶出房间的无措荡然无存，还隐隐有点反过来责怪二少爷的意思… 哼，叫你平常不关心你哥，现在我这样跟你小子也脱不了干系！ 经过他今晚一番折腾，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他这一晚上没阖过眼，现在倒也不觉得困，神经兮兮地出去，流氓一般守在了谢景林门前。 大少爷四点钟敲门去烦谢景林，四点半被赶出来，在房间里痛思半小时后，他准时在五点钟蹲到了二少爷门边。 谢景林没多长时间可以睡了，明天就是谢景林的18岁生日，大家都在期待着这位素未谋面的二少爷的成人礼，他今天可没什么时间睡懒觉。 季言诚缩在门边，估摸着大概还有个把小时，于是干脆靠着墙眯一会，也好让到时候开门的二少爷好好心疼他一下。 哼，哥为了哄你都不肯回房间睡觉了，就问你谢景林感不感动？ 同一时间，季老爷子准时被生物钟叫醒，在房间里打完慢悠悠一套太极后，季老爷子准时准点跨出了房门。 这不出去还好，一出去就吓了一跳，隔壁属于自己小孙子的房间门口，就这么水灵灵的坐了一个大孙子！ 眼瞅着人靠在墙上紧闭双眼，见他出来也没什么反应，老爷子大清早吓出了一身冷汗。 “言诚！”他慌忙上前抖着手探了探自家大孙子的鼻息，确认人没死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平常雷也打不醒的大少爷迷迷瞪瞪醒了过来，他自然而然的认为面前这个人就是自家二少爷，几乎是下意识抓住了面前人的手，拖着调子暧昧不清：“景林，抱抱哥…” 他闭着眼睛等着二少爷动作，抱过来或者推开他…直到他意识到面前的人一直没动，才猛然察觉了不对劲。 大少爷睁开眼睛对上自家爷爷一张老脸的时候，一瞬间，他满身瞌睡都被吓醒了，抖着嗓子喊了声“爷？” …… 爷孙二人相对无言了至少有半分钟，老爷子才终于反应过来般，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季言诚，又将写满了痛惜的目光移向了谢景林的房门… 自家种的好白菜，居然被自己家的猪盯上了，造孽啊！！！ 第49章 二少爷还是挺凶的… 季言诚也没有要和老爷子解释什么的意思，干巴巴的和老爷子对视了一会，身后房门一响，他就立马冲自家爷爷嘿嘿一笑，哈巴狗一样摇着尾巴，冲过去挤大了二少爷打开的门缝把自己塞了进去。 谢景林明显刚睡醒，睡衣帽子都被压扁了，歪歪扭扭地斜在一边，在二少爷的肩膀处探出来两个毛茸茸的羊角。 季言诚挤进房间刚好看到他这副样子，当即勾起唇角企图放出什么骚气的屁，可惜谢景林没什么兴趣听，孩子看到他的一瞬间，周身温度都骤然降低，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怎么又是你，你来干什么?还不快滚出去。” 好在季大少爷最擅长曲解别人的意思，见二少爷眨着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立马美滋滋地笑了出来。 这小屁孩又撒什么娇啊?哦呦呦，这小眼神都快哭出来了，有这么委屈?季大少爷上眼皮下眼皮一碰，大概是拿脚底下的拖鞋在思考，总之就是在几秒钟的时间内，推测出来谢景林为什么冲他“撒娇”. 哎呦这小倔脾气，不就是嫌哥哥来道歉来晚了吗，还不是你这小屁孩昨天自己把我赶出去？怎么这么别扭呢，跟个小媳妇似的，啥还得让老公猜...也就是我惯着你这小毛病，出去谁搭理你这小妖精啊，哎呀...一不小心就离不开老公了。 经过季大少爷一番思考，他终于自信满满地开了口“景林，哥哥错了，哥哥下次早点来认错，别撒娇了...眼睛瞪那么大不酸吗？” ...... 清晨，季家老宅爆发出了来自二少爷的第一声打鸣，伴随着“碰！”的关门声，大家清晰地听到谢景林爆出了来到季家后第一句粗口，其实骂的不脏，但也足够稀奇了...他说：“季言诚！你！你脑子被门夹了吗？！给我！出！去！” 随后，“脑子被门夹了”的季大少爷连滚带爬地被投掷出了房间，和赶来看热闹的温姝，来劝架的季今宴，一直没走的老爷子撞了个脸对脸。 一向自诩心比天高，脸比地厚的大少爷头一次感觉到了丢人，恨不能挖条地缝死里边。 这二少爷活了十几年估计都没骂过什么人，他季言诚倒成了例外，每天对他又瞪又骂，拳打脚踢的，下手没个轻重，大有一种搞死算了的美感。 好在季言诚被甩出来也没滚蛋，顶着温姝的嘲笑在门口坐了下来，虽说感觉脸皮被生生剐掉了一层，大少爷还是顶住压力在门口冷静了下来，随后迅速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被扔出来。 良久，温姝觉得看他装逼很无聊，先一步扭头下楼吃早饭了，老爷子魂不守舍地飘下楼，肌肉记忆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播放晨间新闻，至于听没听进去，这就没人知道了，门口只剩下依旧担忧着徘徊的季今晏。 季言诚看了自家老爸一眼，悠悠开口“老爸，我又要进去了，你待会躲着点，我怕我出来砸着您。” ......季今晏目送季言诚迈着赴死的步伐又一次拧动了小林的门把手。 季晏诚又一次舔着脸蹭进了房间，他想明白了，谢景林刚刚...是害羞了。 “景林，别害羞了，哥哥认真和你道歉，昨天...” “滚出去！” 门再次打开，季言诚被推了出来，他明显是挨揍了，腰上顶着一个鞋印，此时正扶着腰靠着墙抽气。 等在门口的季今晏看的眼睛都瞪大了三圈，小林，平常乖的没边，温温和和的那个小林，还会打人? 自家儿子平常一点亏都舍不得吃，今天让人又打又骂居然一言不发，还...还在笑。 只见他单手扶着腰，整个人趴在了门板上，拖着调子嚎叫道“嘶~ 哎！景林~ 不行了你把哥哥打爽了，让哥哥进去，再扇哥哥几下，好不好？” .......老天，这种治好了也会流口水吧。 季今晏摇了摇头，最终也扭头下了楼。 与此同时，谢景林拉开了门，季言诚眼疾手快扶住了门框，半个人倚在了上面“怎么？想开了准备再扇哥哥几下？” “不是，我听听你的解释，昨晚的事，如果你不说清楚，我就再也不要认你做哥哥。” ……如果你只是觉得我的关心很好玩，拿我做消遣的话...我就不喜欢你了，不喜欢的人，就是讨厌的人，我讨厌你的话，你要付出代价，谢景林眨了眨眼，默默在身后捏紧了拳头。 那不是更好，认我做男朋友吧。 “遵命！”季言诚把自己的想法咽进肚子里，扶着腰又一次挤进了屋子，反手锁上了门，避免了待会谢景林暴起再把他踹出去的风险。 谢景林的房间总是一股药味，在南城是，金港也是，现在在这也是，这独特的味道总是若有若无的缠绕在季言诚周围，不知不觉中，他觉得这味道就应该在自己身边，是比自己那满柜子的香水还要有诱惑力的味道... 季言诚不动声色的嗅了嗅，硬是把自己想象成了一条坐如钟的老狗，这才控制着没把谢景林抱进怀里吸。 他搓了搓鼻子，坐到了谢景林的床上，把二少爷拉到旁边坐下。 “景林，哥哥实话告诉你，昨晚上就是装给你看的，我就想要你心疼我，你心疼我，我就高兴，你关心别人了，我就不高兴，昨天那个小屁孩…我就不喜欢他，因为我感觉到你对他好了，谢景林，我才不准你对别人好，你得先把哥哥伺候明白了，知道吗？” 谢景林被他一串连珠炮砸懵了，刚刚还刻意冻着的小脸一下子就软乎下来，迟钝着点了点头“哦…” 什么嘛，不是我在生气，哥哥哄我吗？怎么…怎么变成我的错了？ “比如现在，哥哥腰疼，都是让你踹的，怎么办？” “我…我给你揉？”谢景林歪了歪脑袋。 “知道还不快揉？！”季言诚理所当然地往床上一躺，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第50章 你有没有可能也喜欢我？ 谢景林自认倒霉，默默挽起袖子俯身半跪到床边，在他哥哥毫发无损的腰上揉捏起来。 他从小被人伺候大，浑身上下哪里不是别人给安排的，上次被迫给哥哥揉手，他好歹还能跟着从前小珍姐姐的动作照猫画虎，现在又要他揉腰，他哪会啊？ 二少爷心一横，于是干脆胡乱捏巴，一会捏捏骨头一会揉揉表面，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 季言诚挑三拣四的说着他捏的不舒服，一会要他跑去端水，一会要他给擦汗，也不知道累的到底是谁。 一直等到谢景林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床上，任他再怎么使唤也动弹不起来了，季言诚才若无其事地挺起腰板，打太极似的活动了两下身体“行，你歇歇吧。” 温姝今天其实有给谢景林布置任务，明天对于二少爷可是非常重要的，她觉得少不了一通演讲，非要谢景林给自己设计一段上台致辞，感慨一下自己过去的青春年华。 下午工作还要多，谢景林得跟着温姝去取礼服，跟着季今晏去看明天办酒席的场地，据说还要在台上走一遍温姝设计好的流程，比如假装致辞，假装下台挨个敬酒…光是想想都恐怖。 季言诚扭了扭脖子，坐到了谢景林的桌子前，打开了二少爷的小笔记本，嘴里商量着“你睡，那什么演讲稿哥哥帮你搞定，我以前可没少写，有的是经验，网上随便找一篇抄抄好了。” 这他真没吹牛，季言诚别的不说，以前在演讲台上可没少念检讨，今天是因为逃课翻墙出去玩，明天又是在校外聚众斗殴，偶尔还会被逮到在哪里聚众抽烟…… 他从前办成人礼的时候，也有致辞环节，只不过感慨青春的演讲，硬是让大少爷写成了“从今以后，我决心改邪归正，走向更好的人生！” 可惜二少爷不知道他的光荣事迹，错将信任寄托在了大少爷身上，他困倦着把头往被子里埋，瓮里瓮气地“好～”了一声，就再没有动静了。 不是…密码倒是告诉我啊，季言诚对着笔记本的密码迟疑了两秒，不知道怎么想的，他鬼使神差输入了自己的生日…结果很显然，密码错误。 季言诚瞬间不想尝试了，干脆关了机回了自己房间，就知道在这个小没良心眼里自己没那么重要。 ―― 自从早上发现了季言诚对自家小林图谋不轨，老爷子迟迟无法接受，今天一整天看季言诚的眼神都像在看一坨屎。 午饭时，谢景林下来的最晚，他看上去很累，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也没什么精神，倒是旁边的季言诚精神抖擞，完全不像早上才被人从房间里甩出来的人。 老爷子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当即拍筷子指使着叫季言诚滚开，不许和小林坐在一起。 季言诚当然不肯，扬言谢景林在哪他在哪，绝对不能把他和谢景林拆开。 