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寒冷刺骨。
秀峰村不远处的一处山谷,人迹罕至,幽暗阴冷。
西月国的皇子柳诩手里握着宝玉,在一旁紧紧盯着侍女审问陆道长。
侍女眼神冷酷嗜血,拎起刀,手起刀落。
一只手指被硬生生砍断,鲜血飞溅。
“啊……”
陆道长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山谷。
“说,为何宝玉同太子都在皇子的手中,却不起作用?”侍女逼问。
陆道长咬着牙,咽下口中的腥甜,瞥了一眼陆泰昌已经僵硬的尸体,眼中满是血丝,看向柳诩的目光如刀。
阴险歹毒的小人!
柳诩是他看着长大的呀,是他的亲外甥。
妹妹养了一头狼崽子。
“还是不说。”侍女看着只剩最后一根手指的巴掌,眼睛都没眨一下,轻轻巧巧地道:“再不说,一旁的陆泰昌就是你的下场。”
“我不知呀!”陆道长充满血丝的眼中带着气,顶着火,“我知道都告诉了你们,就是我不知道的,你们也都知道了,问我作甚?”
“舅舅,你要是不说,我只能回去问母后了。”柳诩冷冷出声,眼底如淬了毒般阴鸷。
陆道长暴怒,“你敢,你母亲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将这个天下传给你!”
外甥竟然想对他的母后动刑,陆道长的眼中喷火。
“舅舅,这话我可不信,母后明明是在利用我和佩兰,把我们送给大梁皇帝为质,她怎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哪里是为了我?”
得宝玉者得天下。
五百年前的天启上国是何等的繁荣富庶,兵强马壮。
合久必分,西月、大梁和南庆三分天下。
分久必合,五百年了,他手握宝玉,终将一统西月、大梁和南庆,再现天启上国繁荣富庶的盛景。
“不是这样的?”陆道长声音嘶哑。
“怎么不是了,若母后说是为了我,现在东西和人都在我的手里,舅舅你为何还要对我有所隐瞒?”
“我也不知呀。”陆道长在哀嚎,替妹妹感到不值。
柳诩冷哼一声,“不知?四柱纯阳或是纯阴之人是谁你都未曾告诉于我,莫不是这四柱纯阳或是纯阴之人才是关键。”
陆道长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极度的恐惧,不甘和失望。
“妹妹!”
陆道长嘶吼,声音凄厉无比,听了能让人汗毛倒竖,头皮发麻,只是,在场两人的眼中,竟没生出一丝恐惧甚至是波澜。
蓦地,一丝浓稠的血迹从陆道长的嘴角溢出。
“快,赶快阻止他,他想咬舌自尽。”柳诩声音急促。
侍女伸手去捏陆道长的下颌,可是已经迟了。
陆道长已经没了气息。
“把陆燕燕带过来。”柳诩满身戾气。
不一会儿,陆燕燕被带到了柳诩面前。
陆燕燕赫然是那日失踪的陆姑娘。
方才听到父亲绝望的嘶吼,陆燕燕已经吓破了胆,全身无力,现在,看到父亲的尸身就在她的面前,五根手指只剩一根,太过骇人,她双腿一软,身下湿热一片,直接瘫软在地。
柳诩闻见空气中的屎尿味,满脸嫌弃,“把她叫醒。”
“是。”侍女声音中透着干脆与果决,转身拔出腰间的佩刀,狠厉地插进陆燕燕的手背。
纤细白皙的手背被定在地面。
“啊……”
陆燕燕猛地睁开双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子疼到缩成一团,只那只被钉在地上手掌不敢动一分一毫。
“表哥,你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陆燕燕求饶。
“你不知。”柳诩目露凶狠,“舅舅打算将你送到欧阳彧峣的身边,是不是说明你就是四柱纯阳或是纯阴之人呢?”
“不是,表哥我不是。”陆燕燕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更不敢拿眼去看柳诩的眼睛。
对方这样的反应,柳诩认为自己猜对了。
“你,去取她的心头血。”
一听这话,陆燕燕吓得差点失声,牙齿打颤,结结巴巴道:“表哥,不是,不是的,只有大梁太子,或是欧阳彧峣的心头血才管用,我的心头血不管用。”
“真的?”柳诩的双眼骤然放大。
陆燕燕咽了咽口水,看到侍女无感情冷血的眼眸,说:“当然是真的,是父亲告诉我的,父亲让我接近欧阳彧峣,便是想趁其不备,取他的心头血。”
柳诩闻言,信了。
但是,转头给侍女使了一个眼色。
侍女会意,走向陆燕燕,看似去拔钉在手背上的那把刀。
陆燕燕一阵欣喜,表哥信了她说的话,这是要放了她吗?
她逃过了被取心头血的命运了吗?
下一刻,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柄闪烁着寒芒的小刀,这把小刀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插进了她的心口。
陆燕燕眼中的欢喜瞬间凝固,还未从惊惧中走出,忽地脖子一歪,眼前漆黑一片。
侍女拔出插进陆燕燕心口的小刀,带着一滴心口血。
柳诩忙拿出宝玉去接,看着血滴到泛着丝丝流光的宝玉上,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狂热。
片刻后,见宝玉没什么变化,他不由皱眉。
厌恶地瞥了一眼脚下的陆燕燕,“陆燕燕应该是纯阳之人没错的。”
不然,他多次提起想把燕燕收进皇子府,做他的妾而舅舅却不同意呢,就是他许出皇子妃的位置,舅舅都不拿正眼看他一下,那时,他明明听舅舅嘟囔了一句。
“燕燕是纯阳之人。”
怎么宝玉没有反应呢?
柳诩心中急切,但却不敢轻易放弃,就想着再等一等。
这一等就是一天。
柳诩放弃了。
太子被掳,迟迟未找回,天顺帝身子不适。
这时,天顺帝也想到了可能是自己被人骗了,于是命人暗中盯着西月国的使臣,不许他们偷偷离开。
办事的人领命而去,半晌后回转,说西月国的皇子柳诩不见了。
天顺帝这才恍然大悟,后悔不已。
想着太子在他们的手中,投鼠忌器,只能暗中让人紧盯着对方,看看能不能发现太子的踪迹。
旱情虽然已解,但皇城的上空却笼罩着一层密实的压抑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日子过得很快。
过了年。
春暖花开。
封大将军班师回朝,周身笼罩着压抑的气息,他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对劲。
进了城,经过一番打探,方知太子被掳,皇帝身子抱恙。
如此重要的消息,他却不知,如同当头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迟迟没回过神。
可当他回到家,得知夫人陆氏病逝,之后表妹向芸湘也被人烧死,他的心犹如挨了一记重锤,痛得他抚着心口躬下身子久久站不起来。
表妹被烧死!
烧死!
又是火!
表妹是被火烧死的,得知这一噩耗,他的第一反应是凝雪郡主,细想一下,又觉得不是。
快速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眼看天都已经黑了,他顾不上歇息,憋着一口气,怀着满腔怒火,冲去淮南王府找凝雪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