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嫡女美强飒,和离后陛下追着宠》 第1章 她穿越了!她是炮灰女配 桃花盛开的暖春,窗外一片姹紫嫣红发,万枝丹彩春色融。 楼苏叶却无心赏景,恍恍惚惚地坐在妆奁前,一瞬不瞬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贴身丫鬟孟冬正在给她小心的梳着头,一旁立着给她端来洗脸水的丫鬟阳春。 镜中的女子生得清丽娇美,肤如凝脂,一双凤眸在清晨淡淡的光线映衬下如烟似雾,看着古典美人装扮的自己,楼苏叶简直激动得要跳起来。 她前世是个机械设计工程师,除了工作就是照看自己店铺,往死里卷的节奏,生生熬成大龄剩女,辛辛苦苦赚了钱买了房,没住进去就在相亲的路上被车撞死了。 有机会穿越重活一世,穿越过来就是堂堂将军夫人,有钱有地位,住着偌大的宅子,可以选择躺平,搁谁身上不高兴。 关键是,她的将军丈夫去了边关戍边,不在家中。 没了公公,婆母是个不管事的,一门心思吃斋念佛,不用面临婆媳这么难处理的关系,家中她最大,她就是当家夫人。 她与富贵多金面冠如玉的封将军成亲时,十里红妆,场面盛大,全城都在传她高攀了,是个有福气的。 楼苏叶嘴角微微扬起,直接躺平的感觉简直太爽了。 “少夫人,表小姐命人来催,叫少夫人快些去议事厅,众人正在议事厅等着少夫人过去处理家中庶务。”丫鬟孟冬小声说。 “奴婢听说表小姐一早便罚了灶上嬷嬷。”丫鬟阳春语气不满地把洗脸水放在盥洗架上挑眉补充道。 “哪个表小姐?”刚穿越过来的楼苏叶还有些懵,看着铜镜中自己的面孔有些恍惚。 她接收了炮灰女配的记忆,但是这些记忆实在太多,她一时还没有完全理清楚,脑子还有些乱。 赶忙在炮灰女配的记忆中寻找表小姐是谁,直觉告诉她,这个表小姐一定与现在的她有莫大的关系。 片刻后,她终于知道表小姐是谁了,是她现在丈夫的封望泽的表妹。 “灶上的嬷嬷哪里惹到了表小姐?”楼苏叶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想通过陪嫁丫鬟孟冬的讲述,了解更多的信息。 她还没来得及理清楚的庞杂反复的信息。 “少夫人,表小姐嫌弃灶上的嬷嬷做事不用心,粗心大意,未将燕窝中的毛发挑除干净,早上便发了好一通火气,摔了灶上嬷嬷足足炖了一个时辰的燕窝,并罚灶上的嬷嬷跪在议事厅的门前,没有她的吩咐不得起身。” “她方才命人来请少夫人过去,来人的语气不善,奴婢听着来人话里的意思,有问罪少夫人的意思,来人嘴里嘀嘀咕咕,说灶上的嬷嬷是受了少夫人您的指使,故意不将燕窝中的毛发挑捡干净,特意要恶心一下表小姐的,叫表小姐一早便吃了一嘴的鸟毛。” 楼苏叶听后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情节,她穿越前听的一部小说里就有。 不会这么巧吧? “表小姐叫什么名字?” 楼苏叶状若无意地问了孟冬一句,神情闲适,不想让孟冬看出她家小姐已经换了芯子。 闻言孟冬微怔,暗自嘀咕少夫人怎么把表小姐的闺名给忘了,她确实没有怀疑她家少夫人一早起来便换了芯子。 “少夫人,表小姐姓向,闺名芸湘。”孟冬恭敬地答,手脚麻利的给楼苏叶梳好了发髻。 一旁的阳春极为有眼色的递给孟冬一支金镶玉海棠花玉簪,孟冬接过来轻轻巧巧地插在少夫人的发髻上。 楼苏叶坐直的身子立即紧绷了起来,她穿越前听的那部小说的女主就叫向芸湘,疯批男主叫封望泽。 好巧! 楼苏叶深深呼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诧,又问:“孟冬,我爹是不是从五品鸿胪寺左少卿楼冰夏?” 这次,不仅孟冬,就是阳春也都是一脸惊愕。 少夫人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两人面面相觑,眼底满是惊疑。 迟迟没有听到回答,楼苏叶站起身,转身直接面对身后的两位丫鬟,就见两位丫鬟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没有褪去,站在那里不知如何作答。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些古怪,但她必须弄清楚自己是不是穿书了? “是?还是不是?”楼苏叶紧盯着孟冬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孟冬心中一紧,少夫人的眼神好犀利,忙点头说:“是的,少夫人。” 此时此刻,楼苏叶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那本小说里,炮灰女配就叫楼苏叶,女配的父亲就是楼冰夏,楼冰夏被女主向芸湘设计陷害。 之后,恶毒女配娘家楼家被治罪,满门抄斩。 炮灰女配楼苏叶从此失去了娘家的助力,在夫家过得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生怕被夫家嫌弃赶出家门,对表小姐向芸湘更是低声下气,极尽所能的讨好向芸湘同婆母,卑微到尘埃里。 最后,女配被女主向芸湘灌下一杯毒酒,在痛苦中死去。 想到此处,楼苏叶便觉前途一片黯淡。 她穿成了书中的炮灰女配。 女主向芸湘之所以会设计陷害炮灰女配楼苏叶的父亲楼冰夏,是因为她是来复仇的。 向芸湘重生了! 楼苏叶穿进一本名为《被兼祧三房的疯批奸臣日日娇宠》的爽文中,女主向芸湘被炮灰女配楼苏叶抢了她的表哥封将军,心灰意冷上吊自尽。 却发现她重生了,重生在表哥同女配楼苏叶成亲前。 向芸湘家世单薄,重生一回却依然没法阻止表哥同女配楼苏叶成亲,她黑化了,走上了复仇之路。 没了底线! 疯狂的报复! “孟冬,今天是什么日子?” 楼苏叶默默地呼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 方才她还在感叹老天对她不薄,让她重活一世,现在的她有钱有地位丈夫又不在身边,能过上躺平的舒心日子呢。 反转来得如此快! “少夫人,今天是三月初五。” 孟冬惊得慌了一批。 三月初三女儿节才刚过去,少夫人竟然这么快就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少夫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难不成撞邪了? “三月初五!”楼苏叶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孟冬,阳春,赶紧带我去议事厅。” 今天才三月初五。 书中女主向芸湘针对楼家的报复还未来得及实施。 一切还来得及。 重生归来的女主向芸湘已经为她的父亲楼冰夏布下一张天罗地网,只待明日楼冰夏送外邦使臣离开皇城那一刻的到来。 第2章 口舌 楼苏叶挪了挪身子,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拉开妆奁底层的小抽屉,取出放在里面的精致荷包,递给孟冬。 孟冬不明所以的接过荷包,愣愣的看着少夫人。 就见少夫人凑了过来,在她的耳边低语了一阵。 孟冬听着少夫人的吩咐,面色越来越凝重,捏着荷包的手也愈发用力,她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鬟,但凡少夫人有任何吩咐,她都不敢不听从。 牢牢记下少夫人的吩咐后,她朝少夫人微微行了一礼,捏着荷包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朝后角门而去。 见孟冬出了房间,楼苏叶面色如常的吩咐阳春。 “阳春,同我一起去议事厅。” 不能让向芸湘拿女配娘家楼家开刀,既然占了女配的身体,她就要替女配护着楼家,也是护着她自己。 “好的,少夫人。” 阳春在前面带路。 走在去往议事厅的路上,楼苏叶快速扒拉书中的剧情。 向芸湘闹这一出,无非就是故意找事拖住她,不让她回娘家,更不让她有空闲去她自己的陪嫁铺子玉颜斋。 玉颜斋的掌柜被向芸湘收买了,是她陷害楼冰夏而布下天罗地网中关键的一环。 到了议事厅,果然见门前跪着一位中年妇人。 可能是因为跪得久了,中年妇人脸色惨白,额头已经见了汗,身子微微颤抖,看到楼苏叶朝她走来,眼神躲闪,一副很不安的样子。 这位妇人应该就是孟冬说的灶上的嬷嬷,她可不是女配楼苏叶的人。 向芸湘执掌中匮,不许刚嫁进来的女配带人进来,除了她的贴身丫鬟孟冬和阳春。 陪嫁的其他人都被她安置在玉颜斋和城外的庄子上。 玉颜斋的掌柜才是女配的心腹,不过,现在应该不是了,想来已经被向芸湘收买了,她为了复仇不择手段。 楼苏叶和阳春特意绕开门前跪着的灶上嬷嬷,走进议事厅,就见向芸湘好整以暇地坐在主位上,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眼中满是轻蔑与鄙夷。 向芸湘上身套着一件缠花滚边鹅黄色褙子,下身是一件绯色马面裙。 她长得白皙纤瘦,柳眉凤眼桃腮,秀美清丽,自带女主光环,虽是坐着,却有那么一点睥睨一切的意味,根本不把楼苏叶放在眼里,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 头上插着一支金镶玉海棠花玉簪,玉簪是女配楼苏叶进门时刻意讨好她送出去的,与楼苏叶头上的玉簪是一对。 好一对姐妹花! 楼苏叶走到向芸湘的面前,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规规矩矩地坐在她的身侧,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向姑娘,灶上的嬷嬷并非受我的指使,具体是受何人指使?你能者多劳,不妨去查一查敷衍你的到底是何人,我今日想去城郊的庄子上看看,这方要多劳动向姑娘,一力承担起管家理事的职责,莫让婆母为着这等琐事操心才好。” 说完,她作势便要往外走。 向芸湘蹭的一下站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同恼怒。 “表嫂,且慢。” 楼苏叶脚步一顿,转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没有错过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表嫂,灶上的婆子说是你受了的指使,你把话说清楚,我哪里得罪你了?如此待我。” 楼苏叶闻言微怔,旋即一笑。 近来向芸湘总是在找女配的茬,不就是想阻止女配外出嘛,既不想让她回娘家,又不能让她去玉颜斋,就连她自己的陪嫁庄子也不让她去。 向芸湘你的网铺得太大了,疲于应付吧。 正待她想开口之际,阳春愤怒地走上前来,劈头盖脸朝向芸湘便是一顿猛烈的输出。 “表小姐,你就是故意在找事,前些日子你说我家小姐弄错了府中的份例,命我家小姐将府中每人的份例重新梳理了一遍,昨日又说我家小姐算错了账目,让我家小姐重算一遍。” “今日又是灶上的事情,你处处在找我家小姐的错处,不就是想从我家小姐手中夺下另一半的管家权嘛。” “表小姐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没名没分的住在这里,也好意思霸占府中一半的管家权,难道表小姐想给将军做妾不成?” “只是这妾,可没资格同当家夫人一同管家理事。” 向芸湘闻言,挑了挑眉,暗暗松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表嫂,你没有嫁进来前我就在帮姑母打理家中庶务,这事你是知道的,你嫁进门后,姑母让我同你一起管家理事,灶上的嬷嬷做错了事,我有权追查问责。” “你的丫鬟如此无礼,一味的诋毁我,竟然说我想做妾,就该罚她。” 向芸湘一脸受了委屈的模样,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楼苏叶,等着楼苏叶罚阳春这个没眼色的丫鬟。 楼苏叶从容不迫地看着她,淡淡开口,“向姑娘,阳春哪里说错了?” 在女配嫁进来前,家中的庶务确实一直是向芸湘在打理。 女配嫁进来之后,只一门心思吃斋念佛,修身养性,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婆母为了不让外人说嘴,有了儿媳妇却还让侄女打理家中庶务,才勉为其难让女配同侄女向芸湘一起打理家中事务的。 但是,向芸湘借机罚灶上的嬷嬷,目的却不是想从她的手中夺回另一半管家权,而是想拖住她,不让她出门而已。 “你……”向芸湘错愕地看着楼苏叶,越说越委屈,“表嫂,你也以为我想抢你手里的管家权。” “难道不是吗?”楼苏叶笑着看她。 向芸湘不仅想掌控封家三房,还想霸占封家大房(护国公府)和封家二房。 夫君封望泽是封家三房唯一的年轻一辈的男丁。 据书中描述,待得封望泽从边关凯旋归来,功成名就意气风发之时,他便要兼祧封家三房。 封家三房分别是封家大房(护国公府),封家二房和封家三房。 每一房分别给他娶一房妻子,哪房娶的妻子给他生的孩子算哪一房的,延续哪一房的香火。 封家三房这一房的妻子他已经提前娶好了,便是她楼苏叶。 护国公府将给封望泽娶的妻子正是他的表妹向芸湘,这是重生后向芸湘精心设计的结果。 封家二房将要给他娶的妻子是二房伯母的娘家侄女李姑娘。 楼苏叶作为书中的炮灰女配,是男主封家三房这一房地位最低等的妻子,地位比小妾还不如,一直活在向芸湘的打击报复中,以满足她复仇的快感,且帮她占住了封家三房这一房媳妇的位置。 这就是向芸湘只报复她,但却不杀她,转而陷害她的父亲楼冰夏,剪除她的羽翼和依仗,彻底控制住她的主要原因。 她清晰的记得,封望泽与她拜堂成亲的当天,未入洞房便与他的二伯父连夜去边关戍边。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夫君不愿同新妇洞房,这对于一个新妇来说,是莫大的羞辱,叫新妇在夫家抬不起头来。 这也是重生后归来复仇的向芸湘对女配实施的报复之一。 少夫人看得明白就好,阳春一脸庆幸的站在少夫人的身后,看着向芸湘的眼神充满敌意。 向芸湘听后一噎,看着面前女子清澈透亮的眼睛,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上一世,就是面前的女子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表哥不可,抢了她的正妻之位,逼得她上吊自杀的。 重活一世,本以为可以阻止一切,可是,楼苏叶的爹竟然找上了封家最高的掌权人护国公,说动护国公让表哥娶她。 她重活一世,在楼苏叶的面前只是一个笑话。 她恨死楼书叶了。 她是不会放过楼冰夏的。 更不会让楼苏叶破坏她接下来的计划。 “表嫂,你误会姑母了,姑母见你一人在家,甚是孤单,才留我在这里陪一陪表嫂的,等表哥从边关回来,我自然会离开。” 向芸湘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模样,把话头往老夫人身上带,让楼苏叶无话可说。 “今日我发现灶上的嬷嬷不用心,便想着同表嫂一同将厨房好生整理一番,想来是这些奴才没眼色,奴大欺主,表嫂要想去庄子上,不妨等我同表嫂把厨房的事情理清楚再去不迟。” 第3章 打乱她的节凑 “这……” 楼苏叶面露犹豫,只想诈一诈她,让她着急上火,牵制她,为孟冬争取更多的时间,若是能打乱她的节凑,那就更好了。 据书中描写,一旦女配的父亲楼冰夏被向芸湘陷害,勾结外邦使臣,通敌卖国。 楼家将被满门抄斩,炮灰女配将失去在这个世上最坚实的依靠,成为一个孤苦无依之人,在封家三房卑微的活着,尽心尽力伺候婆母,相夫教子,不敢有一丝怠慢。 且还要奉承讨好表小姐向芸湘,把手上的好东西一件件拿出来讨她的欢心,试图得到她的认可。 而这一切都是向芸湘对她的打击报复,都是她精心安排的。 炮灰女配抢了她的表哥封望泽,错在女配一人,不怨楼冰夏同楼家数十口人。 向芸湘恨她入骨,怎么怨她都没有错,可她却要报复楼家全家。 这就过了。 “表嫂,不如这样吧,你今日同我去整理一番厨房,明日我同你一起去庄子上可好?” “说起来也是我的不对,自从表嫂把陪嫁交给我打理后,我都没去庄子上瞧过一眼,明日正好,我和你同去。” “好呀。”楼苏叶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心虚和慌乱。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向芸湘展颜一笑,一改之前高傲轻视的嘴脸,亲亲热热地挽上楼苏叶的手臂。 楼苏叶任由她挽着,两人一起在议事厅丫鬟婆子惊愕的眼神中走出议事厅。 楼苏叶同向芸湘在厨房足足耗了一整天,屁事没发现。 向芸湘以为拖住了她,何尝不是楼苏叶拖住了她呢。 两人就像一对十分要好的闺蜜,有说有笑,相谈甚欢,破天荒的一起共用晚膳,又聊到很晚才各自去安寝,并约好明日一早在议事厅见。 第二天一早。 楼苏叶早早的起床,一早便去议事厅。 说好今日一起出门的。 总得先把家中各项活计安排下去,再出门吧。 当她看到眼底泛着乌青的向芸湘走进议事厅,楼苏叶不地道在心里冷笑。 “向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歇息好?”楼苏叶故作担忧道。 憔悴不堪的向芸湘朝她缓缓摇头,“表嫂,没事的,只是昨晚睡得有些晚罢了。” “真的吗?”楼苏叶继续关心道:“向姑娘,不如你坐在一旁歇着,趁我安排今日的活计时好生歇上一歇,等我忙完了,你也差不多歇息好了,我们再一同出门。” 向芸湘闻言皱眉,满脸困倦,“表嫂,我想回房歇息一下。”心里装着要紧的事,几乎一夜未睡。 楼苏叶哪里会让她回去,今日怎么都得拖住她。 就在这时,议事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是阳春来报。 “少夫人,不好了,大爷派人来说,说老爷病重,请少夫人回府一趟。” 楼苏叶惊得站起身,实则暗自窃喜,知道楼家没事,大哥成功了,但是面上却故意摆出一副担忧焦急的神色。 一边脚步踉跄地往外走一边急声吩咐阳春,“阳春,走,同我一起回娘家看望生病的父亲去。” “好的,少夫人。”阳春躬身应是,忙跟上自家小姐的脚步。 往外走的楼苏叶看都没有看呆愣在原地的向芸湘哪怕一眼。 此时的向芸湘,一脸困倦之色直接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楼苏叶快步离去的背影,眼底染上一丝怨毒。 整个封家三房安静如斯,看不出一丝异常。 楼苏叶和阳春刚走出大门,就见大哥楼若天的长随同孟冬等在门外。 “小姐,请上马车。”长随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脸严肃。 见自家小姐来了,孟冬一个劲的朝自家小姐眨眼睛,一脸喜意的扶着自家小姐坐上马车,阳春也坐上马车。 坐上马车,孟冬摆出一副求表扬的神情,楼苏叶伸出白皙的手指戳她的脑门。 “话都传到了?” “小姐,奴婢不辱使命,话都传到了。”孟冬揉着脑门笑嘻嘻地说,从怀里掏出自家小姐的荷包。 马车并没有朝楼家驶去,而是在楼家附近的一个岔路口,突然调头往楼苏叶的玉颜斋方向驶去。 玉颜斋日子没有开门营业,只开了一条仅能容纳一人进出的门缝。 三人依次挤进门缝,走在最后的长随忙把铺门合上,从里面把铺门反锁上。 楼苏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突然合上的那道光线,知道大哥楼若天定然有收获,扭回头,朝透着光亮的后院走去。 玉颜斋的后院跪了一地的人,人人都把头埋的很低。 站在众人面前之人不是大哥楼若天,而是有些放荡不羁的三哥楼毅骁。 楼毅骁流里流气地站在那里,嘴里叼着一根牙签,高大英俊的形象被他这副做派击得粉碎,他的身旁躺着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赫然就是楼苏叶的陪嫁铺子玉颜斋的掌柜。 看到这一幕,楼苏叶并不觉得意外。 依照三哥楼毅骁跳脱不拘且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性子,知道掌柜联合外人陷害父亲,必然不会留下对方的性命。 掌柜的额头有一个血窟窿,脸和胸前的衣襟满是血污,看样子是一头碰死的,身旁的地上留有一摊血迹,看着有些骇人。 见妹妹来了,楼毅骁吐掉嘴里的牙签,大着嗓门说:“妹妹,你总算来了,你铺子的掌柜一时想不开,把自己给碰死了,可怨不得我。” 楼苏叶听后微愣,走到他身侧,小声问道:“东西毁了没有?” “已经烧成灰烬。”楼毅骁拍着胸脯郑重点头,看着妹妹的眼睛里透着亮光。 妹妹这一次可是救了全家人的性命,是功臣。 大功臣! 楼苏叶和楼毅骁并肩站在众人的面前,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一幕极大的刺激了掌柜的婆娘婇婆子,她看着死去的当家人,眼神透着怨毒。 “小姐,老奴不服,当家的同老奴跟随夫人十多年,勤勤恳恳大半辈子,又跟着小姐陪嫁到封家三房,可谓是忠心耿耿,劳苦功高,一心为小姐着想,实在是没想到,竟然遭到了三爷的无端猜疑,老奴冤枉呀。” “当家的和老奴现在老了,确实是不中用了,但是三爷您也不用怀疑当家的呀,害得当家的羞愤难当,一头碰死了自己。” “当家的从前是夫人的心腹,现在又是小姐的陪嫁,却让三爷来查当家的,来查老奴,小姐让当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当家的冤枉呀,老奴冤枉呀,小姐若是真的怀疑当家的和老奴,老奴便也学着当家的,以死明志,留个清白名声,去到阴曹地府陪当家的,向夫人和老爷表明心迹,当家的和老奴绝无异心。” 婇婆子嘴皮子当真了得,一口一个劳苦功高,一口一个冤枉,说着话,作势便要往墙上撞去,以死明志,自证清白。 为仆多年,早把自己当成半个主子了,觉得小姐和三爷无权处置他们,怎么也得让老爷和夫人来亲自处置他们。 楼毅骁身上有功夫,见婇婆子要去撞墙,跨出一步,及时拦住了她,紧接着一个手刀,手起刀落,把她直接给砍晕了,放倒在地上。 然后肃着一张脸问面前跪了一地的人,眼底浮现一抹杀意。 “还有谁不服的?现在就给三爷我站出来。” “是我妹妹亏待了你们?还是楼家亏待了你们?是短了你们吃喝?还是没有管你们的死活?卖主求荣的狗东西!” 楼毅骁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扭头朝一旁的地上啐了一口,一副十足纨绔子弟模样,呲着牙指着一旁的账册说:“你们来看看,去翻翻看铺子里账目,掌柜偷工减料,挪用账上的银钱,奴大欺主,中饱私囊,单论这些罪名,就够把他给打杀了。” “可是他呢,却还在我的面前叫苦不迭,说他劳苦功高,说我冤枉他,气性比我这个主子还大,居然一头把自己给碰死了,想让楼家留下一个苛待下人的坏名声,其心可诛!” 第4章 向芸湘好手段! 楼苏叶听到这里,有些迷糊,不是只有掌柜一人出卖了炮灰女配吗? 掌柜不想连累家人,一头把自己给撞死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难道玉颜斋藏着其他老鼠屎? 楼苏叶看了看被打晕的婇婆子,然后又看了看满脸不服气一直跪在那里的掌柜儿子东子。 而此时,楼毅骁正在盯着东子瞧。 东子被东家三爷冷厉的眼眸吓得直哆嗦,后背已然汗湿。 看到这里,楼苏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来,与向芸湘接触的只有掌柜一人,毕竟,诬陷从五品鸿胪寺左少卿勾结外邦使臣不是小事,女主精明,不会让太多的人卷入其中,所以,婇婆子和东子应该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他们两人应该也做过对不起炮灰女配的事情。 原本想着缓几天,先处理手头要紧的事情,等得了空再把铺子的老鼠屎一个个揪出来。 但是今天气氛都烘托到这里,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楼苏叶走上前,厉声质问:“东子,老实交代!你爹、你娘和你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拿出东家十分的气势。 东子身子一颤,瞥了一眼爹的尸体和被敲晕的娘,早就吓傻了,喉咙咕噜噜一阵作响,就是发不出声音。 楼毅骁冷哼一声,虎目圆瞪,瞪着东子十分不屑道:“胆小如鼠,敢做不敢当。” 东子被楼毅骁那刀子般的眼神吓到全身瘫软,双眼一闭,就这么直接瘫倒在地上。 “说你胆小,你真这么胆小啊!”楼毅骁摇头叹息,“作为掌柜的独子,竟没有一点掌柜的胆色,掌柜怕是要死不瞑目了。” 人晕倒了,还怎么审? 楼苏叶把目光投向众人,冷冷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面前跪着的人,竟然没有一人敢与她对视! 是心虚还是本就没有与掌柜一家同流合污? 就在她想把人都让给楼毅骁带走,一个不留的时候,有一人抬起头来,敢与楼苏叶对视。 “小姐,奴才知情不报,请小姐责罚!”罗平抬起头来,朗声道。 楼苏叶直视说话之人一双坚毅的眸子,有些诧异,“知情不报?还不快细细道来。” 炮灰女配的手底下,竟然有这么一号人物。 此人虽然长得平平无奇,一身短打服饰,明显是干体力活的,但他的那双眼睛特别有神,一看就不是池中物。 听到小姐的吩咐,罗平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向瘫倒在地的东子,眼神无比犀利。 “小姐,东子沾染上了赌瘾,偷拿铺子里的银钱去赌坊,输光了手里银钱,掌柜去赌坊赎过东子好几次,给东子赎身的银钱一次比一次多,铺子账上的银钱越来越少,奴才察觉到不对劲,曾跟踪掌柜去过赌坊一次,才发现此事。” “奴才本来想告诉小姐的,可是小姐却说不想见奴才,奴才这才,奴才实属不该,应该坚持要见上小姐一面的。” 楼苏叶闻言瞬间就明白过来,应该是向芸湘一早就吩咐下去的,故意不让铺子里的人见她。 这样看来,东子染上赌瘾一事,应该是向芸湘提前做好的局,目的是引掌柜这条鱼上钩。 “你叫什么名字?” 此人竟然能这份心眼和能耐,把她想查的事情都弄清楚了。 “小姐,奴才罗平。” “你是罗平!”楼苏叶倒吸了一口气。 书中就有罗平这号人物。 罗平是未来富商。 封家三房比不上护国公府的权势,更比不上护国公府的富贵,向芸湘陷害楼家后,便把女配的玉颜斋弄到了手。 后期,一直在背后默默为男主封望泽和向芸湘提供大量钱财之人就是叫罗平的人。 原来罗平就出自她的铺子! 书中对此事没有过多的描述。 不过,楼苏叶可以据此推断出,向芸湘应该是在女配失去娘家后,直接霸占了女配的这间铺子,慧眼识英,挑中罗平,利用罗平作为她的赚钱工具,给男主提供银钱上的支持。 向芸湘好手段! 她差点把未来的富商轰走,实属不该。 事出有因,楼苏叶并没有责怪罗平,而是说:“罗平,你已经尽力了,不能怪你,这次就罢了,你且起来吧。” “谢小姐开恩!” 罗平站起身,就听小姐又说:“罗平,余下的人你看能不能用?能用的就留下,不能用的,我让三哥带走,以后这间铺子就交给你打理。” 罗平石化了! 只是把自己发现的说出来,就能得到小姐的重用?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我妹妹的吩咐吗?”楼毅骁怒瞪罗平,很是不耐烦,“赶紧挑人,别在这里耽误我的功夫,我没功夫在这里等你。” 罗平瞬间回神,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此时他们也看着他,目露期盼。 罗平也只是迟疑了一瞬,便拱手说道:“小姐,三爷,这些人我都要。” “好。”楼苏叶欣赏罗平的果决。 爽快!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事情圆满解决。 玉颜斋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楼毅骁催促道:“妹妹,我把这三个人带走,你快点回家去,爹和大哥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好。” 楼苏叶看了罗平一眼,离开前好生叮嘱他。 “若是有人问起原先的掌柜怎的不见了?你就说他卷走铺子里所有的银钱,带着儿子媳妇跑路了。” 罗平若有所思地点头应下。 楼苏叶与孟冬方离开玉颜斋去楼家。 楼家正堂,气氛凝重,浓到化不开。 除了三哥楼毅骁,楼家人齐聚于此,等着楼苏叶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楼家从未与人结怨,为什么有人会陷害楼家? 楼苏叶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们满腹疑问。 楼冰夏的身子看上去有些虚弱,但他看向女儿的目光却一点都不虚弱,可以说相当的锐利,锐利的眼中充满了疑问。 老大楼若天已经把今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了,老大说今早他和老三带人去抓女儿陪嫁铺子玉颜斋的掌柜。 从掌柜的身上搜出一万两银票、一封信和大梁的布防图以及几张攻城器械图。 老大看过信,立即便把信、大梁的布防图和那几张攻城器械图给毁了,他赞成老大的做法。 听老大说那封信是旁人模仿他的笔迹写下的与西月国使臣交涉的信笺,亦是他通敌卖国的罪证。 这样的信如果不马上毁掉,再附上大梁的布防图和攻城器械图,一旦落入有心人的手里,根本不需对方如何去用心揣摩,自己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抄家灭族斩立决都是有可能的。 可以这么说吧,女儿救了楼家全家的性命。 至于一万两银票,他不知是做什么的。 不过他猜,定是那吃里扒外的掌柜拿了铺子里的银钱讨好孝敬给他身后的那位主子的。 第5章 后怕不已 楼苏叶在正堂中央站定,环视众人一圈,感受到家人过于热切的探寻目光,正想上前拜见父母和母亲时,就见大哥楼若天一脸尴尬与自责的站在那里。 这时,大嫂唐氏轻轻咳了咳,替夫君感到一阵心虚,不好意思地瞅了在场的人一眼,小声解释起来。 “小姑,你大哥为了不让爹出门去送西月国的使臣,在爹的茶水里放了巴豆。” “好多的巴豆。”声音里带了颤抖。 “啥?”楼苏叶惊呆了。 震惊风光霁月的楼若天也是懂得用这等低劣手段之人。 “呵呵。” 一旁的三嫂小曾氏轻笑了两声,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小姑,大伯哥这么做也是为了咱这个家好,爹和娘知道大哥的用意后,并没有怪罪大哥的意思,还夸大哥做得好呢,说大伯哥有大丈夫本色,下手果决,是大伯哥自个心里过意不去,一直在自责,爹也在我们面前不仅夸了大伯哥,还夸了小姑,说小姑长进了许多,知道护着家人。” 楼苏叶也“呵呵”笑了两声,扫视了一下一直在憋着坏笑的二哥楼惜文和二嫂刘氏,心下了然。 想来是父亲执意要出门,不想无缘无故缺勤不去上职,大哥劝说父亲无果,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吧,她当然不会怪罪大哥了。 楼苏叶把目光投向还在自责的楼若天。 “信和图纸都毁了吧?”楼苏叶再三确认。 这是关键,虽然她不知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 可以想见的是,掌柜应该是想借用她的名义,把东西交到送西月国使臣离开皇城的楼冰夏的手里。 掌柜是她的陪嫁,见到楼冰夏只要说信笺同东西是她这个女儿托他交给楼冰夏的,楼冰夏定然深信不疑,会先收下信笺同东西再说。 一旦信同图纸到了楼冰夏的手里,那便由不得他了。 到了那时,从一旁冲出一队人马直接把楼冰夏按住,说他勾结西月国的使臣,搜他的身,楼冰夏勾结外邦使臣的罪名便坐实了,辩无可辩。 楼家满门抄斩! 只是楼冰夏今天没有出现在送西月国使臣离开的场合,掌柜身上的信笺同图纸也没有送出去。 不知向芸湘得知她的计谋失策后,会有何反应? 现在,这些都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 “爹,在你的茶水里放巴豆这事是我和大哥一早便商量好做下的决定,你不能只怪大哥一人,也要算上我一份。” 虽然刚才三嫂说父亲不怪大哥,可是,她知道,父亲嘴上说不怪罪大哥,但是,心里一定会觉得很膈应。 毕竟,给他下巴豆的那个人是他的嫡长子。 无比信任的亲生儿子。 “妹妹,不关你的事,是我,都是我,是我自作主张。”楼若天忙把罪过往自己的身上揽。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不能让妹妹与他一起担起这份罪过。 “好了,这事就这么过去。”楼冰夏虚弱地敲了敲桌子,眼神透着信任。 儿子和女儿勇于担责,而不是互相推诿,可见儿子和女儿都是有担当之人,同时也是他太过执拗,不听儿子的劝,能怪得了谁呢? “以后谁都不要再提此事,叶儿,你说吧,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害为父的?不会是你一早便察觉到玉颜斋掌柜的不妥之处吧?” “叶儿,都是娘,是娘大意了,看走了眼。” 听老爷此时提起女儿陪嫁的掌柜,母亲曾氏便心生愧疚。 那位掌柜是她亲自挑选给女儿作为陪嫁的,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差点害了全家人的性命,她很是自责,比儿子楼若天更加自责。 “娘,不关你的事,是有人存心想要陷害父亲,即便没有掌柜,也会有其他人出现。”楼苏叶上前宽慰母亲曾氏。 曾氏听着女儿的话,并没有被宽慰到,面带忧虑,仿佛已经看见了老爷被陷害,楼家悲惨的下场,气得她的手微微颤抖,后怕不已。 “是谁想要陷害爹?是谁对咱家心怀不轨?”二哥楼惜文义愤填膺地问。 楼苏叶没有直接回答二哥的问题,而是看向父亲,说:“爹,护国公瘫痪在床,他的两个儿子先后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封家二房也没有年轻一辈的男丁,我的夫君临危受命,已经同他的二伯一起去边关戍边这事,你应该都知道的吧?” 楼冰夏有气无力地点头,这是全皇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叶儿,这事与玉颜斋的掌柜陷害咱们楼家有何关系?”他说话的声音很小,身子很虚。 “有。”楼苏叶自嘲地笑了笑,“爹,护国公府、封家二房和封家三房只剩我夫君一个年轻的男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一旦夫君得胜归来,他便要担起兼祧三房的重任。” “女婿要兼祧三房?我不同意。”楼冰夏气得七窍生烟。 虽然他不赞同女婿兼祧三房,但是他还是不知女儿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些与掌柜要害他有何关系? “我也不同意。”大哥和二哥也出声附和,反对妹夫兼祧三房。 妹夫不能这样欺负妹妹。 曾氏皱眉,担忧地看向女儿,她也不同意。 如果知道女婿要兼祧三房,她是怎么都不会答应把女儿嫁给女婿的,她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因为她是内宅妇人,看问题同家中的几个大老爷们的角度不同,听女儿说起女婿要兼祧三房,她瞬间便想到了一个人,焦急地问:“叶儿,你不会是想说,存心想害你爹的人是望泽的表妹吧?” 楼苏叶震惊地看向曾氏,重重地点头。 “这怎么可能?”大哥楼若天十分不解。 妹夫的表妹为何要陷害爹? 如果不是妹妹发现异样,提前出手加以制止,他们家竟然是要毁于一小女子之手,着实气人。 “怎么不可能!女人的心要是狠起来,不输任何男子。”曾氏替女儿解答儿子的疑问。 “叶儿,望泽兼祧国公府和二房,要娶的人中有他的这位表妹吧?” “是的,娘,夫君兼祧国公府将要娶的大房媳妇就是他的表妹向芸湘,兼祧二房将要娶的二房媳妇是礼部侍郎李大人的女儿。” 楼苏叶又是一阵点头,曾氏的脑子真是活络,心细如发,当家理事多年,当家主母不是白当的,一眼便瞧出其中的关键所在。 三嫂小曾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立时明白婆母话里的意思,恨得咬牙切齿,“母亲,难怪姑爷的表妹未出阁,也未说亲,却一直住在姑爷家中,原来打的是这个歪心思,她不仁,我们也可以不义。” “对,我们要反击回去。”二嫂气愤地说,不能任由人欺负不还手,“很明显,以姑爷的表妹那样低的身份,根本担不起国公府世子夫人的名分,礼部侍郎李大人的女儿同小姑哪一个不比他的表妹的身份要高,也难怪他的表妹想要陷害父亲,他的表妹怕是心里没底,才来陷害父亲,我们一定要回击。” 第6章 转头报复李大人 楼苏叶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讨论,又想起来书中的剧情。 书中关于楼家的描述不多,因为楼家全家人,除了炮灰女配外,早早便领了盒饭,倒是在楼家落难之后,轻描淡写地提了几句。 大嫂的父亲唐尚书极力为楼冰夏争辩,坚持说楼冰夏是清白的,他不惜以自己的官位为楼冰夏作保,到最后,唐大人落得被贬官的下场。 二嫂的娘家,为了楼冰夏和楼家,上下打点,用尽一切手段走关系,洒出的银钱不计其数。 三嫂的娘家是女配楼苏叶的外祖家,为了想法子把女婿楼冰夏一家从大牢里捞出来,付出艰辛和代价最大,这份情意也最重的。 且外祖家是受到楼家牵连也是最深的,等到封望泽成为奸臣,向芸湘没有停止对女配的打击报复,没有放过女配的外祖一家。 对外祖一家赶尽杀绝。 所以,她并没有瞒着大嫂、二嫂和三嫂的必要。 她们都应知道真相。 但是,她是不会告诉他们,向芸湘重生这事,重生这事对他们来说太过匪夷所思。 “爹,娘,我也不赞成封望泽兼祧三房。” 楼苏叶的话音一落,正堂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大家都用同情地目光看着楼苏叶。 大家都在等一家之主楼冰夏发话,正堂里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三哥楼毅骁咋咋呼呼的声。 “爹,娘,大哥,二哥,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闻?” 楼毅骁风风火火地小跑着进入正堂,额头上已经见了汗珠。 就见大家都很安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被他的话所吸引。 楼毅骁站定,颇有些失望,但他可不管大家现在都是什么表情,只想把自己刚刚听到的重大秘闻告诉大家,让家人们大吃一惊。 “爹,娘,大哥,二哥,两位嫂嫂,媳妇,妹妹。”楼毅骁挨个把大家都喊了一遍。 然后收起脸上的散漫,板着一张脸,换上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回来的路上我听人说,封家二房老夫人的娘家兄弟,礼部侍郎李大人勾结西月国的使臣,图谋不轨,李家已经被官兵包围了,西月国的使臣今日怕是不能离开皇城了。” 大家听了他的话,脸上的表情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担忧同后怕。 大家把目光齐齐投向妹妹,而不是他,楼毅骁还等着大家夸一夸他呢,这时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怎么了这是?”楼毅骁忍不住问出了口。 楼毅骁是较为理性的纨绔子弟,虽然不学无术,整日里游手好闲,但他并没有像其他纨绔子弟那般无恶不作,胡作非为。 他不傻,更不笨,相反的,他很聪明,只是性子跳脱,专注力不够,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沉不住气,一惊一乍。 其实,他的嗅觉极其敏锐,洞察力异于常人,身上的功夫也不错。 “怎么了!”曾氏很气愤,出离的气愤,“毅骁,刚刚叶儿已经跟大家说了,望泽将要兼祧三房,将来要娶的封家二房媳妇就是礼部侍郎李大人的女儿。” “肯定是这样的。”大嫂脸当即便沉了下来,“不然,封家二房怎么会答应让姑爷兼祧他那一房,姑爷的表妹向芸湘又怎么会急急调转矛头,把本该指向父亲的矛头,指向李家,小姑,是你救了咱们全家,我反对姑爷兼祧。” “对,我也反对姑爷兼祧。”二嫂也表态,脸上的神色十分凝重。 紧接着,三嫂也站出来表态,反对封望泽兼祧。 看到家人对她的支持,楼苏叶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同时暗暗心惊,曾氏和大嫂的头脑都不简单,这么快便把李大人的遭遇同向芸湘联系在一起。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是,向芸湘临时改变了报复的计划,应该是看着报复楼家不成,不想错失千载难逢的机会,加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出手恐遭到反噬,所以奔着李大人去的吧? 毕竟,向芸湘暗中把府衙中人请了出来,到头来发现是一场乌龙,府衙中人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她没法给府衙中人一个满意的交代,会遭到反噬,才把矛头临时转向李大人。 如此这么仓促的情况下,居然让向芸湘成功了,只能说,向芸湘的能力不容小觑。 “娘,什么兼祧三房?妹夫的表妹又是谁呀?”楼毅骁发出一连串的疑问,隐隐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还不敢肯定。 “夫君,你过来,这事我跟你解释。”三嫂满脸怒气的朝他招手。 楼毅骁皱着眉头朝自己的媳妇走去。 紧接着两人的头便凑到了一起,小声低语了起来。 越听到后面,楼毅骁的眉头皱得越紧。 坐在主位的楼冰夏脑子快速运转了起来,这么巧,他刚摆脱了被陷害的命运,紧接着,礼部侍郎李大人就遭了殃,罪名竟然如出一辙。 像是把本该按在他头上罪名,生搬硬套往李大人的头上套一样。 这么看来,还真像老妻说的,是女婿的那个表妹干的。 女婿的那个表妹不简单呀! 能把他与李大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官府中人被她指使得团团转,他绝对不能轻敌。 “爹,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三儿子的话把他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骁儿,对,咱们是不能就这么算了!”楼冰夏轻咳了一声,楼家面对的是一个强敌,不能掉以轻心。 李大人被人陷害,罪名是通敌卖国,皇帝最忌讳的就是通敌卖国,这样的罪名,李大人想要脱罪恐怕很难。 向芸湘的手段真狠毒! 可谓是一招致命!根本不给人留一线生机。 他思索了片刻,继续往下说:“今日之事大家要保密,谁都不许往外说,以后也不许在公开场合提及望泽的表妹向芸湘,大家就当今天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你们几个都给我记住喽,管好你们的嘴巴,特别是毅骁,这件事情不许再你插手,爹自有主张。” 楼冰夏神色严厉地叮嘱家人,不容家人有半分质疑,见极为活泛的三儿子点头应承下来,他才放心地转头对女儿说:“叶儿,你扶我去书房,我有话同你说。” “好的,爹。” 楼苏叶快步走向楼冰夏,扶着他朝书房走去。 第7章 白切黑 两人步入书房,落座后,楼苏叶斟了一杯茶,推给楼冰夏,“爹,您喝茶。” “嗯。”楼冰夏端起茶盏,只浅浅抿了一小口,不敢多喝,喝多了要去茅房,耽误正事。 他慢悠悠放下茶盏,目光游移地看向女儿。 “叶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他想听一听女儿的想法。 “爹,夫君他……”楼苏叶不没有说打算怎么做。 此时她正尽量酝酿出悲伤气愤的情绪来。 努力将悲伤愤懑的情绪明明白白地堆到脸上,并红了眼眶。 “夫君他要兼祧国公府和二房,我心有不甘,爹,向芸湘的手段你也看到了,太可怕了,女儿怕……” 说到最后,楼苏叶都哽咽了,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书中的男主封望泽为什么会兼祧三房呢? 这事说来话长。 男主的大伯父是大梁赫赫有名的护国公,在沙场与敌军厮杀时受伤瘫痪卧床不起,而他的嫡长子,也就是护国公府的世子封游安为救受伤的父亲战死。 护国公府的二公子封北安替父挂帅出征,为父兄报仇。 很不幸,他也战死沙场。 护国公府先后在边关折损了两员大将,从此便断了香火传承,所以需要三房的封望泽来兼祧大房护国公府。 而封家二房呢? 男主封望泽的二伯好好地活着,为什么也会让男主兼祧他这一房呢? 原因是封望泽的二伯父是个断袖,不近女色,没有子嗣继承他一脉的香火。 在封老太爷同封老夫人的强势安排下,二伯父娶了媳妇。 老天开眼,封老夫人得偿所愿,二儿媳妇没多久便给她生了一个孙子。 有了孙子为二儿子继承香火,他们二老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便彻底不管这个二儿子。 但是,好景不长,上天不遂人愿。 二伯父的长子在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夭折了。 二房忽然没了子嗣继承香火。 二伯父也知道子嗣重大,虽然他一接近女人便会想吐,但是他还是咬了咬牙,再一次让媳妇怀上了身子。 只是,这一次没有上次那般幸运,他的媳妇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不是儿子。 又回到了原点,没有子嗣继承二房的香火,可他已经不想再接近女人了。 恰逢这个时候封老夫人和封老太爷相继过世,二伯父要为父母守孝,他便得了借口不与媳妇同房,生儿子一事便从此被耽误下来。 守孝过后,紧接着便是封家分家。 二伯父一下子成为二房的一家之主,这下可没人能管得了他,他再也不想生儿子这档子事了。 所以当二伯父听说大哥护国公愿意让侄子封望泽兼祧大房时,他也顺势提出让侄子也兼祧他这一房,替二房也娶一房媳妇,也生一个孙子为二房继承香火。 刚刚说了封家大房和二房,现在来说一下封家三房。 男主封望泽的父亲是封家老三,他的父亲风流好色,早年就玩坏了身子,且最后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只得了他这么一个独子。 所以到现在,封家三房只剩男主封望泽这么一个年轻男丁。 也因此,为了家族血脉的传承,封望泽只能担起兼祧三房的重任。 楼冰夏看着女儿吓成这样,心口仿佛被生生剜开,心疼得不行,忙安抚道:“叶儿啊,为父不同望泽兼祧,为夫坚定的支持你,你大可放心。” “说说看你的想法,接下来该怎么做?” “爹,我有法子。”楼苏叶取出帕子按了按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展开一抹笑容。 “叶儿,你快说。” 看到女儿脸上的笑,楼冰夏心口一阵发麻。 心疼死他了。 最喜欢看到女儿欢快无忧无虑的样子,这才是自己的女儿该有的样子。 楼苏叶扭头扫了一眼书房,见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放心地凑近他说:“爹,我知道一个秘密。” “这次又是什么秘密?”楼冰夏的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 啥时候心思单纯爱哭爱笑的女儿知道这么多的秘密? 楼苏叶唇角微微扬起,学着炮灰女配在楼冰夏面前说话的样子,娇娇柔柔道:“爹,夫君其实是护国公同婆母的私生子,不是公公的亲生儿子。” “啥!”楼冰夏惊得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这事你是听谁说的?靠不靠谱?这可是大事呀,开不得半点玩笑。” 完全颠覆了他对护国公的认知,赫赫威名的护国公竟然同自己的三弟媳私通,生下一个私生子。 “我是听夫君的表妹向芸湘说的,是我偶然一次听她说起的。”楼苏叶把不好解释的事情往女主的身上推。 向芸湘有女主光环,完全扛得起。 她的肩膀还很稚嫩,求生欲很强。 有点白切黑的意思,楼苏叶都被自己这样的想法给惊到了。 “原来如此,难怪护国公能做主望泽的亲事,难怪护国公会允许望泽兼祧护国公府,也难怪向芸湘想要陷害为父了。” 楼冰夏一连说了三个难怪,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看着女儿,满脸的不敢置信。 “向芸湘要陷害为父,陷害楼家,也是你偷听到的?”楼冰夏虚弱地声音隐隐打着颤,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楼苏叶朝他重重点头,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叶儿,你是想利用此事对付向芸湘?” “是的,爹,我想利用此事,联合护国公夫人一起对付向芸湘,我不是要将这事宣扬出去,爹你就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叶儿,赶紧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太让楼冰夏感到意外了,他有些兴奋,女儿很有想法的样子,不再是以前那个性子单纯到有些唯唯诺诺,又有些无理取闹,在他面前爱哭爱笑的宝贝女儿。 女儿同以前不一样了。 第8章 借刀杀人 楼苏叶坐直了身子,把声音压得很低。 “爹,咱们把向芸湘陷害李大人一事偷偷告诉护国公夫人,同时把夫君是护国公的私生子一事一并告诉她。” “护国公夫人要是听说夫君从她的侄子变成护国公的私生子,再想到夫君回到皇城后将要兼祧国公府,国公府给夫君娶的媳妇就是向芸湘,二房给夫君娶的是李家姑娘。” “护国公夫人是何等精明之人,她一定会把这几件事情联系起来,加之琢磨推敲,等她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后,她定然会认为向芸湘想要鸠占鹊巢,霸占整个护国公府乃至整个封家三房。” “如此一来,护国公夫人一定会坐视不理,想要除掉觊觎国公府的向芸湘,就一定趁此机会暗中揭发向芸湘陷害李大人一事,以达到她借刀杀人的目的。” 原本,楼苏叶还有所顾忌,毕竟,向芸湘重生归来,带着上帝的视角。 就想把反击向芸湘这事缓上一缓。 之所以这么快便转变想法,出手对付向芸湘,完全是因为向芸湘太可怕了! 她陷害楼冰夏不成,转头就能使出一记漂亮的乾坤大挪移,调转矛头,对李大人发难,竟然还让她成功了。 这样可怕的重生女,等她腾出手来,还会对楼冰夏下手,一定又会出幺蛾子。 楼苏叶绝不能坐以待毙。 “妙呀!” 楼冰夏不禁拍案而起,对女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是刮目相看。 照着女儿的提议,不仅楼家可以藏在暗处把仇给报了,而且,还能救一救礼部侍郎李大人。 李大人是朝中的一股清流,李家礼仪诗书传家,家风清正,从不选边站队,一直保持中立的立场。 想了这么多,楼冰夏突然感觉到后脊背发凉。 “叶儿,在向芸湘被护国公夫人除掉之前,你别回封家三房了,呆在家里。”楼冰夏一脸担忧的看着女儿。 向芸湘太可怕了。 “不行的爹,我一定要回去,不能让向芸湘看出端倪。” 楼苏叶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拍着胸脯保证道:“爹,你不用为我担心,我能护好自己,护国公夫人那里,你可得帮一帮女儿呀。” 倒不是楼苏叶没有法子暗中告知护国公夫人这些事情,而是她现在就活在向芸湘的眼皮子底下,一旦有所行动,稍有不慎,被她察觉,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再说了,可不能让向芸湘察觉是她在暗地里搞的鬼,所以,这事她不便出手。 “叶儿,你真的能护好自己?”楼冰夏不放心。 “当然是真的了,爹要信女儿才是。”楼苏叶重重地点头,笑嘻嘻地走上前搀扶住他,把他按回椅子上。 楼冰夏重新坐了下来,心情舒畅,眉宇间的郁气一扫而空,笑着说道:“叶儿,你放心,你说的事情就交给爹来办,爹知道该怎么做,可是,你也要护好你自己,封家是个是非之地。” “好的,爹。” 楼苏叶自然放心楼冰夏的办事能力。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出来许久了,也该回去了。 “爹,那女儿就先回去了,您要好好保重身体。” 见女儿要走,楼冰夏到底不放心女儿与虎狼同处一个屋檐下,又是一脸愁苦。 “爹,你就放心吧,只要楼家还在,只要爹您还在,向芸湘就不敢对女儿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女儿就不会有事的。” 楼苏叶安抚他道。 楼冰夏:“……” 这倒也是。 还真就像女儿说的,娘家是女儿在夫家的靠山和底气。 一旦楼家倒了,向芸湘才会无所顾忌的朝女儿出手。 呸呸呸,楼家不会倒,楼冰夏暗自呸了好几下。 “好吧,叶儿你回去吧,记得要处处小心,提防着向芸湘。”楼冰夏到底还是不放心,满脸关切。 “好呀。”楼苏叶笑得一脸灿烂。 边说边往书房外走。 回到正堂,发现家人并没有离开,一个两个都等在这里,脸上的神情看上去颇为焦急。 天色不早了,楼苏叶挥手向家人们告别。 “娘,哥哥嫂嫂们,爹还在书房,我先回去了。” “妹妹,你要回去呀?”楼若天一脸担忧地走到楼苏叶的身边,拉着她的手神秘兮兮地问:“妹妹,方才你同爹说了什么?” 二哥和三哥也走了过来,几人将楼苏叶围在中间,都不放心妹妹回封家三房那个狼窝里去。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若想知道我同爹说了什么,去书房问爹好了,至于爹会不会告诉你们,就看你们的本事了,是爹允许我回去的。” 听妹妹这么说,楼若天放开了妹妹的手臂,转身冲向书房。 二哥和三哥见状,也冲去书房。 楼苏叶才得以脱身。 楼苏叶同孟冬回到封家三房,感到莫名的轻松。 楼家还在,这就是她的底气和依仗。 未来是未知的,但也是可期的。 封家三房透着诡异的气氛,家中的下人一个个作垂头丧气状,无精打采,不似前两天见到她时的抬头挺胸,高傲无礼的模样。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可以想见,现在的向芸湘,应该也是这么一副状态吧。 是焦头烂额? 还是坐立不安? 毕竟,向芸湘本来要陷害的人是楼冰夏,而不是李大人。 书中的情节,到这里出现了偏离。 以后的偏离只会更多。 楼苏叶心情愉悦,通身舒坦,但她没有因此头脑发热,直接冲过去找向芸湘,而是等对方按捺不住,毛毛躁躁地寻过来,再与她摊牌。 不得不说,作为女主,向芸湘还是很有定力的。 楼苏叶舒舒服服的歇息了一晚,直到第二天一早,向芸湘才派她身边的丫鬟来喊她去一趟议事厅,说是有话要问她。 听听这口气。 命人叫她过去,而不是她来锦岱院找自己。 向芸湘早已把她自己凌驾于她之上了吧。 去就去。 不用在这种小事上与向芸湘较劲,达到自己的目的要紧。 第9章 摊牌 楼苏叶到了议事厅,果然见向芸湘魂不守舍地坐在那里,顶着一双黑眼圈,心事重重的样子。 向芸湘见到楼苏叶,咬牙强打起精神。 “表嫂,你回来了,你的父亲病重,当时你走的急,也没带礼物回去,我也忘了提醒你,现在补上还来得及,你看看带些什么礼物回去看望一下你的父亲?我现在就吩咐丫鬟去库房里取。” 语毕,向芸湘颓然地揉了揉眉心,突然又问:“表嫂,你父亲到底得了什么病?可请了大夫?” 楼苏叶闻言微怔,心里生起了一股莫名的恶趣味,想要气一气她,于是轻描淡写地道:“向姑娘,是下人们弄错了,我父亲其实没生病,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无需紧张。” 向芸湘听后呼吸有一瞬的凝滞,随即长长的“哦”了一声,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神色恹恹道:“表嫂,那就好,你父亲没事就好,这下礼物都省了。” 楼苏叶听得出,这话是从她的牙缝里挤出来的,沉默不语。 “表嫂,你还是叫我表妹吧,姑娘姑娘的叫我,太生分了。” 向芸湘抬起头来,嘴上说着不要生分了,但是她的眉宇间却满是不耐与轻视,很是纠结矛盾的样子。 “向姑娘,我有话对你说,不知现下当不当讲?” 楼苏叶决定快刀斩乱麻,有这个空闲在这里与她虚与委蛇,不如回去收拾嫁妆去。 “表嫂,啥事呀?你说吧。” 向芸湘眼底的轻视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 只以为楼苏叶想要回管家权,便心生抵触。 楼苏叶好想笑,到底是忍住了,面上波澜不惊,“向姑娘,我想与夫君和离,你去同母亲说一声,也只有你能见到母亲。” “什么?!”向芸湘闻言既惊且喜,眉梢微微扬起,一下子来了精神。 不过,她很快便收敛了激动到快要溢出来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恢复了颓然的神色,一脸不解地问:“表嫂,你为什么要同表哥和离?封家可不曾亏待于你。” “向姑娘,怎么没有亏待于我?管家权本来是我的,却被你一直霸占着?”楼苏叶毫不掩饰地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说了出来,不带一丝怨气,好像在同她说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一般。 要和离,总该有个理由吧。 争夺管家权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理由。 议事厅里的管事嬷嬷和丫鬟,听到这话,一个两个都低下了头,作鹌鹑状,心底里满是嘲讽与鄙夷。 少夫人哪里有资格同表小姐争夺管家权,表小姐才是大爷的心尖尖,老夫人的亲侄女,少夫人算个什么东西,连为表小姐提鞋都不配。 向芸湘闻言愣住了,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顿时,她眼底便泛起一层水雾,委屈万分道:“表嫂,你在怨我抢走了你的管家权!所以不肯叫我表妹,与我如此见外。” “不是吗?”楼苏叶平静地反问,暗道真会演戏呀,眼泪说来就来。 “向姑娘,你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吧?为什么一直住在这里不肯回家?难道你不想嫁人?想一辈子侍奉在母亲的身边?” 向芸湘:“……” 我哪里不想嫁人?还不是因为你把我的正妻之位抢走了。 要不是知道表哥望泽将要兼祧国公府,说动了表哥娶自己作为国公府的大房媳妇,我哪里容得下你? 你早就死了,哪里还会容你在我的面前蹦跶。 要不是三房中每一房都要有一个表哥的媳妇,我哪里会冒着极大的风险去陷害楼冰夏,剪除你的羽翼,卸掉你的臂膀,让你翻不起任何风浪,从此心甘情愿臣服于我。 要不是昨天你爹恰巧吃坏了肚子,不出几日,楼家将从皇城彻底消失,你就是一个孤苦无依之人,任由我拿捏,你的那些嫁妆也全都将落入我的手中,供我使用。 没想到楼氏知难而退,要与表哥和离,那她也不藏着了,怨毒地看着楼苏叶。 如果目光是一把刀,她真想一刀捅死抢走表哥上一辈逼死她的不要脸的女子。 面前的女子也就是样貌尚算出众一点,不论是才情和品性,还是妇德妇言方面哪一样都比不上她,这样的女子也有资格做表哥的正妻? 她也配? 看到向芸湘流露出愤怒的表情,楼苏叶反而装傻充愣起来,“向姑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能否把我的想法告诉母亲?” 我把封望泽还给你,你应该高兴才对呀。 这么愤怒做什么? 楼苏叶故意做出不知对方是重生女的表情来,目光坦荡地看着对方。 看到对方流露出毫不知情的表情,向芸湘瞬间回神,晃悠悠地站起身,淡淡地说了一句:“表嫂,即便我现在告诉母亲,你想要和离,想要离开这里,也要等表哥回来不是,这事急不来的,你只管回去等着。”等着去死。 向芸湘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 她哪里会放楼氏离开,门都没有。 楼苏叶一愣,真的要等封望泽回来吗? “向姑娘,你尽管去跟母亲说我的想法就是。”楼苏叶坚持。 向芸湘垂眸,压下眼底所有的不甘同怨恨,转而眼里带上满满的斗志,随即挂上一个略带敷衍的笑。 “表嫂,你自个同姑母说去,我这就带你过去。” “这样再好不好了。”楼苏叶心情极好,从向芸湘的身上看出一丝心力交瘁不堪重负的意味来。 见向芸湘快要走出议事厅,楼苏叶忙跟了上去。 这时,议事厅里的管事嬷嬷和丫鬟纷纷抬起头来,回想起刚才表小姐与少夫人之间的对话,她们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鸠占鹊巢之人马上就要离开封家三房了。 表小姐终于要熬出头了! 向芸湘同楼苏叶,一前一后往后院而去。 路上,但凡遇到下人,下人极有眼色的统一唤向芸湘表小姐,对上楼苏叶,只是低头敛眉站一旁,只当没看见。 楼苏叶一点都不在意,转头四下里望了望,后院的布置相当淡雅低调,就如同婆母冷清不张扬的性子一般。 自从嫁进封家三房,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婆母向氏吃斋念佛的院子。 第10章 直接威胁就完了 封家三房老夫人向氏年岁并不老,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虽然穿着居士的素净服饰,但她仪态端庄,举止优雅得体,眉宇间的淡泊之气,扑面而来。 “见过母亲。”楼苏叶大方地走上前行礼。 “坐吧。”向氏语气淡淡,看都没看儿媳妇一眼,漠视她这个儿媳,与家中的下人对楼苏叶的态度如出一辙,却偏头关心地看向一脸闷闷不乐的侄女,不禁心里泛起了嘀咕。 又在生闷气。 莫不是两人又起了争执? 话滚到嘴边,却是淡淡的一句。 “湘儿,你也坐吧。” 向芸湘默默点头,依言乖顺地坐在姑母的身旁,抿着唇看着表哥明媒正娶的妻子,想到对方来见姑母是说要和离的,压下心中不甘和纠结的情绪。 既不甘心表哥被人抢走,发自心底的想要楼苏叶死,又万分纠结要留下她,到底三房这一房需要这么一个人占着这个位置。 楼苏叶坐在婆母向氏的对面,直直地看着她,直接道明来意,“母亲,我要同夫君和离。” 向氏听后,嗤笑一声,脸色依然保持平静,指尖轻轻捻着佛珠,抬眸对上儿媳妇的目光,若有所思。 “楼氏,你为什么要同望泽和离?是受不了守活寡的苦?还是背着望泽攀上了哪家高枝?” 楼苏叶直接愣住了。 如五雷轰顶。 别看向氏气质恬淡如菊,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锋利恶毒。 说她攀上了高枝明摆着就是在诋毁她。 楼苏叶把目光缓缓移向坐在她身旁的向芸湘身上,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向芸湘,眼中满含挑衅,她的意思表现的足够明显吧。 见此情景,向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垂眸,毫不留情地拒绝道:“不行,我不同意你同望泽和离。” 儿媳妇楼氏明显是多虑了,等望泽从边关回来后,管家权自然会还给楼氏。 封家三房也始终有楼氏的一席之地。 她把侄女留在家中,是想培养侄女管束府中下人,与各府主母打交道,以及管家理事看账本等的方方面面的能力,以便她能早一日胜任护国公世子夫人的身份,并不会对楼氏构成任何影响和威胁。 望泽兼祧国公府和二房一事,等他回来亲自告诉楼氏,现在告诉楼氏为时尚早。 不同意是吧? 楼苏叶心意已决,挑了挑眉说:“向姑娘,请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单独同母亲说,你在这里只会碍事。” 向芸湘一听这话便怒了,楼苏叶竟敢无视她,当着姑母的面不好发作,只坐着不动,委屈哀怨地看向姑母,祈求的眼神十分明显。 她不想出去,只想留下来听一听楼苏叶到底会同姑母说些什么。 心底里恨着她,但是,却不想她同表哥和离。 楼苏叶既蠢笨又怯弱,是表哥三房媳妇极好的人选,换成旁人她都不放心。 见侄女委屈巴巴的模样,向氏也只是迟疑了片刻,淡淡一笑,轻描淡写道:“湘儿,你出去吧,我倒要听一听,楼氏攀上了哪家高枝?才要和离的。” 楼苏叶闻言垂眸,尽力掩饰眼底对向氏厌恶的情绪。 只能说,向氏的外表极具欺骗性,是她看走眼了,那就别怪她出狠招了。 听得此话,向芸湘鼓着一对腮帮子,气鼓鼓地站起身,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房间,顺便把房门给关上了。 向氏越过儿媳妇看着紧闭的房门,只盯着房门,根本没把儿媳妇,厉声呵斥道:“说吧,楼氏,为什么要和离?封家三房并没有亏待过你,不曾短了你的吃食也不曾短了你的月例银子同日常用度,也未拘着你不让你回娘家,你为何要和离?” “难道真是趁着望泽不在家,耐不住寂寞攀上了哪家高枝?要真是这样,你便犯了七出,没有和离一说,你只有被休弃的份。” “呵呵。”楼苏叶闻言轻笑了两声,毫不客气的揭穿对方,把话直接挑明。 “母亲,因为夫君从边关回来便要兼祧三房,更因为夫君不是公公的亲生儿子。” “什么?”向氏惊得站起身,身上散发的寒意能把人直接冻死。 楼氏已经知道望泽是她同护国公生的儿子! 饶是她平日里的修行再好,心境再平稳无波,在她听到儿媳妇一语道破她守护了十多年的秘密后,她也失了老夫人该有的派头,惊出一身冷汗。 “楼氏,你,你是怎么会知道?你是怎么会知道望泽的身世?还有谁知道这事?你快说。”向氏震惊到语无伦次,柳眉倒竖,眼角带着明显的鱼尾纹,显出一丝老态。 “既然你已经知道望泽将要兼祧三房,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湘儿不会威胁到你在家中的地位,湘儿是要嫁做望泽国公府媳妇的,家中的管家权迟早会还给你,湘儿也迟早会离开这里,嫁进国公府。” “她只是暂时住在这里同你做做伴而已,难道连这一点你都容不下吗?你心眼就这么小?” “母亲,是谁人告诉我夫君的身世并不重要,如果母亲不答应我同夫君和离,知道此事之人只怕会更多。” 拿捏住了她的把柄,楼苏叶不想与她扯别的,直接威胁就完了。 向氏的人品可不咋地,嘴上无德。 况且,等封望泽回来,他会是向芸湘手里最为锋利的刀。 向氏闻言,强压住心头的火气,胸口不断起伏。 “楼氏,若是外人知道望泽的身世,他将受到世人的嫌弃甚至是唾弃与谩骂,你,你为了能与他和离,竟然想要毁了望泽,你,你,好歹毒的心思,你这个毒妇。”哪里是一心想嫁给儿子的儿媳妇呀。 楼氏就是像变了一个人,敢于同她这个婆母对峙,不再像刚嫁进来时的温顺守礼。 楼苏叶面无表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一语不发,等着她同意。 房间里陷入死寂,只闻向氏粗重的喘气声。 过了良久,都不见楼氏面上有所松动。 向氏气得浑身发抖,终是败下阵来,重重叹了一口气,“好,好,好,楼氏我答应你,让你与望泽和离。”望泽私生子的身份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话毕,她重重地跌回椅子上,颓然地坐在那里,思索了一会儿,无奈道:“我答应你的要求,但你也要替望泽保守秘密,不得向外人透露他的身世。” 不顾及儿子名声的儿媳妇,不要也罢。 望泽是那样优秀出众,想要嫁给望泽的女子多得是,根本不用担心娶不到媳妇。 “那是当然,母亲尽管放心,我说到做到。”楼苏叶抿了抿唇,顺势提出自己的要求,“不过,母亲需尽快代夫君写一份和离文书给我。” 听到和离文书几个字,向氏又迟疑了。 “不行楼氏,你要和离,怎么也得等到望泽回来再说,就如此等不急吗?” 向氏怨毒的看着儿媳妇,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母亲,我的耐心有限,若是拖得久了,母亲可不能怪我口无遮拦,将夫君的身世宣扬出去。”楼苏叶接着威胁。 她不想见到那个疯批腹黑男主从边关回来,不想在他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 也不知护国公夫人知道真相后,接下来会怎么对付向芸湘? 楼苏叶对向芸湘这种心底里除了仇恨没别的之人,根本生不生任何的怜悯之心,听书那会儿有多喜欢女主,现在便有多厌恶她。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尽早离开这里的好,免得疯批男主回来后,拿她当出气筒。 向氏僵坐在那里,恼怒异常,看着突然变得异常强硬的儿媳妇,心头再次火起,目眦欲裂。 儿媳妇背后没有人教她,打死她都不信。 到底是谁告诉楼氏望泽的身世的呢? 她脑中突然浮现一抹令她十分憎恶的身影,身子不禁抖了抖,再次松口。 “好,楼氏我答应你,我会尽快把和离文书给你,只要你答应替望泽保守秘密就行。” “一言为定,母亲,没别的事,儿媳妇就先回去了。” 目的达到了,楼苏叶起身离开。 徒留向氏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直气得心口疼。 第11章 妄图霸占护国公府 封家二房。 封家二房老夫人李氏刚刚得知娘家人全都被下了大狱,听说是兄长勾结西月国使臣,通敌卖国,一时之间她吓的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老夫人,去求一求护国公夫人,现下,能救李大人也就只有护国公了,老爷好歹在边关为护国公府为大梁抵御北狄的入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封家二房老夫人李氏身边的嬷嬷惨白着一张脸提醒道。 她是李氏的陪嫁丫鬟,跟着李氏一起到了封家二房,兄弟姊妹却都在李家。 李家落了难,她的兄弟姊妹侄子侄女也落不到好,她比谁都想将李大人救出来。 李氏听了嬷嬷的话,无力摇头,李家与护国公府走的并不近,老爷对她又是那样的嫌弃,从不把她当成作封家人看待,巴不得看到她早早死去。 她心里十分没底,自从分了家后,二房和国公府越做越远,所以她认为护国公和护国公夫人不会轻易出手救她的娘家人。 毕竟,兄长犯的可是勾结外邦使臣通敌卖国之罪,听说证据确凿,搭救不成反而会惹得一身腥,没有把握且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任谁都不会贸贸然冲上去救人。 护国公府。 而此时的护国公夫人,看到心腹嬷嬷从外面带回来的匿名信之后,是铁了心要为二弟妹的兄长李大人出这个头。 护国公夫人手里的匿名信是她的心腹嬷嬷今早外出采买的时候,不知何时何人趁她不备,塞到她的袖口中的。 作为护国公夫人的心腹嬷嬷,是识字的,且她知道国公府的很多隐秘之事。 她发现袖中的信后,不在意的嘀咕了一句,拆开信只看了一眼,便知信里写的内容多半是真的。 忙把信合上。 东西也顾不上买了,揣着信笺火急火燎地赶回护国公府,把信交给国公夫人。 “我说老爷为什么会同意让三房的侄子望泽兼祧国公府呢,原来,望泽是他的亲生儿子,老爷瞒得我好苦呀!” “要是这样也就罢了,到底是为了守住这份家业,为了守住边关要塞,不得不如此。” “可是老爷竟然同意望泽娶那样心思歹毒的女子,这与引狼入室有何区别,向芸湘竟然为了阻止望泽娶李家姑娘作为二房媳妇,陷害李家满门,手段如此恶毒下作,与狼崽子有何异?” “要是让这样恶毒的女子嫁进国公府,把持着国公府,我这个婆母都将会被她暗害致死,国公府还不得被她给霸占了去,从此改姓向,不行,我不能看着这份家业落入向家人的手里。” 护国公夫人大发雷霆,捏着信笺的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恼恨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三弟妹向氏无计可施。 毕竟,把老爷同三弟妹向氏之间的苟且之事抖露出来,是能出一口恶气,但是也有损国公府的声誉。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后来老爷征战沙场,受伤瘫痪,儿子封游安也战死沙场,她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便看淡了老爷与向氏之间的那点子破事。 虽然她不能把向氏如何,也不必把她怎么样,老爷都瘫痪了,向氏还能蹦出个花儿来,但是,三房的一举一动,可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从前她只管监视向氏的一举一动,知她每日里潜心修佛,不理庶务,也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要是让她知晓向氏当年生下的是老爷的私生子,不是三叔的嫡子,封望泽绝对活不到今天。 哪成想,向氏倒是不作妖了,她便放松了对向氏的监视,她的侄女向芸湘却得到了她的真传,暗地里作妖,妄图利用望泽兼祧国公府从而霸占护国公府乃至整个封家三房。 真是岂有此理。 “嬷嬷,你去把三房后角门守门的卫婆子叫来,我有话问她。”护国公夫人冷冷吩咐道,眼波微动,计上心来,心口的压抑随之也散了几分。 “好的,夫人,老奴这就去把人叫来。” 嬷嬷领命去封家三房。 不多时,卫婆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国公夫人的面前。 房间内,一缕青烟从香炉上方袅袅升起,慢慢在上空弥漫开来,鼻尖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香气。 卫婆子听着国公夫人的吩咐,鼻尖是提神的香气,神情为之一凛,低着头禀报向芸湘最近的一举一动。 “夫人,向姑娘最近频繁进出三房,有时是回向家,有时是去少夫人的陪嫁庄子,这不是开春了嘛,庄子的活计跟着多了起来,向姑娘忙得很,出门前必先见过家中的管事嬷嬷,分派一天的活计,再出门去。” “从外面回来,又去老夫人的跟前伺候一阵子,与老夫人说说话,尽尽孝心,对三房可谓是尽心尽力。”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向姑娘一心为着三房着想,不过,就在老奴到这里来见夫人之前,老奴听人说少夫人同向姑娘吵了一架。” “少夫人吵着要和离,她一向觉得向姑娘碍眼,抢走了她的管家权,她心有不甘,便想着要将向姑娘赶出三房,可是,她又争不过向姑娘,家中上下全是向姑娘的人,无处使力,婆母又不向着她,她才生出和离的心思。” “三房的下人也都暗地里偏帮着向姑娘,说少夫人不知好歹,向姑娘明明是在帮她分忧,帮她打理庶务,帮她伺候婆母,她却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明事理,无理取闹,少夫人真想离开三房,那也是被休,被赶出三房,哪里有和离的道理?” 国公夫人听后冷笑了一声,三房的下人都是向芸湘的人,当然偏帮着向芸湘说话,一味的贬低楼氏了。 她觉得,侄媳妇楼氏闹着要和离,想要离开三房,是被向芸湘一个外人生生给逼的。 从眼下得到的消息来看,向芸湘陷害李家,同时又想赶走侄媳妇,真有霸占国公府乃至整个封家的意图。 “后来呢?楼氏闹和离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了?”国公夫人紧紧盯着香炉上方的袅袅青烟,问卫婆子。 “回夫人的话,后来向姑娘同少夫人一起去见老夫人,到底是个什么结果?老奴也不知。”卫婆子小心回话,不敢怠慢。 “老奴一定会盯着三房,打听到消息后定当第一时间来向夫人禀报。” “好。” 护国公夫人收敛对向芸湘厌恶的情绪,同时缓缓收回视线,抓了一把身旁匣子里的铜钱赏给卫婆子,然后挥退了卫婆子。 卫婆子捧着铜钱退出房间后,一旁的嬷嬷极有眼色的递上帕子给国公夫人擦手,等国公夫人擦过手,她方接回帕子,就听国公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嬷嬷,你去把二弟妹请来,就说我要帮李大人洗清不白之冤。” “好的,夫人,老奴这就把二房老夫人请过来。” 嬷嬷领命,再次退出了房间。 第12章 去抓向芸湘 一炷香后,封家二房老夫人李氏被请到了护国公府。 “大嫂,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此时的李氏,神情十分的激动,眼里满是对护国公夫人的感激。 大嫂竟然说要帮娘家兄弟洗清罪名,不知大嫂到底想怎么帮娘家,但凡大嫂有任何吩咐,就是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万死不辞。 护国公夫人垂眸,沉思了片刻,面色平静地说:“二弟妹,我听人说,你家兄长是受人陷害的,对方用心歹毒。” “大嫂,是何人这般恶毒?你尽管告诉我,我定要去兄长讨一个公道。”李氏义愤填膺,心里难受的紧,想要当场掐死陷害大哥之人。 “二弟妹,你冷静一点,这事我也是无意中听人说的,陷害你兄长之人是三弟妹的侄女向芸湘,不过我手头上没有确凿的证据。” “听说三弟妹的侄女向芸湘是为了不想看到望泽娶李家姑娘做二房媳妇,她以后不好拿捏,我猜她这么做,要么是想用她自己的人顶替李家姑娘,要么就是根本不想望泽为二房娶媳妇继承二房的香火。” 护国公夫人试探着说,目的是想激起二弟妹对向芸湘的无尽恨意,达到她的目的。 “向芸湘?原来是她,好一个歹毒之人,竟然为了这种事情陷害我李家满门,让望泽兼祧二房是我家老爷的意思,要我说,我又不是没有女儿,让女儿招上门女婿,照样能为二房延续香火。” “大嫂,我这就带人去把她抓来好好问一问,如果情况属实,立即扭送官府。” 说着话,李氏作势便要往外冲,想要去抓人,她迫不及待地想把人抓住,杀了向芸湘的心都有。 兄长还等着她去搭救呢,母亲也等着她去搭救,母亲年迈,也不知扛不扛得住牢狱之灾,晚了就怕来不及了。 之前是因为没有头绪,现在有了方向,她哪里忍得住,整个人都是躁动的。 “二弟妹,说了让你先冷静一下,你听我把话说完再去抓人。” 国公夫人尽力安抚住躁动不安的二弟妹。 “二弟妹,人肯定是要抓来审问的,但是,这件事情我们俩还需好好合计合计,毕竟,向芸湘是三弟妹的侄女,且她现在就住在三弟妹的家中,要是闹开了,在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前被外人知晓,对国公府和二房名声都有影响。” “再说了,万一是大嫂听错了呢,误会了三弟妹的侄女,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以为封家三房内里不合,兄弟阋墙。” 听大嫂这么说,李氏身子僵了僵,立时顿住了脚步,心道大嫂说得对,是她太心急了,考虑欠妥。 “大嫂,你说吧,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一切都听大嫂的。”只要能给娘家洗脱罪名,让她怎么做都行。 李氏极力压制住想要去抓人的冲动。 国公夫人紧抿的嘴唇形成一条冷直的线,眼里冒着精光,仅仅思索了一瞬,便开口道:“二弟妹,我们分头行动,你带着人去三房将向芸湘和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绑了来。” “切记,莫要闹出太大的动静,要低调行事,你把人绑去二房审问,我带着人去侄媳妇楼氏的庄子上抓人,到时候也把人送去二房交由你审问,二弟妹,这两批人,最好分开审问,提防他们串供。” 国公夫人顿了一下,拧了拧眉。 “这样吧,我把身边的嬷嬷借给你使一天,免得你人手不足,出了岔子。” “好的,大嫂,我全听你的,我这就回去抓人,大嫂,你抓到的人,尽管往二房送,对外就说是二房去抓的人,我决不会让大嫂和国公府为李家担责和为难,一切都算到我的头上,要是李家能沉冤得雪,我定带着兄长来给大嫂磕头,谢大嫂的再造之恩。” 说着话,李氏已经在往房间外走了。 国公夫人看着二弟妹急于离开的背影,心道有二弟妹这句话,总算没有白白为李家出头,扭过脸来,开始交代嬷嬷接下来如何行事,然后让嬷嬷赶紧去追二弟妹。 封家三房。 向芸湘从姑母的院子回到锦屏院,焦躁不安,直觉告诉她,楼苏叶手里一定握有把柄,能说动姑母让她同表哥和离的把柄。 只要姑母同意,楼苏叶就能离开。 要是姑母放走了楼苏叶,那她再想找楼苏叶要报仇就难了。 不行。 她忙叫上丫鬟芜花和荷花,喊上嬷嬷,一起去楼苏叶的庄子上找大哥去。 大哥藏身在楼苏叶城郊的庄子上,叫他离开皇城暂避风头他偏不肯,说他做的很隐蔽,没人能查到他头上。 正好,让大哥帮她报仇,直接污了楼苏叶的清白,拿捏住她的把柄,看她还敢不敢叫嚣着要和离,完事后怎么也要将大哥送走才是。 主仆几人坐上马车刚出了门,正好被朝三房这边走来的李氏同国公府身边的嬷嬷一群人给盯上了。 这边,楼苏叶从向氏的院子里回来,回到锦岱院,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歇了一口气,心情说不出的舒畅,叫孟冬和阳春帮她收拾嫁妆。 该规整的规整,该清点的清点,该打包的可以先打包。 孟冬和阳春听到吩咐,都懵了。 这两天主子的行为过于反常,只是,但凡主子有吩咐,她们都不得不听从。 两人转身就去忙活了。 一盏茶后,就见孟冬和阳春站在那里,好似已经收拾好了嫁妆的样子。 楼苏叶不禁疑惑了,“孟冬,阳春,这么快便收拾好了我的嫁妆?” 她是有前身的记忆的,这才过去多久,她带来的嫁妆可不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收拾妥当。 “少夫人,这个房间里的嫁妆,奴婢两人都收拾好了,房间里的拔步床,妆奁和桌椅锦櫈,以及盥洗架这些平日里要用到的东西,现在不能收起来,少夫人其他嫁妆,要么放在库房里,要么是在表小姐的手上。” 楼苏叶惊呆了! 楼家还没落难呢,居然就有嫁妆落到向芸湘的手里了? 她仔细想了想,总算让她想起来了,还真有嫁妆在向芸湘的手里,是城外的一处庄子。 炮灰女配对庄子一点都不感兴趣,对玉颜斋的生意也是漠不关心,心里只有封望泽,满心满眼都是他那高大伟岸英俊不凡的身影,无法自拔,旁的事一概不关心,妥妥的恋爱脑。 开春前,炮灰女配好歹知道自己有一处嫁妆庄子需要打理,本来想着去庄子上看一看的。 向芸湘却说把她的庄子放在三房的庄子中一起打理,这样也能节省些人手,女配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轻易便把庄子交了出去。 向芸湘已经收买了玉颜斋的掌柜,其实说起来玉颜斋也算是把持在向芸湘的手里。 只是,玉颜斋才刚被她拿了回来。 至于其他的嫁妆,实在想不起来,她叫孟冬把嫁妆单子拿来。 孟冬依照吩咐递上嫁妆单子。 楼苏叶看过嫁妆单子后,才发现放在公中库房里的东西还挺多的。 鸡翅木牡丹双面绣屏风一座、青花大瓷瓶一对、漏雕百花香樟木铜包边衣橱一对、羊角宫灯一对,百子千孙喜被六床、名家字画,各色锦缎布匹等等的,足足有三十多抬嫁妆。 和离书还没拿到手,库房里的嫁妆就先放着。 楼苏叶想了想,城外那处庄子应该先拿回来才对,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天色还早,抬脚便往外走,去问向芸湘要回庄子。 第13章 审问向芸湘(1) 楼苏叶不紧不慢地走到向芸湘的锦屏院,守门的婆子却跟她说向芸湘不在院子里。 她只能原路折返。 回到锦岱院。 楼苏叶扫了一圈偌大的院子,正要回房。 就听站在院中的阳春对孟冬说:“我听府中的下人说,姑爷未去边关时,表小姐好手段,勾着姑爷把家中最好的东西都往她的锦屏院里送,精致的吃食也都紧着她往锦屏院里送,姑爷偏心偏得没边了。” 孟冬听后点头,也不忿地说:“阳春,我也曾听人说,表小姐是姑爷的心头宝,在家中的地位越过了少夫人,姑爷没去边关之前,只要空闲下来,便会与表小姐腻在锦屏院。” “对对对,我也听人这么说了,我甚至还听人说,姑爷在去边关的那天,见表小姐看上了少夫人的嫁妆,竟然允许表小姐直接将少夫人的嫁妆往她的院子里抬,你说气不气人?” “少夫人才是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封家三房也欺人太甚了。” 楼苏叶听着她们的抱怨,走到院子的凉亭里坐了下来。 这时,孟冬和阳春都看到自家主子回来了,都走了过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开始抱怨起来。 阳春性子急,最后她问道:“少夫人,你说这些闲话是不是真的?” 楼苏叶朝她们点头。 当然是真的。 这些闲话都是向芸湘刻意让人说给她听,来气她的。 向芸湘就想看到她生气却无可奈何的样子,以满足她复仇的快感。 一阵微风拂过,吹得院墙根的竹叶沙沙作响。 阳春见少夫人只坐着不说话,便以为少夫人听了她说的话在生闷气,可就是生闷气,她也要把这些话都告诉少夫人。 “少夫人,您才是封家三房的当家夫人,表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管着家中的庶务算怎么回事?