两人一来一往是，谢景林本人却依旧无精打采，吃着饭竟是险些将脑袋栽到碗里。 季言诚叹了口气，现在谢景林这样也是拜他所赐，心里那点愧疚感驱使他把人抱起“算了，你再上去歇会。” “不行…待会要和阿姨去…去…”谢景林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肩头，话都没说完就控制不住地要闭眼。 “行了，睡吧，今天哥哥带你去，不用麻烦你叔叔阿姨等，好不好？” “嗯…”谢景林这才算放了心，整个人往季言诚身上拱了拱，居然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睡过去了。 季言诚把他放到床上，自己也懒得下去吃饭了，干脆也往谢景林床上一躺，用手肘撑起自己的半个身体，趁着人睡着肆无忌惮的观赏着二少爷的睡颜。 脸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那老头的药还不错，并没有留疤，现在恢复好了，这张脸依旧光洁得很。 琥珀色的玻璃珠被藏了起来，只剩下卷翘的睫毛还顽强扎根在原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眼下有淡淡的乌青，大概因为自己，谢景林昨晚真的没休息好。 二少爷的嘴唇也很漂亮，说很薄倒也没有，说很厚也牵强，上唇要比下唇薄，中间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弧度，睡着时会微微露出一条缝隙，巧妙的弯曲勾带出那条狭小的缝隙，缝隙中，隐隐能看到牙齿的小白边，这种恰当的留白实在引人浮想联翩，季大少爷狠狠偏过头咽了下口水，更加坚定了自己是个变态的想法。 手上控制不住，季言诚试探着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二少爷的嘴唇，触感温热柔软，摸着和谢景林身上的感觉一样，总给人一种这人很乖很软的错觉，恰恰是这种错觉最叫人难耐，季言诚恨不得现在就咬上去，把睡梦中的人给疼醒。 想法过于危险变态，他搓了搓鼻尖，脑中思索着，如果他明天和谢景林表白，对于谢景林来说，还算早恋吗？ 不行吧…要是真被他这屌丝影响了心态怎么办，万一小直男被他吓到了，对他学习造成什么影响，按谢景林的性格推测…这小孩估计会咬舌自尽。 思及至此，季言诚猛摇了几下脑袋，觉得后果不堪设想。 身旁的谢景林忽然翻了个身，动作间，他不知道哪个部位蹭到了季言诚的手，自己却无知无觉，用在床上睡成鸟窝的头发对着季言诚，自己则面朝下又睡了过去，对他这个哥哥丝毫没有防备的意思。 “景林，哥可没什么耐性，你这小家伙最好自己收敛点，别等哥把持不住做了什么，你才后知后觉来怪我欺负你…”季言诚在睡着的人耳边念叨，说话间用手指勾了勾二少爷的耳垂。 平常谢景林和他讲话，总是被他三言两语就逗的面红耳赤，常常顶着一张番茄脸和和辣椒耳落荒而逃，又或者红着耳朵撒娇似的喊一声“哥哥！”。 想到这，季言诚憋不住轻笑一声，觉得自家这个二少爷好像是要比别人容易红一些，不经逗，不像他自己那般没脸没皮，谢景林脸皮很薄，别人能不能逗红不知道，反正这对季言诚来说易如反掌。 他又捏了捏谢景林的耳朵“你说，你有没有可能也喜欢我啊？” 回应他的只有熟睡的人绵长的呼吸声。 第51章 区别 谢景林醒过来时已经两点钟了，约定好试衣服的时间是12点来着… 他火急火燎的收拾了一番，随后拉着在镜子面前臭美的季大少爷夺门而出。 “完蛋了完蛋了…这么迟才去，会不会显得我们很没信用？” “你以为讲信用的人很多吗？”相比起谢景林，季言诚就一点也不着急，他甚至还能慢悠悠的在老爷子的车库里选车… “开哪辆？我看角落那辆灰的不错，特别符合我帅哥的气质，简直锦上添霜。”他眯着眼望向了角落的车。 …… “哥哥…是锦上添花，雪上加霜不是褒义词。”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反正都差不多。”季言诚挥挥手，满不在乎的走到了车边。 不过他很快就后悔了，一直到他载着谢景林上路，谢景林都还在后面滔滔不绝的给他科普什么是褒义词，什么是贬义词，锦上添花和雪上加霜到底有什么分别，甚至还例举出了近义词和反义词，简直像个行走的小学教师。 两人现在要去离季家老宅有几十公里远的一间工作室，是温姝认识的一位设计师朋友所开，谢景林见过她，温姝带着他去找那位阿姨的时候，他凭一己之力讨得了那位阿姨的欢心。 只不过现在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谢景林忧心忡忡，万一那位阿姨原先有什么事被他耽误了怎么办，万一自己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怎么办？ 父亲说，要让所有人都喜欢，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不好的一面，可是什么算好，什么又算坏，谢景林到现在也没搞明白。 前面开车的季言诚并不着急，他嘴里哼着哥，时不时还要蛐蛐一下前面的车“什么距离啊他就变道？不行我得开窗骂他。” 然后哥哥就真的打开了车窗，在变道和刚刚那辆车平行之后，狠狠狠狠按了下喇叭…“大哥！麻烦你先回家把自行车骑明白再上路OK？！！马路杀手我见过！马路死神还是第一次！你今天敢不顾别人死活瞎变道！明天你就敢不顾你老婆死活去边心！唉！副驾的姐姐！您之后可得看着点他啊！” 那男人手忙脚乱地关上了车窗，表情看上去像是恨不得一打方向盘撞死季言诚一样，气得发绿。 季言诚见此情景，当即笑了出来，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嘴上也没闲着“怎么样景林，哥哥帅吗？” “嗯…”谢景林垂了垂眼，忽然叹了口气。 对比起季言诚，谢景林发现自己好像总是在不开心，为什么不能像哥哥一样呢？哥哥表面上没有被所有人喜欢，可是大家都很爱他，谢景林看得出来，大家对哥哥虽然没有好的态度，但大家都不讨厌他，这就足够了。 同样是不被大家讨厌，谢景林就觉得自己活得要比季言诚累，季言诚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可他不行，他总是要想方设法去维持自己的形象，好让大家不会忽然对他改观，不会猛然意识到谢景林其实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 他想了很多，一直到他迷迷糊糊睡过去再醒过来，听到季言诚轻声叫他“景林，快到了，醒醒。” 谢景林这才清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好。” …… 两人跨进工作室时，谢景林并没有看见那位阿姨的身影，一个自称是她助手的姐姐来迎接他们 “季小少爷来啦，不好意思哈，吴姐她有事先走了，我带二位去试吧。” 啊…还是来迟了，阿姨果然有事走了，是真的有事吗？还是觉得我不守信，不想见我了？ 谢景林下意识咬了下嘴唇内壁，瞬间紧张起来，他几乎冒了一身冷汗，说话时嘴唇都在打颤“抱歉，姐姐，可以麻烦你告诉阿姨，我这次不是有意迟到…” “你干嘛？人家也没说你是有意的啊，都说了是有事儿有事儿，又不是你的事儿，你道什么歉？”季言诚一勾唇，吊儿郎当地拍了下谢景林的后腰“走。” 季言诚好像从来不会在意别人怎么想自己，永远都是把自己开心放在第一位的… 谢景林被季言诚推着，默默垂着脑袋想，其实像哥哥这样的人，才是真正为自己而活的。 可是他不一样，他好像是活给别人看的，是个只活在别人眼中的人。 “发什么呆？”季言诚忽然凑到他面前，伸手捏拢了他发愣时自然分开的两片唇瓣“你这样的表情会让人误会。”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季言诚连推带搡地弄进了试衣间，一套熨的平平整整的礼服被塞了进来，季言诚边塞嘴里还边感叹“这衣服还挺好看的嘛。” 谢景林接过衣服放好，刚对着试衣间的镜子脱下身上的毛衣，忽然在镜子中看到身后的帘子被掀起来一角！他吓得不轻，随手扯了件东西就挂在了身上。 季言诚从帘子那头钻了过来，他手上也拿着一套礼服，看见他这副扮相明显一愣“你羞什么？小时候我好像还给你洗过澡吧…” “不一样！”谢景林瞪了他一眼，自顾自背过身去换衣服。 难道这么大个工作室就一个试衣间吗，哥哥为什么非要和自己挤在一起？ 他上衣都没还套好，后面的季言诚又戳了戳他的腰… 等他满脸疑惑地转过头，刚巧看见哥哥赤裸着上身凹造型“怎么样？我这肌肉线条够不够优美？” …… 谢景林简直被他刺激到闭目，张口道“你的羊肉线条比较优美。” 季言诚来了兴趣，他凑了一只耳朵到谢景林面前“怎么说？” 谢景林低声说“因为骚。” …… “这是在骂我还是在讲冷笑话？” “骂你。” 这话刺激到了大少爷，他当即凑过来要给二少爷挠痒痒，仗着二少爷现在衣冠不整不敢夺门而出，可劲儿折腾人，必须要把二少爷折腾到笑都没力气笑才肯罢休。 试衣间空间比较小，挤他们两人本来就牵强，现在面前有一个点了狂暴状态的季言诚，谢景林躲也没处躲，只能任由季言诚在他身上动手动脚，被挠的那叫一个前仰后合，简直快扭成了蛆。 “还敢不敢骂哥哥？”季言诚屈腿将谢景林抵在门板上，他依旧没穿上衣，周身自带的某种光环让他看上去像是健身海报上的明星，只不过表情相对恶劣… “不敢…不敢了”谢景林笑得喘不上来气，扶着季言诚的肩膀还在笑个不停，他手往后一探，忽然摸到了什么东西，他猛地一愣，然后迅速攀住了季言诚的脖子防止人突然把他推开。 “哥哥，你这里缝过针？” 第52章 你要和我结婚吗？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自己说的是季言诚后背的伤。 “……是让你看正面，你管那么多干嘛，那破疤难道有我这腹肌好看？”季言诚一向不太喜欢聊自己的伤，于是习惯性的要把话题扯开。 他一直没什么怕的东西，但大概那次摔的太惨，身上也太疼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原来热爱并不会创造奇迹。 原来生命真的很脆弱… “不是哦哥哥，我这是在心疼你。”谢景林抬眼看他，那双眼睛里不知道装了什么，静悄悄盯着谁的时候，总叫人看出些温柔来，季言诚觉得这就是网上说的“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景林，能不说这个吗？”季言诚把谢景林扒着他脖子的手拿开了，自己往后退了一点，沉默着套上了衬衫。 “我去隔壁换，这边太挤。”他说着抱起衣服，掀帘子走了出去。 ……看来是哥哥并不喜欢回忆的事，他现在明显是踩着雷区了，谢景林垂眸叹了口气。 他换好衣服出去时，季言诚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身上是一套墨绿色的燕尾服，版型很古早，前面刚好短到腰，下摆做了不对称设计，胸口的别针别的不是徽章，而是挂了一块怀表，金属链条从左胸垂到右下摆，各连着一颗纽扣，后衣摆垂到小腿处，恰好能展现出长腿优势。 谢景林看得一愣，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瞬间自愧不如起来，恨不能立马狂炫几百升牛奶窜到房顶上去。 其实季言诚看到自家二少爷出来的时候也狠狠震惊了一把。 不得不说还是小年轻审美超前，同样是西服，谢景林的版型就大不一样，上身是常规西服外套，内搭白衬衫和米色收腰马甲，西服外套长到脚踝，在腰线处开始出现转折，米色西裤在两边外套垂下的布料遮掩下若隐若现，腰部左右两侧，巧妙地利用褶皱做出了一朵玫瑰的形状，剩下的布料自然下垂，竟然变成了裙子一样的形状，后腰和前腰缠绕着一段链条，在两侧腰间的玫瑰花处收住，前后都往下垂，刚好填补了下身“裙摆”的空白。 不过季言诚觉得，这套衣服最大亮点在于头上的配饰，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办了个成人礼还是办了个婚礼，他将新娘标配的头纱别在脑后，从后脑勺开始往下延伸，头纱上有很多羽毛，垂在后面并不会被完全遮住，正面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羽毛探出，随着人的动作轻轻摇晃。 我嘞个娘啊，美弟降临。 谢景林不怎么自信，他掀帘子出来之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门口两人的表情，观察了一会儿，他得出了结论“不好看吗…” 那位助理姐姐眨了眨眼，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很漂亮哦，我都看呆啦！” 谢景林眨了眨眼，他轻笑一声，随后将期盼的目光移向了季言诚，盼着他也能像那位姐姐一样对他说些好听的话。 季言诚和他对视了几秒，忽然开口说“你这样看着我，像是要和我约定终身，这样，我看现在场景合适衣着也得体，咱脸就地拜个堂吧。”他说着起身走到了谢景林身边，自己提溜了一下后衣摆竟真准备跪下去，好在被谢景林及时拦住了。 他抓住哥哥手臂，吓得眼睛都瞪大了“哥哥你干嘛！” “没办法，哥哥以为会穿成这样盯着我看的人只有你嫂子，没想到还有你，既然你想嫁，哥哥也不扫你的兴，这门亲事我同意，就当是便宜你小子了吧，居然找了个这么好的老公。” …… 谢景林有时候真的搞不明白，哥哥的嘴每天都在干些什么，为什么总是叽哩哇啦说出来一堆，从东扯到西从南扯到北…势必要把人说的哑口无言才肯罢休。 取完衣服，谢景林又跟着季言诚去看了明天的酒席场地，这地方是季今晏选的，华丽的不行，简直从里到外都写着“我很贵”三个字。 负责带领他们看场地的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还没有吃晚饭，谢景林愧疚的不行，拍着胸脯说他们自己看也可以，连推带搡的把人请出去吃饭了“辛苦了叔叔，设备我们自己调就好了。” 负责人也是个啰嗦的，给谢景林嘱咐着灯光怎么调，大屏怎么调，直到谢景林第五次保证“好的叔叔，我走的时候会把一切归位的，放心交给我吧。”才坐电梯走掉。 谢景林叹了口气，心里的愧疚并没有消减多少，怎么说也都是因为自己不守信人家才会等到现在，怎么能为了自己在家睡觉而这样晾着人家呢… 他按照那位叔叔的指示走进控制室开启了舞台的灯光，他那套礼服整体是米色的，灯光还是调成白色比较好看…这样想着，他推动了按钮… 舞台上忽然亮起来，白色的灯光从四面八方向中间聚拢，连带着照亮了身后的鲜花墙， 无数大大小小的白色气球包围着一簇簇鲜花，天花板上做了一面倾斜的电子大屏，谢景林将一张拍摄水面的摄影图投到大屏上，黑色的地面上倒映出屏幕里的波光粼粼，纱布在舞台上仿佛变成了一条小河，美的恍若仙境。 季言诚姗姗来迟，他刚才在楼下停车场停车，看到现场当即眼睛一亮，他挤进控制室，趴到谢景林旁边“你这搞得跟婚礼现场一样，干嘛？真准备嫁给哥哥了？那可不行啊小祖宗，你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我们要做遵纪守法的好青年，知道了吗？” 谢景林没搭理他，调好设备就往外走，留下哥哥一个人在后面逼逼叨叨。 季言诚嘴上一边讲着，手也没闲着，他蹲下身调试着话筒和音响设备。 “虽然你婚纱备好了，头纱也备好了，场地也选的不错……说不定悄悄咪咪的连戒指也备好了，但很可惜啊，哥哥现在还不能娶你。” “没人要你娶！”谢景林忍无可忍地拍了哥哥一巴掌，自己拿起哥哥调好的话筒上了台。 季言诚被他打了也不生气，随便找了个离舞台近的座位坐下看他。 谢景林站在台上，下面座位都是空的，只有季言诚一个人坐在那看他，笑眯眯地给他鼓掌。 ……虽然他还没有发出声音。 这种场景很奇妙，谢景林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心里不知不觉生出些紧张，他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他没少上过舞台，正式上台都没慌张过，更不用说是彩排的时候，他一直不知道别人站在台上就腿抖声音发颤是什么感觉，直到现在… 谢景林觉得自己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他攥了攥手指强迫自己不去跟季言诚对视。 他的演讲词哥哥帮他准备的，他现在还没拿到，于是打算随便说点什么试试声音，刚准备开口，季言诚忽然在下面喊…“我愿意！” “哥哥你再这样就出去！”谢景林慌张也没心思慌张了，感觉刚才对着季言诚冒手汗的自己简直就是在犯蠢！ 于是他就这样拿着话筒说出了第一句话。 季言诚话筒声音调的不错，就这么一句话足够余音绕梁三天了，看样子这边的设备也没什么问题，他们可以功成身退了。 谢景林刚准备放下话筒去控制室，台下某位坐不住的客人却欠兮兮开口叫住了他“哎！你还没敬酒呢。”他说着用手虚虚做了个握杯的动作，冲谢景林抬了抬手。 …… 于是谢景林又被迫下台，假装捏了个杯子和他碰了一下“哥哥，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他说完仰头将“酒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不是。 “你这是给大爷准备的台词吧！”季言诚狠狠拍了下谢景林后背，把人拍的往前跨了一步。 好在季言诚并不怎么在意这个，他起身带着谢景林往控制室走“二少爷，以前喝过酒吗，我看您动作还挺熟练。” “没有，我一直是喝茶…但是我看别人都是这样喝的。” “那你明天第一次沾酒，万一是个一杯倒怎么办？”季言诚扭头看他，嘴角挂着欠揍的笑，总感觉下一句就会是“你求求哥哥的话，兴许哥哥能帮你喝…” 谢景林懒得理他，他轻哼一声 “才不会呢！” “那可说不准…” “哎呀哥哥你烦不烦！！！”气急败坏的二少爷气哼哼的拍着季言诚的胳膊。 “行了行了，走，回家吃饭。” 谢景林闻言一愣，呆滞了几秒后，他抬手扯住了自家哥哥的衣角。 爸爸妈妈刚出事的时候，谢景林一度认为自己再也不会有家了，他想过接下来应该怎么走下去，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未来会和几年没见的季言诚扯上关系。 他以为已经不会再有人叫他“回家吃饭。”了。 “想什么呢，累了？” “没…” “累了就大大方方的承认，大不了哥哥背你走嘛。” 哥哥总是这样冲他说一些怪话，往往他这样说之后，谢景林都会接不上话。 但这其实并不讨厌……谢景林这样想着，自然而然地趴到了哥哥背上。 第53章 生日快乐 初七，季家二少在今天正式迈入18岁。 大清早，温姝就拉着季今晏守在了二少爷房门口，老爷子难得见两人起这么早，稀奇的不行，嘴里边说着“至于吗至于吗，也就是过过生日而已。”脚下却已经迈着步子挪到了房门口 。 他螃蟹一般往那一横陈，硬是把季今晏挤得往旁边迈了一小步。 “那您这是？”季今晏指了指老爷子右手提溜着的红木箱子。 “少管闲事！”老爷子白他一眼，随后转头将箱子换到了左手，生怕谁抢似的。 相比起老爷子，温姝就比较夸张了，只见她手上提着七八个五颜六色的袋子，手上提不下还在脚边放了一堆，她脸上还敷着面膜，嘴上抹了厚厚一层唇油，头发也洗过，包着干发帽，整个人看起来像昨晚刚索完命的白无常。 季今晏手上端着万年不变的咖啡杯，但今早不一样，他没拿原先那个杯子，杯子里装的也不是黑咖啡，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他脚边放着一个大礼盒，这盒子比季老爷子的大了两倍不止，搞得老爷子心生妒忌对它频频侧目，好几次试图“不经意”破坏箱子都没能成功。 三人站了几分钟，忽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长廊那头季言诚的房间。 大家都早起在这守着等送礼物，季大少爷在干嘛呢？ 还在睡觉？不可能吧…大家都看得出来，季言诚对自己这个弟弟那叫一个上心，尤其是温姝，她早就已经在心里敲定了季言诚暗恋小林的想法，总爱在暗中推波助澜… 现如今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居然还在呼呼大睡？平常不是总爱缠着小林吗？温姝急得原地打转，恨不能冲过去踹开季言诚房间门把人拖出来。 又过了几分钟，季言诚的房间门还迟迟没有动静，温姝忍无可忍，放下手中提溜着的七八个袋子，撸起袖子就要去逮人起来。 