真是没规没矩,没羞没臊,也不怕外人说嘴,败坏名声嫁不出去。” 女子嫁了人,要看婆家脸色过日子,看她家姑爷抬举表小姐的此等做派,怕是少夫人日后还有苦头吃,不止被夺了管家权,被压制这么简单。 楼苏叶听得阳春气得喘气都粗了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淡淡一笑,“阳春,平日里避着点儿锦屏院里的人,见到她们绕着走,不要与她们正面对上。” 阳春听后十分气愤:“少夫人,凭什么?您才是这个家里的当家主母。”凭什么要让着对方,平白无故矮了对方一头。 从少夫人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少夫人对表小姐是多么的厌恶同避之不及。 要她说,少夫人就该同表小姐争一争,少夫人说什么都占着理。 锦屏院在这个家中几乎是超然的存在,比锦岱院的布置还要好上三分,不仅如此,表小姐还抢了少夫人的管家权。 她家小姐在楼家娇养了十几年,只因嫁到封家三房才受这等气,被表小姐一个外人生生压了一头,任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楼苏叶见阳春一肚子的火气,轻声安慰她:“阳春,听我的,不去争那些有的没的,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去我房里抓一把铜钱,你与孟冬去买些零嘴来吃,打发时间。” 阳春还在替小姐生气,一时站着没动。 “小姐就是心善,不管是对旁人还是对奴婢与阳春都是如此。” 孟冬听了无奈笑了笑,转身去了房里,抓铜钱买零嘴来给少夫人解解馋。 晚风拂来,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楼苏叶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因着去了一桩心事,保住了楼家,她整个人都处于放松的状态,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到了晚上,楼苏叶竟睡得十分香甜。 她梦到自己回到了经营多年的自行车店铺。 她是学设计的,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大型企业从事自行车设计工作。 后来自己开了一间自行车店铺,一边维持设计这份工作,一边卖各种品牌的自行车。 疫情三年,骑自行车出行的人出现井喷式暴涨,她狠狠地赚了一笔。 最多的一天,能卖出去六十多辆自行车,还都是价位在两千元左右的中档价位的自行车。 所以店铺一直保有三百辆以上自行车的库存量,各种价位的自行车都有,以山地自行车和公路自行车为主。 疫情过去,自行车店铺的生意并没有出现断崖式下跌。 因为出现了大批骑自行车上下学的学生和骑自行车通勤的年轻人,以及热衷运动健身的青年男女。 所以,自行车店铺里的生意一直很好,平均每天的出货量虽说不如疫情期间,但是每天的出货量能保持在二十辆左右。 她自己,也是户外运动爱好者。 一边骑行穿梭在风景优美的公路上,一边听着爽文小说,别提多惬意了。 楼苏叶此时就梦见自己站在自行车店铺中,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水果香甜气息。 这股味道很是熟悉。 她不由得朝柜台后面的垃圾桶走去,果真,垃圾桶里堆放着吃剩的西瓜皮。 西瓜皮上散落着一粒粒黑色的西瓜籽,从西瓜皮的断面来看,不像是用刀切开的整齐划一,倒像是被人一掌拍碎的,犬牙交错。 等等! 自行车店铺茶水间冰箱里的西瓜是她那天穿书前刚放进去的,同时放进冰箱的还有一串葡萄和一瓶牛奶,以及一份某功夫的外卖套餐。 某功夫的外卖套餐,是用铝盒装着的,那是她最爱的香汁排骨饭套餐。 那天因为生意忙,没来得及吃,她便把这些东西一股脑都放进茶水间的冰箱里。 到底是谁吃了她的西瓜? 楼苏叶疑惑地来到茶水间,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的西瓜和葡萄都还在,包括她的排骨套餐和牛奶。 哎! 是她气糊涂了。 现在是在做梦呢。 梦境里面出现的场景怎么能当真?! 窗外,夜色深深。 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间的缝隙倾泻而下,洒进封家二房后院一处静谧房间的窗棂。 清冷的月光倾泻在向芸湘布满新鲜伤痕的脸上,皮肉外翻,看上去十分骇人。 第14章 审问向芸湘(2) 向芸湘躺在地上。 身上的衣裳无一处完好,破破烂烂,露出里面深深浅浅的鞭痕,伤痕叠着伤痕,纵横交错,看了让人触目惊心。 李氏目眦欲裂,手持马鞭站在向芸湘的面前,质问她,声音里是刺骨的寒意。 “向姑娘,还不承认是你陷害李大人?隔壁房间里,你大哥都已经都承认了,你却不承认,你大哥把罪名往你身上推,难道你就不怕?” “哼,你屈打成招!我不服!”向芸湘不仅嘴硬,内心也很坚毅,知道承认的后果有多严重,是她承受不起的,即便身上的伤再重,对方态度再恶劣,她都咬牙硬挺着。 “堂堂封家二房老夫人居然学小人行径,偷偷跟踪我同大哥到了庄子上,不分青红皂白把我同大哥抓了过来,私设刑堂,对我同大哥私自用刑,你这么做可是触犯了刑法,你该当何罪?” “庄子?那是你的庄子?这话你也好意思说,抢来的东西竟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真是恬不知耻。” 审问了一个时辰,李氏已经怒不起来,该撒的气都撒在对方的身上,证据也拿到了,向芸湘身上和脸上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冷静地拿着马鞭指着向芸湘,将心中最后一口怒气散尽。 “向姑娘,我都赖得再对你用刑,你大哥识时务,已经全招了,把罪名都推到了你的身上,你身边的丫鬟婆子也都招了,有他们作证,你就是不承认也没用。” “天亮后,我便把你们押去官府,到时看你还怎么嘴硬。” “没想到,你为了不让望泽娶我的侄女,竟然陷害李家满门,如此恶毒,你才是小人,无耻心黑恶毒的小人,我尚不及你万分之一,哦,不对,本来你想陷害楼郎中的,楼郎中福气不是一般的大,躲过一劫。” “向姑娘,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后果?望泽正在边关与入侵大梁的北狄奋战,他要是得知你如此恶毒,起了歹心算计起自家人来,乱了心境,与凶神恶煞的北狄士兵作战时分了心,出现失误,不敌敌军,敌军趁势攻破关隘,长驱直入,那么你就是大梁人人唾弃的千古罪人。” “再有,如果西月国的使臣不服,从而引起两国交恶,你可担待起这个责任,若是西月国使臣回去后怂恿他的国君对我大梁开战,大梁将腹背受敌,你说你为了一己私欲,不知所谓的挑起两国争端,陷大梁于不利境地,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不会的。” 向芸湘极力争辩,声音里带了嘶吼,她相信表哥的能力和定力,表哥一定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 “不会的,表哥一定会把敌军阻击在关外,不让敌军得以寸进,你竟敢诅咒表哥,诅咒大梁千万浴血奋战的士兵,你该死,你才是大梁的罪人,你放开我,放了我大哥,你私设刑堂,对我用刑,我要回去写信告诉表哥,二房对三房存了坏心思,等表哥凯旋回来,看表哥怎么收拾你……” 也不知怎么回事? 这一世与前一世存在几处不一样的地方。 一是那天楼冰夏竟然吃坏了肚子,没有去送西月国的使臣离开,这样一来他们便很被动。 可万万让她想不到的是,玉颜斋的掌柜竟然个孬种,卷起铺子的银钱带着老婆和儿子跑路了。 不然,当场逮到玉颜斋的掌柜也能让楼冰夏吃不了兜着走。 二来就是眼下她同大哥的遭遇了。 二房老夫人怎么会知道大哥藏身在楼苏叶的庄子上,一定是楼苏叶,是楼苏叶出卖了她。 “放你回去?让你和你的大哥逃之夭夭?别做梦了。”李氏神情十分不屑,眼中满是厌恶,厌恶到了极致。 “你大哥根本不想离开皇城,皇城的日子多么富贵,你大哥不愿去穷乡僻壤,他过不了风吹日晒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苦日子,只想留在皇城享福,他是不会跟你走的,你怕是再也见不到望泽了。” “你,你……”向芸湘暗自气恼,牵扯着满身的伤口,让她痛不欲生。 要不是陷害李大人之后大哥觉得万无一失,不肯立马离开皇城,她也不会想到去庄子上寻大哥帮她对付楼苏叶,也就不会叫二房老夫人当场逮住了。 一定是楼氏出卖她的行踪,一定是她! 不然,二房老夫人怎么会找到那处庄子去的? 楼苏叶是怎么知道大哥藏在她的庄子上的? 向芸湘实在想不通。 “是不是楼氏告诉你我去她的庄子上的?”向芸湘好后悔,没有防备楼苏叶,只以为楼苏叶是个傻的,蠢笨没心眼的。 其实楼苏叶不是,她精明着呢,是自己看走眼了。 本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没人会找到楼苏叶的陪嫁庄子上去的。 楼苏叶害她,那就别怪她反咬一口了。 “是楼氏,楼氏指使我大哥陷害李家的,是她,她善妒,她不愿意表哥兼祧国公府和二房,她要陷害我,陷害李家,她想要独占表哥。” “啪”的一声响回荡在房间上空。 随即传出女子压抑钝痛的闷哼声。 向芸湘身上又添了一道新鞭痕,丝丝血迹从鞭痕上慢慢渗出,新鲜血迹向外蔓延,慢慢覆盖暗沉的血迹。 这次不是李氏甩出的鞭子,而是国公夫人的心腹嬷嬷拿了李氏手里的鞭子抽出去的。 嬷嬷收回鞭子,没好气的啐了一口浓痰,冷冷道:“向姑娘,还在狡辩,你霸占三房在先,三房少夫人被你气得要和离,要是三房少夫人知道你本来要陷害之人是她的爹,她要是站这里,你身上定然不会有一块完整的好肉。” 向芸湘心下一惊,心中叫苦不迭,大哥真的什么都招了呀。 大哥这是要害死她呀。 “你们,你们放开我,你们合起伙来陷害我,污蔑我,私下里对我用刑,就是因为表哥要娶我做国公府的媳妇吧?你们不甘心,所以……” “啪。” 又是一鞭子狠狠甩出去,鞭尾带出一串血迹,点点血迹溅了向芸湘满脸,场面想到可怖。 这次没再传出闷哼声。 因为嬷嬷在甩出鞭子前,麻利地脱掉自己脚上的袜子,先行堵住了向芸湘的嘴。 “向姑娘,还在这里说什么梦话呢,要是望泽少爷知道你是如此卑鄙无耻的小人,心肠如此恶毒,同你的大哥一起陷害朝中大臣,你说望泽少爷会不会厌弃你?哪里还会娶你,你想得倒美。” “哦,不,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望泽少爷了。”嬷嬷极力嘲讽向芸湘,眉梢高高扬起,绽开一个得意的笑容。 “呜呜呜。”向芸湘不停地扭动着身子,牵动身上的伤口,顾不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在心中大喊,“不会的,表哥不会厌弃我的,表哥一定会来救我的。” “表哥你快来救我呀,表哥!” 实则心里十分没底,就是因为不想让表哥知道她要报复楼冰夏同楼苏叶,她才选择在表哥去边关后才动手的。 若是表哥知道她现在做的事情,她不敢保证表哥会怎么看她。 嬷嬷见对方在不停地扭动身子,想挣脱身子的绳子,再次讥讽道:“向姑娘,你还是认了吧,有你大哥的供词,还有你的丫鬟同婆子都说你是主谋,你嘴硬也无用。” 第15章 审问向芸湘(3) 向芸湘不服气,不甘的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黑兮兮的房顶,好似想看穿房顶,看到房顶外的天,陷入迷茫。 为什么会这样? 重活一世,占尽先机,为什么还会走到如此境地? 原以为上天让她重生是可怜她,是对她的眷顾,可是现在,她不敢确定了。 难道上天是叫她来再受一次羞辱的不成? 不。 不是的。 一定不是这样的。 她要报复楼苏叶,她要报复楼冰夏,她还要报复嵇玉珍。 前一世,当她满心欢喜的等着表哥回来,却听说凯旋归来的表哥要兼祧,娶的国公府媳妇是嵇小姐,这个嵇小姐是国公夫人的外甥女。 表哥娶的二房媳妇是李小姐,李小姐是二房老夫人的侄女。 依然没有她。 不管表哥的哪一房媳妇都不是她,她去问她爹。 她爹说以她家的家世地位,即便她的姑母是封家三房的老夫人,他家都没资格与封家三房联姻,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 转身,她爹却把她许给一个朝中大臣当继室,听说那个大臣的年纪只比他爹小一岁,都可以当她的爹了。 她嫁进去就给人当后娘,那个大臣有三个儿子五个女儿,他的这些子女皆是妾室所出,先夫人未有所出。 她嫁进去之后才知为何夫君的先夫人未有所出,原来,她上一世的夫君有怪癖,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她不堪羞辱折磨才上吊自尽的。 她的这些仇都还没报,她不能死。 一定不能死。 不了结上一世的仇怨,叫她以何种心境重活一世? 不了结上一世的仇怨,她觉得自己就像行走在这一世的孤魂野鬼,心境上没有转世投胎,何来重生一说。 难道自己这一辈子依旧落得个含冤而死的下场? 身上的怨气太重。 两辈子的怨气加在一起,死后她还能转世为人吗?不会转入畜生道吧? 她不甘心呀。 明明上一世她可以嫁给表哥的,楼苏叶嫁给表哥是她上一世悲惨命运的开始,若是叫她得以逃脱,她绝对不会放过楼家和楼苏叶。 晨曦穿过厚薄不一的云层,洒向笼罩下的大地,照亮了一方天空。 封家二房后院的一处角门。 丫鬟婆子陆续抬出好几个用黑衣包裹住的人,把他们分次抬上门外的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驶向府衙。 到了府衙门口。 一晚未歇息的二房老夫人李氏跳下马车,大踏步走上前,眼神坚毅的抄起官府门前的鼓槌,猛的朝鼓敲去。 “咚咚咚。” “咚咚咚。” …… 刺耳的鼓声响彻府衙上空。 府衙内,府尹大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正了正乌纱帽,正襟危坐,吩咐升堂。 “吱呀”一声,大门被缓缓推开。 捕快站成两列,有节奏地敲击着手里的杀威棒。 李氏扔掉手里的鼓槌,大喊一声,声音悲怆凄厉。 “青天大老爷,冤枉呀!” 边喊边走进府衙大堂。 “老夫人,不好了,表小姐现在在府衙,二房老夫人把表小姐同表少爷一道押去了府衙,二房老夫人状告表小姐和表少爷陷害李大人……” 婆子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 向氏闻言猛地睁开眼,指腹紧紧捏着一颗泛着油光的佛珠,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婆子。 “慌什么慌,抬起头来,把话说清楚。” 婆子喘匀了一口气,把她打听到的又说了一遍。 向氏听后,脸上的表情凝滞了许久,对婆子打听的事情不置可否。 半晌后,她方缓缓松开捏着佛珠的手指,僵硬地放下手里佛珠,神色凝重地起身坐到桌前,拿起笔,沾墨,提起写信,手微微有些抖动。 信是写给恒王妃的。 恒王妃是大嫂护国公夫人的嫡长女。 她写信给恒王妃是有用意的。 她将儿子封望泽是护国公的亲生儿子,是恒王妃同父异母的弟弟,以及向芸湘是封望泽是心爱之人,毫无保留一股脑都告诉恒王妃。 然后她才写道,向芸湘和她的大哥现下落难,求恒王妃出手去府衙救一救他们。 只要把人救回来,是打,是骂,是罚,是卖,听凭恒王妃发落。 她只盼望着,整个向家不会受到牵连。 向氏写好信,在信的末尾,她又加了一句。 “恒王妃以后在恒王府的荣辱,皆系在封望泽一人身上。” 向氏面色镇定地合上信。 命婆子将手里的信笺以儿子封望泽的名义火速送去恒王府,亲自交到恒王妃的手中。 现在,能救侄子和侄女之人,只有恒王妃。 莫名的,她便信了陷害李大人之事定是侄子和侄女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从小就能看出来,她的这一对侄子和侄女野心极大,时刻不忘往上爬。 向氏并没有在信上写明儿子封望泽从边关回来后将要兼祧三房,因为她知道,恒王妃如果打算出手救侄子和侄女,必定会先去护国公府了解一番详情,不会贸贸然出手救人。 到了那时,很多事情,恒王妃都将知晓,根本不用她在信中写明。 且她认为,大嫂可能已经知道儿子望泽的身世。 且她隐隐觉得,是大嫂在背后教唆儿媳妇楼氏同儿子和离的。 这封信,明面上是求恒王妃救向芸湘和她的大哥。 其实,更深层次的用意是求恒王妃想法子保护望泽,不让大嫂做出对儿子不利的事情来。 大嫂的两个嫡子先后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护国公瘫痪,以后的护国公府只能靠望泽延续香火,大嫂知道望泽的身世,必定不甘心望泽兼祧国公府,一定会有所动作。 可是,她能断定恒王妃在知晓望泽的身世,权衡其中的利弊之后,一定会选择站在儿子望泽这一边,护着望泽。 因此,恒王妃到时候一定会出面,不管恒王妃是出现在大嫂的面前,还是去官府救侄子和侄女,对望泽,对向家都是有利的。 半日后,恒王妃收到了以封望泽的名义送来的信,看过后,她呆坐良久。 思索一会儿之后,她决定去官府走一趟,但是在这之前,她要先回一趟娘家。 她要去确认一下信中写的情况是否属实? 堂弟封望泽怎么会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父亲与三婶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 如果情况属实,母亲该有多心痛。 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自从两个弟弟战死后,护国公府便后继无人,她这个王妃没有母族兄弟的扶持,迟早要完。 还真就像信中所写的那样,她这个王妃的荣辱以后都系在封望泽的身上,不管封望泽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是她的堂弟,皆是如此。 只不过,望泽是她的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的话,两人之间的关系会更加牢固一些罢了。 第16章 恒王妃去救人 恒王妃怀着忐忑纠结的心情到了护国公府,把信拿给母亲看。 护国公夫人见到女儿恒王妃,看过恒王妃给她的信后,气得直接把信扔到地上,心里暗骂三弟妹脸皮真厚,竟然有脸求恒王妃,因为实在气不过,紧接着又狠狠踩了信笺两脚。 边踩边说:“王妃,你可知你二婶为什么会知道是向姑娘陷害李大人的吗?” “娘,二婶是怎么知道的?” 恒王妃看到母亲如此的生气,知道母亲的心有多痛,她忍着好奇心,顺着母亲的话往下问。 “王妃,是我告诉你二婶的,你二婶知道后才去把向姑娘绑了起来,昨晚顾不上歇息连夜审了一整宿,今早才把向姑娘和她大哥扭送官府的。” 护国公夫人发泄了一通,心情好些了,接着往下说:“王妃,娘知道你拿着信过来找娘是为了什么?你是想问娘信中写的内容是不是真的是吧?” 恒王妃点头,揪着心,一脸好奇又于心不忍地看着母亲。 “王妃,信上写的都是真的,你爹同你三婶……” 护国公夫人有些说不下去,扭头伤心地愣愣看向窗外,目光近乎呆滞。 窗口对着的那间房间,正是瘫痪在床的国公爷住的房间。 “王妃,望泽是你爹的儿子,但却不是娘亲生的,望泽只是庶子,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不,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娘不许你去救向姑娘,向姑娘心大着呢,她想霸占国公府乃至整个封家三房,与她的姑母一样,是面善心黑,极不安分之人,不可引狼入室呀。” 国公夫人扭头说着话,眼睛依然看着窗外,心情很糟糕,眼中失了光彩,气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脸色凝重的嬷嬷站在一旁,看到夫人如此心痛,在自己女儿面前自揭伤疤,心该有多痛,她为夫人感到不值,去取她昨天得到的那封信,拿给恒王妃看,她也不赞成王妃去救向姑娘同她的大哥。 叫恒王妃做出恩将仇报,伤害母女感情的傻事来。 恒王妃看到嬷嬷手里又有一封信,忙接过来看。 看完信后,恒王妃整个人都恍惚了。 良久后,她问:“嬷嬷,这封信是谁写给母亲的?” 嬷嬷听王妃问她,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皱眉看向主子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收回眼神,木然地转回头,对女儿说:“王妃,这事你别管,你就是现在去官府,怕是也来不及,你拿来的信是你三婶写给你的吧?” 昨晚审了那么久,向芸湘的大哥没一点骨气,什么都招了,向芸湘和她的大哥被扭送官府,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相信现在案子都审完了,王妃现在过去已经迟了。 恒王妃朝母亲点头,看过信后,她就猜到了信是三婶写给她的。 “娘,女儿不是想去救向姑娘,而是,如果望泽知道向姑娘这副处境,无心镇守边关,边关被敌军攻破了怎么办?” 恒王妃说出了自己最为担心的问题。 堂弟望泽要是出事,护国公府也落不到好,整个封家三房是一体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王妃,这事你不用担心,边关还有你二叔呢,你别看你二叔平日里啥事不管,一声不吭的样子,其实你二叔的武功和心智都在你爹之上,领兵退敌的本事也不输你爹半分,只是他一心让着你爹,从不出头而已。” “要是你二叔要争,你爹恐怕真不过你二叔,你二叔是封家最有本事之人,有他在,边关一定无事。” “再说了,娘已经吩咐下去了,封锁从皇城送去边关的家书,不管是谁,在这段时间都不许以封家的名义送信去边关,违令者家法伺候。” “娘,你说的都对,二叔是很厉害,可是毕竟,二叔的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精力充沛。”恒王妃微微皱眉,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母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恐将误了大事。 “娘,女儿知道你心里有气,女儿也很生气,女儿不为别的,只为了边关的那些将士们,只为大梁,女儿这就去官府看看,如果能,如果女儿能把向姑娘带回来,女儿一定把向姑娘领回来交由娘您处置,娘把向姑娘捏在手里,还怕望泽以后不听您的。” “好。” 既然女儿都这么说了,护国公夫人哪里有不同意的,她又不是不知家国大事之人。 她只是被向芸湘被那个贱人气狠了。 护国公也伤透了她的心。 待恒王妃赶到府衙,案子确实已经审完了。 做哥哥骨头软,加之昨夜里已经被审问过一番,身上的伤还疼着呢,一看到刑具,还未行刑便怕了,说陷害李大人的主使是妹妹,他是受妹妹的指使。 妹妹却说她对这事毫不知情,对大哥陷害李大人一事毫不知情,大哥犯下的错误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妹妹紧咬牙关一直挺到最后,即便对她动刑也无用。 府尹大人焦头烂额地写卷宗,写完卷宗,连人带着卷宗一起移交大理寺。 李大人的通敌卖国案子审理得很快,已经先一步交到了大理寺。 这两个案子同属一个案子,必定要汇合到一处再次审理一遍的。 交掉了手里的差事,府尹大人看到恒王妃到了府衙,听恒王妃说她是为向芸湘而来,他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这个案子事关重大,他都没法下定论,也不想再往下审,所以不敢在卷宗上写下结论。 想当年,有人告发瑾妃的母族孙家勾结敌国奸细,通敌卖国,皇帝一怒之下,血流成河,瑾妃所出的四皇子简王看到那样惨烈的场面,吓得脑子有点不正常,听说自此性子冷僻,与呆子无异,常年躲在府中不敢出来见人。 恒王妃无功而返,悻悻然回了恒王府。 李大人通敌卖国的案子发生在外邦使臣离开皇城之时,当时很多人在场,所以案子第一时间便在皇城迅速传开。 如今又出了向芸湘同她的大哥设计诬陷李大人的案子。 众人便都在关注这两个案子,一时之间,封家三房外围满了人。 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知道向芸湘此前一直住在封家三房。 而李家又是封家二房夫人的娘家,于是乎,有关三房与二房闹出矛盾,以及两个案子一起在皇城传开来。 第17章 空间出现 楼苏叶当然也听说了坊间热议的这两起案子,感叹护国公夫人的动作好快,有国公夫人的风范。 封家二房老夫人李氏也很给力。 用如此短的时间便将向芸湘和她的大哥送进大牢。 原书中的女主向芸湘怕是要遭殃了。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护国公夫人和封家二房老夫人的及时出手,在她的庄子上抓住了向芸湘同她的大哥,叫她避开了向芸湘的又一次暗算。 封家三房外被吃瓜群众围得水泄不通,议论满天飞,虽然出不去,但是楼苏叶心里高兴呀。 高兴地等着向氏主动给她送来和离文书。 楼苏叶一高兴,心情好到起飞,晚上入睡后,又梦到了站在自行车店铺中。 看到熟悉的自行车,她恍惚了一阵,忽而生出回到穿书前的错觉。 她环顾了一下自行车店铺,三百多辆自行车一辆挨着一辆整齐排列在店铺里,很是壮观,旁边还有几辆可爱的儿童自行车,又萌又炫酷。 三面墙壁上挂着高价位的品牌自行车。 另一面墙上挂着各式骑行装备,自行车车灯,头盔,防风眼镜,车锁、工具包,水壶,骑行服等等的,应有尽有。 后面的小库房里放着卖得最为火爆的几款山地自行车,库房的墙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安装工具和修车工具。 一切好似没有任何变化,一如往昔。 不过,楼苏叶这次敏锐地发现,店里面又多了一种水果的香甜味道。 葡萄的香甜气味尤其明显,盖过了之前的西瓜的气味。 她不假思索地走到垃圾桶旁,往里一瞧,果不其然,垃圾桶里多了一堆吃剩的葡萄皮和葡萄籽。 上次看到的西瓜皮和西瓜籽依然在垃圾桶里面。 这次因为多了葡萄皮,垃圾桶处于半满的状态。 她直起身子,迈步走去茶水间,打开冰箱,看到冰箱里面的葡萄原封不动地躺在里面,愣了一瞬。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冰箱里面的西瓜和葡萄一个都不少,垃圾桶里却出现吃剩的瓜果皮? 楼苏叶百思不得其解。 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眼前的景象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可即便如此,楼苏叶离开自行车铺子的时候,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把店铺里面的垃圾袋绑好,并且换上新的垃圾袋,最后带着垃圾离开店铺。 第二天一早,楼苏叶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昨晚做梦时从店铺中带出来的半包垃圾。 楼苏叶吓得一跃而起,心跳如鼓。 顾不上穿鞋,光着脚丫跳下床,急急忙忙解开床前的垃圾袋。 垃圾袋里面装的正是吃剩的西瓜皮和葡萄皮。 眼前的一幕,犹如一记惊雷,差点把楼苏叶炸晕。 太诡异了! 遇到了鬼不成? 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晕乎乎地躺回床上,敞开的垃圾袋也不管了,迫不及待地闭上眼睛,默念着自行车店铺。 下一秒,她便出现在自行车店铺中。 此时的楼苏叶心潮澎湃,胸口起伏不定。 雀跃激动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自行车店铺成了她的随身空间,跟着她一起穿书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又默念一句,“出去。” 然后,她出了空间。 侧着身子看着床前的空地上敞开的半袋垃圾,她又一次爬起床,重新系上垃圾袋,心里想着把垃圾袋放回空间。 手上一空。 垃圾袋真的就被她放回了空间。 楼苏叶再次进入空间,心里感慨万千,若是早些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空间,她还用怕寻她复仇的向芸湘? 绝对不够呀! 楼苏叶很兴奋,狠狠压住眼底的喜意,激动地在房间里面来回踱步。 有一点她始终不明白。 到底是谁吃了她的空间里西瓜和葡萄呢? 冰箱里面的西瓜和葡萄分明没少呀,还有外卖也在,牛奶也还在。 她快速想到一种可能。 那便是空间有自动补货的功能。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完全疯魔了,竟然蹦出如此离奇天方夜谭的想法。 为了验证自己的这种无厘头的猜想,楼苏叶取出冰箱里的某功夫外卖,拿出空间,放在房间的桌子上,然后再次进入空间。 当她看到冰箱里又出现一份一模一样的外卖时,她觉得自己没有疯。 疯的是空间。 空间真的有自动补货的功能! 空间的这个功能也太强大了吧! 楼苏叶无比激动,激动到手足无措,同手同脚走出空间,眼神呆滞地扫视了一圈房间。 颤抖着手拎起桌上的水壶进入空间,在空间里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再把水壶拎出空间。 她手脚慌乱到几乎疯魔般地做这些无脑的事情,只是想看看她后面带进空间的东西,在空间里面放上一会儿,再拿出空间,是不是空间也能自动补货? 给她补上一个一模一样的水壶。 可是没有,空间没有补上一个一模一样的水壶。 经过这么一下根本算不上打击的打击,她一度激动到慌乱,甚至是疯魔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得出的结论是,空间里面原本有的东西,空间会自动补货,她后面带进去的东西,空间不会自动补货。 总算空间还有些理智,没有完全疯魔,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不过,她好像有吃不完的西瓜、葡萄、牛奶和外卖呢。 光是想想,楼苏叶就觉得很开心。 第18章 搬空向芸湘的房间 楼苏叶坐在房间里,面前放着从空间里面取出的外卖,愣愣出神。 强压下心中翻滚的思绪,激动地吃掉了外卖,把铝制饭盒放回空间。 打开房门,走出房间。 自穿书以来,积压在心中郁闷和焦躁一扫而空,顿觉神清气爽。 洗漱一番,叫孟冬给她梳好发髻后,楼苏叶去见婆母向氏,她要去拿和离文书,尽快离开这里。 有空间在手,她怕谁! 一切恐惧,源于火力不足。 封家三房今日的气氛,似乎凝上了一层让人看不透的静谧。 越往后院走,楼苏叶越觉得不对劲。 实在太冷清了,从前走在路上,总能见到埋头洒扫的奴婢,以及忙碌的丫鬟同婆子,或是端着托盘茶盏的丫鬟趾高气扬地与她擦身而过,然后朝她后背翻白眼,或是吐口水。 今天她都快走到婆母吃斋念佛的院子,居然没见到一个下人的身影。 就算向芸湘此刻在大牢里面,有婆母坐镇,不至于如此冷清萧索吧。 看来形势不乐观呀。 楼苏叶走到婆母的院门口,守门的婆子说老夫人不在,一早便被官差叫走了。 楼苏叶这才反应过来,一直住在这里的向芸湘被抓,一定会牵连到她的姑母封家三房老夫人。 官差叫婆母去问话合情合理。 她转身,快步朝议事厅走去。 到了议事厅,就见几位管事嬷嬷焦急地等在这里,楼苏叶一点没感到意外。 管事嬷嬷见多日不见的少夫人来了,从前对这位少夫人有过轻视,有过鄙夷,有的甚至在背地里诋毁过少夫人,认为怯懦没主见,被表小姐压得死死的,空担了一个少夫人名头而已。 不过现在,形势变了呀。 表小姐犯了事,听说惹上天大的官司,关押在大理寺,老夫人也被官差叫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平安归来。 她们失去了主心骨,一个两个眼中满是惊惶,一改从前丑恶嫌弃的嘴脸,纷纷迎了上去。 其中一位管事嬷嬷不安地问:“少夫人,您来了,表小姐和老夫人都不在,您看?” 家里没有一个能主事的,领不到对牌,活都干不了,家中乱糟糟的。 楼苏叶可不想插手封家三房的家务事,懒得理会她们,但是,她迫切想拿回自己的嫁妆,眼下这种情景,也不知老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看来拿回嫁妆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试探着问:“你们可知,表小姐手里的账册,对牌和库房的钥匙在哪里?” “少夫人,账册,对牌和库房的钥匙在表小姐的院子里。”刚刚问话的嬷嬷回答说,她以为少夫人想要趁着这个时候要回管家权,树立自己在家中的威信呢。 她也听说了表小姐与少夫人吵架的事情,为的正是管家权,如果少夫人在这个时候能拿回管家权,是不是就不会闹着要与主子和离了呢? “这样呀。”楼苏叶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向芸湘应该是回不来了,便不想多说,想回自己的院子。 向芸湘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利用重活一世的优势,不想法子弥补上一世留下的遗憾,活出自己这一世的人生来,偏生只想着报仇,疯狂地报仇。 真是想不开呀。 嬷嬷见少夫人隐有退缩的意思,忙补了一句。 “少夫人,听说表小姐院子里的丫鬟和婆子,失踪的失踪,逃走的逃走,她的院子已经人去楼空,这个家……”怕是要散了,除非少夫人不和离,挺身而出,站出来主持大局,稳住局势,人心才不会散。 “是嘛。”楼苏叶淡淡地说了一句,掉头就走。 管事嬷嬷看到少夫人到了这个时候都支棱不起来,甘当缩头乌龟,没一点担当,既气恼又无措,有的甚至气得在那里跺脚,嘴里骂骂咧咧。 楼苏叶可不管她们是何表情,她可不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主持什么大局,要是她这样做,岂不是要跳井坑里再也爬不出来。 楼苏叶离开议事厅,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向芸湘住的锦屏院。 她要去拿回自己的嫁妆,要是在这个当口封家三房被向芸湘牵连进而来了一群官兵要搜查锦屏院,甚至是家里,那她的嫁妆岂不是拿不回来。 到了锦屏院,发现院门敞开着,守院门的婆子不知去向。 楼苏叶毫无阻拦地走进院子,院子里面空无一人,安静得有点可怕。 她大踏步朝正房走去,库房的钥匙应该就在正房放着。 进入正房,即便已经听阳春说过她的嫁妆被抬到了向芸湘的院子,还是被自己看到的一幕给气坏了。 向芸湘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强取豪夺! 楼苏叶的陪嫁鸡翅木牡丹双面绣屏风,此刻正摆在向芸湘的正房。 房间的右边是她一对百花雕花香樟木铜包边衣橱,一对羊角宫灯挂在房中。 一对衣橱中间是金丝楠木的梳妆台,上面居然镶嵌着红红绿绿的玛瑙翡翠,一看便知造价不菲。 梳妆台上摆放着镶嵌着宝石的妆匣,上着锁,不用想,里面应该放着各色名贵的头面首饰。 窗帘上挂着水晶珠帘,在透进来的光线映衬下,闪着晶莹的亮光,让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犹如置身水晶宫。 拔步床上挂着名贵的火红色月影纱帐,月影纱价值千金。 水晶珠的晶莹与火红纱帐交相辉映,房间顿时带上了一丝梦幻的色彩。 房间左边墙上挂着两幅丹青,其中有一幅是她的陪嫁,是楼冰夏从古玩铺子搜罗来的。 房间中央八仙桌上放着的一套茶具,整套茶具是用细腻温润的青玉制成的,真真是金雕玉砌。 就连房间正中的八仙桌都是名贵的红木制成的。 封望泽把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了向芸湘的房间里还不够,还拿了她的嫁妆放在这间屋子里。 金屋藏娇呀! 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封家三房最好的。 从中,楼苏叶便能看出男主封望泽对向芸湘的一片心意,以及向氏对向芸湘的偏心和纵容是无底线的。 貌似这一世向芸湘得到了她该得到的,可她却更忘不了上一世的仇恨。 若不是楼苏叶的出现,向芸湘还真就报复成功了。 楼苏叶也不必客气,把房间里的好东西全部收进空间,当然也包括她自己的嫁妆在内。 房间一下子空了一大半。 第一次使用空间,发现空间竟然如此好用,楼苏叶莫名兴奋。 只剩下一张偌大的拔步床摆在她的面前,那她找起账册和钥匙来也方便了许多。 她踏进拔步床,很快便在向芸湘的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账册和一串钥匙,还有一叠银票。 目测银票有上万两之多,二话不说,把银票全部收进空间,然后拿着钥匙出了锦屏院,下一个目的地是库房。 第19章 楼苏叶被带去大理寺 出了锦屏院,楼苏叶走去库房的路上,同样看不到下人的身影。 整个封家三房笼罩在萧索诡异的气氛中。 想想也是,风雨欲来,家中下人惶恐不安,人人自危,且一个两个都怀着小心思,躲在房间里面不敢出门。 楼苏叶顺利到达库房,打开库房的房门。 库房里面的东西,看上去可没有向芸湘房间里面的东西好,里面放着的屏风看上去就没有她的屏风名贵,难怪向芸湘会拿她的屏风摆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了。 也不怕被她看见。 这得多嚣张,才能干出这么无耻的事情来。 她把放在库房里的自己的嫁妆收进空间,然后挑看上去名贵有价值的东西也一并收进空间,差的她就不收了,毕竟空间不算大,放不下这许多的东西。 楼苏叶在库房里面走了一圈,库房里面的东西瞬间少了一大半,此时的楼苏叶特别的高兴,脚步轻快。 出了库房,楼苏叶一身轻松地回到锦岱院。 刚歇了一口气,一队官兵便冲了进来,见人就抓。 “少夫人,该怎么办呀?官兵进来抓人了,表小姐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呀?是不是天都要塌了?”孟冬急得直跳脚,脸都白了。 官兵凶神恶煞地冲进来看到人就抓,封家三房怕是要散了。 楼苏叶闻言惊得站起身,疑惑封家三房这是被向芸湘给连累了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楼苏叶后悔方才没有搬空库房,劝自己冷静下来,从容地指挥着她们。 “孟冬阳春,你们去守住院门,帮我多争取一点时间。” 她这么做,意在支开两人。 孟冬和阳春对视一眼,立刻明白小姐的意思,小姐是想趁着官兵还没有搜到锦岱院,把好东西藏起来,免得被官兵看到抢了去。 她们很有默契地跑到院门口,合力关上院门,用她们瘦弱的身子死死抵住院门,为小姐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 看到两人的反应,楼苏叶会心的笑了笑,两个丫鬟挺机灵的,转身便开始搜罗自己的嫁妆,时间有限,只挑贵重的嫁妆拿。 好在孟冬把她的嫁妆已经整理了一遍,拿起来也快。 压箱底的银票,妆匣一股脑放进空间。 她的动作已经够快了,可是,当她刚把装着玉颜斋铺子地契的匣子放进空间,便听到院门便被一股大力撞开,发出一声巨响。 孟冬和阳春被撞了一个趔趄,齐齐摔倒在地上,同时惊呼出声。 “少夫人,不好了,官兵冲进来了。” 楼苏叶眼疾手快地把嫁妆箱笼收进空间,才不舍地收住手,面色平静地走出房间。 为首的官差冲上前来,朝楼苏叶拱手抱拳,拔高了声线。 “楼氏,冒犯了,请跟我等走一趟。” “大人,去何处?”楼苏叶一边问,一边给刚爬起来的孟冬疯狂使眼色。 孟冬会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掏出袖子里的荷包塞到官差的手里。 官差接过荷包,入手沉甸甸的,又使劲捏了捏,随即挑了挑眉心,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轻笑。 “楼氏,跟我等去一趟大理寺。” “大理寺?好,前头带路。”楼苏叶从容不迫地说,心疼来不及收进空间的嫁妆。 为首的官差看到封家三房的少夫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眼神中并未流露出对他们这些底层官差的鄙视与厌恶,他握了握腰间的刀把,调门放低了一些,大手一挥。 “带走!” 楼苏叶抬起脚便朝院外走去,给孟冬和阳春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们立即跟上。 孟冬和阳春心领神会,忙跟了上去。 官差紧随其后。 一行人走到大门前的影壁处,就见封家三房未趁主子不在卷包裹逃走的下人都被官差集中在了这里。 放眼望去,人还挺多的。 下人们看到官差押着少夫人走过来,都在猜这是继表小姐同老夫人被官差带走后,又一个被带走的主子。 眼看着,整个封家三房怕是要被官差控制了。 表小姐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呀,以前看表小姐是个好的,现在看来,是个不安分的,拖累了家里,倒是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少夫人宜家宜室。 可即便如此去揣摩少夫人,他们也不敢抬头去看少夫人的眼睛,生怕也被表小姐连累,也被官差带走。 被带走便意味着刁钻的盘问同生不如死的酷刑。 表小姐犯了事同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要被牵连受刑?下人们一个两个眉宇间尽显担忧之色,眼底的惊惧藏都藏不住。 可是,他们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官差只是带走了少夫人主仆三人。 楼苏叶走出封家三房,立即被外面的吃瓜群众围观。 封家三房老夫人已经被官差带走了,看到眼前的一幕,都知封家三房少夫人也要被官差带去大理寺审问。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者,竟然胆大到直接跟在楼苏叶一群人的身后,一路尾随至大理寺。 到了大理寺。 尾随者被拦在外头不恼也不着急,他们就在外面等着,只想听到第一手的消息。 楼苏叶在大理寺的大堂见到了形容十分狼狈的向芸湘,以及脸色苍白的老夫人。 向芸湘哪里还有从前的倨傲得意,一脸的伤痕加颓败,不过,楼苏叶从她的眼中依然看到了倔强不屈和一丝探究。 心道向芸湘上一世因为感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上吊自杀而香消玉殒,着实让人可惜。 重活一世能有这份不屈的精神是好的,不会再想不开自杀,总算没有白活一世,错就错在这股不屈的精神用错了地方。 若是把这份不屈用在过好自己的日子上头,她一定能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 不过好像,按照原书的剧情,重生后的向芸湘不仅报了上辈子的仇,这一世的人生也达到了巅峰,成为大权在握的疯批奸臣夫人。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一世因为她的出现,才遇到了这番波折,这样看来,向芸湘恨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第20章 攀咬 “楼氏,向姑娘说你同她的大哥向公子有私情,向公子对你情根深种,想与你私奔,你不愿意,嫌弃向公子家境贫寒,不愿跟着向公子过苦日子,你只是把向公子当成情感上的替代,向公子因此心生恼怒,才想出要加害你爹,达到报复你的目的,只是,那天你爹刚好吃坏了肚子,不在场,事情到底是不是这样的?” 大理寺卿问被带来的楼苏叶,问完话,他扭头看了一眼向芸湘,见她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十分痛苦的样子,又转头再次看向楼氏。 刚刚来到大理寺的楼苏叶:“……” 肯定不是呀。 她都不知向芸湘的大哥是圆是扁。 楼苏叶摇头否认,扫视了一圈大堂,只见陪审的官员默不作声地坐在两旁,没见到其他男子的身影,反问道:“大人,污蔑我的这些话是向姑娘说的?还是向公子说的?” “是向姑娘说的?”大理寺卿道。 “大人,我要与向公子当面对质。”楼苏叶斜了一眼憔悴不堪嘴角挂着血迹眼底盈满了怒意的向芸湘,又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向氏。 向氏脸色灰败至极,垂眸抿唇不语。 大理寺卿:“楼氏,向公子死了。” 死了! 死在这个节骨眼上! “大人,他是怎么死的?”楼苏叶追问。 大理寺卿还没来得及说话,向芸湘便抢着道:“楼氏,这就要问你了?你这个毒妇,我大哥是不是被你杀人灭口?你好狠毒的心呀,我大哥是那样喜欢你,只想同你厮守一辈子,你却杀了他。” 楼苏叶只愣了一瞬,随即闻言冷笑一声,不愿意去搭理向芸湘,转而对上大理寺卿的眼睛。 “大人,虽然我不知道案子审理得怎么样了?但是,我都没有见过向公子,何来与他存在私情一说,便没有杀死向公子的动机,也没有杀他的能力呀,向公子是不是死在大理寺?” “楼氏,你撒谎,你怎么没有见过我大哥,你们两人经常偷偷摸摸在你的嫁妆庄子上私会,这事我再清楚不过。” 向芸湘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一身的伤痕,发髻散乱不堪,破烂的衣裳上满是血迹,露出里面鲜红的伤痕,看着十分可怖瘆人,只一双不屈的眼睛亮得惊人。 楼苏叶又笑了笑,依旧没搭理她。 她可不会如向芸湘那般,以为重活一世就能做出无法无天的事情来。 “大人,我根本没见过向公子,所以不存在与向公子私会一说,更加没有嫌弃向公子一事,大人,我想知道向姑娘如此污蔑抹黑我,对大人审理案子有何影响?” 大理寺卿摇头。 没有任何影响。 向芸湘的大哥已经认罪,却在移交到大理寺大后死在牢中。 死因不明。 大理寺卿听到这里,已经觉得没有必要盘问楼氏了。 案子的结果已然明了,就算向姑娘说的是真的,楼氏与向公子存在私情,那也是封家三房的家务事,楼氏顶多是向公子犯案的诱因,楼氏不是同谋呀。 在座的官员也纷纷摇头。 见此情景,向芸湘心生不甘,气楼苏叶不理她,气楼苏叶不知她这么做暗含的深意,极力争辩,非要把楼苏叶牵扯进来方罢休。 “楼氏,你同我大哥有私情怎么与这个案子没有关系了?你为了遮掩自己红杏出墙这等会置你于死地的丑事,杀了我大哥灭口,你就要为我大哥偿命。” 楼苏叶对上向芸湘锐利坚毅的目光,到了这个时候,真有些佩服她的意志力,还在这里嘴硬。 “向姑娘,我要是想杀你的大哥,不用等到现在,现在出手杀你大哥比从前的难度大多了,但凡一个脑子正常之人都不会到大理寺的大牢中来杀人,你大哥又背上这样大的案子,已经死定了,我为何要多此一举?” “因为你要掩盖你和我大哥私会的丑事,生怕败坏了你的名声,让你身败名裂,你不想被人浸猪笼。”向芸湘咬牙硬挺,怨毒的目光有如实质。 楼苏叶暗自好笑,想要拉她下水,理由过于牵强,连大理寺卿都不信。 “向姑娘,我说了,根本没有同你的大哥有私情,我都没见过你大哥,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捏造事实,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不是从你大哥的嘴里说出来的。” “还是那句话,我要是真的同你的大哥有私情,又不愿跟他私奔,想要掩盖这桩丑事,早就把他杀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向姑娘,你的大哥在大理寺地牢中被人害死,你不想着找出杀害你大哥的真凶,却在这里污蔑我,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大哥?” “对方杀了你大哥是为了弃车保帅,想要保你一命?是也不是?你却在这里混淆视听,扰乱公堂,我要是想掩盖与你大哥之间的丑事,为什么不把知情的你一并杀了?这样才能彻底掩盖我做下的丑事不是吗?为何要留着你在这里揭穿我?” 楼苏叶直接戳穿向芸湘攀咬她的用意。 向芸湘被怼得哑口无言,楼苏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大理寺卿瞪圆了双眼,楼氏说的与他预估的惊人的相似,他看向站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封家三房老夫人。 向氏紧抿着唇,脸色很难看,察觉到大理寺卿看过来的目光,她终于说话了,只是,她说出来的话十分的不好听,在这种场合,甚是容易让人产生歧义。 “楼氏,之前你就吵着说要与我儿和离的,我那时没有同意。” 向氏一顿,转头瞅了一眼在座官员的反应,见众人面露狐疑,方接着往下说。 “都怨我,要是那时便把和离文书给你,我那可怜的侄子也不会。” “呜呜呜。”向氏低头小声抽噎了起来。 楼苏叶:“……” 这两人一唱一和,这是要把她往死里按的节奏呀。 向氏就不怕她把封望泽的身世抖露出来吗? 这么想着,她冷冷地看向向氏,眼神意味不明。 正好向氏心里没底地抬起头来,直接撞上楼苏叶冷厉的眼神,心中一滞,忙又垂下眼眸。 “呜呜呜,楼氏,其实,和离文书我早帮我儿写好了,现在我当着众位大人的面,把和离文书给你。” 向氏顿了一下,慌慌张张地伸手取出文书,语带哽咽道:“要是我早些答应你同我儿和离,早些把和离文书给你,让你跟了我那可怜的侄子,我那可怜的侄子也就不会……” 说到这里,向氏身子颤抖得厉害,一副伤心气愤到说不下去的模样。 在座的官员面面相觑,眼底皆是狐疑,封家三房老夫人有备而来呀。 第21章 好大一顶帽子 楼苏叶被她给整懵了。 姑侄两人这是提前串通好了的吗? 硬要说她与向芸湘的大哥有私情,一味地攀咬她,诋毁她。 想到能拿到和离文书,楼苏叶瞬间回神,伸手一把拿过向氏手中的和离文书,可不会吃眼前的哑巴亏。 “老夫人,事已至此,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你说这些话就能抹去向姑娘同向公子合谋陷害李大人通敌卖国一事吗?你说这些话就能让你的侄子起死回生?还是说,你说这些话就能为向姑娘与向公子洗清罪名?” 不能! 坐在主位的大理寺卿暗自说了一句,楼氏这话说得好。 就算楼氏与向公子真有私情,就算他心生怨怼,因此产生恶念,也不能为他自己犯下的过错开脱,楼氏更不会因此获罪。 封家三房老夫人要拉楼氏去浸猪笼,那是封家同楼家两家的家务事,他管不着。 向芸湘就在这里胡搅蛮缠,混淆视听,阻碍他断案,为杀死向公子的幕后之人打掩护。 只老夫人能提前准备她的儿子同儿媳妇和离文书这一项,便能看得出老夫人是想诋毁自己儿媳妇的名声也要保住她的侄女。 这里面就一定有猫腻。 “来人,给我接着审问向姑娘。”大理寺卿神色严肃地道。 向芸湘听到这里,气得咬牙,眼底坚毅的神色出现一丝松动。 向氏瞅见侄女眼神的变化,心中一惊,怕侄女挺不住,她突然做出一个让在场之人大吃一惊的举动。 她径直走到楼苏叶的面前,直直地跪了下来,神情凄楚地哀求道:“楼氏,我一大把年纪了,算我求求你了,求你救救芸湘,要是芸湘出了事,望泽他在边关无心应战,敌军一旦攻破关隘,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里,楼苏叶已经听不下了,向氏虽然话里没有明说,却是在暗示要她承认与向芸湘的大哥有私情,以此来为向芸湘开脱。 呵呵,向氏难道不知,一个女子亲口承认自己与夫君之外的男子有私情,无异于自寻死路嘛。 这与自掘坟墓有何区别。 不仅对她不利,对楼家的名声也有损。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不能反驳向氏,因为向氏已经给她扣了一顶天大的帽子。 这顶帽子便是,只要她不承认与向芸湘大哥的私情,封望泽一旦在边关失利,敌军攻破关隘,错就在她的身上。 这样大的帽子,她哪里受得起。 这样大的罪名,她娇弱的肩膀扛不动。 再说了,男主封望泽心性定力比向芸湘还要坚毅三分,岂是他人能左右的。 “老夫人,你说这话是何意?你让我怎么救向姑娘?我就是承认与向姑娘的大哥有私情也无济于事呀。” “接下来你是不是又要我承认是我同向公子合谋一起陷害李大人呀?只向姑娘一人是清白无辜的?这样封望泽在边关才能安心抗敌是不是?” “老夫人你可知道,向姑娘的大哥犯了这么大的罪,诬陷当朝四品以上官员,陷害忠良,证据确凿,向姑娘难道不会受到她大哥的牵连吗?更何况向姑娘本就不无辜。” “她做过什么事她心里难道没点数?” “这件事情的本质是向姑娘心生嫉妒,向姑娘知道封望泽将要兼祧三房,且要娶她做国公府的媳妇,她不甘心与她人分享望泽,想陷害我爹,我爹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她转头又去陷害李大人,向姑娘与李大人无冤无仇,为什么会陷害他呢?还不是因为望泽要娶的二房媳妇出自李家,这件事你再清楚不过了。” “你们却罔顾事实,一味在这里攀咬我,要知道我爹差点就被向公子陷害入狱,身败名裂,我怎么可能与向公子合谋呢?” “我再重申一遍,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向公子,都没有见过他,他也没有见过我。” 楼苏叶直接道出了其中的隐情。 绝对不背这个锅。 向芸湘这朵黑莲花趁着封望泽戍边,陷害忠良这是事实。 为什么要把扰乱封望泽的心境这事往她的头上扣。 向芸湘以为重生便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可以目空一切,藐视碾压旁人的智商,可以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楼家甚至是李家。 按照原书中所写,向芸湘确实成功了,整个楼家被她一人抹除干净,只剩前身一个外嫁女在封家三房苟活。 可向芸湘不知道的是,原书中,她也只是除掉了楼家,却未如愿以偿霸占护国公府。 就在封望泽从边关凯旋回来,兼祧三房,先后娶了国公府和二房两位媳妇之后,女主向芸湘以为她已经与心爱之人成亲,过上了护国公府世子夫人富贵无边的好日子。 一雪前耻! 就在向芸湘满心得意之际,从前战死沙场的护国公世子封游安竟然活着回来了! 封望泽同向芸湘的命运在这里出现了转折,导致男主封望泽黑化,走向疯批的道路,从此一去不复返。 封游安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回来妻子和儿子。 这是护国公府乃至整个封家三房噩梦的开始。 护国公有了子嗣,向芸湘直接被赶出了护国公府,来到了封家三房。 因为失去了娘家,没了依靠,心腹之人也出卖了她,女配在夫家活得卑微没有底气,只能忍气吞声,在向芸湘的打压下委屈自己做小,把正妻的位置让给她。 封望泽同向芸湘又过上了夫唱妇随,和和美美的日子。 显然,原书中的故事发展到这里还是没有完。 世子封游安活着回来后,恒王的势力恢复如初,一下子得了封游安和封望泽两名大将。 与恒王争夺太子之位的瑞王面对不利于自己的局面,怎会坐视不理? 瑞王的母族承恩侯府,不知从何处查到了封游安带回来的妻子是狄族女子,他的儿子是他与狄族女子所生。 承恩侯抓住护国公府这么大的把柄,岂能不发作。 承恩侯告发封游安与北狄女子私通,勾结北狄。 皇帝发落护国公府,护国公府满门抄斩,封家二房三房抄家流放。 恒王不想被护国公府牵连,火速休了恒王妃,迅速与护国公府撇清关系。 这里面,最无辜也最憋屈的当属封望泽以及向芸湘。 封望泽横刀立马征战沙场,挥洒热血,保家卫国,立过赫赫战功,到头来,却被陷害至抄家流放。 思来想去,他也知道护国公府乃至整个封家落得这副境地,是多方势力博弈的结果,他只恨自己的实力太弱。 男主想要变强。 他开始黑化。 原书中,封家二房和三房流放前,封望泽首先想到的是保护已经怀有身孕的妻子向芸湘。 他假意休了向芸湘,其实是托友人暗中将她送走,把她保护起来,炮灰女配楼苏叶突然又成为他的正妻。 她欣喜交加,喜极而泣,甘愿陪着封望泽一起流放。 流放的路上,女配尽心尽力照顾封望泽和婆母,可谓是任劳任怨,亲力亲为。 蠢蠢欲动的五皇子靖王从中看到了机会,想要收拢漠北的封家军残部,就必须拉拢封望泽和他的二伯父。 于是他派人暗中联系封望泽。 流放路上,封望泽正愁没有机会翻身报仇雪恨,见到靖王派来游说他的人,他迅速转换阵营,投靠五皇子靖王。 向氏不敢置信地眨了眨浑浊的双眸,楼氏怎么什么都知晓? 是大嫂告诉楼氏的吧? 要害儿子封望泽的人是大嫂呀! 她恨呀! 本来是她嫁给护国公的,她与护国公两情相悦,大嫂却从她的手里抢走了护国公,就因为她的娘家不如大嫂的娘家强大,她没资格当国公夫人。 现在大嫂又要来害她的儿子。 向芸湘听了楼苏叶一通反驳,脑子嗡嗡作响。 为什么? 为什么楼苏叶什么都知道? 难道她同她一样,也重生了? 不可能的! 楼苏叶她不配!不配得到老天的眷顾。 第22章 走出大理寺 听了楼苏叶的话,大理寺卿则是坐着不动了,楼氏所说的,向姑娘本来是打算陷害楼冰夏的,他在卷宗上都看到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所以,他才盯着向姑娘不放,直觉告诉他,向姑娘才是主谋,向公子只是她的帮凶而已。 帮凶被杀是为了保护向姑娘。 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之前就招供说向姑娘就是主谋,只是她嘴硬,到现在还不肯承认罢了。 楼苏叶可不管向氏是何表情,以及心里是怎么想的,和离文书已经拿到手了,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至于名声? 呵呵。 名声坏了正好,从此不用嫁人了。 向芸湘的结局如何,又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 她侧过身子,后退一步,远离向氏不停颤抖的身子,转身对大理寺卿说:“大人,这里应该没有我什么事了吧?我可否离开?” “没有。”大理寺卿朝楼苏叶点头,“楼氏,你且回去吧。” “好。” 楼苏叶转身,大踏步朝外走去。 拿到了和离文书真好! 心情一好,她脑中猛地闪过一丝异样,重新回味了一番向氏的话,觉得向氏话里还潜藏着另一层意思。 那便是向氏以她的清白名声威胁她叫她不要透露封望泽的身世,否则,她会散布她与人有私情这事。 呵呵,封望泽到底是谁的儿子同她有何关系。 “不,不是这样的!”看着楼苏叶离开的背影,向芸湘气得咬紧牙关,攥紧双拳,额间冒出丝丝冷汗,发誓出去后一定不会让楼氏好过。 向氏看着楼氏离开的方向,她十分不解楼氏在她提到儿子的时候,为何会无动于衷,铁石心肠,不为儿子着想一二。 楼氏还是那个深爱着儿子的那个人吗? 显然不是。 那为何当初要死要活嫁给儿子呀? 对楼氏能不能为儿子的身世保密十分没底。 这边,楼苏叶已经走出大理寺,孟冬和阳春一脸喜意地迎了上来,三人立即被等在外面的好事者围观。 这些人一直跟在楼苏叶三人的身后,有些人尝试着同孟冬和阳春搭上话,想要打探一下内幕消息,但两人都没有搭理他们。 他们被拒,既不生气,也不气馁,就这么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楼苏叶没有立刻回家,出了大理寺后,转身去了一趟府衙。 到了府衙,把她与封望泽的和离文书拿出来备案。 备案的时候,轰动了整个府衙,包括跟来瞧热闹的好事者。 好事者亲眼看到封家三房少夫人不仅安危无恙地走出大理寺,且已经同夫君和离,得到第一手劲爆消息,他们兴奋不已,奔走相告。 这两天,向家设计陷害李大人的案子在皇城闹得沸沸扬扬,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官府中人就更不用说了。 其中有些人甚至直接参与了向芸湘和向公子案子的审理,知道其中的细节,大家在这个时候看到楼氏,眼中只有同情,没有鄙夷。 听说封望泽即将兼祧三房,楼氏是封望泽三个媳妇中地位最低的那个,他们就已经心生同情了。 这还不算完。 封望泽的表妹甚至想要陷害楼氏的爹楼大人,陷害不成,她转头又去陷害李大人,楼氏同封望泽走到和离这一步大家都能理解。 这事搁谁身上都忍不了呀。 封望泽的表妹简直蛇蝎心肠,带累了封家三房和封望泽乃至护国公府的名声。 有向芸湘在,试问谁还敢嫁进封家的大门。 不过,向芸湘应该会被治罪,怕是走不出大理寺牢房喽。 在官府备案这一步出奇的顺利,孟冬和阳春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家小姐已经拿到了和离文书。 她们都感到十分震惊,她们但都没有表现出来,外人看着她们呢,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够让她们震惊害怕的了。 楼苏叶同孟冬阳春出了府衙,一路上依然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议论纷纷,犹如摆脱不掉的尾巴。 三人不紧不慢地回到封家三房,却被堵在了门外。 守门的官差在楼苏叶三人走回到封家三房前,提前一步得知她已经和离了,不再是封家的媳妇,消息传得就是这么的快,这还得多亏那帮好事者。 官差问她:“楼氏,你真的要进去?” “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楼苏叶一头雾水,并不知官差已经知道她已经和离了。 自然是要进去收拾东西的,她还有嫁妆没拿完呢。 “楼氏,听说你已经和离了,不是封家媳妇,是外人,外人是不能随意进出封家三房的。”官差耐心地解释。 楼氏能这么快从大理寺回来,说明她没有罪,官差自然有耐心。 楼苏叶听后愣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呀。 那还是不要进去了。 反正大部分的嫁妆都已经在她的空间里面,且这部分是她嫁妆中最值钱的一部分,不能为了剩下的嫁妆与官差起冲突。 楼苏叶果断掉头,朝楼家的方向走去。 身后依然有坚持不懈的跟随者。 而楼苏叶就是要这样走着回家,让大家都知晓她和离归家,并未带上嫁妆,剩下的嫁妆她还是要想法子要回来的。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对方。 想到向芸湘和向氏对她的一味攀咬,她就来气。 楼苏叶三人不紧不慢朝楼家走去。 还没走到楼家,楼冰夏和曾氏已经提前得到了女儿已经和离的消息,这也是好事者的功劳。 楼冰夏为了坐实吃坏了肚子,病得实在不轻,自那一天起便未曾出门,之后的几天也都告假在家,没有去上职,但一直命人关注着外面的消息。 李家的案子和向芸湘的案子他一直都在关注,自然知道向芸湘没有害到他,紧接着又去害李大人。 对此,他自然很生气,同时庆幸自己躲过一劫,少遭一份罪。 要知道,李大人虽只在大牢里关押了两天便被放了出来,但是,他还是被打得不成人形。 李大人的八旬老母因为家中突逢巨变离世,家中几个小儿也因在大牢中受到惊吓,听说得了重病,家中的女眷更因为进过两天大牢,受到了严刑拷打,名声受损。 儿子给他下了一把巴豆,所受拉肚子之苦相比于李家遭的这些罪,根本不值一提,他家没有遭这份罪,都是因为女儿楼苏叶。 是女儿救了全家人的性命。 楼冰夏这会儿听说女儿已经和离,正在回家的路上,他忙叫上家人同他一起去接女儿归家。 女儿是他家的功臣,他要声势浩大地接女儿回家,为女儿撑腰打气。 楼冰夏和曾氏领着家人走出家门,迎出老远,走了足足有半炷香的功夫,方见到女儿和她的两个丫鬟朝这边走来。 女儿走在众人的头前,身子显得那般单薄,仿佛一阵大风便能把女儿刮跑。 楼冰夏眼眶一红,顾不得身后的家人,大踏步迎了上去,走到女儿近前,眼含关切说道:“叶儿,爹接你回家。” “好。” 见到楼冰夏迎出门,楼苏叶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楼冰夏带着全家来接她,楼家浩浩荡荡数十口人,就连一岁多一点的小侄女都被三嫂抱出来了,真的是全家出动。 楼苏叶心中一片火热,身上暖烘烘的。 第二个赶到楼苏叶身边之人是不顾当家主母的形象小跑着过来的曾氏。 曾氏眼眶也红了,把女儿拉到自己的怀里,伸出手像女儿小时候那样理了理女儿有些凌乱的衣襟,又捋了捋女儿额前的碎发,带着一脸疼惜地安抚楼苏叶。 “叶儿,你受苦了,爹娘这就带你回家去,跟爹娘回家。” “好。” 楼苏叶云淡风轻地朝曾氏笑了笑。 “妹妹,大哥来接你回家。”大哥楼若天一脸关切地走过来。 “是呀,妹妹,二哥接你回家。”二哥楼惜文也到了妹妹的近前,眼底满是关心与疼爱。 “妹妹,三哥接你回家……”楼毅骁收敛起一贯不正经的表情,此刻的神色相当严肃。 楼苏叶被家人围在中间,大嫂和二嫂手上一人牵着一个小侄子,两个侄子的小脸红扑扑的,都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楼苏叶就在想,如果向芸湘陷害楼冰夏得逞,围着她的活生生的家人都将丢掉性命,楼家从此烟消云散,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便很不好受。 他们都是无辜的。 向芸湘不该拿他们出气,要报仇尽管冲着她来。 第23章 你是谁? 就在这时,一个半人高的脑袋挤进人群,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仰着头脆生生地说:“小姑,侄儿接小姑回家。” 楼苏叶低头看去,冲对方笑了笑,这个孩子她记得,是大侄子楼子诚。 大哥楼若天与大嫂育有两子一女,嫡长子楼子诚,嫡长女楼薇薇,次子楼子睿,她正想跟子诚说些什么,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小姑,静静和弟弟接你回家。” 说话之人,是二哥的长女楼静静。 二哥楼惜文与二嫂育有一子一女,大女儿楼静静,小儿子楼子熔。 侄子侄女凑了过来,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站在她的面前,楼苏叶有些应接不暇,心里暖暖的。 “大家都别围着了,赶紧回家,咱们今晚给叶儿接风洗尘。”楼冰夏一声令下。 楼家人把楼苏叶围在中间,簇拥着楼苏叶朝家的方向走去。 原本一直不远不近跟在楼苏叶身后的那些人,本来嘴里还想说些什么,看到这一幕,瞬间闭了嘴。 心道楼家人真是团结,一点都不嫌弃和离归家的楼氏,全家拧成一股绳一齐出动为楼氏打气撑腰,声势浩大,直叫人羡慕不已。 相比楼家,向家纵容向芸湘陷害忠良的做法就让人有些不齿了。 楼苏叶受到热烈的欢迎,回到楼家,已是华灯初上。 走了一天的路,楼苏叶确实累了,安静地坐着不想动,家中女眷都陪着她,两个大一些的侄女争相安慰她。 曾氏走过来亲昵地告诉她,从前住的紫菀院已经命人收拾好了,与她出嫁前没什么两样。 楼苏叶闻言又感动了一把。 楼家人太热情了,她感受到了浓浓的家的氛围。 当晚,楼家全家为楼苏叶接风洗尘,全家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大家见楼苏叶没有流露出一点伤心的模样,心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晚膳在全家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不见一点悲伤的气氛,相反,有那么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饭罢,曾氏亲自送女儿回紫菀院歇息,楼静静和楼薇薇也跟了过来。 四人一起走出用餐的小花厅。 院外,一轮明月高悬,落下满地银霜。 此时仰望星空,方可以肆意畅想未来,但是脚下的路,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地走出来。 既然来了,就要入乡随俗。 她有自知之明,不会因为自己是穿越人士便陡然生出莫名的优越感,小看这里的任何一人,这里不是她凭借空间和所学的专长能肆意妄为翻云覆雨的地方。 这里和她从前的世界一样,她从来都只是一个渺小平凡的普通人,没有半点与众不同。 她牢记向芸湘现在的窘境是怎么造成的,拿向芸湘时时警醒自己。 楼静静和楼薇薇一个九岁,一个七岁,长得白白静静,娇俏可爱,都是美人胚子。 路上,两人围绕在楼苏叶的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想逗楼苏叶开怀一笑。 楼苏叶积极地回应她们,朝她们和曾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叫她们不用为她担心。 她有炮灰女配的记忆,女配在一次机缘巧合下,见到丰神俊朗如雪落凡尘的男主封望泽,一见倾心,一心想要嫁给他。 楼冰夏为此去求封家的最高掌权人护国公说亲,前身才得以嫁给男主封望泽。 楼苏叶可不是女配,不会被一个人的外貌所迷惑,更不是什么恋爱脑。 借着淡淡的月光,曾氏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欣慰地说:“感谢老天爷,女儿你终于想通了,娘担心你始终放不下。” 楼苏叶朝她摇头,扶着曾氏的手臂,把她扶进紫菀院。 紫菀院真如曾氏说的,一尘不染,正房燃着灯,屋中的香炉上青烟袅袅,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是女配喜欢的布置和喜爱的味道。 曾氏带着两个侄女离开后,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楼苏叶坐在床前,一阵恍惚,又是一阵欣慰。 这就是以后自己生活的地方,他们就是自己的家人,很不错的样子。 洗漱一番上床睡觉,很快,楼苏叶便睡着了。 梦中,她又来到自行车店铺,地上放满了她从封家三房拿来的东西,显得有些拥挤。 这一次,楼苏叶在空间里面,心里似乎很清楚,她不是在做梦,是清醒的。 可明明,她是睡着了的。 就在楼苏叶察觉出自己的这种感觉有些怪异的时候,还没适应这种奇怪的感觉,隐隐听到茶水间传来轻微的咀嚼东西的声响,甚至能闻到一股熟悉的饭菜香。 这股饭菜香是那么的熟悉,馋得她直流口水。 不好。 又有人偷吃她的外卖。 她拔腿便朝茶水间跑去,想去抓住那个人。 她跑到茶水间的门口,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五官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黑发如墨的男子。 男子斯斯文文地坐在里面,优雅地吃着她的外卖,排骨香汁拌饭,外加一份冷冰冰的乌鸡汤。 这画面,看上去好怪异,仿佛是对面的男子穿越到了现代。 “你是谁?” 楼苏叶气呼呼地问,双手叉腰,颇有些想同对方大吵一顿的架势。 俊如谪仙的男子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凝满了震惊与好奇。 面前的女子一头墨发披散在脑后,青丝柔顺,肤白如雪,明眸皓齿,柳眉倒竖,瞪着一双美目看着自己,好似很生气的样子。 待他看到女子穿的是一身白色里衣,乖乖地贴合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如柳的细腰,以及那峰峦如聚。 看到这里,他不禁脸颊一红,那句你又是谁的话被他生生咽了下去,立马闪身走人。 男子突然消失不见,徒留吃了一半的外卖。 楼苏叶既惊且怒,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颇为无奈地看着吃了一半了外卖,想到垃圾桶里西瓜皮和葡萄皮兴许也是方才那名男子留下的,且他不止一次进过她的空间。 而是很多次。 楼苏叶便狠狠地压下眼底的怒意,气得腮帮子疼。 刚才那名男子在没有得到她允许的情况下,居然能随意进出她的随身空间? 心头猛地升起被人窥探到秘密的恐惧。 楼苏叶后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这下,她彻底睡不着了,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就躺在床上。 她猛地坐起身,盘腿坐在床上,昏暗的光线中,看到自己穿着里衣,懵了一瞬,随即脑中嗡嗡作响。 方才她进空间的时候,不会穿的就是这一身里衣吧? 虽然她的身体里装着现代灵魂,不在意这些,但是被一名陌生男子看到自己穿着里衣多少会有些尴尬。 她爬起床,披上一件外衣,急急忙忙进入空间,想要查看一下空间是否有不妥之处? 她站在空间的中央,看着自己无比熟悉的自行车店铺,好似不曾被人动过一般,还是原来的老样子,猛然想到空间有自动补货的功能。 她感到一阵心惊和无奈。 还没来得及体验一下空间自动补货功能给她带来的好处,弊端倒是先一步显露出来了。 光想想,就觉得特别难受。 让楼苏叶更为难受的是,她不知对方是谁?有无恶意? 有种时时刻刻被人窥视的错觉。 楼苏叶气得握紧了双拳,鼓着两个腮帮子,看着茶水间里面吃剩下的外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好气人!”楼苏叶对着空无一人的茶水间咆哮,仿佛那名男子还在,“这里是我的!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当初发现这个随身空间时有多喜悦,现在就有多气闷。 第24章 空间有后门 楼苏叶四处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稍稍冷静下来后,她又开始查看自己的贵重物品,这部分东西少了就少了,空间是不会自动补货的,特别是放在空间里面的银票,那可都是钱呀。 她拿出银票开始数,眼底透着心酸和无奈。 从向芸湘的房间拿到的一万五千三百两银票,应该没有少,前身成亲时压箱底的银票四千两整,明面上的陪嫁银八千两,也都没有少。 之后又查看一下贵重的头面首饰,也都没有少。 但她却高兴不起来,相反,心慌得厉害。 空间疯了! 竟然给陌生人开了一道后门。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相由心生,那名男子五官端正,沉稳内敛,眼眸深邃,看着就不像是坏人。 楼苏叶又使劲回忆了一下他的穿着,一身锦袍,似乎他穿得相当不错,且看上去很有教养的样子,应该看不上她这三瓜两枣。 楼苏叶尽力为那名男子找理由,使劲把他往好处想,而不是往坏了去揣摩,其实是出于深深的无奈,尽量想一些好的方面来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过于焦虑。 有点儿掩耳盗铃的意思。 可是他却吃了放在冰箱里的水果和外卖,虽然说这些东西空间会自动补货。 但是,不经过她的允许吃了就是吃了。 他的这种无礼行为不能被原谅。 楼苏叶气呼呼地出了空间,取来一张纸,提笔写下“私人领地,不经允许,不得入内”十二个大字。 然后把纸贴在茶水间的门上。 如果那名男子再来,应该会看到门上贴着的纸以及上面的字。 如果他是正人君子,就不会再偷吃她的东西,再进她的空间。 可如果他不是正人君子,那她也没有办法呀。 深深的无力感袭来,楼苏叶郁闷地收拾掉吃剩的外卖,出了空间,躺回床上。 翻来覆去,一夜都没睡好。 翌日一早。 家人们围在一起吃早膳的时候,曾氏看到女儿憔悴的样子,心里急得不行,以为女儿在他们的面装坚强,好让他们放心,却在背地里偷偷伤心抹眼泪。 她一边心疼女儿懂事,一边为女儿的状况忧心。 楼冰夏看到女儿好似没有睡醒的样子,也想歪了,以为女儿到底是放不下女婿,昨儿夜里才没有睡好的。 其他人看到楼苏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都在猜楼苏叶是因为和离归家,伤心痛苦,昨晚才没休息好的。 一家人默默地吃了早膳,任谁都没敢说一句话,楼静静和楼薇薇也都很安静,一副很乖的样子,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得小姑生气。 饭罢,楼苏叶提出想去庄子上看看,众人都看向她。 楼子诚闻言马上挺起胸膛说:“小姑,侄子陪你去庄子上。” 家人们把目光从楼苏叶的身上齐齐移向楼子诚。 “嗯。”楼冰夏首先点头,十一岁的长孙有责任感,知道照顾情绪失落的小姑,是好事,“我看成。” 楼冰夏算得上一个很开明的人,知道自家女儿是个有主意的,只是一时还未从和离中走出来,尚需时日缓上一缓,去庄子上散散心也好,自己只要坚定地站在女儿背后就好。 “我也同意。”楼若天出声附和。 昨日父亲在外人面前露了面,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外人都知道父亲的病好了,今天就必须去官署上职。 他们三兄弟告假在家侍疾也因此而结束,都要去上职,让楼子诚陪着妹妹去庄子上走一走,最合适不过。 楼静静和楼薇薇看着祖父,祈求的眼神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她们也好想陪小姑去庄子上散心,顺便跟着去庄子上玩一玩。 曾氏摇头,哪里不知道两个孙女的小心思,“不行,你们俩在家里,等你们的小姑回家后,再去陪她说话解闷。” 听祖母这么说,两人也没有办法,只能应下来,羡慕地看着楼子诚。 楼子诚并没有流露出得意的神情,他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责任很重。 楼苏叶是不想让人陪的,就是孟冬和阳春她都不想带在身边。 身边时刻有人跟着,让她觉得不舒服,她还有些不适应。 可是,既然楼子诚这么有诚意,爹和娘也都同意,那她就让楼子诚陪她去庄子上好了。 饭后,楼苏叶和楼子诚各自回房收拾了一下,坐着马车去庄子上。 楼苏叶不想做得太过特立独行,让人看出端倪,怀疑她不是女配,所以还是带上了孟冬。 没有办法,一个女子出门不带丫鬟,让人看着就觉得很奇怪。 坐在马车上,楼苏叶看着十来岁侄子,狐疑地问:“子诚,你可有进学?” 楼子诚老实点头,“小姑,我有念书呀,不过,今天为了陪小姑,我已经让小厮去向先生告假了。” “什么?”楼苏叶听后吃了一惊。 立刻叫停了马车,并让车夫马上掉头,她要送侄子回家,侄子的用意是好的,但她不能因为自己要庄子上,就让侄子落下功课。 看到马车往回走,楼子诚紧抿嘴唇,定定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小姑,说:“小姑,我想陪你去庄子上,缺一天的课没什么的,我回来便能补上。” “不行。”楼苏叶态度很坚决,“子诚,你的好意,小姑心领了,小姑不止今天要去庄子上,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去,等你休沐那天,你得空了,再陪小姑不迟。” 楼苏叶确实要常去庄子上,她要去种西瓜和葡萄。 总觉得能进入她空间的那名男子,在吃了空间里的西瓜和葡萄后,今年也会种西瓜和葡萄,她不甘落后,要与那名男子比速度,抢市场。 她不能把那名男子想得太好,对方有可能不是正人君子,而是无赖小人。 凭什么她空间里的东西要被别人得了去,抢了先,想想就来气,气得心口疼。 她此时的心情既无助纠结,又愤怒。 至于空间里的自行车,她并不担心,是因为她笃定那名男子根本没见过自行车,也不会骑自行车,且他都不知自行车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把那名男子往傻了想,这样她才不会感到焦虑。 楼子诚听小姑这么说,也只能先回家,然后同小厮一起去学堂了。 楼苏叶把楼子诚送回家,才同孟冬一起去庄子上。 第25章 把兄弟都杀了 一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位于皇城西南郊外的庄子。 前身陪嫁的庄子挺大的,里面除了有一座两进的院子供主人居住外,还有供下人住的一排后罩房。 庄子上的田地种着玫瑰和牡丹等的各色花花草草,四周的围墙种着爬藤植物蔷薇,蔷薇花开得早,已经打了花苞。 粉嫩粉嫩的,看着就让人舒心。 田埂上种着菊花。 没有落下一处空地,可谓是把土地利用到了极致。 曾氏把这个庄子给前身作为陪嫁,是因为这个庄子是楼家最赚钱的庄子。 庄子上种的花草都是用来做胭脂水粉的原材料,玉颜斋是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庄子同铺子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从古至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凡女人的钱都很好赚,所以前身的玉颜斋生意很好。 如果向芸湘陷害楼冰夏得逞,前身的这处庄子和城中的玉颜斋都会落入她的手中,成为她今后的摇钱树,供她和男主使用。 现在,这处庄子是楼苏叶的了。 楼苏叶和孟冬在庄子上走了一圈,粗粗了解了一下庄子的情况。 庄子上井然有序,但看上去却有些冷清,她想找庄头问话,找了一圈并未找到庄头。 从在花田里劳作的老汉口中得知,庄头因为向芸湘和她的大哥诬陷李大人一事,已经被官差带走了,至今没有回来,同时被带走的还有庄头的儿子和儿媳妇。 听到这话,楼苏叶心里头就很不舒服。 黑莲花向芸湘的手段真是高明,收买都是收买一大家子,玉颜斋收买的是掌柜一家,这处种花草的庄子收买的是庄头一家。 想来庄头一家被抓去官府接受审问,应该是同向芸湘一样,再也出不来了。 楼苏叶让孟冬去把庄子上的人都叫来,她要重新选一位庄头出来管理这里。 很快,人都被叫了出来,站在二进院子前的一片空地上。 楼苏叶站在人群前,手里拿着的是庄子上的花名册。 “今天我告诉大家一件事情,我已经和离归家了,不再是封家的媳妇,以后,但凡有封家人来说是庄子的主子,想来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话音落,人群一片寂静。 没有人发出哪怕一点声音,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家主子。 他们都没有想到,主子说起和离一事,是这么的坦然,这么的不在乎,从主子的脸上没有看出寻常和离女子该有的失落和悲戚。 没有得到大家的回应,楼苏叶也不着急,继续往下说。 “你们也应该知道庄头一家被官府带走这事吧,这种吃里扒外的人,即便他们被官府放出来我也是不会再用的,所以,我打算从你们当中重新选一位庄头出来打理这里,我把这个权力交给你们,你们现在就推举一个人出来当新庄头。” 这回,楼苏叶的话音一落,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是真的吗?主子要从我们当中选出新庄头?” “是呀,你没听主子刚才说的话吗?居然有这么好的事情!” “主子这样的决定真是英明。” “谁适合当这个庄头?” “新庄头非吴林莫属。” “是呀,我也觉得吴林最合适。” “我也觉得他行,他当这个庄头我服气。” …… 人群中的议论声很大,不可避免地,楼苏叶听到了众望所归的那个名字:吴林。 楼苏叶不知吴林是谁,拿起花名册翻看起来。 在花名册上找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了吴林这个名字。 吴林是楼家的家生子,是吴老汉的儿子,管着庄子上水粉胭脂作坊的各项事宜,本就是庄子上的一个小管事。 水粉胭脂作坊在这个庄子上虽然只占了两个房间,却是庄子上最机密的所在,因为这两个房间保管着制作水粉胭脂的配方和关键工序。 吴林是水粉胭脂作坊的小管事,被大家一致推举为庄头也算情理之中的事情。 楼苏叶并没有觉得有多意外。 既然大家都推荐吴林,那就他了。 “吴林是哪位?现在就站出来。”楼苏叶对着人群朗声说。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挤出人群。 这人就是吴林了。 吴林笑呵呵地摸着后脑勺,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有些腼腆,样貌平平,但眼神特别清澈透亮,长得挺高的,身材魁梧,就这么站在楼苏叶的面前,像一棵大树。 楼苏叶怎么都想不到,吴林如此年轻就是小管事。 想来他是有本事的,不然不会得到众人的一致推举。 既然是大家推举出来的,话不多说,楼苏叶直接宣布从即日起,吴林就是庄子的新庄头。 众人都没有异议,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吴林忙收敛神情,恭敬地说:“主子,我一定不负主子的期望,尽心尽力打理好庄子。” “好。”楼苏叶应了一声,然后挥退众人。 她有话要问吴林。 众人见他们推举出来的人即刻便被主子任命为新庄头,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也都觉得这个主子是能听得进大家意见的主子,顿时生出一股亲近感,觉得特别有干劲。 主子让他们去干活,那他们就去干活。 等人都走了之后,楼苏叶方才问吴林。 “你可知这附近有没有庄子出售?我打算在这附近再买一处庄子。” 这处庄子种满了鲜花香草,根本没空地种西瓜和葡萄。 吴林听主子问他的不是庄子上的事情,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小心回答道:“主子,这附近还真有一处庄子在出售,只不过这处庄子出售许久都没人买。” “庄子在哪里?为什么没有人买?”楼苏叶接着问。 不要紧,只要有庄子出售就行,她不挑。 “主子,那处庄子很大,是从前孙家的庄子,从这里过去一炷香功夫便到了,离皇城远了些,且要价两万两,所以至今没有卖出去。” 吴林说得很仔细,看来对这一片很熟悉的样子。 “孙家?”楼苏叶微微皱眉,原书中提到过孙家。 孙家落败好几年了,也不知吴林说的孙家是不是原书中提到的那个孙家。 书中女主向芸湘就是受到孙家通敌卖国获罪的启发,才设计出相似的计谋陷害楼冰夏的,目的是一举铲除楼家。 “主子,孙家是简王的母族,孙家早些年便落败了,孙家人都死绝了,孙家的家产陆续被官府变卖,只这一处庄子一直没有卖出去。” 楼苏叶微怔。 书中提到的孙家,就是简王的母族。 怎么会这么巧! 书中还提到,孙家落败后,紧接着简王也被皇后的母族沐家陷害致死,也不知简王现在死了没有? 不过,就算简王现在没死,待靖王登基后,靖王容不下自己的兄弟,把兄弟都杀了,靖王手里的刀,自然就是疯批奸臣封望泽了。 靖王把封望泽收归麾下,可谓是把男主利用到了极致。 但凡阴损的或是灭门的事情都让他去做,一方面是存了试探封望泽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拿住他的把柄,以便能更好地掌控封望泽,为他所用。 让封望泽去做丧尽天良的坏事,黑化了的封望泽可谓是本色出演,不仅发泄了满腔的怒气,更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他为护国公府满门抄斩报仇,为封家二房和三房流放之苦报仇,灭了诬陷封游安通敌卖国的承恩侯府,且暗杀瑞王,以及把抛弃护国公府的恒王也拉下了王爷的宝座,让其失去了争太子的机会。 若干年后,靖王顺利登基为帝,双手沾满鲜血的男主成为权倾朝野的奸臣,是令人闻之丧胆的存在。 在他功成名就真正站到权力之巅时,自然要把养在外面的向芸湘接回府中。 女配楼苏叶到了此时才知,自己抚养了大半辈子的儿子,倾尽全力养大的儿子,竟然是向芸湘与夫君生的孩子。 夫君当年抱来一个孩子交给她。 夫君说这个孩子是他与外面的女子所生的孩子,并没有说那个女子便是向芸湘,因为那时他们刚到流放地不久,日子刚安稳下来。 他说他不会把外面的女子接回家,让她尽管放心,并把孩子记在她的名下,只是不想让这个孩子成为旁人看不起的私生子。 女配楼苏叶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为此着实又感动了一把。 没有娘家,夫君既没有休了她,还送给她一个孩子,她心甘情愿地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抚养。 如今,向芸湘又回来了,名正言顺地要回她的儿子。 楼苏叶虽然心有不甘,但她又能怎么样呢? 毕竟儿子不是她的,是向芸湘的。 且,她的正妻位置再一次让给向芸湘,她又成了妾室。 向芸湘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奸臣夫人,站在了人生巅峰,自然容不下女配楼苏叶。 即便楼苏叶答应做妾也不行,她发了疯地嫉妒自己的儿子叫女配叫了这么多年的母亲,一杯毒药便结果了女配楼苏叶的性命。 可以说,向芸湘和封望泽都是有仇必报,心狠手辣,快意恩仇,一点气都不能受,也不愿意受气之人。 原书是爽文,快意恩仇,她听原书听得有多爽,现在便有多气恼。 简王就是现在还没死,到了那时,他也不会有命在。 简王的下场十分明朗。 这些都不是楼苏叶该关心的事情,能买到庄子就好。 第26章 只卖有缘人 “那个庄子到底有多大?”居然要价两万两,这个价位,在楼苏叶的心里算得上是天价了。 “主子,那处庄子占地两百多亩,就在山脚下,地方有些偏僻,但是胜在环境清幽,里头有一百二十亩的田地,一座三十亩地大小的三进精致豪华大宅子,还有一处极大的跑马场,所以要价才这般高的。” 闻言,楼苏叶的瞳孔震了震。 一百二十亩的田地! 比十个足球场还要大。 见主子像是被自己说的话吓到了的样子,他当时听说那处庄子要价两万也觉得挺震惊的。 最肥的一亩地也卖不到二十两呀,就算是这样,一百亩只要两千两,加上里面豪华宅子的造价,就算宅子的造价是天价,那处庄子售价一万两顶天了。 可为什么那处庄子却敢要价两万两,于是他就把这事给记在了心里。 主子现在问起,他才能回答得上来。 “主子,要不我去把牙人请来,说不定可以讲一讲价?或是主子先去那里看看,眼见为实,说不定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玄机呢?” 吴林估摸着,多少年都没有卖出去了,如今有人买,应该可以讲一讲价的。 “好。”楼苏叶点头同意,没想到吴林还挺心细的,看看也无妨,不合适再选其他的庄子就是,“你去把牙人叫来吧。” 吴林躬身一揖,转身出去牙行喊牙人。 牙行离这里有些远,等吴林把牙人叫来,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面,楼苏叶不仅又查看了一遍庄子,且进去水粉胭脂作坊看了看。 作坊里面一切井然有序,庆幸的是,这么好的庄子,没有落入向芸湘的手里,她一定要关注向芸湘接下来的动向。 向芸湘是女主,应该不会这么快就领盒饭的。 一个时辰后,林牙人站在楼苏叶的面前,把那处庄子介绍了一遍,说辞同吴林差不离,最后他说:“楼四小姐,孙家的庄子只卖有缘人,如果对方愿意卖给你,价钱自然好商量。” 楼苏叶和离归家,在家中排行老四,林牙人称呼她为楼四小姐这一点不仅没错,且还说明林牙人消息灵通,已经知道她已经和离归家。 或许,是吴林告诉林牙人的也说不定。 楼苏叶一听就乐了,买卖什么时候讲缘分了? 不是只讲利益的嘛,她笑着说:“好呀,我等你去问对方的答复,不过,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庄子上看一看?” 她估计那个庄子自己是买不到了,不过,这不妨碍她去瞧一瞧,因为林牙人说的那句“庄子只卖有缘人”引起了她的极大好奇心。 那处庄子到底有啥奇怪的地方,只卖有缘人? 林牙人面带微笑的回:“楼四小姐,你随时都可以去那处庄子瞧瞧,不过对方卖不卖给你庄子,就说不准了。” “嗯,明天我就想去看看。”楼苏叶垂眸,好似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林牙人,你手上除了那一处庄子,还有没有别的庄子?” 听对方这么问,林牙人并不觉得奇怪,他也觉得楼四小姐极有可能买不到那处庄子,提前看看其他的庄子这种做法很明智。 “有的,楼四小姐,还有一处庄子在挂牌出售。” “好,明日带我一起去看看。” “好,明日林某到这里来接楼四小姐。” “嗯。” 商议好了看庄子的事情。 楼苏叶与孟冬一起进城回家。 刚到家,家中几个上职的老爷们正好下职回来。 三哥楼毅骁最不正经,在见到妹妹后立马变得正经起来,关心地问:“妹妹,今天在庄子过得如何?” 他朝妹妹的身后瞧了瞧,没看到大侄子,好奇地问:“咦,妹妹,子诚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庄子上的吗?怎么没有见到子诚?” “三哥,我很好。”楼苏叶一边朝里走一边说:“子诚正是上学的年纪,不能因为我耽误他的学业,所以我没有让他陪着去。” 已经走进正院的楼冰夏听到身后女儿的声音,知道是女儿回来了,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她。 “这可不行,哪能让妹妹一个人出去,明日三哥陪你出去玩如何?”楼毅骁顿时变得不正经起来,吊儿郎当地凑过来,“妹妹,明日你想去哪里玩?三哥一定奉陪到底。” 有他陪着,保管妹妹能忘掉伤心的往事。 楼苏叶朝他摇头。 “三哥,你是不是想拿我当借口告假不去上职?要是被爹爹知晓你的小心思,小心你的屁股。” 楼毅骁听妹妹提到老爹,捂住自己的屁股四处一阵猛瞧,小时候他的屁股最受伤,对此记忆犹新,转头瞧见老爹就站在前面等着自己,瞬间变得规矩起来。 老老实实地陪在妹妹的身边,不敢再提出去玩的事情。 两人一起走到楼冰夏的身边,同时叫了声:“爹。” 楼冰夏淡淡“嗯”了一声,没理会不着调的小儿子,转头慈祥地看着女儿。 “叶儿呀,向芸湘的案子不出两天,必会结案。” “爹,你为什么如此笃定两天后结案。”为什么不是一天或是三天后。 楼苏叶很不解。 “叶儿,因为爹得到内部消息,有人向皇帝进言,两天后结案,以免消息传到边关。”楼冰夏说话的声音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怕影响边关的两员大将,怕起内讧。” 起内讧! 还真有这种可能。 封家三房老夫人的侄女向芸湘陷害封家二房老夫人的娘家人,而戍边的正是封家二房老爷和封家三房的侄子辈。 “爹,向芸湘招了没有?” 这是楼苏叶最关心的问题。 楼冰夏颇为失望地摇头,转而又神色很认真地说:“没有,没想到向芸湘的骨头这般硬,在大牢中能硬抗几天,男子都不如她,叶儿,你以后要小心她,我们都要小心她,她这人心性的坚毅程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爹,我晓得。” 向芸湘是原书中女主,有女主光环,这本书的情节还未崩塌,楼苏叶也担心她的报复。 说话间,几人已经神情严肃地走到小花厅。 曾氏见人都回来了,开始命人摆饭。 不多时,饭菜上齐,家人坐在一起吃晚膳。 食不言。 饭罢。 曾氏又命人上茶水点心,家人围坐在一起喝茶。 家人都很关心楼苏叶今天的状况,她便一五一十交代了今天做的事情,然后说自己想买再一处庄子。 楼子诚又挺起他的胸膛,拍着胸脯说:“小姑,明日侄子说什么也要陪你去看庄子。” 楼苏叶笑笑,朝他摇头,“子诚,后天你是不是休沐?小姑明日只是去看庄子,不一定会买,后天你再陪小姑去买庄子如何?” 还没等楼子诚回答,楼毅骁当即坐直了身,抢着说:“妹妹,后天我也休沐,我也陪你去。” “我也是,我也去。”二哥楼惜文也说。 楼静静和楼薇薇都很着急,她们也想去,转头四处找祖母,只有祖母答应让她们去了,后天她们才能陪小姑去买庄子。 就在她们焦急寻找祖母的身影时,就看到祖母拿着一叠银票回到小花厅。 “叶儿,你要买庄子是吧?”曾氏把手里的银票递给女儿。 “这些银钱是那天从你陪嫁铺子掌柜身上搜到的,这些本来就是你的,娘现在就把这些还给你,你拿去买庄子吧。” 楼苏叶没有接曾氏手里的银票,买庄子的钱她有,她看向楼冰夏。 楼冰夏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心情愉快地说道:“叶儿,你就收下吧,那些银票本来就是你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爹赞成你买庄子。” 只要女儿能想通,放下封望泽这个人,他就坚定地支持女儿。 楼苏叶这才收下银票,把一叠银票拿在手里,粗粗目测了一下,足足有一万两。 难怪向芸湘为了玉颜斋收买掌柜一家了。 这时,楼静静的声音响起,“祖母,后天我和堂姐也想陪小姑去买庄子。” 曾氏一高兴,笑着说:“去,都去,后天我们都去。” “好呀,好呀。”楼薇薇举起两只小手开始搞怪。 楼毅骁双手抱胸,一脸眉飞色舞。 小花厅中愉快的氛围很浓,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 楼苏叶心里暖暖的,嘴角扯起一抹愉快的弧度。 第27章 快被他折磨疯了 夜里。 累了一天,楼苏叶并未早早上床歇息,而是关上房门,拿着笔墨纸砚进入空间,在茶水间一边练字一边等那名男子出现。 总觉那名男子应该还会出现,如果再让她看到他,楼苏叶一定会同他当面讲清楚,可她写满了十张大字,手都写酸了,还不见到那名男子。 隐隐有些不安。 难道那名男子今天白天已经来过,已经看到她贴在房门上面的纸张了? 要是这样,她没必要待在空间,于是出了空间。 一会儿把那名男子往坏的方面去想,一会儿又往好的方面去想,楼苏叶感觉自己都快被他折磨疯了。 第二天清晨,用过早膳。 楼苏叶和孟冬先到自家的庄子上,就见林牙人很守时,已经等在这里。 同林牙人先去昨天说的那处庄子上看一看。 多年没有卖出去的庄子,楼苏叶以为是一处废弃的庄子,到了之后发现与她想的有出入。 庄子上的三进宅子真的像吴林说的,很是豪华,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飞檐高挑,与近在咫尺的山色遥相呼应,犹如世外桃源般美不胜收。 庄子上还有一处极大的演武场兼跑马场,占地五十亩,看上去维护得极好,路面像新铺的一样崭新。 庄子上的田地,虽然没有播种耕种,却也没有荒废,而是被管理得很好,一垄一垄的地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一望无际,没有一根杂草,看上去随时可以播种。 楼苏叶过于震惊,这样干净整洁的庄子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心情大好。 “林牙人,这个庄子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我是说,田地始终被打理得这般干净整齐?这处庄子上的人与庄子一起卖给新主子是不是?” 林牙人听后点头,一并回答楼苏叶的好几个问题。 “是的,楼四小姐,你已经看过这处庄子了,我现在就带你去瞧另外一处庄子,另一处庄子离这里有点远,我们现在就出发,晚了就怕看过庄子之后来不及赶回城。” “好呀。” 楼苏叶觉得这么好的庄子,这处庄子上的人又如此得力,自己真的愿意出两万两买下来,只是不知对方愿不愿意卖给她,她忍不住问一句:“林牙人,你有没有跟庄子的主人说,我要买这一处庄子?” 林牙人笑着摇头:“楼四小姐,林某还没来得及去见庄子的主人。” 楼苏叶闻言就是一愣。 就在楼苏叶感到十分不解之际,林牙人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三进宅子高处的一个飞檐高挑的亭子。 楼苏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高处的亭子里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以她的眼力,根本分不清那人是男是女。 “林牙人,你是说,那就是庄子的主人?”楼苏叶收回视线问林牙人。 林牙人挑眉,“楼四小姐,是的,那就是庄子的主人,他愿不愿意把庄子卖给你,过些天林某再给你回话。” “哦。” 楼苏叶有些失望,听林牙人这么说,只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希望买到这处庄子了。 转头再次看向高处的亭子,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算了,去看下一处庄子吧。 三人走出庄子,楼苏叶和孟冬刚刚坐上马车,从庄子里面急急忙忙跑出一个人。 这人朝马车内大喊道:“且慢,林牙人。” “李庄头,何事?”林牙人从马车上探出头来。 “林牙人,卖庄子。”李庄头在两辆马车前站定,喘着粗气说。 “什么?!”林牙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带过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人来看过这处庄子,无一例外,都是无功而返。 所以他并没有急着去见庄子的主人。 今天到底是什么黄道吉日? 这处庄子终于被他卖出去了! 林牙人此时欢愉的心情,好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楼苏叶听到马车外两人的对话,高兴地挑起车帘子。 林牙人看着楼四小姐两眼放光,神情是十分激动,声音提到了八度。 “楼四小姐,这处庄子你买吗?” 如果楼四小姐这个时候反悔说不买,他杀了楼四小姐的心都有。 “林牙人,我买的。” 楼苏叶太高兴了,笑得眉眼弯弯,不就是两万两嘛。 “好。”林牙人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楼四小姐,不用去看另外一处庄子了,我们现在就下马车,去庄子里面签买卖文书。” “现在就签买卖文书?” 楼苏叶觉得太快了,家里人还没来看过呢。 “你不想买?”林牙人一口气又提了上来,怒目圆瞪。 一向自持冷静的林牙人瞬间炸毛,看着像是要揍人的样子。 楼苏叶暗暗咽了一口口水,挑眉说:“想买呀。” “那就按我说的办。” 林牙人收敛心神,压下心中的情绪,不由分说,先一步下了马车。 楼苏叶也只能走下马车。 李庄头已经喘匀了气息,抬眸悄悄看了一眼入了自家主子眼的女子。 多少年了? 都不曾有女子能入得了自家主子的眼。 只见此女子肤如凝脂,明眸皓齿,眉目灵动。 她头上戴着点翠掐银丝红宝石头面,脖子上挂着一个精致的白玉金项圈,中间那颗白玉一看便价值不菲,腰上挂着的玉佩也是上等的好玉。 李庄头这一瞧,便被面前女子身上落落大方的气质镇住了。 忙领着面前的女子和林牙人进庄子。 楼苏叶再次进入庄子,走进大宅子,看到做工精细,用料极其考究的宅子,暗暗咂舌。 宅子纤尘不染,处处透着奢华,闲置多年却维护得如此好,楼苏叶觉得两万两花值得。 进入宅子的正堂,楼苏叶以为会看到庄子的主人,一睹庄子主人的真容,却不想,是由领着她进来的李庄头代为签买卖文书,不免多看了李庄头两眼。 李庄头:“……” 两眼盯着地面,对主子一见到此女子便决定把庄子给卖了表示不能理解。 前些天,主子才刚吩咐他要留着庄子上的地,说有好东西要等着他来种,没想到这么快就变卦,把庄子给卖了。 主子不仅决定把庄子给卖了,还决定把他们这帮忠心的奴仆也卖了,吩咐他们要效忠面前的新主子。 哎! 李庄头在心里叹气,却不得不听从主子的安排。 文书很快便签好了。 作为中间人的林牙人神色放松地说:“楼四小姐,先付定金,你带了多少银子?有多少便先付多少,买卖文书我先拿去官府备案,明日亲自送到府上去,到时你再付剩下的银钱。” 楼苏叶看着一直低着头,态度极为恭敬的李庄头,有些愣神。 有多少先付多少? 有这么好说话的嘛。 楼苏叶是个守信誉之人,做买卖首款一般先付两到三成,鉴于对方这么好说话,她又实在想买下这个庄子,那她就先付三成好了。 三成就是六千两,六千两不是一个小数目。 楼苏叶一下子拿出六千两,这回换林牙人愣神。 他以为楼四小姐顶多带了五百两的定金在身上,没想到她带了这么多的银票出来,可见,楼四小姐是诚心想要买庄子的。 片刻后,林牙人回过神来,快速写下一张收款字据交给楼四小姐,然后拿着买卖文书和地契头也不回地赶着去官府过户备案。 时间尚早,路上快一点应该来得及,他无比想快点结束压在自己手里好些年的这单生意。 太想了! 做梦都想。 楼苏叶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字据,再看看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恭敬过来头的李庄头,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太过顺利和蹊跷。 一旁的孟冬,在看到自家小姐交出六千两银票的时候,她懵了,感觉小姐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两万两买这么一处偏僻的庄子,虽说里头的宅子看着不差,但也不值两万两呀。 “小姐,我们现在就回去,回家寻老爷去。” 孟冬觉得,这个庄子在这里总不会跑,她要劝小姐回家寻老爷去,跟老爷说一说买庄子的事情。 老爷听说后,一定会为小姐拿主意的。 楼苏叶说了一声,“好。” 打算回去打听一下孙家的情况,因为她使劲回忆了一下原书,没有寻到书中有关孙家的只言片语。 孙家就是一个迷。 第28章 诬陷的方式方法极为相似 楼苏叶和孟冬回到家,已是暮色沉沉。 楼冰夏一回到家,孟冬就来告诉楼苏叶,催促楼苏叶去书房寻他。 正好,楼苏叶也想见一见楼冰夏,问他关于孙家的情况,顺便问一下向芸湘的案子怎么样了。 在书房见到板着一张脸正在走神的楼冰夏,楼苏叶先给他倒了一杯茶,把茶盏推到他的面前,才坐在他的对面。 “爹,喝茶。” “叶儿,庄子看得如何了?”楼冰夏收回思绪,收敛心情,换上一副慈爱的笑容。 “爹,庄子看好了。”楼苏叶示意楼冰夏喝茶。 “我看上了从前孙家的庄子,已经付了定金,明日应该就能拿到地契,孙家的那处庄子在西南城郊的山脚下,爹,你可知孙家?” “孙家!”楼冰夏听女儿提起孙家,明显愣了一下。 “叶儿,曾经的孙家是大梁的世家大族,盛极一时,经过一百多年的繁衍,孙家逐渐落寞,直到前些年,孙家彻底销声匿迹,原因也是通敌卖国。” “也是通敌卖国?”楼苏叶没有感到震惊。 因为她已经知道,书中的女主向芸湘就是受到孙家通敌卖国的启发,才想出这个罪名陷害楼家的,却因为她的出现,打破了向芸湘的既定部署,突然掉头对付李家。 这个罪名在书中用过三次,第一次是发生在孙家身上,第二次向芸湘把这个罪名按在楼家的头上,最后一次发生护国公府世子封游安的身上。 现在亲耳听到这个罪名,感觉这个罪名都快被用烂了吧。 却屡试不爽。 “爹,孙家是怎么通敌卖国的?” 闻言,楼冰夏垂眸,凝眉思索了一会儿后,才说:“叶儿,宫里曾经有一位貌若天仙的瑾妃,瑾妃就是出自孙家。” “瑾妃所出的四皇子年满十五刚被圣上封为简王,便有人匿名告发孙家与敌国有信函来往,有谋朝篡位的野心,圣上派人搜查孙家,结果还真就从孙家搜出其与敌国来往的信笺,因此坐实了孙家通敌卖国的罪名,孙家获罪到消亡,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楼冰夏说着话,却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如果向芸湘陷害自己得逞,楼家是不是也会像从前的孙家那样,从皇城消失,留下女儿孤身一人在封家三房,受苦受磋磨。 楼苏叶听后还是吓了一跳,果然如书中所写的一样,陷害的方式方法极为相似,忙问:“爹,那孙家的庄子还能买吗?” 楼冰夏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叶儿,孙家早就没了,你所说的那处庄子哪里还是孙家的,早就易主了,只能勉强说是从前孙家的庄子,可以买,不要紧,孙家获罪那会儿,孙家的家产都被官府拿出来变卖,当时大家都抢着买,因为孙家的产业都是好产业,物有所值,买下绝对不会亏。” 这样就好! 楼苏叶放心了,同楼冰夏说了一下今天在孙家庄子上的所见所闻,以及庄子的要价两万两,自己已经付了六千两的定金。 楼冰夏听后不住地点头,两眼放光,“叶儿,买得好,照你说的,孙家从前的庄子真的是很不错,爹都想去庄子上瞧一瞧。” “那爹,明日我们一起去庄子上看一看,不过,需等林牙人送来庄子上的地契和钥匙。” “好,你说得那么好,爹还真就想去看一看。” 话落,楼冰夏的眼里渐渐溢出一抹担忧之色。 楼苏叶察觉到楼冰夏神情的变化,忍不住问:“爹,有何不妥之处吗?” “没有。”楼冰夏缓缓摇头,眼底的担忧并未褪去。 “叶儿,今天爹见过大理寺卿,大理寺卿在结案之前,叫爹过去,问爹与向家有何恩怨,爹便与大理寺卿闲聊了一会儿,爹自然说与向家无恩怨,与向家唯一有点瓜葛的就是女儿你,你已经和离归家,从此便与向家无任何瓜葛。” “爹从与他的谈话中能听得出,明天应该就能结案,向家的罪名不轻,家中男子押入大牢,秋后问斩,女子贬为官奴。” “爹担心的问题就在这里,听说向芸湘即将为官奴,爹当时就向大理寺卿透露,想买下向芸湘,可是大理寺卿却对爹说,已经有人比爹早一步说要买下向芸湘,爹晚了一步。” 向家的下场,都是报应。 人在做天在看。 “买向芸湘的那人是谁?” 楼苏叶不得不佩服向芸湘,情况对她如此不利,都能脱身。 之前她不敢动向芸湘,是因为向芸湘是封望泽的软肋,轻易不能暴露她在刻意针对向芸湘,激怒封望泽。 但是,自从发现有了随身空间,她便不这么想了。 她已经有与向芸湘扳手腕甚至是正面与她硬刚的能力。 “不知。”楼冰夏无奈摇头。 “大理寺卿没有说,爹也不好追问。” 他总觉得,说要买向芸湘之人,一定是向芸湘背后之人,此人对楼家应该也怀有敌意。 “叶儿,封家三房老人为人如何?”楼冰夏觉得敢在这个当口买下向芸湘,封家三房老人莫属,其他人避嫌都来不及。 所以,封家三房老人不得不防。 “爹,封家三房老人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封望泽是她和护国公的儿子,仅凭这一点,就不能小瞧了她。” “是呀。”楼冰夏认为女儿说得对。 封家三房老人能在护国公夫人那么精明人的眼皮底下生下护国公的儿子,且把儿子养到这般大,没有心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两人说着话,楼静静和楼薇薇来喊两人去用晚膳。 两人移步小花厅。 用晚膳的时候是家里最热闹的时段。 小花厅里摆了两桌,男女分开用餐,但是中间并没有用屏风隔开。 老爷们那一桌吃饭比较安静,女人和小孩这一桌却不同,楼家的规矩没有那么死板,小孩因为性子不定,用餐期间偶有走动或是小声说话并不会被责骂与呵斥。 楼薇薇性子比楼静静性子活泼,一边吃着碗里的饭,一边朝楼苏叶挤眉弄眼,看似有很多要话说的样子。 四岁的小侄子楼子熔不甘示弱,也一直朝楼苏叶的身边挤,还不停地给她夹菜。 再不与小姑亲近,小姑要是再嫁人,他便没了这个机会。 况且,他明天也想跟着小姑去庄子上瞧一瞧,所以,与小姑亲近是很有必要的。 侄子楼子熔给楼苏叶夹菜还不算,曾氏时不时地还要给她几筷子菜。 气氛温馨。 第29章 未到高枕无忧的时候 楼苏叶一边吃着饭,一边感受着浓浓的家的氛围。 楼家的氛围如此好,与楼冰夏不死板,反而很开明,以及曾氏贤惠大度脱不开干系。 但是仅仅如此还不够,这还要归功于楼冰夏没有纳妾,身边也没有通房。 三个儿子也是如此,身边只有妻子一人,楼家没有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家风才如此清正。 在三妻四妾合法的当下,楼冰夏能一心一意对曾氏,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楼冰夏从前只是寒门学子,得到了曾氏父亲曾清淮的赏识。 曾氏的父亲曾清淮看中楼冰夏的人品,不仅把女儿许给了他,且一直不遗余力地帮扶他,他才能坐到鸿胪寺左少卿的位置。 楼冰夏感恩曾家对他的帮扶,对曾氏一直很敬重。 正是因为楼冰夏的这种品性,以及楼家清正的家风,礼部尚书唐大人才会把女儿嫁给楼冰夏的嫡长子楼若天。 二嫂刘家也是如此,也是看中了楼家的家风,才愿意把女儿嫁进楼家的。 三嫂本来就是曾家女,偏生她喜欢上不着调的楼毅骁,曾家也没有阻止她嫁进楼家,因为曾家知道就算楼毅骁看着不着调,但是她嫁进楼家也不会受委屈,更不会受磋磨。 有了众人的扶持,楼冰夏的仕途方越走越顺,羽翼也越来越丰满,在皇城有了一席之地。 因此,前身求着楼冰夏为她说亲后,楼冰夏找上封家的最高话事人护国公,护国公看到楼冰夏的实力,才会答应前身与封望泽的亲事。 虽然护国公受伤瘫痪,但他在边关封家军中的威望却仍旧不减,所以他的话在封家仍有分量。 只是当时楼冰夏并不知封望泽就是护国公的亲生儿子,如果他知此事,也不知楼冰夏会不会去为前身定下这门亲事。 虽说楼苏叶与封望泽和离了,本来两人就不该成为一对,但是,她并不想看到护国公府世子封游安活着回来后被人污蔑通敌卖国。 护国公府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护国公府的男儿对大梁忠心耿耿,前仆后继为大梁戍边,抵御外敌,才换得大梁的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平和,护国公府就不该有这样的下场。 特别是她在听说向芸湘将会成为官奴之后,她就更不想看到护国公府落得那样的下场。 向芸湘是书中的女主,楼苏叶自认还没有到高枕无忧的时候。 向芸湘落得为官奴的凄苦命运,加之后护国公府悲惨的下场,以及封家二房和三房的流放,这些都会极大地激怒封望泽,加速他的黑化,促使他走向奸臣的道路。 她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并不是为了阻止封望泽黑化,而是为了她自己的小命着想。 为了不让向芸湘有出头的机会,为了不让向芸湘借着封望泽以后的权势,翻身后又要来对付她,找她算账,所以就不能让封望泽往奸臣的道路上走。 总之一句话,护国公府就不能倒下。 能化解这一切的关键人物是封游安。 只要让护国公府的人知晓,封游安其实没有死。 若是在封望泽凯旋之前派人去漠北寻封游安,并且妥善处理封游安的救命恩人,也就那名女子,不让沐家抓到他的这个把柄,以此诬陷护国公府。 只要封游安活着。 封望泽就不能兼祧国公府,他向上的脚步就此止步。 只要护国公府不倒,封望泽不被流放,他就不会黑化成为奸臣,向芸湘也就翻不了身。 吃过晚膳,楼苏叶回到紫菀院,洗漱过后,把自己反锁在房间,进入空间,一边等那名男子的出现,一边提笔写信。 她斟酌再斟酌,思索良久,写的密信内容却十分简洁明了。 信是写给护国公夫人的。 信中说封游安并没有死,而是被漠北的一名女子所救。 封游安与此女子生下一子,也不知这名女子是不是北狄女子? 楼苏叶在信中特意点出“北狄”二字,就是因为护国公府被让人诬陷,问题就出在这两个字的上面,她不得特意点出。 相信护国公夫人看过信后,以她对北狄两个字的敏感程度,一定会加以重视,怎么找到封游安,以及怎么破局,那就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事情了。 写好信,仍未等到那名男子出现,楼苏叶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地出了空间。 翌日。 用过早膳,楼苏叶与家人一起等在家中。 辰时三刻,林牙人满面笑容的来到楼家,看到楼家全家人都在等自己,场面盛大,着实吓了一跳。 楼苏叶见到来人,爽快地付清了尾款。 林牙人颤抖着双手把庄子的地契,庄子上所有下人的身契以及一串钥匙交到她的手里,便逃也似的离开。 楼苏叶拿到东西低头查看起来,核实了上地契的内容。 紧接着又数了数一叠厚厚的身契,足足有七十六份,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处庄子上竟然有这么多的下人! 楼冰夏看着女儿捧着一叠身契愣在那里,因为拿不下,孟冬在一旁帮忙,他赶忙解释。 “叶儿,难怪那处庄子要价两万两,单单买下这七十六人,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值。” 曾氏也高兴地说:“是呀,叶儿,那处庄子值这个价,不亏,叶儿,你已经有两个庄子了,为了把你手里的两个庄子区分开来,你得想个法子才好。” 曾氏之所以这么说,是想在这个当口告诉大家,女儿刚买的庄子和她之前的陪嫁庄子都是女儿的,谁都不许打女儿这两个庄子的主意,女儿以后再嫁,这两个庄子都将是女儿的陪嫁。 听话听音,众人自然都听懂了曾氏话里的意思,叶儿可是救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他们感激叶儿都来不及,哪里会肖想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大家都在想着这事,发誓以后要好好对待叶儿,疼叶儿。 家中的几个孩子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听的是曾氏说的后半段话。 活泼可爱的楼薇薇立刻抢先回答:“祖母,小姑,我这里有两个庄子的名字,小姑原先的庄子叫采薇庄子,新买的庄子叫与秋庄子,你们说好不好听?” “好听。”楼静静和楼子熔一起拍手叫好。 楼冰夏也觉得孙女取的这两个名字不错。 楼苏叶从一堆身契中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着楼薇薇。 “薇薇,就按你说的,小姑新买的庄子叫与秋庄子,原本的那个叫采薇庄子,走,咱们现在就到与秋庄子上看看去。” “好。”楼毅骁跟个孩子的似的应和一声,边说话边往外走,“我去为大家准备马车。” “三叔,等等我,我也去帮忙。”楼子诚快步跟了出去。 楼若天和楼惜文看着三弟风风火火的背影,眼巴巴看着爹。 楼冰夏点头,大手一挥,“走,咱们去看看叶儿新买的与秋庄子去。” 第30章 过于恭敬 今天休沐,闲着没事,全家出去走走没什么不好的。 一家之主楼冰夏发了话,大家纷纷行动起来。 不多时,楼家一个不落,全都坐上了去与秋庄子的马车。 众人到了与秋庄子,已经是晌午时分,是一天之中天气最好的时辰。 庄子上的下人齐齐出动,迎接新主子的到来。 李庄头恭敬地领着庄子上七十多号人站在楼家人的面前,给楼家人行礼。 双方略略见上一面,互相认识一下,楼苏叶便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回头对楼毅骁说:“三哥,你带着人去庄子上走走,我去厨房看看,去给你们准备晌午饭去。” “好。” 楼毅骁带着家人走了,去参观庄子。 家中几个小的到了庄子上,就像放出笼子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就跑远了。 曾氏却还站在楼苏叶的身旁,不放心地说:“叶儿,晌午饭的事,娘去帮你张罗,你只管在一旁看着就好。” “好呀。”楼苏叶挽着曾氏的手,两人一起朝厨房走去。 李庄头小心翼翼在前面带路。 两人前脚刚踏进厨房,身后便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李庄头忙躬身地让到一旁。 楼苏叶回头,就见大哥楼若天扶着脸色苍白的大嫂往这边走过来,他们的身后,远远地跟着抱着一岁多的楼玥玥的三嫂。 “这是咋了?”曾氏看到儿媳妇的脸色,担忧地问。 楼若天却是一脸喜色,激动地说:“娘,小姑,春英应该是有了,方才下了马车,春英觉得不舒服,干呕了一阵,却什么都没有呕出来。” 听大儿子这么说,曾氏脸上也露出了喜色,折返回去亲昵地扶着大儿媳妇,关切地问:“春英呀,身子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娘这就吩咐人去给你请大夫。” 大嫂羞涩地摇头,强忍着胃里的翻滚,挤出一丝笑容说:“娘,小姑,我没事,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就是口渴了,想喝口水。” “嗨,既然身子不舒服,有了身子怎么不早点告诉娘,快,娘扶你进去喝水去。” 楼苏叶愣了一瞬。 大嫂怀了身子! 算算日子,若是如原书中写的那般,向芸湘陷害楼冰夏的阴谋得逞,这个时候楼家人都下了大牢,大嫂死的时候肚子其实肚子还揣着一个孩子。 楼苏叶庆幸,向芸湘的阴谋没有得逞,家人一个两个都好好的,在她的面前活蹦乱跳。 一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也让开了路,让曾氏扶着大嫂进厨房,转头看到还站在那里的李庄头,吩咐他说:“去请位大夫来给我大嫂瞧瞧身子。” 李庄头点头应承下来,转身出去请大夫。 这会儿,三嫂抱着侄女楼玥玥也已经走了过来。 “三嫂,快进厨房喝口水,润润嗓子解解渴。” 楼苏叶把三嫂也让进厨房,并没有跟着一起进去,因为她转头的时候,看到李庄头正在吩咐人去请大夫。 李庄头吩咐完之后,又走回到楼苏叶的身边。 “主子,老奴这就去吩咐厨房的管事准备茶水同晌午饭。” “好,你去吧。” 李庄头转身又去办事。 楼苏叶盯着李庄头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总觉得李庄头对自己过于恭敬,他的这种态度,就像跟了她十几年的忠心下属一般,不由得她不多想。 转头,她又吩咐孟冬和阳春,让孟冬和阳春去收拾几间干净的厢房出来,给家中的女眷累了的时候歇息用。 孟冬和阳春两人领命朝正院走去。 这边,李庄头已经吩咐好了厨房的管事,再次折返回到楼苏叶的身边,随时听候她的差遣,十分恭敬。 楼苏叶盯着李庄头一双清明的眼眸又看了一会儿,吩咐道:“带我去书房,我有话同你说。” “好的,主子。” 李庄头躬身应是,走在前头带路。 两人到了书房,李庄头把庄子上的账目摆放到楼苏叶的面前,然后躬身站定。 楼苏叶并没有去翻看庄子上的账目,刚买来的庄子,账面上一定是空的,而是快言快语地吩咐他几件事情。 “李庄头,我打算在庄子上种两样水果,西瓜和葡萄,你把庄子上的田地分成两半,西瓜和葡萄各种一半,种植葡萄之前,先要搭葡萄架子,你先命人去把葡萄架子搭起来,至于西瓜,你有没有听过说西瓜这种水果?” 楼苏叶突然停下来问他,直觉告诉她,李庄头并未见过西瓜。她是有前身的记忆的,不曾听说过这里有西瓜这种水果。 却见李庄头呆立在原地,眉头皱得死紧。 此时的李庄头在内心默默问自己:“为何新主子同主子都说要在这里种两种水果,只是,主子没说具体种哪两种水果而已,不会这么巧吧?” 李庄子站在那里摇头,略略思索了一会儿,见新主子正在等着他回话,他十分地认真地问:“主子,西瓜是什么?老奴不曾听说,葡萄架子老奴知道,搭葡萄架子这事老奴一定会吩咐下去,主子尽管放心。” 真的不知西瓜为何物呀? 楼苏叶只能耐心地解释起来:“西瓜是一种水果,长大成熟后的外形有点像冬瓜,但是比冬瓜小一些,圆一些,西瓜像冬瓜一样也有着长长的藤蔓,想来种植西瓜的方法类同种冬瓜。” 听主子这么解释,李庄头表示听懂了,连连点头,示意主子可以接着往下说。 “西瓜和葡萄的种子我这里都有,待会儿就拿给你,除了种植西瓜和葡萄,我还打算绕着演武场的外围,建两间工坊,一间库房和一排工舍,具体在哪里建,待会儿你同我去演武场走一趟,当场指给你看。” 说完,楼苏叶掏出五千两银票放在桌上:“这里是搭葡萄架子和建工坊库房和工舍的花用,如果不够,你再同我说。” 楼苏叶掏钱出来时一点都不心疼,毕竟,买这处庄子的钱和现在的五千两,都是向芸湘的。 李庄头看着桌上的银票,狠狠地眨了眨眼睛,忙不迭地点头。 楼苏叶对于李庄头的表现,简直太满意了,把银票夹在账册里面,一并递给他。 “你叫上十来个伙计抬着五六个竹篓子去停放马车的棚子,我们在那里汇合,我把西瓜和葡萄的种子给你。” “哎,老奴这就去叫人。” 李庄头夹着账册走了出去,楼苏叶也站起身,出了书房,直奔马车棚。 到了马车棚,见这里没有外人,楼苏叶依次爬上停在这里的六辆马车,楼家人就是坐着这六辆马车来到这里的。 赶在李庄头带着人来到这里之前,楼苏叶分别在这六辆马车上放了不少西瓜和葡萄。 做好这些后,感觉六辆马车上的西瓜和葡萄不够种庄子上那么多的地,又把葡萄收回空间,全换成西瓜,先紧着西瓜来。 葡萄这里有,等她找个其他合适的机会把空间里的葡萄拿出来。 楼苏叶刚放好西瓜,下了马车,就见李庄头刚好带着人拎着竹篓子过来了。 楼苏叶站到了一旁,“李庄头,西瓜就在马车上,把西瓜拿下来,交给庄子上负责种地的人,他们拿到西瓜,自然就知道怎么从里面取西瓜种子,葡萄种子过些天我再送过来。” “好的,主子。” 李庄头瞧着一排的马车,指挥自己带来人的去马车上搬西瓜。 车帘子一掀开,就见马车上放了一地的西瓜。 李庄头不疑有他,马车上的西瓜看上去还真像冬瓜,一个个大大的,圆滚滚的,马车上放了一地的西瓜,主家坐着这样的马车到庄子上来一定很不舒服。 他指挥着下人把马车上的西瓜搬下来放进篓子里,然后吩咐他们把西瓜抬去后院的后罩房。 西瓜都搬走了之后,楼苏叶同李庄头去演武场。 第31章 不能留下疤痕 演武场在庄子的西面,坐落在山脚下。 演武场靠近山脚下的外围是一排马厩,它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田地,后面是连绵起伏的群山, 马厩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马匹。 楼苏叶在演武场中走了一圈,定下建造工坊、库房和工舍位置。 工舍的建造大小预计能住二十人左右,库房就按现在的库房大小和规格来建,至于两间工坊,一间工坊照着打铁铺子的规格来建,另一间照着木匠铺子的规格来建。 她并不想画什么建造工坊、库房和工舍的图纸,对将要建造的木匠铺子和铁匠铺子也没有特殊的要求。 毕竟,这两间工坊又不是建给她来用的,而是给这里的人使用的,所以一切最好符合当下的使用习惯与风格。 楼苏叶把这些要求跟李庄头一一交代清楚。 李庄头点头表示记下了,说一定会照着主子吩咐去安排,让主子尽管放心。 楼苏叶敏锐的察觉到,李庄头对她的态度好到过了头,恭敬中透着一股无比的信服同亲近。 这种感觉是她在孟冬和阳春这个两人一直跟在前身身边之人身上都不曾察觉到的。 太怪异了,她不由得又多看了对方两眼。 李庄头:“……” 被面前女子仿似要看穿他的眼神吓到了。 主子不仅要他听从面前女子的吩咐,且让隐在暗处之人保护此女子的安全,他能不对面前女子言听计从嘛。 他是一丝违抗之心都不敢有呀。 没瞧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楼苏叶缓缓收回眼神,同李庄头一起朝厨房走去,正好晌午饭准备好了。 两人又移步用餐的偏厅。 楼毅骁同家中的小辈已经在偏厅等着了。 他们都比较兴奋,嘴里还在说着这个庄子好大,三进的宅子一点都不比家中的宅子差,小姑这处庄子买得值。 听着家人一味的夸赞声,楼苏叶在偏厅里面没有见到曾氏、大嫂和三嫂,问过孟冬后,才知道她们此时正在厢房里面歇息,于是又和孟冬一起去喊她们来偏厅用饭。 曾氏、大嫂和三嫂三人到了偏厅后,没来及坐下,曾氏扶着大嫂,高兴地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大家都在这里,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春英有身孕,咱家又要添丁进口了,今天可谓是双喜临门。” “对,咱家真的是双喜临门,恭喜大哥大嫂,恭喜妹妹。”楼毅骁当先附和起来。 可不就是双喜临门嘛。 一桩喜事是大嫂有身孕,另一桩喜事是妹妹买了这么好的一处庄子。 其他人也纷纷向大哥大嫂和楼苏叶道贺。 偏厅里一片道贺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气氛都快赶上过大年了。 “来,来,来,赶紧吃饭,吃了饭收拾收拾我们就要回家了。”楼若天催促大家赶紧入座,他想早点带着怀孕的媳妇回家歇息去。 “好,大家赶紧入座。”楼冰夏也是十分欣喜。 用过晌午饭,天色已经不早了,众人打道回府。 回到家,天色已经渐晚了。 临睡前,楼苏叶拿着昨晚在空间写好的信去找楼冰夏。 “爹,你把这封悄悄送到护国公夫人的手上,用上次你用的法子。” 楼冰夏爽快地接过信,随口问了一句:“叶儿,这回信中写了什么?” 楼苏叶不想瞒着他,想要瞒着他也瞒不住,信都已经到了他的手里了,他想看随时都可以。 “爹,想要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你打开来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哦。”楼冰夏随口应了一句,抽出信封里面的信,展开来看了一眼。 就一眼,他便惊得直抽气,抬起头来瞪圆了眸子,看着女儿结结巴巴地问:“叶儿呀,信中写的事儿,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楼苏叶挑了挑眉,想都不用想,本着一贯的作风,继续把说不清楚的事情往女主向芸湘的身上推。 “爹,我是从向芸湘那里听来的,爹,这事你可要替我保密呀,可不许对外人说。” 楼冰夏听后“啧啧”了两声,喃喃自语起来。 “怪不得向芸湘想要陷害李家或是楼家,知道这么天大的消息却不告诉护国公,让护国公派人去把封游安找回来,由着封游安流落在外。” “封望泽兼祧国公府,一旦娶了她做国公府的媳妇,她定是要霸占护国公府乃至整个封家三房的,也不知三房老夫人知不知道封游安还活着,不过,从三房老夫人如此护着向芸湘来看,老夫人多半是知道此事的。” “啧啧”。 楼冰夏又叹息了两声,拿着信摇头晃脑地走了。 楼苏叶直接僵在当场。 感叹楼冰夏的脑洞真大,居然自行脑补出这么多的内容。 不过,她喜欢。 暮色四合。 封家三房。 向氏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得知她不在家的这几天,不少下人趁着家中没有主子的看管,卷走家中的钱财和贵重的物品,跑路了。 尤其是向芸湘锦屏院的下人,差不多跑光了。 她就气得不行。 同向氏一起回来的当然还有向芸湘,向芸湘作为官奴被她直接买了回来。 向芸湘伤得极重,身子极为虚弱。 满身是伤,新伤叠旧伤,脸上的伤看着也不少,皮肉外翻,有的已经结痂了,有的还在往外渗着血迹,如果不及时医治,用上好的药,她的这张脸怕是要毁容。 当她被抬回锦屏院,看到空无一人的院子,空了一半的房间,以及不翼而飞的钱财,从前跟着她的下人逃走的逃走,死在大牢的死在大牢,她有一瞬的气闷。 可是这些她统统都顾不上,现在,她只想赶紧治好自己脸上的伤,恢复从前的美貌。 凭着她的手段,钱财将来都会有的,可是容貌一旦失去了,表哥便再也不会喜欢她了。 “快,我要见姑母,赶紧抬着我去见姑母。”向芸湘抽着气,强忍着身上的钻心的疼痛,厉声吩咐抬她回来的下人去见姑母。 她要去求姑母给自己请最好的大夫治脸上的伤,她脸决不能留疤,还有身上的疤痕也不能留下。 表哥看到会嫌弃她的。 向芸湘很着急,抬她回来的下人不敢反抗,因为他们知道,老夫人是有多么看重表小姐。 向芸湘被几人抬到向氏的院子里。 不等下人放她下来,向芸湘便已迫不及待地朝房内大喊大叫,仿佛陷入癫狂一般。 “姑母,姑母你是不是在里面?求姑母救救我,给我请大夫,我的脸好疼,伤口好深,流了好多的血,怕是要毁容了,姑母,求你救救我,姑母救救我呀。” 坐在屋内的向氏,一脸阴沉,并未回应侄女的请求,而是吩咐下人先把侄女抬到房间里面来。 第32章 快要死了 下人把向芸湘抬进老夫人的房间,放下她便急忙退了出去。 向氏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冷冷地看着她一直疼宠着的好侄女,眼中杀意尽显。 “说,是不是你指使你大哥做出诬陷李大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 察觉到姑母看似像要杀人的眼神,向芸湘脖子一缩,忙收敛急切的心情,辩解道:“姑母,不是的,是大哥看上楼氏,楼氏不肯跟大哥,大哥就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想要诬陷楼氏的爹,死死拿捏住楼氏,可是楼氏的爹那天并没有出门,所以大哥他就……” “就什么?到了现在你还要诓骗于我!” “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是你想将楼氏死死拿捏在手里吧?” “你看看你做下的好事,向家毁在你的手里,你大哥为你扛下所有的罪过,你难道不愧疚吗?没有负罪感吗?你就不怕望泽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生你的气吗?从此厌弃了你吗?” “你,你就是死了都没脸面去地下见向家的列祖列宗。” 向氏真的很生气,说话时身子都在打颤,真的是被侄女气狠了。 楼氏那么喜欢儿子,为了嫁给儿子使尽手段,心里只有儿子,她怎么看得上侄子那个不成器的东西。 向芸湘一噎,慌乱地将头撇向一边,不敢去看姑母洞悉一切的眼神。 案子都审完了,她咬牙坚持了一路,一直没松口,没道理回到家,反而说出真相。 所以,向芸湘依然咬着牙硬挺着,就是不承认她才是主谋,不然,大哥岂不是白死,向家岂不是白白落了难。 只要治好脸上的伤,恢复从前的美貌,她一定会为向家,为大哥报仇的。 前世今生的仇怨她要一块儿报。 她第一不放过的就是楼氏,第二不放过的是封家二房那个老不死的,都是楼氏和二房那个老不死的,把她,把向家害得如此惨。 向氏见侄女闭嘴不言,不打算同自己说实话。 她很失望,对侄女失望透顶,后悔自己看走了眼,以为侄女是能扶上墙的,能为自己为向家争一争脸面,一雪前耻。 垂眸,在心里默念了一段经文,压下心中厌恶和不甘的情绪,她猛地抬起眸子,眼中的狠厉之色尽显。 向芸湘被姑母骇人的目光吓了一跳,缩了缩疼痛到让她打颤的身子,就听姑母冷冷地说:“芸湘,姑母帮你只能帮到这里,接下来姑母会派人把你送去恒王府,以后是生是死,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姑母,为什么?姑母难道不要侄女了?” 听到恒王府三个字,向芸湘吓坏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和满身的伤痕,不停地挣扎求饶。 “姑母,好姑母,你不能不要我,不能不管我,表哥回来要是看不到我,会伤心难过的。” 她又不是傻子,是谁有这样通天的本事,能在大理寺的大牢中杀了大哥而不被人察觉。 恒王这么做,是为了替护国公府清理门户。 而恒王不杀她,完全是因为姑母和表哥。 现在姑母说要把她送去恒王府,就说明姑母已经舍弃了她,不要她了。 让她去承受恒王的怒火。 她不能没有表哥,她好想表哥。 向芸湘害怕极了,已经顾不得脸上的伤和身上的疼痛,极力哭求道:“姑母,不要,不要把我送去恒王府,我要留在姑母的身边,侍奉姑母,我现在是姑母的奴才,求姑母不要把奴婢送走。” “哼。”老夫人冷冷出声,不为所动。 到了现在,她直接把话挑明了,为了保住儿子,她也只能舍弃侄女以及向家了。 “芸湘,多说无意,你以为这个案子这么快结案是谁的手笔?如果案子一直拖下去,你能保证你可以坚持到底?” 不能! 向芸湘心里非常清楚,坚持了这些天,她都快崩溃了,好在案子结了,不然,再多审她哪怕一天,她都不能保住自己的嘴还会这么紧。 “姑母,你是说,是恒……” “哼。” 向氏又重重地“哼”了一声,及时打断了侄女接下来要说的话,以防隔墙有耳。 向芸湘被打断也不敢恼恨,因为她也猜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此时的她,对于姑母要把她送去恒王府不敢有异议,也不敢再央求姑母为自己请大夫治脸上的伤。 不敢再闹。 她认命了。 向氏连夜命人把向芸湘送去恒王府。 到了恒王府外,向芸湘被人偷偷从后角门抬进恒王府。 入夜,恒王妃并没有立即去见向芸湘,而是命人把她安置在一间偏僻的厢房。 向芸湘虚弱地在冷冰冰的地上躺了一夜,又渴又饿,身心俱疲,渐渐陷入昏迷。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向芸湘又被人秘密地从恒王府抬了出去,直接送到了护国公府,出现在护国公府一处偏院内。 从昨天晚上开始,向芸湘便一直处于晕迷的状态,神志不清,并不知自己已经出了恒王府,到了护国公府。 护国公夫人得知王妃命人把向芸湘送到了府上,气愤地叫上府中负责行刑惩罚那些犯了事的奴才的婆子同她一起去见一见向芸湘。 有些话,护国公夫人想亲自问一问向芸湘,而不是道听途说,同时,也有发泄心中怒气的想法在里面。 见到向芸湘,发现对方昏迷不醒,护国公夫人吩咐婆子叫醒她,说话的语气中透着不加掩饰的恨意。 婆子心领神会,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生生把向芸湘给打醒了。 向芸湘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便见一脸横肉的恶婆子立在自己的面前,她很快便意识到是面前的恶婆子方才打了自己一顿,把她打醒了。 她以为自己在恒王府,全身都在疼,疼得她想死的心都有。 满脸横肉婆子凶神恶煞,手里拿着一块薄薄的竹片,别看只是薄薄的竹片,打人却非常疼,隔着皮肉直接疼到骨头缝里。 又累又饿又疼的向芸湘已经坚持不住,在恶婆子的一顿抽打与责问下,卸下一切防备,神魂几乎要飘出她的肉体。 她只觉自己再不看大夫,这条命只怕就此交代在恒王府,再一次成为孤魂野鬼。 不,她的大仇还没有报,她不能死。 她要活下去。 她要等表哥回来。 于是,她什么都招了。 她说是因为嫉妒,嫉妒楼氏嫁给表哥,想要霸占表哥。 因妒生恨,是她怂恿大哥捏造虚假的证据,想要陷害楼氏的父亲楼冰夏勾结西月国的使臣,想毁了楼家,给楼氏一个教训,没成想楼冰夏那一天根本没出门,所以她把矛头指向封家二房老夫人的娘家兄长李大人。 陷害李家,也是因为嫉妒,嫉妒表哥将要娶李家的姑娘做二房的媳妇。 后来他们被二房老夫人抓去审问,大哥没能扛着严刑拷打,都招了。 二房老夫人才把他们送去官府的。 这一切恒王都知晓的,她现下只是把这话再说一遍而已。 她说之所以想到这个计谋,是一次在茶馆里听书,听到说书之人讲起多年前孙家通敌卖国的段子,受到了启发。 说到最后,忍不住苦苦哀求婆子去给她请大夫,她感觉自己怕是挺不住了,要死了。 护国公夫人一直站在向芸湘看不到的地方,听到了她想要听到的,与心腹嬷嬷那日收到的信中写的内容大差不差。 鉴于向芸湘嘴不硬,醒来后马上招了,也就歇了再对她动刑的心思。 她又不是真的想要向芸湘死,而是想把向芸湘控制在手里,只是为了拿捏将要兼祧国公府的封望泽,所以,最后护国公夫人还是命人去给向芸湘请大夫。 至于她脸上的伤,自求多福吧,她可管不了那么多。 第33章 封游安没死! 护国公夫人刚从关押向芸湘的偏院出来,便见心腹嬷嬷匆匆忙忙寻了过来。 同那天一样,神秘兮兮的心腹嬷嬷给她带回来一封信。 护国公夫人看到嬷嬷脸上兴奋、高兴、疼惜、焦急以及不可言喻的种种神情,知道信里面一定又是什么好消息,一把拿过嬷嬷手里的信,打开来看。 一边走一边看信,看过信后,护国公夫人的脚步顿时停住了,脸上复杂的表情,比之心腹嬷嬷不遑多让。 儿子封游安居然没死! 他还活着! 护国公府为了大梁,先后失去了两员大将,都是她的亲生儿子呀。 世子封游安居然没死! 对于信中的内容,护国公夫人是深信不疑,认为上天都在帮护国公府,在帮她。 她喜极而泣。 她认为这封同上一封信一样,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即便两封的笔迹并不相同,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她笃定两封信上的内容都是可信的。 高兴、兴奋、惊喜、担忧、焦虑和牵挂的表情在护国公夫人的脸上不停变换。 最后她哽咽着说:“嬷嬷,去,把这封信送到恒王府,亲自交到王妃的手里,然后把穆参将叫来,我要亲自点人秘密去漠北把游安寻回来。” “把我的儿寻回来!如果北安也没有死,那就太好了。” 护国公夫人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抹着眼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她一共经历过两回,一次是世子封游安,一次是二儿子封北安。 那种痛,简直生不如死。 她巴不得替两个儿子去死。 嬷嬷从夫人的手里拿回信,斜了一眼偏院,嫌恶地问道:“夫人,向姑娘要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护国公夫人这个时候听嬷嬷提起向芸湘,简直是震怒,积压在胸腔的火气直冲天灵盖。 “把她丢出去,丢回三房去,没得脏了国公府的地,记得天黑了再丢出去,别被人看到了。” “好。”嬷嬷重重地应了一声,转身去恒王府送信。 晌午时分,恒王妃收到母亲身边的嬷嬷送来的信,看过信后,也是喜极而泣。 她紧紧捏着手里的信,一直不停地说要派人去把亲弟弟寻回来,因为信中提到“北狄”二字。 她不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恒王,等把弟弟找回来再说不迟。 这边,楼苏叶吃了早膳,去给曾氏请过安后,便同孟冬一道出门,理由是去给两个庄子订做新的匾额。 采薇庄子和与秋庄子,这两个名字是楼薇薇取的,真心不错。 出了门,在木匠铺订做了两块匾额,三日后再来取。 楼苏叶又同孟冬去了一趟玉颜斋。 不得不说,楼冰夏给前身的这个陪嫁铺子,位置是相当的不错。 玉颜斋坐落在皇城最繁华的商业街德胜街上,上次到铺子里来心里装着事,没有细看,这次来,她好好把铺子打量了一番。 铺子的面门很阔气,在整条街上格外显眼。 铺子分前后两部分,前面是铺面,铺面里面的柜台虽然都是木质的,但一点都不显老气,反而因为用料考究,做工精细,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很上档次。 铺子的后面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面有库房、店小二歇息的厢房、厨房以及马厩。 楼苏叶在铺子里看了一圈,见过罗平,同他聊了几句之后,见一切都恢复正常,便同孟冬回了家。 楼冰夏下职回家,楼苏叶拿着嫁妆单子去寻他。 “爹,那封信可是送出去了?”楼苏叶先问那封信的事情,希望护国公夫人看到信后,早日派人去漠北找回封游安。 “嗯。” 楼冰夏点头,伸手示意女儿坐下来说话,他也有话对女儿说。 楼苏叶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叶儿,信送出去了,爹有话要同你说,爹得到消息,昨日向芸湘的案子结案了,封家三房老夫人已回了家,你不是与望泽和离了吗?叶儿呀,你的嫁妆还没有带回来吧?” 楼苏叶笑了笑,她来找楼冰夏,正想同他说嫁妆一事。 虽然她离开封家三房前嫁妆大部分都已经被她就放进了空间,但是,外人都不知道这些呀,都以为她的嫁妆还留在封家三房。 那天,她从封家三房一路走回家,费了老大劲,并未雇马车代步,用意就在此。 谁让向芸湘想要害楼冰夏呢,就该让她们吃吃亏,长长记性,好让她们知晓,楼家人不是好惹的。 至于向氏拿不拿得出来她的嫁妆,那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 现在听楼冰夏提到自己的嫁妆,楼苏叶忙把嫁妆单子拿出来,放到楼冰夏的面前。 楼冰夏看到女儿在他提到嫁妆后,立刻就能拿出嫁妆单子,就知道女儿找他也是为了嫁妆来找,他也笑了。 楼冰夏拿起嫁妆单子看了看,放下嫁妆单子抬起头看着女儿那双笑眯了的眼睛。 心情愉悦地道:“叶儿,明日爹让管家带着你的嫁妆单子去封家三房要回你的嫁妆,你可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爹,我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楼苏叶顿了一下,状若无意地说:“爹,我刚花两万两买了一处庄子,手头上有些紧,如果封家三房把我的嫁妆折算成银子还给我的话,也是可以的。” 楼苏叶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笃定封家三房拿不出她嫁妆,最后只能折算成银子。 而她的话听在楼冰夏的耳里,心猛地揪了起来,眼底满是疼惜。 女儿买庄子的两万两,一万两是从铺子掌柜身上搜来的,另外一万两,大抵是女儿从她的嫁妆银子中凑出来的,所以,女儿手头还真没有银子可使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换了芯子,且有随身空间。 女儿的嫁妆折算成银子他是赞同的,他不想看到女儿再嫁时,陪嫁出去东西还是搬去封家三房时的那些嫁妆,等女儿再嫁时,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也要给女儿重新准备一副崭新的嫁妆才行。 这样才吉利。 与楼冰夏说好嫁妆一事,楼苏叶与楼冰夏一起去小花厅用晚膳。 大嫂怀了身孕,家里的饭菜丰盛了不少,全家都吃得很开心。 第34章 上门讨要嫁妆 夜幕降临。 安静清冷的夜里,护国公府的后角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轻轻推开,随后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架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被架之人耷拉着脑袋,被两位婆子硬生生拖到了封家三房的门外。 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向芸湘就这样被人丢在冰冷的地上。 离开前,其中一位婆子上前敲了敲封家三房的门。 敲门的声音不大不小,保证门房正好能听见,之后婆子便迅速跑开,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留下半死不活的向芸湘。 门房听到敲门声,并未打开门,而是问了一句:“是何人?报上名来。” 门房问了话后,迟迟没有听到回应,就在他以为门外无人,可能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向芸湘费力地睁开了眼皮,用尽全身力气沙哑着嗓音喊了一句:“是我,快快开门,扶我进去,我是表小姐。” 表小姐! 门房惊了一瞬,瞬间僵直了身子,不敢去开门,思索了片刻,小跑着去禀告老夫人。 向氏听门房来报说向芸湘就在门外,她不屑地嗤笑一声。 向芸湘不是被送去了恒王府吗? 怎么会出现的门外? 她只迟疑了一会儿,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向芸湘应该是连夜被人赶出了恒王府,她命门房去开门,先把表小姐接回来再说。 门房得了命令,跑去开门,等他打开门,发现门外根本没有人。 夜色浓重,门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门房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活见鬼了。 不。 门房不承认自己见到了鬼,只以为是表小姐在他来开门前便离开了。 门房关上门,慌慌张张地跑去禀告老夫人。 向氏听门房说向芸湘并不在门外,而是在他开门把人请进来之前就走了,她浑不在意地挥退了门房,有些心绪不宁,眉宇间染了一丝焦躁与不安。 夜里,向氏一直想着向芸湘的去向,睡得极不安稳。 待她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全是儿子和侄女在一起的恩爱身影。 猛地惊醒,之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向芸湘是官奴,她能去哪里呢? 向氏想了一夜。 天边刚泛出白光,她便起了床,心里十分没底,坐在佛像前打坐念经,试图压下心中的烦躁不安。 记挂着边关的儿子,未能照顾好侄女,愧对儿子,不管向氏如何想要平心静气,都不能压下心中的烦闷。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且事情影响极大,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至,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天光大亮,直到婆子来叫她用早膳,向氏才脸色阴沉地起身走出房间。 心神不安地用过早膳,便听门房来报说楼家来人,来拿回楼氏的嫁妆。 向氏不由皱眉,楼氏的嫁妆仅剩锦岱院正房里的那几件,其他的都不见了呀。 都被那起子见钱眼开的不安分的下人给偷走了。 她哪里拿得出楼氏的嫁妆,想着这里,向氏心烦气躁地揉了揉眉心,打起精神,打算先去见一见楼家人,然后再去官府报官,说府中失窃。 待她见到来人是楼家的管家,向氏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当看到楼管家身后站着的一帮人,个个眼冒凶光,向氏眉宇间便带了上怒意,暗恼楼家做事不地道。 来搬嫁妆就来搬嫁妆,这副样子,旁人看了还以为是要打架的呢。 她可没有亏待楼氏,也没有赶楼氏走,是楼氏自己要和离的。 她也只是隐瞒了望泽将要兼祧国公府和二房的事实而已,这算不上欺负楼氏吧。 不等向氏说话,楼管家先拿出自家小姐的嫁妆单子。 “老夫人,我家老爷让老奴来拿回小姐的嫁妆,请夫人行个方便,许老奴带着人拿回小姐的嫁妆。” 向氏闻言垂眸,掩饰眼中的心虚,捏着佛珠调高了嗓门。 “楼管家,不是我不行方便,楼氏嫁妆单子上的东西,我着实拿不出来,想来你也知道,前几天家中遭了难,家里乱哄哄的,丢失了大量的贵重物品,若是楼管家今日不来,我本打算去报官的,不能便宜了那起子胆大包天的狗贼。” 楼管家听对方这么说,便知对方是在找借口不想归还自家小姐的嫁妆。 想到出门前老爷的交代,他挺直了腰板道:“老夫人,既然你不想归还我家小姐的嫁妆,那老奴回去的路上可要好好宣扬宣扬,封家三房想昧下我家小姐的嫁妆不还这事。” “老奴在这里先跟老夫人提前打个招呼,若是闹得人尽皆知,有损封家三房的名声,并不是楼家的本意。” 向氏气得脸色铁青,捏着佛珠的手指用尽了全力。 楼家这么做明显就是针对封家三房,愤怒道:“楼管家,方才我说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我家失窃了,东西被贼人偷走了,我要去报官,不是我不想还楼氏的嫁妆,我有我的难处。” 她实在拿不出来呀。 楼管家真是无理取闹,得理不饶人。 “老夫人,我不管,你不还我家小姐的嫁妆是事实,你做都做了,难道还不许我说,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不光要说,我还要去报官,告封家三房想要昧下我家小姐的嫁妆。” “你……” 向氏都要气死了,将手里的佛珠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本来就有心事,心里乱糟糟的,现在又遇到楼家上门来闹事,她的手一挥,“哐当哐当”的一阵响动,桌上的一套茶盏应声落地。 向氏气的直接摔了茶盏。 碎瓷片散落得到处都是。 见到这副场面,楼管家可不怵,出门前,老爷可是交代过,只管要回小姐的嫁妆,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有老爷为他兜着,尽管放心大胆地把事情办好,为小姐出一口恶气。 再者,封家三房本来就理亏,事情闹大了对封家可没什么好处。 这个道理向氏岂会不知,她在心里快速衡量起来,不如出些银子打发楼家人,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也不知昨晚恒王妃为什么把向芸湘赶出门? 儿子的事情对她来说更为要紧。 心里有了打算,向氏又在考虑如何让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楼管家,楼氏的嫁妆我确实拿不出来,不如这样吧,将楼氏的嫁妆折算成银子如何?我看楼氏的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并不多,东西也都不贵重,五千两如何?” 向氏咬着牙说,心疼得浑身颤抖。 第35章 机巧阁?天机阁? 楼管家一听自家小姐的嫁妆仅仅值五千两?! 太少了。 “两万两!”楼管家不服气地报了一个数目,出门前,老爷交代小姐的那些嫁妆不能少于一万两,他多报了一万两,就是想替小姐出一口恶气。 少了两万两,他是不会答应的。 “你……” 向氏气急反笑,怒瞪着楼管家。 “楼家是不是穷疯了,上封家来抢钱来了?” “老夫人,两万两,少一个铜板都不行。”楼管家坚持,身子站得挺直,不卑不亢。 外头已经有谣言,说封家三房老夫人的娘家向家本来想要陷害自家老爷的,自家老爷得到上天的眷顾,有福运在身,逃过一劫。 这一劫却好巧不巧地落到了李家头上。 好在老天开眼,李大人大难不死,洗清了罪名,陷害李家的向家恶有恶报。 为了给自家老爷出一口恶气,他没说三万两都已经是心存善念了,顾念在边关戍边的封望泽。 现在他后悔了,封家三房老夫人的态度如此之恶劣,嘴这么臭,竟敢说楼家穷疯了,早知应该说三万两的。 “五千两。” 向氏也不是好欺负的,只能出五千两,多了她不愿意,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当初是谁上赶着要嫁给儿子的?为此拆散了儿子和侄女,误了一对好姻缘。 两万两? 楼氏她不配! 楼管家毫不示弱,坚持到底,威胁道:“老夫人,两万两一文都不能少,如果老夫人不拿出来,我这就回去喊老爷来,路上,我逢人便说,封家三房想要吞下我家小姐的嫁妆不还,我一定会好好宣扬封家三房的强盗家风的。” “你……” 向氏被堵得哑口无言,气得差点吐血。 她知道封家三房现在的名声已经跌到了低谷,如果扣下楼氏嫁妆不还这事传到皇上的耳里,还不知皇上为怎么揣测儿子呢? 这一切都是向芸湘造成的恶果,早知道就不该答应望泽娶向芸湘做国公府那一房的媳妇。 要是再传出自家不还楼氏的嫁妆,还不知外头要怎么传自家的闲话呢? 向氏自知理亏,打落牙齿和血吞,楼家上门来讨要嫁妆又出在这个节骨眼上,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好,两万两就两万两。”向氏心里在滴血,气得额角青筋直跳,转头吩咐身边的嬷嬷,“你去我的房里取两万两的银票来。” “好的,夫人。” 嬷嬷沉着一张脸,领命走了出去,离开正堂前,狠狠地瞪了一眼楼家人。 楼管家顺利的拿着两万两的银票回来,交到楼苏叶的手上。 既在楼苏叶的意料之中,又在她的预估之外。 楼苏叶接过银票,霎时笑开了花。 狠狠敲了封望泽的母亲一笔,楼苏叶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从她决定与封望泽和离,书中的情节就在一点点的崩坏。 自她归家后,书中的情节就在快速崩坍。 若是护国公府能顺利找到封游安,封望泽就会失去黑化为奸臣的土壤,那么他就不足为惧,书中的情节将变得面目全非。 楼苏叶在心里规划自己要走的路,在这条路上,自然不想看到向芸湘和封望泽的身影。 如果他们硬是要打搅甚至是破坏她得来不易的美好生活,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打算拿着刚到手的两万两银票,再买一处铺子,这处铺子不仅售卖与秋庄子工坊中出品的东西,而且还会售卖空间里面的东西。 新买的铺子里售卖的东西,新奇、怪异、高效率、高机动性和前卫是标配,楼苏叶都想好了,新买的铺子就叫机巧阁。 空间里面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且货源充足,这部分不需她操心。 她要操心的是等工坊建成后,先造哪些东西出来。 不过在这之前,要先招工,招工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特别是招到能让楼苏叶满意的工匠。 她要招经验丰富的工匠,铁匠、木匠、泥瓦匠和手工艺人,不论工种,不论地位身份,不论性别,不在乎年纪大小,只有一个要求,工匠的工龄起码要在二十年以上。 只有这样,才能把她图纸上呈现的东西造出来。 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现在出门去看铺子有点儿晚,楼苏叶提笔开始写招工启事。 写好招工启事,楼苏叶去寻刚刚下职回家的三哥楼毅骁。 楼毅骁看过妹妹的招工启事,一头雾水,因为他根本没有从招工启事中看出来妹妹到底要做些什么。 仿佛妹妹什么都想做,可到底做什么又没写清楚,让他抓不住头绪。 这是啥玩意儿!? “妹妹,莫不是你想把工部的那些只知道埋头干活的老头子都招来?”楼毅骁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他实在不知妹妹想干啥。 楼苏叶听后眼前一亮,忙点头道:“三哥,你认识他们吗?给我介绍一下?”能招到工部的工匠再好不过了。 那些工匠可是大梁的顶级工匠啊! 她就想招顶级工匠。 “妹妹,你到底要做什么?”楼毅骁不由地皱眉,说实话,他说的话有点打击人,他怕打击到妹妹的自尊心和自信心。 “三哥,我需要有经验的老工匠,我想要开一个机巧阁,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楼苏叶实话实说,并没有打算瞒着三哥。 “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机巧阁?还不如叫天机阁呢,天机阁多响亮的名字。”正经话说不过三句,楼毅骁又开始吊儿郎当起来,说话不着边际。 “天机阁!”楼苏叶默念了一遍,觉得天机阁这个名字也不错。 端看楼毅骁不耐烦地反应,她便觉着,想招到工部的工匠,应该没戏。 “三哥,天机阁就天机阁,你说吧,我要把招工启事贴在哪里才能招到我需要的人?” 楼毅骁虽然看上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他的路子最野,这事问他准没错。 见妹妹采纳了自己的提议,楼毅骁顿时乐了,认真思索了起来,方说:“妹妹,你还是去牙行看看吧,你说的老工匠可香着呢,工部不会放走这样的人,别家的主子更不会放走手底下有技艺之人,妹妹你只能去牙行检漏,兴许你的运气好,能碰到你需要的人。” 牙行? 楼苏叶点头应下。 去牙行看人,碰到的概率极小,至于原因,如楼毅骁所说的,没人愿意放弃自己手底下有本事的人,更不会把人卖到牙行去。 不过,楼苏叶还是打算去牙行试试,说不定瞎猫能碰到死耗子呢。 为了能招到得用的工匠,她拼了。 妹妹如此虚心求教,他提的两个意见妹妹都采纳了,楼毅骁更加高兴了。 好似想到了什么,他拍着胸脯保证道:“妹妹,你把这个招工启事放心交给三哥,三哥把这个招工启事拿去兵部去问问,兵部有大量受伤或是因为年纪大了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这些士兵除了上阵杀敌,是英勇的士兵外,他们中有些人的手艺可不赖,不比老工匠差多少。” “好呀。”楼苏叶欣然接受,利索地把招工启事给了他。 楼毅骁提到的这个法子好,静待他的好消息。 第36章 欣长伟岸的身影 到了去取两块匾额的日子。 斜风细雨,空蒙蒙的天气,也挡不住楼苏叶外出的脚步。 楼苏叶同孟冬各自拿了一把油纸伞,出门去取定制的匾额。 先去木匠铺子取了两块匾额,将匾额放在马车上,顺便又订了一块天机阁的匾额,为开铺子提前做准备,两天后来取。 两人各自撑了一把伞,走着去距离木匠铺子最近的牙行。 走在路上,雨居然停了。 楼苏叶停下脚步,垂眸把伞收了起来。 “小姐,你看前面。”孟冬接过小姐手里的伞,指着前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看什么?”楼苏叶抬眸,顺着孟冬手里的伞指着的方向看去。 虽然雨是停了,但是,雨后的春天雾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如烟如雾的水汽,不像雨后的秋天,天空像水洗了一般清爽透亮。 就见目光所及的前方,人群中有一抹欣长伟岸的身影,朦朦胧胧的,看不太真切,就在楼苏叶与那人目光刚要触碰到一起的那一刻。 身形欣长的男子快速转过身去,远去的步伐沉稳从容,一身贵胄之气。 男子的前方站在几名女子,看到男子转身正在朝她们这边走来,像是看痴了一样,呆呆立在原地,眼神痴迷。 楼苏叶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觉着没什么看头,迅速收回视线,提醒孟冬别分了心,办正事要紧。 孟冬失望地撇撇嘴,拿着雨伞朝牙行走去,边走边叹息:“小姐,那名男子长得那般俊逸,你没看见着实可惜。” 楼苏叶边走边摇头,“孟冬,注意脚下,牙行到了。” “哦。”孟冬站在一旁,让小姐先进牙行。 步入牙行,楼苏叶直接道明来意,说想要买铺子。 牙人听说有人想买铺子,立刻露出一抹专业的笑容,殷勤地上前介绍。 “这位小娘子,你的运气真好,刚刚有人把铺子拿来挂牌出售,你就来了,新挂出的铺子可是万中挑一的好铺子,且在皇城最繁华的街市,娘子要不要现在就去看看?” “好呀。” 楼苏叶就是来看铺子的。 最繁华的街市是吧?离这里不远。 楼苏叶与孟冬跟着牙人去看铺子,还真是巧了,要看的铺子同她的玉颜斋离得不远,都在德胜街这一条街上。 牙人让楼苏叶看的铺子,可比她的玉颜斋看上去高档奢华多了,大了一倍不止,楼上楼下两层铺面,带一个后院,后院住着一对老年夫妇,负责看守打理这处铺子。 楼苏叶一眼就看中了这间铺子,问牙人铺子的价格。 “这位娘子,这个铺子刚挂出来售卖,不跟你讲虚价,八千两,那对老年夫妇送给你了。” “八千两。”楼苏叶重复了一遍,在这个位置的铺子值这个价。 她的玉颜斋要是挂牌售卖,也能卖到六千两。 与自己的铺子一做对比,她甚至觉得这个铺子的开价有点低,就是开一万两也有人会买。 关键是,这个铺子与她的玉颜斋在同一条街上,正是这一点打动了楼苏叶。 “好,我买了。” 没想到,买铺子同买庄子一样,无比的顺利,价格也很公道。 牙人听对方说要买这间铺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忙带着买家回牙行,办理相关的手续。 半个时辰后,新鲜出炉的铺子地契到手。 雨天出门一趟,竟然这么轻松便买到了铺子,楼苏叶都有些暗暗吃惊自己的运气。 铺子到手,楼苏叶道明第二个来意,就是问牙人有没有经验老道的工匠。 牙人闻言无奈摇头,经验老道的工匠很抢手,哪里是说有就有的,就是方才卖出去的铺子,也是这位娘子的运气好。 赶早不如赶巧。 只要这位娘子晚来一步,想要买到这样好的铺子可就难说了。 这个年头,地段好,价格公道的铺子可不多见,只要一放出去,抢着买的人多的是。 没有寻到有经验的工匠,楼苏叶也不恼,拿着铺子的地契高兴地回家。 楼毅骁却带回来好消息,他找到了两位符合妹妹要求的工匠,等休沐那日再把工匠带回来。 这下,楼苏叶就更开心了。 歇息一晚。 一夜无梦。 第二天,楼苏叶和孟冬带着昨日取回来的两块匾额去庄子上,马车上,楼苏叶事先放了一个空背篓。 马车路过采薇庄子,楼苏叶将采薇庄子的匾额交给吴林,让他寻一个黄道吉日把匾额挂上去,然后马不停蹄地去与秋庄子。 到了与秋庄子,她让孟冬先把匾额拿进去,马车上只剩她一人后,方从空间取出足够数量的葡萄放在背篓里面,这才下了马车。 李庄头见主子来了,忙迎了上去,楼苏叶让他去马车上取葡萄,那些葡萄是用来做种子的,李庄头得了吩咐后拎着背篓去办事。 正事办完,楼苏叶不紧不慢地朝地里走去,远远地就见地里有忙碌的身影,走近后见地里劳作的人正在育苗,育西瓜苗。 她转身,去演武场。 演武场这边的人更多,众人正在忙着挖地基,建造工坊、库房和工舍。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楼苏叶的日子过得很充实,也很忙碌,看在楼家人的眼里,以为楼苏叶买庄子买铺子,只是想让自己充分忙碌起来,麻痹自己,不去想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彻底忘了封望泽。 这样也好,忙一些,她就没有时间想七想八,伤春悲秋。 所以,楼家人都无比支持楼苏叶。 日子一晃而过,又到了休沐日。 楼毅骁将两名工匠带了回来,楼苏叶把他们暂时安置在天机阁。 天机阁的匾额几天前就做好了,取回来之后楼苏叶就命人把匾额挂了上去,因为那天正好是黄道吉日。 择日不如撞日。 天机阁就这样开门营业了。 没有放鞭炮,没有请贵宾捧场,只应景地挂上了喜庆的红绸,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过于高调。 因为,接下来天机阁中即将售卖的东西注定会高调,会张扬,甚至一鸣惊人。 坐在天机阁的二楼,窗棂大开,只一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街景,但是,楼苏叶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楼毅骁带来的两名工匠。 这两名工匠,年纪大一些的是铁匠林老汉,年纪轻一些的是木匠曹老六。 林老汉五十岁上下的年纪,面庞黝黑,一脸的褶子,特别显老,不过,他的一双眼睛十分敞亮。 林老汉是一名老兵,当了二十多年的兵,中途曾经回过一次家,回家后发现,他的媳妇已经死了,是被他大哥大嫂一家磋磨死的。 他听乡亲们说,自他替兄长服兵役离家后,家中的重活脏活累活都落到他媳妇的身上,他的媳妇就是这样被生生磋磨死的。 他的大哥,看到离家十多年的弟弟居然回来了,且穿着一身破衣烂衫,就知道弟弟没有混出一个人样来。 他自己儿孙满堂,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想多养一个离家多年不能再干重活累活的弟弟,对他这个弟弟是无比嫌弃。 林老汉看透了大哥大嫂对他的鄙夷厌恶的嘴脸,父母双亲都已老去,家乡没有自己惦念的人,他又只身回了军营,回军营继续打铁,从此心里再没有家人。 曹老六看上去比林老汉年轻十岁,他的遭遇却比林老汉的还要凄惨。 曹老六替父从军后,他的父亲和弟妹便陆续病死,家中仅有的田产和破屋子也陆续被贱卖,他没了家人,无家可归,只能留在军营打杂,好在他有一门好手艺,有留在军营的资格。 如今两人确实老了,重活干不动,想要一直留在军营是不可能的,军营不会给他们养老,听说有人招积年的老工匠,他们就来了。 第37章 天机阁开业 楼苏叶仔细打量一番两人,见两人都是老实人。 对他们说:“你们想在我这里做工,就要签保密文书,不得对外透露半个字,如果泄密,拿你们的命来偿还,不过,如果你们能做到守口如瓶,报酬也是相当丰厚的。” “每个月的工钱五两银子,包吃包住,四季衣裳全包,病了给你们请大夫医治,没有辞退赶人一说,我给你们养老送终,你们可以在我这里做活做到你们不想做为止,只一点,就是要保密,签保密文书。” 楼苏叶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做不到保密这一点,这两人不要也罢。 铁匠林老汉和木匠曹老六一听居然有这种好事,面前之人居然会给他们养老送终,临到老,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没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 仅养老送终这一点就打动了他们,五两银子的工钱他们都可以不要。 签保密文书是吧? 签! 他们都是从军营里面出来的人,知道保密的重要性,嘴巴最紧了,不该说的话绝对不会乱说。 两人当即点头答应,签保密文书。 保密文书中保密内容包括两项,一项是不得向外人透露他们从事的活计,另外一项是不得透露他们的主家是谁。 两人见如此简单的保密文书,很爽快地签下保密文书。 楼苏叶把他们暂时安置在天机阁,等与秋庄子上的工坊建好之后,再让他们去庄子上。 如法炮制,楼苏叶拿了两份保密文书给之前一直守着铺子的那对老年夫妇,让他们也签下保密文书。 这对老年夫妇,老者自称孙老汉,老婆子自称孙婆子。 他们的卖身契虽然在楼苏叶的手里,但是保密文书照样要签,因为保密文书中规定了他们需要保密的具体两项内容,这事不得不与他们说清楚。 既然天机阁已经挂上了匾额,人手也到位。 那么,天机阁就可以开门营业了。 至于卖什么,楼苏叶早就想好了。 她把林老汉、曹老六,孙老汉和孙婆子四人支出去,一人去了库房,关上库房的门,一件一件从空间拿出骑行装备,防风眼镜。 防风眼镜适合的人群是骑马之人,或是喜欢垂钓之人,能保护眼睛免受风吹,飞溅的石子和到处乱飞的虫子的伤害,也可以起到隔热防晒的作用。 空间里面的防风眼镜种类可谓是相当的齐全,质量也是杠杠滴。 纯色透明的,偏光的,镀铬镜面反光的,灰色的,蓝色的,炫彩色的,酒红色的和夜视黄色镜片。 黄色的镜片有增光的效果,适合夜间骑行,说人话就是有夜视功能。 防风眼镜的定价不低,镀铬镜面反光防风眼镜和夜视黄色防风眼镜售价三十两银子一副,其他种类的防风眼镜售价二十七两一副。 定价这么高,因为她赚的是富人的钱。 能骑得上马,或是有闲情逸致垂钓之人,非富即贵,完全消费得起防风眼镜。 要知道,二十两银子就够皇城普通五口之家一年的开销,所以,这群人不是她的目标客户。 而高门大户,世家勋贵,或是皇亲国戚,一年的开销远不止二十两这般少,他们的生活奢华之极,一顿饭都能消费两三两银子。 消费高得上不封顶,富贵人家的子弟单单一个月的月银就有五两,十两,甚至是更多。 况且,一匹普通的马售价在一百两左右,中等马匹在三百到五百两之间,稀世宝马则价值千金。 所以说,富人或是骑马之人才有财力也舍得花大价钱买防风眼镜。 楼苏叶大着胆子把防风眼镜拿出来售卖。 一是为了试一试大梁朝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以及会带来何种反响。 二是想借此找到那名能随意进出她空间的男子。 她拿出防风眼镜在天机阁售卖,签保密文书的好处立即显现出来。 