就在这时，面前的房门忽然被拉开，大家都凑了上去，人还没看见呢，嘴里的“小林，生日快乐！”已经蹦了出来，以至于季言诚从门里钻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愣了一下。 季言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他默默收下了这几声“生日快乐。”，嘴角扬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不好意思，这句生日快乐还是让我先说了。” ……不是？ “臭小子，你昨天在小林房间里睡的？“老爷子反应最大，他气得手都抖了，指着季言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有没有干什么？！！！” “这个…还真说不定，毕竟12点他就已经成年了。”季言诚冲老爷子眨了眨眼，笑地一脸欠揍，老爷子抖着指尖恨不得戳死季言诚。 “你！你简直脱裤子上吊你臭不要脸！”老爷子脸都气红了，干脆把头扭到一边不看季言诚了，能看出来是真不希望谢景林被季言诚祸害。 温姝倒是稀奇，她凑到季言诚旁边“行啊儿子，这么快就追到手了？” “哦，没有，我口嗨一下。”季言诚摊了摊手，忽略温姝看傻子的眼神，丢下几人慢悠悠踱着步子回自己房间去了，他对于自己大清早能把一家子气成这样自豪不已，嘴里不由自主哼出些诡异的调子。 …… 昨晚他非要挤进房间和谢景林一起睡，硬是拉着谢景林打游戏打到了12点。 那局他是辅助，谢景林打射手，12点的时候，季言诚放开控制角色的手，自认为非常浪漫的侧头看着谢景林的脸，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朵花，他将其举到谢景林脸侧，缓缓开口：“景林，18岁生日快乐。” 可惜当时谢景林的表情很不美妙，没有他想象中的感动或是害羞，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全神贯注地游戏着，回给他的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哥哥，你再送的话，就给我回泉水挂机，不要再添堵了。” ……够了，你这个冰冷的带飞机器。 季言诚尴尬挠头，抬头看了眼屏幕，果然已经灰了下来，只剩下自家二少爷一个人以一敌二，被打的直往后缩。 “对不起，哥错了。”季言诚终于复活，放下那朵骚气的玫瑰，操控着角色一摇一晃地朝谢景林奔去。 在谢景林顽强奋战到最后一丝血即将被对面拿掉人头的那一刻，角色脚下终于出现了来自于自家辅助的护盾特效，伴随着护盾出现的还有辅助闪现出来的身影… “二少爷的赏金保住咯。”季言诚自己也觉得刚才那一下很帅，赶紧趁着新鲜装了个逼。 被救下后，谢景林迅速闪现后撤，难得夸了哥哥一句“哥哥闪现救人，很厉害。” 就是这么一夸，夸的季言诚飘飘欲仙，恨不能拿着手上的软辅冲上去c对面一脸。 谢景林吃了果子又重新迎了上去，他现在残血，对于对面两位来说简直是再诱人不过，谢景林小心翼翼缩在塔后故作试探，在成功把对方骗进塔里打算越塔强杀时，谢景林“不经意“地中了一次技能，血条瞬间退下，眼看着马上要清零，哥哥配合默契的甩出控制技能，硬生生把对面贪心的下路二人组留在了塔下，利用塔伤怒收二人头。 …… 谢景林是在打完这一局开始结算时才反应过来刚刚季言诚说了什么，他盯着电脑干巴巴地眨了眨眼，随后把季言诚放在一边的花捏到了手里，忽然软声道：“谢谢。” 季言诚冲他笑了笑，转手就给发了个红包。 “哥哥也没什么能给你的，除了钱的话，那就只有哥哥这条命了。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胸口“你要是想要，哥哥也愿意给！”，说完还假模假样的伸手抹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奈何二少爷根本就没看他，这小屁孩已经重新将视线放在了电脑屏幕上，甚至还傻兮兮的问他：“哥哥，你还玩吗？” ……玩。 于是他陪着二少爷又打了好几把，直到旁边的人明显开始犯困了，才关掉电脑上床睡觉。 季言诚特意起了个大早是为了回房间取礼物，这是他早好几天就托朋友买的，毕竟18岁，季言诚也是好好思索过一番要送什么的，后来经过和陆远他们的讨论，最终听取了谢笙的建议…送手表。 不知道二少爷会不会喜欢… 第54章 礼物 谢景林起床的时候已经八点了，他揉揉眼睛拉开房门，直接对上了四双直勾勾望着他的眼睛。 二少爷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了一步，在看清外面人是谁之后才松了口气，他悄悄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早上好。” “小林，生日快乐！” 温姝最先冲到谢景林面前，她把手上五颜六色的袋子一股脑往谢景林手里塞“呐，这个是香水，这是围巾，这是项链，水杯，游戏机，呐呐呐还有这个，腰包，最新款，阿姨特意托人给抢的，放心，咱们小林绝对是第一批背上的。” “哦还有这个，温姝从把脚边的蓝色礼盒拎起来，咱们小男生长大了，肯定要爱美了是不是？水乳精华洗面奶，阿姨看过了，小男生都用这套。”她说着拍了拍袋子，把它挂在了谢景林手腕上。 她转头又神神秘秘掏出来另一个盒子“这个，相机！来，比个耶。”她对着睡的乱七八糟的二少爷按下了快门。 ……谢景林又陆续收到了季今晏送的耳机和键盘，老爷子送的一套文房四宝外加一条沉香木珠串，季言诚送的手表，据说是谢笙朋友帮忙代购的，国外的表展刚抬出来，还没摆热乎就被季少爷大手一挥搞过来了。 表盘是由无数转动的齿轮组成的，搭配叶形镂空指针，设计感很强，随着分针每一下推进，齿轮也会跟着转动…总之这块表如果不是要送谢景林，季言诚自己是很想要的。 不过看二少爷的反应，比起这个来之不易的表，他好像更喜欢老爷子送的手串，戴在手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宝贝的不行。 季言诚心里稍有不服气，自己累死累活给搞来的表不稀罕，老爷子那不知道哪挖来的破木珠子倒是当个宝供着？ 眼看着谢景林已经把木珠子绕了几圈缠在手上了，季言诚期待着他会把自己送的表也戴上去，哪知道谢景林看了它一眼，居然就这么水灵灵的合上了盖子？ “谢景林！你给我戴上！”季大少爷完全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气得直接上手去拉谢景林的手腕。 …… 谢景林无奈，只好取出手表递给季言诚“好吧，那哥哥帮我戴上。”他说着把右手伸到季言诚面前。 于是季言诚上前一步给他戴表。 温姝刚才送完礼物就急匆匆跑回房间摘面膜去了，季今晏也跟着回去洗漱，老爷子起的最早，早就把自己收拾好了，现在照例下楼去看晨间新闻。 一会一家人要陪二少爷出去拍生日写真，记录二少爷终于18岁的喜悦。 …… 房间门口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季言诚这人没骨头，在哪都喜欢靠着点东西，现在哪怕是给谢景林戴表，他也要把半边肩膀靠在门框上半倚着，活像多站一秒都会累死。 他的睡衣并不厚，谢景林能隐约透过那薄薄的布料看到自家哥哥肌肉的形状，这种形状在季言诚靠着门框时更为明显，谢景林不知不觉就盯地出神。 呆了一会，他忽然觉得耳根一热，哥哥的声音忽然响起“景林，你知道吗，一般和哥哥凑这么近还这样盯着我的，那都是看上我了，你现在这样盯着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才没有！”谢景林焦急否认，狠狠推开了季言诚。 手上的表已经稳稳戴好了，季言诚显然是故意想逗他才没有提醒他戴好了的，想到这，谢景林狠狠瞪了他一眼，虽然没什么威慑力，但二少爷心里舒坦了。 …… 宅子里又鸡飞狗跳了一早上，季今晏和老爷子首先坐进了车里，温姝举着镜子边走边照，季言诚走到车边还要对着车窗拨弄他的头发，一定要凹出一个最满意的造型才满意。 谢景林这次是最晚出来的，因为季言诚没舍得给他灌药。 一家人吵吵嚷嚷地出发，又吵吵嚷嚷地到了目的地，今天拍照的摄影师是温姝找的，她一路上都在说那个摄影师长的有多帅… 季言诚不大服气，能有多帅，比他还帅？ 车子缓缓停下，透过车窗，谢景林看到了外面等候的男人，那人一头半长发扎在脑后，浅色牛仔外套内搭棕色圆领衫，脖颈处垂下的项链看上去价值不菲，他下身穿一条复古做旧牛仔裤，宽松的版型恰好遮住棕色皮靴的上半截。 他手上拿着相机，身侧背一个红棕色皮包，正在冲下车的温姝招手。 谢景林眨巴眨巴眼，发现身侧的哥哥好像有点不爽。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哥哥就凉飕飕地来了一句“谢景林，他好看吗？” …… 二少爷慌得一批，他支支吾吾地拖延时间，头脑风暴了一番后，中规中矩道“还行吧，比哥哥还是差点。” 如他所料，季言诚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晴了，他拉开车门，牵着谢景林的手腕下了车“要我说还是你眼光好，不像你阿姨，自家这么帅的儿子不看，一个劲儿逮着别人夸。” 那男人看到他们下车，远远冲他们招手，谢景林注意到了，也招招手回复，拉着季言诚跑了过去。 跑近了，男人的声音才清晰传到耳边，他的声音和长相也很对应，温柔中带着一丝优雅，听得温姝眉开眼笑。 “就是这位小弟弟吗？生日快乐哦，我叫秦韶，认识一下吧。”男人笑眯眯凑近谢景林，伸手要摸他的头。 旁边的季言诚眼疾手快将其一把拍开“哥们，别动手动脚。” 正常人谁会上来就扇人家一下？秦韶盯着手背上的红印，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看向季言诚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愉快。 倒是那孩子，见他们两人隐隐有点剑拔弩张的架势，慌忙把自家哥哥拉到身后，自己对上了他的视线。 “谢谢秦哥哥，我们快进去吧。”他说着就拉着他那位哥哥往屋里走。 秦韶被留在原地，盯着那孩子的背影轻笑两声，反应过来后迅速压平了嘴角，抬腿跟了上去。 第55章 距离 几人被秦韶带着逛了一圈摄影棚，选出了一个寿星最喜欢的主题―国风。 虽然季言诚一直眼馋隔壁的港风，但是挡不住寿星喜欢，季言诚舍不得和他争论，窝窝囊囊地跟在后面进了摄影棚。 摄影棚里有更衣室，秦韶先带谢景林进去挑衣服了，剩下四个人在外面等着。 一会要先拍谢景林的个人写真，最后来一张大合照，这也是季言诚今天把自己捯饬的尤其花枝招展的原因。 温姝闲不住，在旁边坐了没一会，就猛地撞了下旁边季言诚的胳膊准备聊天“哎，你说，小林那表是不是你硬要他戴的？” “怎么说？”季言诚闻言一挑眉，倒是有些稀奇温姝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不简单？小林一看就不是张扬的人，怎么可能把你那花里胡哨的东西往出戴，岂不是招人嫉妒。” “嫉妒是别人的事儿，我们只负责戴就好了，他们再嫉妒又能怎么样？” “你看，这就是你跟小林的区别了。”季今晏在一旁听着，现在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语重心长地对着季言诚解释“言诚，同样是戴表，小林要考虑的比你要多，他需要在意没有能力戴的人会不会因此自卑，有能力戴的人会不会觉得他太过张扬，长辈会不会觉得他花哨，在没用的地方花心思…” “可是言诚，你不一样，你只用考虑这块表戴在左手还是右手，是用来做装饰还是真的要看时间。” “所以呢？老爸，我从来不觉得在意别人的看法是件值得自豪的事儿，如果每天都这样活着，那也太窝囊了。”季言诚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非常赞成自己的言论。 季言诚总是有意无意地去惹谢景林生气，因为他知道，谢景林对他和对别人不一样，在自己面前，这个孩子似乎会放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他想让谢景林做自己，不想看他一味地讨好别人。 季老爷子现在倒是很挺自己的大孙子，他哼了一声，他指着季今晏道“季言诚说得对，每天讨好来讨好去的，你们做生意就是这样！我最瞧不上你们这种人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听着就假！” ……您小孙子貌似就属于这种人啊。季言诚看着老爷子，无奈摇头。 几人聊了半天，谢景林也已经换好了衣服做好了妆造，他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安静了几秒。 他的头发，变成黑色了，哦，还变长了。 秦韶跟在后面解释“不用担心，是假发，拍国风的话，还是黑色比较好看哦。” 温姝被这帅小伙子迷的遭不住，一听他说话立马点头附和“是是是，小林这样也很漂亮。” 假发长到腰，大部分垂在身后，只在前面留出两绺头发编成了麻花样式，垂在肩上。 因为要拍雪景，他身上是一件汉服圆领衫，腰封上绣有梅花样式，外披一件藏蓝色加绒大袖，袖口金色刺绣与暗纹相交，在灯光下随着动作时隐时现。 季言诚眯了眯眼，他看着谢景林，总觉得点奇怪，但不是头发，也不是那张化了妆的脸，是…身高。 他观察了半天，才终于下了定论，这小子垫了。 他轻声笑了笑，总归是没有拆穿，只是走到谢景林面前，细细观察着这张和以前不太一样的脸。 只看了一秒，他忽然凑近了两步，俯下身轻触了下谢景林的眼角“怎么还戴了美瞳？眼睛难不难受？” 二少爷显然是被他忽然凑近吓着了，傻兮兮地呆在原地，保持着和季言诚脸对脸只差几厘米的距离，季言诚看到他迟钝地点了点头，刷过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淡蓝色的眸子。 他的眉毛似乎修过，变平了些，相较之前来说显得有些女相，原先浅棕的眉色也被染成了黑色。 “你这样，哥哥还不太习惯。”季言诚用大拇指碰了碰谢景林眼下的红棕色眼影“虽然你平常哭完也这样…” 谢景林的耳朵上夹了一只耳夹，是一枚玉竹子的形状，它下面坠着两条长长的小银管，碰撞时会有微小的脆响声，很轻，但极悦耳。 季言诚又凑近了点，抬手勾了勾谢景林的耳垂，小银管跟着晃了两下，碰撞的轻响在两人耳边荡漾开来，荡的谢景林红了脸，眼神不自在地望向了别处。 季言诚很贪心，总是得到了又想要更好，追人也一样，既然谢景林还没有推开他，那他就要看看，到底要近到什么程度，才是谢景林接受不了的距离。 于是他又往前倾，倾到了鼻尖快要抵着鼻尖的距离，他缓缓开口，有意将吐出来的热气打在谢景林脸上“你太漂亮了。” 他这话不假，谢景林戴耳坠确实很漂亮，大少爷心里暗暗想，什么时候得了空，一定带谢景林去打耳洞，日后天天换着耳钉耳坠耳环给谢景林戴，保准看不腻。 他这话一出，谢景林立马站不住了，他猛推了一下季言诚，喘着气开口“不行，哥哥…太，太近了。” 他的耳朵连着脸颊都是一片绯红，季言诚简直快要分不清楚这是他特意扫上的腮红还是害羞的产物。 他被推开了也并不准备善罢甘休，就算调整了一个让谢景林觉得稍微舒适一点的距离，嘴上还是什么都说… “干嘛？害羞了？这有什么的，小时候哥哥给你洗澡…” “你不要说了哥哥！”谢景林焦急地跺脚，转头去看身后的秦韶，见那人虽嘴上什么也没说，但脸上的微笑显然有些挂不住，于是越发觉得丢人，恨不得把季言诚的嘴巴缝上个十几针，叫这人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行了，不逗你了，去拍照吧。”季言诚最后撩了一把谢景林的麻花辫，垂下手恋恋不舍地摩挲了下指尖。 旁边已经布好了景，谢景林一进去就立马进入状态，再没分给过后面的季言诚一个眼神。 大少爷没办法，只能灰溜溜坐了回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季言诚越等越焦躁，主要还是因为那边拍摄时，秦韶老是上手去指导谢景林动作，刚刚还托了下谢景林的腰！腰啊！ 他从灯光师把灯光打上开始就坐立难安，视线就没从秦韶和谢景林身上移开过。 其它三个人倒是蛮悠闲的，温姝还在和季今晏感叹小林这副模样有多好看，季老爷子不大欣赏的来这个妆，虽说不理解，但老爷子尊重。 季言诚又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终于在秦韶第三次把手放到谢景林后腰时，大少爷坐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沙发站了起来“哥们，手不怎么干净吧！” …… 一时间棚内安静了下来，不明所以的工作人员把眼神慢慢移向了场地内，秦老师…和…和一个男孩子？ 哪儿不干净？？？！ 温姝简直要被自家儿子尬死，她果断遮住脸把头转向了一边，妄图和旁边这人撇清关系。 哪知道这人完全没有大家都在看他的意识，越说越起劲，两脚就跨进了场地里“这样，你说什么姿势，我给他摆。” 秦韶没见过这种类型的神经病，简直拿他没办法，连脸上一贯的笑脸都挂不住了，直接冷了下来“行，那你来。” 可惜季言诚摆的姿势总归是很僵硬，达不到秦韶预期的效果，眼看他眉头越皱越紧，谢景林慌忙起身把自家哥哥推了出去“好啦哥哥，我等会再陪你玩。” ？？？你拿你哥当三岁小孩呢！ 季言诚面上不屑，脚步却很诚实地挪回了沙发上，竟真就安分下来，为防止自己又控制不住去骂秦韶，他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管他的，眼不见心不烦，等会谢景林就过来陪我了。 …… 终于等到谢景林拍完主题照，结束的时候他明显累着了，唇妆掉了，他本身唇色就浅，现在更显得苍白，大家都心疼他，舍不得人累着，于是全家福干脆在谢景林刚刚用过的场地拍了， 拍完照片，也总算摆脱了那个烦人的秦韶，大少爷心里甭提多高兴，拉着谢景林猴似地窜出了门，在确认身后老爷子一众人还没跟过来之后，季言诚又一次凑近了二少爷，依旧是刚才谢景林抗拒的距离，但这次，他没有被推开。 季言诚笑了声，又往前凑了一点“终于拍完了，现在可以陪我玩了吗？” 第56章 带饭 早上刚拍完照片，下午就紧跟着成人礼，加上今天要来的宾客很多，谢景林只草草塞了几口午饭就跟着老爷子和季今晏去了场地迎接宾客。 季言诚是后边跟温姝一起去的。 那天带谢景林去取衣服，他给自己也置办了一身，在得知这次成人礼隔壁那个绿茶小孩也要去之后，季言诚果断穿上那套西装，在镜子面前坐了半个点，精致到每根头发丝的打扮了一番，香水都特意多喷了些，整个人仿佛一只花孔雀。 临出门前，季言诚还特意溜进老爷子书房摸了副平光镜来带，不知道的以为他多有文化呢… 人都走出大门了，季言诚又忽然刹了车。 他一推眼镜，屁也没放一个就转身走回了屋子里，留温姝在原地一脑门问号。 等到她跟进去看的时候，发现季大少爷正杵在厨房里，手里拿着保温饭盒，正在往里装保姆做的皮蛋瘦肉粥。 “干什么？晚饭不准备吃？那边的饭有毒？”温姝疑惑道。 “谢景林中午没吃多少，我怕他不舒服。”季言诚边说边在锅边抖了抖勺子，拧上了保温饭盒。 “……合着好人全让你做了呗”温姝靠着门，抱臂看着季言诚又是装粥又是装菜，忽然哼笑一声“季言诚，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小林在那边有饭吃，不用你操心。” 季言诚置若罔闻，自顾自把菜单独装了一盒“妈，你还是不够了解，以他的性格，我爸他们让他去吃饭，他绝对会摆着手说‘没事的，我不饿，我要跟叔叔爷爷一起～’。” 他特意拖着调子模仿谢景林的语气，将饭盒都放进了保温袋里，生怕二少爷吃的凉了一点。 “再者说呢，就算他不吃，我也要带过去。” 温姝简直懒得说他，虽说嘴上嫌弃，身体还是诚实的守在门边等季言诚装好走人。 …… 他们两个到的时候，场地里已经坐了些人了，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 季言诚走过去的时候悄悄听了一耳朵，大多是在夸谢景林的，有说他长得好看的，有说他懂礼貌的，有说他聪明的…季言诚听着嘴角都压不下来，搞得跟夸他的一样。 温姝中途已经加入了太太组织，很快拿着杯果汁聊上了，季言诚又悄咪咪竖了竖耳朵，发现太太们对谢景林的评价要更高…他甚至听到有人跟温姝说，想让自家小姐和谢景林培养感情？ ……想的美吧，我早晚有一天把他给内部消化掉。 