林老汉四人回到天机阁,见到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防风眼镜摆在里面,库房里满满当当地塞满了存货,惊得说不出来,但都不约而同地暗自歇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即便他们心里再如何抓心挠肝,想要知道这些眼镜哪怕一丁点信息,都选择闭嘴不言,埋头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对于四人的表现,楼苏叶相当满意,交代他们,留个心眼,暗暗记下打听天机阁东家的那些人,还有那些对天机阁不怀好意之人,要最好能套出对方的身份,再好不过。 林老汉、曹老六,孙老汉和孙婆子四人默默记下东家的吩咐,便忙活了起来。 天机阁坐落在皇城最繁华的街市,根本不需要吆喝,每天来往此处采买或是逛街的人数足够多,路过天机阁之人,都会不经意地朝里面探头张望。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大部分路人都走不动道,十有八九都会忍不住好奇心,走进来瞧一瞧新奇。 他们在看到防风眼镜新奇的外观,轻盈透亮的镜片,吸引人的缤纷色彩,以及了解到防风眼镜的作用之后,一下子跟炸开了锅一样,所有进铺子的人都沸腾了起来。 纷纷探头瞧新奇,试戴之人便占到了一大半,买眼镜的人占到一成左右。 四人忙得不可开交。 天机阁就这样,在皇城一炮打响,引来路人纷纷围观,争相试戴,好评如潮。 天机阁的生意很不错,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家人知道楼苏叶的天机阁竟然在卖防风眼镜,都来问她那样新奇的眼镜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眼镜。 真的是太稀奇了! 楼苏叶含糊地对家人们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们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防风眼镜是我从外地行商的手里拿到的货。” “因为这批货着实紧俏,你们可不要向外人轻易透露天机阁是我的铺子,不然,也不知有多少人想从我的手里抢走货源,也来掺和一脚,那我就赚不到钱了,等我赚到了钱,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她这么说,是为了让家人帮她保密。 许下的好吃的,当然是西瓜了。 葡萄苗今年才种下,两到三年后才会结出可口的葡萄,急不来的。 “叶儿,你说得对,做生意讲究一个新奇,独一份的生意最好做,也最能赚到钱。” 楼冰夏不住地点头,女儿现在做的就是独门生意,然后郑重地吩咐家里人,要保密,让女儿闷声发大财。 家人都点头保证,不会泄密。 为了安抚住家人,让家人配合为她,楼苏叶可没有小气,每人送了一副防风眼镜作为谢礼,款式任由他们挑选。 不出意外,楼毅骁挑的是镀铬镜面反光防风眼镜。 他拿起眼镜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戴在脸上很拉风,很符合他不拘的性子,他很满意。 曾氏挑的是夜视黄色镜片的防风眼镜,她觉得这个眼镜最实用,有夜视功能,简直太神奇了。 楼苏叶也这么觉得,有夜视功能的防风眼镜最实用。 家中的小孩挑的都是炫彩色的,他们戴上比他们的脸要大上一两号的眼镜,就是不想摘下来。 即便是虚浮的挂在脸上,都让他们感到很新奇,很兴奋。 三位嫂子挑的是酒红色的,她们认为酒红色的眼镜好搭配衣裳,更衬得红唇欲滴,娇艳无比。 楼冰夏和两位大哥挑的是灰色的,他们三人低调不张扬。 蓝色的和透明的防风眼镜竟然没人挑选。 第38章 五皇子靖王 众人挑好眼镜后,都是一脸的兴奋。 楼冰夏叮嘱了家里人要保密,但是他的心里其实是特别想知道防风眼镜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性子跳脱,隐隐有多动症,但是脑子极为聪明的楼毅骁也是如此。 两人凑到一块,私下里来问楼苏叶。 楼苏叶面对好奇的楼冰夏和楼毅骁,只能半真半假,含糊地解释说:“爹,三哥,我真的是从外地行商的手里拿到的这批货,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有这么一个外地商人,是我从向芸湘那里听到的。” 总之,把一切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往向芸湘的身上推就对了。 向芸湘有女主光环! 可以为她挡刀挡箭。 哈哈哈。 两人一听这话,心下了然,闭嘴都不再往深了打探。 楼苏叶认为,楼冰夏和楼毅骁两人能有这样的反应,只能说,向芸湘的名头真的是太好用了。 天机阁一开业,便以防风眼镜的新奇与独特在皇城迅速传开,惊艳了整个皇城。 来看新奇和购买防风眼镜的人络绎不绝。 只不到半个月,走在路上,就能时不时地看到佩戴防风眼镜骑马出来显摆的纨绔子弟和勋贵公子哥。 大梁朝的人们,并不排斥佩戴眼镜,特别是如此拉风炫酷又能保护眼睛的眼镜。 更不会排斥穿戴眼镜骑马之人。 防风眼镜同马一样,是身份的象征。 楼苏叶心中窃喜。 靖王府。 向芸湘吃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对一双关切的狭长眸子,她顿觉心中暖烘烘。 她没有死,她还活着,上天是眷顾她的,对她是不同的。 面前之人弱冠之年,形貌俊逸,薄唇紧抿,一身锦衣华服,眉宇间透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越看越觉得熟悉。 向芸湘扭头环顾了一圈。 金丝楠木的家具,精致的宽大镂空窗棂,金玉器具摆得到处都是,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熏香,身上带了血迹的破衣烂衫也焕然一新,躺在宽大舒适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泛着金光的锦被。 她慢慢收回目光,把目光再次落回到面前之人身上。 面前之人的容貌是那么的熟悉,尤其是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她猛地想起来,面前之人是身份尊贵的五皇子靖王。 众位皇子中,就属四皇子简王同五皇子靖王长得最像,也最俊逸。 看着靖王关切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自己身上,向芸湘莫名有些心虚,颤声问:“王爷恕罪,恕小女子不能起身行礼。” “无妨。”靖王声音淡淡的。 “向姑娘,好好养伤,你已经晕迷半月有余,今日方转醒,身子应当十分虚弱,些许虚礼,不必见外。” “本王已经吩咐婢女为你抹了玉肌膏,你脸上的伤不出半年便会完好如初。” “玉肌膏!” 向芸湘听后暗暗震惊。 只有宫里的娘娘才有资格用的玉肌膏,靖王竟然舍得用在她的脸上。 “王爷,你为何对小女子这般好?” 向芸湘感激地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 她不傻,相反,她很聪明,靖王这般待她,是因为她在靖王的眼里值得他这么做。 靖王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 “向姑娘,本王生来便有一颗怜悯之心,见不得一个遍体鳞伤的无辜女子流落街头,说什么都想搭一把手。” 靖王勾唇,微微扯出一抹笑意。 “本王更加见不得封将军的表妹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而袖手旁观。” 哦,原来是因为表哥,靖王才这样待她呀。 也对,整个封家三房只剩表哥这么一根独苗,护国公府迟早会落到表哥的手里,靖王想要拉拢表哥乃明智之举。 表哥,她现在很想表哥。 在向芸湘极度虚弱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听人提起表哥,向芸湘十分伤感,因着身子没有恢复,眼皮越来越重,慢慢地,她又陷入昏迷状态。 靖王见向芸湘刚醒来,没说上两句话,看上去好似累了,睡着了,他转身走出房间。 歇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醒来,向芸湘身上终于有了力气,知道自己在靖王府,身上的伤也得到了很好的医治,脸上的伤也抹了玉肌膏。 她感觉全身充满了力气,挣扎着爬起床,顾不得穿上鞋子,小跑着坐到了铜镜前。 从铜镜中的脸疤痕交错,密密麻麻,那道道伤痕仿佛密集的肉虫,紧紧贴在她的脸上。 既便昨晚靖王说了,她脸上的伤已经抹了玉肌膏,密布的伤痕会在半年内慢慢褪去,直至消于无痕。 但是,她的眼底依然泪光翻涌,一股怒意从心底渐渐升起。 她落到这副境地,到底是谁造成的? 是楼苏叶! 她坚定了一颗心,必让楼苏叶不得好死。 第39章 向芸湘的反扑 如果不是因为一开始想要报复楼苏叶的父亲,最后她也不会走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不会沦落为身份低贱的官奴,更不会被姑母弃之如敝履。 这一切,都要拜傻白甜的楼氏所赐。 总有一天,她要用最锋利的尖刀划破楼苏叶的脸,把她也打成重度伤残,让楼苏叶百倍,千倍的偿还。 让楼苏叶也尝一尝毁容的钻心之痛,身为官奴的低贱与卑微。 楼苏叶心若蛇蝎,抢了她的表哥,自己报复回去完全没有错,错就错在那天楼苏叶的爹没去送外邦使臣,楼家上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楼家全家都不得好死,她对楼家恨之入骨。 那天在大理寺,姑母求楼苏叶承认与大哥的关系,救她一命,楼苏叶都不愿意,楼苏叶就是想看到她落入如此狼狈不堪,人人都嫌弃她的境地吧。 还有封家二房老夫人,同楼苏叶一样,都是可恨之人。 她一定要报仇。 恨意从一开始便如潮水般的涌上心头,让向芸湘的内心变得极度扭曲,可是她却不敢笑,也不敢哭,因为,那样做不利于脸上伤痕的恢复。 心中再大的恨,她也只能忍着,保持面上的平静。 仿佛前段时间在大牢受的屈辱不曾发生过一般,但是,让她做到忘记发生在她同向家身上的一切。 她做不到。 大哥绝对不会白死,向家人也绝对不会白死。 “来人。” 向芸湘阴沉着一张脸,语气平静舒冷至极。 屋外候着的婢女秋月推门而入,偏头看到案几上的饭菜未曾动过,不禁蹙眉。 “向姑娘,何事唤奴婢?是不是饭菜不合口?” 向芸湘缓缓摇头,脸上的表情依然冷漠至极,看都没看一旁的饭菜一眼,没有报仇雪恨,她哪里有胃口吃饭。 “你去给我取纸笔来,我要给表哥写信。” “好的向姑娘,奴婢这就去为姑娘取纸笔过来。” 秋月不安地瞥了一眼尚在冒着丝丝热气的饭菜,再次劝道:“向姑娘,饭菜还热着,肚子里有了东西,才有力气写信不是。” “你说得对,我这就吃,你快去给我取纸笔来。”向芸湘顺从道。 想到写给表哥的信需要托靖王府的人送去边关,她怎么能不乖乖地听话呢。 不多时,秋月取来笔墨纸砚,偏头看到案几上的饭菜被动过的样子,不禁松了一口气,放下笔墨纸砚,挽起袖子开始为向姑娘碾墨。 向芸湘全程在秋月的注视下写完一封信。 在信中,她交代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包括楼氏已经变了心,和离归家,她同向家的遭遇,她被恒王妃撵出王府,以及她被五皇子靖王所救之事,事无巨细,交代得十分清楚。 只是隐去了她被姑母撵出封家三房,以及否认陷害李大人一事,只说是二房老夫人诬陷她大哥的,为的是给李大人脱罪,楼氏是二房老夫人的帮凶,她们联起手了陷害她,陷害向家。 墨迹干透后,向芸湘折好信,托伺候的婢女寻人将信送去边关,送到表哥封望泽的手里。 秋月接过信,恭敬地拿着信退了出去。 走出房间的秋月,第一时间便把向芸湘写给封望泽的信送到靖王的手里。 靖王盯着信中那句“被恒王妃撵出王府,被靖王所救”好一会儿,嘴角微微扬起。 对信中的内容不做评价,只要信中的内容对他有利就好,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即刻命人将信送出去。 日子过得飞快,一个月后。 向芸湘的身子大好,提出想要出去走走,秋月并未阻拦。 向芸湘内心笑了笑,伺候自己婢女的态度就是靖王的态度,心情十分愉悦,吩咐婢女去给自己取一顶幂篱过来。 秋月依言照做,取来幂篱,陪着向姑娘一起外出。 出了靖王府,向芸湘自然不肯坐马车,在床上躺了两月有余,只想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一边走一边思索该如何对付二房老夫人和楼苏叶,就在她冥思苦想之际,前方的道路被人给堵住了。 向芸湘皱眉,抬起头来问身边的婢女,声音里隐隐带了不悦。 “这条路上,为何有如此多人?他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秋月被问起,也是一头雾水,忙去问站在路旁看着像是在排队之人。 被问到的排队之人也很气愤。 听说这条街上新开了一间铺子天机阁。 天机阁里卖的眼镜可是新奇之物,现如今,骑马之人没有佩戴一副天机阁的防风眼镜,那都是不懂潮流风尚,落伍了。 所以,自家少爷才命他来这里买防风眼镜,且要买那种最炫酷的会反光的眼镜,闪瞎旁人的狗眼。 可是呢,一早过来替自家少爷买眼镜,却被拦在了天机阁外,拦着不让他进天机阁的竟是恒王府的人。 他只是一个奴才,面对恒王府的人,他不敢吭声,只能老老实实站在外面等,心里想着回去一定会被少爷骂。 可是,这一等就大半天,不仅没有买到眼镜,且听排在他前面的人说。 恒王府的人买了好多眼镜,足足有三百多副眼镜,买光了有夜视功能的眼镜还不算,自家少爷指定要买的那种会反光的眼镜也被恒王府的人买光了,你说气不气人。 他回去一定会被自家少爷打死。 听说恒王府如此大张旗鼓来买眼镜,几乎把这一条街给堵住了,是打算将买到这些眼镜送去边关,送给边关的将士们,祝他们一臂之力。 听说了恒王府的人是因为这个理由才造成整条街拥堵不堪,他哪里敢吭声,只能乖乖地站在外面等,同时在心里祈祷恒王府的人手下留情,好歹给自家少爷留一副眼镜呀。 现在听长相貌美的姑娘问自己为何站在外面,他便滔滔不绝地把事情全都倒了出来。 秋月见被问到之人气得捶胸顿足,却无可奈何,转身回去将打听到的全告诉向姑娘。 向芸湘听后,看着靖王府的婢女,计上心头,亲昵地问伺候她的婢女。 “你叫什么名字?”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一直伺候她的婢女该怎么称呼,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心虚的。 她自己虽然是官奴,但是,自己的身份在靖王府就是与婢女不一样,始终比婢女的身份高一等。 等她恢复了以往的身份,那就更是了。 “向姑娘,奴婢秋月。”秋月朝向姑娘微微屈了屈膝,一脸恭敬。 “嗯。” 向芸湘垂眸淡淡应声,看着面前长长的队伍,很直白地说:“秋月,你想不想帮靖王?” “想呀。” 秋月只要敢说不想,那她今天就不用回靖王府了。 “好。” 向芸湘握紧双拳,凑近秋月的耳畔,压低了声音,信心十足地说:“那你就得听我的吩咐去办事……” 不多时,两人挤开横在她们面前的队伍,出现在楼苏叶的玉颜斋。 秋月直接亮出靖王府婢女的身份,要求见掌柜。 罗平听说靖王府的婢女要见自己,不敢怠慢,忙迎了出来。 当他见到靖王府的婢女时,对方提议借一步说话,罗平顿时心生警惕,小心地把靖王府的婢女和一位身姿窈窕却带着幂篱的女子请到了后院。 第40章 故技重施 到了后院,就听站在自己面前的婢女以命令的口吻对他说:“罗掌柜,边关的将士在漠北浴血奋战,听说恒王府上的人正在购买天机阁的防风眼镜送去边关,掌柜听说了这个消息,难道没有受到启发,难道不热血沸腾,不想为大梁边关的将士出一份力,不想为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做点什么嘛。” “罗掌柜心怀大义,若能在这个时候为边关的将士为大梁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我回去一定如实禀明靖王,你买来送去边关之物,靖王会代劳替你送去边关,送到将士们的手里。” 罗平被面前之人的一通话,砸得晕乎乎的。 这话,可不像靖王府的婢女说的做好事这般简单,里面牵扯到的关系可大了。 他的主家是楼家,虽然不知楼家站队哪位皇子,但是,这等大事,就不该是他一个掌柜能替主家拿主意的。 一个弄不好,是会坏事的。 如果他按照面前之人说的话去做,岂不是自作主张越过主家私自行事,大有逼主家站队靖王之意嘛,如果主家站队的不是靖王,那他岂不是在给主家惹事。 所以,这事他一定不能答应呀。 这事,就不是他一个小小掌柜能掺和的。 秋月见罗掌柜一脸犹豫,踌躇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她抛出一个又大又香的诱饵,不怕罗掌柜不上钩。 “罗掌柜,你是不是惧怕为大梁边关的将士做些许实事会招来主家的责骂?若你有此忧虑,则大可不必。” “只要你按照我方才说的话去做,你就是靖王的人,况且,你乃私下行事,瞒过你家主子,你家主子必不会知晓的。” “再说了,即便被你的主家知晓了,你的主家也不会责罚你,你是在大梁边关的将士出力,他们没有理由责罚你,只会夸赞你做得好。” 罗平一听这话,心知不妙,靖王这是在挖楼家的墙角,要他瞒着主家私下里效忠靖王,做靖王的附庸? 这事他可不能干,上一任掌柜是怎么死的历历在目。 眼角余光瞥到始终带着幂篱的年轻女子站在一旁看好戏,罗平脑子快速运转着,突然便茅塞顿开。 这位带着幂篱女子应该是婢女的主子,婢女在替这名女子试探自己? 一旦自己答应下来,那么这名不愿露面的女子接下来一定会对自己说,她会到靖王的面前为自己说好话,让靖王收下自己。 他可不会蠢到,以为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靖王能看得上自己一个小小的掌柜。 若是上了此婢女的当,自己最后只会沦落为面前不具名女子讨好靖王的工具。 这名女子真是好算计,存的是利用自己的歹毒心思。 罗平稍稍一琢磨,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当即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冷着脸拒绝道:“恕我不能做主,不能照着你说的话去做。” 秋月暗恼,“你这是拒绝了?” 靖王府的名头在一个低贱的掌柜面前什么时候这么不好用了。 罗平根本不去理会靖王府的婢女,而是转头,直接对上带着幂篱的女子。 “这位姑娘,我确实不能做主,事关重大,玉颜斋本小利薄,仅能勉强糊口,一副防风眼镜可不便宜,一副眼镜能顶得上十盒胭脂,我要去禀明我家主子。” 向芸湘闻言,掩在幂篱下的面孔出离的愤怒。 楼苏叶铺子里的新任掌柜竟然不上套。 恒王都在帮边关的将士,给边关将士送眼镜,自己也想为表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楼苏叶铺子的新任掌柜却不肯帮忙,不愿为表哥出一份力,让恒王独占这一份好名声。 楼苏叶目光短浅,明明知道表哥将会兼祧国公府,明明知道护国公府以后都会是表哥的,都不愿站在表哥这一边,她就是见不得表哥好,见不得她,才坚持要和离,离表哥而去的。 目光短浅就是目光短浅,和离了也好,楼苏叶终究同表哥,同自己不是一条心。 报复的就是你楼苏叶。 你给我等着。 向芸湘愤然起身,大踏步走了出去,离开前,回头隔着幂篱看了一眼头脑冷静的掌柜,暗恼楼苏叶的手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拎得清,如此聪慧的一号人物。 她记得,这个人还不是掌柜的时候,曾经到封家三房去找过楼苏叶,像是要揭发前掌柜背叛楼苏叶的样子,那时她就命人拦下了此人,不让此人见到她。 现在此人竟然成了掌柜。 说明此人真是有本事的。 秋月见向姑娘走了,她也赶忙跟了出去。 罗平见两尊瘟神走了,叮嘱铺子里的伙计看好铺子,他去楼家寻主子去。 出了玉颜斋,向芸湘心里实在气不过,没能算计到玉颜斋的掌柜,她恨得牙痒痒地慢慢朝封家二房而去。 因为离得远,走了半炷香还没到封家二房,便找了一处茶楼歇脚,吩咐秋月替她去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向芸湘百无聊赖地坐在茶楼等了半个时辰,就见封家二房的管家脚步匆匆地从自己所在的茶楼门前经过,往天机阁而去。 看到这一幕,向芸湘就知道,她的计谋成功了。 她要让封家二房大出血,也算是帮了表哥的忙。 可她还是有些不得劲,没有算计到楼苏叶。 封家二房的管家火急火燎的来到天机阁,看到外面站在长长的队伍,他可不会老老实实的排队,而是直接找到了守在天机阁外的恒王府的侍从。 侍从听说来人是封家二房的管家,是来给恒王府送银子买眼镜的,十分爽快地把管家放进天机阁。 管家走进天机阁,亲自把带来的一叠银票送给负责这次采买眼镜的王府主事手里,见主事接过银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管家牢记夫人的叮嘱,李家之所以能脱困,洗清通敌卖国的罪名,靠的就是护国公府,护国公府与恒王府是一体的,孝敬恒王府就是孝敬护国公府。 昨日,李大人身子总算养好了,能出门,亲自去护国公府拜谢护国公夫人的救命之恩。 今天这银子,封家二房怎么都要出,算作是还护国公夫人同恒王妃的人情,即便如此,他家老夫人都嫌做得不够多。 毕竟,自家老爷也在边关抗敌,出银子买眼镜送去边关本就应该。 再一次被向芸湘惦记上的楼苏叶,不敢相信天机阁的生意能好到这种程度,她暗戳戳的藏在天机阁后院的库房,清点着不同款式的眼镜,不知向芸湘正在想着法子故技重施,想要收服罗平,为她所用。 黄色夜视防风眼镜和镀铬反光眼镜是铺子里最贵,也是平日里卖得最好的两种款式的眼镜。 恒王府的人一来,库房里的这两种款式的眼镜一下子就清仓了,已经卖完了,孙老汉已经把这话放出去了。 楼苏叶就不能从空间里面拿出这两种眼镜,就算要拿出来,也需等上一段时间。 恒王府的人财大气粗,手里的银子就像花不完一样,买光了这两种眼镜,又要买其他款式的眼镜,直到把带来的银子花完为止。 楼苏叶不知道的是,又有人给恒王府的人送来了买眼镜的银子。 等楼苏叶处理完与恒王府的买卖,略略统计了一下,总共卖出两千多副眼镜,又迎了来门外排队的顾客,又是一阵忙碌。 这下,不仅黄色夜视防风眼镜和镀铬反光眼镜清仓,就是酒红色的眼镜和灰色眼镜也清仓,其他几款眼镜也卖出库存的大半。 想当初,她每种款式的眼镜只拿出一千副放在库房,现在方觉得少了,却也无计可施,等一段时间再说吧,总要给自己留下“补货”的时间不是。 第41章 楼苏叶的应对之策(1)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楼苏叶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就见等她等到心焦的罗平。 罗平见到自家主子,把今天在铺子里见到两人以及与对方的谈话,原原本本告诉自家主子。 楼苏叶听后,下意识就想到了向芸湘。 带幂篱的女子就是向芸湘! 向芸湘竟然提前封望泽一步,投靠靖王! 是因为她的出现,导致剧情出现这样的变数吧。 向芸湘找到罗平,想收服罗平,是又要故技重施了吗? 对此,楼苏叶十分警惕。 楼苏叶以前听这本书,觉得女主向芸湘是个敢爱敢恨,有仇就要报,报仇时绝不心慈手软,且无所不用其极的黑莲花。 去他妈的礼义廉耻,去他妈的道德绑架,她觉得如向芸湘这样行事风格的女主才活得畅快恣意,这样的书才听得爽。 现在这些都落在自己的头上,向芸湘把这股狠劲同这些手段都用在自己的身上,楼苏叶真是有苦难言。 她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向芸湘没有说服罗平,绝不会收手,一定还有后招。 她可以断定,一旦向芸湘知道天机阁是她的铺子,要出手拿下的必然是天机阁,因为天机阁比她的玉颜斋更加有利可图。 想要破局,就不能被向芸湘或是靖王拿捏住,天机阁就必须为边关的将士们做些什么。 有恒王送眼镜去边关的大义在前,她便不能跟风送眼镜给边关的将士,因为那样会抢了恒王府的风头,还没摆平向芸湘或是靖王,就先惹怒恒王,非明智之举。 楼苏叶看了一眼神情依然焦虑的罗平,想到原书中说罗平会成为富商,且最后会是向芸湘的得力助手,所以,收服罗平此人势在必行。 仅给罗平一个掌柜的身份是不够的,要让罗平死心塌地为她做事,而不是被向芸湘收买,就要抛出足够香的诱饵,用利益把他捆住。 楼苏叶坚信,只有平等对待对方,且双方有共同的利益才能把双方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形成牢不可破的利益同盟。 “罗平,我这里有两条路给你选,一是放了你的卖身契,我再给你两千两银子给你做本钱,算作是入股你的生意的银钱,不管你以后做什么生意,我都占你生意的两成股,你要给我两成分红,二,依然放了你的卖身契,你不再是我的奴仆,我请你替我经营铺子,我不再给你发工钱,而是给你分红,每年年底我给你玉颜斋盈利的两成分红,你要选哪一个?” 罗平懵了。 小姐对自己说这番话,难道是受了今日事情的影响,担心自己暗中投靠靖王,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来? 他有自知之明,靖王怎么会看上他呀! 小姐提拔他做玉颜斋的掌柜,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就应该对小姐忠心不二,小姐根本不必担心他会做出令人不齿的卖主行径来。 可是,现在小姐却让他选两条路中的其中一条。 那他肯定是选第二条呀。 即便不再是小姐的奴仆,他也想真心实意地为小姐做事。 “小姐,我选第二条,不过,小姐不用给我两成分红,只要给我一成就够了。”罗平有些不好意思。 觉得就是一成分红,都给多了,小姐就是只给他工钱,他依然会死心塌地跟着小姐。 “嗯,你选第二条是吧,就按我说的,给你两成就是两成,还有,如果你改变了心意,想选第一条,随时都可以来寻我。” 罗平一听,立马坚定地摇头,“小姐,我就选第二条,不会改变心意。” “不急于做决定,你回去慢慢想,想要改变心意随时来寻我。” 楼苏叶想好了,等西瓜成熟后,罗平没有改变心意,卖西瓜的事情就交给他,以后葡萄的售卖,也一并交给他。 让他去为自己赚银子。 大梁朝的女子没有亲自出面经营铺子的,都是交给掌柜去打理。 至于罗平以后会不会被向芸湘收买?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对方是原书的女主。 那她只要断了他的两成分红就行,不仅了断起来干净利落,且她的损失也能降到最低。 解决好罗平的事情,把身契还给他,给他足够的尊重,给他一定的利益,楼苏叶便去寻楼冰夏。 楼冰夏刚下职回家,见女儿来寻他。 女儿先同他说了向芸湘没死心,还在想法子算计女儿,然后女儿又同他说恒王府的主事今日去天机阁买防风眼镜送去边关。 女儿说的这事传得很快,他白日坐在官署都已经听人说了,知道恒王是为他自己在造势,他也正好有话要对女儿说。 不过,他想先听一听女儿接下来会怎么做? 若是让向芸湘知道女儿就是天机阁的东家,只怕会更加疯狂地报复女儿。 楼苏叶看着楼冰夏询问的眼神,说出自己的打算。 “爹,想来,明天恒王在天机阁买眼镜送去边关这事就会传遍整个皇城,甚至传到皇帝的耳中,恒王大义,人人夸赞,而天机阁因此赚得盆满钵满却对此无动于衷,天机阁会被人说成是奸商,为富不仁,所以,我打算每卖出一副眼镜就捐出二两银子。” 结合今日向芸湘想收服罗平这事,接下来会借机诋毁天机阁之人,楼苏叶不做他想,一定是想要在靖王的面前表现一番的向芸湘。 她要赶在向芸湘出手之前,堵截她,让她无计可施。 楼苏叶定下二两这个数目是有考量的,天机阁售卖的八种款式的眼镜,每种款式一千副,如果把这八千副眼镜全部卖完,需捐出一万六千两。 心中计算好了之后,她接着往下说:“爹,天机阁捐出的银钱总数绝不能超过恒王府的人在天机阁买眼镜花去的银子总数,总之一句话,不能越过恒王,且要比恒王送出的东西所值总价值看上去低上很多,才不会惹怒恒王,且还要比他慢上一步。” 楼苏叶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继续说:“爹,我打算以天机阁的名义把钱直接送去兵部,爹,你站队哪位皇子?” 只要楼冰夏说出他站队的皇子是谁,那么她就会以这位皇子的名义送钱去兵部,而不是直接送去边关,同样也是为了避让恒王。 没必要无端惹怒恒王,给楼家树一强敌。 楼冰夏听后,有些震惊。 女儿是个有主见的,且思虑周全,缜密。 把钱送去兵部便是送给朝廷,直接送到皇帝的手里。 他慢慢展开一抹舒朗的笑意。 “叶儿,爹没有站队任何皇子。” “真的?”楼苏叶看着他的眼睛问他。 楼冰夏有些无奈,眨了眨眼睛,被女儿逼问的滋味很不好受。 “真的,叶儿,爹真的没有站队任何皇子,你的想法是对的,考虑得也很周全,把银钱送去兵部,有不站队的意思在里面,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就按你说的办,爹暂时没有想到比这个更好的法子。” 楼冰夏说这话时情态自然,不似有所隐瞒的样子。 楼苏叶就当他说的都是真的。 第42章 楼苏叶的应对之策(2) 第二天一早。 天机阁还没开门营业,楼苏叶便来到了天机阁的后院,将孙老汉提拔到天机阁掌柜的位置,并把自己的打算都告诉了孙掌柜。 交代孙掌柜,天机阁一开门,就向顾客讲明她的打算。 顾客只要买眼镜,天机阁就会以这位顾客的名义捐出二两银子,统一把银子和顾客留下的名字交到兵部去,前提是顾客愿意留下自己的姓名。 以前买过天机阁眼镜的人,天机阁也不会漏下,只要对方愿意拿着眼镜过来,留下姓名,天机阁照样会以他的名义捐出二两银子。 当然了,恒王府在天机阁购买的眼镜数目巨大,无需恒王府来人,天机阁自动为恒王府记下这一笔捐款。 眼镜的总数楼苏叶这里有,又留了购买眼镜之人的姓名,旁人没法糊弄过去。 孙掌柜听命行事。 天机阁一开门,便向前来购买眼镜的顾客说了自家主子的决定。 但凡在天机阁买眼镜,天机阁就会以他们的名义捐出二两银子,将银子和他们的名字统一交到兵部去,以前买过眼镜的人也不会漏下。 顾客们听说了这么好的事情,纷纷来购买眼镜,且十分愿意留下自己的姓名。 来买眼镜的顾客不少,一传十,十传百。 天机阁每卖出一副眼镜便会捐出二两银子给兵部的事情迅速传开。 以前买过眼镜的人,听到消息,也纷纷拿着眼镜到天机阁来留名,反正二两银子又不用他们出,就能在兵部留名,这么好的事情,谁不愿意留名谁就是傻子。 特别是之前就已经买了眼镜的人,特别积极,纷纷拿着眼镜到天机阁来留名。 于是,消息传得愈发快。 一时之间,天机阁声名大噪,生意好到起飞。 向芸湘坐在靖王府,听着秋月告诉她的天机阁捐银钱给兵部的消息,又听秋月说,天机阁今天的生意异常火爆,眼看着天机阁的眼镜就快全卖完了,直接气地砸了一套上好的茶具。 她本想着再等上几天,看看恒王府的人去天机阁买眼镜后给天机阁带来的效果。 如果天机阁的生意从此一路高涨,那么她才有充足的理由去给靖王献计,说服靖王亲自出马去收服天机阁的东家。 一个商贾而已,靖王亲自出马,这样的礼遇,天机阁的东家一定会顺从靖王的,靖王从此就多了一个钱袋子。 献出此计的自己,也有一份功劳。 如果天机阁的东家不顺从靖王,那么等待天机阁的将是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天机阁将会被世人说成是为富不仁,铁石心肠的奸商。 没想到呀,天机阁的生意第二天就如此的好,且天机阁的东家明显就是一个精明的商贾,果断地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如此一来,她便不能再向靖王献计了。 不能把靖王推到兵部的对立面。 不过,这也能从侧面看出,天机阁的东家并不属于任何阵营,依然有拉拢的机会。 楼苏叶并不知自己已经躲过一次向芸湘的算计,她在天机阁的后院辛苦地统计购买眼镜留名的顾客。 当天。 天机阁打烊前,她便吩咐孙掌柜先把恒王府买的两千多副眼镜的相应数量的捐款送去兵部,总共是四千六百三十两。 围观群众和路人见天机阁的掌柜在放出话来的第一天便开始兑现承诺,往兵部送银子,都纷纷跟在孙掌柜的身后给孙掌柜助阵,也有去看热闹的成分在里面。 于是,皇城就出现了这一幕。 孙掌柜捧着钱匣子走在最面前,后面跟着一群狂热的好事者。 孙掌柜到了兵部,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因为兵部早一步便得到了消息,更有好事者提前来告知,所以,兵部的人宁愿晚一点下职,也要等在这里。 在围观之人的见证下,天机阁以恒王府的名义给兵部捐的四千多两银子,造成了极大的轰动。 翌日,楼苏叶把整理了两天的顾客的名字与银钱整理出来。 同样的,依旧是让孙掌柜在打烊前送去兵部。 这一天,去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孙掌柜身后陪伴他之人有一条街那么长,可见好事者众多。 如此这般,楼苏叶辛辛苦苦地整理了十天,总算把顾客的名字和银钱整理完,孙掌柜也都送去了兵部。 这十天的时间里,天机阁的生意依旧很好。 最后,楼苏叶统计了一下天机阁没卖完的眼镜款式,只剩炫彩色和蓝色两种款眼镜,这两种款式的眼镜,库存分别是一百多副和三百多副。 天机阁开业以来,卖了七千多副眼镜,楼苏叶狂赚了十五万多两的银子。 简直是暴利呀! 这期间,还真有人向孙掌柜打听过天机阁的东家是谁来着,且打听的人不在少数,都被孙掌柜含糊过去了。 孙掌柜向楼苏叶反馈说,向他打听东家之人都是商贾,想来是看到了眼镜这门生意有钱可赚,他们也想做这个买卖,才来打听东家是谁的。 楼苏叶不禁有一个疑问,难道那名出现在自己空间里的男子是一名商贾? 如果他真的是有钱但无权的商贾,那么,那名男子的危险系数将大大降低。 不过,楼苏叶不会掉以轻心,她打算用赚到的银子添置人手,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这其中,让楼苏叶放心又高兴的是,这里的人对新奇事物的接受度真的很高。 忙碌了一阵,楼苏叶打算好好休息一下,顺便与楼冰夏商量一下,添置人手的问题。 舒舒服服地歇息了半个月。 这个半个月的期间,楼苏叶去了几趟与秋庄子。 与秋庄子上的两座工坊眼看就快完工了,库房还需半个月的时间完工,工舍还没影。 工舍安排在最后建造,完全是因为楼苏叶没有招到足够数量的工匠。 李庄头听说新主子在招经验老道的工匠,不拘什么工匠,只要有经验就成,他向楼苏叶推荐庄子上的孙大海、李四六和孙行七三人,然后又悄悄地把这事汇报给主子。 楼苏叶听说自己的庄子上就有现成的工匠,那必须得了见上一见呀。 孙大海是一名木匠,五十多岁的年纪,手艺精湛,庄子上的工坊和库房就是他一手带人建造起来的。 李四六是李庄头的侄子,虽说只有三十多岁,但是他从小对刀枪剑戟颇感兴趣,负责演武场里打马蹄钉的活计,闲来无事负责庄子上铁器的维护,是一名手艺精湛的铁匠。 孙行七是个手艺人,他做的首饰极好,特别精巧细致,可见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见过这三人后,楼苏叶觉得他们都合适,与他们签了保密文书。 楼苏叶预计的二十位工匠到了五位,已经很不错了。 第43章 圣上那里摆了全套的防风眼镜 夏日炎炎,与秋庄子上的一大片西瓜涨势喜人。 等造好了工舍,人手充足再来搭葡萄架子,这事不急,不过,葡萄苗已经种上了,且长势也十分喜人。 夏日沉寂的夜晚。 月光皎洁,一缕月光透过窗棂倾泻进书房。 楼苏叶与楼冰夏面对面坐着。 楼冰夏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 “叶儿,你将银钱送去兵部,每卖出一副眼镜便捐出二两银子,兵部的有心之人便能从中算出你卖眼镜到底赚了多少银子?” “财帛动人心,叶儿,有心人要查,迟早能查到你就是天机阁的东家,你虽然躲过了上一次的灾祸,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一次的,这一次你打算怎么做?” 是呀! 确实如此,她这一次仅靠卖眼镜这一项,就赚到了十五万多两的银子,可谓是一夜暴富。 接下来她还要做生意。 所以她才要添置人手呀,以一变应万变。 楼苏叶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爹,我打算提前布局,在天机阁东家身份曝光前,我想添置人手,有功夫之人,功夫越高越好,大约一百人左右。” “这一百人中,二十四人看家护院,十人安排在天机阁,四人安排在玉颜斋,与秋庄子和采薇庄子各安排二十人,爹和三位大哥身边各安排两人,我的身边安排两人,另外六人负责赶家里六辆马车,这样出行就有安全保障。” “如果有会功夫的女子就好了,娘和几位大嫂的身边也要安排人手,爹,你知道哪里能寻到这样的人吗?” 听到女儿说出的话,楼冰夏顿时便愣住了,随即便点头,女儿总是能想到他的前面去。 不过,女儿居然要添置一百人! 人他倒是可以去寻来,只是,一次可能寻不来这么多人,得慢慢来,而且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楼苏叶看出了楼冰夏眼中的踌躇和犹豫,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银票,五万两。 楼冰夏看到女儿拿出的银票,倒吸了一口冷气。 请来一百位有功夫在身的人是要花上一笔钱,但也不需这么多呀,再者,这笔钱他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哪里需要女儿破费。 “叶儿呀,一万两足矣,多出来的你且收回去。” 如果他一点都不要,女儿会生他的气。 楼苏叶没有拿回银票,而是说:“爹,赚到钱就该孝敬您和娘,这些您收下就好,如果外人知晓我是天机阁的东家,那么势必会给家人带来安全隐患,所以,就该由我来负责家人的安全,一百人请回来之后,吃穿住行哪样不需要银钱,他们身上配备的武器也需爹来操心,这么算下来,女儿都觉得五万两少了。” “够了够了,不需要再拿了。” 楼冰夏见女儿又要掏银票的样子,赶忙阻止,心里却极为舒坦。 见楼冰夏愿意收下银票,楼苏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第二天,楼冰夏拿着银票便去拜见岳父大人。 岳父曾清淮是兵部的兵部司,主管军籍管理和武官选拔,小儿子楼毅骁是兵部职方司的一个小小主事,就是岳父曾清淮的手笔。 想当初,护国公之所以会答应封望泽娶女儿楼苏叶,也是考虑到楼苏叶的外祖父是兵部的兵部司这一层关系。 曾清淮对楼冰夏可谓的关照良多,只因为楼冰夏对女儿曾氏是一心一意。 而楼冰夏之所以会同意女儿楼苏叶把捐银送到兵部,也是因为岳父在兵部的原因。 但是岳父只是兵部的兵部司、职方司、驾部司、库部司的四司之一,上面还有一个兵部尚书压着,行事有诸多不便,也就没有提议将天机阁捐出的银子直接送到岳父的跟前。 楼冰夏见到岳父,掏出五万两银票,直接道明来意,说要一百位功夫高强且得用的人。 曾清淮看着女婿一脸严肃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 楼冰夏无法,只能把天机阁是女儿的铺子一事说了,并叮嘱岳父保密,不要向外人透露。 到了这个时候,没必要再瞒着岳父。 曾清淮听后十分高兴,直夸外孙女好本事,垂眸思索了片刻,他便知道女婿为什么要一百人了。 不就是用来保护外孙女的安全嘛。 没想到天机阁是外孙女的,天机阁在皇城可是出名,就连圣上都听说了天机阁,圣上那里有一全套的防风眼镜,听说是恒王献给圣上,各宫娘娘手里也都有一两副防风眼镜。 防风眼镜风靡整个皇城。 想来,觊觎天机阁的人肯定不少,这事是得保密。 他抬眸,只说不要银票,让女婿回家等消息即可,一百人他一定给外孙女寻来,且专门寻那些家境贫寒,功夫高且又忠心之人,保管让外孙女放心。 既然银票拿来了,楼冰夏哪里会拿回银票,放下银票便离开了曾府。 曾清淮把外孙女的事当十万火急的事来办,当天就去查人员的籍贯和叙事录档,在一堆泛黄的纸堆里翻找。 第44章 想来,皇上也在查这件事情 三天后的休沐日,九十一个人就送到了楼家,是曾清淮亲自送来的。 “外祖父,请坐。”楼苏叶笑嘻嘻地上前搀扶曾清淮。 曾氏也走了上来,走到曾清淮的另一侧,两人含笑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曾清淮伸出手来左拍拍外孙女的手,右拍拍女儿的手,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笑呵呵的说:“呵呵,叶儿,外祖父这次带来的人里没有女子,你且等上些时日,等外祖父寻到了合适的女婢,定然给你送过来。” 他说的合适的女婢,自然是会武功的女婢,这可不好寻。 楼苏叶殷勤地给外祖父倒了一杯水,浑不在意地说:“外祖父,只要人合适,不拘男女,都成。” “这怎么成,男女有别,叶儿,听外祖父的,人外祖父一定给你寻来,你只管等着。”曾清淮笑得爽朗。 楼子诚、楼静静和楼薇薇他们几个小的纷纷围了上来,把曾清淮围在中间,喊着:“曾外祖父,你好久没来家中做客了,曾外祖母身子可好?” “好,好,都好……”曾清淮边转着头边回,尽量将每个曾外孙和曾外孙女都仔细打量了一遍,把他们的变化与成长记在心里,感受这一刻的温情。 正堂外,楼毅骁已经开始分派外祖父带来的九十一人的去处。 他先选了六名看上去身体精壮的男子当车夫,把好家人外出的第一道关,然后拎出二十四人来看家护院,守好家中最重要的这一道关,再然后,找出十名看上去长相清秀一些的,待会儿让妹妹带去天机阁。 毕竟,在天机阁做事,长相上不能太寒酸,也不能太磕碜,有碍观瞻。 接着又是分派去妹妹胭脂水粉铺子的…… 他把九十一人分派完毕,最后做出一个决定,把分派到自己身边的小厮先给妹妹,保护妹妹的安危。 楼若天也把分配到身边的小厮先给妹妹,自己在国子监上职,没什么危险,身边已经有一位长随了,不需要再添小厮。 二哥楼惜文也说把小厮给楼苏叶,楼苏叶只能都收下,做到不偏不倚,她的身边一下子多了六名小厮。 安全感爆棚。 曾清淮看到三个外孙对外孙女的小心呵护,很是欣慰,保证说一定尽快寻来合适的婢女,立马起身说要离开。 楼苏叶叫住了外祖父,拿出八款防风眼镜,每款十副,让他带回去。 曾清淮猛不丁收到外孙女送给他的这么多礼物,惊了一瞬,眼睛都看不过来,直接笑眯了眼。 “叶儿,这也太多了些。”曾清淮说话有些结巴,盯着眼镜的双眼却放着光。 “外祖父,不多,外祖父家中那么多人,也不知够不够分?”楼苏叶俏皮地说。 “够分,呵呵,叶儿,够分。”曾清淮笑出了声,笑得开怀。 “外祖父,不够分再同我说,外祖父,记得保密哦。”楼苏叶不忘再一次提醒他。 “好的,叶儿,外祖父知道轻重,你放心便是。” 曾清淮抱着眼镜走了。 楼苏叶又拿了眼镜,让大嫂和二嫂得空带回娘家,分给娘家人,同时叮嘱她们要保密。 大嫂和二嫂得了眼镜,哪里有不同意的,只说是她们自己买来分给娘家人的,让小姑放心便是。 瑞王府。 兵部尚书带着刚查到的消息,脚步匆匆地去见皇后所出的三皇子瑞王。 “岳父,查到了吗?”瑞王看到兵部尚书时,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比兵部尚书还要急切三分。 他能不急嘛,天机阁的生意那般好,里面卖的东西就是他这个见过全天下所有好东西之人都不曾见过。 偏生,让恒王赶在他的前头去天机阁买眼镜送去边关,自己失了一局,在父皇的面前落了下风。 “王爷,查到了,天机阁的东家竟然是曾清淮的外孙女楼苏叶,难怪她要将捐银送到兵部了,她是在给她的外祖父长脸呢。” 兵部尚书一边说,一边观察瑞王的神色,自己一个尚书出马,怎么会查不到一个小小铺子的东家是谁,说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王爷,曾清淮是微臣的属下,勉强算得上是微臣的人,王爷这次没有落了下乘,楼氏把捐银子送到兵部相当于是在为王爷出力呀。” “王爷,待微臣把天机阁的东家是楼氏一事透露出去,皇上便会知晓,天机阁其实是王爷的,皇上一定会对王爷大加赞赏,刮目相看,而恒王只是在利用天机阁作秀罢了,皇上只会更看重站在天机阁背后的王爷,而不是一味取巧的恒王。” 兵部尚书很兴奋,自说自话。 “楼氏?”瑞王凝眉思索,对楼姓女子没什么印象,“楼氏就是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与护国公的侄子封望泽和离的那个楼氏?” “对呀,王爷,就是她,楼氏已经和离离开了封家三房,那便表示楼家不是恒王一系的。”兵部尚书点头,心里十分高兴。 觉得上天都在帮瑞王。 楼氏离开封家这件事情对瑞王来说真是太好了,简直有如神助呀。 想当初,楼氏以从五品鸿胪寺左少卿之女这样低的身份嫁进封家时,坊间隐隐在传楼氏高攀了,不自量力。 和离了好呀。 “真的是她!”瑞王思索了片刻,眉头一拧,不赞成道:“岳父,暂时不要把楼氏是天机阁的东家一事透露出去。” “为何?”兵部尚书十分不解,就是自己不把这事透露出去,要不了多久,恒王还有其他几位皇子也会查到这件事的。 天机阁的东家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也禁不起几位王爷出动全力去查呀。 想来,皇上也在查这件事情。 莫非? 兵部尚书心里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莫非瑞王是想纳了和离归家的楼氏?彻底收拢楼家? 这怎么行! 瑞王这样做对得起女儿瑞王妃吗? 一想到这里,兵部尚书一脸郁闷,表情一言难尽。 刚才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失望。 果不其然,就听瑞王在他这个岳父的面前一点都不心虚地说:“岳父,楼氏和离归家,应该是要再嫁的吧?” 听到这话,兵部尚书根本不想接话,站在不动,紧抿嘴唇,低头看着脚尖。 正殿一下子陷入安静的气氛中。 见到岳父这样的反应,瑞王很快便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轻咳了一声,心中暗恼,面上却不显,缓缓解释道:“岳父,你误会本王了,本王只是看重天机阁,对楼氏并无意,纳了她也只是本王的后院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罢了,等天机阁到手,还不是要把天机阁交到王妃的手上,由王妃出面去打理。” 即便听到瑞王如此说,兵部尚书心里依然很不得劲,但是他知道见好就收,毕竟,自己面对的是王爷,皇后所出的正宫嫡子,太子的最有力人选! 瑞王见兵部尚书的脸上的神色有所缓和,挑了挑眉,很直白地说:“岳父,纳楼氏的事情,还需王妃替本王出面,王妃那里就有劳岳父了,给楼氏一个侍妾的身份吧,她只是和离妇,上不得台面,侍妾的身份正合适。” 说着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委婉。 甚至可以说是命令的语气。 兵部尚书能怎么办? 也只能应承下来。 兵部尚书铁青着一脸,转身去见自己的女儿,劝女儿答应瑞王纳了楼氏,并主动为瑞王出面张罗纳妾一事。 谁让楼氏有些本事呢,有一个日进斗金的天机阁,且天机阁里售卖的东西是那么的新奇呢。 换作是他,也会把这样的女子圈在自家后院,不让他人有觊觎的机会,把天机阁攥在自己手里。 第45章 瑞王妃给楼苏叶下帖子 骄阳似火,炙烤着笼罩下的这片大地。 天气炎热,楼苏叶闲着没事不愿出门,坐在书房描画着与秋庄子上工坊将要做的物件的图纸。 “小姑,你在里面吗?” 书房的门被敲响了,传来楼薇薇清脆的声音。 “在,薇薇进来吧。” 楼苏叶把图纸收起来,等着楼薇薇进来。 楼薇薇推开门,两颊热得红扑扑的,一边扇着小手给自己降温一边说:“小姑,祖母叫你去正堂。” “好。”楼苏叶起身就往外面走,知道一定有急事,不然曾氏不会打发薇薇来寻她,而是吩咐孟冬或是阳春叫她过去。 “薇薇,祖母找我有什么事呀?你能告诉小姑吗?” “小姑,祖母那里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你赶紧过去见祖母就对了。”小姑娘一双眸子里有细碎的星光,特别可爱。 “好。” 楼苏叶快步来到正堂,就见曾氏满脸愁容地坐在那里,手里紧紧捏着一张帖子,因为过分用力,捏着帖子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曾氏见到女儿,蹭的一下站起身,“叶儿,瑞王妃给你下了帖子,让你明日去瑞王府一趟。” 她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安,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 “瑞王妃?” 楼苏叶快步走到曾氏的身旁,同时在脑中迅速搜索原书中有关瑞王同瑞王妃的剧情。 原书对瑞王妃没有任何描述,甚至提都没有提过她。 对于瑞王的描述,倒是有一些。 书中说瑞王是皇后所出,但是皇帝并不喜瑞王,一是因为瑞王没有恒王聪慧,又没有靖王治理国家的才能,且骄奢淫逸,性情浮躁,刚愎自用。 二是因为瑞王是皇后所出,一旦皇帝表现出对瑞王的喜爱和看重,便会助长皇后母族沐家的野心。 沐家是世家大族,实力不容小觑。皇帝担心一旦立瑞王为太子,皇后便会逼宫让他退位,或是自己宝贵的性命要玩完。 因此,皇帝一直没有立太子,因为一提立太子之事,就绕不过嫡子瑞王。 皇帝担心立瑞王为太子后,他就会不明不白地死去,各方面都无能的瑞王继位后,外戚干政,大梁从此改姓沐。 所以皇帝才会让恒王迎娶护国公的女儿,并提拔恒王的母族萧家,让萧家与沐家抗衡。 不仅如此,皇帝还宠爱五皇子靖王以及提拔重用靖王的母族夏家,进一步瓜分削弱沐家的实力。 原书中,最终靖王在封望泽的扶持下登上那个位置,而瑞王同他的一众兄弟,被封望泽这个奸臣屠戮殆尽。 封望泽杀瑞王有充分的理由。 因为在不久的将来,封游安携妻子同儿子归来后,是瑞王的母族沐家告发封游安勾结北狄,图谋不轨,以致护国公府满门抄斩,封家二房同封家三房抄家流放,同时也拆散了封望泽和向芸湘这对命定的情侣。 这样的仇恨,封望泽得势后,怎么会不报呢。 原书中提都没有提瑞王妃,为什么她会给自己下帖子? 楼苏叶十分不解。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惊出一身冷汗。 难道说,能自由进出她空间的那名男子是瑞王! “娘,帖子拿给我看看。” 楼苏叶心慌慌地在曾氏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曾氏看女儿很着急的样子,提着的心就一直没有放下,不安地把帖子给女儿。 楼苏叶接过帖子,打开来看了一下,果真是瑞王妃给她下的帖子。 合上帖子,转头看到曾氏仍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地问道:“娘,你在担心什么?” 此时的楼苏叶,意识到危险正在向她靠近。 是她用力过猛了吗? 把瑞王给引了出来。 曾氏看到女儿一脸不安的样子,瞬间红了眼眶,哽咽着说:“叶儿,娘担心瑞王妃是想把你接进瑞王府。” “接进瑞王府?” 是楼苏叶想的那样的吗? 接进瑞王府成为王府后院众多瑞王的女人之一。 她朝曾氏摇头,轻声安抚她。 “娘,只要我不答应进瑞王府,难道瑞王会强取豪夺?娘,你且放心吧,我爹不是无名小辈,外祖父也是朝中重臣,瑞王妃不会乱来的。” 为了安抚曾氏,楼苏叶只能把楼冰夏和曾清淮一起搬出来。 果真,曾氏听女儿提到自己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瞬间便被安抚到了,心定了下来。 “叶儿,你说得对,是娘不对,看到帖子便乱了方寸,等你爹回来,你爹自有主张。” 楼苏叶朝她点头,心情焦急地陪着曾氏坐在正堂等楼冰夏回来。 楼冰夏回到家,得知瑞王妃给女儿下了帖子,剑眉微蹙,想的自然也是瑞王妃要接女儿进瑞王府这事儿。 但是,他可没有因此而乱了心神,因为瑞王妃即便有这样的打算,也不能不顾女儿的想法,如果女儿不愿意,瑞王妃是不敢硬来的。 他看向女儿,心里没底,不知女儿是不是愿意进瑞王府,如果女儿自己愿意,他也拦不住。 “叶儿,你……?” 楼苏叶坚定地朝楼冰夏摇头,神色坚定说:“爹,我还没有赚够钱呢,不想嫁人,女儿想留在家里陪爹娘一辈子,伺候爹娘一辈子。” 听到这个回答,曾氏和楼冰夏提着的心齐齐落到实处。 曾氏突然想到了什么,心又提了起来,神色紧张起来。 “叶儿,你不想进瑞王府是好事,娘不愿看到你给人做妾,但是,你不能因此不想嫁人,等这事过去之后,娘便开始为你张罗亲事。” 楼冰夏也赞同夫人的想法。 楼苏叶无语,她不想嫁人。 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转而说了她心中的忧虑。 “爹,你说瑞王妃给我下帖子,是不是因为已经知道我是天机阁的东家了?” “有这种可能。”楼冰夏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叶儿,你打算如何应对?” “爹,我打算去会一会瑞王妃,让她打消不该有的念头。”楼苏叶很有信心。 古往今来,生意一旦做大或是做得好,总会碰到这样或是那样的闹心之事,难道生意就不做了? 当然不是。 楼苏叶坚信,事在人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等西瓜成熟,西瓜难道也不卖了? 当然要是卖的。 她是有前身的记忆的,这里没有西瓜,等西瓜一出来,必将大卖。 所以,不能因为像瑞王妃这样的人物出现,她就要退缩。 再有,如果她要找的那名男子真的是瑞王,她也有必要去见一见对方。 第46章 瑞王这么快就领盒饭了(1) 翌日。 楼苏叶早起,收拾妥当,同孟冬坐上马车,由六名小厮护送去瑞王府。 楼家全家人来为她送行,每个人的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担忧。 只有楼冰夏,脸上无一丝忧色。 他有信心,只要女儿不动摇,不想进瑞王府,瑞王妃就不会得逞。 要是瑞王妃敢乱来,激怒了他,瑞王妃同瑞王一定讨不到好,瑞王在皇帝跟前的形象只会更差。 瑞王妃聪慧睿智,不会这么傻,所以他很放心。 马车出发,到了瑞王府,孟冬和六名小厮被留在王府的门房,楼苏叶被带到了一处安静的偏殿。 偏殿内,镂空青铜雕花香炉上方一缕缕袅袅青烟缓缓升腾,渐渐化开,在偏殿弥漫开来,香味充斥整个偏殿。 瑞王妃一脸淡漠地坐在主位,静静地打量着和离妇楼氏。 柳眉如黛,杏眼桃腮,朱唇浓艳,肌肤赛雪,端的是一位美人,与她的外祖母曾夫人有几分相似。 瑞王妃不信封望泽一旦见到这样的楼氏,会在成亲当天不同楼氏洞房,便跑去边关,也不信封望泽回来后,见到这样的楼氏居然已经与他和离,会不后悔。 她也不信,这样的楼氏,瑞王会甘心摆在王府后院视而不见,把她当成摆设。 楼苏叶维持着一脸平静,任由瑞王妃打量,只想见到瑞王。 偏殿里很安静,鼻尖萦绕着一股呛人的气味,浓到有些刺鼻。 瑞王妃与楼苏叶不知道的是,偏殿的隔壁,有一双眼睛正在透过一处缝隙,观察着偏殿中两人的一举一动。 殿中好闻的香味也顺着这道缝隙一点一点地弥漫过去。 一盏茶的功夫后,瑞王妃终于开口了,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楼姑娘,天机阁的眼镜就剩那么两个颜色,怎么不见你补上其他颜色的眼镜?” 听瑞王妃一开口便提到天机阁,楼苏叶心下了然。 原来,瑞王妃给她下帖子,真的是因为天机阁。 瑞王真有可能是那名男子。 “回王妃的话,其他颜色的眼镜卖完了,没货了。” 楼苏叶故意在话里露出破绽,试探瑞王妃知道多少。 “卖完了再去进货呀。” 瑞王妃状若无意地问:“楼姑娘,天机阁的眼镜是从哪里得来的?怪好看怪新奇的,连本妃都有些爱不释手。” 一听这话,楼苏叶心里没底。 难道说瑞王没有将空间的事情告诉瑞王? “王妃,天机阁里的眼镜是我高价从外地商人手中买来的,外地商人手里暂时也没货了,只能等外地商人有货了再说,若是外地商人手里没货,那便没得卖了。”楼苏叶认真地回。 露出的破绽越来越大。 从瑞王妃的反应来看,还真有可能是瑞王瞒着瑞王妃。 “没货了!可惜了,岂不是天机阁要关门了?”瑞王妃一阵欣喜,原来眼镜是从外地商人那里得到的啊。 “楼姑娘,那位外地商人是谁?还在不在皇城?” 楼苏叶摇头,这下可以肯定,瑞王对王妃有所隐瞒。 想想也是,她不也隐瞒家人自己有随身空间一事。 她一本正经地回:“王妃,我不知外地商人是谁,我们之间也只做了两次买卖,半生不熟,外地商人已经离开皇城,这次外地商人卖给我一批水壶和背包,所以,等我清点这一批的货后,天机阁就开始卖水壶和背包。” 瑞王妃听后皱眉。 水壶和背包? 这两样东西太过普通,可没有眼镜来得吸引眼球,也根本卖不起价,要是瑞王知道天机阁不再卖眼镜,而是卖没一点用处的水壶和背包,不知会不会……? 想到这里,瑞王妃眉头舒展,立即改变了主意,把接下来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转而说:“楼姑娘,等那个外地商人再来皇城,你把他带来王府让本妃瞧瞧可好?” “好呀。”楼苏叶天真地回。 瑞王妃一听这话,瞬间有了底,再看到楼姑娘对她毫不设防,极其听话乖顺的样子,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看了一眼一直在燃着的香炉,闻着弥漫在偏殿香到刺鼻的味道,不打算劝楼姑娘喝杯中的茶水,改变主意,身子朝后靠去,显露出一丝疲惫之色来,端茶送客。 楼苏叶看到瑞王妃端起手中的茶却不喝,极为有眼色地站起身,微微屈了屈膝。 “王妃,臣女告退。” 瑞王妃轻“嗯”一声,声音淡淡的。 “楼姑娘,本妃乏了,你且回吧,可要记住了,下次外地商人再来皇城,你一定要带他来见本妃。” “好的,王妃,我记下了。”楼苏叶重重点头,做出一副十分乖顺听话的样子,没有一丝违抗的心思。 “你且回吧。” 瑞王妃不耐地朝楼姑娘摆摆手,然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楼苏叶依言退出偏殿。 此时隔壁的偏殿内,瑞王一双眼眸幽暗地透过缝隙,盯着楼苏叶离开的窈窕身影。 瓷白的侧颜,如同精雕细琢的五官,以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不一样的气质,瑞王心动了。 毫无一丝察觉的楼苏叶,跟着王府的宫婢朝外走去。 烈日当空,天气炎热。 楼苏叶的心情非常好,不紧不慢地走在长长的过道里,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楼苏叶心中一紧,紧紧盯着面前高大的身影。 宫婢见到瑞王拦着去路,赶紧躬身行礼。 “奴婢见过王爷。” 瑞王越过宫婢,目光始终落在楼苏叶的身上,他不耐烦地朝宫婢挥手。 “退下,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靠近此处半步。” “奴婢遵命。”宫婢朝瑞王屈膝行礼,然后才慌慌张张地退下去。 楼苏叶愣愣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子,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窃喜。 瑞王不是那名男子! 可是,瑞王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眼神还那么猥琐,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苏叶此时心中七上八下,顿时没了底。 瑞王一直盯着楼苏叶瞧,看到楼苏叶有些躲闪无助的眼神,顿时起了捉弄的心思,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魅渗人的笑。 看得楼苏叶有些慌,握紧双拳,做出一副抗拒的姿势。 “楼姑娘,瑞王府好不好?你想不想同本王白头到老?”瑞王一边问,一边靠近楼苏叶,面目有些狰狞。 楼苏叶朝他缓缓摇头,随着瑞王的逼近,跟着后退了几步,直接抵到了身后的围墙。 退无可退。 楼苏叶反而不怕了。 抬眸直视瑞王的眼睛,神色郑重道:“王爷,我不想进王府。” 闻言,瑞王眉头一拧,脸目越发狰狞,生气地抬起手,直接捏住了眉眼好看的女子的下颌,贪恋地直视女子瓷白的脸颊,缓缓吐出一口气。 “楼姑娘,你都和离了,难道本王配不上你?” 要不是王妃擅自做主,临时改变主意,打算了先前的布局,你现在已经是本王的女人了。 王妃是在嫉妒楼氏的美貌吧! 楼苏叶使劲摇头,都没能挣脱瑞王的钳制,反而感受到了捏着自己下颌的力道越来越重,她很生气。 第47章 瑞王这么快就领饭盒了(2) 瑞王见自己堂堂王爷竟然被一个和离妇给拒绝了,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极其邪恶的念头,就是与面前的女子继续做完本该在偏殿做的事情。 只要与此女子发生肌肤之亲,她便不得不从。 瑞王是这么想的,接下来也是这么做的。 在他的心里,楼氏已经是他的女人,看着面前嫣红的唇,莹白如玉的脖颈,他猛地收紧手上的力道,突然俯下身。 看着越来越近的一张狰狞的脸,鼻腔顿时涌入面前之人身上与偏殿焚香同样的香气,楼苏叶眸光黯淡一瞬。 楼苏叶想要挣脱,可她只是一名弱女子,六名小厮不在她的身旁,身形高大的男子力道之大,她哪里挣脱得开。 又是在王府,就算挣脱开了,想要从王府逃脱也难如登天,来不及多想,就在瑞王朝她压下来之际,楼苏叶直接把他带进空间。 突然出现在一个极其陌生的环境,眼角余光看到周身放着一个个扁平盒子一样的东西,瑞王猛地抬头,直接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瞪圆了双眼。 他此时身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墙上挂满了从未见过的物什,是那么的新奇与怪异,他一脸懵逼。 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完全忘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就在瑞王愣神之际,楼苏叶拍开他的手,抽身离开,小跑着出了小仓库,因为急于离开,并未察觉到小仓库的门后面不知何时突兀地多了一道门。 她反手把房门关上,把他锁在小仓库,紧接着迅速拔下门上的钥匙,放在一旁的柜台上。 做好这一切,楼苏叶定了定心神,快速出了空间,不慌不忙地朝四下里望了望,见没人,又没有见到刚才离开的宫婢回转,她放下心来。 平复心绪,安静地站在原地等那个宫婢。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过道的那头终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抬眼望去,就见瑞王妃正朝这边走来,她的身后跟着的正是刚才离开的那名宫婢。 楼苏叶再次定了定心神,忙迎了上去,浅笑着朝瑞王妃行礼。 瑞王妃只见到楼苏叶一人,并未见到瑞王,想来瑞王应该是离开了,自己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因此心情大好,眉宇间的忧色全无。 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问道:“楼姑娘,方才,王爷特意见你所为何事?” 楼苏叶面无波澜地说:“王妃,王爷向臣女打听外地商人。” “哦。”瑞王妃脸上维持着一抹有些僵硬的笑,有些不耐烦面对楼苏叶,但还是不得不做足表面功夫。 “楼姑娘,你是怎么回王爷话的?” “回王妃的话,我说等外地商人来皇城,一定带他来见王爷。”楼苏叶声音平和,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慌乱的。 “嗯。”瑞王妃彻底失了耐心,“你说得对,就该如此,你且回吧。” “好。”楼苏叶又朝瑞王妃行了一礼,从始至终都是很恭敬的样子,且斯条慢理,面上一点都不慌乱。 行礼后,站着安静地等站在瑞王妃身后的宫婢给她带路。 瑞王妃见楼苏叶始终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朝宫婢挑了挑眉,转身往回走。 宫婢恭送王妃离开,才领着楼苏叶朝王府的府门走去。 楼苏叶跟在宫婢的身后,脑中神思百转千回,想着该怎么弄死瑞王。 可是她没有杀过生呀,真的下不去手,但是,不杀了瑞王,空间就会暴露,不如把他一直关在小仓库里面,就这么饿死他吧。 这个法子好。 打定了主意,脚步越走越轻快。 跟着宫婢来到房门,高兴地带上孟冬和六名小厮离开瑞王府。 坐上马车,拉下车帘子,楼苏叶不放心,闪身进入空间,想看一看瑞王有没有撞开小仓库的房门。 如果他撞开了房门,就饿不死他了。 不仅饿不死他,且会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因为茶水间的冰箱里面有吃的,且是源源不断的吃食,水果、饭菜,牛奶,可谓是既营养又丰富。 自己又打不过他,还真没有办法弄死他。 楼苏叶带着一丝丝担忧进入空间。 空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听到大力的撞门声,却看到大开的小仓库的房门。 她惊了一瞬,暗道一声不好,瑞王应该是撞开了房门逃了出来。 她可打不过瑞王呀,就想着马上逃离空间,出去想法子,惊恐间,眼尾扫过一处空地。 她惊得呆在原地。 瑞王四仰八叉地躺在空地上,心口没有一丝起伏,眉心处插着一把螺丝刀。 螺丝刀插得极深,只露出了螺丝刀的把手,血汩汩地流出。 瑞王这么快就领饭盒了! 又崩坏了一处剧情。 瑞王双眼圆瞪,楼苏叶从他睁大的瞳孔中看到了震惊、不甘,甚至是一丝压抑的屈辱。 此时的楼苏叶,只想知道是谁杀了瑞王? 总不会是他自己想不开,取来小仓库里面的螺丝刀,把螺丝刀插入自己的眉心自戕吧? 也不可能她杀的瑞王。 到底是谁在她的空间杀了瑞王呢? 楼苏叶提着一颗心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正好对上一双冷漠且平静至极的眼神。 再次见到那名能进她空间的男子,楼苏叶心中就是一紧,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她感到了男子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是你杀了他的?你到底是谁?” 男子站在那里,身形修长,面颊如玉,面上的神色淡淡。 “楼姑娘,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而是你要如何抛尸?抛当朝王爷的尸首。” 楼苏叶听到这话,嘴角僵硬了一瞬,重新将目光落回到瑞王的身上,心中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低着头,掩饰内心的心虚和茫然不知所措,不敢看男子深邃的眼睛。 “这么说,人是你杀的喽,你既杀了他,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怎么抛尸?” 她把问题抛了回去,说实话,她只是想弄死瑞王,还真没想好这之后的事情,一切发生的太快,来不及多想,心不受控地狂跳起来。 男子面色平静,眉宇间带着一丝丝上位者的威严,只是嘴唇在动,看着瑞王的尸首眸子幽暗。 “楼姑娘,吩咐车夫把马车赶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然后把他带出去,之后的事情交给本,交给我处理。” 楼苏叶一听这话,觉得不对劲,他能自由进入空间,为什么不能将瑞王的尸首带出去,他想把瑞王的尸首扔去哪里就扔去哪里,偏生要她来做? 看着瑞王眉心插着的螺丝刀,楼苏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好似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对上那一抹冷漠至极的眼神。 “你,你人能随意进出空间,却不能带着东西进出空间,是也不是?” 男子诚实地点头,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突然有了一抹颜色。 “楼姑娘,如你所说,所以,需要你把他带出去。” “带去哪里?”楼苏叶看着男子眼神的变化,有些混沌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场景。 在瑞王府的偏殿,她与瑞王妃之间的对话,都被一早进入空间的他给听了去,甚至是在瑞王府的过道中,她与瑞王之间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会是看到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的一举一动这名男子岂不是了如指掌。 那么她在沐浴的时候…… 想到这里,楼苏叶脸上不自觉地浮上一片红晕,真是不能往深了想,越想越气人。 简直能把人气死。 第48章 瑞王这么快就领饭盒了(3) 楼苏叶愤怒地看着他。 男子回瞪她。 面前的女子就这么站在自己的面前看着他,一双眸子清澈明亮。 她脸上突然飞上一抹红霞,随后,她的眼中一闪而过的警惕,慌乱,然后是震惊,羞涩,最后是愤怒,众多的表情在几息之间的变化尽收他的眼底。 男子有些不明所以,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提醒道:“楼姑娘,赶紧出去,吩咐车夫把马车停在一处无人的地方,晚了,恐将出大事!” 楼苏叶飘远的思绪被男子的声音拉了回来。 男子说得对,现在不是生他气的时候。 一旦瑞王妃发现瑞王失踪,皇城一定会陷入大乱中,虽然瑞王妃不会把瑞王失踪一事与她联系在一起,但是,总有个万一。 早一步让瑞王的尸首见光,她也能早一步洗脱“嫌疑”,置身事外。 思及此,楼苏叶立刻出了空间,吩咐车夫马上将马车赶去与秋庄子。 车夫立马赶着马车朝与秋庄子上进发。 路上,楼苏叶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支开身边的人,把瑞王的尸首带出空间,同时出空间的还有那名男子。 她亲眼看到男子潇洒地出了她的空间,恨得牙痒痒,却无计可施。 楼苏叶很不客气地丢下男子和瑞王的尸首,跑得比兔子还要快,同时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安全感,认为那名男子一定会把瑞王的尸首处理好。 她就是这么的矛盾。 一面气那名男子能进入她的空间,一面又希望那名男子对自己无害。 男子看着楼苏叶逃也似的背影,嘴角牵扯一抹淡淡的浅笑。 到了与秋庄子,楼苏叶只在与秋庄子歇了一口气,然后去西瓜地里,摘了两个早熟的大西瓜,抱着西瓜赶回家,家人还在等着她呢,不能让家人为她担心。 回去的路上,路过放下男子与瑞王尸首的地方,已是空无一人。 楼苏叶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怀着雀跃的心情回到家,家人们立刻围了上来。 “叶儿,去瑞王府的感觉如何?”曾氏红着眼眶问,看到女儿平安回家,她差点忍不住落泪,担心瑞王妃使出见不得人的手段。 不过还好,女儿回来了。 楼苏叶朝曾氏点头,让她放心,她再也不用去瑞王府了。 那名男子不是瑞王,且她意识到,那名男子似乎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至少现在是如此。 侄女和侄子也纷纷挤了过来,四人一左一右护着她,三位嫂嫂坐在那里笑着看她。 此时此刻,楼苏叶很感动,深深地体会到了家人的担心和牵挂,体会到了家的温情。 傍晚,楼家的老爷子们下职回家。 楼子诚也从学堂回来,看到楼苏叶在家里,他们心里是既担心又庆幸。 “妹妹,你今天在瑞王府没有见到瑞王吧?你知不知道,瑞王已经薨了,他在怡红楼与一名江湖上的恩客争抢楼子里的头牌,被人一箭射中眉心,当场气绝身亡。” 楼毅骁戴着防风眼镜,古惑仔附体,大大咧咧说起他听来的消息,语气中没有分毫的悲伤,反而带了一丝幸灾乐祸。 他这话一出,正堂瞬间安静下来。 大家都把目光移向一家之主楼冰夏,等着他证实楼毅骁刚才说的话是真的,那个觊觎叶儿的瑞王已经薨了。 而楼冰夏却是看向女儿楼苏叶。 楼苏叶听到楼毅骁的话,明显在发呆,不禁猜测起那名男子的身份来。 难道那名男子是江湖中人? 可是看着又不像,他身上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一点都不像江湖人士该有的侠义之气。 “叶儿,你今天在瑞王府见到了瑞王没有?”楼冰夏没有向大家证实儿子的话是否是真的。 因为这一切都不重要,在他的心里,女儿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楼苏叶忙收回心神,朝楼冰夏点头,实话也只能说一半。 “爹,我今天在瑞王府见到了瑞王,不过,也只是同他说了一句话而已,想来,我以后不用再去瑞王府了。” 楼冰夏听后满意地点头。 女儿确实不用再去瑞王府了,因为瑞王已经死了。 瑞王死得好呀,死得太是时候了。 而家中的其他人,却关心楼苏叶与瑞王到底说了什么。 “叶儿,你同瑞王说了什么?” “妹妹,你同瑞王说了什么?” “小姑,你同瑞王说了什么?” 几道声音同时朝楼苏叶砸来。 楼苏叶自嘲地笑了笑,含糊地说:“瑞王已经知道天机阁里的眼镜是我从外地商人那里买来的,瑞王问我有关外地商人的事情,并让我在外地商人下次来皇城的时候,带着外地商人去见他。” “哦。”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原来,瑞王妃给叶儿下帖子,是为了那个外地商人呀。 这么说,瑞王是想从外地商人的手里抢走天机阁的生意喽? 不过好在,瑞王已经死了。 天机阁的生意保住了。 众人都在庆幸,一点没为瑞王的死感到伤心难过,也没有起疑心。 既然家人们都回来了,楼苏叶吩咐孟冬和阳春去把从与秋庄子上带回来的两个西瓜搬出来,切开分给大家尝尝,解解暑气。 季夏的傍晚着实燥热。 当孟冬和阳春用托盘端出一碗碗鲜红欲滴的西瓜瓤时,众人都惊呆了。 “小姑,这是什么吃食?这么的诱人?看着很好吃的样子。”活泼的楼薇薇首先问道,碗里红彤彤的吃食太诱人了。 “薇薇,这是西瓜,你尝尝。”楼苏叶先端起一碗西瓜瓤给楼薇薇。 楼毅骁不用人招呼,走上前也端了一碗,拿起勺子就吃了起来,眼镜一直戴在脸上,边吃边说:“嗯,妹妹,这西瓜真好吃,解渴解暑,香甜多汁,不,是沙甜多汁,太解渴了,你们赶紧也来吃呀,很好吃的!” 处在观望状态的楼子诚、楼子睿和楼子熔,听三叔这么说,也上前,端起装着西瓜瓤的碗就吃了起来。 尝到了味道之后,他们便停不下来,完全没空说话。 楼苏叶给曾氏和楼冰夏各端了一碗,然后又给三位嫂嫂各分了一碗。 大哥和二哥比较谨慎,加上他们都想让着家人,还在看着大家吃,一直在观望,没动手。 楼静静快速吃下一碗西瓜,抬起被西瓜汁染红了的唇好奇地问:“小姑,这个西瓜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瓜,西瓜也是你从外地商人那里买来的吗?” “是的,静静,小姑从外地商人手里买了西瓜种子,已经在与秋庄子上种了六十亩西瓜,今后呀,家里的西瓜保管够你们吃。” 楼苏叶站在一旁,并没有吃西瓜,把西瓜都留给他们。 第49章 瑞王这么快就领饭盒了(4) “是嘛小姑,我也想同你一起种西瓜。”五岁的楼子睿放下手里的碗,抹了一把嘴角,迈着小短腿走到小姑的身边说。 “好呀,这批西瓜大概还有不到十天就可以收获了,等收了这批西瓜,小姑开始种秋西瓜,到时喊你去种西瓜,你们可不许偷懒。” 楼苏叶确实准备种秋西瓜,空间里面有包装自行车的薄膜,到时她把薄膜拿出来,给西瓜搭上保温棚,这样一来,冬天也能吃到西瓜,卖西瓜。 要知道,西瓜的新鲜劲就第一年,她只能在种植西瓜的第一年狠狠赚上一笔,所以,第一年怎么也要发发力,种上两季西瓜。 多赚一些。 等到了明年,旁人会有样学样,也会种西瓜,到了那时,西瓜不再是稀罕物,卖西瓜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旁人种西瓜楼苏叶不能阻止,因为西瓜有籽,种子很容易流出去,这是防不住的。 不过,一旦旁人开始种西瓜了之后,并不代表她就不能种西瓜了。 她可以种早春西瓜,因为她有薄膜,可以给西瓜搭保温棚,西瓜能比旁人提早上市,打时间差,也能小小赚上一笔。 不等楼子睿回答,楼子熔先答:“小姑,还有我,我也去帮你种西瓜。” 西瓜太好吃了,水嫩水嫩的,又很甜,一嚼就碎,一点都不费牙齿,现在就想一边吃西瓜一边种西瓜去。 “我也去。” “我也去。” 两个侄女争先恐后地说,恨不得现在飞到西瓜地里去,抱起西瓜就啃。 楼苏叶朝他们一一点头,答应他们,到时一定把他们都叫上。 楼冰夏一碗西瓜瓤下肚,顿感一股水润的清甜从嘴顺着喉咙一直滋润到胃,意犹未尽地放下碗,搓着手说:“叶儿,六十亩地的西瓜,你收西瓜缺人吧,爹帮你去收西瓜好不好?” “好呀。”楼苏叶笑着说,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我也去,我也去。”楼子熔先举手。 “我也去。”楼子睿紧跟着。 “算我一个。” …… 楼家正堂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皇宫。 御书房里的气氛凝重,夹杂着一丝肃杀之气。 天顺帝放下收到的天机阁的东家是兵部司曾清淮外孙女这一消息,眼睛盯着浑身止不住颤抖的兵部尚书,瞳孔猛然紧缩。 天顺帝不信瑞王是为了与人争头牌死在怡红楼,更加不愿听到瑞王是死在江湖人士的手里,紧紧抓住折子的手背青筋凸起,神色晦暗不明,眸色幽深。 早前一步被叫到御书房问话的曾清淮看着天顺帝因为生气用力过猛的手背,他的后背早已汗湿,额头也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御书房中央,兵部尚书低着头,感受着天顺帝的盯视和威压,如芒在背,身子还在不停地颤抖。 “陛下,微臣这就命人去彻查怡红楼。”兵部尚书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只要逃离。 “是要查,着重查那个头牌。”天顺帝冷冷出声,他的声音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季,听上去也泛着寒意。 兵部尚书身子重重抖了一下,颤声说:“陛下,怡红楼的头牌听说已被杀之人是瑞王殿下,已经吓得投井自尽了。” “那就查怡红楼的老鸨。”天顺帝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瑞王府的美女无数,就这样,瑞王竟然还要去怡红楼寻乐子。 这让那群死板不知变通的史官怎么写瑞王,怎么评价他呀? 天顺帝眸光漆黑阴沉,一瞬不瞬地盯着兵部尚书,兵部尚书察觉到皇帝骇人的目光,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身子都快虚脱了。 “遵命,陛下,微臣这……” 他的声音被从书房外传来的皇后的哭声打断,身子又是一颤,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御书房的地板上。 滴答。 滴答。 听上去很是刺耳。 “陛下,皇儿,吾的皇儿就这么没了吗?陛下要为咱们的皇儿报仇呀。”皇后踉跄着脚步,小跑进御书房,满脸悲戚,直接跪在天顺帝的面前呜咽出声。 天顺帝松开紧攥住折子的手,慢条斯理起身,阴沉着眸子一步一步走向跪着的皇后,扶起皇后。 被天顺帝扶起,皇后顺势依偎进天顺帝的怀里,低泣道:“陛下要为咱们的皇儿报仇呀,皇儿死得好惨呀。” 兵部尚书和兵部司曾清淮齐齐把头压得低到不能再低,兵部尚书眼尾瞄了一下房门,挪着小步子朝房门口而去。 曾清淮眼角瞥到这一幕,猛地意识到自己不能像兵部尚书一样离开御书房,低头站在那里急得汗湿了两鬓,也只能怨天气太热。 皇后在天顺帝的怀里呜咽了两声,心里一直记着到御书房来的目的,转头看向已经走到御书房门口的兵部尚书。 “且慢,本宫倒想问问瑞王妃是怎么打理瑞王府的?” 作为正妃,瑞王妃不能拴住瑞王的心,一点都不称职。 兵部尚书直接被皇后的话砸得跪了下来,头压得很低,直接把脸埋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吭。 说什么都是错,一个不小心,女儿就要遭殃,他只能闭嘴不言。 兵部尚书都跪下来,曾清淮看到了机会,快步走到御书房的门口,跪在兵部尚书的身后,瞅准机会待会儿同兵部尚书一起离开。 再不济,就算不能离开,跪在御书房的门口总比跪在里面安全得多呀。 皇后根本没留意曾清淮的举动,厉声质问兵部尚书,眉宇间满是怒气。 “本宫想知道,瑞王妃平时是怎么打理瑞王府的,你去把瑞王妃给本宫带进宫里来。” 怡红楼是要查,不仅要查,她想直接封了怡红楼,给皇儿陪葬。 很明显的,皇后恨怡红楼,但更恨没有照顾好瑞王,没有拴住瑞王心的瑞王妃这个儿媳,把错都归到儿媳的身上。 如果不是瑞王妃这个儿媳做得不够好,瑞王为什么会去外面寻女人。 兵部尚书听到皇后的质问,皇后把他当传唤的内侍使,不敢怨怼,更是一点都不敢怠慢,忙站起身,亲自去瑞王府把女儿带来。 曾清淮也跟着起身,跟在兵部尚书的身后一起离开皇宫。 到了宫外,曾清淮当然不会同兵部尚书一起去瑞王府,而是转身去了女婿家。 曾清淮到了楼家,正好赶上女婿一家在小花厅用晚膳。 曾清淮的脸色很不好,身上的衣裳都汗湿了,直接贴在身上,看上去很是狼狈。 楼冰夏见到岳丈这样一副模样,知道出了大事,不动声色地放下碗筷,就想扶着岳父去书房说话。 曾清淮却是脚步一顿,回头叫上外孙女。 “叶儿,你随外祖父同你爹一起去书房可好?” “好呀。” 楼苏叶迅速放下碗筷。 第50章 瑞王妃想来要遭殃了 三人到了书房,各自坐定。 曾清淮看着外孙女,神情严肃地说:“叶儿,皇上已经知道天机阁是你的铺子了。” 他的话落,并没有看到外孙女和女婿露出惊惧之色,纳闷地问:“叶儿,你们早就知晓皇上知道天机阁是你的铺子?” 楼苏叶摇头,而是把昨天瑞王妃给她下帖子,以及今天去瑞王府见瑞王妃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隐去了把瑞王带进空间那一段。 曾清淮听后,不安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转头不安地问女婿:“冰夏,瑞王薨了一事你听没听说?” “听说了岳父。”楼冰夏眸光闪了闪。 瑞王死在怡红楼这事传遍了皇城。 那名江湖人士把事情闹得很大,仿佛射杀瑞王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不会引起皇帝的震怒和抄家灭族的祸端一般。 江湖人士就是江湖人士,对朝廷,对皇帝无一丝敬畏之心。 神思回笼,楼冰夏总觉得瑞王死得太是时候了。 真是赶巧呀! 心中也生出一丝疑惑。 曾清淮闻言,把目光转向外孙女。 “叶儿,你不用怕,瑞王已薨,他不能再将你怎么样了。” 楼苏叶敛了敛眸子,朝曾清淮点了点头,内心有些不解。 怎么但凡是个人听说瑞王妃给她下了帖子,都会往那方面想呢? 不好的事情没有发生,曾清淮大大松了一口气,说起天机阁的事情。 “叶儿,皇上想知道天机阁里的眼镜是从哪里来的,等外地商人到了皇城,你要把外地商人带去见皇上才行。” “好呀。” 楼苏叶答应得很爽快。 话是这么说,但是外地商人根本不存在。 所以她打算一直拖着,等皇上问起,就说外地商人没来皇城,她也在等外地商人到皇城来。 反正,她怎么说都行。 随机应变。 楼苏叶也知道这样做很敷衍,必定会触怒皇上,但是,她有平息皇上怒火的法子。 想来,过不了一个月,与秋庄子上的工舍就可以建成,工坊就可以启动起来,到时与秋庄子上做出来的东西,一定能填补皇上的好奇心。 交代好事情,曾清淮说起御书房发生的事情,仍心有余悸,特别是得知瑞王妃竟然给外孙女下过帖子。 最后,曾清淮预判道:“叶儿,这事已经完全过去了,你不用担心,瑞王妃想来要遭殃了,震怒的皇后是不会放过她的。” 自古以来,婆婆横竖都看不惯儿媳,皇家也不例外,瑞王死在怡红楼那样污秽不堪的地方,皇后会认为是瑞王妃的错,瑞王妃的下场不会好。 楼苏叶听到这话,心知这是今天听到的第二个好消息。 送走外祖父曾清淮,楼苏叶已无心继续用饭,默默回到了紫菀院。 刚想去沐浴,想到白天在空间见到那名男子,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她,监视着她,极为不适。 白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紧急,容不得她问明那名男子。 来到紫菀院的小书房,楼苏叶在宣纸上写下几个问题,闪身进入空间,把她想问男子的问题贴在茶水间的门上。 纸上写着的几个问题。 