这样想着，他又往里走了几步，忽然看见角落里坐着喝茶的某个身影，他立马眼睛一亮，喊道；“顾伯伯好啊，这么久没见您怎么还年轻了？我这都不好意思叫伯伯了，不如叫哥吧。”季言诚和顾老爷子打招呼。 “你啊，油嘴滑舌！”顾老爷子笑骂道。 顾老爷子和季老爷子，两人从小到老的好兄弟，季言诚小时候皮，惹了啥大事不敢和家里说，就偷偷摸摸跑去找他顾伯伯，反正顾伯伯大手一挥什么都给解决了。 对于家里这些亲戚朋友，季言诚都没几个记得的，唯一的例外恐怕也就是他顾伯伯了。 顾伯伯向他走来，手里端着茶杯“言诚啊，这么久没回来，又高了。” “……哪有，我早就过了长身高的年纪，我现在，长的是肌肉。”他说着屈起手臂，隔着衣服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 顾老爷子早习惯了这小子闭着眼睛瞎扯的毛病，他指了指季言诚手上的保温袋“这什么？”。 “哦，给一祖宗带的，他中午没吃多少饭，像这种身娇体弱的，不吃我怕他难受。” 季言诚说着四处望了望，刚刚一路过来只听见人说谢景林，倒是连谢景林的人影都没看见。 “话说您知道我家二少爷跑哪去了吗？这一路上没看见人。” 顾伯伯“哦。”一声，指向大厅左侧化妆间方向“小林啊，去休息了，刚才站在门口难受的厉害，被老季赶进去的。” ……瞧瞧，自己就晚来了这么一会，这就已经不舒服了。 季言诚叹了口气，提溜着袋子准备往化妆间走“这小孩儿，就是不让人省心。” 一聊到这个，顾老爷子就来劲了，他并不认可季言诚的说法 “小林这孩子厉害着呢，我刚才进来，他只看了一眼，立马就猜我和老季是深交，喏，我这杯茶就是他给端的，你说说，要换你你行吗？”他抬了抬手里的茶杯，语气赞赏。 “我是不行，我呢，顶天算个仆从，负责照顾二少爷起居，每天还要受他的冷眼，被他骂…哎呦我这命苦的啊！” 他一边做作地捶着胸口一边迈动步子，“行了顾伯伯，我这得给人送饭去了，再晚点又要挨骂咯。” 顾老爷子拿他没办法，也只好轻笑一声，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季言诚缓缓推开化妆间的门，自家二少爷正窝坐在小沙发上，可怜巴巴地对着镜子任人摆布。 没想到早上那个秦韶居然也在…他在给谢景林上粉底。 季言诚敲了敲门框“兄弟，别拍了，我来吧。”。 他说着走过去，表情活像把丈夫捉奸在床的小媳妇，恨不能揪着自家老公的耳朵大喊一句“你这牲畜！”。 “景林，你顾伯伯说，你不舒服？”他把保温袋放在谢景林面前的桌子上，面带微笑地挤走了秦韶，鸠占鹊巢还占的沾沾自喜。 “没事哥哥，我已经好了，秦韶哥哥给了我棒棒糖。”谢景林明显已经注意到了季言诚的动作，却并没有阻止。 “那不行，陌生人的东西不能乱吃，从小学到大，现在都成年了还不懂吗？还得我教…唉，没了哥哥你怎么办啊。”季言诚打开保温袋，把尚且温热的饭菜放到谢景林面前。 “还是得吃点热乎的，要不待会胃该难受了，景林，你要是生病了，哥哥会心疼的。” 季言诚说完，才“忽然”想起来身侧的秦韶，他假模假样地“哎呀！”了一声，转头看向秦韶“哥们，你吃点吗？”。 第57章 化妆师哥哥 秦韶简直要被季言诚气死，他深呼吸了一下，才堪堪压住情绪，尽量心平气和的说话“不用了，季先生，我吃过午饭。” “哦，那就是不用吃……”季言诚点了点头，随后又“哎？”了一声，重新看向了秦韶… “那你还站在这干嘛？” …… 这傻逼谁爱伺候谁伺候。 秦韶脸都青了，把桌上自己的化妆品一股脑扫进化妆包里，拎起包就走，甚至连和谢景林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只留下了砸上门造成的一声巨响。 季言诚心里暗爽，才不管自己有没有得罪人呢，手往兜里一揣，一歪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冲谢景林扬了扬下巴“快吃。”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谢景林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 “啧，你就说喜欢他还是喜欢我，你要是想让他陪着你，我现在就出去让他进来。”季言诚翘了个二郎腿，眼神悠悠扫向谢景林“但你要是喜欢我，就抓紧闭嘴吃饭，什么都堵不上你的嘴。” …… 等谢景林吃饱喝足了，季言诚抽了张餐巾纸拍在人脸上“嘴擦擦，我给你化妆。” 说是化妆，其实步骤很简陋，由于没了秦韶的化妆包，现在手头上能用的化妆品很少，只有化妆间里免费提供的一些样品，季言诚挤了点卸妆水擦掉了谢景林脸上的粉底液，嘴里还不忘吐槽“他这选的什么色号，白的跟鬼一样，不知道的以为刷墙呢。” 谢景林闭上一只眼睛任由他擦去眼皮上的粉底，另一只眼睛悄悄睁开，略带不解地望向他 “可是哥哥，早上我也是用的这个，你就说好看呀。” “笨，早上那是带了假发的，妆不厚根本看不出来…你现在要是顶着这张脸出去，不吓死十个那都算它不够白。”季言诚一边说着，一边把卸妆巾按在了谢景林另一只眼睛上“啧！闭上，老瞎看什么？！” “哦…”谢景林被迫闭上眼睛，又悄悄把刚擦完那只给睁开“那哥哥，你要怎么画？” “你管那么宽，好好坐着就是了，这么多问题呢？” “那只也闭上，老偷看什么？！” 季言诚擦完最后一点，把卸妆巾撇到了一边。 他轻轻抬起谢景林的下巴，仔细端详了片刻，从桌上拿了根口红，在手上轻轻抹了点，按在了谢景林嘴上。 谢景林的唇色很淡，还是要有点颜色才行。 样品口红的颜色本来就容易踩雷，季言诚对它没抱太大希望，想着反正二少爷长得好看，随便什么颜色都能驾驭，没想到这支口红却意外的漂亮，是棕调的豆沙色，画在手上就很显白，更不要说出现在谢景林嘴上。 季言诚仔细观察，他下意识咽了咽水，面上假装云淡风轻地用手指把口红抹开了。 他又用眉笔扫了扫谢景林的眉毛，随便在他头发上抓了几下，用发胶给定了个型。 谢景林再睁眼看他的时候，季言诚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眼睛瞄到了桌上的腮红盘… 谢景林被他摁着扫上了腮红，整个人看上去都娇了十倍，季言诚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成果，他伸手碰了碰谢景林的眼角“睁眼看看，简直了。” 谢景林闻言睁眼看向面前的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和白天很不一样，他几乎看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变化，但是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心里小算盘拨了两拨，谢景林转转眼珠子，转头又演起来了。 “哥哥，我脸好红。”他拽了拽季言诚的袖子，拉着哥哥的手就往自己脑门上贴。 “烫吗？哥哥…烫吗？”谢景林抬头看人，有意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送到季言诚眼下。 季言诚的手僵住了，谢景林感觉得到，他压着想要上扬的嘴角，连带着把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藏了起来。 他听到哥哥压抑在嗓子里的轻笑，如愿以偿得到了一句“景林，你太可爱了…”。 抵在他头上的手移到了头顶，季言诚轻轻抓了抓他刚刚喷过发胶的头发“没发烧，放心吧。” …… 季言诚没和谢景林单独待多久，他很快就被冲进来的温姝拉出了化妆间，温姝一面拽着自己傻笑着的儿子往外走，一边扭头和谢景林说话“小林，快把衣服换好，一会要上台了哦。” “好。”谢景林丝毫没有刚才对着季言诚时傻兮兮的劲儿了，他坐直了身体，乖乖巧巧地和温姝挥手，把他阿姨萌地一愣一愣的。 季言诚一直被温姝拉到座位上，脸上都还维持着傻笑的表情，他原本望着台上，一直等着谢景林出来，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摸裤兜，掏出来一张叠的工工整整的纸…… 卧槽！检讨！……不对，是演讲稿！ 后台坐着的二少爷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心里暗叹季言诚不靠谱，早知道就该自己准备好。 但是没办法，台下宾客们都坐好了，就等着他上台呢，再拖下去免不得要被胡乱猜测，谢景林心一横，干脆将下身“裙摆”一捞，快跑着穿过长廊到了舞台后方。 台下坐着的“不靠谱”本人焦急万分，奋力冲优雅上台的二少爷挥舞着手中的小方片。 谢景林的眼神倒是没那么慌张，他一脸平静地扫过台下每一个人，包括挥舞着纸片的自家哥哥… 他对着季言诚微微一笑，居然就拿着话筒自顾自讲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季言诚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个弟弟真的很有能耐，有能耐到面对台下这么多人，没有提前准备过演讲也能坦然一笑，条理清晰地将自己心里那些话娓娓道来，说话间没有思考，没有迟疑，只是动一动嘴皮子，就换得台下掌声雷动… 季言诚愣了愣，觉得谢景林刚刚给他的微笑简直像一颗定心丸，光是看一眼，就给人一种“没事，交给我。”的错觉。 他默默将小方片重新放回了裤兜里，心中暗笑… 巧了嘛这不，哥哥就喜欢有能耐的。 第58章 意外 “尊敬的各位来宾，亲爱的朋友们，大家晚上好，非常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的成年礼，我与大家共享我的喜悦，因为你们的到来，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感受到了不同于冬日的温暖。”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们不知不觉中度过，却在某一天突然惊觉，自己已经跨出了懵懂与青涩，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人。” 谢景林说话时没看出几分紧张，和昨天他站在台上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季言诚看得发愣，忽然也有些自惭形秽起来…好像老爸说的是对的，他确实和谢景林不一样。 “从前我一直觉得， 十八这个数字距离我很遥远，直到我离它越来越近，却才后知后觉，在这颗属于自己的心脏里，咂摸出一些迷茫与无措来。” 他说这话时却忽然垂下眸子，用食指轻点了点胸口，好像真的在认真感受内心的那点所谓的迷茫和无措一样。 季言诚下意识屏住气，莫名觉得沉浸在情绪里的谢景林不应该被打扰，在他认真看着谢景林动作时，却忽然觉得周围比刚刚安静，他抬头扫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和他一样屏住呼吸，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的人。 季言诚忽然反应过来，谢景林并没有真的在感受，他只是为了让大家都能认真听他讲话而已。 “摇摇晃晃17年，有时我觉得，自己是潇洒不羁的侠客，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哪有什么困难呢？我面前只有铺的平平整整一条路，可忽然平地绊了一跤，发现再抬头时面前全是分岔路口，又要开始感叹人生失意无南北。” 这话多少带点喜剧味道，台下已经有人被他逗的忍俊不禁起来。 “为什么摔跤呢？怪鞋不好，怪路不平，归根结底，怪自己没长大。” “可现在我长大了，再次摔跤，我还能怪谁？于是我放弃了，我开始追溯从前，把所有错误都怪在那时的自己身上，为什么要这么幼稚？醒醒吧，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潇洒不羁的侠客，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台下又忽然安静下来，似乎所有人都愣住了，季言诚听到温姝在和季今晏小声嘀咕“我年轻的时候，也老觉得自己多厉害呢…” “如此一来，我又可以放松起来，安心过我的日子，可是不对啊，小时候怪自己没长大，长大了怪自己太幼稚，难道我的人生，就从来没有做出过一个对的选择吗？” 谢景林说完这话就静了下来，安安静静地站在台上，保持着举话筒的姿势，眼神平静地扫过台下每一个人。 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他们在思考，但唯独有一个人，他和别人都不一样，他姿态懒散，就这么舒展着双腿靠在椅背上，毫无负担地和谢景林对上了视线，甚至还有心思冲他抛媚眼。 他动了动嘴唇，口型说：“我愿意。” …… 谢景林摇了摇头，重新将话筒抵到唇前“其实不是，我不敢说自己还没长大，也不愿意承认我已经长大，只是因为我不想担责，不愿意成为自己心里的那个大人，也不再想做从前憧憬着长大的孩子了。” “我似乎卡在了一个很尴尬的阶段，然而人往往是在这个阶段，做出了真正能改变终生的决定。” 台下有人赞成，于是大声喊了一个“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季大少爷吓了一哆嗦，台上的二少爷也被吓了一激灵，反应过来后勉强维持着微笑继续往下讲… “我想像在座的各位一样，我知道，每个人都在这个阶段取得了独属于自己的成功，是继续当那个少年侠客，意气风发的去闯荡这个世界，还是放下稚气做一个稳重的大人，这都是由我自己决定的。” “人生是旷野，而非轨道，山高水阔，无论怎样，我们都得先往前走，世界需要探索，自由亦是如此，也许走得远了，我能听见穿林而过的风，看见汹涌澎湃的海，闻见漫山遍野的花…”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祝我自己，能成为一个自由的大人。” 台下掌声雷动，谢景林又是微微一笑，放下话筒从容下台，随后被冲过来的季言诚一把架起，甩狗子似的在空中转了一圈。 这边刚被放下，瞬间就被举着酒杯拥过来的各种亲戚朋友围在了中间，温姝将一只倒满了的酒杯塞进他手里，豪迈道“来小林，敬你叔叔阿姨们一个！”。 季言诚盯着那酒杯，眉心直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奈何二少爷听话的很，居然真的用昨天的姿势一口将那杯子里的酒含进嘴里… 在周围一片叫好声中，二少爷的脸皱成了一团，看样子下一秒就能把嘴里含着的酒喷出来。 季言诚一直在旁边守着，看见他这副样子，简直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盯着谢景林把嘴里的酒全部吞了下去，他才终于吭哧一声笑了出来。 还不等他吭哧吭哧笑几声呢，被他笑的人脸色就瞬间红了起来，红就算了，还红的非常不正常… 他几乎整个脸颊连着脖子都红了。 谢景林忽然转身朝他撞过来，季言诚几度怀疑他这是已经醉了，只能伸手扶着，谢景林顶着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似乎是准备和他说什么，张嘴却剧烈咳嗽起来，咳的整个人都埋到了他身上。 季言诚伸手去拍他的背，试图帮他缓解一下，低头却对上了谢景林泛红的眼，谢景林哑着嗓子，压着咳嗽叫他“哥哥…”。 他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很快又压不住咳嗽起来。 季言诚终于觉察出不对了，他慌忙把人拉开试图看看他现在的状态，却不想被谢景林猛地攥住了自己扶着他的手臂，他看到谢景林艰难地喘着气，似乎每一次呼吸都只出不进一般。 这状态明显是有问题的，季言诚迅速抬头对周围人说“打120，快。” 谢景林攥着他的手在发抖，季言诚能感觉到。 但他没有松手，像是濒死的人本能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谢景林抓他抓的很紧，那只没怎么使过力的手腕上都凸起了青筋，季言诚看得心疼，他不知道谢景林现在有多难受，只是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心脏就控制不住的揪住，他几乎也要跟着喘不过气来。 季言诚只能无措地叫着谢景林的名字，徒劳地给人拍背顺气，但这明显没有作用，谢景林脸色越来越白，季言诚却依旧无能为力，他急地快要疯了，不知道自己问了多少遍“救护车来了吗？”。 他感受到谢景林喘气的动作越来越小，直到几乎感受不到，谢景林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对上了季言诚担忧的视线，季言诚看到他的嘴唇动了，似乎是说了什么，可是并没有声音，好像也没有说完…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倒在了季言诚身上，那双总是湿漉漉的大眼睛此时也被藏了起来。 “景林！别吓哥哥…”季言诚将人抱在怀里，他的声音在发抖，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只有季言诚本人不知道。 医生抬着担架进会场的时候，季言诚觉得自己的腿一瞬间软到想要跪在地上，他扶了一把桌子站稳，又俯下身把人放上了担架，头也没回的跟着上了救护车。 第59章 大少爷还会哭呢？ 季言诚急的不行，坐在救护车里，手心直冒汗，他不停地摩挲着手指，听着旁边医生们的讨论，觉得自己整颗心脏都跟着悬了起来。 身体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冲击，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将他整个人都定在了座位上。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几分钟？或许更久…季言诚没心思去想，只是本能的跟着医生到了手术室门口，又被紧闭的门挡在外面。 时间太过漫长，等待也太过煎熬，手术室外的长椅凉的吓人，不论坐多久都暖和不起来，季言诚越等越着急，几乎感觉快要喘不过来气。 …… 季今晏和温姝带着老爷子赶到的时候，季言诚依旧坐在长椅上，维持着俯身低头的姿势，甚至对他们的到来丝毫没有察觉。 温姝一路上都在哭，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因为她，谢景林根本不至于这样… “好了，不哭了，小林等会就出来了。”季今晏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老爷子难得没说话，沉着脸坐在椅子上。 季今晏一面要安慰温姝，一面要顾着手术室那边的动静，时不时还要观察老爷子和季言诚的状态，忙得恨不能现场分身。 “言诚，去买几瓶水吧，那儿有贩卖机。”大概是看自家儿子太久没动静了，季今晏下意识要给他找点事做，好让人不会那么紧张。 季言诚从他们来到现在，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抬头看一眼的动作都没有，只是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椅子上，闻言他忽然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迷茫地和季今晏对视“什么？”。 他没有听清，又或者说，他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听，季今晏注意到他眼眶有些发红，难得愣了几秒… 季言诚从小到大没怎么哭过，浑身上下总透着一种“天大的事儿那也只是个事儿”的懒散感，似乎这天底下就没什么事能让大少爷为之烦恼。 “言诚，没事吗？”季今晏问道。 季言诚反应有些迟钝，过了两三秒才“啊？”了一声，重新抹了把脸站起身来“买水是吗？行，我去买。”。 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答非所问，只是自顾自迈开腿朝贩卖机走，走出两三步却又折返回来，捡起自己掉在椅子上的手机。 