一,问他在空间是否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 楼苏叶试过了。 她不能做到这一点。 二,问他在空间是否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 这一点,楼苏叶也试过了。 结果是不能。 三,问他是谁? 总不能男子知道她的身份,而她却不知对方是谁吧,这样也太不公平了。 贴好宣纸后,楼苏叶很贴心地在茶水间放了一套笔墨纸砚,供那名男子使用。 夏夜很短,楼苏叶这一晚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毕竟白天确实做了亏心事。 啊,啊,啊。 她睡不着呀! 躺在床上又是一阵翻来覆去。 不过好在,她心里尚有一点小喜悦,就是那名男子替她杀了瑞王,并为瑞王的死做了一个看上去很“合理”的解释,旁人怀疑不到她的头上。 突然觉那名男子能进自己的空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楼苏叶现在不像刚一开始那样讨厌那名男子了。 十天一晃而过。 这十天中,楼苏叶每天都会进空间查看自己留给那名男子的问题。 不过,那名男子好似再没进过空间,留下的问题并没有人去回答。 如果他进过空间,那就是他根本不屑回答她提出的问题。 如果情况是后者,楼苏叶将会很恼火。 所以,一定不能是她想的后面一种情况,否则…… 其实,楼苏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呀。 她很无奈,也很抓狂。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 但是,阻挡不住楼家全体出动,去与秋庄子上摘西瓜的热情,楼家众人坐上马车,浩浩荡荡地朝庄子进发。 就连怀了身孕的大嫂,也想去庄子上透透气。 到了与秋庄子,众人一刻都不想歇息,纷纷带上防风眼镜有说有笑地朝西瓜地走去。 楼子熔年纪虽然小,但是他跑得贼快,他第一个跑到西瓜地,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瓜田,他太震惊了。 墨绿色椭圆形的大西瓜铺陈在一望无际的瓜田里,太壮观了。 楼子熔一头便扎进瓜田里。 楼家的老爷子们下地,亲力亲为摘西瓜,大家都很兴奋,觉得收西瓜这事很新鲜,做起来特别卖力。 女眷们戴着围帽在瓜地旁接过他们从地里收上来的西瓜,再搬到一旁的驴车上去。 楼静静和楼薇薇尤为卖力,哼哧哼哧地抱着比她们脑袋还要大的西瓜,轻轻放在驴车上。 大嫂则坐在一旁看着大家忙碌,笑得一脸灿烂。 仅仅过去半个时辰不到,四辆拉货的驴车就装不下了,楼苏叶急忙喊停。 没想到收西瓜这么的好玩,楼子睿和楼子熔根本停不下来。 扬起他们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小脸蛋说:“小姑,我们才收了半亩地的西瓜就不收了?地里的这些西瓜要怎么办呀?” “当然是要全收上来了,我让你们停一停,是想让你们进屋去歇一歇,吃几片西瓜解解暑气,中午的天气最热,等下半晌天气凉一些再来收西瓜,这个空档,驴车正好把西瓜拉到铺子里去卖。” “好呀,好呀。”两人听说可以去吃西瓜,一人抱着一个大西瓜,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威武地走出西瓜地,“小姑,吃我手里的西瓜。” “好呀,赶紧回屋歇着去,中午的太阳大,当心中暑。”楼苏叶催促他们,特别是坐在田埂上歇息的大嫂,可不能因此中暑,动了胎气。 其他几人也走出西瓜地,众人一起进屋去歇息。 第51章 讨好皇上这事很有必要 楼毅骁不想休息,也没得休息,戴着他的那一副象征着纨绔子弟身份的眼镜,领着西瓜车队,进城去。 到了玉颜斋,把三车西瓜交给罗平,他带着一车西瓜去见外祖父。 见到曾清淮,楼毅骁献宝似的抱起一个大西瓜,当着外祖父的面切开西瓜,请外祖父吃西瓜。 曾清淮见到大西瓜,瞪大了眼睛,眼睛直接粘在西瓜上。 他曾经在宫宴上见过藩属国进贡的水果,品相和外孙现在拿出来的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他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西瓜。 郑重地接过外孙孝敬给他的西瓜,虽然没有见过西瓜,但是他也没有多想,直到吃了一口,他便停不下来。 一片西瓜下肚,只觉三伏天吃香甜多汁的西瓜简直沁人心脾,舒爽至极,心中的燥热烦闷一下子便去了一大半,暗道这么好吃的水果估计连皇帝都吃不到。 “骁儿,再给外祖父一片西瓜。”曾清淮只觉一片西瓜完全不够吃,一边吃一边吩咐身边的长随将切开其他的西瓜拿去后院给女眷尝尝。 好吃的要大家一起分享吃着才香。 楼毅骁再次拿起一片西瓜给曾清淮,痞里痞气,很得意地说:“外祖父,您慢慢吃,我带来的西瓜不少,足足有一车,少不了外祖母和舅母的,等你们吃完这一车西瓜,只管派人去我家说一声,我再给您送过来便是。” “好。”曾清淮一边吃西瓜一边应承,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喜地抬起头,问道:“骁儿呀,你家是不是种了西瓜呀?” 外孙的话,好像说是有吃不完的西瓜呀,曾清淮一阵羡慕。 “是呀,外祖父,妹妹种了六十亩地的西瓜,这些西瓜是今天上午刚从地里采摘上来的,爹和妹妹就命我马不停蹄地送些来给外祖父尝尝鲜。”楼毅骁得意得很,一脸求表扬的神态。 “你们今天在地里采摘西瓜?”曾清淮挑眉,他也想去地里摘西瓜去。 “是呀。”楼毅骁点头。 曾清淮转念一想,自己不能去摘西瓜,他得进宫给天顺帝送西瓜去,天顺帝最近心气不顺,加上天气炎热,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有些茶饭不思。 兵部尚书失宠,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嘛,讨好皇上这事很有必要。 想到此处,曾清淮快速吃掉手里的西瓜,告诉外孙一个好消息,便把外孙打发走,他有大天的正事要做。 “好外孙,回去告诉你爹和叶儿,就说瑞王妃被皇后送去寺庙,剃发出家了。” 听到这个消息,楼毅骁直接愣在原地。 堂堂王妃居然被逼剃发出家。 皇后的心够狠的。 不过想想也对,如果皇后的心不狠,怎能统领六宫。 慈不掌兵! 楼毅骁带着好消息回到与秋庄子,就见爹和两位大哥正在凉亭里小酌,酒杯里的酒居然是红色的。 以为是桃花酿,楼毅骁双眸猛地瞪大,忙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取来酒杯,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酒一入喉,酒香味立刻溢满了整个鼻腔,一股酒气裹挟着葡萄香甜的气息从口中一直蔓延到胃里,楼毅骁顿觉三伏天也能让人神清气爽。 不是一开始以为的桃花酿,楼毅骁也不恼,觉得葡萄酒也很好喝,甘甜醇香,在凉亭里没有见到妹妹,禁不住好奇心,转头问大哥楼若天。 “大哥,这葡萄酒也是妹妹命人酿的吗?”楼毅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脚踏进小凉亭的楼苏叶看到三哥居然在喝酒,忙制止了他:“三哥,你今天不能喝酒,待会儿你还要赶着驴车送西瓜去玉颜斋呢?”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三哥这个道理都不懂。 楼毅骁悻悻地放下酒杯,问:“妹妹,这葡萄酒是你吩咐人酿的吗?真是好喝呀。” “三哥,葡萄酒是李庄头酿的。”楼苏叶实话实说。 她还真不知,李庄头竟然会酿葡萄酒。 李庄头将她之前给他葡萄,取了里面的籽后果肉用来酿酒。 又为她找到一门生意,不过,楼苏叶不打算把葡萄推到外地商人的身上,因为这里是有葡萄的,只是,这里的葡萄品种不如空间里的葡萄品种质量好罢了。 “对了,三哥,外祖父喜欢吃西瓜吗?”楼苏叶问。 三哥回来了,天气也不再那么炎热,又可以开始采摘西瓜了,上午只收了半亩地的西瓜。 “妹妹,西瓜这么好吃,外祖父怎么可能不喜欢吃呢。”楼毅骁看着自己面前的酒不能喝,只能咽口水,心里很不得劲。 “妹妹,外祖父说皇后把瑞王妃赶去寺庙,瑞王妃出家了。” 在喝酒的楼冰夏父子三人,猛地听到楼毅骁的话,纷纷放下手里的酒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瑞王妃可是兵部尚书的女儿,皇后这是舍弃了兵部尚书了吗? 楼苏叶听后也有些意外。 瑞王妃的下场竟然是出家! 原书中,虽然没有直接提到瑞王妃的下场,但是面对疯批奸臣封望泽,她的下场一定是同瑞王一样被封望泽斩杀,而不是出家,留了一条命在。 众人中午歇息了一阵,一天中最炎热的时辰一过,纷纷下地摘西瓜。 经过一天的努力,也只收了两亩地的西瓜。 楼苏叶暗自算了一下,一亩地大概能产两千个左右的西瓜,六十亩地那该有多少西瓜呀。 光想想就觉得很兴奋。 之所以论个来计算西瓜的产量,而不是斤,是因为她打算论个卖西瓜,至于怎么定价,就要看罗平卖西瓜的情况了。 楼毅骁又送了一批西瓜去铺子里,剩下的放在庄子的库房。地里余下没采摘完的西瓜,交给李庄头。 今天家人们也只是来体验一下摘西瓜的乐趣,不可能每天下地摘西瓜。 全家高高兴兴回到家,就见曾清淮正站在楼家的大门外,不知道他等在这里多久。 他看到楼家人回来,那神情,比他们摘了一天西瓜的人还要高兴三分。 楼冰夏和曾氏看到曾清淮,下了马车直接走向他。 “爹,你怎么站在这里?为什么不进去等?”曾氏担忧地问。 家中有奴仆下人,爹又不是外人,既然来了,不可能进不去的。 曾清淮挑眉,轻描淡写地说:“女儿,我也是刚到,远远看到你们的马车朝这边驶过来,我干脆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一道进去了。” 说完,他也不等女儿说话,直接越过女儿和女婿,看到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外孙女,兴奋地说:“叶儿,好外孙女,皇上向你买一千个西瓜,明日能不能准备妥当?” 刚刚站定的楼苏叶,听到这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再看到外祖父摊开的手掌心中放着几张银票,她觉得自己没有出现幻听。 “外祖父,一千个西瓜是吧,明日一准送到你手里。” 话毕,楼苏叶迫不及待地拿起外祖父手里的银票数了起来,不是她多么急着收钱。 而是,在她急于给西瓜定一个合适的价格之际,皇上买西瓜的银钱就送到了,那肯定得以皇上定的价为准呀。 数了一下,皇上给的银票总数是一千两,买一千个西瓜。 那么皇上无形中给西瓜定的价就是一两银子一个西瓜喽! 不错,一个西瓜在皇上的眼里竟然值一两银子,所以,明日怎么也要挑又圆又大的西瓜给皇上送过去。 曾清淮看着外孙女手里的银票,眼中闪着最亮的光,十分佩服外孙女居然能赚到皇上的私库里的钱。 有这种能力的人,普天之下可没几人。 这个时候,楼冰夏和曾氏,以及其他人也围了过来,把楼苏叶和曾清淮两人围在中间,楼苏叶还沉浸在给西瓜定价的喜悦心情中,曾清淮便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大家听后,目光齐齐投到楼苏叶手里的银票上。 看到银票就跟看到皇上一样的眼含崇敬。 第52章 皇帝眼前的红人 楼子熔这个小子今天显然没玩够,还想继续下地去摘西瓜,他大声嚷道:“小姑,我明日要去为皇上摘西瓜去。” “我也去。” “我也去。” …… 侄子侄女纷纷发声,只有要上学堂的楼子诚没敢吭声,默默地站在那里,生怕祖父不允许。 “都去,我也去。”楼毅骁大嗓门响起,明日去给皇上摘西瓜,肯定不能少了自己呀,就是告假,也要去为皇上摘西瓜。 没毛病! “我也去。” 曾清淮的声音一出。 楼静静、楼薇薇、楼子熔等几个小的齐声欢呼。 楼家的大门外一片欢腾! 招来不少路人的目光。 楼冰夏忙招呼大家进去说话。 众人呼啦啦都往家里走。 到了用餐的小花厅,曾氏特意给父亲曾清淮又切了一个西瓜。 成为天顺帝身边红人的曾清淮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绘声绘色地跟大家讲皇上吃西瓜时的情景…… 曾清淮说话说得高兴,便留下用晚膳。 大家在用膳的时候,罗平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来给主子回话。 “小姐,今日西瓜大卖,三爷送到铺子里的西瓜全都卖完了,西瓜最后卖到一两银子一个都还有人抢着买,小姐,西瓜还有吗?” 此话一出,小花厅的众人都看向楼苏叶。 “有呀,罗掌柜,以后西瓜就卖一两银子一个。”楼苏叶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不平静,罗平不愧是富商呀,卖西瓜都能与皇上定的是同一个价。 就这份能力,他便有成为富商的潜质。 众人听说一个西瓜竟然值一两银子,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三伏天里都觉得无比舒爽。 西瓜大卖! 毕竟,独一份的生意最好做,也最赚钱。 第二天一早,楼苏叶并没有与曾清淮和楼毅骁以及侄子和侄女们去与秋庄子摘西瓜,而是想着赶紧把水壶和背包拿出来卖。 再不拿出来卖,怕惹得已经出家的瑞王妃怀疑,毕竟这话已经说出去了,就要说到做到。 虽然瑞王妃出家了,但是她可不会小瞧她,毕竟,瑞王妃的爹可是兵部尚书,兵部尚书应该也十分关注天机阁的一举一动,他操的心不比瑞王妃甚至是天顺帝少多少。 再加上,铺子里面的两款眼镜已经卖得不剩多少了,也到了添置新货的时候。 楼苏叶一早到了天机阁,宣布今天关门歇业,直接把林老汉和曹老六安排去了与秋庄子,因为天机阁的人手够用。 如法炮制,把天机阁里的众人都打发了出去,她自个来到后院的库房,从空间拿出骑行水壶和骑行背包。 骑行水壶分两大款,一大款是可以保温的铝制骑行水壶,总共有白、黑、黄、绿、蓝五个色系。 黄色的不能卖,所以,这个款式楼苏叶只拿了白、黑、绿、蓝四个颜色的铝制水壶出来,每种颜色一千个。 另一大款是食品级材质的塑料骑行水壶,也只挑了白、黑、绿、蓝四个色系,每种颜色照样也是一千个。 铝制保温水壶二十两银子一个,普通的不能保温的水壶十两银子一个,这么定价也是为了赚富人的银子。 考虑到时下的人喜欢煮水泡茶,即便是外出也大多保持这个习惯,特别是富人,最爱泡茶喝,富人对水壶的接受度应该不会太高,所以,定价没有向防风眼镜看齐。 但是,楼苏叶也不担心骑行水壶卖不出去,因为骑行水壶有着不可忽视的优点,特别是可以保温的铝制水壶。 骑行水壶是为了骑行者设计的,骑行者在骑行的过程中口渴了,不必停下来拧开水壶喝水,在骑行的过程中单手抽出车架上的骑行水壶,就能轻松喝到水,且不会影响骑行的速度,因为骑行水壶采用吸嘴和扒拉设计,且单手轻轻一挤就有很大的出水量。 能实现单手操作,轻便好用,不影响骑行,是骑行水壶的一大优点,也是骑行水壶最大的卖点。 骑行背包分为双肩包和斜挎包,每种楼苏叶也拿了一千个出来。 骑行双肩包六两银子一个,斜挎包五两银子一个。 定价这么低,是因为背包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没什么吸引力,可以说是可有可无,且很容易仿制。 既然骑行背包被她说得这么不好,那么楼苏叶为什么还要拿出来卖呢,那是因为骑行背包也是有它的优点。 就是拉链设计和里面的各种小口袋很多,且布料是防水的牛津布。 识货的人以及有特殊用途的人,看了之后,一定会买的。 天机阁卖的东西主打一个新奇。 奇货可居。 做好了这些事情之后,等孙掌柜带着人回来后,楼苏叶再把事情交代清楚,便回了家。 到了家里,楼苏叶又从空间里面拿出天机阁即将上架的十种货品,每种拿出一百份。 总共是一千份。 这一千份,她打算送给家人、外祖一家和几位嫂嫂的娘家人。 想来过不了多久,越来越多的人会知道她就是天机阁的东家,所以,亲戚那里也要送一些过去。 特别是外祖父那里,得多匀一些给他。 曾清淮和楼毅骁以及侄子和侄女们去庄子上给皇帝摘西瓜,带着一脸的兴奋回到家,看到等待他们的好东西,高兴到简直要飞起。 纷纷上前挑选自己看上的水壶和背包。 楼苏叶留了给家人和几位嫂嫂娘家人的,余下的全给了外祖父,并告诉他,不够再来她这里取,反正她的空间里要多少有多少。 曾清淮对于外孙女时不时地能拿出他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已经见怪不怪了,家人们也是一样,他们此时都沉浸在快乐中。 最后,众人送曾清淮和楼毅骁出门,他们带着西瓜、水壶和背包,进宫去。 紧接着,三位嫂嫂也趁着天色还早,带着水壶和背包回娘家。 三嫂是外祖父的亲孙女,她带着水壶和背包回娘家的心情是三位嫂嫂中最好的,因为她提前祖父一步把东西送去娘家。 第53章 向芸湘知道楼苏叶是天机阁的东家 不出意外,天顺帝不仅看到了他要的大西瓜,还见到了曾爱卿又给他带来了新奇之物,心情是格外的好。 同时,非常默契地把新奇之物归到外地商人的身上。 那边,玉颜斋的西瓜大卖! 这边,天机阁出了新品。 天机阁的生意也在继防风眼镜大卖之后,又有了起色,虽然生意不如从前那么火爆,但是,也是很不错的。 毕竟,骑行水壶是一个新奇物,背包也有它的可取之处。 楼苏叶的两个铺子的生意如此好,惹得有些人眼红。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眼看西瓜就要卖完了,楼苏叶只能偷偷从空间里拿出不少的西瓜放进库房,同时叮嘱李庄头赶紧再种一批西瓜,接下来,她要给西瓜搭保温棚。 这日。 经过半个月时间的发酵,该知道楼苏叶是天机阁铺子东家之人,都知道了。 靖王府。 向芸湘知道楼氏是天机阁的东家,且这个消息是靖王府的侍女秋月告诉她的,那么,靖王应该已经知道此事,她就在替姑母后悔,那时就不该把和离书给楼氏。 如果楼氏一直是表哥这一房的妻子,天机阁和玉颜斋的生意又都这般好,楼氏不会一心替表哥着想? 不会送钱送东西给在边关的表哥? 就是楼氏不这么做,姑母都有正当的理由压着楼氏这么做。 再有,如果知道天机阁是楼氏的,她当时就不会等着过几天再说,当天便会行动,那么,天机阁早已经到了靖王的手里。 等等。 向芸湘突然觉得不对劲。 上一世,楼苏叶明明一直在封家三房等表哥回来。 这一世即便楼苏叶和离归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呀。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不信楼苏叶同她一样是重生的,若是楼苏叶重生,那么她一定会想法子把她赶出封家三房,一定不会舍得离开表哥,吵着要和离归家。 她有了能力也一定会想着帮表哥,争取把表哥从她的手里抢回去,表哥是那样的惊才绝艳,没有哪个女子见了表哥不芳心暗许。 向芸湘怎么都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她重活一世变强了,楼苏叶也跟着变强了? 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此中缘由,向芸湘眉宇间凝聚了一层浓重的郁气,带上幂篱,与秋月一起去封家三房。 到了封家三房,见到姑母,向芸湘取下幂篱,露出脸上残留的浅浅伤疤印记,把她得到的消息告诉姑母。 向氏倒不是十分在意楼氏是天机阁东家这件事,一见到失踪一段时日的侄女,没在意侄女现下的处境,她在意的是,侄女竟然投靠了靖王。 要知道,护国公府乃至整个封家三房都是恒王一派的! 恒王妃出自护国公府。 而侄女却投靠了靖王。 这不是让儿子难做吗? 两人关注的焦点不同,说话便有些驴头不对马嘴,始终说不到一处去。 “姑母,表哥回来后,始终是要兼祧国公府和二房的,不如,还是让表哥与楼氏复合吧,你这一房始终要给表哥娶一房媳妇的,娶别人,不如娶楼氏。” 反正,表哥又不喜欢楼氏,楼氏在封家三房充其量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但是,楼氏的钱财,却可以为表哥所用,对她和表哥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当初她设计报复楼冰夏,便是要断了楼氏的羽翼,让她没了依仗,把她牢牢拿捏在手心里。 可惜,没能成功。 向芸湘眸色晦暗。 向氏听着侄女的建议,心里想的却是等儿子回来后,儿子该如何妥善处理与侄女甚至是与靖王之间的关系。 一点都没把楼氏放在心上,只要楼氏不泄露儿子的身世就好。 “湘儿,你投靠靖王,这让望泽如何是好?”向氏忧心地问,没有见到失踪侄女出现在她面前的喜悦,而是忧心。 向芸湘眉头一拧,眉宇间满是怨气,“姑母,恒王将我赶出王府,是靖王救了我,这份人情我不能不回报。” “可你不能拖累望泽呀,你既然投靠靖王,那么望泽兼祧国公府就绝不能再娶你。”向氏也是一脸怒意,无处发泄。 “姑母,怎么不能了,表哥喜欢我,我也喜欢表哥。”向芸湘愤懑不平。 向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湘儿,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是官奴,是封家三房的官奴,根本配不上望泽。” “那还不是因为楼氏,若不是楼氏陷害我,陷害向家,我哪里会落到这步田地。” “那你还让望泽同楼氏复合?别在我面前鬼话连篇,你做的事情你自个清楚,只要别带累望泽,我不管你的死活。” 向芸湘听到这里一噎,皱眉道:“姑母,难道你不想为向家报仇?让楼氏付出该有的代价?” 向氏又是一声冷哼,“别再把望泽牵扯进来,你想对付楼氏别脏了望泽的手,楼氏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楼氏哪里有你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你为了让望泽同楼氏复合,还不是为了楼氏手里的两间铺子,你眼界就如此小,如此上不得台面,因小失大,从前我是怎么对你说的,让你好好学习管家理事,学好妇言妇德,争取做一个称职的国公府世子夫人,你却起了歹心,还没入国公府的门便把自己弄到这步田地,以前是我小瞧你了,纵着你胡作非为,反而害了向家。”后悔死了。 “姑母,你信楼氏一个外人都不信我这个亲侄女?”向芸湘瞬间红了眼眶,委屈道:“姑母,即便我嫁作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手上没有几样像样的产业,手里没有银钱打赏下人收拢人心,世子夫人的位置我也做不稳呀。” “你承认是你做的了?你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要如何信你?”向氏气得想骂人,“你就那样眼皮子浅,看上了楼氏的庄子和铺子?望泽给了你那么多好东西你还不满足,再说了,等你成为世子夫人,要什么样的好庄子好铺子没有?” 听到这里,向芸湘实在绷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流。 实际情况哪里有姑母说得这般轻巧,若是她嫁进国公府,上头有婆母压着,一旁又有恒王妃盯着,她哪里敢把主意打到国公府的产业上头去。 柿子挑软的捏,楼氏是她出手的最好人选,且要在她嫁进国公府前把该拿的到手她才有底气。 “湘儿,你若想为了望泽好,就赶紧离开靖王府,到恒王府请罪去。”向氏厉声吩咐。 向芸湘极不情愿听姑母的话,把头撇向一边。 向氏看到侄女这样的反应,根本不想再与她说话,心累。 两人关心的焦点不在一处,谈话自然没有结果。 向芸湘极为郁闷地离开封家三房,鬼使神差地朝楼氏的玉颜斋走去,正好路过天机阁。 当她看到天机阁里的顾客不少,人人脸上都带着笑,眼里面满是光,她忍不住好奇也进去看了看。 在看过水壶和背包后,她当下便让秋月买了一个可以保温的水壶和一个双肩包。 这两样东西实在是不错,她确实被吸引了,才买的。 出了天机阁,向芸湘的心情很不好。 凭什么她和表哥都看不上眼的楼氏做生意竟然如此出色。 而她呢,明明比楼氏聪慧,心更向着表哥,却沦落为官奴,见不得光。 背着低贱的官奴身份,加上向家家破人亡,成为没有娘家的孤女,因此失了去嫁给表哥,成为表哥正妻的资格。 向芸湘怀着愤怒和不甘的心情走到玉颜斋,玉颜斋专门辟出一角用来卖西瓜,生意非常的好。 罗掌柜正在热情地招呼客人。 天机阁同玉颜斋是德胜街上生意最好的两间铺子,人来人往,且人人脸上都带着笑。 这对向芸湘造成巨大的冲击与打击,她感受到了强烈的紧迫感和一股难以言说的挫败感,脑海中又浮现出早已盘算好的计谋。 她不仅要收买玉颜斋的罗掌柜,还要收买天机阁的孙掌柜。 正当她想吩咐秋月上前去与罗掌柜交涉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马蹄声,向芸湘的眉头不由得一皱,整个人都是烦躁的。 第54章 封望泽提前回来了! 要知道,皇城内是禁止纵马的。 向芸湘回头,以为是哪家的纨绔子弟仗着家族的权势在皇城内肆意纵马,透过眼前的幂篱影影绰绰地看到骑在马背上的是传讯兵。 向芸湘一颗心莫名地就提了起来。 紧接着,就听马背上的传讯兵喊道:“边关大捷,封将军攻下北狄。” 封将军竟然攻下北狄! 传讯兵喊出振奋人心的消息,众人欢欣鼓舞。 整条街上的百姓都沸腾了! 此时的向芸湘,心情也是无比激荡,眼底闪着激动的泪光,比打了胜仗之人还要高兴三分,嘴里默念着:“表哥,表哥是不是马上就要回来了?” 传讯兵的身影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向芸湘已经没有心思去管罗掌柜,整个心神都系在表哥身上,带着这个好消息匆忙回靖王府。 封将军攻下北狄的消息,经过传讯兵的一路通传,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城。 天顺帝坐在御书房内,听着跪在他面前传讯兵的禀告,手里拿着传讯兵呈上来的信,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封望泽攻破了北狄! 困扰大梁北境百来年的狄族就这样被灭了! 他在位之际有这番功绩,算不算得上千古明君!? 天顺帝内心一时豪情万丈,一扫瑞王死在怡红楼给他带来的阴霾,看着封望泽信中提出的请求,欣然应允。 功臣封望泽在信中说要用自己的功绩替向芸湘脱去奴籍,换取向芸湘的自由身。 这个请求对于天顺帝来说,简直微不足道。 他不仅应允封望泽提的这个小小请求,还要重重封赏封望泽。 天顺帝立刻吩咐下去。 “大军班师回朝那日,朕要带领文武百官亲自出城相迎。” 护国公府。 护国公夫人听说三房的侄子封望泽攻破了北狄,建立如此奇功,她听得这个消息后,并没有表现出该有的高兴,而是很急切。 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儿子封游安? 护国公夫人急得不行。 但是,护国公却一点都不着急,因为他根本不知夫人秘密派人去漠北找寻已经战死沙场的世子封游安。 护国公听到传讯兵带回来的消息,整个人容光焕发,封望泽是他的亲生儿子呀。 封望泽建功立业,他这个做父亲的深感欣慰。 感叹国公府后继有人。 一旦封望泽从边关回来,想来,天顺帝的封赏也会跟着下来,所以,封望泽兼祧国公府一事需尽早安排起来。 虽然封望泽是他的亲生儿子,但是他却不能认他,封望泽明面上还是他的侄子。 封家三房那一房的儿媳妇,他还要替封望泽做主,只可惜,楼氏已经与封望泽和离了。 他也听说了皇城最近开了一间铺子天机阁,天机阁的生意非常好,且天机阁的东家是封望泽的前妻楼氏。 这个时候,护国公后悔不已,后悔当时没能出面阻止楼氏和离归家。 楼氏有如此能耐,完全当得起封家三房那一房的媳妇! 他瘫痪在床多年,喝水不方便,自从天机阁出了一款新奇的水壶后,底下的人给买了一个这样的水壶,他就是躺在床上也能喝水,不再用人伺候喝水了。 一个简简单单的水壶而已,却大大地提高了他的自尊心。 这是谁的功劳? 是楼氏的! 还有,听说楼氏的外祖父曾清淮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大有取代兵部尚书之势。 这样的楼氏如果留在儿子封望泽的身边,对封望泽有莫大的帮助。 护国公甚至在想,既然楼氏离开了封家三房,不如就让封望泽重新娶楼氏,让楼氏做国公府这一房的媳妇好了。 想来这样,曾清淮定会答应封望泽再次迎娶楼氏的。 虽说当初,封望泽执意要娶向芸湘做国公府的媳妇。 可是,向芸湘已经是官奴了呀,一个奴才怎么担得起国公府掌家儿媳的位置呢? 护国公认为封望泽娶楼氏作为国公府的媳妇娶定了。 封望泽还没回来呢,许多人就开始念叨他了。 传讯兵通传的消息,自然也落入到楼苏叶的耳中,楼苏叶也开始“念叨”起封望泽来。 楼苏叶听到边关大捷的消息一脸懵。 算算日子,按照原书中所写,应该没到封望泽回来的时候呀! 难道是因为她的出现,随之出现了改变。 封望泽要提前回皇城了! 那么封游安是不是也会提前回来? 楼苏叶无比期盼封游安也能提前回来。 日子在楼苏叶的期盼中一天天过去。 就在楼苏叶从空间里取出薄膜,并教会李庄头如何搭简易的保温棚后,封望泽终于回来了。 封望泽回皇城这日,城门口人山人海,天顺帝亲自去迎接,场面甚是庄重宏大。 楼苏叶作为他的前妻,没有去城门口迎接他的归来,那样壮观宏大的场面都是听人说的。 听说天顺帝给封望泽赐下丰厚的赏赐,仅赏赐的土地就多达上千顷,并且为他设下盛大的庆功宴。 庆功宴上,有人就暗地说鸿胪寺左少卿楼冰夏失去了一个好女婿。 楼冰夏对此充耳不闻,女儿现在的状态是怎么样的,他比谁都清楚,女儿根本不稀罕封望泽。 也有人说兵部司曾清淮失去了一个好外孙女婿。 曾清淮对此等言论也不甚在意,当作耳旁风。 你们说你们的,我就当没听见。 可是,皇城里偏生就有人在传,说楼氏到底是个没福气之人,竟然在封将军建功立业前和离! 也有人说楼氏对此后悔不已,没脸出来见人,整日躲在家中默默垂泪,整个人憔悴不已。 外头的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但是,就是没看到楼家或是曾家有何举动。 一直盯着楼家之人不免有些失望。 第55章 过继 回到皇城后,封望泽一直很忙,忙着处理各种事务。 其中就包括为表妹向芸湘脱去奴籍,以及亲自去靖王府,感谢靖王对向芸湘的救命之恩,并把向芸湘从靖王府接着出来,把她好生安置在杨柳巷的一处静谧的私宅内。 杨柳巷周边的环境很好,很适合表妹休养身子。 天顺帝给他的赏赐,他也都尽数送到了这处宅子,给表妹向芸湘。 再一次金屋藏娇! “表哥,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向芸湘感动得热泪盈眶,抱着表哥痛哭了一场,哭成一个泪人。 表哥没有厌弃她,还是对她这么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给她置办了这么一处精致的宅院。 院子里亭台楼阁,假山游廊,小桥流水,一样都不少,精巧雅致,甚至院子里的种了许多她喜欢的海棠树。 房间里的每样物件,看着也是价值不菲,不比从前住在锦屏院的布置差,隐隐还要强上三分,表哥还给她留下一大笔银子、上千顷的土地和各色宝石给她傍身。 她现在不是官奴了,表哥又对她这么好,一定会娶她的,对此她一点都没有怀疑过。 “表妹,别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封望泽当然会娶表妹了。 一听这话,向芸湘忙止住了哭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封望泽,“表哥,你真的会娶我吗?” “会。”封望泽很肯定道,眼底满是柔情。 向芸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表哥并没有变心。 安置好表妹后,他才得了空去拜见大伯父护国公。 向芸湘知道他很忙,并未一直缠着他,让他尽管去忙他的事情,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来日方长。 封望泽这个当事人,根本不知自己的身世。 他去拜见大伯父护国公,一来是出于礼仪,二来,也是为了表妹向芸湘,表妹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多的罪,脸上的伤疤还没有完全淡去,他一定要娶表妹,给表妹最好的。 母亲似乎不同意他娶表妹,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大伯父护国公同意,母亲即便反对也无用。 母亲之所以不同意他娶表妹,是怪在他不经过母亲的同意,擅自做主用功绩换得表妹脱去奴籍,母亲觉得他这么做不值得。 就凭他现在的功绩,皇上给他封侯都是有可能的。 这么好的机会,却白白浪费在表妹的身上。 母亲觉得这么做不值,他自个觉得值得就可以。 至于楼氏,和离就和离了,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表妹让他与楼氏复合,再让楼氏做三房的媳妇,表妹如此大度,这事他都听表妹的。 来到护国公府,见到护国公,封望泽先恭恭敬地给护国公行了一礼,问候了一番,然后才想说起他的亲事。 他还没开口呢,护国公看到经过沙场的洗礼,淬炼,长得愈发像自己的侄子,现在也证明了,他的侄子的能力也不输自己,倍感欣慰,忍不住先开口了。 “望泽呀,你现在回来了,老大不小了,该担起兼祧国公府同二房的重担了吧?”护国公试探性地问,眼底满是喜悦同期盼。 想当初,第一次跟封望泽说兼祧这事,封望泽心里是有一点抵触的,可当他答应望泽可以娶向芸湘作为国公府的媳妇后,望泽才勉强答应兼祧。 这不刚好遇到了边关有战事,就把兼祧这事给耽搁了,现在边关的事情解决了,才旧事重提。 封望泽脸上扯出一抹浅笑,很僵硬的笑,点头答应下来,他正想往下说,说他依然要娶向芸湘作为国公府的媳妇,不能因为向芸湘现在的处境就改变当初的决定。 他想好的话刚滚到喉咙,恰在此时,护国公夫人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抢在封望泽之前开口,态度极其坚定地反对道:“不,我不同意望泽兼祧国公府。” 这话一落,护国公和封望泽齐齐愣住。 护国公当先反应过来,气得皱眉道:“夫人,你当初不是同意望泽兼祧吗?怎么现在就不同意了呢?”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护国公夫人说话的声音很冷,看着夫君同三弟妹的私生子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恨不得把对方赶出国公府。 她又怎么会同意望泽兼祧国公府。 肯定不能呀。 护国公夫人坚定自己的主张,护国公怎么劝她都不会改变主意。 “夫人,你怎的就不同意了呢?封家的子嗣是大事呀,难道你想看到国公府和二房绝后不成?” 护国公很生气,觉得夫人在子嗣这种大事面前着实拎不清,不大度。 护国公夫人神色很平静,态度很坚决,语气平缓地说:“老爷,我没想国公府和二房绝后,我不赞成望泽兼祧,但是我同意过继望泽和他的媳妇生的儿子到国公府来做继子,至于二房会不会也过继望泽的儿子做继子,那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了。” 护国公听夫人这么说,突然不怎么生气了,夫人说的过继其实也行。 但是,在兼祧和过继两个选项中,他更偏向于兼祧,因为这样,他便能有更多的机会见到“儿子”望泽呀。 “儿子”在国公府有一房媳妇,总得时常到国公府来用膳和过夜吧,他来国公府时,总要先拜见他这“父亲”吧。 甚至于,等“儿子”国公府媳妇生下孙子,“儿子”又要时常要到国公府来看望儿子。 这些都是他与自己“儿子”好不容易得来的接触机会,增进彼此之间感情的机会。 所以,他还是赞成望泽兼祧更多一些。 “夫人,兼祧和过继其实没有什么分别,以后都是望泽的儿子继承这份家业,如果望泽兼祧国公府,还能为国公府娶一房媳妇孝敬你,这可是好事呀,你不该反对。” 护国公这话,护国公夫人从心底里不赞同,其实她根本就没想过要过继望泽的儿子,她之所以提议过继,只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因为就在前天,她已经收到了回信,信中说事情有眉目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一定会找到她的儿子封游安的。 得了这么好的消息,护国公夫人怎么可能答应望泽兼祧,提出过继也只是权宜之计,如果,如果万一儿子没找到,过继肯定比兼祧好呀,因为这样国公府不会出现一个想要霸占国公府家产甚至是爵位的儿媳妇。 与她不是一条心的儿媳妇。 心里打定了主意,至于怎么反驳夫君,国公夫人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老爷,你先别这么快做决定,不如先问问望泽,他打算娶哪家的姑娘做国公府的媳妇吧。”国公夫人把问题抛回去。 护国公闻言眉头一皱,转头问封望泽:“望泽,你打算娶哪家的姑娘做国公府的媳妇?”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56章 二房老夫人发飙,护国公以死相逼 “伯父,我想娶表妹向芸湘做国公府的媳妇,二房的媳妇还没想好,三房的媳妇依然是楼氏,待会儿我就去楼家说一说此事。” 封望泽的话音一落,国公夫人便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只能躺在床上的国公爷,把高贵冷艳的国公夫人范儿端得足足的,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护国公心里当即便咯噔了一下,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望泽这是死心塌地要娶向芸湘做国公府的媳妇,给向芸湘最好的呀! 想来夫人不赞同望泽兼祧国公府,就是因为她不想要向芸湘这个儿媳吧? 想明白了这一点,护国公也不劝夫人了,转而开始劝说起封望泽来。 “望泽呀,我就不说向芸湘曾经是官奴这事,虽然你已经帮她脱了奴籍,但是,她现在没有娘家,就是一个孤女,可以说毫无家世可言,根本没资格当国公府的媳妇呀。” 大伯父说的话在理,确实,表妹向芸湘已经没有资格做国公府的媳妇,但是在这之前,就凭表妹向芸湘单薄的家世,不也够格做国公府的媳妇呀。 那个时候,大伯父大伯母不也同意了此事,为什么现在就不同意呢? 这其中关键的问题,恐怕还是出在大伯母身上,是大伯母看不起现在的表妹,嫌弃表妹。 正因为表妹是孤女,孤苦无依,别人看不起她,所以他才要坚持娶表妹,给表妹最好的,让她在他的羽翼下,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 封望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一定要娶向芸湘做国公府的媳妇。 而国公夫人就是不同意这一点,两人就这么较上了劲。 房间的里气氛紧张。 封望泽和国公夫人互不相让,僵持着。 护国公劝说无果,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儿子”望泽是真心喜欢向芸湘的,“儿子”同他年轻时一样遇到了真心相爱之人。 如果当初,他有望泽这份勇气,一心坚持娶望泽的生母,而不是现在的夫人,那么,情况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 护国公的思绪飘得有些远,陷入回忆与深深的悔恨中。 国公夫人可没时间浪费在这里,从走进这间厢房起,她就一直藐视着望泽。 “望泽,你不兼祧国公府,伯母自然管不到你头上,你想娶谁便娶谁。” “可以随你自个的心意娶你的表妹做你那一房的媳妇,若是这样,我也会过继你与你表妹生的儿子到大房来做继子。” 她这么说,依然是在为找到亲生儿子封游安争取更多的时间,同时也有先把望泽安抚住的意思。 退一步讲,万一没有寻回儿子,她一定会好好管教过继过来的孙子的,而不是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生出贪念的儿媳妇。 相信儿媳妇一个人外人能教好孙子向着她这个祖母,还不如自己亲自教养孙子来得可靠。 尤其儿媳妇是野心勃勃的向芸湘,她便不能眼睁睁地把国公府的将来同荣辱一并交到向芸湘的手里。 绝对不能! 国公夫人的话,拉回了护国公飘远的思绪。 他认为夫人说得对。 也不对。 因为他现在根本就不赞成望泽娶向芸湘,即便向芸湘是三房那一房的媳妇也不行。 向芸湘已经失去了进封家家门做儿媳的资格,做一个低贱的妾室还差不多。 望泽要是娶向芸湘为正妻,护国公府乃至整个封家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这已经不是望泽兼祧不兼祧,以及过继不过继的问题了,向芸湘的大哥做出陷害朝廷重臣的丑事来,他的妹妹向芸湘会是什么好东西,这是名声同脸面问题。 三个人想法不统一,各怀心事,各有主张,自然没法再谈下去。 面对僵持不下的局面,护国公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他建议把女儿恒王妃叫来劝一劝望泽和夫人,有恒王妃在上面压着这两人,帮自己说说话,两人不敢不听,再者,也可以让恒王妃给望泽出出主意,该娶哪三家的姑娘为三房的媳妇。 只要恒王妃发了话,夫人就不会不听。 望泽娶妻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国公夫人听夫君说要把女儿恒王妃叫来,她在心里冷笑一声,为了快点结束此事,她建议把二弟妹一并叫来好了。 护国公当下就同意把二弟妹叫来,想来二弟妹也在为二房的子嗣着急,他认为二弟妹一定会支持望泽兼祧二房的。 国公夫人立马吩咐身边的嬷嬷去喊人,只要人喊来了,护国公一定输,她一定赢。 虽然提前就预测到了结果,但是,国公夫人并没有露出必胜的表情,护国公才是整个封家的最高话事人,什么意外就有可能发生,她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大意。 不过多时,恒王妃和二房老夫人李氏便被叫了来。 在来的路上,两人已经被告知为何会如此匆忙把她们叫来国公府。 二房老夫人李氏一脚刚踏进大伯的房间,便忍不住心底的怒气,斜了一眼侄子封望泽。 不等大伯说话,她当即便跪到了大伯的床前,眼泪顿时在眼窝打转,哽咽说:“大伯,二房是怎么都不会答应望泽兼祧二房的,望泽兼祧国公府我不管,但是二房就是不答应望泽兼祧二房,至于原因,想来大伯心知肚明,就是过继望泽的儿子,二房也不同意,因为我有一个女儿,二房可以招婿,一样能为二房延续香火。” 护国公完全懵了。 二弟妹之前不是答应望泽兼祧二房吗? 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一定是因为向芸湘,向芸湘的大哥陷害二弟妹的娘家兄弟勾结敌国使臣,通敌卖国,这么大的仇怨摆在面前,二弟妹答应让望泽兼祧二房才怪呢。 所以,望泽一定不能娶向芸湘为妻! 护国公重重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对封望泽说:“望泽呀,你看看,大家都不同意你娶向芸湘,只要你不娶她,兼祧国公府同二房这事就能成。” “即便望泽不娶向姑娘,我依旧不同意望泽兼祧二房。”李氏跪着朗声说,语气里满是怒气,“我有女儿,二房不用旁人来延续香火。” 来护国公府的路上,嬷嬷已经同她透过气,反对兼祧。 大嫂是娘家的救命恩人,所以,她是怎么都要反对兼祧,一边倒地支持大嫂的。 国公夫人见二弟妹这样支持自己,心里极为熨帖,但她始终不敢大意,并未露出必胜的神情。 护国公听了二弟妹的傻话,气急,“二弟妹,二弟是同意望泽兼祧二房的,你的话便做不得数。” 一听这话,李氏立时发飙,把心里的委屈尽数倒出来。 “大伯,你也好意思提起咱家老爷,老爷和望泽一起去边关,一起阻敌,一起攻破北狄,建功立业,为什么回来领功的是望泽,而我家老爷却被丢在边关,皇上赏赐望泽,却提到没提我家老爷,到现在老爷都还没有回来。” 第57章 封望泽一定要与楼氏复合 “不是像二弟妹你说的……”护国公顿时结巴了。 说到这个话题,护国公自觉理亏,确实是亏待二弟了,可是让二弟暂时留在边关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即便边关大捷,庞杂的琐事需要值得信任之人出面打理,战后动荡不安的局势需要心腹站出来主持大局,安抚并收拢民心。 仍是要留人的,论善后事宜,以及两方的协调等的方方面面的事情,二弟年长,又见多识广,确实比年轻的望泽更为合适呀。 看到护国公被二弟妹怼得没话说,国公夫人吃了一颗定心丸,眉眼含笑,但也只是浅浅的笑,心里记挂着儿子封游安,盼望他能早日回家。 恒王妃看到这一幕,心道,看来不用自己出面,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护国公一旦打定了主意,即便遇到了阻碍,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不然他就不是护国公了。 他转头看向女儿恒王妃,问道:“王妃,难道你不觉得望泽兼祧国公府同二房是最好的法子吗?如果望泽只兼祧国公府,却漏掉二房,外人会怎么编排望泽。” “爹,虽然我是王妃,但是也管不到二房的头上。”恒王妃直接摇头,心里十分清楚母亲为什么不赞同望泽兼祧,因为母亲介意望泽的身世,母亲不甘心。 母亲对父亲失望透顶。 她自然要站在母亲的一边,支持母亲。 “那你是赞同望泽兼祧国公府了?”护国公仍不死心,追问道。 恒王妃瞥了一眼始终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望泽,继续摇头,“爹,在这件事情上,我听我娘的,娘说过继,那就过继好了,过继的也是望泽的儿子,与兼祧没区别。” 护国公皱眉。 当然不同了。 有本质的不同。 以后,护国公府是要交到望泽手里的,难道等他去了之后,要把护国公府交到一个孩童手里? 那样的话,护国公府只会日渐衰落,再无起来的可能。 想到这里,护国公无力地闭了闭眼,不禁嘀咕,自己的话是越来越没分量,越来越没人听了呀。 不能看着护国公府就这么衰落下去! 护国公缓缓扭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儿子”,像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如果望泽不能兼祧国公府,我死给你们看!” 国公府要完了! 要死大家一起死呀!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护国公竟以死相逼! 李氏一直跪着,从走进这间厢房起,她便一直跪着,此时此刻,她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她听出了护国公话里的意思。 护国公不再强求望泽兼祧二房。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她立刻站起身,默默地退到大嫂的身后,站定。 护国公夫人闻言,心中哀叹一声,作为女子,家里事情她就是做不得主,真是气死人。 忽而又认命般地笑了笑。 “老爷,你竟然要以死相逼,罢了,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我不同意望泽娶向芸湘做护国公府的媳妇,还有,国公府媳妇的人选要让我来挑。” 不就是拖延时间嘛。 先答应下来再说,国公府的媳妇慢慢挑选,一样能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 儿子一旦平安回来,就没有封望泽什么事了。 可如果老爷真被气死了,在儿子封游安没有回来前,护国公府照样会落入望泽的手里。 这是被逼无奈的权宜之计,她只期望,那封信是真的,儿子还活着。 见达到了目的,护国公见好就收,提出要让恒王妃同夫人一起为望泽挑国公府的媳妇。 恒王妃和护国公夫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胜利,会心地笑了。 默不作声的封望泽,听到这里,很无奈呀。 他想要给表妹最好的,难道就这么难吗? 大伯父和大伯母不让他娶表妹做国公府的媳妇,而母亲,又不让他娶向芸湘做三房的媳妇。 他迫于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 “大伯,如果你能说服我娘,让我娶表妹做三房媳妇,我就答应兼祧国公府,不然,兼祧一事便作罢。” 这是他为了表妹,能做出的最后的让步。 想来表妹会体谅他的。 表妹一直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一听这话,护国公夫人和恒王妃立时紧张了起来,她们都不想护国公去见三房老夫人。 “不行,我不同意,三房的事情你自己去解决,你娶谁国公府不管,为什么要你大伯出面,你没看到你大伯身子不便吗?”护国公夫人当先跳出来反对。 护国公却不赞同夫人的说法,望泽娶哪家姑娘做三房的媳妇也是需要国公府出面的呀。 他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骑行水壶,试探地说:“望泽呀,你还是娶楼氏做三房的媳妇吧,与楼氏复合,你真想娶向芸湘,就纳了她吧,她只配给你做妾。” 听到这话,李氏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要让李氏来说,向芸湘就连给人做妾都不配。 封望泽脸上已经挂不住了,沉声说道:“大伯,我娶楼氏做国公府的媳妇可以,但是我也要娶向芸湘做三房媳妇,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不然,我不答应兼祧。” 说了这么久的话,护国公已经有些累了,没想到,他以死相逼,夫人才同意望泽兼祧国公府,最后却卡在望泽这里。 护国公疲惫地闭了闭眼,无奈地说:“就按你说的办吧。” “不行。” 这时恒王妃和护国公夫人同时出声反对。 “国公府的媳妇我们要自己选,三房的媳妇是谁我们不管,不同意就过继。” 就靠慢慢给望泽挑选挑选拖延时间,人选怎么能这么快就定下来呢。 肯定不能呀!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 深深的无力感从护国公心底升起,只能无奈同意,最后慢慢闭上了双眼。 几人之间的争执在护国公的妥协之中落下帷幕,这其中,最高兴之人非李氏莫属,回去就开始张罗招上门女婿。 第58章 封望泽去楼家 封望泽得了大伯父护国公的准话,先去杨柳巷,他要把这个算不上好消息的消息尽快告诉表妹。 向芸湘坐在凉亭中等表哥,见他来了,且他的唇角正勾起一抹浅笑,就知道有好事情发现,忙问是何事。 封望泽小心地在表妹的身边坐下来,把护国公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向芸湘听后瞬间就不高兴了。 护国公夫人和恒王妃都不同意表哥娶她做国公府的媳妇,而是要亲自给表哥挑选媳妇。 二房老夫人不同意表哥兼祧二房,她知道原因,自然是因为大哥的原因。 李氏看不上表哥和自己。 哼。 她也看不上封家二房,只要表哥能兼祧护国公府就好,二房算个什么东西,拱手送给表哥都不稀罕。 只是,恒王妃和护国公夫人为什么看不上她呢? 还有,那一次,恒王怎么会把她扔出恒王府呢? 对此,向芸湘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立马就想到了一个破局的好主意。 “表哥,你去楼家提亲,说要与楼氏复合,楼氏会同意的,她是那么的喜欢你,从前就一心想要嫁给你,护国公也是同意的,那么你就可以娶楼氏做国公府的媳妇,难道恒王妃和国公夫人敢跳出来阻拦不成,那她们一定会被人说成是阻止一对夫妻破镜重圆的恶人,会被人说成是刽子手。” “人言可畏,她们只能同意你娶楼氏做国公府的媳妇,如此一来,她们就不会随便给你塞一个你不想要的媳妇了。” 向芸湘想得很好,反正表哥又不喜欢楼氏,让楼氏占着表哥国公府媳妇的位置没什么不好的。 等到护国公过世,国公府彻底由表哥做主的那时,楼氏便失去了作用,不必活在这个世上,国公府照样是她同表哥的。 如果国公府的媳妇换作是旁人,她不敢保证表哥会不会与对方生下孩子。 “好的表妹,我都听你的,明日就去楼家试试。”封望泽嘴角扯开一抹淡笑。 表妹就是善解人意,处处都在为他着想,不会与他较劲,一直干耗下去。 向芸湘和封望泽已经擅自定下了国公府媳妇的人选,而恒王妃和护国公夫人却不想早早就定下媳妇的人选。 “娘,我有十分的把握,弟弟游安还活着,我们只要尽力拖延时间就好。” “王妃,此话怎讲?”护国公夫人急切地问。 只要儿子能回来,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恒王妃摊开手心,一枚玉佩赫然出现在国公夫人的眼前。 国公夫人看到儿子封游安的玉佩,热泪盈眶,仿若珍宝一般地拿在手里,哽咽着问:“王妃,这是你派去漠北的人找到的?快同娘说说怎么回事。” “嗯,娘,我派去的人走的是另一条路,回信说持有此玉佩的人还活着,想来不久后便会找到游安,娘,你派人去的人是不是也有所收获?” 护国公夫人不停地点头,眼泪夺眶而出。 既然儿子活着,封望泽便不足为惧,护国公夫人顿时起了报复封望泽和三弟妹的心思。 “王妃,我们是要拖延时间,但也不妨试着先相看起来,娘觉得淮南王的女儿凝雪郡主挺适合望泽的。” “娘,你是说凝雪郡主?”恒王妃不敢置信地看向母亲。 凝雪郡主刁蛮任性,嚣张跋扈,脾气暴虐,听说在淮南王府中养了一帮男宠,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要是真的? 那么…… 恒王妃不敢往下想。 “娘,如果爹知道娘要为望泽娶凝雪郡主做国公府的媳妇,定然不会同意的。”恒王妃不确定道。 毕竟,凝雪郡主名声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王妃,望泽娶凝雪郡主不是做国公府的媳妇,而是三房的媳妇,这事你不用担心,你爹和你三婶肯定会同意的。” 护国公夫人想好了,先让望泽娶三房媳妇,国公府这一房的媳妇慢慢挑选。 至于向芸湘嘛,只有做妾的份,事成之后,向芸湘只能认命。 清晨的曙光透过窗棂,洒入丝丝缕缕光芒,叫醒了做噩梦的楼苏叶。 昨晚她梦到了瑞王来找她索命,被惊醒后,好不容易入睡,又梦到原书中,女配楼苏叶被女主向芸湘灌下一杯毒药,惨死的一幕。 第二次惊醒后,楼苏叶怎么都睡不着,干脆去空间待了一会儿,取出冰箱里的外卖饱餐了一顿,香汁排骨米饭被她全部舔干净,配套的乌鸡汤也喝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才继续去睡。 这一睡,便起晚了。 眼看着与秋庄子的工舍马上就要完工,她打算过去把工坊启动起来。 吃了晚早膳,楼苏叶刚想带上孟冬同六名小厮去庄子上,出门正好遇到上门来提亲的封望泽。 封望泽穿着一身玄色衣衫,骑着骏马,朝这边而来。 那马只远远地看着,就是一匹难得的宝马,矫健的马姿,哪怕是不懂行的人都要赞一声好。 可终究比不上马背上的人身姿俊逸。 封望泽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仿佛天上的太阳,耀眼到几乎让人无法直视。周身散发的耀眼光芒挡也挡不住,更有沙场锤炼出来的坚毅和铁血。 围观的人都在看他。 封望泽攻破北狄,在皇城的人气和声望极高,深受百姓的崇拜和爱戴,被百姓们尊为大梁战神,他到楼家来提亲,自然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楼苏叶看到眉目英俊,眉宇间却隐隐透着寒霜一样凛冽的封望泽,撇开个人主观臆断,不禁都要为他叫一声好。 可以想象,封望泽身披战甲,血战沙场是何等的飒爽风姿。 难怪原书中的女配见到这样的封望泽,铁了心要嫁给他,到了要死要活的程度。 而楼苏叶听书时,对书中的男主封望泽和女主向芸湘也是很喜爱的,他们两人可谓是脾性相投,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现在嘛,楼苏叶看到封望泽,只想敬而远之。 有多远,滚多远。 不是,是有多远,躲多远。 楼苏叶摆了摆手,与孟冬同小厮齐齐退回至家中。 第59章 封望泽再度去楼家提亲 楼氏一见到自己就躲了起来,翻身下马的封望泽不禁皱了皱眉。 从前的楼氏不是这样的。 她只会站在一旁,含羞带怯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痴迷与敬仰,他走到哪里,楼氏的目光就追随到哪里,仿佛长在他的身上一般。 对此,他是不屑一顾的,甚至觉得有些犯恶心,从没拿正眼瞧过楼氏。 现在楼氏的态度变了,好似换了一个人,眼中没有对他的一片痴缠,而他的内心竟然生出一丝失落是怎么回事? 封望泽把马鞭交给随从,上前一步,向门房道明来意。 门房看到人们最近议论的大梁战神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气势凌人,压迫感扑面而来,激动到失语。 “封,封,封将军,你是来提,提,提亲的?小的这,这就,进去,通,通报。” 话毕,门房激动到踉跄着步子跑去禀报。 不多时,楼管家出来把封望泽迎了进去。 到了正堂,见到未来岳父,也可以说是前岳父,封望泽恭敬地行了一礼,同样直接道明来意。 “伯父,我是来与楼姑娘复合的,望伯父成全,这次迎娶楼姑娘有所不同,小侄肩上担着兼祧的重担,只兼祧国公府,小侄打算迎娶楼姑娘作为护国公府这一房的媳妇。” 从兼祧三房变成兼祧两房! 楼冰夏听了封望泽说辞,内心仍旧极为不悦。 当时嫁女儿给封望泽的时候,对方隐瞒了兼祧这一事实,算是对楼家的欺瞒,他才不管封望泽是兼祧三房还是两房,反正,女儿已经和离,就不会再把女儿许给封望泽。 以为这次娶女儿做护国公府这一房媳妇,他就会同意? 他不同意! 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 “封将军功成名就,威名远播,又长得这般芝兰玉树,面如冠玉,一表人才,想要嫁给封将军的女子能从你家排到城门口,封将军为何还要来求娶叶儿?你与叶儿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 楼冰夏把话说得很清楚。 封望泽剑眉微蹙。 他再来求娶楼氏,一是因为表妹接受楼氏,二是因为天机阁。 他这次能立此等军功,大破北狄,天机阁的防风眼镜可以说是助了他的一臂之力。 如果没有防风眼镜遮挡漠北的漫天风沙,他怎能一鼓作气,直捣黄龙,顺利攻破北狄。 伯父的意思他听得明白,但是,楼氏肯定会想再嫁给他的。 “伯父,小侄想见楼姑娘一面,望伯父准许。” 封望泽很有信心,脑海中已经浮现从前楼氏那脉脉含情看他的眼神,心神没由来的一阵荡漾。 “你想见叶儿?”楼冰夏面色平静,“也好,我这就命人把她喊来。” 不过片刻,楼苏叶便被叫到了正堂。 她快步走到楼冰夏的身旁,站定,然后盯着封望泽瞧。 封望泽心下一滞,近距离正面对上楼氏的目光,是那么的清明疏朗,琉璃般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不复从前的含情脉脉,羞赧和畏缩。 楼氏仿佛变了一个人! 封望泽不由地定睛细看。 楼氏皮肤白皙,姿容胜雪,眸光清明,站在那里,清清冷冷的,哪里还有从前的样子。 神思回笼,突然发现,自己从前竟然没有好好打量过楼氏,这次瞧下来,发觉楼氏瞧着还挺顺眼的。 自己竟然隐隐期待与楼氏的复合。 意识到这一点,封望泽开口了。 “楼姑娘,封某求娶楼姑娘作为护国公府这一房的媳妇,不知楼姑娘愿不愿意?” “不愿意。”楼苏叶答得很干脆,也很简洁。 封望泽娶前身只因前身死活要嫁给他。 到底是她插足他们两人之间,逼得他成亲当天去了边关,事到如今,她竟然连恨也恨不起来。 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做错,错就错在前身嫁给了他,错在向芸湘想要报复楼冰夏。 面对他,她无话可说。 她喜欢听原书,是因为女主向芸湘和男主封望泽两人性格相似,都是有仇必报,很会算计的主,现在她成了书中的女配,并没有对封望泽的深情,更不想再插足向芸湘和封望泽。 向芸湘和封望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正在尝试着改变书中的情节,只是单纯地不想原书中的男主封望泽变成疯批奸臣,对自己将来不利。 她都已经脱离封家三房了。 现在封望泽又来求娶,求复合,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就更别说封望泽依然是要兼祧两房的,即便封望泽娶她做护国公府这一房的媳妇也不会答应。 她只求护国公府能尽快找到封游安,并把他早点带回来。 楼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封望泽不敢置信地愣了一下。 再次看向楼氏,心中不由一紧,他在楼氏的眼中看到的只有陌生与疏离,以及一丝丝的厌恶。 怎么会这样? 他在边关期间,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以至于楼氏不等他回来就要和离归家。 封望泽怎么都想不通从前那样喜欢自己的女子,突然变得如此冷漠绝情,仿佛她眼中没有一丝情义,是那么的平静,好似一个局外人。 难道是楼氏移情别恋了? 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得通楼氏的变化。 就听楼冰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封将军,叶儿你已经见过了,也问过叶儿的想法了,死心了吧,你且回去吧。” 封望泽沉着一张脸地走出楼家,看在一直候在外面的围观人群眼里,结果一目了然。 围观人群都在为封将军觉得不值。 封将军就该值得更好的姑娘,就是配公主都配得上。 第60章 深深的愧疚 封望泽冷着一张脸回到家,把管家叫来,问起他在边关期间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其实,表妹给他写过一封信,家中大致发生了何事他心里清楚,但是,他就是想听管家说一说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尤其是发生在楼氏身上的事情。 “大爷,您去了边关后,表小姐依旧把持着管家权不肯放手,少夫人不服气,为此与表小姐没少吵过嘴,后来不知怎的,许是少夫人看开了,或是少夫人认命了,竟然把管家权全都交给表小姐。” “表小姐打理家中庶务,还替少夫人管着嫁妆庄子,表少爷和表小姐就是在少夫人的嫁妆庄子上被二房老夫人抓走押到官府去的。” “表小姐以为是少夫人出卖了她的行踪,在大理寺卿面前甚至诬陷少夫人与表少爷之间有私情,少夫人反驳,说是子虚乌有之事,还说表小姐本来是想陷害她的父亲楼郎中,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官府判定表少爷诬陷李大人的罪名成立,少夫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拿到了老夫人替大爷写的和离文书,只身离开的,向家,向家……” 说到这里,管家不下去,生怕言语上刺激到自家大爷,他家大爷为了表小姐竟是舍得一身功绩。 官府判定的事总不会有假,没想到,表少爷的心居然那般黑,竟敢诬陷高风亮节的李大人那样的好人。 封望泽闻言,攥紧双拳,手背青筋暴起,眼睛盯着前方,有些出神。 管家的说辞与表妹信中所写的,明显有许多不符之处。 管家言之凿凿,让人不得不信。 难怪母亲不答应他娶表妹了,难怪楼氏要与他和离了。 从前母亲是那么疼表妹,把表妹接到家中亲自教养。 但是,他还是不信一心向着自己的表妹会瞒着他,甚至是欺骗他。 更加不信是表妹想要陷害李大人,表妹只是受表弟牵连而已。 表妹处处为他着想,甚至都能为了他容忍楼氏,他就不该怀疑表妹。 封望泽为自己生出一丝对表妹的怀疑感到深深的愧疚。 但是呢,楼氏他依然是要娶的。 不仅是为了表妹以后能过上舒心安稳的日子,更是因为天机阁,此时心中又心头泛起那股令他愉悦的微漾来。 握紧的手松了又紧。 这边,楼苏叶几人迟了一些出门,来到与秋庄子已是晌午时分,就见演武场边上的工舍已经在上梁了,想来过不了几日便可完工。 李庄头看着面前神色淡定从容的女子,想着刚得到的消息,心里替自家主子捏了一把汗。 还好楼小姐没有答应封将军的复婚要求,他要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主子去。 李庄头把她迎了进庄子后转头就走了,好似有很要紧的事情,楼苏叶不管他,继续往演武场走去。 演武场围起了一圈围墙,装上了正门和后角门。 楼苏叶打开演武场内已经建好的库房的门,前些天,她已经从空间里面拿出不少东西放在库房里面,所以库房上了锁。 二十辆二八大杠,三十辆山地自行车摆放在库房的一角,自行车的配件一应俱全。 车架、前叉、轮胎(轮毂,支撑车胎的部件)、刹车系统(刹车、刹把、刹车线)、传动系统(链条、牙盘、中轴、飞轮等)、变速系统(指拨、前拨、后拨和变速线等)。 修车的工具也是应有尽有,但凡空间里有的,这里的工具都没有落下。 扭矩扳手、卡式飞轮扳手,链条魔术钳子、截链器内六角套装、螺丝刀等等的。 自行车修理台、撬胎棒、免胶补胎片等等的也不缺。 她把这些拿出来,放在库房,并不只是要工匠们动手造出自行车来,有比自行车更重要的东西等着他们去做。 她要给工匠们最好的研发软硬条件,给他们配备详细的图纸,给他们最好最齐全的工具,让他们在这里做出她想要的东西,同时,也是给她的空间里东西一个合理的见光理由。 不再是从外地商人那里买来的。 以后,她拿到天机阁去售卖的东西,都是有合理的出处的,不再含糊其辞,解释不清。 虽然她想在这里也开一间自行车店铺,或是亲自动手做一些比自行车更重要的东西,但也要循序渐进。 这处工坊就是她把心中的想法呈现出来的一种载体。 推开库房的门,楼苏叶把五位工匠叫到了库房。 铁匠林老汉和李四六,木匠曹老六和孙大海、首饰匠孙行七五人依次走进库房。 五人看到眼前的一幕,只觉一阵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闪光发亮的各式工具,是那样的精致小巧。 主子说的五十辆自行车,以及车子旁挂着的链子锁,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那么的充满金属质感和那么的精密。 精密到严丝合缝。 这些直接冲击着他们的心灵深处,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过来。 楼苏叶让他们慢慢消化眼前看到的东西,走到墙边,取下一顶骑行头盔戴上。 出门前,她特意没戴发饰,到了庄子上,又把发髻散下来,只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辫,方可以戴上头盔。 在几人目瞪口呆中,她有利落地戴上骑行手套,快步走向一辆山地自行车,坐上车垫,直接在库房里面骑了起来。 夏天的衣裳单薄,并不影响骑行,特别是今天她只穿了一身短打出门。 车链条轻微的响动,以及楼苏叶踩脚踏板的声音,这样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声响,却死死地吸引住了五位工匠的眼球。 他们看到主子竟然骑在自行车上,就像骑在马上一样快速在库房里面转圈,车轱辘快速转动着,快到出现一道虚影,连成一片,感觉两只眼睛不够用。 主子骑自行车竟然骑出了宝马的气势,英姿飒爽,如果来一阵风,主子轻盈飘逸的身子肯定要乘风而去。 赞叹不已。 羡慕不已。 林老汉和曹老六两人之前在天机阁,他们以为主子请他们来做活计,是做像眼镜、水壶一样的东西,他们当时就感到一阵头大。 那些明显他们不会做呀。 材料他们都没摸清楚。 但是,他们又很期待,生出了挑战高难度的决心与勇气。 可是等他们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们都不知道主子到底要他们做什么了,他们似乎抓不到重点,似乎心中又想要做什么。 迫切地想做点什么。 这种感觉让他们兴奋,心跳加速,甚至到抓狂的程度,就想马上动起手来。 不管让他们做什么,只要让他们先动起手了就好,他们的心才会踏实,安定。 骑了几圈,楼苏叶下了自行车,看着一脸兴奋闪着星星眼的五人,说道:“在工舍完工前,你们就在这里熟悉一下里面的各种东西,尤其是要学会骑自行车,了解自行车的各个零部件,做到把自行车拆了还能再组装起来的熟练程度。” “库房足够大,你们轮流在这里面学骑自行车,拆解组装自行车,每人认领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库房里面的东西,不能被外面建造工坊的人看了去,等工舍建好了,不相干的人都出去之后,将演武场的门一关,你们就可以去演武场上骑自行车了。” 楼苏叶叮嘱他们,然后把库房的钥匙交给林老汉。 林老汉接过钥匙,眼冒金星地朝停靠在库房一角的自行车走去,越靠近自行车,越兴奋。 手一触碰到自行车,忍不住咧嘴傻笑,东摸摸,西摸摸,暗自在心中发誓,定要仔仔细细挑一辆自行车,然后学会骑行。 主子作为一个女子都会骑自行车,没道理他一个老大爷们不会。 第61章 两头说谎,只希望不会被戳穿 楼苏叶把五人留在库房,让他们去琢磨怎么骑自行车,拆解同组装自行车。 她已经给他们打了一个样,骑给他们看了,肯定不会亲自教他们骑自行车的。 楼苏叶离开演武场,来到三进宅子,直奔存放西瓜的库房,然后关上库房的门,从空间里面取出西瓜。 如果没有她时不时地从空间取出西瓜,库房里的西瓜早就卖完了。 放好了西瓜,楼苏叶又来到正房,把从封家三房拿到的东西从空间里面取出来。 东西还挺多的,一个房间放不下,足足放满了五个房间,好在这里的闲置房间多。 这些东西有些是她的嫁妆,比如鸡翅木牡丹双面绣屏风、青花大瓷瓶、香樟木铜包边百花雕花衣橱等的东西,还有从向芸湘房间拿到的金丝楠木梳妆台,水晶珠帘、红木桌子和名家丹青字画等的东西,以及从封家三房库房拿到的拔步床、箱笼、屏风、上好的瓷器以及绫罗绸缎。 全都是值钱的好东西呀! 把东西都拿出来后,楼苏叶叫来曾清淮送来的六名有功夫的小厮,吩咐他们分批把这些东西被人拿到当铺死当。 小心些,千万别被人发现,最好是装扮一下,让人认不出他们。 六名小厮听令后,只管去办事。 处理掉这些东西,一来是想给空间腾出地方,这些东西把她的空间都塞满了。 二来呢,启动工坊需要不菲的资金,用来购买所需的材料,比如铁和铜,资金就从这里出。 这笔花费可不少,想来将那些东西拿去当铺当掉应该够用。 铁虽是管制之物,但不是买不到,只是要花些心思罢了,至于铜,就用市面上的铜钱好了,把铜钱熔了就能得到铜。 除了这些,还要买木材,这个也要花些心思,不同的木材性能和用途都不同。 还有铝这种不可或缺的材料。 楼苏叶打算用铝来做铝合金和铝钢合金,这两样是她接下来要做的成品的原材料,没有这两样可不行。 这里没有铝,铝是用电解法从铝矿石中提炼得到的。 没有电,哪来的铝。 虽说这里没有铝,但是她的空间里有呀。 就是她空间里某功夫外卖套餐的快餐盒,盒子是铝制的。 其实还有铝制骑行保温水壶。 楼苏叶不打算熔掉铝制骑行水壶得到铝,她舍不得呀,所以将目光锁定在铝制饭盒上头。 此刻楼苏叶已经到了厨房,正忙着从空间里面不停地取出某功夫的外卖套餐,将快餐盒里面的米饭、香汁排骨和乌鸡汤统统倒出来,她要的是铝制快餐盒。 这个时候不是饭点,厨房里没人。 楼苏叶按庄子上的人头算,每人两份外卖的量,劳作的人饭量大呀,不停从空间取出外卖。 最后,一共空出一百五十份外卖,加上空间里面原有的一些空快餐盒,一共是一百五十八份铝制快餐盒。 这些铝快餐盒放在空间里面看上已经很多了,但是对于工坊所需的铝来说,还远远不够。 准备好了饭菜,楼苏叶才把厨娘叫来,跟她们说中午饭不用做饭了,她都准备好了,她撒了一个谎,说是从家里带来的。 厨娘们对楼苏叶是深信不疑,楼苏叶是她们的主子,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楼苏叶又跟她们说,以后每天她都会命人送来午饭,一成不变的午饭。 厨娘点头如捣蒜。 不用做午饭好呀,有午歇这么好的事情谁不愿意呀。 而楼苏叶心里想的是,若是他们每天吃她送来的午饭,不知会不会吃腻? 不过好在,某功夫的香汁排骨饭套餐味道挺不错的,排骨拌饭香喷软烂,粒粒分明,乌鸡汤里面甚至放了参片,很养人的,想来要吃腻,也要吃很长一段时间吧。 到了那时,铝差不多也够用了。 在与秋庄子上忙活了一阵,回家前,楼苏叶又从空间里拿出不少的外卖,把铝制快餐盒空出来,放进空间,从庄子上拿来干净陶罐装饭菜,她要带着香汁排骨饭套餐回去给家人们尝尝。 到了家里,楼苏叶又撒谎,说香汁排骨饭和乌鸡汤,还有米饭是她从庄子上带回来的。 孟冬见了也没说什么,因为她今天在庄子上吃的午饭,确实是小姐带去的饭菜,一模一样的。 楼苏叶两头说谎,只希望不会被戳穿。 家人们吃着香喷喷的饭菜,喝着热过的乌鸡汤,一个个吃得嘴角流油,特别是小侄子和小侄女,特别爱吃汤汁拌饭。 “小姑,这饭真好吃,没有碎米粒,个个清透得像珍珠一样,味道也很爽口。” “嗯,嗯,嗯,这饭吃起来有一股甜味。” 他们吃着饭,还时不时地抬起头来朝她笑笑,小模样可爱极了。 楼苏叶都后悔了,没有多带一些回来,让家人们一次吃尽兴。 楼若天放下碗筷,意犹未尽。 “妹妹,国子监里的监生把天机阁的双肩包和斜挎包当书包用,竟是十分好用,我听一位没买到包的监生说,天机阁的包卖完了,可有此事?” 楼苏叶听后赶紧摇头,好似看到无数钱钱向她砸来。 “大哥,没有卖完,库房里还有,明日我就去补货。” 楼苏叶笑得见牙不见眼,明日怎么说也要多多的补货,卖完这一次,以后都不能卖包包和水壶了。 那位外地商人是她瞎编的,她有些头疼。 当时为了糊弄过去,瞎编了一通,现在要圆谎,只能用另一个谎话去圆上。 楼毅骁放下碗筷,也说话了。 “妹妹,西瓜还有吧?铺子里的生意很好,三哥就担心西瓜卖完了就没了。” 楼苏叶又是一阵点头,头微微的疼。 “三哥,西瓜庄子上还有,卖完了这批,秋季又有西瓜,我已经命人种上西瓜了。” “妹妹,秋季还有一批西瓜?秋天也能种西瓜?”坐在一旁的楼惜文狐疑。 楼苏叶扭头去看二哥。 “二哥,可以的,等过段日子,你去与秋庄子上看看就知道了,冬天也能吃到西瓜。” 楼苏叶笑得眉眼弯弯,突然想起来,西瓜都卖完了,都没见到那名男子也在卖西瓜,与她抢生意。 好像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把那名男子往坏了想。 曾氏听到儿子与女儿之间的谈话,忍不住也想说两句,满脸堆笑道:“你们三个看看,叶儿比你们小,却比你们能干,又是开铺子,又是种西瓜,你们也学学叶儿。” 自从女儿和离归家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她希望女儿永远这样一直精神斗志昂扬下去。 “娘,我在向妹妹学呢,这次妹妹卖西瓜赚到的钱,也有我这个负责运输的人的份,等拿到了分红,我也去买一处庄子。” 楼毅骁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妹妹笑得一脸谄媚。 “妹妹,明年三哥能不能也种西瓜?” “可以呀,只是,不要种多了,如果你种得多,想要卖上一个好价钱是不可能了,除非你运去皇城以外的地方还有机会,种西瓜赚大钱也只是头一两年的事情,后头种的人多,就不怎么赚钱了。” 别人能种西瓜,三哥当然也能种西瓜呀。 “妹妹你说的我都懂,你说我能种,那我明年也要种西瓜。”楼毅骁高兴得眉飞色舞,就知道妹妹对他这个三哥最好了,为了不抢妹妹的生意,明年他把西瓜运去外地卖。 楼家人有说有笑,气氛很好。 第62章 向芸湘亲自出面说服楼苏叶 翌日一早。 楼苏叶起得很早,除了要去给天机阁补货,还要去与秋庄子上送午饭。 突然感觉好忙。 做好这两件事,楼苏叶匆忙赶回城,她急着去看铺子,想再买一处铺子。 卖西瓜应该与卖胭脂水粉分开来才是,挤在一起始终不是个事儿,铺子买回来,将这个两个铺子一起交给罗平打理就是。 若是以后铝的用量增大,也可在新买的铺子里售卖某功夫的外卖套餐,以便腾出更多的快餐盒。 为了得到更多的快餐盒,这样一天天地去与秋庄子上送饭,不是长久之计。 楼苏叶刚坐着马车到了德胜街,马车突然了停下来,她眉头一皱,撩起车帘往外看。 就见拦下她马车之人是向芸湘的丫鬟秋月。 向芸湘出靖王府时,靖王把秋月送给了她。 向芸湘觉得秋月很有眼色,也很会办事,心思灵透,也就顺势收下了。 “楼姑娘,我家小姐请你去对面的茶楼一叙。”秋月微微朝楼苏叶福了一礼。 楼苏叶一愣,向芸湘要见她? “好呀!”楼苏叶若无其事地走下马车,她要去看看向芸湘出了大牢后的现状。 跟着秋月去了对面的茶楼,上了二楼,进入雅间。 雅间里面,封望泽和向芸湘面对面坐着,中间的桌上放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和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楼苏叶走了进去,看到两人,突然有种不小心撞破一对热恋情侣说悄悄话的唐突,脚步不由一顿。 只站着,真的不想坐下去。 “向姑娘,你找我为了何事?”楼苏叶站在原地,眼睛看向向芸湘。 “表嫂,坐下来说话。”向芸湘下颌一抬,神情一贯的倨傲,厚厚的胭脂水粉遮掩了她脸上还未消除的疤痕印,说话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楼苏叶挑眉,向芸湘真够大方的呀,一点不觉得别扭。 反正,她觉得很不适,怎么都坐不下去。 “不了,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聊,我走了。”楼苏叶脸一垮,甚至带上了几分寒霜。 你就是真大方,我也不会坐下去的。 人看到了,向芸湘的状态很好,仿佛大牢的那一段遭遇不曾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样,女主就是女主,恢复能力强悍,内心也足够强大,没白来这一趟。 楼苏叶这样一副见到表哥同她坐在一起马上就要跑的样子,更加让向芸湘确定楼苏叶不是重生的。 若是楼苏叶是重生的,那她一定会想法子把表哥抢回来去的。 她可是知道,楼苏叶只要见到表哥就走不动道。 想明白了这一点,向芸湘放心了,厉声呵斥,“楼氏,你给我站住!” 向芸湘拧着帕子,面色狰狞地站起身,那样子简直要把楼苏叶生吞入腹。 刚转身的楼苏叶回过头来,朝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向姑娘,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说完这话,楼苏叶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秋月,拦住她。”向芸湘气呼呼地道,眼睛里写满了困惑。 既然楼苏叶不是重生的,那她为什么一改从前温顺柔弱,与以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了呢? 雅间的门被秋月堵住了。 这是在茶楼,发生眼下这一幕,楼苏叶并不担心。 何况封望泽也在这里,向芸湘找她过来还能为了什么事呢?用脚指头都能猜到。 她正要说话,就见表情冷峻的封望泽倏地站了起来,大踏步朝外走去,仿佛很生气的样子,与她擦肩而过,浑身散发阴寒之气,推开挡住门的秋月直接走出雅间。 封望泽怎么都没想到,楼氏与表妹一见面,便掐了起来,从前两人都不是这样的。 表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楼氏痴缠于他,与表妹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一切都变了! 表妹变得尖酸刻薄。 楼氏则是对他熟视无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他对表妹刚才的表现,有些失望。 对楼氏的变化,有些失落,又有些摸不到头脑。 “表哥,你为什么要走?” 向芸湘见封望泽要走,急得脸都白了。 “你们说话,我一个大男人坐在里面不合适。” 封望泽眼底那复杂的情绪根本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楼苏叶:“……” 你也会觉得不合适呀! 原来刚才一直在忍着呀! “怎么不合适了?”向芸湘不想表哥离开她,转而生气地对楼氏说:“楼姑娘,还不快把表哥留下来。” 楼苏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向姑娘,那是你的表哥。” 不是我的。 就算是我的,我也不会对自己的表哥产生那种想法。 “你……”向芸湘气结,一口气憋在心里,手上的帕子拧成了麻花,原本气愤的目光瞬时变得轻蔑起来。 “难道你不想与表哥复合?” 哦! 原来向芸湘找她说话,是亲自来做和事佬,向芸湘的脑子实属进水了。 楼苏叶故意做出一头雾水的样子,看都没看站在雅间外的封望泽的背影一眼,态度做得这般明显,向芸湘居然还看不明白。 “楼姑娘,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向芸湘受了这般冷遇,竟然也没有像封望泽一样转身就走,依然在问她。 楼苏叶轻蔑一笑,“向姑娘,你如此期盼我与你的表哥复合,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真心喜欢你的表哥了?还是存心在利用你的表哥达到霸占护国公府的目的?” “你,你休得在表哥的面前污蔑我。”向芸湘气得脸都变了形,重重地甩着手里的帕子,慌张地朝封望泽的背影看去,眼神既慌乱又无助,楚楚可怜得很。 只可惜,封望泽背对着她。 “我可没有污蔑你,外头都这么在传你的闲话,难道你没有听说嘛。”楼苏叶敢这么说,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想来败坏向芸湘名声的谣言,是护国公夫人或是封家二房老夫人所为,意在毁了向芸湘的名声。 女主一般都遭人恨。 所以,向芸湘自带遭人恨的体质,这是书中对女主的设定。 “一派胡言!没有的事。”向芸湘的脸霎时白了。 外面的谣言她也有所耳闻,楼苏叶没说错,可是就这样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是在明晃晃地打她的脸呀。 楼苏叶变了,浑身长满了刺,不似从前那般温婉乖顺。 看到向芸湘脸上表情的变化,像是心虚又慌张的样子,楼苏叶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这就尴尬了。 原来向芸湘自己也听说过外头的传言呀。 怎么还有脸面来这个做和事佬呢? 楼苏叶微微一笑,转而态度极其严肃地说道:“向姑娘,我是不会与封将军复合的,免得外人说我与你合谋,意图霸占护国公府,我的脸皮薄,经不起旁人这么说我,告辞,后会无期,各自珍重。” 说完这话,楼苏叶推开秋月,走出雅间,直接下了二楼。 如果封望泽把她的话听进去,不去兼祧国公府,以他现在的功绩,就算封游安回来后被人污蔑暗地里私通北狄,皇帝对他也会网开一面的,封家三房应该不会落到抄家流放的地步。 北狄? 北狄不是被封望泽灭了吗? 楼苏叶想到这里,心里都要笑开花了。 真真是上天都在帮封游安。 她坚信,护国公夫人一定会把封游安平安的带回来的,封游安应该不会像原书中写的那样,被沐家污蔑私通北狄。 所以,封望泽兼祧只会是个笑话而已。 现在就停止这个愚蠢的做法,尚能给他保留一分颜面,那么他还是百姓爱戴的那个封将军。 大梁的战神! 封望泽也就不会黑化,更不会走上奸臣的道路。 楼苏叶都是在为她以后的小命着想。 她用心良苦呀。 封望泽你自己也要多多的上心才是,不能只是她在单方面使力。 只要封望泽还是将军,并未黑化,那他就不会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不会如原书中写的,后期可谓是心里变态,杀人如麻,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向芸湘在楼苏叶面前受挫,看着楼苏叶离开的背影,眼底的杀意尽显。 而站在雅间外的封望泽却紧握双拳,眼神锐利无比,心里确实在想,该不该兼祧国公府。 因为外面的谣言,他也听人提起过,并不是楼苏叶在这里造谣生事,危言耸听,或许,大伯母提议的过继也不错。 这样,既可以给大伯父给护国公府一个交代,他也能顺利地把表妹娶进门。 第63章 封游安回来了! 封望泽转过身,沉着脸重新走进雅间,扶着一脸不高兴的表妹坐下来,然后命秋月把门关上,守好雅间的门。 向芸湘委委屈屈地坐了下来,不敢去看表哥的眼睛,眼神有些闪躲,心里慌得很。 心思被楼苏叶那个傻白甜就这么捅破,表哥会怎么看她? 向芸湘心里实在没底。 就听表哥冷意沉沉的声音响起,“表妹,我还是不兼祧国公府了吧,到时让国公府过继我们的孩子,这样我既不会对不起大伯父,护国公府又有子嗣延续香火,你说好不好?” 不好! 向芸湘很想说不好。 但是,这话现在她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要是说不好,表哥会怎么想她?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意外出现在楼苏叶父亲的身上,如果她的父亲那天去送外邦使臣离开皇城,而不是吃坏了肚子出不了门,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封家二房老夫人也不会把她抓去审问以及押去官府,她不会受罪,不会是官奴。 那么现在,表哥一定能兼祧国公府,且娶的国公府媳妇就是她。 她以后就是护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了。 现在这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不过好在,表哥对她还是一心一意。 “好。”向芸湘羞涩地低下了头,做回了她以前的样子。 善解人意,只为表哥着想的样子。 但是,她可不会就这么放过楼苏叶。 既然说定了,那么封望泽便不想再等,他想现在就去护国公府,向大伯父和大伯母表明他的决定,说他不兼祧国公府,而是过继,承担起他该为封家担的责任。 封望泽先送表妹回杨柳巷,然后再去护国公府。 可是,当他踏进护国公府时,就听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以及喜极而泣的畅快哭声。 笑声里面有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这道声音是护国公世子,也就是他的大堂兄封游安的。 封望泽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住了。 封游安不是已经战死漠北了吗? 后来,二堂兄也战死漠北,他才接替二堂兄去戍边的。 怎么他又听到了封游安的声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带着疑问走进护国公府的正堂时,就见大伯母抱着封游安嚎啕痛哭,哭得嘶声力竭。 大伯母哭得都快脱力了,整个身子都倚在封游安的怀里。 而恒王妃则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傻傻的笑,眼眶红肿,眼白爬满了血丝。 封游安也红了眼眶,不停地拍着大伯母的背,劝她不要哭,莫伤了身子。 他甚至还能听到里间传来大伯父唤封游安进去让他瞅一瞅的急切的呼唤声,那声音是那么的急切,听得他的心一紧。 恒王妃当先看到堂弟封望泽,她站了起来,重重咳了一声,朗声说:“望泽,你来了,你看看谁回来了?游安居然活着从漠北回来了,你是听到消息才过来见游安的吗?” 此话一出,护国公夫人和封游安齐齐噤声,朝堂外看去。 看到封望泽就站在门外,护国公夫人眼中带了毫不掩饰的愤怒和疏离,而封游安则是一副欣喜的模样。 “望泽,你来了,听说你攻破了北狄,真是好样的!不愧是封家好男儿!为我爹和我二弟报了仇。”封游安脸上的喜悦是发自真心的。 他黑了,瘦了! 刚回来,处在无尽的喜悦中,还不知封望泽将要兼祧国公府这事。 护国公夫人和恒王妃见到刚刚回来的封游安同封望泽一点都不生分,反而很欣赏封望泽的样子,心情十分复杂。 封望泽看到眼前的一幕,还在试图消化突如其来的变化。 他很快就理清了思路,然后自嘲一笑。 什么兼祧国公府? 什么过继? 之前都是他太认真了,他朝封游安笑笑,肩上的担子一松,轻快地说道:“堂哥,回来就好,你还没见过大伯父吧?我们一起去见他吧。” 只要与封游安一起出现在大伯父的面前,兼祧一事便可不了了之。 过继什么的也不用再提,正好向大伯父提一提娶表妹的事情,想来这一次,大伯父会同意他娶表妹的。 “好呀,望泽你同我一起,我们一道去见爹。”封游安回家的喜悦还未褪去,脸上一直带着笑。 封望泽与封游安一起走进里间,护国公夫人和恒王妃有些不安地跟着走了进去,因为她们很想看到护国公看到封游安和封望泽两人站在一起时的表情,那种表情她们不想错过。 护国公不是一直坚持要让封望泽兼祧国公府嘛? 现在封游安回来了。 你说可笑不可笑。 果然,当护国公亲眼看到死而复生的儿子封游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再看到封望泽就站在封游安的身侧,他的心情是既欣喜又纠结的。 欣喜自不必说,儿子活着回来了。 护国公纠结的是,要是儿子封游安不回来就好了,在他的心底里,封望泽明显更像当年的自己,现在又有军功在身,国公府到了封望泽的手里一定会更好。 他知道自己这么想对儿子封游安很不公平。 若是,封望泽身上的功绩能给封游安就好了,攻破北狄的功劳只能出自护国公府,而不是封家其他两房。 否则,以后封游安要如何压制封望泽。 整个封家三房以后怕是要出现权力失衡的现象? 不是兴家之兆呀。 甚至有可能会改变朝堂的格局。 护国公想得有些深远,封游安回来了,自然不必提兼祧一事。 其他的人也都默认了,都闭口不提兼祧。 封望泽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想把话说完,尽快离开这里,自己在他们的面前就是一个笑话,之前因为要娶哪家姑娘做国公府的媳妇而争论不休的场面,他现在根本没脸去回想。 越想就越觉得丢脸! “大伯父,游安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游安刚回来,想来你们有很多话要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回去向表妹提亲去,年内就把表妹娶进门,到时你们都要来喝喜酒呀。” 封望泽故作轻松地说道。 话毕,抬脚他就想往外走。 “慢着。”护国公不悦的声音响起,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意。 “望泽,伯父跟你说过,不要娶你的表妹,你回来,你伯母给你选了一位配得上你的姑娘,淮南王的女儿凝雪郡主,她的年岁同你相当,身份也与你般配,你娶凝雪郡主不比娶一个没有娘家的孤女强吗?” 封望泽转回身,震惊地看着护国公夫人,眼含不解和冷意。 伯母竟然想让他娶凝雪郡主! 凝雪郡主是怎么样一个人,难道伯母不清楚吗? 凝雪郡主飞扬跋扈,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欺凌弱小,听说,凝雪郡主喜欢俊秀的小倌,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些事又不是什么秘闻,伯母和伯父难道没听说过吗? 护国公夫人可不怵望泽眼中的寒意,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她怕啥。 封游安听到凝雪郡主此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他在漠北消失了几年,对凝雪郡主近几年做出的“丰功伟绩”未有耳闻。 护国公见侄子迟迟不回话,以为侄子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又重复了一遍。 第64章 护国公主动透露封望泽的身世 封望泽强压住心中抵触的情绪,听完大伯父说第二遍让他娶凝雪郡主,面上很平和,声音却很冷。 “大伯父,大伯母,既然游安回来了,我的亲事,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告辞。” 他的话音一落。 里间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封游安似乎从堂弟的话里听出一丝不明的意味,眼巴巴地看着母亲。 护国公夫人朝儿子摇头,用眼神示意他没事,不要多想。 恒王妃见母亲和弟弟在用眼神交流,此时,她不禁担忧起来,也想到了护国公想到的同样的问题。 堂弟封望泽有军功在身,入了皇帝的眼,封家三房的风头隐隐盖过了封家大房护国公府,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堂弟封望泽把军功用在为向芸湘脱除奴籍这件事情上面,不求封侯,给皇帝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护国公接下来一席话,把恒王妃的思绪拉了回来。 “望泽,你回来,你爹去世,你的亲事我这个做伯父的不操心,谁来操心。”护国公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九分怒意。 只差怒吼了。 房间里的人都听得出来。 封望泽转身,站在房门口朝躺在床上的护国公躬身一揖,身上散发出一丝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大伯父,家母还在世,我的亲事,有母亲操心。” 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大房和三房还是不要走得太近。 心思敏锐的护国公怎么听不出侄子话里的意思,就是因为听出来了,他才更加生气,因为面前之人是自己的儿子,不是侄子。 儿子想与自己疏远,他哪里受得了。 “望泽,你母亲也不会同意你娶向姑娘的,且她一定会同意你娶凝雪郡主的。”护国公很笃定地说。 仅剩的一分理智在慢慢消失。 三弟妹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一心为了能让望泽出人头地,怎么会让向姑娘再一次的拖累儿子。 凝雪郡主虽然名声不怎么好,但是,她是皇室宗亲,对望泽是有助益的。 “大伯父,我非表妹不娶。” 封望泽态度很坚决,真想问一问,大伯母为什么会给他挖这么一个大坑,娶凝雪郡主进门,以后封家三房还有安稳的日子嘛。 表妹还有好日子过吗? “混账!我说的话你都不听!”护国公气血上涌,怒急攻心,眼白顿时凝上一层红血丝。 见此,封望泽暗自嘀咕。 你只是大伯,又不是我的父亲,何来如此大的火气? 从前就是听了大伯的话,娶了楼苏叶,到头来不还是和离了。 一阵轻咳之后,一丝理智散尽,护国公挥退了护国公夫人、恒王妃和封游安,单独留下了封望泽。 三人默默走出里间,护国公夫人和恒王妃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 封游安也觉得父亲对堂弟封望泽管得未免太宽了,封家分家了,对于望泽的亲事,站在伯父的立场,只可提建议,不可强求呀。 父亲到底是怎么了? 封游安表示看不懂。 里间,只剩下护国公和封望泽。 两人大眼瞪小眼。 失了理智的护国公平躺着,眯缝着一双眼睛,为了能更好的打量封望泽,他尽力侧着头,盯着封望泽眼中的血丝还未褪去,样子看上去极为骇人。 封望泽看到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 就听护国公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说:“望泽呀,你不要嫌弃大伯管得宽,如今的护国公府就靠你同游安一起支棱起来,你们要齐心协力,兄弟齐心,朝堂波云诡谲,暗潮汹涌,百般计谋,瑞王已薨,制衡瑞王的恒王必会遭到皇上的忌惮,所以,皇上会扶持靖王或是其他皇子与恒王抗衡,你们兄弟要一心一意扶持恒王,助其登上那个位置。” “况且,伯父听说,皇后有意把六皇子养在名下,皇上竟然同意了,六皇子马上就十五,到了封王的年纪,就会有自己的势力,六皇子将会是恒王最大的威胁。” “你和游安是兄弟,护国公府以后就靠你们了。” 护国公说到后面,语气越来越急,声音都在颤抖,到了声嘶力竭的程度。 封望泽听得心惊,难道这就是大伯要干涉自己亲事的理由? 他听着,怎么觉得堂兄游安娶凝雪郡主更合适些呢。 他这个隔了房的堂弟对堂兄是有助力,但是也不必搭上自己的婚姻大事呀,要联姻壮大国公府的实力,不应该是让游安上吗? 护国公见望泽面露迟疑,好似不赞同自己说的话,他盯着像极了三弟妹眉眼的儿子瞧了一会儿,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眸,颤声开口道:“望泽呀,其实,其实你不是我的侄子,而是,而是我的亲儿子!护国公府以后就靠你同游安了,游安是你的亲大哥呀。” 护国公的话,犹如一记闷雷,直接炸在封望泽的头顶。 封望泽被这个雷炸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护国公吐露出藏在心头十多年的秘密,十分的自责,可是这话他不得不说呀。 他需要望泽尽心尽力地从旁辅助游安,这样护国公府才能安然度过这次的危机,扶持恒王坐上那个位置,护国公府方能高枕无忧。 本来,护国公府是不会蹚夺嫡的浑水的,是皇帝为女儿与恒王赐婚,护国公府被逼上了夺嫡这一条道路。 一旦走上这条路,就不能退缩,退缩就是一个死。 夺嫡就是这么残酷血腥。 所以…… 护国公想到这里,脸上疲态尽显,处于崩溃的边缘,看着还在愣神的儿子望泽,再次颤声说道:“望泽呀,都是父亲不对,不能公开认你,你要对你的身份保密,不然,会成为敌对势力攻坚护国公府的有利把柄。” “但是,你确实是我的亲生儿子,你和游安是亲兄弟,这是不争的事实,护国公府以后就靠你们了,两兄弟一定要齐心协力,父亲这具身子不争气,没几年好活了。” “我不信?”封望泽回过神来,看着憔悴不堪的护国公,一时不能接受自己是大伯的亲儿子这一事实。 “你不信,你大可回去问你的母亲。”护国公颤声说,心中依然自责不已,不是他不想认儿子,而是不能认。 这是家丑呀! 也只能委屈封望泽了。 如果封望泽不能很好地辅助封游安,不能做到同封游安齐心协力,那么,护国公府的下场可想而知。 “问母亲?” 听大伯此时提到母亲,封望泽心如刀绞,脸上浮现一丝羞愧。 母亲与大伯罔顾人伦,私通生下了他? 他竟然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想到此处,封望泽莫名生出一股自卑感来,挺直的脊背仿佛承受着千斤之力的重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堂堂大将军,战功赫赫,竟然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越想,封望泽就越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脊背微弯。 第65章 封望泽请旨赐婚 封望泽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护国公府的,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来到杨柳巷的,完全不敢回家问母亲。 他怕母亲对他说,他是护国公的儿子,不是侄子。 他怕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 难怪从小到大,在他面对重大的人生抉择之时,总有大伯护国公的身影,原来他以为是护国公这个大伯对自己的关心。 毕竟,幼年丧父,护国公这个大伯关心他这个侄子也无可厚非。 原来,竟是另有原因。 现在,他坐在表妹的面前,他才有心思回想护国公从小到大对自己的影响,以及方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很快,他便理清楚了护国公话里隐藏的深意。 护国公是想让他从旁辅助堂兄封游安,一起助恒王登上那个位置! 护国公凭什么要求他这么做! 表妹落难之时,恒王是怎么对表妹的? 他有军功在身,封侯都够了,为什么要让他从旁辅助封游安,难道就因为他的私生子身份吗? 他把军功换取表妹脱除奴籍,听上去是很傻,皇帝也觉得愧对他,认为对他的封赏不够,这才是他为自己提前留下的后手。 如果母亲或是护国公不让他娶表妹,那么他便求皇帝赐婚。 想来皇帝一定会同意的。 本来他大可不必将这么好的机会用在求皇帝赐婚上头,但是现在,他想这么做。 特别想这么做。 他要以这种方式向护国公表明自己的立场,以后他要为自己而活,娶自己喜欢的女子,而不是声名狼藉的凝雪郡主。 理清了头绪,封望泽把今天在护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的表妹,表妹是他唯一值得信任之人,也是他唯一可以倾诉之人。 向芸湘听说表哥说他是护国公的亲生儿子,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 即便她重生了,都不知表哥是护国公的亲生儿子,真是世事弄人呀,若是知道这事,她也不会落到这副田地。 她站在表哥的立场,对护国公大骂了一通。 但是想明白了之后,觉得这层隐秘的关系对表哥来说是好事。 错在封游安,封游安一个已经战死的人,就不该回来,不然,护国公府以后肯定就是表哥的了。 表哥也是护国公的儿子,他有这个资格接管护国公府。 这也解释得通,护国公一直坚持让表哥兼祧国公府这么让人费解的事情了。 对于护国公一心想要阻止表哥娶她,向芸湘表示无比的愤怒。 凝雪郡主是个什么货色,恐怕全皇城的人就没有不知道吧? 护国公却想表哥娶这样的凝雪郡主,恐怕是为了给活着回来的封游安铺路吧,或是为了给恒王拉拢淮南王递出机会的吧。 护国公这么做对表哥一点都不公平! 好在表哥有自己的想法,又一心护着她,打算求皇上赐婚。 “表哥,不是我说恒王不好,就拿恒王在我落难时对我不管不顾,把我扔出王府这样的做法,恒王就没拿正眼瞧过你,没把你放在眼里。” “靖王就不同了,能为了你而冒着极大的风险收留我,并为我治伤,落难见人心,表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向芸湘说着说着,眼中突然涌上泪来。 对于自己过去的一段生死经历,简直不堪回首,难以启齿。 “表妹,你说得对!”封望泽的心已经偏向靖王了。 恒王还真就像表妹说的,从没拿正眼瞧过自己,即便自己这次立了此等大功也是如此。 恒王想的都是他主动凑过去献殷勤。 现在,他再也不会巴巴地去恒王府了。 封望泽与向芸湘两人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一旁伺候着的秋月的耳里。 当天夜里,两人的谈话内容便呈到了靖王的案前。 靖王对封望泽是护国公的私生子感到一丝诧异! 同时,也在为自己下了一步好棋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在向芸湘落难时出手帮了她一把,真是明智呀。 没有白瞎了母妃给他的珍贵的玉肌膏。 第二天,早朝上。 封望泽请旨赐婚,请皇上为他和表妹向芸湘赐婚。 天顺帝当即点头同意下来,恒王的势力过于强大,封望泽如果联姻,他都有些吃不消,娶向芸湘好呀! 向芸湘只是一孤女! 他想让封望泽做一个纯臣,只忠于他自己。 满朝文武齐声恭贺封将军。 站在队列中的曾清淮则是一脸铁青,心中暗自嘀咕。 前些天是谁去楼家,说想与外孙女复合的? 打外孙女的脸也不是这种打法呀,封将军太过分了! 下朝后,曾清淮脚步匆匆地去女婿家,打算安慰一下失落的外孙女,没成想,正好碰到护国公府的下人来给女婿送帖子。 曾清淮被请到正堂,曾氏把护国公府送来的帖子拿给他看,还很吃惊地说:“爹,没想到,几年前护国公战死的世子居然活着回来了,护国公府这是要给世子封游安举办接风宴吧,想来,应该也有给他相看亲事的目的在里面。” 心里则是在庆幸,当时叶儿没有答应封望泽求娶她做国公府的媳妇。 要是答应了,非闹出笑话不可。 这不,封游安不是活着回来了嘛。 封望泽不需要兼祧国公府,两人的复合注定是一场空。 叶儿真是有先见之明。 “是,确实有相看亲事的成分在里面。”听到这个消息,曾清淮豁然开朗,原来是护国公的儿子活着回来了呀。 封望泽知道求娶外孙女做护国公府的媳妇无望,今天才请旨求皇上为他和他的表妹赐婚的吧? 好在那日外孙女没有同意封望泽的求娶,不然现在可就闹笑话了。 护国公府应该也给自家送去了帖子。 想起来这里的目的,转头四顾,没有见到外孙女的身影,他好奇地问:“女儿呀,叶儿呢?” 曾氏笑着给父亲倒了一杯凉茶,递给父亲。 “爹,叶儿一早就出去了,她最近忙得很,整天都在外面忙活,听说又要去买一处铺子,她的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我都开始羡慕她了。” 曾清淮接过茶盏,心情好了很多,外孙女就是能干,封望泽那个小子错过了外孙女,就等后悔吧。 曾清淮抿了一口茶,说:“女儿呀,今天封望泽在朝堂上请旨求皇上为他同他的表妹赐婚,皇上准了。” “竟然有这事?”曾氏吃惊道。 暗合了之前女儿告诉她的,封望泽真正喜欢之人是他的表妹。 封望泽为了他的表妹,竟然请旨赐婚! 女儿和离归家做对了呀,不答应与封望泽复合做的就更对了。 “娘,发生了何事?” 楼苏叶的脚刚踏进正堂,正好听到曾氏的惊疑声。 第66章 剧情彻底崩坏 “叶儿,你回来了。”曾清淮和曾氏同时出声。 “外祖父,娘,我回来了。” 楼苏叶在曾清淮和曾氏的注视下,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看到桌上的请帖,并没有吱声,而是说:“娘,外祖父,我在德胜街上又买了一间铺子,铺子在街的那一头,从咱们家这个方向去德胜街,先到天机阁,再到玉颜斋,最后到的是我刚买的铺子,你们得空了可以去我的铺子里看看。” 楼苏叶拉拉杂杂说了一堆,两人也不吭声,就听她一个人说。 说完,楼苏叶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外祖父,笑着说:“外祖父,你今日来得真巧,我从庄子带了好吃的回来,一会儿让孟冬给外祖父热一下再端过来,让你尝尝。” “叶儿,是什么好吃的?” 一提到吃的,曾清淮顿时来了精神,有了外孙女不时送去家里的西瓜,今年的夏天一点都不难熬。 曾氏笑着接话,“叶儿,你是不是又带了排骨酱汁拌饭和乌鸡汤回来?想给你外祖父也尝尝?” “是呀,娘,今天带得多,你们每人可以吃到双份。” “是嘛,那就快拿出来吧,我听着都觉得饿了。”曾清淮冒着星星眼,笑得像个孩子。 只要是外孙女特地拿回来的,一定好吃。 “好呀,外祖父,我这就去厨房催一催。”楼苏叶站起身。 下一刻,便一把被曾氏给按回了椅子上,“叶儿,娘去,你陪外祖父说说话。” “好呀。” 楼苏叶坐稳了,见外祖父一直看着自己笑,笑个不停,眼里满是疼惜到视若珍宝。 要不是面前之人是自己的外祖父,疼她这个外孙女,她一定会想歪。 见外祖父好似没话要与自己说的样子,她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请帖,不甚在意地翻开来。 入目的是护国公世子封游安几个字,楼苏叶一怔,忙坐直了身子,以严肃认真的态度把请帖再看了一遍。 这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封游安已经回来了。 此时楼苏叶的心里,关心的是封游安有没有带他的媳妇儿子回来? 这事很要命呀! 虽说北狄被封望泽给灭了,但也架不住有心人硬要把罪名往封游安的头上安呀。 楼苏叶抬起头,就见方才看自己像看猎物一般的外祖父,眉头不知何时已经皱成一团,脸色也变了。 “外祖父,今天发生了何事?” 曾清淮收敛神情,沉声道:“叶儿呀,今天封望泽在朝堂上向皇上请旨赐婚,皇上同意了。” “封望泽求皇上给他和他的表妹赐婚。”楼苏叶很肯定地道。 “是。” 曾清淮见外孙女说话的语气平和,不见她生气,放下心来。 “外祖父,那么我真是要恭喜他们了。” 楼苏叶却在心里狂喊。 原书剧情彻底崩坏! 原书中根本可没有封望泽请旨赐婚这一桥段! 封望泽凯旋后,立马便兼祧国公府同封家二房。 娶向芸湘作为国公府媳妇,娶李家姑娘为二房媳妇,她还是那个傻傻的三房小媳妇,之后,封游安便带着媳妇儿子回来了。 而后,向芸湘才被赶回封家三房。 再后来,瑞王的母族沐家告发护国公世子封游安通敌卖国。 只要封游安没有把媳妇儿子带回来,或是把他们带回来了,但是把他们藏了起来,不会落下什么把柄,那么之后,护国公府满门抄斩这事也就不会发生。 之后的一系列事情都不会发生。 所以,楼苏叶才说,原书剧情彻底崩坏! 这是不是表明,她不会像原书中所写的那样,被向芸湘灌一杯毒酒呢。 一想到这里,楼苏叶的心情就特别的好。 坐在对面的曾清淮见外孙女一时满面愁容,一时又眉眼飞扬,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女儿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远远地,他就闻到了从托盘上飘来的肉香。 他精神为之一震,怎么会有这么香的肉味! 让人瞬间口舌生津。 曾清淮咽着口水,自然无法开口说话,等女儿把托盘放在他的面前,他忍不住拿起筷子,也不去管外孙女脸上表情的变化,以及在想什么心事,埋头便吃了起来。 曾清淮专注吃排骨香汁米饭,时不时地喝一口乌鸡汤。 这边,楼苏叶已经与曾氏聊上了。 “娘,后天你与爹会去护国公府参加宴请吧?” “会去。” 帖子都下了,还是去一下吧,撇开封家三房不谈,护国公同老爷的交情不错。 “哦。”楼苏叶只思索了一瞬,又说:“娘,你去护国公府的时候,留个心眼,注意一下封游安没有带女人同孩子回来,娘,记住了,你千万不要刻意去问这事,打听都不能的,只要留心这事就好,回来再告诉我。” “为什么呀?”曾氏心下一惊,瞬间便明白女儿话里的意思。 “叶儿,这种阴私之事,护国公府应该会瞒得很好才是,不会让娘知晓,娘有可能会让你失望。” 后天为封游安的接风洗尘宴,也是相亲宴,如果封游安真的带了女人同孩子回来,那就不由得人多想了。 大家都会怀疑那个孩子是封游安同那女人生的。 封游安的亲事可就难办了。 所以,她不认为即使封游安带了女人孩子回来,后天就会让那孩子露面,只会把他们藏起来。 回过味来,曾氏又问:“叶儿,你怎么知道封游安会带女人孩子回来?” 楼苏叶摇头,眨巴着星星眼说:“娘,我是猜的,这事你千万别跟外人说,你只要替我留心一下就好。” 原来是猜的呀。 吓死曾氏了,她还以为女儿又从向芸湘那里听到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秘闻呢。 话说,向芸湘怎么知道那么多事儿呢? 曾氏十分不解。 曾清淮吃完了一份热过的外卖,明显没吃饱的样子,意犹未尽,抬起头来说:“叶儿,你买铺子,不会是为了卖这份吃食吧?这吃食的味道真不错,饭粒完整,不见碎饭粒,卖相很好,酱香味十足,我看成。” “外祖父,我刚买的铺子是用来卖西瓜的,至于以后会不会卖这份吃食,到时再看。” 第67章 换亲 “妹妹,你说刚买了铺子打算卖西瓜?妹妹,西瓜都卖完了,一个不剩。” 楼毅骁大踏步走了进来,顶着一脑门的汗,眼镜斜斜地挂在脸上,身后背着一个现代版骑行包,后背的衣裳已然被汗水打湿。 楼毅骁却浑不在意。 看到这样的楼毅骁,楼苏叶有一瞬的恍惚。 到底是她穿书了? 还是楼毅骁穿越了? “啥,都卖完了?”曾氏和曾清淮同时惊呼出声。 曾清淮想的是以后吃不到西瓜了。 楼苏叶默默收回看向楼毅骁的眼神,心里不禁嘀咕了起来。 今天她悄悄从空间里面取出不少西瓜放在庄子的库房里,目测库房里的西瓜可不少,咋就卖完了呢。 那她以后还怎么从空间里拿西瓜出来! “是呀,西瓜卖完了。” “今天罗平满大街的吆喝,说西瓜快卖完了,剩下的西瓜只够卖几天的,让大家赶紧去买,再不买就买不到了,得等到明年,经他这么一吆喝,铺子里的西瓜便遭到了疯抢。” “本来这样,西瓜今天也是卖不完的,后来,护国公府的人把剩下的西瓜一股脑全买走了,我去庄子上拉了三趟,才把所有西瓜都送去了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 曾氏呵呵呵笑出了声。 “想来,护国公府买那么多西瓜是为了后天的接风宴,要我说,罗平这个掌柜真不错,是个会做生意的。” “娘,啥接风宴呀?”楼毅骁不明所以,扶正了脸上眼镜,啥接风宴要买那么多的西瓜? 说着话,已经坐到了妹妹的身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仰头一口喝尽。 “毅骁呀,你不知道吧?封游安没死,他回来了,护国公府后天为他准备接风宴呢。” 曾氏清晰地记得,封游安比儿子楼毅骁大五岁,楼毅骁都有孩子了,封游安还没成亲,而封北安与楼毅骁同岁,却战死沙场。 “啥,封游安没死。”楼毅骁惊得站起来,若是口中有茶水,他定会喷出来。 “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看,护国公府都送来了帖子。” 曾氏把帖子拿给楼毅骁看。 楼毅骁接过帖子也是同楼苏叶一样,一阵猛瞧。 曾清淮吃了一个半饱,勉勉强强过了嘴瘾,想起来到女婿家来的第二件事情,对外孙女说道:“叶儿呀,你总不能一直不嫁人吧?要不,你嫁到曾家来,做外祖父的孙媳妇咋样?” 楼苏叶:“……” 原来曾清淮刚才看自己那视若珍宝的目光,是因为想要她去曾家做他的孙媳妇呀。 这个,她可不干,近亲结婚对下一代不好。 楼苏叶闹了一个脸红。 曾氏听了父亲的话,觉得父亲的提议不错,女儿要是嫁回娘家,一定不会被人欺负。 曾氏还没说什么呢,就见楼毅骁莫名其妙地把帖子重重地放回桌上。 “啪”的一声。 几人都惊了一下。 楼毅骁全然不顾正堂里几人看着他突然失态时的惊愕眼神,站在那里十分委屈地说:“外祖父,不行,妹妹要是嫁到曾家去,别人会说楼家和曾家换亲,这是很没脸面的事情。” 几人一听这话,顿时便明白过来楼毅骁为什么会这么委屈了。 因为楼毅骁的媳妇就是他的亲表妹,曾清淮的亲孙女,如果楼苏叶再嫁到曾家去,还真有换亲的嫌疑。 换亲是会被人说嘴的,说出去不好听。 曾清淮一噎。 此时的他,很后悔当初把孙女嫁给这个不争气的外孙,他宁愿要外孙女,也不想要这个不着调的外孙。 可是,没有后悔药可吃。 曾清淮闷闷不乐,却也无计可施。 听父亲提到女儿的亲事,曾氏有话要说:“父亲,你平时见到的人多,叶儿是要出嫁的,可是,可是像毅骁说的,不能嫁去曾家,父亲你平时帮叶儿多留意一些,给叶儿挑一个好夫婿。” “行。”曾清淮不情不愿地点头,眉头直接拧成一个川字。 楼苏叶无语,不想嫁人呀。 好好赚钱不香吗? 为什么要嫁人? “娘,我不嫁人。”楼苏叶抱着曾氏的手臂撒娇。 “叶儿,说什么傻话呢?女人这一辈子怎么能不嫁人呢,像什么话。”曾氏嗔怪道,一脸宠溺地看着女儿。 “是呀,叶儿,女人始终要嫁人的,外祖父一定给你相看一个对你好的夫君。”曾清淮恹恹地说,提不起劲儿。 楼苏叶说不过他们,躲还不行嘛。 她站起身,离开正堂,回自己的紫菀院去。 “妹妹,等等我。”楼毅骁蹦蹦跳跳地跟了过来。 “有事?”楼苏叶停下来等他,脸色有些不好。 “妹妹,不是你的亲事,是分红的事情。”楼毅骁解释。 妹妹今天的脸色有些难看呀。 卖西瓜赚了那么多钱,要是他,一准乐得合不拢嘴。 “好,你随我去紫菀院。 “哦。”楼毅骁乖巧应下。 两人来到紫菀院的小书房,楼苏叶把卖西瓜的所得拿了出来,楼毅骁把今天卖西瓜的最后一笔银钱也带了来。 两份银钱合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里面有不少银票,不然,一张桌子都放不下。 两人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惊呆了,四只眼睛亮晶晶,忙低头开始数钱。 此时此刻,两人的眼里只有钱。 数钱数到手抽筋。 两人同时抬起头来,对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 “妹妹,卖西瓜怎么能这么赚钱,六十亩地的西瓜全卖完了,居然有十万零一千三百两五十两之多。”楼毅骁的说话的嗓门真大,他的心也很大,一点都不担心隔墙有耳。 不过确实,隔墙没有“耳朵”。 楼家很安全。 “三哥,我来算算该分你多少。”楼苏叶真是无语。 如果没有她时不时地从空间里面拿出西瓜,可卖不了这么多的钱,再者,还没有扣除成本呢。 楼苏叶一阵低头猛比画,没过多久,抬起头来,眉开眼笑道:“三哥,种西瓜的成本算三成吧,其实我也不知种一亩地西瓜的成本是多少,暂时按三成算,扣除成本后是七万零九百四十五两,给你两成分红,给你一个整数,就是一万四千两百两,你自己从里面拿走该你得的。” 楼毅骁惊呆了,跑跑腿就能赚到一万多两,明年怎么都要继续给妹妹干活。 还有,妹妹为什么算得这么快呀。 不管了,不管了。 赶紧拿钱走人,可是一万多两呀! 免得妹妹后悔哭鼻子。 分到的钱太多,楼毅骁转头猛找了一阵,终是被他找了一个小箱子装钱钱,抱着箱子跑去紫菀院,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留下分给罗平的两成分红,明天找个时间给罗平送过去。 楼苏叶把剩下的银钱收进空间。 看到空间里面,贴在茶水间门上的那三个问题一直没有人回答,楼苏叶又不高兴了。 那名男子许久没有出现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第68章 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护国公府为封游安举办接风宴这一天,下人来报说今日与秋庄子上的工舍完工。 楼冰夏和曾氏去护国公府参加宴请。 楼苏叶来到与秋庄子,正当她要去演武场看一看时,六名小厮找到了她。 “主子,东西都拿去死当了,这些是当得的银票。” 其中一名年纪稍大些的小厮把一叠银票和当票交给楼苏叶。 楼苏叶接过银票和当票,一边数银票,一边问:“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吧?” 六名小厮齐齐点头,“没有,主子,我们几个按照主子的吩咐,都装扮过,旁人绝对认不出我们六个来。” “好。”楼苏叶笑颜如花。 当掉那些东西,竟然当得五万一千多两银子,那几幅字画竟然是最值钱的,比向芸湘房间里的金丝楠木梳妆台和水晶珠帘还要值钱。 啧啧啧。 既然已经处理掉那些东西,楼苏叶迫不及待去演武场。 工舍完工,整个演武场的改造竣工宴什么的,没有。 但是,奖赏有,楼苏叶拿出三千两银子打赏与秋庄子上的众人。 这段时间,又是种西瓜、种葡萄,又是建造工坊、库房和工舍,接下来,又是给葡萄搭架子,着实辛苦。 该赏。 李庄头拿着三千两银子,脸上笑开了花。 “呵呵呵,老奴替他们谢谢主子的打赏,那啥,主子,排骨酱汁拌饭今日每人可不可以多来一份?” “可以。”她正愁怎么才能多攒一些铝盒呢。 每人三份套餐是吧?这个可以有。 楼苏叶答应李庄头后,扫视了一圈演武场,心里便乐开了花。 工舍一完工,把演武场的前后门一关,里面自成一体,形成一个封闭的环境,不受外界打扰,不被旁人窥探。 楼苏叶把事先就准备好的关于生铁、钢、熟铁、铜铝合金以及钢铝合金等的基础知识写在一张长长的宣纸上,贴在库房的一面墙上。 然后把五位工匠叫到宣纸面前。 五位工匠这几天陆续学会了骑自行车,楼苏叶觉得很奇怪,五位工匠选的自行车都是四平八稳的二八大杠,并没有选性能优良的山地自行车。 他们拆解后组装的也是二八大杠。 楼苏叶问这是为什么? 林老汉说二八大杠比山地自行车简单好拆解,也好组装回去。 他还说骑二八大杠,就一个字,稳。 且二八大杠的坐垫大而厚实,骑着舒服,至于山地自行车,坐垫太硬太窄,膈人。 林老汉没有说的是,他们这些人不选择骑山地自行车,是因为不知如何调速,不会拆解牙盘。 楼苏叶:“……” 感情质朴无华的二八大杠竟比性能优良的山地自行车更能征服他们的心。 废话不多说,楼苏叶开始给他们普及宣纸上写的基础知识。 “你们应该都知道,铁是从铁矿石提炼的吧?” 五人听后齐齐点头,盯着宣纸眼冒绿光。 李四六、孙大海和孙行七原本就是与秋庄子的人,三人是识字的,林老汉和曹老六从军营而来,虽然识字不多,但是平时常用的字,他们也是识得的。 看到他们的反馈,以及他们的眼神,楼苏叶照着宣纸上的字开始念。 “将金属铁从含铁的铁矿石中提炼出来,得到铁碳合金。我们以后把铁统称铁碳合金,你们记住了。” “生铁是一百份铁中含碳超过两份的铁碳合金,钢是从一万份铁中含碳占两份到一百份中占两份之间的铁碳合金,而熟铁的含碳量约在一万份铁中占两份以下的铁碳合金。” “所以,钢是介于生铁和熟铁之间的。” “钢铝合金是在钢中加入铝,炼制成而成的,钢铝合金比生铁和熟铁轻便抗腐蚀,强度高,不生锈,可以做自行车的骨架,铝铜合金是在铝中掺入铜,铝铜合金比钢铝合金更为轻便……” 五人听楼苏叶念完,一脸兴奋。 生铁和熟铁他们听说过,但是,其他的东西他们以前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呢? 什么是钢?什么是铝?还有钢铝合金真有主子说的那么好吗? 他们以后是不是就要做出钢铝合金和铜铝合金? 林老汉虽然年纪最大,但却是最好学的,他问了很多的问题。 楼苏叶一一给他们做了解答。 孙大海听了解答,沉思片刻,然后眼前一亮,似有所悟。 楼苏叶是发现了。 李四六、孙大海和孙行七这三人面上表现得特别安静,也不主动问问题,好似没有林老汉和曹老六好学,但是他们眼中的兴奋和专注认真听讲的样子出卖了他们。 普及完基础知识,楼苏叶把提前准备好的铝展示给他们看,并告诉他们,铝很好熔。 五人见到具有银子般的光泽度,却比银子轻很多的铝,都瞪大了眼睛。 紧接着,楼苏叶又拿出一张图纸接他们讲解。 图纸上画的是风车,风车是利用风能转化为机械能的一种机械装置,在风车机械能输出端装上几个铁质碓头,就可以用来打铁了。 通过风车实现用风能来打铁,省力呀,且效率高。 就是有些吵,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打铁本来就吵。 楼苏叶打算将风车安装在铁匠工坊的上方,这事,需要他们五人齐心合力去落实,去把铁匠工坊改装一下,加上一个风车,图纸就放在库房。 今天的事情就算说完了。 五人从震惊到接受,再到跃跃欲试,心一直被楼苏叶牵着走,她说啥他都点头。 盲目的点头。 主子说能利用风来打铁,简直闻所未闻,不过,他们见过用水的冲力舂米的,想来用风打铁也是可行的。 况且图纸都有了,看上很合理的样子。 他们不得不信,也只能点头。 部分的铝已经到位了,楼苏叶已提前放在库房里面。 铜和铁没有到位,还有各式木料,这些都是做风车要用到的。 楼苏叶拿出一叠银票给林老汉,总共是三万两,让他和其他几位铁匠去兑换铜板,去买生铁和熟铁。 然后又将一万两给孙大海,让他和另一位木匠去买木料,至于买什么木料,他们自行看着办。 对于木料,楼苏叶也是一知半解,论对塑料和橡胶的了解,都比木料了解的得多。 总之,多多储备这方面的用料就对了,钱不够就来寻她。 哦,对了,还要备足煤炭。 这里是有煤炭的,平常的铁匠铺子里用的都是煤炭。 买煤炭的事,楼苏叶打算交给六名小厮去办,给了他们一万两银票,让他们把煤炭买回来后,放在演武场内的马厩里面。 她交代了林老汉一声,让六名小厮把煤炭送进演武场,没有林老汉的准许,旁人是进不去演武场的。 当然了,楼苏叶是能自由进出演武场的。 工坊还没运作起来,前后就花出去五万多两银子。 前期投入比较大,楼苏叶一点都不心疼,后期的投入也需不断跟进。 这些投入都是必需的。 楼苏叶有银子呀。 况且她也相信,她能十倍百倍地赚回来的,所以,往里砸钱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第69章 封游安带回一个干儿子 护国公府为封游安举办的接风宴,可谓是盛大至极。 在楼冰夏和曾氏看来,护国公应该是把全皇城的权贵世家都请来了,护国公府一派热闹非凡的场景。 简直堪比热闹的庙会,但是,可比庙会庄重气派有序得多了。 毕竟,护国公府极为重视这次的接风宴,且被请来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或是世家千金同公子哥,现场的持续维持得很好。 因此,虽然人多,但是井然有序。 场面十分隆重大气。 可见护国公府是用了心的。 穿着青色比甲的丫鬟们端着各色点心果子以及茶水,其中就包括切成各式花样的西瓜,穿梭在花园众位世家夫人和千金小姐之间,将女眷们照顾得很好,女眷们的脸上有洋溢着得体的笑。 曾氏被几位夫人围在中间,听着她们拿捏得恰到好处的恭维奉承,有些受宠若惊。 一边心情愉悦地吃着西瓜,一边听到贵妇们夸赞自己的女儿,让她这样不厚不薄脸皮的人,想想都脸红。 曾氏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满脸得意,一副“我女儿天下第一”的神情,快来夸我女儿呀,一点都不收敛脸上骄傲的神情。 只觉扬眉吐气。 “楼夫人,怎么不见楼小姐?”嵇夫人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衣裙走过来。 今日在场的女眷皆穿着华丽中透着精致的衣裳,嵇夫人这一身与众不同颜色的衣裙算得上很抢眼了,端庄大气。 曾氏笑着说:“嵇夫人坐,你女儿呢?” 曾氏岔开话题,大家夸一夸她的女儿可以,但是让女儿到护国公府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女儿与封家三房的封望泽和离还不到半年呢,不宜这般快便在护国公府露面。 嵇夫人是护国公夫人的亲妹子,封游安相亲,嵇夫人不可能不带她的女儿过来。 听曾氏问起女儿,嵇夫人忙回头,朝身后招招手,大家便见嵇夫人的女儿袅袅婷婷地朝这边走过来。 嵇小姐长得肤白貌美,今日又特地打扮过,真是人比花娇。 贵妇们把目光纷纷投向嵇小姐,不吝赞美之词。 “嵇夫人,你女儿长得真是标致,定亲了没?” 嵇夫人无奈摇头,拉着女儿一同坐到了曾氏的身旁。 其他夫人听了,自然不会再接着往下问,都猜嵇小姐今日是来与封游安相看的。 她们又把目光投向曾氏,就见嵇夫人同曾氏凑在一起,在那里窃窃私语,眉眼都带着笑。 “楼夫人,你女儿还没嫁人吧?你看我家仲晚如何?不是我自夸,仲晚这孩子孝顺,又上进,正在国子监进学,楼夫人,找个机会让两个孩子见一见可好?说不得他们两个看对眼了呢?” 曾氏闻言一愣,以为嵇夫人是带着女儿来相看的,没想到,她却是来给她的儿子相看媳妇来的。 嵇公子算得上是儿子楼若天的半个学生,来过家里几次,她对嵇公子并不陌生。 这时听对方提起,她脑海中立时浮现出嵇公子手持折扇,斯文儒雅,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嵇家的家境也好,钟鸣鼎食,是诗书簪缨之家,尤其讲究礼仪尊卑,长幼有序。 这么一想,好像嵇公子与女儿挺般配的。 不过,女儿终归是和离妇,不是她有意贬低自己的女儿,而是现实情况就是如此,女儿的条件自然比旁地未出阁女子要差了一些。 嵇家是诗书簪缨之家,嵇夫人真的会为她的儿子娶一个和离妇? 嵇夫人不是在跟她说着玩的吧? 心里衡量了一番,曾氏不由得露出迟疑的神色。 嵇夫人见此大方的笑笑,小声提议道:“楼夫人,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不夸赞楼小姐的,我也觉着楼小姐甚好,下个月初十西山灵感寺庙会,我们把两个孩子带去庙会相看一下如何?” 曾氏闻言一怔。 嵇夫人真打算让她的儿子娶自己女儿呀? 嵇夫人不会是看上了女儿会做生意的本事吧? “好呀。” 曾氏高兴地应下来,相看一下也无妨,相看成了女儿就能嫁出去,不成的话,再看下一家便是。 旁人都高看女儿一眼,她就不能妄自菲薄。 这边,曾氏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一处凉亭里,不知为着何事笑得前仰后合的凝雪郡主,突地收住了有些狂妄放肆的笑声。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朝凝雪郡主投去疑惑的目光。 就见一位穿着青色比甲的丫鬟瑟瑟发抖地跪在凝雪郡主的跟前。 “郡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便伺候您去换衣裳。” 凝雪郡主黑着一张脸看着溅了一身茶水的崭新衣裙,强行压下心头的不悦,站起身,怒瞪了丫鬟一眼。 是该去换身衣裳。 凝雪郡主眉宇间满含怒意跟着丫鬟走了。 曾氏方收回目光,暗自嘀咕凝雪郡主今日的反应不对劲呀,若是往常发生这种事,凝雪郡主一定会大发雷霆,直接要了毛毛糙糙的丫鬟的小命。 嵇夫人也收回了眼神,笑得愈发真诚。 “楼夫人,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庙会见。” 曾氏点头应下,突然想到了女儿交代自己的事情,眼珠子一转,忍不住开始打探起来。 “嵇夫人,我瞅着令爱与封世子很是般配,两人的亲事定下来吗?” 嵇夫人无奈摇头,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有些不悦道:“楼夫人,游安是与小女挺般配的,可是,他这次回来,竟然带了一个干儿子回来,干儿子也是儿子,占着长子的位置,我女儿可受不起这样的委屈,不提说亲也罢。” 嵇夫人的话音一落。 坐在一旁的嵇小姐脸一红,娇羞地低下了头。 曾氏听后心下一惊,还真是被女儿猜到了,顿时八卦心起,她又凑了过去,低声问:“干儿子?封世子哪来的干儿子?” “是他的干儿子,从外面带回来的。”嵇夫人闷闷不乐地应和着。 因为说好了要与楼夫人相看亲事,嵇夫人便觉得两家的亲事一定能成,儿子是那么的优秀有才学,楼夫人一定能看上儿子,两家之后就是亲家了。 所以,嵇夫人看楼夫人便也觉亲近了几分,便耐着性子解释起来。 “楼夫人,不瞒你说,游安能死里逃生,从漠北逃回来,过程极其凶险,他是被漠北的一户人家给救了,听说这户人家是汗人,为了救他全家都死绝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游安为了报恩,便认这个孩子做了干儿子,并把他带了回来,不仅如此,游安还为这个干儿子寻了乳母和伺候他的婆子,对这个干儿子那是好得不得了,就像亲生的一样疼爱。” “呵呵呵。”曾氏闻言,似笑非笑地干笑了两声。 “封世子知恩图报,是正人君子,该当如此。” “呵呵。” 嵇夫人也跟着干笑了两声。 她能说封游安这么做错了吗? 不能。 封游安知恩图报,是正人君子,但是,他这么做对不起他未来的夫人也是真的,因为干儿子占了长子的位置,以后他的夫人生的儿子岂不是要屈居一个外人之下。 国公府的爵位,是不是也要由这个干儿子承袭呢? 光想想,嵇夫人便觉得不甘心,自然不想女儿嫁进护国公府。 曾氏和嵇夫人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气氛融洽。 突然,花园门口传来一阵骚乱声。 声音很大,再次吸引了在场所有女眷的目光。 丫鬟慌慌张张地朝恒王妃和淮南王妃所在的凉亭跑去,一脸凝重,众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丫鬟的身影而动,心里在猜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情。 就见丫鬟惊慌地跑进凉亭,直接跪在淮南王妃的身前,说话的声音有点小,曾氏、嵇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因为坐得有些远,听不清丫鬟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看着丫鬟的神情却是很急切的样子。 不过一会儿,就听那头凉亭陡然传出淮南王妃一声暴呵。 “走,带本妃去瞧瞧,本妃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浪荡子,敢欺负凝雪。” 随后,就见呼啦啦一群人,跟在气势汹汹的淮南王妃的身后朝花园门口走去。 曾氏和嵇夫人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跟着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第70章 封望泽和凝雪郡主抱在一起 众人跟在淮南王妃的身后,来到护国公府一处僻静的院子,还没走进房间,就听得里面传出凝雪郡主娇俏加威胁的声音。 “你要是敢走,本郡主,本郡主就找陛下评理去。” 凝雪郡主的这一声中汇聚着娇羞、嗔痴、爱恨同霸道。 听上去不像被人欺负,倒像是她在欺负别人。 众人脑海中立时浮现出凝雪郡主养男宠的一幕,纷纷看向顿足不前的淮南王妃。 淮南王妃此时脸黑如锅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也在想是不是女儿看到护国公府秀气的小厮,便把小厮直接往房间里拉,还威胁不让小厮离开。 众人都猜测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都没往好的方面去想,带着不屑,看热闹,甚至是有些恶意的揣测。 就在众人和淮南王妃都在脑补一出好戏,正打算离开之际,房间内,封望泽压抑到暴怒的声音传了出来。 “郡主,你走错了厢房,不离开,反而也不让我离开,是何道理?你就是闹到陛下跟前,也是你没理在先。” “这不是封将军的声音嘛?”有位夫人识得封望泽的声音,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呀,怎么封将军会在里面?不,怎么封将军会与郡主共处一室?”有人紧跟着附和,声音里充满了好奇。 “大家不要误会,应该是郡主走错了厢房,你们又不是没看到之前郡主被丫鬟洒了一身水,想来郡主到来这里换衣裳,没想到走错了房间,你们没听出来吗?”不知谁好心站出来解释了一句。 这一解释,大家心中顿时便起了八卦之心,只想留下来瞧上一瞧。 干脆不走了。 淮南王妃听说与女儿共处一室之人是赫赫有名的封望泽,不是国公府中身份低贱的小厮、侍卫或是小倌。 她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女儿的名声很差,嫁不出去,今天遇到这么好的事情,她怎么也要把女儿嫁出去,瞬间就听懂了刚才女儿说不让封望泽走出房间的用意。 女儿应该很愿意嫁给封望泽才是,正等她来主持大局呢,如果这话她都听不出来,那她真就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刹那间想了这么多,淮南王妃根本不顾什么脸面不脸面的,或是女儿因此丢了脸,也不管皇上是否已经为封望泽赐过婚,推开了房门,带头冲进厢房。 其中不乏好奇心很重之人,都跟在淮南王妃的身后,一起涌入厢房。 映入大家眼帘的就是凝雪郡主穿着里衣,死死抱着同样穿着白色里衣的封望泽的精瘦腰身,阻止他离开厢房的一幕。 看到这么香艳刺激的一幕,走进房间之人的眼珠子掉了一地,包括走进来的恒王妃、曾氏和嵇夫人。 而凝雪郡主明明看到有人进来,且不止一人,她却全然不顾满屋子的人正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眼中丝毫不见慌张、羞愧和惊惧,也不顾脸上无光甚至是礼义廉耻,依然死死抱着封望泽的腰身不放。 一双水波粼粼的眼睛直接粘在封望泽的身上。 那眼神,柔肠百结,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郡主对封望泽的心思。 封望泽自然是极力的挣脱,但是,他又怕伤了郡主,正无计可施之际,便看到淮南王妃走进来,他一个锐利的眼风扫过去。 仿佛在说,看你家的好女儿,见到男人就像狼见到羊羔一样扑上来,我是有婚约的,且还是皇上赐得婚,我是不会娶你的女儿的。 扫向淮南王妃的冷厉眼神明明白白地表露了他此时的想法。 淮南王妃察觉到封望泽眼中暗含的深意,当即跟他打起了眉眼官司,回了一个明晃晃挑衅的眼神。 哼,你和我女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在了一起,不娶我女儿也得娶。 封望泽简直要气炸了,看向站在淮南王妃身侧的恒王妃,如果到了现在都不知自己遭了谁的暗算,他可以把自己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封望泽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对护国公府失望透顶。 走进厢房的人都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一幕,封望泽不可能赖账,淮南王妃觉得火候差不多可以了,叫女儿放开封望泽,去屏风后面把衣裳穿起来。 凝雪郡主就等着母妃来给她做主呢,现下目的达到了,她自然舍得放开丰神俊朗又战功彪炳的封将军,眼中垂涎的目光暴露无遗。 封望泽甫一得了自由,便十分厌恶地瞪了凝雪郡主一眼,愤愤地拿上自己的外衣,锐利的眼神朝堵在门口的贵妇们扫去。 贵妇们纷纷让开一条路,有人往外退,有人往里走,朝两个不同方向走到的人目的都是在给封望泽让出一条路。 曾氏是往外退的一拨人中的一个,她觉得看够了,而嵇夫人和恒王妃则是往里走,想再看看,真是太稀奇了,简直百年难遇。 与嵇夫人分开的曾氏刚走到厢房外,便对上了走出厢房的封望泽。 封望泽颇为生气地瞪了曾氏一眼,暗恼曾氏这个前丈母娘居然也来这里看他的笑话。 曾氏可不怵他,与他对视,她退出厢房,纯粹是觉得看够了,不想再看了。 封望泽见对方面上并没有被激怒或是吃瘪的表情,不由有些失望,转身大踏步朝护国公所在的院子走去。 今天这一出,不是护国公府的手笔,他是不信的,都算计到他的头上来了。 封望泽怒气冲冲走进护国公的房间,反手把门关上,然后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护国公听。 “大伯,今天这事你要给我摆平,是国公府的人算计了我,我是不会娶凝雪郡主的,如果不把这事摆平,三房就与大房断亲,以后两房再无干系。” 断亲? 护国公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望泽不想娶凝雪郡主还不是为了那个向芸湘,也不知向芸湘到底给儿子下了什么迷晕药,把儿子迷得五迷三道,让儿子如此死心塌地维护着她,居然要与他这个亲生父亲断亲。 “望泽,今天的事情,我并不知情,兴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我这就让人去查,定然给你一个满意交代,只是凝雪郡主那里……” 不是他说了就能算的。 女子的名节大如天。 何况对方是淮南王的女儿凝雪郡主呢。 “大伯,你的意思是不会帮我摆平凝雪郡主喽?”封望泽气得七窍生烟,额角青筋跳动,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护国公的这种解释有些牵强,在护国公府发生这种事情怎么说都无法做到合情合理,毕竟,事情就这么巧合地发生在护国公府,又这么巧地把凝雪郡主和他同时安排在同一间厢房。 不管是哪户人家举办宴席,都不会出现这样低级的失误。 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他是不信的。 “这个,我也无能为力。”护国公有些心虚,虽然事情不是他让人去做的,但是,听上去,确实是有人在算计封望泽。 不是夫人,就是恒王妃,旁人是不敢在护国公府算计封望泽的。 封望泽对护国公的反应很失望,失望透顶,目光如锋刃般凌厉,随即转身拂袖而去。 亲生父亲就是这样对他的! 如果不知道自己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不至于这般生气。 就是因为知道了,才更加生气。 躺在床上的护国公,看着儿子盛怒而去的背影,耳中还回响儿子说要断亲的声音,就烦躁不已。 儿子现在这般仇视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对他的仇怨来得如此莫名其妙又是因为什么? 都说了事情不是他让人做的。 他是他的亲生父亲呀,竟然比不上一个外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第71章 楼苏叶简直乐开了花 这边,曾氏走在回花园的路上,正好看到大嫂从一旁的院子里走出来。 曾氏愣了一下,到了护国公府她就在到处寻大嫂,一直没寻到,原来,大嫂在这个院子里呀。 她忙走上前几步,轻声喊道:“大嫂。” 曾夫人回头,看到是小姑,停下来等她。 曾氏走到大嫂的身边,明知故问。 “大嫂,方才没在花园看到你,你去了哪里?”曾氏问道。 “我呀。”曾夫人压低了声音,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说:“我一来,就被国公夫人叫去说话,这一说,就说到了现在,国公夫人想为刚回来的世子求娶嫣然。” 曾夫人膝下一子四女,曾嫣然是她最小的女儿,至今还未出阁。 曾氏看到大嫂紧皱的眉头,已经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结果,看样子大嫂是不想把嫣然嫁给封游安的。 那么,有些话,她也不用瞒着大嫂,反正她说与不说,这门亲事都不会成。 曾氏把大嫂拉到了一旁,把封游安带回一个干儿子的事情告诉她。 其实曾氏觉得,女儿猜得多半是对的。 封游安的干儿子其实就是他的亲生儿子,把亲儿子认作干儿子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从外面带一个儿子回来,说出去不好听,更不好说亲。 曾夫人一听这话,庆幸自己方才没有贸贸然答应国公夫人的求亲。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花园走去。 厢房里,凝雪郡主已经穿好了衣裳,走出屏风,抹着眼泪依靠在母妃淮南王妃的身侧,抽噎着把与封望泽同处一间厢房隔着屏风换衣裳的事情说了一遍,样子十分委屈,没有一点方才抱着封望泽不撒手的凌厉霸道又娇软的气势。 让人看了,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淮南王妃听后怒极:“封将军看了你的身子,敢做不敢当,凝雪你不要伤心难过,母妃这就进宫见皇上皇后,给你评理去,封将军怎么都要给你一个说法的。” 话毕,淮南王妃直接站起身,把凝雪郡主交给恒王妃照顾,也不管还未结束的宴请,进宫去。 众位夫人小姐:“……” 夕阳西斜。 楼苏叶忙碌了一整天,披着夕阳和霞光回到家,就听到让她高兴到要跳起来的好消息。 “娘,你是说,封望泽和凝雪郡主抱在一起?” 楼苏叶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原书中还真有凝雪郡主这个人。 凝雪郡主的父亲淮南王其实一直是靖王的人,靖王能登上那个位置,除了封望泽的功劳,皇室宗亲里对靖王助益最大就是淮南王。 所以,靖王登基为帝后,对淮南王的女儿凝雪郡主的嚣张跋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把凝雪郡主娇惯得无法无天,因此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这其中,就有凝雪郡主在看到丰神俊朗如谪仙下凡的封望泽之后,吵着想要嫁给封望泽这么一段。 只是,这段故事是发生在封望泽成为疯批奸臣,大权在握之后。 凝雪郡主对身在高位,一身威压的封望泽是既爱慕又惧怕,在他的面前不敢太过分造次,她频频寻向芸湘的晦气,也被强势的封望泽悉数挡了回去。 彼时,封望泽位高权重,心狠手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能镇得住凝雪郡主,也能护得住向芸湘,可是眼下,此时此刻,封望泽怕是护不住向芸湘了。 楼苏叶太高兴了。 有凝雪郡主在,向芸湘一定没空找她的茬了吧。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提前把凝雪郡主搬出来对付向芸湘呢? 失策呀失策! 好在,护国公夫人替她把凝雪郡主给搬了出来。 笑得眉眼弯弯的楼苏叶就在猜,一定是护国公夫人在算计封望泽,因为封望泽不能曝光的身世同向芸湘对护国公府的觊觎,让护国公夫人不得不这么做。 护国公夫人在反击。 护国公夫人简直神助攻呀! 楼苏叶无声力挺护国公夫人。 紧接着,曾氏又告诉女儿,封游安真的从漠北带了一个孩子回来,并没有对外宣布,对内说是认的干儿子,因为干儿子一家救了他的命。 楼苏叶听后觉得封游安这么安排合情合理。 毕竟,他是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流落在外的,对家里人说是救命恩人的儿子,认作干儿子,他还特意说救他的那一家人是汉人,就是以后被人发现干儿子的存在,也不会对护国公府造成灭门的影响。 这样就好。 封望泽失去了黑化成为疯批奸臣的土壤,那他就一直是大梁赫赫有名的将军,为了维护自身高大良好的形象,以及受人敬仰的战神形象,就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来。 至少明面上不会干出多么恶劣的事情来。 向芸湘又有凝雪郡主牵制着,楼苏叶觉得自己的小命总算稳了。 楼苏叶高兴的劲头没有维持片刻,就听曾氏又说:“叶儿呀,嵇仲晚嵇公子你见过吧?嵇公子是你大哥的学生,长得十分俊逸的那个,他来过家里几次,嵇夫人看上你了,想讨你回去做儿媳妇,嵇夫人邀请我们去下个月灵感寺庙会见面。” 嵇仲晚? 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呢? 救命呀。 楼苏叶想起来了。 嵇仲晚是原书中的男二。 他暗恋女主向芸湘,在封家三房流放后,嵇仲晚一直默默地陪伴在向芸湘的身边。 向芸湘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对方的照顾,一来是她确实需要人照顾,那时向芸湘正怀着封望泽的孩子。 二来是出于对嵇公子妹妹的报复,她在利用嵇公子。 因为,上一世,封望泽凯旋娶的国公府媳妇就是嵇公子的妹妹,她恨嵇家的每一个人。 被人利用了的嵇仲晚对向芸湘不离不弃,把她照顾得很好。 直到她生下孩子,嵇仲晚还亲自把她的孩子送到流放地封望泽的手里。 从流放地回来后,他以为向芸湘会嫁给他的,于是他向对方表白,当即便被向芸湘拒绝了。 即便如此,嵇仲晚依然没有离开向芸湘,仍旧心甘情愿地陪伴向芸湘直到封望泽回皇城,最后,他毫无怨言地把向芸湘交还到封望泽的手里,才黯然身退,孤零零躲到一旁舔自己的伤口。 嵇仲晚是真舔狗啊。 曾氏却说她要与对向芸湘一往情深的嵇仲晚相亲! 绝对不行。 嵇仲晚对女主向芸湘是一见钟情,向芸湘却只是在利用报复他而已。 原书中的女主向芸湘“魅力”无边,到了“人见人爱”的程度,文中不止有男二,还有男三和男四。 男三大有来头,是恒王的表弟,萧府的三公子。 萧三公子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 萧三公子同封望泽一文一武,辅佐登上皇位宝座的靖王。 算算时间,男二嵇仲晚和女主向芸湘应该已经见面了。 楼苏叶甚至觉得,嵇仲晚之所以愿意娶她,可能是向芸湘授意的。 她这么想是有理由的,从前,嵇仲晚来过家里几次,不是没有见过前身,两人那时就不来电,他没有求娶前身,怎么到了这时,反而来求娶了。 特别是楼苏叶猜他在见到了向芸湘之后,心里就只有向芸湘,又怎么可能来向她求亲。 所以,楼苏叶严词拒绝,不想去庙会相看。 刚才她还在想向芸湘没空找她的麻烦呢,还是低估了向芸湘呀。 向芸湘怎么会放过她这个炮灰女配呢。 曾氏见女儿真的是不想去庙会相看,态度很坚决的样子,心一揪,有些自责道:“叶儿,都是娘不好,没有问过你的意思就答应嵇夫人,娘现在就去给嵇夫人写信去,把相看一事推掉。” “好呀。” 楼苏叶高兴地点头。 第72章 原书的情节彻底崩坏! 第二天,曾氏确实把相看一事推掉了。 楼苏叶彻底放心了,有那份闲功夫去做无谓的相亲,不如把精力放在赚钱钱这件事情上。 有钱又有关心她的家人,为什么要嫁人? 封望泽与凝雪郡主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好似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般,闲言碎语满天飞,仅两天的功夫,竟是到了无人不晓的地步。 就连不怎么关心谣言的楼苏叶都有所耳闻,虽然那天她已经从曾氏口中得知此事,但是,流言经人口口相传,传到她耳中,已经完全变了味。 变得面目全非。 传言说封望泽同凝雪郡主那天已成好事,甚至有传言说,凝雪郡主的肚子里说不定已经有封望泽的孩子。 谣言已经传成了这样,也是没谁了。 凝雪郡主为了能嫁给封望泽,真豁得出去,名声都不要了。 不过,楼苏叶觉得,这里面应该有靖王的手笔。 靖王觉得向芸湘一个人不足以把封望泽牢牢拴住,往他的阵营里拉扯,所以,顺势而为,利用凝雪郡主。 靖王这招还真就成功了。 三日后,天顺帝竟然答应了封望泽和凝雪郡主的婚事。 一个月后就举行婚礼,封望泽同时迎娶凝雪郡主和向芸湘。 凝雪郡主和向芸湘不分大小,是封望泽的平妻。 楼苏叶听到这个好消息,手舞足蹈,大发感慨,原书的情节彻底崩坏! 护国公夫人不知淮南王已经是靖王的人,本是想通过凝雪郡主拉拢淮南王的,却无形中为靖王做了嫁衣。 也不知这样的变化会对封望泽造成何种影响? 楼苏叶心里突然又没底起来,冲淡了她心中的喜悦之情。 就在她有些焦躁之际,大哥楼若天下职回来后,带回来的人是谁? 那人不是嵇仲晚吗? 对向芸湘一往情深的嵇仲晚,他来家里做什么? 还用那么深情的眼神看着她又是怎么回事? 糕点的甘甜在嘴中慢慢化开,楼苏叶好看的眉立时皱起,好坏参半的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还以为向芸湘都自顾不暇了呢,原来不是,还在作妖。 “妹妹,嵇公子认识吧?”不知内情的楼若天天真的为妹妹介绍他的好学生。 楼苏叶放下手里吃到一半的糕点,笑凛凛地看着面如冠玉的嵇仲晚。 嵇仲晚一袭青色长衫站在面前,翩翩佳公子,气度不凡,英俊的眉眼像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美得不像男子,也不知凝雪郡主看到这样的嵇仲晚会不会也喜欢上? 楼苏叶暗戳戳地想着坏主意,随即摇了摇头。 不行! 怎么也要等到封望泽与凝雪郡主成亲后,才让凝雪郡主看到嵇仲晚才好。 她暂时搁置了心中的计划。 嵇仲晚看着楼姑娘似笑非笑的目光,有种后脊背发凉的感觉,就听楼姑娘轻柔的声音响起。 “大哥,我见过嵇公子,嵇公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身上有肌肉健壮有阳刚之气的男子。” 嵇仲晚闻言,脸唰地一下便红了,有些茫然无措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修长却不怎么健硕的身形,确实,自己不是对方喜欢的类型。 楼若天听了妹妹的话,不由皱眉,妹妹今天是怎么了? 没了往日里的矜持,在外人的面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不是他不顾妹妹的意愿就把嵇仲晚带回家,而是他现下不得不这么做。 今日听到外面有人议论,说皇后抚养六皇子,并放出风声要让六皇子纳妹妹为妾。 听得这一消息,他便想在皇上同意六皇子纳妹妹为妾前,想法子赶紧把妹妹的亲事定下来。 放眼整个皇城,在听到皇后有意让六皇子纳妹妹为妾这事之后,依然愿意娶妹妹之人,只有嵇仲晚了。 所以,他才把嵇仲晚带回家的。 他也是没有办法呀,都到了火烧眉毛的程度。 妹妹嫁给嵇仲晚,总比给六皇子做妾要好吧。 楼若天在给自己今日带学生回来这样鲁莽的行为找正当的理由。 听说家中来了客人的曾氏,来到正堂,就看到儿子把嵇公子带回了家,暗自嗔怪儿子的这种做法委实不妥。 女儿不想嫁给嵇公子这事早几天她就告诉儿子了。 儿子还在这里做惹女儿生气的事情,真是没眼色。 她疼惜地看向女儿,见女儿拿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好像没有不高兴的样子,看都没有看嵇公子一眼,她赶忙朝儿子挥手,让儿子赶紧把嵇公子带去书房。 楼若天见一点都不心急的母亲,让他把嵇公子带走,就猜母亲应该还没听到外头的传言。 即便他再怎么心急妹妹的亲事,但是妹妹好像真的不想嫁给嵇仲晚,他实在是无法,只能把嵇仲晚带去书房。 两人在书房略坐了坐,楼若天便把他送出了门。 楼家除了楼若天听说了皇后有意让六皇子纳楼苏叶为妾这个传言外,第二个听说这个传言之人是楼冰夏。 在鸿胪寺上职的楼冰夏如坐针毡,脑子飞快地运转着,贼兮兮的目光从同僚的身上一一掠过,搜刮着同僚家中是否有与女儿年龄相仿但还没定亲的年轻公子。 听说了传言的同僚们:“……” 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纷纷低下头,不去看楼左少卿。 有的人甚至默默地转过身子,留给他一个后背。 场面有些诡异,又有些搞笑。 楼冰夏见同僚们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一个两个要不是低着头,就是背对着他,他长叹了一口气。 心里想着不如把女儿嫁去岳父家吧,岳父那么稀罕女儿,被人说换亲没脸总比让女儿去给人做妾强太多。 这么想着,他正要起身,去向上官告假,去岳父家把女儿的亲事先定下来再说,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把光全都遮住了,投下一片阴影。 眼前光线一暗,楼冰夏心头愈发焦躁不安,想到这是在官署,他强压下心头的火气。 高大的身影背着光坐在他的面前,楼冰夏抬眸定睛一瞧,随即眉头便是一皱。 面前这位不是毫无存在感的四皇子简王嘛。 在这个紧要关头,简王来寻他为了何事? 他心急火燎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男子。 见简王明明是来找自己的,但他就这么坐在自己的面前,像要让自己先开口说话的样子,楼冰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不由得浮现关于简王的信息。 四皇子简王乃瑾妃所出,瑾妃的母族孙家被人告发通敌卖国落败后,瑾妃跟着香消玉殒。 从此,简王便从未在公开的场合露过面。 听人说,简王行事张狂,在皇城出了名的不好惹,平日里行为也颇为怪异,性子冷僻,冷僻孤傲到不与任何人亲近,甚至到了偏激的程度,不能用常人的行为方式去看待他。 这些都是他听人说的。 简王到底行事如何乖张?如何不好惹?如何冷傲偏激到不能以常理来评判?他没有亲眼见过,都是道听途说的。 有人甚至私下里传简王其实是个疯子,只是碍于简王的王爷身份,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谈论他罢了。 久而久之,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平民百姓,仿佛都把他简王给忘了。 简王就像不存在一般。 但是,时不时地又有关于简王孤僻怪异的传言流出。 如果有人不幸见到他,也是远远地避开,像避瘟神一样。 也就是最近,由于他犹如神抵般的容颜渐渐在皇城传开,惹来众多贵女的青睐,才再次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可即便传言简王的行为是如何的怪异偏激到疯狂,到了让人不敢靠近的地步,也挡不住那些花痴少女们对他的爱慕之心。 这一点着实让楼冰夏摸不着头脑。 没道理与靖王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简王,在性子上却与靖王大相径庭。 这传言太乱也太毒了,几乎就是在极尽抹黑简王,败坏他的声誉。 此刻,坐在他面前的简王,神色平静,清明的眼神中隐隐透着睿智的光芒,楼冰夏甚至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心境平和,达观知命的禅意,不禁为之一怔。 只有灵台明净,少受羁绊之人才有这样的眼神。 触及到简王眼神的这一刻,楼冰夏就更加摸不到头脑了。 简王与传言完全不符呀。 话说,简王为了何事来找他呀? 第73章 聘礼竟是一把螺丝刀 楼冰夏收回飘远的思绪,也收回看向简王的目光,只想赶紧回去将女儿的亲事定下来,无心在这里与简王做毫无意义的对视,回去晚了,就怕来不及。 楼冰夏利落地站起身,朝简王躬身一揖,说:“王爷,微臣家中有急事,恕不奉陪,怠慢了,见谅。” 话毕,他转身,打算离开。 “楼左少卿,且慢!”简王低哑的声音响起,不大不小,一个屋子的鸿胪寺官员却都能听得见,“本王此次前来,是来向令爱提亲的。” 同在一个屋子里上职的鸿胪寺官员,自从简王走进来那一刻,就一直在关注着他,也没人过来给他行礼,实在是因为简王“声名狼藉”,没人敢靠近他。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在上职不能离开位置,不然,同一个屋子里的官员见到简王,差不多会走个干净。 他们就坐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下又有些犹豫,便一直关注着简王和楼少卿那边的动静。 当他们听到简王在向楼少卿的女儿提亲,惊得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当事人楼冰夏不敢相信的耳朵。 方才简王跟自己说什么? 他在向叶儿提亲? 楼冰夏脑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答应简王,一定不能。 决不能答应简王! 楼冰夏正想着要如何婉拒简王,说女儿配不上他,实则是不想把女儿嫁给性格孤僻行为怪异的简王,想赶紧回去,就见简王伸到他面前的手心里躺着一根细铁棍。 不,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细铁棍,而是一头粗一些,另一头细一些的铁棍,铁棍的尖端是不怎么锋利的一字型。 粗一些的一头不是铁也不是木头,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楼冰夏一脸懵逼。 不知简王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就听简王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说话的声音比方才要大上几分,保证能让屋子里的人都能听到。 “楼少卿,这是本王提亲的聘礼。” 啥? 楼冰夏石化在当场! 这是啥玩意儿? 岂能当聘礼? 都说简王行为怪异,近乎疯魔,原来是真的呀! 不行。 方才他还在同情简王呢。 不过,同情归同情,但是,绝不能把女儿嫁给这样的简王。 一屋子的官员的眼睛都落在简王手里的细铁棍上面。 惊得眼珠子掉了一地。 这简王,不只是行为怪异这么简单,恐怕脑子都有问题。 若是简王向楼少卿的女儿求亲不成,转过来向他们的女儿求亲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在场的人都慌了神。 现在离开还来不来得及? 简王见楼少卿还在愣神,不疾不徐地说:“楼少卿,你拿着这个聘礼给令爱,令爱见到本王的聘礼,一定会同意本王提亲的。” 闻言,楼冰夏瞬间回神,此时的他,杀了简王的心都有,眼底是汹涌的杀意。 简王话里的意思是,女儿认得他手里的东西,那岂不是说,两人之前就认识。 这话,很容易让在场的人误会,女儿与他私相授受呀。 简王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呀。 这不是存心毁了女儿的名节嘛。 “你,你……”楼冰夏气得说不出话来,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低头打量起简王手里的细铁棍来。 这么丑的东西怎么可能作为聘礼。 简王看似在胡闹,其实能解决他眼下遇到的难题。 一定是女儿! 女儿一定是听说了皇后有意让六皇子纳她为妾,她不愿意,便找简王来帮她解围来了。 一定是这样的。 不然完全说不通呀。 此时简王眼中是常人少有的清明,纯净清透,不该是传言中说的疯子呆子狂徒,也不该是能做出如此荒唐事情出来的人。 楼冰夏此时十分不解,女儿是怎么认识简王的? 又是怎么说动简王出面替她解围的? 还别说,也只有让行事乖张无迹可寻的简王出马,才能给女儿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想到这里,楼冰夏忍不住凑过去小声问:“王爷,是不是叶儿让你来的?” 这回换简王愣住了。 不过,楼冰夏没有让简王迟疑太久,拿过他手里巴掌长的细铁棍,大声对简王说:“王爷,你随下官回去一趟,见一见下官的内人可好?女儿的亲事内人说了算。” 在场的众人:“……” 楼少卿真要答应脑子不清楚的简王的提亲呀? 看来不仅是简王脑子有问题,楼少卿的脑子也出了问题。 众人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楼冰夏同简王一起离开,半晌回不过神来。 此时的楼家。 楼若天送走一脸无奈的嵇仲晚,忙去紫菀院找妹妹去。 见到妹妹,他先向妹妹道歉。 “叶儿,是大哥鲁莽了,没有问过你,便自作主张把嵇公子带回家。”楼若天一脸愧疚。 楼苏叶无所谓地朝楼若天摇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不会因为刚才的事情就心生怨怼。 楼若天见妹妹原谅了他却还闷闷不乐的样子,极力解释说:“叶儿,大哥知道错了,大哥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大哥听人说,皇后有意让六皇子纳你为妾,所以……” “什么?”楼苏叶打断了他的话,出离的愤怒。 她怎么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所以你想撮合我同嵇公子。” 看到妹妹惊惶愤怒的样子,楼若天疯狂地点头,就知道妹妹不想给六皇子做侍妾,妹妹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他现在就去把嵇仲晚追回来。 楼苏叶无语,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比六皇子大三岁,与六皇子一点都不般配呀。 皇后是想着女大三抱金砖吧? 还是说,皇后看中的是天机阁?才不管她比六皇子大还是小呢。 皇后真敢想啊。 如果皇后真的逼她做六皇子的妾室,那么那日瑞王的死就是六皇子明日的下场。 一想到瑞王,楼苏叶莫名又想到了那名男子。 不过,向芸湘让嵇仲晚这个时候来求娶她,时间上掐得精准,也是为了天机阁吧? 如果她在这时候选择嫁给嵇仲晚,那么与前身嫁给封望泽有何区别? 向芸湘以为让嵇仲晚娶了她,她就可以像原书中写的那样,死死拿捏住她了,把天机阁同玉颜斋占为己有? 她可不是前身! 向芸湘打错了算盘。 楼若天见妹妹一脸纠结,好似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心急如焚:“叶儿,你的亲事要早做决断,晚了就怕来不及。” “大哥,我不想嫁给嵇公子。”楼苏叶坚定地朝他摇头。 眼眶微热,笑嘻嘻地道:“放心吧大哥,我有法子应对,你不用为我担心。” 楼苏叶是真的有法子应对,不是在说大话宽慰楼若天,不会走到做六皇子妾室的那一步。 若是要嫁给嵇仲晚,那还不如给六皇子做妾呢。 楼苏叶倒不是真的想做六皇子的妾室。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她的法子失效,被逼着给六皇子做妾,那么她就在进皇子府的那一晚让六皇子从这个世上消失,她就成了谁都不能把她怎么样的寡妇了! 从此以后,在皇子府过着吃香的喝辣的的寡妇日子。 这样做最坏的结果就是,皇后因为六皇子失踪而生气,迁怒于她,也把她送去寺庙出家。 如此一来,她就彻底解脱了,从此以后在寺庙里过着无拘无束的日子,铺子照开,钱照赚。 就在楼苏叶想得很美好之际,楼冰夏把简王带回家。 第74章 寡妇正妃 楼冰夏把简王带回家,并把简王的聘礼直接拿了出来。 “叶儿,这是简王求娶你的聘礼,简王说你看到这个就会答应嫁给他。” 楼苏叶看得楼冰夏手里的螺丝刀,眼中喷火,气得想杀人。 如果眼神能杀人,简王已经被楼苏叶碎尸万段。 简王不就是那名不经她的允许就能进她的空间的那名男子吗? 她每天晚上都在等着他出现,等着他回答那几个问题,他就是不出现,现在却拿着螺丝刀说要来求娶她,是几个意思? 这把螺丝刀是他从她的空间里面拿来杀死瑞王的那把吧。 螺丝刀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却成了他求娶她的聘礼。 还要不要脸? 楼苏叶咬着后槽牙看着面前一张风光霁月的脸,作为一名男子,却长得细皮嫩肉,像个女子。 很明显,面前之人就是一个花架子。 站在一旁的楼若天看到深居简出的简王来向妹妹求亲,惊得目瞪口呆。 表示看不懂面前的一幕。 简王是来求娶妹妹为正妃的吧?而不是妾室? 楼冰夏看到女儿见到简王后恨得直咬牙,意识到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会错了意,简王不是来帮女儿拖延时间的。 他转而怒道:“简王,你耍小女,耍下官觉得很好玩吗?”尽在这里耽误他的时间。 被人怒斥,简王也不生气,而是气定神闲,不慌不忙。 “楼少卿,我有几句话要与令爱单独说。” “不行。”楼冰夏气急,简王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嘛。 楼苏叶却是点头应下,“爹,我想与他单独谈谈。” 笑话,她等他等的头发都快白了。 这人想要见她却很容易,根本不需要经过楼冰夏,他这么做,难道真是来提亲的? 楼苏叶表示很怀疑,也很想知道面前之人为什么要娶她? 听得此话,楼冰夏皱眉,但还是说:“叶儿,你们单独说话可以,但是要快一点,爹还要赶着去见你外祖父,赶在皇后之前把你与你表哥的亲事定下来呢。” 一听这话,简王眸光一冷,身上散发出阵阵寒意,转头颇为不悦道:“楼少卿,难道你想让楼姑娘一女嫁二夫?” “不是,王爷,你真是来求娶叶儿的呀?”楼冰夏迷糊了。 简王这是在闹哪一出啊? 根本不像上门提亲该有的样子,敷衍得很,一点都不重视的样子。 “难道本王有这么闲?”陪你们在这里玩。 简王收敛身上的气息,回了一句,然后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有种喧宾夺主的意思,请楼冰夏和楼若天赶紧出去。 面前的两人,一个是未来的岳父,一个是未来的大舅子,他认为对这两人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礼貌和诚意。 楼冰夏还在愣神,被欣喜的楼若天一把拉出了书房。 妹妹嫁给简王,比嫁给嵇公子好,更比做六皇子的妾室要强。 楼冰夏同楼若天离开后,书房里,只剩下楼苏叶和简王。 楼苏叶坐着那里,忍啊忍,心里的小火苗越烧越旺。 忍字头上一把刀,等她忍不住了,这把刀指不定会落到简王身上的哪一处。 突地,她想起了书中的情节,简王是被沐家陷害致死的,想来都不用她亲自动手。 想到这里,楼苏叶心里一阵窃喜得意。 就听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楼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是呀。”楼苏叶捏着手指,强压下心中的得意和微微翘起的唇角。 “王爷,门上的三个问题都看到了吧?怎么不回答?”楼苏叶问他。 “楼姑娘,那门上还贴着另外一张纸,难道你忘了?”简王面色倒是平静。 楼苏叶一噎。 另外一张纸上写着:私人领地,不经允许,不得入内,十二个大字。 “就因为那张纸,王爷就没再进去过?”楼苏叶清晰地记得,杀瑞王那一次,门上已经贴了那一张纸的。 “那次是意外。” “你是怎么进去的?老实告诉我?”楼苏叶语气不善。 “你是怎么进去的,我就是怎么进去的。”简王沉着应对,不慌不忙。 楼苏叶不信,“空间是我的,不是你的,你怎么能进去的?” “谁说是你的?我能进去,就表明也是我的。” 闻言,楼苏叶气结,好像他说的没错,可是,好像他又说错了。 明明那是她从前的自行车店铺呀,且她能带东西进出,而他却不能,她的权限明显比他的高呀。 “现在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王爷在空间是否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 简王摇头,不解地问:“楼姑娘,你管它叫空间?” “你别管它叫什么,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王爷在空间是否能听到外面声音?” 简王又摇头。 