几分钟后，他捧着几瓶水走了回来，将其中一瓶递给老爷子，又把另一瓶放到温姝手边，季今晏正扶着温姝的肩膀，空不出手来接水，于是他把水瓶放在了一边，又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季今晏一直暗暗观察季言诚的动作，他盯着季言诚拧开水瓶，发现他的手在控制不住的发抖，就连瓶盖都拧的那么艰难。 这瓶水他拧了很久，拧不开再拧，一直到季今晏看不下去想上前帮他了，他才颤抖着手打开了瓶盖。 他仰头喝了一口水，喉结滚动间，季今晏看到他眼角滑下来一滴泪，这泪珠并不显眼，却还是在他脸上留下来一道极细的水痕。 季言诚手中的水瓶掉在地上，透明的水流了一地，他迅速俯下身把水瓶扶起，可水已经流去半瓶… 像是堵塞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季言诚忽然捂住脸哭了起来，他明明哭地整个肩膀都在发抖，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很久很久… 季今晏默默起身，他重新买了一瓶水，放到了季言诚脚边。 …… 谢景林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他的十八岁过的朦朦胧胧，居然就被他这么睡了过去。 病床旁边守着睡着的哥哥，旁边的陪护床上，爷爷正在休息，看他们两个都在熟睡，谢景林没敢搞出动静。 倒是趴在他手边的季言诚似有所觉，迷迷糊糊抬起头来看他，意外和已经清醒过来自家二少爷对上了视线。 他开口时声音沙哑，显然是没休息好。 “祖宗，你吓死我了。”他坐直身体拉住了谢景林的手，难得没有嬉皮笑脸。 “酒精过敏，以后不能喝酒了知道吗，这次差点小命都丢了。” 谢景林乖乖点头，悄悄回握住季言诚的手“哥哥，我有点饿。” 季言诚盯着他微微一笑，温柔道“饿啊？想吃什么？” “想吃烤肉。” “好啊，烤肉是吧。”季言诚摸了摸他的头，用绝顶温柔的语气说出来最恐怖的话“宝贝儿，你洗胃了，24小时，屁都别想吃。” “还有哦，烤肉这种重油重盐的，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连看都看不到了。” …… 还不等谢景林好好悲伤一番， 病房门就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季今晏和温姝贼似的挤了进来。 温姝一看到谢景林立马就红了眼，挤开床边的季言诚自己坐了上去“小林，怪阿姨，我要是不给你倒酒，兴许就不会这样…都是阿姨的错…”她说着又掉起了眼泪，拉着谢景林的手哭个没完。 “没事的阿姨，是我自己要喝的，怎么能怪您。” 季言诚抱臂靠在旁边“你阿姨啊，稀里哗啦哭了一晚上了，到现在还停不下来呢。” 谁料到温姝不讲武德，撞头就把大少爷给供了出去“你哥哥有出息得很，刚才还捂着脸哭呢，小林你是不知道，他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再穿条开裆裤就能上街去买棒棒糖了。” “我哪有一把鼻涕一把泪？！”季言诚不可置信。 “你别给我装，我都看到了！”温姝不甘示弱。 “好了好了，言诚哪有哭那么丑啊。”季今晏抽了张纸给温姝擦眼泪，两个人腻腻歪歪地到窗边坐着去了。 一直到两人没注意这边的动静了，谢景林才把目光投向季言诚，他佯装震惊“哥哥？你真的哭了吗？” “当然了，哥哥心里着急啊。”季言诚和他对视，眼睛里明晃晃写着“对啊，我就是哭了，还是因为你，怎么样？你要以身相许吗？”。 “景林，哥哥没你活不下去啊。”他俯身凑近谢景林，在谢景林害羞的目光下，摁着人的胸口把他按回了床上，对着面色绯红的二少爷说：“老实躺好睡觉，小小年纪管的倒宽，哥哥就算哭了你又能怎么样？反正眼泪已经干了，你现在想给我擦眼泪也来不及。” 第60章 分别 接下来的几天二少爷都过的无比艰难，三天住院生活，好不容易捱过了24小时可以吃点东西了，哥哥给他端来一碗米汤…… 每天被季言诚按着睡的天昏地暗，吃完就睡，睡醒再吃，连外面白天黑夜都快分不清了。 第三天，自认为已经完全恢复的二少爷偷偷下床去摸窗边的杂志，下一秒就被开门进来的自家哥哥抓个现行… 季言诚这几天看他看得紧，连床都不让下，要拿什么哥哥给拿，要吃什么哥哥给喂，就连下床上厕所都要哥哥给抱。 “啧，你滚下来干什么？！回去！”季言诚吼道。 “哥哥，医生都说了要适量运动！别说运动了，我都没动过！”谢景林抓起杂志反驳。 “怎么没动过了？我看你这嘴皮子动的挺溜啊。”季言诚走到窗边把人一把扛起准备放回床上。 被他扛着的人使劲扑腾了几下，被季言诚顺手拍了拍屁股“喏，这不又动了？蹬腿运动。” ……这算什么运动啊？！！！ 好在三天时间不算很长，谢景林很快就被刑满释放了。 可惜他这一住院浪费了太多时间，金港那边的学校已经要开学了，一家人现在还没启程回去，于是温姝和季今晏讨论了一番，最终决定在谢景林出院当天返程。 二少爷早上刚从医院出来，晚上就要飞回金港，他倒是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老爷子不太高兴。 小老头从早上接他出医院开始就闷闷不乐，回到家看他们收拾行李更是面沉似水，自己一个人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看电视，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在老爷子的宅子里吃的最后一顿饭，难得今天老爷子没在饭桌上抖包袱，一家人也难得没有吵吵嚷嚷，老爷子没吃几口就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坐在了一边。 “爷爷，我今天晚上才走，吃完饭我们下会儿棋吧！”谢景林说着夹了一筷子菜放进老爷子碗里。 老爷子眼睛一亮，果然重新拿起了筷子。 坐在旁边的季言诚默不作声地挑了挑眉，心里暗自感叹，自己家这个二少爷实在是很会察言观色，别人都是先顾着自己，只有他，眼睛从来只长在别人身上。 这样活着真的不累吗？季言诚一边思索着，手上给人夹了一筷子菜“要去下棋就快点吃，之前不是净喊饿吗，现在让你吃你又不吃了？” “我哪有不吃！”谢景林说着刨了一口饭，咽了一大口给季言诚看。 “哎是是是，吃了吃了。” …… 谢景林陪着老爷子下了一下午的棋，等到老爷子摆手说结束了，他才收了棋盘上的棋子陪着老爷子出门。 “爷爷，我考完试回来再陪您下棋，等到了那时候，我肯定能赢！”他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 。 他们马上要坐车去机场了，看着门口堆放着的行李箱，老爷子不免一阵心酸。 小老头心里是舍不得他们走的，他平常住在这宅子里，虽说每天都有保姆和护工陪着，但总归聊不了几句天。 偶尔去隔壁下个棋，看到棋友家里其乐融融，老伴，女儿，儿子，一条狗，前些天又添了个女婿……心里难免有落差，每每这时，他就总盼着远在金港的一家人快点回来看他。 老爷子深深看了眼自己旁边这个小孙子，缓缓开口“到了那边要把自己照顾好，被欺负了受委屈了，尽管打电话给爷爷说，不准在心里边憋着，知道吗？” “要是你季叔叔给你零花钱少了，就打电话给爷爷要，爷爷有的是呢，之前给你的压岁钱都还没花完吧。” 谢景林摇了摇头，故作苦恼“爷爷给的太多了，我都嫌没地方花呢。” “还有啊，千万不要跟着你哥哥跑出去喝酒，医生可说了，你是一滴酒都不能沾，不能跟着哥哥胡闹，加上你今天刚出院，身体还没完全好呢，自己一定要注意。” “最近天气变化的快，天凉了要添衣服，天热了也不能捂着，知道吗？” 谢景林点了点头，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他家人不多，爸爸妈妈都是独生子女，谢景林出生之后，甚至连爷爷奶奶的面都没见过，只知道爷爷是被很多人夸赞的大书法家，奶奶是位作家，又是远近闻名的张家小姐，所有人都在夸赞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外公外婆走的早，早在母亲认识父亲之前，外公外婆就已经不在了，据说当时他的父亲不顾所有人阻拦，不惜和家里断绝一切关系也要和母亲结婚，两人的婚礼寥寥草草，根本就连宾客都没来几个。 婚后没多久就怀了他，父亲母亲以为有了孩子，爷爷奶奶就会接受他们的婚姻，可谁知几个月后，母亲挺着大肚子跟着父亲到爷爷奶奶家时，却被管家拒之门外……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母亲又带着尚未出生的他，只是一个没站稳摔了一跤，血水瞬间流了一地…… 他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夜出生的。 后来他依旧没见过爷爷奶奶，甚至就连两位老人家去世时的葬礼，谢景林都因为在学校上课没有去参加，他连爷爷奶奶的面都没有见过，更不可能体会过被爷爷奶奶宠爱着的感受。 他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在来到季家之后全都体会到了，家人的相处没有那么严肃，吃饭睡觉时间没有规定，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会强迫他去做…… 老爷子恋恋不舍的把人推出了门，他伸手理了理谢景林头上的小棉帽“小长假都回来看看爷爷，爷爷不看你心里不舒坦。” “好！爷爷再见。”谢景林转身往车那边走。 老爷子心一横，终于望着谢景林的背影关上了门。 谢景林低头坐进车里，一进去就把头埋到了季言诚身上，季言诚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肩膀处的布料被水浸湿了 。 “怎么了我的小祖宗？为什么又哭了？” “我…我很喜欢爷爷，我舍不得走。”谢景林在他身上蹭了蹭脑袋，将眼泪尽数擦在季言诚身上。 季言诚轻笑一声，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 其实他心里有种不合时宜的高兴，总觉得谢景林这样，是真的把大家当成家人了，他再也不是那个永远假里假气的游离在外的演员，而是一个真正的季家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