第三个问题,已经有答案,不用再问。 “王爷,上次瑞王在空间你是怎么知道的?” “碰巧的。”简王回答很简洁,脸上的神情始终不变,让人看不出喜怒。 楼苏叶不信,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处处都透着巧合,就不是巧合。 “楼姑娘,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简王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问吧。”楼苏叶觉得无所谓,正好可以通过他问的问题,知晓对方到底在意的是什么。 “楼姑娘是人是鬼?” “王爷你是人是鬼?”楼苏叶立刻反问,针锋相对。 两人毫不退让的眼神在空中相撞,火花四溅。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硝烟味。 “楼姑娘,不瞒你说,我是活人,不是鬼,你呢?”简王减缓了语速。 “我也是活生生的人。” “楼姑娘,我很好奇,你对空间里面的东西是那么的熟悉?而我却只知道里面的吃食,对其他一无所知。” “恐怕不是吧?王爷不是拿着这个东西杀死了瑞王吗?”楼苏叶拿起螺丝刀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想套她的话,门都没有。 “楼姑娘说这个并不锋利的东西是用来杀人的武器?”简王指着螺丝刀说,他怎么不信呢。 “不是。”楼苏叶这次不能说谎,事实就摆在那里,螺丝刀确实不锋利。 “楼姑娘,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愿意做我的王妃吗?” “愿意。”楼苏叶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 按原书的剧情,简王命不久矣。 做寡妇王妃好过做寡妇妾室。 “好。”简王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干脆利落地站起身,一点不拖泥带水,清冷的声音响起,“本王这就进宫求见父皇,请父皇给我们做主赐婚。” 第75章 突然很怀念当初楼氏在的时候 简王出了楼家直接进宫。 楼冰夏见简王与女儿说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说要进宫面见皇上,说他要娶女儿为简王妃。 楼冰夏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叶儿,简王说的是真的?你愿意嫁给简王?” 楼苏叶点头,“爹,是的,我愿意嫁给简王。” 简王想娶她,是因为空间,而她愿意嫁给简王,也是因为空间,如果简王敢利用她,或是敢拿捏控制她,那么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女儿既然说愿意嫁给简王,楼冰夏便不用去见岳父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早一步从楼家出来的嵇仲晚,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杨柳巷,见到向芸湘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了。 “嵇公子,你是说楼氏看不上你,她说她喜欢长得英俊且身形健壮的男子?”向芸湘很气愤。 楼苏叶竟然不要脸的对一个外男说这样没脸没皮的话,真是无耻狂妄之极。 她都替楼苏叶觉得羞耻。 难怪之前楼苏叶一心想要嫁给表哥了,表哥是习武之人,长相俊逸且一身紧实的肌肉,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 楼苏叶和离了居然还没有忘记表哥,明明心里还有表哥,嘴上却说不愿与表哥复合,是在欲擒故纵吧? 难道楼苏叶是想让表哥跪下来求她?还是想让表哥求皇上给她同表哥赐婚才同意复合? 她真敢想! 楼苏叶她也配? 嵇仲晚站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略显拘谨,不像面对楼苏叶时神情那么坦然自若,把对向姑娘的心思暗暗藏在心底。 都怪他,没有在皇上给封将军和向姑娘赐婚前向她表明心意。 “嵇公子,谢谢你,你回去吧,天色晚了,路上小心。”向芸湘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眼底满是算计。 “向姑娘,对不起,你交代的事情没有办成,我……”嵇仲晚心里很感动,向姑娘这是在关心他吗,即便他把事情给办砸了。 向芸湘朱唇轻启,宽慰他。 “嵇公子,不是你的错,是楼氏有眼无珠,是楼氏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嵇仲晚的心跳漏了一拍,看向芸湘的眼神越发亮了几分。 就听向芸湘娇娇柔柔的声音响起,“嵇公子,你可否见过凝雪郡主?” 嵇仲晚目光瞬间一沉。 他缓缓摇头。 见对方好似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向芸湘心中一紧,下垂的双手微微握紧,艰难开口:“嵇公子,凝雪郡主她人其实没有外头传的那样不堪,比楼氏好了不知多少倍,至少她不是和离妇,又是淮南王的女儿,身份尊贵,天底下没有比她更好的姑娘了。” 嵇仲晚闻言,紧抿着唇,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身子娇弱无助的女子,沉默不语。 见此,向芸湘的心沉到了谷底,泪水在眼眶打转,“嵇公子,我的大哥被楼氏冤枉而死,我的娘家也没了,我是个孤苦无依的女子,这个天底下竟没一人可以为我撑腰出气。” 说着这话,她的肩膀因为委屈不甘不停地抖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她说的苦难压垮。 嵇仲晚眼露同情,心中一揪,忙安抚道:“向姑娘,得了机会,我一定要去会一会凝雪郡主。” “是嘛。”向芸湘抬眸,立刻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即便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凝雪郡主的厌恶同迟疑。 “向姑娘,天色已晚,你赶紧回来去吧。”嵇仲晚眼中一片黯淡。 “好。”向芸湘娇俏地回。 嵇仲晚走后,向芸湘实在不放心嵇仲晚能帮到她,踏着月色来到封家三房,可怜地跪在姑母的面前。 “姑母,求你救救表哥,救救侄女吧?” 向芸湘痛哭流涕,满脸是泪。 “姑母,凝雪郡主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姑母不知道吗?表哥要是娶了她,将家无宁日,姑母和侄女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姑母,现在只有你能阻止凝雪郡主嫁给表哥了。” 向氏面色如常,但内心却波涛翻滚。 凝雪郡主和侄女都配不上优秀的儿子,儿子落到现在的地步,都是她的错,她不该不经儿子的同意,让楼氏和离归家。 如果楼氏还在,占住了儿子正妻的位置,侄女只能做妾。 凝雪郡主要是想赖上儿子,楼家和曾家自然会出面为儿子挡在前面,必不会让凝雪郡主这么容易得逞,不像护国公和二房那样,不曾为儿子说过一句话。 这当中,让向氏怒火中烧的是,自从封游安回来之后,护国公便把望泽这个儿子给遗弃了,不管不问,任由凝雪郡主这么糟践儿子。 向氏突然很怀念当初楼氏在的时候。 家中是那么的安宁平和,即便楼氏被侄女欺负了,也只会选择隐忍,为了儿子忍气吞声,连管家权都能愿意分给侄女一半,儿子才得以安心戍边,建立赫赫战功。 都是侄女,是侄女做过了头,把楼氏逼急了,才要和离归家的,儿子的战功也浪费在给侄女脱除奴籍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上。 向氏为儿子感到深深的不值,心疼儿子将要娶声名狼藉的凝雪郡主。 她无力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眼底浮现一抹狠厉。 “芸湘,如果我能阻止凝雪郡主嫁进来,且让楼氏与望泽复合,你能不能让楼氏做大,你做小。” “不行的姑母。” 向芸湘傻眼了,从前她支持表哥与楼氏复合,那是因为表哥要兼祧国公府。 现在表哥不兼祧了,表哥的身边就只能有她一位正妻,不能有旁人。 “姑母,皇上可是给我和表哥赐了婚,我不能做妾。” “怎么不能了?望泽把你当正妻风风光光娶进门,你进门后,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不管外人怎么说,你要给楼氏敬茶,唤楼氏一声姐姐,像妾室一样伺候楼氏,如果能保证做到这些,我就去说服楼氏,只要楼氏答应,凝雪郡主就不能嫁进来。” 家才能恢复向从前那般平静宁和的家。 那才是家该有的样子。 儿子才有心力应付外面的事情,而不是被家事所扰,困于家中,损耗他的全部心神精力。 不行。 向芸湘很想反驳。 但是,一想到表哥根本不喜楼苏叶,疼惜的只有自己,不如先答应姑母,把眼前这关过了,等她嫁给表哥后,楼苏叶还敢骑到自己的头上不成。 只要不让凝雪郡主进门,她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楼苏叶吗? 向芸湘不甘心地咽下“不行”二字,点头答应说能做到,她愿意做小,让姑母尽管放手去做。 “姑母,你要怎么阻止凝雪郡主嫁给表哥?”向芸湘好奇地问。 至于楼苏叶会不会答应与表哥复合?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她的心里明显还有表哥,只要让楼苏叶得到她想得到的,就会答应复合,这一点完全不用她担心。 向氏一个锐利的眼风扫过去,向芸湘顿时低下了傲慢不屈的头颅,又做回乖巧听话的样子,不敢再问。 向氏这边,压制住了向芸湘,逼着让向芸湘答应做小,让楼氏做大。 此时的简王,正跪在天顺帝的面前,求天顺帝允许他娶楼姑娘为妃。 天顺帝眸色晦暗不明,看着被晃动的烛光镀上一层浅浅金边的儿子,这个儿子从没有求过自己,要不要答应? 天顺帝抬头,看着窗外洒了一地的清冷月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桂花香,猛地想起多年前曾经与瑾妃坐在桂花树下一起赏月的情景。 良久后,天顺帝回神,记起楼姑娘到现在还没带外地商人进宫来见他,转而对一直跪在自己跟前的儿子说道:“峣儿,明日中秋宫宴,待朕见过楼丫头再说。” “遵命父皇,儿臣告退。”简王缓缓起身,躬身退出正殿。 简王走出正殿,清冷的夜色里,坠在他身后的一道黑影突然停下脚步,掉转身鬼鬼祟祟地朝皇后的宁和宫而去。 “什么?”皇后柳眉倒竖,“方才,简王向皇上求娶楼姑娘为妃?” 影影绰绰的墙根下,黑影朝一脸愤怒的皇后颔首。 “皇上答应了没有?”皇后厉声追问。 “主子,离得远,属下没听清,只隐隐约约听到中秋宫宴几个字。”黑影回。 “皇上难道要在明日的宫宴上给简王和楼姑娘赐婚?”皇后心中一紧,气愤被简王截胡。 简王就是个卑鄙小人,与他的母妃何其相似,瑾妃用卑劣的手段从她的身边抢走了皇上。 现下,瑾妃的儿子又要来抢她看中的人。 黑影单膝跪着,低着头,并没有回答皇后的提问。 第76章 背地里说了本郡主什么坏话? 第二天晌午。 楼苏叶刚从与秋庄子上回来,就被告之赶紧回房收拾一下,进宫去参加中秋宫宴,到时与简王一起去拜见皇上。 刚听到这个消息,楼苏叶有些懵。 楼冰夏的官阶低,没到正四品,楼家的官眷是没有资格进宫赴宴的。 楼苏叶的第一反应是与昨天简王进宫求皇上娶她为妃有关,或是与皇后想让六皇子纳她为妾有关。 一定与她的亲事有关,所以,不能不做准备就进宫。 一下子打乱了她的计划,她不得不换一个法子。 楼苏叶先去书房写了一份分红协议,然后再回房换了一身只在隆重节日才穿的华丽衣裳,在楼冰夏的护送下,进宫去。 这次的中秋宫宴,曾氏并不在宫宴的名册上,送女儿进宫赴宴的楼冰夏认为是皇后故意为之,有意不让夫人陪女儿一起进宫。 他也只能送女儿到宫门口,看着女儿只身走进宫门的身影,楼冰夏担忧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楼苏叶踏进宫门,走到长长的宫道上,面前的地上是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影子。 铺陈在地上的影子有些多,官员、女眷以及皇亲国戚集中在这个时候进宫,正好能赶上中秋宫宴。 楼苏叶毫无怯意地往前走着,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楼氏,是你吗?” 楼苏叶看着地上越来越近的身影,一眼就认出来喊她之人是谁。 她回头,皮笑肉不笑地道:“见过老夫人。” “哎。”向氏满脸微笑地走上来,似乎忘记了从前是怎么对楼苏叶的,“楼氏,叫我老夫人见外了,叫我伯母吧。” “伯母。”楼苏叶从善如流,不欲与她在称呼上过多纠缠,仅维持着面子上该有的礼数就行。 若不是在宫里,都不会理她。 “好,好孩子。”向氏走到近前亲热地挽住了楼苏叶的手臂,一副两人相处得很好的样子。 楼苏叶身子一僵,不动声色把手臂抽了回来,可没忘记当初向氏是怎么对她的。 向氏面慈心黑,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手上一空,向氏微微垂眸,也不恼,依然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边走边笑着说:“楼氏,你是个乖顺的好孩子,伯母这心里一直想着你的好,想不想与望泽复合?” 这话一出,走在甬道上的人眼睛都亮了,都在不自觉地往封家三房老夫人和楼苏叶身旁靠近两步,静静地等着下文。 楼苏叶:“……” 可没有忘记向氏当初是如何说她的。 向氏说她攀上了高枝,守不住寂寞红杏出墙了才想与封望泽和离。 如此不要脸地诋毁她。 和离后封家三房没有传出关于她的这些闲话,不是因为向氏有多仁慈,而是因为她手里捏着向氏的把柄,那就是封望泽的身世。 若是没有这个把柄在手,她的名声恐怕早就被向氏给毁了。 现在要她同封望泽复合。 向氏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迟迟没有听到楼氏的答复,大家不免有些心急,比向氏还要心急几分,不禁又走近了几步,隐隐把两人围在了中间。 就听向氏笑着说:“楼氏,只要你愿意同望泽复合,伯母保证让芸湘叫你姐姐,让你做大,她做小,以后也由你来管家,芸湘不得插手,咱们还像从前那样,过着安宁祥和的日子,你说可好?” 楼苏叶听着她说话,脚步却不停,疑惑道:“伯母,据我所知,封将军将要同时娶凝雪郡主与向姑娘为平妻,难道你是想让向姑娘做妾?让我和凝雪郡主做封将军的平妻?这可不行,封将军与向姑娘的亲事,可是皇上赐的婚。” “是呀。” 同路的官眷忍不住说,都在心里嘀咕,向氏的心真够大呀,儿子能同时娶两位平妻还嫌不够,居然还想让儿子与楼氏复合?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过,依照封将军现在的声望,如果楼氏自己愿意,好像也不是不行。 向氏朝周围的人笑笑,以手掩唇,凑到楼苏叶的耳边,小声说:“楼氏,只要你愿意同望泽复合,我就有把握让望泽娶你与向芸湘为平妻,没有凝雪郡主什么事,且我能保证,向芸湘会叫你姐姐,一切以你为大,家中所有的事务全由你做主,怎么样?” 不怎么样呀! 原来,向氏是在这里唆使她,利用她达到摆脱凝雪郡主呀。 这怎么可以呢。 楼苏叶巴不得封望泽娶凝雪郡主,把封家三房搅乱,牵制住向芸湘和封望泽,不过,她还是很想听一听向氏到底有何法子摆脱凝雪郡主。 于是她轻声问道:“伯母,你打算怎么做?” 听楼苏叶小心翼翼地问她,向氏便以为楼苏叶答应复合,心里一高兴,答道:“楼氏,这还不简单,你回去叫上你爹和你外祖父,再带上天机阁的地契,我回去喊上护国公和望泽,我们一道去皇上的跟前要求复合,把天机阁献给皇上,皇上就一定会同意你同望泽复合,向芸湘是皇上赐的婚,皇上可不能反悔,所以凝雪郡主没戏,最后望泽娶的就是你同向芸湘,你做大,向芸湘做小,以后你管家,向芸湘事事都得听你的,我也在背后支持你。” 只要楼氏能同意她说的,并且照着做,自己回去就去见护国公,以公开望泽的身世为要挟,护国公一定会答应在皇上的面前为望泽求情的。 啥? 楼苏叶听后怒了,敢情向氏是想利用她身后的两座靠山和天机阁达到让封望泽摆脱凝雪郡主的目的呀? 向氏真是好算计! 楼苏叶坚决摇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周围的官眷见到她这样的反应,知道向氏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就见向氏突然停下脚步,不甘心地紧紧抓住楼苏叶的手臂,大声说:“楼氏,伯母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望泽,望泽心里也有你,你……” 楼苏叶被向氏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不能说服她,就想来硬的是吧,她正想抽出自己的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并逼着她改口,她可是有对方的把柄在手的,不怕她不听劝。 就在这时,背后陡然传来一道尖厉的女声,打断了向氏。 “你什么你?”凝雪郡主猛地蹿到了两人的面前,面目狰狞地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眼中冒着熊熊火光。 向氏看到凝雪郡主狰狞的面孔,就像看到恶鬼一样,不自觉地松开了抓住楼苏叶的手,嘴里嗫嚅着,喉咙里像堵住一块石头一般,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脸憋得通红。 看到未来的婆母见到她就表现出这样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凝雪郡主把凶狠的目光落到了楼苏叶的身上,冷眼看着她。 “楼姑娘,你来说。”凝雪郡主嫌恶地打量了楼苏叶一番,指着她问:“你们俩背地里说了本郡主什么坏话?快说。” 凝雪郡主不仅眼神凶狠,语气也异常的凶狠,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之前围观的官眷纷纷散开,不敢偷听,更不敢沾染到凝雪郡主这个瘟神。 楼苏叶趁机抽回手,得了自由,心生一计,正在考虑要如何开口应付凝雪郡主。 就听凝雪郡主不客气地命令道:“楼姑娘,你来说,你跟本郡主去那边说去。” 凝雪郡主指着甬道旁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 楼苏叶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巷子,能不答应吗? 显然是要答应的呀。 她差点要笑死,使劲憋着笑,不让自己笑出声,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立即答应道:“好的,郡主。” “你……”向氏瞪着双目,指着凝雪郡主,气得手都在抖,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话来,被凝雪郡主突然出现惊得有些语塞,在凝雪郡主的面前瞬间没了气势。 看到未来婆母一副说了她的坏话心虚的表情,凝雪郡主二话不说,恶狠狠地一把拽住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楼苏叶就往一旁的小巷子里走去。 楼苏叶得配合呀,无比认真地配合,屁颠屁颠地就跟了过去,根本不需要凝雪郡主怎么用力拽她。 身后的向氏看到蛮横无理的郡主竟然把乖顺听话胆小怕事的楼氏抓走了,心道坏了,楼氏就是一个孬种,傻得很,好哄更经不起吓唬,被凝雪郡主这么一吓,什么话都得会往外倒。 心慌了一批。 第77章 简王的青梅竹马 到了小巷子里,楼苏叶收住脸上已经溢出来的浅浅笑意,自然是凝雪郡主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啦。 不仅没有丝毫的隐瞒,且还要往里头添油加醋。 不一会儿,凝雪郡主就知道了未来婆母的打算,气得攥紧了双拳,见楼苏叶如此配合,且没有答应婆母的要求,好似还很顺从她的样子,语气不由得柔和了些。 “楼姑娘,向姑娘以前是不是总是欺负你呀?”语气里竟然带了关心。 封家三房的事情,她特地去打听过,自然知道楼苏叶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是呀郡主,我从前可是被向姑娘欺负得很惨。”楼苏叶秒变可怜巴巴的可怜虫,真是没想到,自己会这样低声下气地在别人的面前装弱小,卖惨。 穿越真是改造人呀。 “郡主,我还知道,封将军把向姑娘藏在了何处。” 虽然原书的剧情彻底崩坏,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是,封望泽的行为方式是不会改变的,向芸湘藏身之处一定是书中写的杨柳巷的一处隐秘安静的宅子。 原书中,封家三房流放前,封望泽就是把怀了身孕的向芸湘藏在杨柳巷。 “望泽把她藏在何处?”凝雪郡主双眼放光,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快点告诉我,我去找她去,还没成亲就霸占着望泽,真是厚颜无耻,下贱坯子。” 等的就是郡主这句话。 楼苏叶痛快地把向芸湘的藏身之处告诉了凝雪郡主,语毕,还不忘再三叮嘱凝雪郡主,千万别让人知道是自己告诉她。 凝雪郡主听后兴奋了,点头保证绝不把今天两人之间的谈话说出去,只觉楼苏叶是越看越顺眼,欣喜异常,干脆利落地从手腕上退下一个水头极好的玉镯,直接套在楼苏叶皓白的手腕上。 “楼姑娘,你身上的首饰也太少了,去见皇上就该打扮得漂亮一些才是,这个是本郡主送给你的见面礼。” 说完,她还不罢休,又从自己的发髻上取下一支金簪,直接插在楼苏叶一头如墨的黑发上。 楼苏叶一怔,低头看着手腕处的玉镯,眼睛冒着星星,原来凝雪郡主知道自己进宫是去见皇上的呀。 为了取悦凝雪郡主,本就不喜戴首饰的楼苏叶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然后,跟着凝雪郡主一起去御花园。 路上,心情愉悦的凝雪郡主主动给楼苏叶透露了一个十分有用的消息。 “楼姑娘,待会儿到了御花园见到沐三奶奶,防备着她些,她是简王的青梅竹马。” 楼苏叶一怔。 沐三奶奶是谁呀? 简王的青梅竹马已经嫁了人为什么还要防着她呀? “沐三奶奶的娘家是哪一家?”楼苏叶对皇城的人物关系不是十分的了解,仅限于书中提到的那些人家。 “孙家。”凝雪郡主痛快地答道。 “孙家?”楼苏叶疑惑了。 “郡主,孙家是不是简王的母族?” “嗯。”凝雪郡主干脆利落地点头。 楼苏叶心下一滞,觉得很不对劲,孙家不是落败了好些年了吗? 郡主说沐三奶奶是简王的青梅竹马,那么,她应该与简王的年纪相仿吧,落败后的孙家怎么还有女儿能有资格嫁到皇后的娘家沐家去当少奶奶。 这不合常理呀! 有问题就问,楼苏叶从来不憋着自己,开口问凝雪郡主。 凝雪郡主竟然真的不厌其烦地给她解释起来。 “楼姑娘,沐三奶奶在孙家落败前就与承恩侯府走得近,后来孙家落败了,承恩侯不嫌弃她的罪臣之女的身份,不仅为她赎了身,还直接把她接到了承恩侯府,让她嫁给他的三儿子,承恩侯如此大度的做法,当时可是给承恩侯府赢得了一波好名声。” 楼苏叶听后,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故事,原书中没有写的故事。 不过,她是发现了,与凝雪郡主说了这么几句话,觉得凝雪郡主这人其实挺不错的,并不像传闻的那般不堪。 至少,凝雪郡主这人看上去就挺仗义的,说话做事不矫揉造作,敢做敢当,敢爱敢恨。 两人说着话,到了御花园,天已经暗下来了。 御花园内万盏灯火璀璨,玉壶光转,两人走进一片昏黄的灯光中,夜色斑斓,宫灯摇曳,明月珠壁,歌舞升平,仿佛置身梦境。 穿梭在御花园的宫婢和内侍陆续端来茶水和点心,暖黄的宫灯下,宫婢飘扬翻飞的衣摆就像翩珃翻飞的蝴蝶,点缀其间。 楼苏叶同凝雪郡主坐在一处,因为她也不知道在哪里等简王来找她?也不知简王何时来寻她一起去见皇上。 两人坐下来没过多久,凝雪郡主便满怀心事地走了。 凝雪郡主一走,向氏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野兽,朝楼苏叶走来,她还没死心,认为楼苏叶很好哄,很听话。 方才没有说服她,只是因为被凝雪郡主打断了而已。 向氏的屁股刚坐下,凝雪郡主提到过的沐三奶奶也走了过来。 楼苏叶很想笑,她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了? 如此受欢迎。 沐三奶奶一头珠翠,在昏黄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她站在那里盯着楼苏叶打量,仪态端庄,举止优雅而得体,气质不俗,看上去与简王还挺般配的。 楼苏叶坐在那里,等她先说话,不搭理还要来劝她的向氏,都已经拒绝她了,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沐三奶奶不说话,那她就换个地方赏月去。 沐三奶奶没让楼苏叶等太久,第一次见面竟以熟人的口吻吩咐她去另一处亭子里坐坐,眼神中似乎在嫌弃向氏没眼色。 楼苏叶冲她摇头,说话很直接。 “沐三奶奶,我们不认识呀。” 跟你走,还不如同向氏坐在一起来得踏实安心。 沐三奶奶这人说话也很直接,气势凌人。 “楼姑娘,你不认识我,我可是很了解你呀,你配不上峣表哥。” “是嘛。”楼苏叶闻到了一股火药味,夹杂着一股酸味。 酸溜溜的,与周遭的气氛极为不搭。 “我配不上简王,你就配得上了?” “你……”沐三奶奶没想到楼苏叶说话竟然如此直接,简直一针见血。 坐在一旁的向氏傻眼了。 楼氏与沐三奶奶到底在说什么呀? 楼氏难道在与简王议亲? 这怎么可能? 楼氏可是和离妇,堂堂王爷怎么看得上一位和离妇? 向氏不敢置信,忍不住问出了口。 “楼氏,你?你与简王?” “老夫人,我说楼姑娘配不上简王,你说呢?”沐三奶奶没好气地瞥了楼苏叶一眼,转头去与向氏说话。 向氏心急火燎,朝沐三奶奶摇头。 我没问你,我问的是楼氏,你在这里插什么话,一边去,别碍事。 向氏居然不搭理她,沐三奶奶眸中渐冷,转过脸来气呼呼地说:“楼姑娘,天机阁从前是孙家的铺子,你开个价吧,我要把天机阁买回来。” 楼苏叶心里咯噔一下,与秋庄子是从前孙家的庄子,怎么天机阁从前也是孙家的? 不是她怕了面前的沐三奶奶,而是觉得事情十分的蹊跷。 怎么不管是她买的铺子也好,庄子也罢,都能同孙家能扯得上那么一丢丢的关系呢? “不行,你要买,我难道就要卖呀。”楼苏叶不愿搭理她。 “我就是要买回来,你如果不卖,我就去找皇后评理去。”沐三奶奶露出一脸凶相,暴露了本性。 皇后? 沐三奶奶说的是皇后吗? 皇后的母族承恩侯府将会害死简王。 “你要买,找当时从孙家手里买下铺子的人,别来找我,我又不是从孙家手里买的铺子。”楼苏叶有些不耐烦,坐不住了,想去寻简王。 第78章 不是蠢,就是坏! 沐三奶奶被楼苏叶怼得哑口无言。 但又不想就这么放弃。 “楼姑娘,我出一万两银子买下天机阁,你卖不卖?” “不卖。”楼苏叶已经站起身,转头四顾,想要离开。 “两万两?” “十万两都不卖。” 炸毛的楼苏叶丢下这句话,转身朝右边的一片花海走去。 月光下的花海格外好看,影影绰绰,一阵微风拂来,香气迎面扑来,令人神清气爽,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 寻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楼苏叶静静欣赏着面前的花海。 身后突然传来沐三奶奶的惊呼声。 “峣表哥!” 楼苏叶回头。 就见简王一袭月白长袍站在清冷的月光下,与月光融为了一体,如谪仙下凡。 立在那里的简王把目光从楼苏叶身上移开,看着朝他走来的表妹,眼底慢慢凝聚出血丝。 月光下,他的脸被淡淡的月光照得阴鸷邪魅,冷冷的毫无生气,他的薄唇慢慢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狭长猩红的眸子摄人心魄。 沐三奶奶被简王骇人的眸子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表哥又在以这样的目光看着她,每每都看得她心惊肉跳。 见到沐三奶奶在后退,简王逼近了一步,鼻尖的花香立时变成印入骨髓的血腥气味。 他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幕可怖骇人的场景。 像是梦境,又像是现实。 他梦到自己正焦急地朝母妃的正殿走去,到了正殿的台阶下,朝里张望,双腿顿时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正殿内的地面,墙面,锦绣屏风,金雕玉砌,目光所及之处,上面全是鲜血飞溅的痕迹,一具具毫无生气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母妃尸首的附近。 鲜血从台阶上一级一级流下,蜿蜒到他的脚下。 他踏着血迹,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艰难地走向母妃,看到满目的血腥和母妃的死状,他双腿一软,眼前忽地一黑,身躯摇晃了两下,如折了双翼的幼小苍鹰,毫无生气地直直坠下,坠入万丈深渊…… 每次梦到这里,他都会惊醒,不知后面发生了何事。 只要见到表妹,他就会不受控地想起那骇人的场景,如真实发生过的梦境一般。 那日在楼姑娘的空间,瑞王倒下后眉心汩汩而出的血迹,也让他猝不及防想起母妃倒在殿中的一幕。 太过真实,不像梦境,那些强压下去的剜心之痛和眩晕感又重新涌上心头。 月光下,简王如魔怔了一般地死死地盯着沐三奶奶,看上去,还真有那么一点垂涎对方的意味。 但是,楼苏叶看得出来,简王不是在垂涎沐三奶奶,因为他眼中的丝血越凝越多,十分骇人,这是仇恨的眼神,不是情人之间该有的眼神。 简王魔怔了。 就在简王伸出双手,看似要抚上沐三奶奶的双肩,实则是要掐住她的脖子之际,楼苏叶走上前,伸手拽住简王抬起的手臂。 手心传来的感觉很僵硬,即便隔着衣衫,楼苏叶都能感受到简王的手臂是何等的用力,青筋暴起。 “简王,你是来找我的吗?”楼苏叶试图叫醒陷入魔怔的简王。 简王动作一顿,瞬间清醒,茫然地看着沐三奶奶,然后把目光移向身侧的楼苏叶,瞳孔微缩。 “楼氏,你大胆,快点放开表哥,你竟然冒犯表哥,该打板子。”沐三奶奶嘶吼道,峣表哥竟然不再看自己,而是看向和离妇楼氏。 楼苏叶嘴角扯起一抹嘲讽。 吼什么吼,我刚才救了你一命知不知道? 当然了,楼苏叶不是想救沐三奶奶,而是在救简王。 简王陷入魔怔中,要是在中秋宫宴上失手杀人,杀的人还是他的表妹,简王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她与简王还没成亲呢,等成了亲才能做寡妇王妃。 简王要死,也是在他与她成亲之后的事情。 “沐三奶奶,你与简王在花前月下眉目传情,你还有理了?好在这附近没其他人。” 沐三奶奶,不是蠢,就是坏! “你……”沐三奶奶气得脸色通红。 她哪里在与简王眉目传情了? 她恶狠狠地看着楼氏攥住表哥的那只手,厌恶地说:“楼氏,你快点放开表哥,你根本配不上表哥。” “哼,我配不配得上简王,不是你说了算的。”楼苏叶斜了她一眼,紧紧拽住简王的手臂绕过沐三奶奶,拉着他边走边说:“简王,我们拜见皇上去。” 简王是她的! 头一遭被姑娘抢的简王:“……” “楼氏,你给我站住!”沐三奶奶气得差点跳起来,见不得表哥被人这么轻易地从自己的面前带走。 楼苏叶才不理她,拽住简王的手臂走出花海,才放开了他的手臂。 简王眼中带了些不可置信,直直盯着方才被抓着的手臂。 良久,他抬眸,眼底浮现一抹柔软。 “楼姑娘,我们走吧,父皇还在等着我们的呢。” “好呀。” 两人一前一后朝御书房走去,将沐三奶奶甩在身后。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 皇后、六皇子、凝雪郡主、封望泽和向氏都在。 楼苏叶拜见皇上皇后,然后给六皇子和凝雪郡主行礼,最后规矩都站到了简王的身侧。 看到这一幕,凝雪郡主嘴角微不可察地扯出一抹浅笑。 封望泽再次看到前妻,心里五味杂陈。 特别是看到从前对自己痴缠的前妻现在看都不看他一眼,感到失落的同时,暗自震惊前妻好本事,竟然与四皇子简王走在一起。 四皇子简王可是皇后的心腹大患,楼氏肯定没好果子吃。 向氏见楼氏和简王一起到来,知道没法再劝她回心转意,于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很想看到她被皇后刁难的场景。 御书房内无人说话,各怀心事。 天顺帝如炬的目光在四皇子和六皇子两个儿子身上徘徊了片刻,最后把目光落在楼苏叶的身上。 “楼丫头,外地商人啥时候来皇城?”天顺帝语气颇有不满。 皇后闻言抿唇偷笑,促成楼氏成为六皇子妾室的信心十足。 楼苏叶迈步走到御案前,跪下来,没有急于回答皇上的问话,而是恭敬地呈上事先准备好的天机阁分红文书。 内侍将楼苏叶手里的文书呈给天顺帝。 天顺帝看到呈到面前文书后,不满地念道:“一成?这么少? 楼苏叶赶紧回:“回禀皇上,不少了,给您的是总营业额的一成,不是净利润的一成。” 呵呵。 对楼苏叶来说,天机阁的总营业额等同于净利润,她之所以说是总营业额的一成,是不想天顺帝知道当中的成本占多少。 天顺帝听得此话心气平复了不少,总营业额肯定比净利润多得多呀,楼氏有眼力劲,接着又问:“楼丫头,外地商人啥时候来皇城啊?” 情况有变,楼苏叶不敢敷衍皇帝,惹怒了皇帝可不是好玩的,朗声说道:“回禀皇上,现下入秋了,估摸着外地商人应该是年后开春来皇城。” 语毕,为了安抚天顺帝,楼苏叶紧接着奉上银票一万六千两,“皇上,这是天机阁近来的一成分红。” 送出去的银钱,就当是交保护费,她一点都不心疼。 以后有皇帝罩着天机阁,看谁还敢动天机阁一下。 第79章 楼氏爱慕虚荣! “嗯。”天顺帝轻哼了一声,语气放柔和了些,“呈上来!” 内侍把银票呈给天顺帝。 天顺帝瞅了瞅放到御案上的银票,待他看清银票的数额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机阁竟然这么赚钱! 才几个月呀,天机阁总营业额的一成竟有一万六千两之多。 一旁的皇后也看清了银票的数目,眼睛都直了,心中却在滴血。 暗骂楼氏傻呀,这钱就这么送了出去,又在为自己感到惋惜,这些银钱包括天机阁本来都该是她这个皇后的。 想把楼氏和六皇子凑成一对的心情更加迫切。 “皇上,楼氏是和离妇,又比六皇子年长三岁,臣妾打算让她做六皇子的妾室没辱没了她。”皇后大声说道,笃定皇帝会同意把楼氏给六皇子。 天顺帝听后不语,看向跪在面前的楼苏叶,越看越顺眼。 简王低头看着方才被拽过的手臂,细细感觉一下,仿佛那细腻温热的触感还在。 他走上前,跪了下来,就跪在楼苏叶的身旁,朗声道:“父皇,儿臣想娶楼姑娘为妃,望父皇允准。” 见此情景,皇后恨得暗自咬牙,急急看向天顺帝。 在场的众人都看向天顺帝。 天顺帝的目光依然落在楼苏叶的身上,没看儿子一眼,也没去看皇后。 楼苏叶察觉到天顺帝询问的目光,不顾在场众人各怀心思的目光,说道:“皇上,臣女想做正妃,而不是什么妾室。” 楼苏叶话音一落。 “哈哈哈。” 御书房内响起一阵巨大的哄笑声。 天顺帝被楼苏叶直白的话惹得直接笑出了声。 “楼丫头,你看上的只是正妃的位置。” 听到天顺帝的笑声,楼苏叶暗自庆幸,保护费交得好呀,刚交出去,这么快就看到了成效。 “是的,皇上。” 简王:“……” 不信身侧的女子是为了王妃的虚名才想嫁给他的,她这么说,一定为了麻痹皇后,皇后可是擅权弄术的好手。 立在一旁的封望泽:“……” 楼氏不安于室,爱慕虚荣! 脸色难看的向氏:“……” 楼氏的野心不小呀,怎么不说看上了皇后的位置呢? 皇后则是一脸便秘色,不好马上改口说让楼氏做六皇子的正妃,于是看向面无表情的简王,咬牙问他:“峣儿,楼氏看上的是简王府的正妃位置,而不是你这个王爷,你还要娶她这样贪慕权势的女子为正妃吗?” “回母后的话,正是。”简王语气坚定。 皇后脸色铁青。 众人把目光再次投向天顺帝,等天顺帝发话。 分红都收了,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个道理天顺帝还是懂的。 天顺帝当即为楼苏叶和简王指婚。 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皇后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自然不敢违逆皇上做的决定,暗自后悔没有抛出六皇子正妃的位置引诱楼氏上钩。 封望泽阴沉着一张脸看了看贪图男色的凝雪郡主,又看了看爱慕权势的前妻,心里很不得劲。 可是一想到喜他爱他,处处为他着想的表妹,又不那么难过了。 解决了楼苏叶的亲事,凝雪郡主与封望泽的事情也就没有好说的了,封望泽娶凝雪郡主是娶定了,向氏一脸颓败之气。 天顺帝心情舒畅,起身去赏月。 众人跟在天顺帝的身后出了御书房,陪天顺帝一起去赏月。 皓月当空,月色皎皎。 圆月美景,桂花飘香。 皇宫的中秋宴,一派喜庆,气氛融洽。 皇城,杨柳巷的一处私宅。 向芸湘坐在房间里,一边看书一边等着表哥出宫来见她,陪她赏月共渡中秋。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坐得久了,困意袭来,向芸湘眼皮变得沉重。 此时的院墙外,几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翻墙窜入宅院。 一截带着火星的香头从窗棂的缝隙塞入房间,霎时,一股香甜的气味霎时弥漫整个房间。 坐在烛光下,背对着窗棂捧着书的向芸湘忽地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下意识地甩了甩脑袋,以为是自己犯困了,没有在意,强打精神继续看书。 她的意识慢慢模糊,眼前出现一片虚影。 虚影里突然燃起一道模糊的火光。 火光就在她的面前肆意蔓延,根本看不清。 衣物、床幔、地板起火产生的刺鼻味道直冲昏沉的向芸湘的鼻腔。 此时的她,已经意识到着火了,想要站起来灭火,实在太想站起来,可是她发现自己怎么努力都站不起来,僵硬的身子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浓烟开始弥漫,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向芸湘挣扎了几下,奈何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现在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怕是被人下了药。 身子一动不能动,连话都说不出来。 撑着沉重的眼皮,哑然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应物什瞬间被火浪吞噬,热浪灼人。 浓烈呛鼻的黑烟渐渐将向芸湘笼罩其中,刺鼻的烧焦味盈满鼻腔,向芸湘的意识却愈发模糊。 火浪快速逼近,被烈火炙烤的灼疼感在朦胧的意识中显得格外清晰。 向芸湘亲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甚至是肌肤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燃烧…… 她的内心是多么的恐惧和无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被灼烧的钻心刺痛,但是,身子却不能动,不听使唤,她好害怕。 缓缓失去焦点的眼神一动不动,嘴里本能地呢喃着。 “表哥好痛啊……” “表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啊!” “好痛啊,表哥……” 气息渐渐微弱,但心底里想要冲破一切的声音却在不断重复。 “啪”的一声。 窗棂被一道大力猛地撞开,向芸湘已经睁不开眼睛,但脑子里还有一丝清明,她知道,是表哥来救她了。 她等到了表哥。 封望泽心急如焚,闭着气,防备着随时被烧塌的房梁掉落砸伤,在滚滚浓烟中艰难搜寻着表妹的身影。 不过多时,封望泽抱着身上起火的表妹冲出火墙,飞奔着冲向城中的医馆。 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 经过一晚,宅子的大火终于被扑灭。 周边的百姓醒来了,才发现自家附近的宅子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这时他们不禁要问,这是谁家的宅子啊? 但是,却没人回答能他们这个问题,都不知被烧成灰烬的宅子是谁家的。 三天后,才有消息传出是封将军的私宅。 第80章 向芸湘的命真大! 皇城一处医馆内。 封望泽看着表妹的双腿和手臂被烧出一片骇人的伤口,以及脸上的一些水泡,不由惊了一跳,那双狭长的眸子中带了无尽的愤怒。 表妹的双手双脚没有一块好肉。 封望泽当场崩溃。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想要放火烧死表妹? 因为大夫给她上药不可避免地触碰,向芸湘生生被疼醒,入目的是表哥一双想要杀人的眸子。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看着自己被烧得满是水泡的双手双脚,抽噎道:“表哥,一定是凝雪郡主,郡主想要烧死我,表哥,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去官府状告凝雪郡主纵火杀人。” 封望泽揉了揉疲惫的眉眼,无奈摇头,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虽然他也猜到是凝雪郡主所为,但是,昨晚凝雪郡主和他以及其他人一同在皇宫陪皇上赏月,他要是就这样去官府状告凝雪郡主,凝雪郡主有不在场的证据。 被凝雪郡主缠上了真是麻烦,表妹受累了。 看到表哥一脸无奈的样子,向芸湘脸上不由浮现一抹失望之色,难道连表哥都不能把凝雪郡主怎么样吗? 表哥护不住她了吗? “表哥,昨晚,楼氏有没有答应与你复合?”向芸湘疼得呲牙咧嘴,突然想起昨晚表哥进宫的目的。 是不是楼苏叶已经答应与表哥复合了,所以凝雪郡主才将怒气发泄在她的身上呀? 封望泽失望地摇头,“表妹,楼氏没答应与我复合。” “怎么会?”向芸湘想要坐起来,因为用力过猛,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她眼泪直流。 “表哥,楼氏不是很喜欢你的吗?只要你去好生求一求她,她一定会答应与你复合的。” 向芸湘的语气很肯定,现在,只有楼苏叶能帮她脱离困境。 封望泽无奈道:“表妹,以后不要再提楼氏,皇上为她同简王指婚,楼氏是未来简王妃,她看不上封家三房少夫人的名头。”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封望泽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曾经的妻子将要嫁给他人,且那人还是当朝王爷,他的脸上不好看。 “怎么可能!”向芸湘一脸震惊,“楼氏当初嫁给表哥都是她高攀了,山鸡充凤凰。” “就凭她也配嫁给王爷,一定是楼氏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是。”封望泽直接承认。 “表妹,楼氏送了天机阁一成分红给皇上,皇上才为她和简王指婚的。” 一想到楼氏为了成为王妃舍出天机阁一成分红,封望泽心里多少好受一些。 “表哥,我就说嘛,楼氏惯会用手段收买人心。”向芸湘内心在滴血。 以后,是不是不能把手伸向天机阁了? 没事! 不是还有玉颜斋吗? 看她怎么报复楼苏叶,拿下那个铺子,一想到铺子,向芸湘气得大口喘着粗气,杀了凝雪郡主的心都有,又抽噎道:“表哥,我的宅子,还有我宅子里的东西,我所有银票和财物全都被烧毁殆尽,表哥,我什么都没有了,呜呜呜。” 向芸湘哭得很伤心,泪流满面,身上的伤口钻心的疼,让她没法静下心来,整个人都是暴躁的。 封望泽轻声宽慰向芸湘。 “表妹,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还有一千顷地,我待会儿就去官府补一份地契交到你的手里,再去给你重新买一处新宅子,你好好养伤,不要多想。” 听表哥提到伤势,向芸湘看向自己四肢的烧伤,简直触目惊心,不忍直视,她又想到了靖王的玉肌膏。 “表哥,我身上的伤要用玉肌膏才不会留疤,你去帮我向靖王讨要玉肌膏好不好?” “好。”封望泽重重点头。 见表哥答应了,向芸湘又想到了一千顷地的事情。 “表哥,明年,那一千顷地都种西瓜如何?” 明年,有一千顷地的西瓜,看她怎么将楼苏叶的玉颜斋的生意挤兑死,到时候,她要她跪在她的面前求饶。 封望泽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试探性地问道:“表妹,你已经准备好了一千顷地的西瓜种子了吗?” “没有。”向芸湘心中一惊,只准备了十亩地不到的西瓜种子,要怪就怪西瓜太紧俏了,是个稀罕物,好吃又解暑,没有买到足够多的西瓜留种。 牵动身上的伤口,向芸湘痛呼一声,“表哥,我准备的十亩地西瓜种子怕是被烧了。” 看来,她的计策要泡汤了。 此时的向芸湘,恨透了凝雪郡主,凝雪郡主毁了她得到的一切东西。 封望泽又轻声安慰她,眼中满是疼惜。 “表妹,等明年你再多多的准备西瓜种子就是,后年一定能种上一千顷地的西瓜。” 那一千顷地给表妹玩,表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好呀。” 也只有这样了,再等一年,她要让楼苏叶好看。 淮南王府。 凝雪郡主听说向芸湘没死,昨晚封望泽从宫里出来后直接去救了向芸湘,听到这个消息,她没有多失望,因为,向芸湘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她确实是抱着烧死向芸湘的目的去的,结果向芸湘没死。 但是向芸湘应该伤得不轻吧,有没有变成丑八怪?满身是烧伤? 需要时间来养伤。 那她便达到了不与向芸湘同时进门,先嫁给封望泽这个小目的,她要做大,让向芸湘做小。 平妻? 向芸湘也配与她平起平坐? 等她嫁进封家三房,再好好折磨向芸湘,以发泄心中的怒气。 封望泽昨晚出宫那么晚,不回家而是去了杨柳巷这事,更加坚定了凝雪郡主打算折磨向芸湘一番的心思。 向芸湘不知成亲后苦难的日子正在等着她,听表哥的劝慰安心在医馆里养伤,心里还在想着怎么报复楼苏叶,发誓要把楼苏叶的铺子抢过来,最好能让楼苏叶名声扫地。 她想都没敢想要如何反击凝雪郡主,还在一门心思想着要如何对付楼苏叶,因为楼苏叶没有答应与表哥复合,才让她处于被凝雪郡主欺负的境地。 也是因为楼苏叶的爹那天没去送外邦使臣,她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才让她被封家二房老夫人抓来审问,导致向家家破人亡。 一切都是楼苏叶的错。 她让人去散播楼苏叶的谣言,说楼苏叶爱慕虚荣,踩着封大将军的肩膀,高攀上了简王。 楼苏叶听说杨柳巷向芸湘的宅子起火是在三天后的事情,一同听说的还有针对她的闲言碎语。 全城都在传她高攀了,一个和离妇竟然高攀上了当朝王爷,简王。 她没有把外头的谣言当一回事。 只当耳旁风。 这日,楼冰夏把岳父曾清淮寻到的婢女带了回来,一共九名婢女,她们身上都有功夫。 回来的路上,楼冰夏听说封望泽位于杨柳巷的一处私宅走水,把其中两名婢女交给女儿时,顺嘴提了一句。 楼苏叶听后,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忙问:“爹,有没有烧死人?” 楼冰夏缓缓点头,皱眉道:“叶儿,听说烧死了十多个下人。” 向芸湘没死,她的命真大! 原书的女主身上还真的有保命光环。 不过,楼苏叶再也不敢小瞧凝雪郡主。 她的报复心极重,且手段狠辣,视人命如蝼蚁,最好不要去惹她。 第81章 沐家留着沐三奶奶的目的? 外祖父替她寻来了会功夫的婢女,楼苏叶分到了两位婢女,杏儿和枣儿。 她打算把六名小厮还给三位哥哥。 那六名小厮在忙着帮她买煤炭,也不知买了多少? 楼苏叶来到与秋庄子,进到演武场,看到的是装满一排马厩的煤炭,眼珠子都瞪圆了。 他们的动作也太快了吧,这才几天,煤炭就买回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有钱,只要有东西可买,有什么买不来的。 林老汉和孙大海的动作也不慢,买回来的铁、铜板和木材大部分放在库房,小部分放在两间工坊一旁的空地上。 因为买回来的材料有点儿多,库房放不下,所以他们将自行车挪到了演武场的凉棚里头。 门一关,演武场自成一体,不准外人进入,把自行车放在演武场上也不是不可以。 林老汉和孙大海他们五人正在参照图纸制作动力风车,见楼苏叶来了,激动地迎了上去。 “主子,你看我们人少,有些忙不过来,能不能收徒?”林老汉一脸希冀。 人手着实少了些,他急得抓耳挠腮。 “可以呀。”楼苏叶点头,确实如他们说的,人少了,还有十五位工匠没有到位。 “你们想收徒,有合适的人选吗?” “有呀。”林老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眼中亮晶晶。 “我看主子的那六名负责买煤炭的小厮人都挺机灵的,我和孙老头想收他们为徒。” “好呀。” 楼苏叶只犹豫了片刻便同意了,先紧着工坊来,回去与三位哥哥商量一下,重新给他们寻合适的小厮。 楼苏叶到庄子上来,本来是想把六名小厮带回去的,却将他们送进了演武场。 在厨房准备好了午饭,吃了午饭后,楼苏叶带着孟冬,杏儿和枣儿一起回去。 几人刚出与秋庄子,马车没走两步,便被沐三奶奶给堵住了去路。 沐三奶奶看到楼苏叶下了马车,下颌一抬,眼底满是倨傲。 她带来不少人过来,都是孔武有力的粗壮婆子。 一看就是来打架的。 杏儿和枣儿,以及马夫立即警觉起来,孟冬展开双臂把楼苏叶护在身后。 楼苏叶让孟冬站到一边去,看到沐三奶奶,心中不禁产生一个疑问。 按照这里人的思维方式,孙家犯的可是通敌卖国之罪,承恩侯却把有罪之人沐三奶奶接回去,并把她收进门,做他儿子的正房夫人。 这件事本身就让人看不懂。 要知道,在孙家落难后,沐三奶奶还没进沐家的门,她就已经丧失了联姻的资格,承恩侯不做这样的善事,外人根本不会说他什么。 承恩侯却一反常态,做出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因此得了好名声。 这样的好名声可不会带给他多少的利益。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难道接下来承恩侯陷害简王其中就有沐三奶奶的手笔不成? 沐三奶奶是承恩侯为简王提前布下的一枚棋子。 这样的话,倒是说得通。 楼苏叶看着沐三奶奶的目光满是探究,而找上门来的沐三奶奶看到对方则是一脸凶狠同高傲。 “楼氏,这处庄子曾经也是孙家的,给我还来。” 不在皇宫,沐三奶奶没了顾忌,面对楼苏叶摆出一副强势傲慢的态度。 看到楼苏叶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模样绝佳,气质不俗,嫉妒的眼睛生疼。 楼苏叶看着她,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凝雪郡主那样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 “沐三奶奶,这处庄子是我买的,不是从孙家人手里买的。”楼苏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未免太不讲理了吧,直接上门来抢。” 不依不饶,竟然追到了这里。 “哼。” 沐三奶奶鼻孔朝天,一副目中无人的倨傲样子。 “我要买回来,你花多少银子买来的?” “不告诉你,我是不会卖了这处庄子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楼苏叶扔下这句话,不理沐三奶奶,打算走人。 沐三奶奶哪里肯放过她,目露凶狠之色,挥手让她带来的婆子上。 婆子得了命令立刻围了上去。 一看这架势。 枣儿和杏儿立刻也迎了上去。 楼苏叶给车夫使眼色,让他也上,对方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于是乎,与秋庄子外,两伙人就这么干了起来,场面不忍直视,一群婆子哪里是身上有功夫的马夫、杏儿和枣儿的对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婆子全被撂倒在地,被打得满地打滚,疼得嗷嗷直叫。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起来。”沐三奶奶怒骂道,眉眼间带上了一抹杀意,转头又开始斥责楼苏叶。 “楼氏,你使诈,他们是什么人?不会是你找的杀手吧?” “你说呢?”楼苏叶心情极好,唇角勾起灿烂的笑。 “你承认了。”沐三奶奶把尾音拖得很长。 “楼氏,你,你为了杀我才找来的杀手,是不是?” 楼苏叶无语。 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就你带来的婆子,哪里需要派出杀手。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猜到了吧?”沐三奶奶眉眼又带上了一丝得意,下巴一抬,又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 楼苏叶:“……” 就沐三奶奶你这样傲慢无礼,一副被养坏了的性子,比之凝雪郡主都不如,承恩侯留着沐三奶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凝雪郡主又是怎么看出来简王同沐三奶奶是青梅竹马的? 想不明白那就干脆不想了,楼苏叶赖得理她,带着人离开。 见对方跑路,沐三奶奶面色陡然一黑,她也要去寻杀手。 楼苏叶摆脱沐三奶奶回到家,与大哥楼若天说了小厮一事。 楼若天无所谓地道:“妹妹,没事,不用再给我寻什么小厮,我身边有长随,不需要小厮。” “要的,大哥。”楼苏叶坚持。 今天在路上遇到沐三奶奶来寻她的晦气,就觉得家人外出都需注意安全,没准就会遇到心怀歹意之人,做到有备无患。 “大哥,我会同爹说的,让爹再去寻几个合适可用的人回来。” 楼苏叶刚说完这话,就见孟冬急急来报。 “小姐,门房说简王在门外,请小姐马上出去一趟。” “简王叫我出去?”楼苏叶指着自己惊讶道。 清高孤傲的简王这是怎么了? 总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 “是的,小姐。”孟冬纳闷的点头,也完全看不懂简王的行事做派。 楼苏叶皱眉,跟大哥说了一声便转身朝外走,来到家门口,见到眉目冷冽,整个人都极其沉静的简王,莫名的便想起回来路上遇到沐三奶奶。 不会是同这事有关吧。 “王爷找我何事?”楼苏叶走到他的跟前,比他矮了一个头,要仰视他。 仰着脖子看人多少有些不舒服。 “楼姑娘,现在就跟我走一趟。”简王俯视未婚妻,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悦,心中一揪。 看样子不是因为三沐三奶奶。 楼苏叶转而用不解的眼神仰视他,“王爷,去哪里?” 话说,找人约会是这副口吻吗? 简王神色如常地指了指楼家斜对面的一条小巷子。 楼苏叶偏头看了一眼那条小巷子,脸上恰到好处地出现一丝皲裂,简王不是来找她约会的呀。 好在地方不远,就随他走一趟吧。 第82章 空间只是她的! 两人一起来到斜对面的小巷子。 站在小巷子口,扑面而来一股血腥气,楼苏叶狐疑地看向身姿挺拔俊逸出尘的简王。 他翩若惊鸿的脸美得惊心动魄。 “真的要进去?”楼苏叶眼皮子直跳,心头也跳得厉害,直觉小巷子里面有事在等着她。 巷子很深,傍晚时分,看不清巷子深处。 简王朝她缓缓点头,带头走了进去,楼苏叶舍命陪美君子,屁颠屁颠跟了进去。 来到巷子深处,就见地上躺着三具尸体,血迹洒满了两面墙,血溅三尺高,墙根处,坐着一脸惊恐的沐三奶奶。 她额上冷汗涔涔,眼底充满惊惧,仿佛只有眼珠子能动,整个人僵坐在阴暗潮湿流淌着血迹的地上,样子怪异别扭,让人看了极不舒服。 简王看到沐三奶奶,眉宇间染上一丝戾气,仿佛能吞噬一切。 楼苏叶敢断定,沐三奶奶现在的处境,是性子淡漠到冷酷无情的简王造成的。 “你要我来这里做什么?”楼苏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上次我帮了你,这次轮到你帮我。”清清冷冷的简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楼苏叶咬着牙问:“要我怎么帮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把他们弄进你的空间。”简王脱口而出。 果然如她所料。 转头查看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外人,楼苏叶方走到沐三奶奶的跟前,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她,先把她带进空间,然后把地上的三具尸体也收入空间。 最后轮到简王。 “我带你进去。”楼苏叶站到身形修长的简王的面前,仰视着他。 抵近细看,简王清风霁月,俊美无俦,皮肤光洁看不到毛孔,风姿皎皎,犹如天上的明月,突然想到了那天,她还真下不去手。 哎,不需要她动手,承恩侯可以为她代劳。 楼苏叶神游天外,想到以后要面对的事情,心情就有些烦躁。 简王突然凑近楼苏叶的耳畔,温声道:“楼姑娘,以后不要叫我王爷,太见外了,你是我的未婚妻,叫我彧峣就好。” 楼苏叶瞬间回神,只觉耳尖一热,视线从两人几乎贴到一起的身体上移开,脸颊快速染上一片绯色。 “你,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清楚。”楼苏叶有些恍惚,突然有种与人约会的感觉。 “我说,你以后叫我彧峣。”看到未婚妻面色绯红,简王眼眸深邃,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 “好了,带我进去吧,时候不早了。” “好呀。” 楼苏叶神情有些呆愣,仿佛被他施了魔法一般,听话地把他带进空间。 两人进入空间,楼苏叶才想起来,他进空间根本不需要她领着呀。 楼苏叶表示自己不会被对方迷惑,对方休想用美色迷惑她,下定决心要做寡妇王妃,谁都不能拦着她。 空间里,沐三奶奶脸色惨白,额角的冷汗顺着眼角滑落,甚是狼狈,转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打量着空间里的一切,眼底划过一丝兴奋。 见表哥和楼氏双双飞入视线中,她的眼神就像见了鬼一样,瞳孔骤然放大,一错不错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 彧峣轻点一下沐三奶奶,解开了她的哑穴。 “啊,你们赶快放开我,要是让太后和皇后知道你们绑了我,她们会杀了你们的。”沐三奶奶尖厉的声音划破静谧的空间,刺得楼苏叶耳膜生疼。 楼苏叶不怀好意地笑了,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冷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沐三奶奶,眼底寒霜愈来愈浓烈。 “闭嘴,先顾好你自己,出不出得去还要另说。” 但凡进入她的空间的人,出去就是一个死人。 察觉到楼氏眼里森寒的杀意,沐三奶奶死死咬住唇角,才克制住没有骂出来。 楼苏叶把位置让给彧峣,彧峣让她把沐三奶奶带进空间,一定有他的用意。 那日在皇宫,欧阳彧峣对沐三奶奶的态度便令她十分费解。 哪知却听彧峣不紧不慢地说:“楼姑娘,你出去,天色将晚,别让你家人担心,快点回去,到了家里再进空间。”样子云淡风轻。 “好。” 楼苏叶依言出了空间。 到回家,跟孟冬说不饿,不吃晚膳,直接关上房门。 再次进入空间,就见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彧峣正一步步逼近沐三奶奶,抽出他身上的佩剑,剑尖贴着沐三奶奶的脸颊,语气厌恶地说:“你就是一个草包,蠢货,引狼入室,陷孙家于死地。” 楼苏叶闻言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孙家的败落,是沐三奶奶的手笔。 “表哥,不是我,我没有。”沐三奶奶极力否认,慌得眼珠子乱转,看着周身新奇的一切事物,不可置信地反问道:“表哥,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离我而去?” “清妍,休想转移话题。”彧峣冷冷出声,眉宇间满是戾气,“你与沐三公子的亲事,是太后做的主,难道你不知?” “孙家败落了,你以为承恩侯还当你是孙家的外嫁女?你以为在承恩侯府,孙家曾经的威名仍可以给你撑腰?你的父母,祖父叔伯,兄弟姊妹,堂兄堂弟他们都已经死了,他们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他们因何而死?太后又为何极力维护你,你比谁都清楚。” “不,不是我,表哥,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啊……”沐三奶奶惊恐地闭上眼睛,脑海中立时浮现孙家全家凄惨的死状。 他们一个个嘴角挂着鲜红刺目的血迹,都用眼珠瞪着她,在怪她,她吓得又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后就看不到他们惨死的一幕。 她又在庆幸,她没有同孙家人一起赴黄泉。 他们活该。 他们才不是她的家人。 惊恐地转着眼珠子,看到楼氏这个外人竟然在那里嘲笑讥讽她,沐三奶奶勃然大怒,“你,楼氏你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给我滚。” 她颤抖着声音,不可置信的眼神流转在表哥同楼氏之间,眼底除了惊恐,还带了一丝愤怒。 楼苏叶嗤笑一声,“这是我的地盘,滚的人应该是你。” 此时,彧峣手里的剑已经停在沐三奶奶的脖颈处,冰冷的剑锋让沐三奶奶心惊。 她仍然不相信表哥竟然会拿着剑指着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在冰冷剑尖下挣扎道:“表哥,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我是那么地喜欢你,太后曾经想为我和你指婚的,你难道忘了吗?” 彧峣:“……” 默默地看着对方,眼底杀意涌动。 见表哥不言语,她一再挣扎,“表哥,我没有忘了,你也没忘是不是?” 彧峣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剑尖又往前递了递,逼问道:“说,皇后让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抵住脖颈的剑尖,冰冷刺骨,吓得沐三奶奶瞳孔瞬间放大,眼角余光见到楼氏还在看她的笑话,眼珠子一转,目露凶光:“表哥,你杀了楼氏,你杀了她我就告诉你。” 楼苏叶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着沐三奶奶,半晌,冷冷吐出一句话。 “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太蠢了。” 沐三奶奶皱眉,表哥的剑依然抵在她的脖颈,有点痛,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渐渐浮现,可是她仍旧不敢相信表哥会想娶一个和离妇,不相信表哥会这么对她。 就是不告诉表哥。 让表哥干着急。 “清妍,你不说,就以为我不知道?” 彧峣已经失了耐心,眉梢微挑,自顾自地说起来,“清妍,皇后留着你,让你接近我,是不是为了想得到我身上的一样东西?” 听得这话,紧抿嘴唇的沐三奶奶惊呼出声:“表哥,那样东西果真在你的身上,快,快把它给我?” 彧峣冷冷地看着她,像看傻子一样。 沐三奶奶看着彧峣的眼神却带着十分的狂热,“表哥,快把它给我,那本就是孙家的,本就该属于我。” “哼。”彧峣冷哼一声,不为所动,神色矜贵却淡漠。 “清妍,我若把它给了你,你是不是转身就要送给皇后?” “不会的,表哥。”沐三奶奶激动的心仿佛都要跳出嗓子眼,那样东西真的在表哥身上,太好了,却发现身子还是不能动。 她朝表哥猛眨眼睛,急得不行,“表哥,快把东西给我,我绝不会把东西给皇后的,我投靠皇后,只是为了糊弄她,稳住她,想要寻到本该属于孙家的东西,那样东西本就不属于皇后。” 皇后她也配? 宝玉只属于夏家,属于夏家的那位先祖。 听到这里,楼苏叶忍不住嗤笑,虽然不知他们说的那样东西有什么稀奇的,引得皇后的垂涎,但是,已经知道孙家被人陷害谁是帮凶。 也弄明白了那日在皇宫,为何彧峣见到沐三奶奶后就想杀了她。 沐三奶奶想要得到彧峣手里的东西,居然与外人联手,陷害自家人,可见那样东西的重要性了。 看着笑得阴恻恻的楼氏,沐三奶奶双眸中慢慢浮现一层掩饰不住的惊喜与惊奇,灵活地转着眼珠子滴溜溜地再次打量一下周身的环境,眼中的惊喜同兴奋仿佛要溢出来,却还故作镇定,不屑地冷哼一声。 “表哥,快把东西给我,我才是孙家人,你不是,那样东西属于孙家,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楼氏中的任何一人,它只属于我。” 看到沐三奶奶打量空间时流露出的惊喜垂涎的表情,以及她的话里三句不离她,楼苏叶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悚然一惊。 沐三奶奶不会以为那样东西同这个空间有关吧? 这个空间不是任何的人,是她的。 只是她的! 第83章 到底招惹到什么样的人物 楼苏叶朝彧峣投去询问的眼神,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皇后、孙家以及彧峣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是她的空间? 彧峣察觉到未婚妻想要杀人的眼神,求生欲望很强,毫不犹豫地朝未婚妻摇头。 见此,楼苏叶放心了。 他们不是想要她的空间就好,退回到一旁,站在看好戏。 方一静下心来,楼苏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按照沐三奶奶所说的,那样东西应该一早便在孙家人或是彧峣的手里,至少是在她穿书而来之前就是如此。 这么细细想来,排除她的空间,难道说,彧峣手里也有同空间一样的东西? 皇后是为了这样东西才与沐三奶奶联手陷害孙家的。 之后又要陷害简王欧阳彧峣。 沐三奶奶进到空间后,看到她便要赶她走,以及所流露出来的垂涎空间的表情,再有,彧峣不经她的允许,可以自由出入空间的能力。 这些加在一起,不得不让楼苏叶往这方面想。 难道,孙家有像空间一样的东西,这样东西就在彧峣身上? 不然,他为什么能进她的空间。 而她,是不是也能不经他的允许,进入他的空间呢? 这么想着,楼苏叶开始在心里默念,“进。” 一边念,一边做出轻微跳跃的动作,眼神还要偷偷打量着彧峣的微表情。 尝试着进彧峣拥有的空间。 默念,“进。” 原地跳一下,再瞅彧峣一眼,发现还在原地。 她又默念,“进。” 然后又原地跳一下,再次瞅他一眼。 如此来来回回试了好多回,像疯魔了般在原地来回跳跃,都没能进入他的空间,依然在原地傻傻地跳来跳去。 着实像个傻子。 难道是她猜错了?其实彧峣并没有空间。 还是说彧峣的空间比她的空间高级,她不能进?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咋回事呢,脑子好像不够用。 彧峣眼睛注视着表妹,但是他的心神却放在未婚妻奇怪的行为上,待他想明白未婚妻怪异行为背后的原因,几乎快要笑出声,抿着唇忍着不笑出声,肩头一抖一抖的。 “你,你们,你们怎么能在我的面前……”眉目传情。 沐三奶奶看到表哥和楼氏之间的亲昵互动,两人眉来眼去,就很生气。 “气死我了表哥,太后曾说我们是天生的一对,都是你,是你,快把我的东西还来?我才是孙家人,你们不是,那样东西是孙家的,我现在是孙家唯一……” 沐三奶奶看到表哥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慌了,口不择言。 “表哥,我拿到那样东西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祖父,其实祖父没死,祖父被皇后关押在承恩侯府水井……” 沐三奶奶的话未说完,但是,她说的这些,对于彧峣来说已经够了,他的耐心早已耗尽,逼问她,为的就是探查外祖父的消息。 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持剑的手轻轻往前一递。 沐三奶奶脖颈的血顿时喷涌而出,像喷泉,顷刻间便洒了一地。 她胸前的衣襟也淋了大片的血迹,太渗人了。 看到这一幕,楼苏叶头皮发麻,赶紧转过脸,不敢去看,生怕看多了晚上会做噩梦。 虽然猜到沐三奶奶逃不过一死,但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死法。 弄脏了她的空间,好气。 等她转回头,沐三奶奶已然面无血色,惊恐地瞪着一双大眼睛,犹如厉鬼,胸口没有一丝起伏,已经没了气息。 以前还想要做寡妇王妃呢。 目睹彧峣杀人的过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将嗜血无情演绎得淋漓致尽,如死神狠辣冷血,她慌了,怕被杀人灭口。 看着四具尸体,以及满地刺目的血迹,楼苏叶脑壳疼,双腿发软。 皱眉问他:“彧峣,她已经死了,现在该怎么办?” 彧峣看出了她眼中的惊惧,收起剑,眉眼轻柔,温声道:“楼姑娘,明日你去与秋庄子的路上,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把他们带出来,之后的事情交给我。” “我怎么交给你?”楼苏叶觉得后脊背发凉,面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随时能进她的空间,只觉命门已经掌握在他的手里。 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从前没有意识到这份危险。 还想杀了他。 可是,他杀沐三奶奶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楼苏叶彻底慌了。 彧峣看着她惊恐慌乱的眼神,有些心疼,语气又放柔和了些。 “楼姑娘,明日你出门前我自会进你的空间。” 听到这句话,楼苏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她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她的空间到底招惹到什么样的人物啊? 这一切都是她的出现造成的吧。 因为她穿书,简王欧阳彧峣的结局是不是也会随之改变?不会死在承恩侯的手里? 仔细想想,好像承恩侯陷害彧峣就在近段时日。 书中对此事只是一笔带过,她当时听书时,也没有细听,记不真切。 有点烦躁。 整个人都烦躁不安。 “好。” 面对强于她的对手,楼苏叶只能应下。 下一刻,眼睁睁地看到浑身冒着寒气的彧峣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把四具尸体留在空间,留给她,楼苏叶不禁抖了抖身子。 给吓的! 这一晚她睡得极不安稳。 又梦见书中原主凄惨的结局。 向芸湘命人捏着她的下颌,给她灌下一杯毒酒,她七窍流血,在痛苦中死去。 她瞬间惊醒,冷汗涔涔,恍如隔世。 这个梦境是不是在提醒她,要保持对向芸湘的警惕心,而不是对她没有任何威胁的简王。 天边露出一丝朝阳,透过窗棂洒进房间,倾泻在床头,楼苏叶额间微微汗湿的碎发,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点点晶莹。 楼苏叶翻身坐起,不自觉地嘟囔。 “一定不能让向芸湘得逞。” 吃了早膳,楼苏叶无精打采,出门去与秋庄子。 路上,她吩咐马夫把马车停靠在一处偏僻的地方,然后支开孟冬、杏儿和枣儿,进入空间,发现彧峣果然在里面等着她。 看到浑身裹着一层煞气的简王,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死神,她默默哀叹,认命地把他和尸体带出空间。 三天后,承恩侯府传出沐三奶奶的死讯。 承恩侯府放出的沐三奶奶的死因是外出路遇盗匪,被劫财后残忍杀害,抛尸荒野。 沐三奶奶的死,在皇城未掀起任何波澜。 第84章 这广告效应,堪比当红明星 如此又过了十日。 铁匠工坊屋顶的风车改装完毕。 林老汉等人看到只用风车就能实现不费人力,持续不断地打铁,虽然过程慢了些,但是他仍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愈发期待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主子。 楼苏叶整个人也变得开心起来,她的事业在稳步推进,这让她感到充实和满足。 材料都备齐了,通过这段时间的积累了,铝也积攒了很多,暂时够用。 只要她到与秋庄子上来,她便会把积攒在空间里的铝制快餐盒放进演武场的库房中。 她把缝纫机和脚踏织布机的图纸拿出来,给他们讲解了一下两张图纸中的要领和注意事项,叫他们把缝纫机和脚踏织布机做出来。 林老汉等人接到任务,立即投入研制出缝纫机和脚踏织布机的任务中。 楼苏叶看到他们一身的干劲,想来用不了多久,这两样东西就会被他们造出来。 卷吧! 全都给她卷起来! 满心的期待让她有了一丝安全感。 紧接着,楼苏叶来到隔壁的库房,合上库房的门,从空间取出几十辆折叠自行车,然后把折叠自行车一一拆解,得到够用的小部件。 碳纤维等材料的车架、前减震装置、二十寸的小轮胎、刹车、刹把、刹车线、链条、牙盘、中轴、飞轮、指拨、前拨、后拨和变速线。 得到这些小部件后,她用这些小部件和一辆二八大杆,改装出一辆三轮挎斗。 三轮挎斗也叫侧三轮自行车,或是偏三轮自行车,就是在一辆自行车的后轮旁侧加一个辅助轮,在辅助轮和后轮之间加一个用木材做成的车斗。 三轮挎斗的主体已经做好了,只差安装上木质车斗了。 三轮挎斗因为有三个轮子,谁骑都不会翻车,且后侧的车斗里可以装货,也可以载一个小孩或是身材娇小体重轻的女子。 这样的三轮挎斗既实用,又方便骑行,不易翻车,停车也很方便,应该更能被这里人接受。 楼苏叶把缺少车斗的三轮挎斗推到隔壁的铁匠工坊,让他们照着三轮挎斗做出几十辆出来,部件和工具库房里都有现成。 十一人看到楼苏叶改造好的三轮挎斗,直接看呆了。 他们十一人在这里忙碌了一个晌午,缝纫机和脚踏织布机连个影子都没有,主子一人在库房,就把三轮挎斗做出来了。 主子难道也是工匠出身! 且技艺远远在他们之上。 他们看向主子的目光多了一份敬重和仰慕。 虽然主子说还差一个木质车斗,让他们量了尺寸把车斗做出来按上去,但是,就主子这速度和精湛的手艺,他们是拍马也赶不上呀。 又多出一份活计,楼苏叶让林老汉把手里的三份活计分分工,便不管了。 让他们自己去卷。 疯狂地卷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她埋头在库房里用自行车的零部件,亲自动手设计出一个现代版四轴弓弩。 一旁正在做工的李四六,看到主子手底下诞生的大杀器弓弩,整张弓弩满满的金属质感,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他好想上前摸一摸,可是他不敢,只能看着解解馋,口水都快流了一地。 如果主子说让他们做这样的弓弩,他会第一个冲上去,谁都不能拦着他。 楼苏叶做好了箭矢之后,取来箭矢,把四轴弓弩倒立在地上,脚蹬上弦,然后拿着弓弩出了库房,举起满弦弓弩瞄准对面马厩的房顶,扣动扳机。 “嗖”的一声。 箭矢的破空声划破演武场的上空。 紧接着就听到“嘟”的一声。 箭矢稳稳插入马厩房顶,只露出一节箭尾,可见力道之大。 趴在库房门缝朝外看的李四六瞧见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看都直了。 楼苏叶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把四轴弓弩放进空间,心里瞬间有了一丝与彧峣一较高下的底气。 不。 是面对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死神的底气。 心里有了底气,楼苏叶来了精神,又开始琢磨把新买的铺子开起来。 取个什么铺名好呢? 楼苏叶有些抓狂,她就是一个取名废。 她虚心请教楼子诚,楼子诚给铺子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香满楼。 那就香满楼吧。 让她来取,可取不出既好听的又与吃食有关的名字。 名字有了,接下是人手,她早已经想好了,就孟冬和阳春。 原书中,女配的这两个丫鬟孟冬和阳春可谓是对她忠心耿耿。 流放的路上,即便女配放了她们的卖身契,给她们自由,她们却始终不离不弃地跟在女配的身边,心甘情愿地同女配一起流放,路上尽心尽力地照顾女配。 如果没有孟冬和阳春在女配的身边,照顾她,给她分担压力,给她打气鼓劲,女配根本坚持不到流放地。 到了流放地,孟冬和阳春一次又一次地帮女配挡灾,没日没夜地绣花绣衣裳卖钱给她贴补家用,替她照顾向氏。 兢兢业业地守护着女配,帮衬着女配度过一次又一次的难关,一辈子都没有嫁人。 后来回了皇城,向芸湘杀了女配后,并没有放过孟冬和阳春。 这样忠心护主的两人,楼苏叶绝对不会亏待她们,让她们有机会出去见一见世面,寻一个好人家嫁了,不枉此生。 孟冬和阳春听说主子要她们去香满楼搭把手,满心欢喜地点头同意。 香满楼的掌柜依然是罗平,他一人管两个铺子,反正两个铺子在同一条街上,离得近,完全照应得过来。 楼苏叶还想到了另外一个好用的人,那就是简王欧阳彧峣。 她从空间里拿出外卖、牛奶和葡萄,需要彧峣给她打掩护。 虽然,简王面上看着冷酷无情,不是一个随和之人。但是,有这么一个好用到极致的人手,不用白不用。 楼苏叶让孟冬去一趟简王府,跟简王提了提她的请求。 彧峣听楼苏叶说要他帮忙照应一下香满楼,立马给她送来两位信得过的厨子。 楼苏叶欣然收下。 忙碌了一阵,做好了开铺子的各项准备工作,接下来就是重中之重,制定满香楼的菜单。 主食是香汁排骨米饭套餐,外加一份新鲜葡萄,售价两百文。 当然了,套餐也可以分开单点。 两百文一份的套餐定价不低,她赚的是富人的钱,目标顾客是在德胜街游玩购物的有钱人。 另有姜撞奶和奶茶两种甜品,都是五十文一碗,这个价格也不低。 除了这些,楼苏叶在菜单上又加了两份盖浇饭,分别是鱼香肉丝盖浇饭和茄子肉末盖浇饭,以及鸡丝香葱面和大骨汤鸡蛋面两种面食。 有饭有面,可供选择的范围就大了,面对的顾客的面也广,生意才好做。 开香满楼这个食铺,楼苏叶是为了得到足够多的铝,以及出售时令水果,西瓜和葡萄,不图其他。 定位明确,又有彧峣的掩护。 楼苏叶每日固定一个时间段,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地从空间取出外卖、牛奶和葡萄,再由彧峣的两位厨师拿去香满楼,她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香满楼开业这一天。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吸引来不少食客,上午的生意就不错,进来吃饭的人不少。 孟冬和阳春满面微笑地忙前忙后。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简王欧阳彧峣穿着一身月色锦袍,头戴玉冠,迈着大长腿走进香满楼,又吸引来不少食客。 香满楼的生意达到了顶峰。 怀春少女围着贵气天成风华绝代的欧阳彧峣坐了一圈。 香满楼座无虚席,简王欧阳彧峣点啥她们就点啥。 欧阳彧峣把菜单上的吃食都点一遍,围着他坐了一圈的少女们红着脸颊,低眉垂目,有样学样,大手一挥,把菜单上的也都点了一遍,吃不完的用来打赏下人。 见此情景,楼苏叶乐得偷笑,请彧峣过来捧场真是请对了。 这广告效应,堪比当红明星。 香满楼开业取得圆满成功! 第85章 惠阳公主 这日。 楼毅骁在香满楼歇了歇脚,顺便替妹妹巡视了一下铺子,刚从里面出来,正面迎上路过此地的惠阳公主。 他脸一沉,暗道晦气,急急转身回了香满楼。 在侍女的陪同下,高高兴兴逛街的惠阳公主,打眼看到楼毅骁逃也似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立马垮了下来,面露委屈。 楼家什么身份呀,敢拒绝她这个金尊玉贵的公主。 楼毅骁为了拒绝她,急急忙忙娶了他的亲表妹都不愿意娶她。 一想到这里,惠阳公主就觉得委屈又憋屈。 楼毅骁能尚公主就是高攀了,他却要拒绝她。 现如今,楼毅骁的亲妹子,一个和离妇,竟然高攀上了简王,简直不要脸。 惠阳公主怒气冲冲地转身进入香满楼,楼上楼下到处找楼毅骁的身影。 楼毅骁哪里会让她找到,早一步从后门溜走了,在他眼里,惠阳公主就是一头随时会朝他扑来的发情母老虎。 太可怕了! 但凡见到惠阳公主,他只想逃,也只能逃。 惠阳公主没找到人,积攒的怒气无处发泄,就见凝雪郡主同楼苏叶有说有笑地走进来,她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楼苏叶的身上,眸光深深。 “楼氏,你三哥呢?” 正在与凝雪郡主说话的楼苏叶一愣。 这人是谁呀? 凝雪郡主皱眉,迎了上去,“惠阳,怎么了?语气如此重。”吃错药了? “楼苏叶是我的好友,你可不能欺负她。” 闻言,楼苏叶又是一愣。 惠阳? 是书中写的那个惠阳公主吗? 惠阳公主是靖王的一母同胞妹妹,靖王登基为帝后,惠阳公主作威作福,家暴驸马嵇仲晚,嫌弃嵇仲晚过分阴柔,没有男子气概。 闹得人尽皆知。 嵇家因此很没脸面。 嵇仲晚是谁呀。 他可是疯批奸臣夫人向芸湘的爱慕者,支持者。 向芸湘得知嵇仲晚的不堪境遇,利用手中的权力,制造一场意外,替嵇仲晚杀了惠阳公主。 “凝雪,本宫哪里欺负她了,本宫只是问楼氏的三哥在哪里?”惠阳公主一脸不悦,“这事你也要管。” “方才你说话的语气,明明就是在欺负楼苏叶。”凝雪郡主神色认真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惠阳公主却在这里扯谎骗她。 “惠阳,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对楼苏叶三哥的心思。” 凝雪郡主与惠阳公主争吵了起来,现场的火药味十足。 楼苏叶听得一愣一愣的,惠阳公主喜欢三哥楼毅骁? 这怎么可能? 她直接僵在原地,眼角余光正好瞥到嵇仲晚走了进来。 嵇仲晚走进香满园,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凝雪郡主的身上,直勾勾的眼神紧紧盯着郡主瞧,他就是追着两人身后进来的。 距离封望泽娶凝雪郡主没几天了,他还没见到她,一想到这里,他心里便觉得十分对不起向芸湘。 向芸湘是那般可怜,他一定要帮一帮她。 他深情地凝视着凝雪郡主,眼底满是柔情,都快溢出来了。 几人看到这一幕,尤其是处于盛怒中的惠阳公主,被凝雪郡主刻意针对,又看到嵇仲晚眼里只有凝雪郡主,对她这个容貌和才情都不输凝雪郡主的当朝公主熟视无睹,心头的火气蹭蹭往上涌。 凝雪郡主被嵇仲晚火热的目光看得不明所以,正想怒斥对方一顿,就见对方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富家公子哥,风度翩翩,眉眼堪称艳丽,在大庭广众下,被这样的人用爱慕的眼神看着。 即便心有所属,凝雪郡主的虚荣心也爆棚,怒斥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只这一慌神的功夫,就见惠阳公主走到嵇仲晚的面前,直接隔绝了嵇仲晚看过来的目光,阴恻恻地盯着嵇仲晚。 凝雪郡主瞬间回神,脸色一沉,好歹知道自己是有婚约之人,将要嫁给丰神俊朗的封望泽,面前的男子与封望泽相比,略显寡淡。 若是在遇到封望泽之前,面前的男子尚能入眼。 她便熄了心中的火气,朝身旁的楼苏叶道:“苏叶,走,陪我进去用餐,我来给你捧场,这顿饭你请我。” “好呀。” 楼苏叶将凝雪郡主往二楼的雅间请,心里有一万匹马奔腾而过。 从前,她有那么一瞬的想法,想过让嵇仲晚同凝雪郡主碰上的,两人看对眼。 现在她只希望惠阳公主能早一日看上嵇仲晚这个玉面郎君,别想着打她三哥的主意。 凝雪郡主一走,嵇仲晚跟着偏头,带着书卷气的好看眉眼随着凝雪郡主走到而跟着移动,当真是好看。 惠阳公主看他这样,气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哆嗦着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气死她了。 楼毅骁见到她就想逃。 她现在就站在玉面公子嵇仲晚的面前,竟然也被无视了。 她堂堂公主,哪里比凝雪郡主差了! 嵇仲晚见凝雪郡主已经进入二楼的雅间,方收回目光,后知后觉地给惠阳公主见礼,“嵇某见过公主。”态度倒是很恭敬。 惠阳公主气急到现在反而冷静下来,见到嵇仲晚对自己尚算恭敬。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她的心里只有痞里痞气的楼毅骁,根本看不上文质彬彬谦谦有礼的嵇仲晚,冷哼一声,甩甩袖子,走了。 嵇仲晚长舒了一口气,撩起袍子抬腿走上二楼,朝凝雪郡主所在的雅间走去。 立在雅间门口,温文尔雅地朝里面说道:“在下嵇某,求见郡主。” 雅间内,凝雪郡主听到清朗的男音,心间宛如清风拂过,让人心醉神迷。 见此,楼苏叶忙低声道:“郡主,你用过饭后不是叫我陪你去看头面首饰吗?成亲时戴给封将军看的,门外之人是嵇仲晚嵇公子,你可要见他?” 凝雪郡主一凛,霎时清明了几分,皱眉对着门外道:“嵇公子,本郡主有事,不便见客,你且回去吧。” 嵇仲晚吃了一个闭门羹。 眸光一沉,转身下了楼,去医馆见养伤的向芸湘。 向芸湘见到垂头丧气的嵇仲晚,无力闭了闭眼,知道他又失败了。 第86章 封望泽迎娶两位平妻 日子一晃而过。 很快到了封望泽迎娶两位平妻的好日子。 封家三房热闹非凡,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到处贴满了红双喜。 封将军迎娶凝雪郡主和向芸湘这对平妻进门。 宾客如云,人人面上都洋溢着欢笑。 新娘子凝雪郡主喜不自胜,欢欢喜喜坐在洞房,掩在红盖头下的脸颊绯红,一副幸福喜庆的模样。 而隔壁的向芸湘却小心翼翼,愁眉苦脸,藏在大红喜服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恨得牙痒痒。 她的身子尚未养好,为了同凝雪郡主一起嫁进门,她忍了。 进门时,凝雪郡主硬要横插一杆,把她与表哥隔开,站在三人的中间。 中间的位置本该是表哥的,她也忍了。 对方是郡主,与表哥先一步拜堂成亲,而她却只能排在后面,她又忍了。 喜宴过后,封望泽先进凝雪郡主的房间,上半夜与郡主洞房。 一想到这里,向芸湘恨得牙关紧咬,双目泛红,眼中漫上一层水雾,她忍不了。 喜服未脱,红盖头未掀,愣愣地坐在床沿,耳畔回荡着隔壁床板晃动的“吱呀”声,以及郡主放浪形骸,故意喊给她听的婉转之音。 向芸湘很生气。 哪有平妻住一个院子的,且住在相邻的两个房间。 一定是凝雪郡主故意这么做的,故意将她的洞房安排在她的隔壁。 凝雪郡主就是想气她。 想告诉她自己的地位比她低,表哥洞房先进她的房间。 她不甘心地捂住耳朵,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免得隔壁正在洞房的两人以为她在偷听,嘴里的血腥气已经蔓延开来都不自知。 下半夜,将心暂时冰封的向芸湘听到表哥推门而入的声音,她的心瞬间复苏,一点点的苏醒。 表哥还是爱她的,并没有被郡主困住,他来找她了,表哥没有忘记她,心里只有她。 表哥与郡主洞房,只是在敷衍郡主。 可当她看到表哥红光满面,眼角含情地挑起她的红盖头,那一双情愫未褪尽的眼眸看着她时,她的心又一点点地往下沉。 表哥方才与郡主洞房,一定得到了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慰藉,还来她这里做什么? 她嫉妒了,嫉妒到发疯,发狂,猛地扯下红盖头,像饿狼一般扑向表哥。 她要与表哥弄出更大的动静,她也要叫上一叫,喊上一喊,让隔壁郡主也听上一听。 气死郡主。 表哥是爱她的,表哥先同郡主洞房只是为了敷衍郡主而已,并不是出于真心。 向芸湘眼眸泛红,眼中泪意涌动,一双眸子好似含着无限情意。 那股情意,仿佛扑面而来,封望泽招架不住。 向芸湘相貌姣好,清秀美丽,今日这一身新娘子装扮,刻意打扮了一番,简直美艳动人。 “表妹,我心中的挚爱是你,无法装下其他人,刚才在郡主的房间,我,我未曾爱过她。” 封望泽小心捧着向芸湘的手,痴痴地看着她。 向芸湘脸颊绯红,眼神朦胧中透着莹白的水光,幽幽地回望着封望泽,好似含着万千春水。 封望泽喉头一紧,脸色微红,浓密的睫毛轻颤,动了真情。 她展颜浅笑,眼中粼粼水光,昏暗的烛光下,更是让封望泽看呆了。 不多时,向芸湘所在的洞房,被翻红浪,战况激烈,向芸湘表现得如痴如醉,发誓要抓住表哥的心,比之郡主还要放浪形骸。 素来冷静自持的封望泽感受着表妹的反应,满脸惊讶,愈发卖力。 只是,入手的肌肤磕磕巴巴,疤痕交错,并无轻抚隔壁新娘子时掌心的细嫩丝滑,肤如凝脂,如上好的丝绸般令他心悦,到底少了些兴致。 隔壁,郡主因为与封望泽闹了一场,累狠了,已经沉沉睡去,并未听到隔壁传出的动静。 向芸湘白喊了半宿。 嗓子都喊哑了。 第二日一早,郡主得到了充分的休息,而封望泽与向芸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封望泽脸上身上的精气神仿佛被抽空了一般,面色有些难看。 向芸湘也是脸色憔悴,走路的姿势特别别扭,夹着双腿,一副小家子气。 她这么一副小家子气模样,看得向氏腮帮子疼,心生不喜,转头看向神色如常的凝雪郡主。 眼前一亮,还是郡主有高门贵女的派头,虽然十分不喜郡主,但是同侄女相比起来,心里隐隐偏向郡主。 侄女向芸湘与凝雪郡主站在一起,两厢对比,郡主身上的气质才配得上儿子,家世身份上也与儿子相配。 只是郡主的名声…… 一想到郡主的名声,向氏便愁眉不展,神情恹恹地撑过了认亲仪式,把管家权交到郡主手里后,如往常一般,回去礼佛去了,不管家中庶务。 见母亲走了,封望泽起身也走了出去。 凝雪郡主心满意足地接过管家权,冷眼看着委屈憋闷的向芸湘,眼中带着十分的厌恶和嫌弃,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平妻? 你也就是比妾室,比姨娘的身份高一头而已,妄想爬到我的头上,你也配! 皇上赐婚又能怎么样? 你也配同我堂堂郡主姐妹相称? 别做梦了! 向芸湘感受到郡主对她的敌意,恨得咬牙,死死压制住心头的愤恨与委屈。 姑母居然把管家权交给郡主,没有分她一半,那她在家里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呀。 因着杨柳巷的那把火,表哥给她的体己银子和私房钱都没了,虽然后来表哥又给她补了一份嫁妆,但是,她的嫁妆与郡主的比起来,简直少得可怜,在郡主的面前已经落了下乘,现在又丧失管家权。 不能掌控凝雪郡主丰厚的嫁妆为之所用。 向芸湘气得心口疼。 凝雪郡主可不是楼氏那个没心机的傻白甜,手中又有管家权,郡主怎么会把嫁妆给她管着。 银子,银子,她缺银子呀。 “向氏,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搬出锦岱院。”凝雪郡主不客气地命令道。 “郡主,昨日我的嫁妆明明放在锦屏院,洞房也布置在锦屏院,为何洞房临时搬到了锦岱院?”向芸湘一脸委屈憋闷,但气势却不弱,觉得有表哥为她撑腰。 “这话你问我,我问谁去,许是婆母见不得夫君新婚之夜,临到半夜要在两个院子来回跑,才把你的洞府临时布置在锦岱院。” 向芸湘一噎。 这事,还真是姑母干得出来的。 她那个恨呀。 “还不快去领着人搬走你的东西。”凝雪郡主厉声催促。 向芸湘气急,只能回去收拾东西搬到锦屏院去。 忙活了一阵,总算安置下来,向芸湘憋闷地躲在自己的房间,愤怒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委屈。 这边,凝雪郡主拿到了管家权,手中有了权力,一上来便开始限制向芸湘的吃穿用度,把向芸湘压制得死死的。 然后又交代门房,不让向芸湘那个贱人随意外出,把向芸湘牢牢地拘在她的锦屏院。 向芸湘在锦屏院过着牢笼一般的憋屈日子。 第87章 向芸湘又动了歪心思 凝雪郡主住在锦岱院,却过得潇洒,把管家权交给心腹奶嬷嬷,有事没事出去逛逛街,买买胭脂水粉,日子过得恣意畅快。 得知楼苏叶在德胜街开了一间香满楼,凝雪郡主时不时地会去香满楼见楼苏叶,权当外出散心。 她对香汁排骨套餐情有独钟,尤其是套餐中的米饭,简直又甜又爽口,她也爱吃姜撞奶。 凝雪郡主时不时地光顾,倒是让香满楼受益。 香满楼是未来简王妃的铺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身份尊贵的简王和凝雪郡主时常会到香满楼来用餐,香满楼的档次一下子就被拔高了好几个档次。 香满楼的生意不好都不行。 “二少夫人,听说楼氏又开了一间铺子,生意也是极好。”秋月暗自嘀咕,眼底都是羡慕。 楼苏叶真是会做生意,三个铺子都在她手里各有特色,生意都特别的好。 因为封望泽的关系,又因为楼苏叶是简王的未来王妃,靖王怕是不能够拉拢楼家了。 真是可惜了呀。 楼苏叶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财神爷。 可如果简王死了呢? 秋月的思绪越飘越远。 “什么铺子?楼氏那个贱人开了什么铺子?”向芸湘最听不得楼苏叶好的一面,听了她就来气。 凭什么她重活一世,过得都不如楼苏叶强。 秋月瞬间回神,“二少夫人,楼氏开了一间食铺,香满楼,里面的吃食挺新奇的,味道也不错,郡主隔三差五会去那里吃一顿。” 秋月故意夸赞楼苏叶,就是想激起向芸湘心底的怒气。 想要让封望泽出手杀了简王,向芸湘就是一个得用的棋子。 “是嘛。” 向芸湘不以为意,想到自己荷包里没几两可用的银子,眼眸一沉。 “我也想去尝尝楼氏食铺里的吃食。” 说完这话,向芸湘眉头狠狠一抖。 郡主不让她随意外出。 “秋月,你去买几样香满楼的吃食回来给我尝尝。”她只能吩咐秋月。 “再有,你顺道去见一见玉颜斋的掌柜,要同他说些什么,你心里清楚吧。” 秋月点头应下,利落地出去办事。 一场秋雨一场寒。 秋月冒着小雨来到玉颜斋,没见到掌柜罗平。 她又去香满楼,点了几份她认为二少夫人喜欢吃的吃食后,方在香满楼见到了罗平。 她鬼鬼祟祟地把罗平叫到了一边。 “罗掌柜,你真是能人,一人管着两间生意红火的铺子。” “不敢当,当不得姑娘夸奖。”罗平朝秋月拱拱手,已经认出面前的女子曾经找过自己,“不知姑娘找罗某有何事?” 罗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就听秋月直白地说:“罗掌柜,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你暗中投靠靖王,成为靖王的人,靖王绝对不会亏待你,等到将来某一天,靖王会还你自由身,还会给你一笔丰厚的奖赏。” 秋月这话说得毫不违心,她来见罗掌柜可不是为了二少夫人,而是为了靖王来的,她的主子只有靖王。 罗平摇头,这话,与上次她对自己说的没什么两样。 他现在就已经是自由身,不是奴仆这等低贱的身份。 至于赏钱,他可不稀罕,前段时间楼小姐给他结算了一笔分红,他分到了一万多两,不缺钱。 看着香满楼的红火的生意,年底的其他分红,多半也不会少。 他有这么多钱,哪里稀罕靖王三瓜两枣的赏钱。 他意愿跟着楼小姐,是因为楼小姐对他的赏识,楼小姐是他命中的贵人。 靖王还不知他已经是自由身吧。 “姑娘,一仆不侍二主,今天你跟我说的话,我就当从没听过,从前姑娘跟罗某说过的话,罗某已经忘了,姑娘请回吧。” 对方是靖王又能怎么样? 他的背后站着的是未来简王妃和简王,根本不用畏惧靖王分毫。 秋月皱眉,见罗平态度坚决,不悦地提着吃食回了封家三房,把吃食端给向芸湘。 “二少夫人,罗掌柜不识相,奴婢没有说服罗掌柜。”秋月脸色阴沉。 啥时候靖王的名头如此不好使了,接连在罗平的面前碰壁。 “哼,还不是因为楼氏是未来的简王妃,有简王给楼氏撑腰,就连楼氏的奴仆罗掌柜都敢甩我脸子。” 向芸湘说得咬牙切齿,板着一张脸,几样吃食都尝了一遍后,她把香汁排骨饭吃完了,姜撞奶也吃完了,汤还剩了一点,没喝完。 香汁排骨固然香气浓郁,她承认是道不可多得的美食。 但是,她更喜欢吃排骨中配的饭,这份配饭是上好的精米,莹白剔透,香甜软糯,就是宫里,都不是人人能吃到这么香甜爽口的米饭吧。 就是单吃配饭,不下菜,她都能吃掉一碗米饭。 难怪香满楼的生意会那样好了! 楼氏那样唯唯诺诺没有主见的女子,哪里配有这么好的香满楼。 香满楼应该是她的才对。 她当着秋月的面,浑不在意地从床头的柜子里面取出一包药,拆开纸包,不假手于人,亲自将里面的药粉倒进喝剩的汤中。 然后神色平静地抬起头来,眼中毫无慌张和做坏事的心虚,吩咐秋月。 “秋月,你现在就去楼家把楼氏给我叫来,就说我吃了香满楼的乌鸡汤,肚子疼,叫她赶紧来见我。” 秋月看着二少夫人把药粉倒入汤里面,就知道二少夫人存了什么心思,她心里立即生出几分不喜。 楼家是靖王都想拉拢的人,二少夫人看样子是想毁了楼苏叶呀。 秋月挑了挑眉,开口提醒道:“二少夫人,凝雪郡主今日没出门,若是现在将楼氏叫来,一定会惊动郡主,所以……” 秋月颇为为难地顿了一下,意有所指。 “二少夫人,下个月十六那日靖王大婚,剩下的药到时可以用上。” “倒也是。”向芸湘悻悻地应声,想到凝雪郡主,放弃了眼前的计划。 有郡主在她做什么都受到限制,真是无奈又无趣。 “靖王大婚?”向芸湘得意地挑了挑眉,让楼苏叶多嘚瑟几天。 到了那时,看到楼苏叶出丑的人只会更多。 她要楼苏叶身败名裂,被简王厌弃,当众被简王退亲。 简王便不能成为她的依靠。 身败名裂的女人,连娘家楼家都容不下她,最后灰溜溜地被赶出家门,楼苏叶只能流浪街头。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谁让楼苏叶三番五次得罪她这个不该得罪之人呢。 向芸湘看着面前的那碗汤,恨得咬紧了牙关,眼中满是怨毒。 都是楼苏叶。 如果不是楼苏叶不愿与表哥复合,她也不会被凝雪郡主困在家中,不得自由,不得外出。 罗掌柜也不会不肯投靠她,害得她手头没银子花。 天气越来越冷。 但,挡不住李四六在寒风骑着三轮挎斗在演武场飞奔。 他骑了一圈又一圈。 脚下的这辆三轮挎斗是他改装出来的第一辆三轮挎斗,他怎能不兴奋。 林老汉带着其他人研制缝纫机和脚踏织布机,也已经做出基础模型。 楼苏叶在演武场和工坊走了一圈,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把每日空出来的铝制饭盒放进库房,然后去西瓜暖棚里摘西瓜,采摘第一批秋西瓜。 说是秋西瓜,其实,已经入了冬。 入了冬后,新鲜蔬菜水果越来越少,市面上的新鲜蔬菜水果的价格也越来越高。 西瓜依然能卖到一两银子一个。 “主子,有如此好用的暖棚,明年冬天种一批蔬菜,也能卖上一个好价钱。”李庄头说。 “嗯。”楼苏叶抱起一个大西瓜放在驴车上,“以后每年早春都种上一批早春西瓜,冬天种蔬菜的事情,你来安排。” “好的,主子。”李庄头眼中顿时有了光彩,主子听劝,他才敢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的意见。 两人说着话,门房小跑着到西瓜地里来通报。 “主子,简王在庄子外。” “简王在门外?”楼苏叶缓缓支起身子,穿得有点多,拍了拍有些厚实的衣襟,边说边往外走,去迎一迎他。 楼苏叶走到与秋庄子外,见到冷峻肃穆的简王。 他永远是一身月白色锦袍,玉带束腰,衬得他的肤色极好,脚蹬藏蓝色朝靴,黑发用玉簪固定。 如天上的娇娇明月,贵气天成。 彧峣站在那里,挺拔如松,与靖王长得很像。 收回目光,楼苏叶微微给他行了一礼,“彧峣,找我有事?” 对未婚妻见面叫他表字彧峣,他感到很满意,看着双颊泛着自然红晕的未婚妻,心情很好地挑了挑眉。 “楼姑娘,不请我进去?” “请进。”楼苏叶从善如流,侧身给他让路。 彧峣唇角微微勾起,与未婚妻肩并肩走进熟悉无比的庄子。 这种感觉,与从前完全不一样。 不再形单影只。 两人一路无话,来到正堂。 见四下里无外人,彧峣坐下来后直接道明来意。 “楼姑娘,我需要你的帮助。” 楼苏叶被他的不客气惊到了。 “王爷,我能帮你什么忙?” 不会是看到空间里的四轴弓弩吧。 她把四轴弓弩藏在小仓库,这也能被他发现。 哎。 楼苏叶表示很无奈。 四轴弓弩不放在空间能放哪去。 彧峣眉梢微挑,“楼姑娘,今晚随我去一个地方,去救我的外祖父。” “承恩侯府沐家?”楼苏叶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弓弩就好。 “嗯。”彧峣眼眸微垂,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好呀。”楼苏叶爽快地答应下来。 上次在空间审问沐三奶奶时得知,他的外祖父被囚禁在承恩侯府。 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彧峣眼眸一亮,“楼姑娘,为了报答你对我的帮助,我能留下来帮你摘西瓜吗?” “什么?”楼苏叶以为自己听错了。 “楼姑娘,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庄子上在采摘西瓜。”彧峣不慌不忙地解释,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茶盏,甚是轻松惬意。 “你要帮忙摘西瓜,随我来吧。”楼苏叶不紧不慢站起身。 都已经被他看到了,他想摘西瓜就去摘吧。 楼苏叶把他带到西瓜地,彧峣看到保温棚,面上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之色,心里却犯在嘀咕。 未婚妻真是位奇人。 第88章 去承恩侯府救人 摘了一天的西瓜,彧峣也不觉得累,兴致一直很高,衣裳纤尘不染,不像是干了一天活计的样子。 傍晚,楼苏叶要回家的时候,彧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叫她把他带进空间。 楼苏叶秒懂,今晚要去救人。 只是,他手里为什么捏着一只不起眼的小背篓? 没看到他带着背篓到庄子上来呀。 难道是问庄子上的小厮要的? 楼苏叶心里有了一丝疑惑,并没有问出口,而是把他和小背篓一起带进空间。 回到家,吃了晚膳,回房,关好房门,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楼苏叶把彧峣带出空间,眼角余光瞥到他的手里依然捏着那只小背篓。 身姿挺拔锦衣华服的彧峣手里,拎着一只小背篓,真的很不搭。 楼苏叶抬起头来问他,“饿不饿?空间里面有吃的,你去吃一份,填饱肚子我们再出发。” “我已经吃过了。”彧峣面色平静,清清冷冷地抬手,指了指屏风。 “楼姑娘,我可否去里面换身衣裳?”换夜行衣。 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晃了晃手里的小背篓。 楼苏叶心下了然,无所谓道:“去吧。” 彧峣迈着大长腿走去屏风后面,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衣,背上背着那只小背篓。 有点搞笑。 若是戴上一个斗笠,呼应一下,应该会好些。 楼苏叶真想把他背上的背篓换成双肩包,就见他已经蹲在她的面前,拿背对着她。 楼苏叶有一瞬的愣怔,看着他背上正对着自己的小背篓,突然明白了什么,没忍住问出了口。 “彧峣,你不会是让我坐进背篓里吧?”也太小了吧。 能塞下她的两只脚吗? “是的楼姑娘,进来吧。”彧峣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很有耐心的样子。 “站到背篓里之后,你再进空间,这样便于我背着你去承恩侯府。” 楼苏叶闻言挑眉。 原来小背篓是她准备的,这个法子听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她只犹豫了一瞬,抬起前脚,很自然地把右手搭在他的肩上,借力抬起另一只脚,双脚站进背篓。 肩上细腻温热的触感传来,彧峣下意识地扭头。 一只纤细白嫩修长的手正搭在他的肩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然后,鬼使神差地又去看搭在他肩上的手,愈发显得肩上的小手纤细白皙,指尖隐隐还透着粉嫩的光泽,心里莫名地腾起一股柔软。 “好了,我站进来了,我进空间了。”楼苏叶提醒他,此时,两只手都扶在他的肩上借力,不然她根本站不稳。 “嗯。”彧峣转回头,淡淡应声。 片刻后,感觉后背的重量突然消失不见,彧峣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缓缓站起身,忍不住静静地感受了一下,此时双肩上的余温还在。 彧峣唇角的微笑越来越大,眸光坚毅,打开房门,大踏步走了出去。 一抹黑影没入夜色中。 几个起落间,黑影悄无声息地跃入承恩侯府,也就是皇后的母族沐家。 承恩侯府的主院,灯火通明。 一轮明月半遮半掩地躲在云层后面,淡淡的月光透过云层,洒下一缕银光,照亮了承恩侯府的一处枯井,在月光的映衬下,能清晰地看到从井中飞出的几只飞虫,在井口不停地盘旋飞舞。 彧峣站在枯井前,取下背后的背篓,小心护在胸前,紧紧抱着小背篓纵身跃入枯井。 落到逼仄的井底,脚下是松软半干的淤泥,他进入空间把楼苏叶喊出来。 楼苏叶从空间出来发现自己站在狭小的井底,与彧峣身子贴着身子,呼吸相闻,有些尴尬,脸莫名地红了。 好在井底光线昏暗,她努力稳了稳心神,鼻尖充斥着泥土枯叶的腐味,才让她有种紧张感,待适应了井底漆黑的光线后,看到面前立着一道铁门。 楼苏叶忙从空间里取出一把大号剪刀,能剪断自行车刹车线的剪刀,这把剪刀应该也能剪断铁门上的锁。 她把剪刀塞到他的手里。 黑暗中,彧峣很有默契地接过剪刀。 片刻后,只听“咔哒”一声。 铁门上的锁应声而断。 又是“吱呀”一声。 铁门被缓缓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只能容纳一人通行的漆黑不见底的通道。 彧峣走在前面,楼苏叶紧随其后。 两人摸黑一前一后走了进去,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铁锁链轻微晃动的声音,是那样的突兀刺耳。 楼苏叶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彧峣的心随之变得沉重。 外祖父应该被关在这里。 大概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走到井底向外延伸的一处开阔地带,铁锁晃动的声音听得越发清晰。 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具体在哪个位置。 楼苏叶有些慌,紧张地伸出手想要拽住身旁之人的衣裳,触碰到的却是一只温热的大掌。 因为紧张微微汗湿的手立时被温热的大掌包裹住,楼苏叶的心顿时定了下来。 彧峣一手握住温软的小手,已经吹亮了另一只手里的火折子。 微弱的火光慢慢亮起来,照亮了封闭的空间。 适应了微弱的光亮之后,就见面前立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子,笼子里面躺着一位须发皆白,瘦骨嶙峋的老者。 老者身上挂着破破烂烂的粗布,手臂瘦如干柴,双腿如两根木棍,轻飘飘侧躺在里面,他正睁着一双凹陷浑浊的眼睛看着来人。 四目相对。 只一瞬间,老者便认出了来人。 彧峣也认出了铁笼中老者。 是他的外祖父,孙道义! 看到外孙,孙道义慢慢眨了眨浑浊的双眼,眼底顿时涌动着激动的泪光。 他缓缓坐起虚弱的身子,拴着纤细脖子的锁链也随之晃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响动,依然是那么的尖利刺耳。 他伸出枯槁干瘦的双手,颤抖出声:“彧峣,是你吗彧峣?” “是我,外祖父。”彧峣哽咽出声,眼底涌动着泪意。 他以为外祖父被斩首,死了。 外祖父居然活着。 承恩侯和皇后太过分了,把外祖父囚禁在井底密室长达五年时间,外祖父被他们折磨得不成人样。 他来晚了,让外祖父受苦了。 不过好在,他已经找到了外祖父,他朝外祖父扬起紧握在一起的手,朝他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外祖父,这是我的未婚妻,楼姑娘。” “好,好,好。”孙道义声音沙哑虚弱,但能听得出,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激动。 楼苏叶:“……” 有些尴尬,猝不及防地见到对方的长辈。 形容枯槁的长辈,看着就让人心疼。 “外祖父。” 楼苏叶实在不知怎么称呼对方,不能喊对方爷爷,只能跟着彧峣一起喊他外祖父了。 孙道义听到这一声“外祖父”,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泪水从深陷的眼窝滑出,很快便渗进他沟壑纵横的皱纹中,消失不见。 彧峣松开楼苏叶的手,抿着唇,拿着剪刀快步走向铁笼子。 三两下,他便把铁笼子上的锁给剪开了。 打开铁门,走进铁笼子,正当他想剪断拴着外祖父脖子的铁锁链时,孙道义出声阻止了他。 “彧峣,不要,只要我脖子上的铁链一断,便会触动四面墙上的机关,我们三人不过刹那便会被无数箭矢射成刺猬,除非……” 说这话时,孙道义浑浊的眼中闪着精光,定定地看着外孙,意有所指。 玉佩在外孙的身上,他能找到这里来,说明他已经解开了玉佩的秘密。 若真是如此,他死也瞑目了。 就是出不去,也无所谓。 察觉到外祖父期盼的目光,彧峣收回眼神,转头看了一眼四面墙上分布的细细密密的孔洞,面色凝重。 “楼姑娘,到你出手的时候了。” “好。” 楼苏叶淡淡应声,躬着腰走进铁笼,站到他的身后。 孙道义看到这一幕,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娇娇俏俏的未来外孙媳妇,喉咙滚动了几下,“你,是你,解开了玉佩。” 楼苏叶愣住原地,一头雾水,朝孙道义缓缓摇头。 玉佩? 什么玉佩? 第89章 解开玉佩中的秘密 看到外孙媳妇的反应,这回换孙道义愣住了。 没有打开玉佩,那怎么救人? 就在这时,彧峣低沉压抑着某种情感的声音响起,同时手上的剪刀已经抵在外祖父脖颈旁侧的锁链上,作势就要剪断锁链。 “外祖父,时间紧迫,我们先救你出去,到了外面再说不迟。” “好。”孙道义愣愣应声,双眼发光,狠狠压下胸腔涌起的兴奋和激动。 既然外孙这么有把握,那么外孙应该做到了,他倒要看看外孙是怎么救他出去的。 “咔嚓”一声。 锁链应声而断。 随即,就听见四面墙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弓箭在上弦,孙道义凹陷的双目死死地盯着墙上的孔洞,面露惊恐,瘦削无比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担心外孙做不到,连累外孙和外孙媳妇与他一同葬身在此处。 就在弓箭破墙而出,万箭朝他们射来的千钧一发之际,一晃眼的功夫,便出现在十分亮堂的房间,不再是井底阴暗潮湿的密室。 眼前没了困住他五年的锈迹斑斑铁笼和冷冰的铁锁链。 孙道义一阵欣喜,激动地转头四顾,身边除了外孙和外孙媳妇,没有看到角楼和草地,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这里不是秘境! “老祖宗曾说过,秘境中有角楼的呀。”孙道义既紧张又兴奋,激动到语无伦次,“彧峣,快点告诉外,外祖父,这是在,哪里?” “外祖父,外孙这就送你去秘境,你的身子需要好生休养一番。”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孙道义却是惊呆了,不敢置信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他脸上。 随后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 声音嘶哑,但却十分有力。 “好样的外孙,你果真解开了玉佩中的秘密!” “哈,哈,哈。” 他的笑声很大,仿佛癫狂了一般,瘦弱的身体里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震得楼苏叶耳膜生疼,她下意识地去捂住了耳朵。 “外祖父,玉佩不是外孙解开的,是她。”彧峣宠溺地瞅了一眼捂住耳朵的楼苏叶。 “是你的媳妇打开的?”孙道义不敢置信地看着楼苏叶。 “好好好。”孙道义很激动,浑浊的双眼迸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快带外祖父去秘境。” 外孙的媳妇也算是自己人。 都是自己人,谁解开的都一样。 “好。” 语毕,彧峣俯身抱起坐在地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外祖父,抱着他一脸心疼地大踏步朝小仓库走去。 楼苏叶放下双手,十分不解地跟着他们走去小仓库。 彧峣不应该是先抱着他的外祖父去茶水间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吗?去小仓库做什么? 因为方才捂住了耳朵,并未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楼苏叶疑惑地跟在彧峣的身后,当她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直接石化在当场。 她是穿进一本叫《被兼祧三房的疯批奸臣日日娇宠》的爽文中对吧? 什么时候小仓库的房门后多出一道门? 可是,门就摆在她的面前。 空间真的为彧峣开了一道后门呀! 带着十二万的好奇心,楼苏叶跟着他们走进那道后门,顿时被眼前的一片绿意盎然惊呆了。 门这边风景独好呀! 鲜花环绕,鸟语花香,宛若人间仙境。 仙境的中央,立着一座三层高的不知有多少个角的楼,飞檐高挑,古香古色。 “楼姑娘,前面是十六角高楼。”走在前面的彧峣平静的声音响起。 楼苏叶闻言愣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她想知道那是多少个角楼来着。 放下心中的疑虑,只觉眼睛根本不够用。 亏了,亏了。 到现在才发现空间竟然连接着这方神秘之地。 若是彧峣不带她来,恐怕她永远都发现不了这处秘境。 十六角高楼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经过岁月的变迁,四周隐隐环绕着经年累月的薄雾,又好似是一层迷雾。 但是,看不到一丝破败和荒芜,反而能看到从角楼散发出的丝丝缕缕的白光,带着一种锐利又古朴的气息。 楼苏叶从角楼中看到了逼人的锐利气息。 她跟在彧峣的身后,走在一条通往中央角楼的青石板路上。 青石板路的两旁是一望无际的草地。 淡淡的迷雾弥漫其上,云雾缭绕,像是从天边涌来,又像是从草地上缓慢蒸腾而上,如梦似幻。 鲜花隐隐点缀在草地上,被隐在迷雾中,却充满了生机。 此时的孙道义,已经不能用惊喜来形容了。 他打量着这方秘境,心底翻涌着一阵阵激荡,心情豪迈,激动到原本惨白瘦削的脸上都有了几分红润。 五百年呀! 五百年没有打开的秘境,竟然被外孙媳妇打开了! 秘境与外孙媳妇的空间,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样事物竟然巧妙地结合在一起。 外孙方才小声跟他说,如果没有外孙媳妇的空间,秘境不可能开启。 外孙媳妇就是孙家的福星。 才进入秘境多久呀,他已经满面红光,只觉心口气血翻涌,全身仿佛都有了力气,他有这样的变化,这都是秘境的功劳。 青石板路有点长,足足走了有半炷香的功夫。 三人依次踏入十六角楼。 楼苏叶的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不够用呀。 角楼里面全是书,一卷卷泛黄的书籍,目不暇接,简直浩如烟海。 这还只是第一层,也不知第二层和第三层是什么。 彧峣把外祖父放在第一层的坐榻上,就带着楼苏叶离开秘境。 三人现在还在承恩侯府后院枯井的密室中,先离开这里再说。 两人快步走出秘境,随后出了空间。 一脚踏入密室,映入眼帘是扎成刺猬的四面墙,耳畔犹自回荡着弓箭插入墙体时箭尾不停晃动发出的嗡鸣声。 这让楼苏叶有一种错觉,仿佛四面墙体孔洞中的暗箭才刚放完,刚刚插入对面的墙体。 明明,他们在秘境中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才出来的。 来不及多想,想着赶紧离开这里,离开承恩侯府要紧。 彧峣背着小背篓再一次蹲在楼苏叶的面前。 这一次,楼苏叶却不急于站进彧峣背后的小背篓里。 而是兴奋地对着他坚实的后背说:“彧峣,我知道承恩侯府的金库在哪里,要不要去把承恩侯府的金库搬空?里面有从孙家搜刮来的财物。” 原书中,封望泽成为奸臣,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为护国公府为封家报仇,奉命抄承恩侯府家时,搜刮的财富足够他和向芸湘下半辈子过上挥金如土的生活。 承恩侯府金库的位置,原书中交代得十分清楚。 向芸湘和封望泽前期的财富来源于傻白甜女配的嫁妆和富商罗平,后期,靠封望泽查抄大臣们的府邸所得。 “好。”彧峣激动的声音响起,毫不掩饰对承恩侯府的恨意,外祖家被谁抄的家? 是承恩侯,承恩侯沐泽山带着官兵搬走了孙家的大半财物,只小半部分上缴国库。 他要去拿回属于孙家的财物。 “金库在哪里?”彧峣咬着后槽牙问,声音无比冷冽。 “金库在老夫人礼佛的佛堂,金库入口就藏在佛像后面,见者有份,我们五五分。”楼苏叶快言快语,顺便提了一个小小要求。 “好。”彧峣快速回,只要能替外祖父报复承恩侯府,拿回孙家的财物,让沐泽山大出血,让承恩侯府伤筋动骨,全给未婚妻也无妨。 “快儿点进来。”他催促道。 楼苏叶笑笑,心情愉快地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抬脚便踏入他身后的小背篓中。 第90章 搬空承恩侯府的金库 清冷的月色下。 彧峣穿着一袭黑衣,背着一个小背篓,身法灵活地穿梭在承恩侯府的后院,最后,他的身影没入承恩侯府老夫人平日里礼佛的佛堂。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细缝。 彧峣裹着一缕月光钻入门缝。 佛堂的门口放着一个蒲团,中央点着香,雾气缭绕,淡淡的月色下,隐约能看见佛堂中宝相庄严的佛像。 彧峣反手轻轻关上门,来到佛像前,把楼苏叶叫出空间。 楼苏叶出了空间,看到佛堂的佛像非常兴奋,想着能斩断向芸湘以后的钱财来源,能为彧峣的外祖父报仇出一份力,不知有多高兴。 她直接跪在蒲团上,干脆利落给佛像磕了三个响头。 在心里默念,“菩萨,打扰了,要怪就怪承恩侯,承恩侯不该把库房设在你的身后。” 然后,她站起身,撸起袖子,走上前稳稳抱住佛像,双手轻轻一用力。 彧峣站在一旁,皱眉看着未婚妻一通迷之操作,只听“咔嚓”一声。 突的…… 佛像后面真的出现一道门。 金库的门! 就见未婚妻眨巴着星星眼,兴冲冲地往里走,他举着火折子立马跟上。 走进金库,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就见金库里面堆了一地的银锭子,一旁还有十多口镶着宝石的大木箱子,箱子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金子吧。 他正想打开木箱子瞅一瞅,看看有没有从孙家搜刮来的财物,眼角余光瞧见未婚妻拿着螺丝刀正在用力撬墙砖,神情十分专注。 他的脚步一顿,吹了吹手里的火折子,将火光再吹亮些,怀着好奇心想看看未婚妻到底在干啥? 放着一屋子的财宝不要,去撬墙砖是为何? 当他走到未婚妻的身旁时,墙面已经被撬开了小一块,墙砖脱落了一角,在火折子微弱光线的照耀下,闪着金光。 彧峣的瞳孔陡然紧缩,震惊地后退一步,抬头瞧了瞧一整面墙,忍不住惊叹一声。 “难道这一面墙是金砖砌成的?” “不仅是这一面墙。”楼苏叶一边撬墙上的青砖,一边说。 “地面的青砖下面,也铺了一层金砖,赶紧干活,在没有惊动承恩侯府的人之前,也不知能不能搬完这些金砖,这些金砖有一半是从孙家搜刮来的。”从前的孙家富可敌国。 手上的动作不停,说话便有些费力。 闻言,彧峣脸色阴沉,眼神锐利,“楼姑娘,把螺丝刀给我,让我来。” 彧峣神色严肃地走到楼苏叶的身侧。 “你先去把地上的银锭子和那十多口大木箱子收进空间。” “好呀。”楼苏叶愉快地将螺丝刀递给他。 转身去将地上的银锭子以及十多口镶嵌着宝石的大木箱子收进空间,然后从空间里面找一把趁手好用的扳手,开始撬地砖。 地上也铺了金砖。 真是富贵迷人眼,楼苏叶盯着地面,眼珠子都转不动。 直到额头见了汗,手掌磨出一个小血泡,她才撬开第一块地砖。 第一块撬开后,后面的就有了借力点,很好撬开,不用费什么力气,一半的地砖就这么被她掀了起来。 一边掀着地砖,一边收地上的金砖,一边还在心里止不住地夸赞封望泽和向芸湘。 是他们在给她送钱,楼苏叶简直乐开了花。 忙得不亦乐乎,被金砖晃花了眼,暂时把彧峣给忘了,当她抬起头来擦汗的时候,就看到一堵金光闪闪的墙立着她的身旁。 楼苏叶惊得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金闪闪的墙面。 她就喜欢这种赤裸裸的金灿灿的诱惑,这才是真财神呀,惊得张大的嘴巴能塞下一个茶叶蛋。 书中对这一段的描述给人的震撼不及现场看到的万分之一。 要不是能把这些都划拉的到自己怀里,光看到这样的场景,楼苏叶心里恐怕会有些失衡。 看到未婚妻见到小小的金砖眼睛都不眨一下,有那么逆天的空间却还馋这点金砖。 彧峣没由来的就想笑。 但,到底是忍住了,神色平静道:“楼姑娘,把这面墙一起收进空间吧,地上的金砖让我来。” 可惜金库不够大,这面墙又窄又矮,金砖也太小了,惊喜不够。 他有些嫌弃承恩侯府的金库小了。 楼苏叶不知他心中所想,依然沉浸在喜滋滋的收金砖的快乐中。 再小的金砖也是金砖呀,又不是土砖。 不得不说,穿书就是好,就跟开了天眼一样,一堆人和事在她的面前无所遁形。 两人忙碌了一阵,搬空了承恩侯府的金库,已是子夜时分。 楼苏叶再次站进彧峣后背的小背篓,进入空间,小背篓瞬间一轻,彧峣背着背篓,按照原路返回,顺利地出了承恩侯府。 两人进出承恩侯府都不曾惊动任何人。 五更时分,天空有些阴沉,不见一丝曙光。 承恩侯府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你说什么?”承恩侯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度,额头青筋暴凸,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护院跪在地上,低着头,浑身打着颤,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敢去看承恩侯光着的身子以及暴怒到几乎要吃人的眼神,侯爷现在的样子想是要杀人。 “侯爷,佛堂的库房,佛堂的库房什么都没了,就连墙面和地面砖头也被贼人掀开了,里面乱糟糟的,破损的砖块散落了一地。” 天晓得,当他巡逻到佛堂时,看到佛堂后面的库房门敞开时,他是何等的震惊同慌张。 房间内气氛紧绷,承恩侯努力翻身爬起床,光着脚走去穿上外衣,拢着衣襟脚步慌乱走出妾室的房间。 急急忙忙来到院子外,承恩侯怒目圆瞪,扫视了一圈被灯火照亮的院子,眼睛微闭,深吸了一口气。 “有没有看到可疑之人?” “没有,侯爷,属下已经把人都叫了起来,将侯府仔细搜查一遍,并未见到可疑之人。”护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嗯。”承恩侯感觉有些窒息,咬着牙说:“随我去库房看看。” “好。”护院眉宇间已经见了汗,不敢抹去,只能乖乖地在前头带路。 一路上,灯火通明。 承恩侯越走越急,到了佛堂,本就不长的路,他出奇地累得气喘吁吁。 当他看到凌乱不堪的库房,散落了一地的砖头,以及被扒了一层皮的墙面和地面,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去,双腿发软站不稳,身子晃了晃,好在他及时扶住了墙,好歹是站稳了。 侯府全部的家当呀。 白银五十多万两,黄金二十万多两,珠宝玉器六箱,古董字画六箱。 就这么没了! “到底是谁干的!”承恩侯气得想吐血,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毕现。 护院被问住了,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他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呀。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一声声,犹如踩在承恩侯的心尖上,他眼皮子直跳,心里升起一抹有不好的预感,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到来人慌张的神情,他眼中冒火。 “侯爷,不好了,人没了,人被救走了。”又一护院跪在他的面前禀报道。 “人?什么人?”承恩侯声音尖厉到近乎失声,身子跟着颤抖起来。 “井底密室里的人不见了。”护院紧张地回道,把头压得极低。 “什么?!”承恩侯站在原地,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忙又伸手去扶墙,惨白着一张脸,低声喃喃自语:“孙道义被人救走了!” “一定是孙家人干的,一定是!”承恩侯声音微沉,气得差点心梗。 “库房也一定是孙家人搬空的。” 好一个孙家! 不对。 孙家人不是已经死绝了吗? 不,简王还没死。 承恩侯难受地捂住胸口,稳了稳心神,语气微急。 “去,去把世子给我叫来。” “是。”两位护院同时回话,同时起身跑去喊世子沐远宁。 第91章 提前下手 不过一会儿,沐远宁被人喊了过来,他看到失窃的库房,惊得眼珠子掉在地上,手脚发软。 “爹,谁干的?”沐远宁声音发颤,侯府的全部家当都不见了,那他有什么可继承的。 “是简王干的!”承恩侯很笃定地道。 除了简王,还有谁会来救走已经被斩首的孙道义,同时把他家的库房搬空了,掘地三尺呀,偷走了他家的全部金砖。 孙道义本该被斩首,是他想了法子用死囚替换下他,把他囚禁在井底的密室,为的是孙家的一块玉佩。 听说孙家的玉佩是旷世奇宝。 他便动了心思。 也不知是什么旷世奇宝? 也不知简王是怎么避开密室的机关? “是简王!”沐远宁发了狠地说,见四下里没有外人,又说:“爹,我们就该早点行动了,不必等到明年。” “不行。”承恩侯脸色依然苍白。 “瑞王已薨,等到六皇子记在皇后的名下后,方能行动,否则,只会给旁人做嫁衣。” 沐远宁微怔。 爹说得不对。 从前,想要除掉简王,只是为了少一人争夺太子之位。 瑞王是薨了,看似不必急于动手,可是现在,除掉简王,是为了早一日拿回侯府的家产呀。 “爹,难道你不想拿回侯府的家产吗?”沐远宁说话的声音依然打着颤,想现在就冲去简王府,把简王给杀了,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这些年,侯府就靠着库房里的财物过着挥金如土的日子,现下这些财物都不见了,一下子从暴富的日子回到从前,他哪里受得了呀。 “想!”承恩侯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身子晃了晃,不拿回家产,侯府的日子都没法过了。 “不过,我要先去问一问皇后娘娘。” “那是自然。”沐远宁恶狠狠地点头,看着一地凌乱的砖头眼皮直跳,不禁问道:“爹,孙家的宝玉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你没听你三弟妹说过?”承恩侯可惜得不行,那可是旷世奇宝呀。 “只可惜拿不到。” 听爹提到过世不久的三弟妹,再想到被救走的孙道义,沐远宁突地问道:“爹,你说三弟妹是不是也是被简王杀死的?” 简王心够狠的,连亲表妹都杀。 “有这个可能。”承恩侯眼中寒芒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说道:“一定是简王从三儿媳口中得知孙道义被关在密室的。” 他好后悔听了皇后的话,把三儿媳娶进门,想从三儿媳口中套话,套出孙家的宝玉。 可现在,孙家的宝玉没有拿到,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不定,库房的位置也是三儿媳告诉简王的。 一想到这里,承恩侯心里更气。 “那爹,孙家的宝玉到底是什么?”沐远宁很好奇,竟然连皇后都动了心思。 “爹也只是听你三弟妹以前说过,说是旷世奇宝,但具体是什么,她也没说,她说她也没见过。” “旷世奇宝!”沐远宁双眼一亮。 旷世奇宝现在是不是落到简王手里? “爹,三弟妹死了,孙道义就是被简王救走了,就他那破败不堪的身子,也活不了多久,想来旷世奇宝应该在简王的手里。” “嗯,远宁你说得对。”承恩侯心痛地点头。 “天亮后爹就进宫去见皇后娘娘。” 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把侯府的家产和旷世奇宝一起拿回来,那些都是他的。 天光微亮。 承恩侯收拾了一番,急急忙忙进宫。 “娘娘,孙道义被人救走了,侯府的库房一夜之间被人搬空,什么都没了。”承恩侯声音发沉,头到现在还有些晕。 “什么?”皇后感到不可思议,面上满是震惊,也想到了简王。 “大哥,简王救走了孙道义?” 皇后只关心孙道义和孙家的宝玉,至于侯府的库房被盗,根本没放在心上,侯府库房里的家产与孙家的宝玉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承恩侯无奈点头。 除了简王,还有谁会去救孙道义一个对外人来说已经被斩首之人。 “娘娘,现如今,微臣敢肯定,那块玉佩就在简王的手里,咱们行动提前如何?”承恩侯提议,声音里带了急切。 “好。”皇后点头赞同,心头慌得不行,不想玉佩落入外人手里,更不想被简王拿了去。 给自己添一个强敌。 这边,彧峣送楼苏叶回到楼家,并未马上离开,而是进空间,去看他的外祖父去了。 楼苏叶看着空间里面一地的金银财宝,得意的小尾巴翘起来。 忙着分赃,把昨晚所得分成两半。 承恩侯府太有钱了,又从孙家搜刮了不少,楼苏叶忙碌了好一阵,才把财物堪堪分成两半,这时,彧峣也从秘境中出来了。 他看到未婚妻为了把财物分成两半,累得满头大汗,笑了笑,云淡风轻道:“楼姑娘,我不要,全都给你。” “真的!”楼苏叶高兴坏了,这个未婚夫要的,知道提前把财物交给她保管。 “嗯。”彧峣的眉眼很平和,眼中带着光。 “别急着给我,另一半我先帮你保管着。”楼苏叶很不好意思,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收他这么多的财物,以后见到他都没什么底气与他大声说话。 还是算了。 想到承恩侯应该是在今年年底或是年后就要陷害他,他会惨死,忍不住提醒他道:“彧峣,小心承恩侯,守好简王府,承恩侯会捏造一个罪名污蔑你谋反。” 被眼前的财富惊呆了,都忘了要当寡妇王妃这事。 “楼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彧峣怔了怔,微微蹙起好看的眉。 “嘿嘿。”见到他这样,楼苏叶有些小得意。 “我不仅知道承恩侯会陷害你,我还知道他是怎么陷害你的。” “说说看,沐家到底想怎么陷害我?”彧峣的声音不平静,心头有些发沉。 无端的,他相信未婚妻说的。 看在他拱手要把那些财物给她的样子,楼苏叶高兴地挑眉,没有隐瞒。 “承恩侯买通简王府的下人,趁你不注意的时候送了一批甲胄藏到你的府上,然后去皇上的跟前告发你要谋反,皇上命人去搜查简王府,结果一目了然,我把这事告诉你,加上昨晚我帮你救出你外祖父,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彧峣听后,脸上的愤怒缓缓凝固。 昨晚,救出了外祖父,搬空了承恩侯府的库房,这一下算是彻底激怒了承恩侯,他应该很快就会动手吧。 想到这里,彧峣一刻都不敢耽搁,匆匆离去。 折腾了一夜,一晚没睡,楼苏叶洗漱了一番,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把香满楼需要用到的外卖、葡萄和牛奶拿出来,交给厨子后,回房睡回笼觉。 天大的事都不能影响到她休息。 第92章 向芸湘买那么多西瓜做什么? 这一睡,楼苏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起床刚吃了早膳,想去与秋庄子摘西瓜去,楼毅骁便兴奋地找来,背上背着他的骑行背包。 背包鼓囊囊的。 “妹妹,西瓜才卖了两天,就卖完了。”楼毅骁一脸喜意。 最近,真是喜事一件接着一件,让他应接不暇。 “卖完了?”楼苏叶不信。 两天时间,地里的西瓜都没摘完吧。 “妹妹,你要信三哥。”楼毅骁两眼放光,看着妹妹就像看到一个活着的金元宝。 “采摘的西瓜一口气全被向芸湘买走了,且她还预定了十亩地的西瓜,地里其余没摘的西瓜,也被旁人预定走了。” “向芸湘买这么多西瓜做什么?”楼苏叶自言自语,心里有些不安。 “妹妹,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得到足够的种子,明年也种西瓜呗。”楼毅骁漫不经心地道。 随即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快,想来预定西瓜之人,也都是明年想要种西瓜之人,看来明年种西瓜真的赚不到什么钱。 就听妹妹问他:“三哥,你买了庄子吗?” “买了。”楼毅骁眼神黯淡无光。 想到明年不能通过种西瓜赚大钱,他的神情恹恹的。 “三哥,明年你跟我一起种早春西瓜,保温棚和薄膜你也见过,薄膜我这里还有,到时我拿给你。” “好呀。”楼毅骁眼中顿时有了神采。 “三哥,以后种西瓜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与秋庄子上还种了葡萄,就是香满楼中卖的葡萄,三哥你要不要也种葡萄?” “种!”楼毅骁忙点头,双眼亮晶晶的。 香满楼里的葡萄他吃过,又大又甜。用那葡萄酿的葡萄酒他也喝过,香醇甘甜,酒香浓郁,一定能赚到钱。 “好,明年开春我给你种子。”楼苏叶无所谓道。 空间里的银钱她这一辈子都花不完,让三哥也有机会赚到钱。 楼家没有分家,楼毅骁赚到的钱就是整个楼家的钱,会充入公中,再者,她赚大钱的方式已经不再靠种西瓜和葡萄,而是天机阁。 “谢谢妹妹,三哥等着你的葡萄种子,三哥这就去给你运西瓜去。”楼毅骁顿时眉开眼笑,背着鼓囊囊的背包边说边往外走。 铛…… 向芸湘皱着眉重重地放下手里的碗。 发出一声脆响。 大冷天里吃着冰冰凉凉的西瓜,向芸湘冷得一个激灵,身子颤了颤。 “哼,都是我的,以后,香满楼、玉颜斋、与秋庄子和天机阁都是我的。”向芸湘眼底涌出浓浓的不甘之色。 “但凡楼苏叶的,都应该是我的,是她上一世欠她的。” 回忆着从前楼苏叶与表哥尚未和离之时,管着她嫁妆的那种畅快愉悦的心境,她便对楼苏叶的所有物垂涎三尺。 如果楼苏叶已经与表哥复合,天机阁、香满楼、玉颜斋现在都应在她的手里把着,她才是封家三房的当家主母。 可是现在,她的位置被凝雪郡主霸占了,且当家主母的位置被凝雪郡主抢去了,她被拘在家中,轻易不得外出,这些都是楼苏叶的错。 她的窘境都是楼苏叶造成的。 楼苏叶害得她在称呼上都要低凝雪郡主一头,被人称为二少夫人。 如果楼苏叶与表哥复合了,她也不必把自己的体己银子全都拿出来,买那么多的西瓜只是为了里面的种子。 她要种子只管问楼苏叶要,楼苏叶不敢不给她。 可是现在,她却要花银钱去买。 她现在可真是一无所有了,除了后院库房里一地的西瓜。 想到这些,向芸湘就恨得牙痒痒。 “二少夫人,不好了,郡主正在命人往外搬西瓜。”秋月一脸慌张地走进来。 “什么?”向芸湘惊得瞪大了眼睛,她的西瓜呀。 那可都是她的银子呀。 “郡主凭什么搬走我买回来的西瓜。”向芸湘颤声问,边说边往外走,气的浑身都在颤抖,想要去阻止郡主拿她的西瓜出气。 “二少夫人,郡主说她要送些西瓜进宫孝敬皇上和皇后,还要送些西瓜去淮南王府孝敬淮南王妃。” 向芸湘闻言,脚步就是一顿。 郡主给皇上和皇后送西瓜,她还真不能去拦着。 可惜了她的西瓜呀! 她的内心在滴血。 偏生,表哥不在家,没人给她撑腰。 姑母又不管事。 如果对方是楼苏叶,敢这样对她,她绝对会冲过去给她两巴掌,打退胆敢抢她东西之人。 “秋月,你去盯着些郡主,看她到底搬走了多少西瓜?”向芸湘无奈地闭着眼睛,咬着后槽牙说。 “好。” 秋月急急地往外走。 等了半晌,向芸湘才把秋月等回来了。 就见秋月脚步依旧惊慌,大冷天的,抹着脑门上的汗回来了。 看到秋月这副样子,向芸湘的心急急往下沉,声音微沉,“秋月,郡主搬走了多少西瓜?” “二少夫人,西瓜全被郡主搬走了。” 哐当…… 向芸湘手里的茶盏再次应声落地。 茶盏碎了一地,温热的茶水溅到身上,向芸湘恍若未觉。 半晌后,她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秋月,郡主为什么要把西瓜全拿走?”不给她留一点,郡主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送西瓜给皇上,也要不了那么多西瓜呀。 足足二十多亩地的西瓜呀! 秋月瑟缩着身子,弱弱地摇头。 向芸湘眼前一阵阵发黑,脸色刹得白了。 她的银子呀! 就这么没了。 凝雪郡主一定是故意的。 拿走她的西瓜却让她无话可说。 凝雪郡主想要西瓜,为什么不去寻楼苏叶要呢? 郡主同楼苏叶是那么的要好。 她一定是故意的,帮着楼苏叶存心跟她作对,糟践她的西瓜,糟践她的银子。 “表妹,你这是怎么了?身子可有不舒服?”封望泽关切的声音响起。 向芸湘抬头望向表哥。 表哥回来了,太好了。 她的情绪瞬间失控,眼眶霎时就红了,眼底涌出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见犹怜。 “表妹,你?”封望泽走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表妹。 “表哥。”向芸湘抽噎道,“郡主拿走了我的西瓜,那些西瓜是我为一千顷地准备的西瓜种子。”哭得梨花带雨。 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封望泽心一揪,大喝道:“岂有此理,你随我去见郡主,让郡主把西瓜还给你。” 向芸湘挂着眼泪的脸瞬间凝固,然后缓缓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样子看上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只能忍着。 封望泽顿时黑了脸,心疼地道:“表妹,咋了?你不想拿回西瓜?”还是因为怕郡主,不敢面对郡主。 “不是。”向芸湘揪着心艰难的挤出两个字,缓了缓神,才又说:“表哥,郡主拿着我买回来的西瓜孝敬皇上和皇后。”西瓜是要不回来了。 郡主以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要走了她的西瓜,她也不敢要回来呀。 封望泽闻言眉头一拧,语气冷沉,“表妹,别怕,随我去见郡主,让她把买西瓜的银子给你可好?” “好。”向芸湘弱弱地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 等她要回银钱,她再去买就是。 第93章 面对凝雪郡主,向芸湘有苦说不出 封望泽扶着弱柳扶风的向芸湘来到锦岱院,站在郡主的面前。 “姐姐。”向芸湘期期艾艾地给郡主行礼。 凝雪郡主看着两人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脸色铁青,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夫君,你回来了,快,快坐。” 凝雪郡主只招呼封望泽入座,可没管向芸湘如何难堪。 封望泽不为所动,依然扶着表妹,一副铁了心要为表妹做主的架势。 见此情景,凝雪郡主哪里不知道,她正等着呢,一定要向芸湘吃个哑巴亏,让她看看她的手段。 她这个正妻摆在这里,向芸湘还敢在她的面前与夫君秀恩爱,简直就是在找死。 “郡主,表妹买那许多的西瓜,可是花了不少银钱。”封望泽先提了一句。 话不能说太多,毕竟,西瓜是送进宫的。 想来郡主应该能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就是把买西瓜的钱还给表妹。 凝雪郡主好整以暇地看了看院外的满天夕阳,转回头,笑着说:“夫君,我可是以夫君的名义送西瓜给皇上和皇后的。” “皇上得知是夫君送的西瓜,夸了夫君好一阵,说夏天的时候是曾爱卿先想到皇上,给皇上送西瓜,夫君从边关回来后,是你比曾爱卿先想到了皇上,给皇上送西瓜。” 说着这话,凝雪郡主保持着一脸的笑意,笑凛凛地看着两人,眼底满是讽刺。 封望泽闻言微怔。 郡主原来是为了他才把西瓜献给皇上的呀。 表妹就不会为了他想到送西瓜给皇上,为他争脸面。 到底是表妹的格局太小了,比不得郡主有眼界,有格局。 握住向芸湘的手,下意识地松了松。 感觉到表哥握住她的手一松,向芸湘心下一滞。 心里有苦说不出。 从表哥手里把手抽了出来,然后抽出手帕,可怜兮兮地擦拭眼角的泪花,很庆幸地说:“表哥,我买西瓜回来,郡主姐姐送西瓜进宫,我和郡主姐姐都在为夫君在皇上和皇后的面前得脸出力。” 封望泽听得这话顿觉一阵内疚。 是他错怪表妹了,表妹也出了力,且还出了银钱,如果表妹没有把西瓜买回来,郡主哪里来的西瓜送进宫孝敬皇上。 或者说,郡主想要孝敬皇上和皇后,为什么不自己去买西瓜送进宫? 非要拿表妹的西瓜去做这个好人,郡主就是在针对表妹。 封望泽又握住了表妹的手。 向芸湘揪着的心又活泛开来,一脸幸福地看着表哥俊美无俦的侧颜,眼底满是崇拜和敬仰,还带着一丝深情。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凝雪郡主的心。 凝雪郡主瞳孔骤然一缩,想要刺激一下向芸湘。 “哦,妹妹,忘了告诉你,皇后明年打算种西瓜,所以把余下的西瓜全都拿走了,听说,楼姑娘地里的西瓜也全被皇后买走了。” 听得郡主说的话,向芸湘气得心口疼。 皇后无偿拿走她的西瓜,却花银子买楼苏叶手里的西瓜,如此区别对待,肯定是郡主在拿她的西瓜在皇后的面前做好人。 她还不能说什么。 好气! “姐姐,你有所不知,妹妹明年也打算种西瓜,为此花了两万多两银子买西瓜,就是为了里面的种子。”向芸湘期期艾艾地说,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 那可是两万多两银子呀! 她的全部体己银子就这么没了。 凝雪郡主浑不在意地挑了挑眉,双手一摊,无奈道:“妹妹,你不会是想要夫君去为你到皇后的跟前讨银子吧?” “不是。”向芸湘疯狂摇头。 心里想的是就该郡主出这部分的银子。 西瓜是郡主送出去的,就该郡主出银子,而不是让表哥去皇后跟前讨银子。 可是这话她不好明着说,毕竟,郡主是以表哥的名义送西瓜,得脸的是表哥。 向芸湘那个气呀。 恨不得撕了郡主。 一切都是楼苏叶的错,如果不是楼苏叶不愿与表哥复合,她哪里会处处受制于蛮狠不讲理的郡主。 有苦难言! 过得如此憋屈。 向芸湘转头望着院外,眼中带着一丝丝怨毒的疯狂。 “表妹。”封望泽的声音幽幽响起,“你为了我付出两万多两银子,这份心意我领了,银子过会儿我就让账房补给你。” 凝雪郡主坐直身子,苦涩一笑,说:“夫君,公账上根本支不出两万两银子。” 封望泽目光如同鹰一般犀利扫了过去,“郡主,家中怎么连两万两银子都没有?” 凝雪郡主没好气地瞪了向芸湘一眼,当她不知道皇上给夫君的赏赐全都给了向芸湘,一丝一毫都没有充入公中。 公账上的银钱原本就少,向芸湘还要每日一盅燕窝的好生将养着,胭脂水粉和绫罗绸缎也是不要钱似的往锦屏院送。 像这样大手大脚的花用,公账上哪里还能剩下多少银子。 如果不是她拘着向芸湘,不让她外出采买,恐怕,早已入不敷出了。 “夫君,如果你不信,我让人把账目拿来给你瞧。” 封望泽沉着一张脸等着。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为银钱的事情操心过。 从前,家中的大小事务都是表妹在操持,从没听说过家里连两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时候。 不一会儿,账房捧来账册,封望泽拿过来一瞧。 瞧过后,他的脸彻底绷不住了。 公账上只剩一千多两银子。 怎么会这样? 他往前翻了翻,待他看到每天家中的花销在一百两左右后,他倒吸了一口气。 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凝雪郡主,眼中充满了疑惑。 第94章 楼氏哪里甘心做他的妾室呀? 察觉到表哥眼中流露出来疑惑的神情,不明所以的向芸湘转头瞟了一眼表哥手里的账目,惊得眼珠子直接掉在地上。 见到向芸湘的反应,凝雪郡主抚了抚鬓间的珠花,嗤笑一声,笑道:“夫君,你当本郡主为什么会拿妹妹买回来的西瓜孝敬皇上和皇后,而不是自己去买,还不是因为公中没银子。” “郡主,既然公中没银子,那你的嫁妆呢?难道郡主打算守着丰厚的嫁妆却眼睁睁地看着表哥过苦日子不成?”向芸湘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凝雪郡主直接嗤笑出声,笑声很大,仿佛在打向芸湘的脸。 “哈哈哈。” “妹妹,难道你想要拿本郡主的嫁妆贴补家用,你的嫁妆怎么不拿出来贴补家用?却盯着本郡主的嫁妆,你有没有脸皮?” “别当我不知道,夫君从前得来的赏赐都在你的手里,你守着一座金山,花两万两买一堆破西瓜眼睛都不眨一下,却想要用我的嫁妆贴补家用?这话你也好意思说。” “真是没脸没皮。” “哈哈哈。”凝雪郡主仰天大笑。 “够了!”封望泽大喝一声。 凝雪郡主的笑声戛然而止,不甘地瞪着向芸湘。 厅堂里安静下来,安静的可怕。 向芸湘脸色通红,气得想吐血,她的银钱还不是被郡主给付之一炬了。 她的嫁妆都是表哥后来补给她的,不多,也就是两万两多一点的。 她全拿去买西瓜了,已经是身无分文了。 郡主却还要在这里嘲笑诋毁她。 真是太气人了。 郡主有那么多的嫁妆,拿一些出来贴补家用怎么了? 还是楼苏叶好拿捏,让她交出庄子她就交出庄子,让她把嫁妆放进公用的库房中,她就很听话地照做。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怨楼苏叶,为什么不与表哥复合? 封望泽此时脸阴沉得可怕。 没想到,家中的银钱只剩一千多两了,照着当前花钱的速度,十天后家中便无银两可用。 “咳咳。” 封望泽轻咳了两声,有些心虚的说:“郡主放心,不会动用你的嫁妆,不过,燕窝就停了吧,一人一日一盅燕窝太费银子了,月例银子从每人二十两降到每人二两,我也不例外,也拿二两银子一个月的月例。” “水粉银子减半,下个月的新衣裳大家都不用做了,无需每月都做新衣,一个季度做一身新衣裳完全够穿,如此一来,剩下的一千两银子应该够支撑一段时间,我再去想想法子,看怎么能赚到银子。” 封望泽的话音一落。 向芸湘的脸霎时便白了,惨无人色,后背冷汗直冒。 在牢里受过刑法,她的身子亏损得极为厉害,如果没有每日一盅的燕窝温养着,她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银钱? 她现在是无比渴望银钱。 向芸湘看着烧毁她银钱的凶手,气得眼中喷火。 凝雪郡主看到向芸湘眼中的火光,心情瞬间又好了起来。 夫君断了家中的燕窝供给,对她又没有任何影响,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嫁妆银子,照样吃得起燕窝。 郡主和表妹两人脸上表情的变化,封望泽尽收眼底,只当没看见。 只能委屈表妹了,等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一定为表妹续上燕窝。 封望泽沉着一脸离开,向芸湘立马跟上。 凝雪郡主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眼中盈满了怨毒。 向芸湘一路尾随封望泽来到书房。 封望泽坐下来,眼神黯然,看着表妹正在给他倒茶,想到表妹要跟着他过苦日子,便觉得对不起表妹,心生愧疚。 向芸湘把茶推到封望泽的面前,沉吟道:“表哥,想要来钱快,当属楼氏的天机阁和香满楼。” 封望泽抬眼看她,眼中满是疑惑,表妹此时提起楼氏是何意? 楼氏已经是简王的未婚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向芸湘坐下来,眼眸微垂,眼中慢慢盈润一层水光,然后抬起氤氲的眼眸,几乎哀怨道:“表哥,你也看到了,我同郡主实在合不来,郡主处处压制着我,我与楼氏才能合得来,如果表哥纳了楼氏,我在家中不仅有个伴,还能解决家中银钱不凑手的难题。” 封望泽惊呆了! 定定的看着委屈憋闷的表妹。 楼氏是简王的未婚妻,哪里甘心做他的妾室呀?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表妹,你,楼氏她……”封望泽有些结巴,话都说不完整,一想到日进斗金的天机阁,还有生意火爆的香满楼,以及那时不时地想起楼氏他心尖泛起的微漾。 潜藏在他心底里的恶魔被轻微触动了一下。 这样的感觉骗不了他,他隐隐有些心动,双眸慢慢亮了起来。 “表哥,你同意了?”看到表哥晶亮的眸子,向芸湘一阵欣喜。 就知道表哥为了她,什么都会答应。 表哥对她最好了。 “我……”封望泽难以启齿呀,不敢说出心中所想,忍不住问道:“表妹,你打算怎么做?” 楼氏不可能放弃高高在上的简王妃,来做他的小妾。 向芸湘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凑近他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封望泽眼眸骤然变亮。 深夜,万籁俱寂。 楼苏叶正在做着抱金砖的美梦,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些天的晚上,她都在做着同样的美梦,口水流了一枕头,一天换一个枕头。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楼苏叶嘴角的口水,同样也照亮了床前站立的男子。 清冷的月光衬得一身孤清的男子愈发清冷孤傲,风姿如玉,长长的墨发用一根玉簪轻轻束着,俊美立体的五官清冷高贵,自带一种冷冽的气场。 仿佛天上的谪仙降落人间,神圣不可侵犯。 楼苏叶翻了一个身,眼睛睁开一条缝,不经意间正好对上男子那双神色复杂的眸子,微睁的眼中一片茫然,吸溜了一下口水,闭上眼睛继续睡。 “咯咯咯。” 睡梦中,楼苏叶轻笑了几声。 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很突兀,笑声在房间回荡。 “真帅!” 两个字刚蹦出口。 楼苏叶猛的醒了一半。 待看到床前立着一道斜斜的人影,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吓得直接坐了起来。 床边站在一个人,像恐怖片里的一幕。 一开始,楼苏叶便对彧峣抱着几分的敌意,几次相处下来,觉得他的人品不错,两人好似合得来。 可是,他突然出现在她的床前,怎么看怎么觉得恐怖。 “是我。” 见到未婚妻淡漠疏离的目光,彧峣清冷的声音响起。 楼苏叶微微喘着气,恐惧尚未褪去,待听到熟悉的声音,心定了定,抚着胸口嗔怪道:“这么晚来找我也不吱一声,差点吓死我了!” 跟鬼一样立在床前。 不,跟个神仙一样立在床前。 彧峣长得好看,不可能是鬼,只可能是神仙。 第95章 简王没有造反的能力 “说吧?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楼苏叶直挺挺地倒回床上,拉了拉被子。 大晚上的,不盖被子有些冷。 月光下,未婚妻气息不稳,双颊由酡红变得惨白。 看得他有些心疼,突然感觉有些手痒,想要伸手去……。 到底是忍住了。 彧峣微微垂眸,转过身,背对着未婚妻,幽幽开口。 “楼姑娘,事情紧急,是我唐突了,吓到你了,我在这里先给你赔个不是。” 见未婚妻没有反应,他顿了一下,接着往下说:“承恩侯买通了我府上的下人,今晚藏了一大批甲胄到我的府上,想来明日御林军就会到府上来搜查,我来是想来寻你去帮忙的,把那些甲胄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空间,事出突然,冒犯了。” “好。” 听了他说辞,事情确实是挺紧急的,后果也很严重,楼苏叶原谅他了,伸了一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气,快速爬起床,借着淡淡的月光披上外衣。 然后,打量着他。 “背篓呢?” 彧峣站在不动,紧抿着唇,捏紧的拳头松开后又捏紧,挺直的腰背也跟着松了松。 楼苏叶微愣,以为彧峣这次没带来背篓,打算就这么背着她去简王府呢。 想想那幅场景,还挺美的! 她隐隐期盼起来,突然有种与眼前男子约会的感觉。 哪知,就见他慢腾腾地走向房间的一角,从阴暗的角落拿起那只熟悉的小背篓,不紧不慢地背在身上。 楼苏叶无力扶额,有些失望。 两人来到简王府。 偌大的王府很冷清,也不见府中晚上有巡逻的侍卫来回走动。 彧峣直接把她带到王府后院一处荒废的院子。 院子里好多甲胄! 亮闪闪的甲胄堆满了三间厢房,足够装备一个营的兵力。 被御林军搜查到,谋反的罪名绝对洗不掉。 简王要完蛋! 楼苏叶把甲胄都搬进空间,顿时空间便有些拥挤。 心里想着,简王这次没有死在承恩侯的手里,靖王登基后,他也会死在靖王的手里,突然就有些不开心。 心里闷闷的。 彧峣隐晦地看了一眼一脸沉闷的未婚妻,关心道:“累了吧,辛苦你了,现在我就送你回去歇息。” “好。” 楼苏叶轻叹一声,知道现在和他说不清,等以后再说。 天光大亮。 静谧的简王府突然被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包围,御林军手持皇上的搜查令冲进简王府。 “有人告简王私藏甲胄,欲意谋反!闲杂人等退到一旁。” 御林军来势汹汹。 简王府顿时被肃杀之气笼罩。 侍婢和奴仆人心惶惶,战战兢兢,如临大敌,不敢抬头看浑身散发着骇人煞气的御林军。 简王欧阳彧峣,老神在在地坐在正堂喝茶,手里捏着茶盏把玩着,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其中有一名奴仆看到御林军,自告奋勇,竟然说要给御林军带路。 简王眼皮都没抬一下,看都没看那名出卖他的奴仆一眼,心无旁骛地自斟自饮。 御林军统领看到简王如此淡定从容,愣了愣,眼皮跳了跳,不禁泛起了嘀咕,难道说简王没有要造反的意思? 可是,有人告发简王私藏甲胄,听说数量十分惊人。 御林军统领按指令办事,在那名奴仆的带领下,直奔那处荒废的院子而去。 “官爷,在这里,这里有好多甲胄……” 奴仆的话,在进入院子后戛然而止。 他的身形一滞,看到院子里空荡荡的,惊得瞪圆了眼睛。 昨晚放进来的甲胄去了哪里? 他可是当着王府众人的面站起来说要为御林军领路的,现在甲胄没了,那他还有命活吗? 奴仆瞬间吓出一身的冷汗。 院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哪来的甲胄? 御林军统领瞪了一眼贼头贼脑双腿打颤的奴仆,转身领着手下去搜查简王府的其他院子。 奴仆被御林军统领瞪得缩了缩脖子,直冒冷汗,眼珠子滴溜溜转,拔腿就跑。 御林军统领一个转头,瞥见奴仆飞奔而逃的背影,眉头一拧,手中的剑立时飞了出去。 剑尖直直地飞向奴仆,插入奴仆的后背,直接贯穿他的胸膛。 可见力道之大。 “啊……” 正在逃命的奴仆只叫了一声,便轰然倒地,没了气息。 御林军统领带着人把简王府里里外外搜了一个遍,搜查得非常仔细,就差掘地三尺了,愣是没见到一片甲胄的影子,也没有发现简王窝藏孙家的逃犯。 查孙家逃犯,领的是皇上的密旨。 他心里没底地走回正堂,朝简王抱拳行礼道:“王爷,下官在王府并没有搜到王爷谋反的罪证,下官这就回皇宫复命,在没有得到皇上的进一步指令前,御林军不会撤出王府,望王爷见谅。” 王府如此轻简,简王就是一个孤家寡人,根本没有造反的能力呀。 承恩侯是瞎了眼吗? “嗯。”简王淡淡道,神情看上去依然十分放松。 “宋统领,本王与你一起进宫复命。” 话毕,他站起身,一副坦坦荡荡风光霁月的模样,眼神清明,任谁都看不出简王想要谋反。 简王居然敢进宫面圣,说明他的心里没有鬼,御林军统领宋承铭也没理由阻拦。 就这样,彧峣与御林军一起进宫,见到天顺帝时,皇后和承恩侯都也在。 皇后和承恩侯看到御林军统领和简王一起进宫,打眼看上去,简王就像是被御林军统领押进宫的,便以为得手了,暗自窃喜,直勾勾地看着御林军统领,等着他向皇上复命,再把简王当场拿下。 御林军统领宋承铭单膝跪地,“启禀陛下,卑职未在简王府搜到谋反的证据。” 皇后和承恩侯脸上的浅笑缓缓凝固。 “怎么会?”皇后脱口而出,语气急切,“也没有搜到孙道义?” “回禀皇后娘娘,卑职在简王府没有搜到孙道义。” 孙道义五年前就被处斩了不是吗? 孙家满门抄斩,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皇后睁眼说瞎话。 “宋大人,可能你是眼拙,没有搜到,你再去搜搜看,一定能搜到的。”承恩侯语气十分笃定。 他当然很肯定了,东西是他昨晚才让人放进去的,今早就去搜,怎么可能搜不到,御林军统领宋承铭一定在包庇简王。 他们是一伙的。 天顺帝一脸阴沉,周身散发出强大的威压,承恩侯竟敢质疑御林军的能力。 见到天顺帝的反应,皇后和承恩侯脸上急切的神情齐齐一滞。 第96章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御书房气氛压抑,极其安静。 皇后和承恩侯坐立不安,看着简王的眼神如淬了毒的利刃。 怎么没有搜到? 明明昨晚才放进去的呀。 两人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又不敢质疑御林军的能力。 没有搜到孙道义,两人并不觉得意外,认为简王把人救走后,定然是藏在别处,又或者,孙道义被救走没几天便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就听彧峣神色淡然地开口,打破了御书房压抑的气氛。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不知哪里得罪了母后和承恩侯,污蔑儿臣谋反,儿臣从未想过谋反,请父皇明查,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彧峣的话音一落。 御书房的气氛越发压抑。 皇后和承恩侯脸色煞白。 压抑的气氛中夹杂着一丝胶着。 天顺帝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脸铁青。 如果不是承恩侯亲自到他的跟前来揭发四皇子欲意谋反,言之凿凿,他哪里会下旨出动御林军。 “承恩侯,你来给彧峣一个交代吧。”天顺帝语气冰冷,眸光暗沉。 五年前,孙道义通敌卖国,也是承恩侯告发的。 想到这里,天顺帝周身的气息愈发冰冷。 承恩侯被天顺帝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冻得打了一个哆嗦,发不出一言,简王私藏甲胄没跑了,只以为是御林军统领在包庇简王。 这话他敢不说,一旦说出口,得罪整个御林军是肯定的。 这边,彧峣满眼的委屈,接着大声控诉道:“承恩侯,没有查到证据,你无话可说是不是?” 转头,他看向天顺帝,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承恩侯,“父皇,儿臣不知,诬告皇子谋反该当何罪名?请父皇赐教。” 天顺帝感到儿子的不满与逼视,心中一紧。 凌厉的眼风扫向皇后和承恩侯。 承恩侯吓得一个哆嗦,额角冷汗涔涔,眼中满是惊惧。 皇后却大喝一声:“彧峣,你放肆,你不孝,他可是你的舅舅呀,没有查到证据就没查到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何必咬着不放。” “是呀,母后,你说得没错,承恩侯是儿臣的舅舅,儿臣是承恩侯的侄子!可是,承恩侯污蔑儿臣谋反时,有没有想过儿臣是他的侄子?” 按照辈分,承恩侯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他的舅舅,但是他可没有认仇人当舅舅的癖好,他的亲舅舅已经死了,且就是被承恩侯害死的。 “你,说你呢彧峣,竟然还咬着不放,你舅舅也是被奸人蒙蔽,以为你要谋反,才向皇上进言的,他这样做没错,都是为了皇帝好,为了这个天下好。”皇后强词夺理,大言不惭。 站在道德高地绑架彧峣。 把承恩侯摘出来。 “母后,儿臣想知道舅舅到底受哪一位奸人蒙蔽?”彧峣就是咬着不放,“舅舅宁愿信一个奸人,却不愿信侄子,侄子觉得好委屈。” 奸人? 没有奸人。 若要说有奸人,承恩侯就是那个奸人。 承恩侯听到这话,身形一滞,身子紧绷,紧抿着唇,发不出一言。 承恩侯如此心虚的表现,加上皇后的强词夺理,天顺帝心里有数了。 “承恩侯,是何人跟你说彧峣欲意谋反的?”想到已经覆灭的孙家,天顺帝心里产生一丝愧疚。 听皇帝问起,承恩侯满眼惊惧,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他不可能凭空捏造出一个分量与简王平齐的奸人出来吧。 分量与简王平齐的人可不是他能随随便便攀咬的。 他一咬牙,说:“陛下,是简王府的一个下人来告诉微臣,说简王私藏甲胄,想要造反的。” “舅舅,侄子在舅舅的心目中竟比不过府中的一个下人。”彧峣的语气哀怨。 这话一出,皇后和承恩侯瞪大了眼睛,看向简王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心中腹诽,谁认你是侄子? 你确实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猪狗都不如的东西。 如果有眼色的话,赶紧把玉佩交出来,然后自戕一死了之。 天顺帝听到这话眉头一皱,心中十分不悦。 他的儿子在国舅的心目中真的不如一个下人? 还是说国舅其实就是想借他的手铲除他这个儿子? 御书房的气氛陷入凝滞,安静的可怕。 彧峣紧咬着牙不放。 想到外祖父被承恩侯生生囚禁五年,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想到外祖家被承恩侯陷害落得个满门被斩的下场。 想到自己被污蔑谋反的后果,他不敢往下想。 他伏地痛哭,边哭边说:“父皇,儿臣没脸见人,活得好好憋屈,儿臣在舅舅的心目中竟不如一个下人。” “请父皇为儿臣做主,今日府中一个下人说儿臣要谋反舅舅都能信,明日若又有下人说儿臣想谋权篡位是不是舅舅也会信?儿臣堂堂一位皇子在舅舅的心目中竟然如此卑微低贱。” “可想而知儿臣在朝臣们的心目中地位是如何的不堪了,是个人都可以踩儿臣一脚,儿臣今日才知自己的分量竟连府中的一个下人都比不上,儿臣活得这样屈辱,儿臣无颜活在这个世上,求父皇赐死儿臣。” 天顺帝闻言皱眉。 是呀! 峣儿说的对。 今日不管如何都要给皇儿一个交代,否则,峣儿的话要是传了出去,皇室的脸面往哪里搁!是个人都可以踩到天子儿子的头上。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怨毒的看着简王彧峣,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好似被人卡住了喉咙。 彧峣伶牙俐齿。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彧峣这样咬着承恩侯不放,好狠的心! “承恩侯诬告彧峣谋反,罪证确凿,夺去承恩侯的爵位,峣儿,这个结果你可满意?”天顺帝轻飘飘地说,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怒。 “父皇英明,儿臣满意。”彧峣伏地高呼,一副受尽屈辱的模样,与风光霁月的简王反差很大。 夺去爵位? 承恩侯,不,他现在不是承恩侯了。 沐泽山如五雷轰顶,气得脸色发紫,后悔没有跟着御林军一起去简王府上搜查罪证。 现在被简王反咬一口,爵位就这么没了呀! 丢掉爵位。 他成了沐家的罪人,死后有何面目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都是简王,简王该死。 沐泽山气的双目通红,想生吞活剥了简王,却无计可施。 彧峣一点都不惧沐泽山同皇后想要吃掉他的眼神,父皇这一次站在他这一边,他有什么好怕的,该怕的是他们。 第97章 靖王成亲 不出几天,承恩侯诬告简王私藏甲胄,欲意谋反,反被夺了爵位一事在皇城传开。 满城哗然! “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消息是从沐家传出来的,还能有假。” “哎,前些年,孙家通敌卖国,听说也是沐家告发的。” “这话你又是听谁说的?” 有人惊得瞪圆了双眼。 “当然也是从沐家传出来的!”这人不屑地道。 “哦,沐家这是不害死简王不罢休呀。” “那是,简王的母妃瑾妃可是皇上的宠妃,皇后恨死瑾妃……” 谣言满天飞,一时之间,沐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沐泽山被夺了爵位,羞得没脸见人,躲在府中没脸出门。 皇后满腹心事为六皇子择妃,一想到大哥被夺了爵位,便心绪不宁,可口的西瓜吃起来都不觉得香甜。 看到西瓜,又让皇后想起简王的未婚妻楼苏叶。 皇后心念微动,恶狠狠地说:“楼氏,楼氏就该是六皇子的妾室,彧峣怎能肖想楼氏?” 楼家。 与秋庄子上的秋西瓜,只卖了两天便被订购一空,多数被皇后的娘家沐家买去了。 这是楼苏叶完全没有想到的,沐家的金库都被她搬空了呀。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香满楼的生意反倒越来越好。 因为天冷,天机阁的铝制保温水壶直接卖脱了货,她暗中补了好几次货,赚得盆满钵满。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入冬的第一场大雪。 大雪纷纷扬扬飘落,路上积起了厚厚的雪。 家中有小厮不断清理,过了一晚,青石板上依旧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 路上有积雪,庄子上是不能去了,楼苏叶老实窝在家里,为去参加靖王的婚礼做准备。 “叶儿,来,让绣娘给你量体裁衣,做一身新衣裳去参加靖王的婚宴。”曾氏有女万事足,整日里笑得合不拢嘴,“让旁人看看你长得多美。” 也不知是家里的风水好,还是因为别的,自从女儿和离后,不仅个子看着长高了,且样貌是愈发的出挑,肌肤在雪的映衬下,泛着莹白的光泽。 双颊呈现淡淡的自然红晕,唇红齿白,眼中也有了自信的光芒。 曾氏为自己生下这么一个娇俏粉雕玉琢的女儿感到自豪。 “好的,娘。” 楼苏叶站起身,让家中的绣娘为自己量体裁衣。 “娘,你也做一身新衣吧,还有三位嫂嫂和几个侄女,快过年了呢。”楼苏叶口中念叨着,心里猛地想起彧峣的外祖父。 自从彧峣的外祖父进入空间后,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见他出来。 至于彧峣有没有进空间去看望过他的外祖父,她也不得而知。 “好,好,大家都做新衣裳。”曾氏笑得开怀,“先紧着你的衣裳来,过几天你要去靖王府参加他的婚礼。” 提到去靖王府,曾氏便有些担心。 女儿是简王的未来王妃,因此,楼家无形中与靖王成了对立的关系,也不知女儿去靖王府会不会被人敌对或是看轻了去。 曾氏在为女儿去靖王府而担心。 而楼苏叶从彧峣的外祖父孙道义,突然想到了过几天与靖王成亲的靖王妃。 这位靖王妃可不是未来的皇后。 说起来,靖王妃、夏贵妃和太后都是出自镇国公府,夏贵妃是太后的亲侄女,而靖王妃又是夏贵妃的亲侄女。 镇国公府是世家大族,钟鸣鼎食之家。 但是,未来皇后却是光禄大夫陆大人的女儿陆秋芝。 陆秋芝才是靖王的真爱。 靖王在登上那个位置之前,需要镇国公府倾力相助,只能娶他的表妹为靖王妃,但是,在他登基后,便废黜了夏皇后,改立宠妃陆秋芝为皇后。 靖王力排众议,一心废后,便是因为他登基后,手中有了权柄,查到自己不是夏贵妃的亲生儿子,他的母妃其实是瑾妃。 靖王知道自己的王妃不是他的表妹。 而他叫了半辈子的母妃夏贵妃变成了他的杀母仇人,他岂能不废后。 说起来,引发靖王彻查镇国公府以及废后是一块奇怪的玉佩。 书中描写这块引发一系列大事件的玉佩泛着莹润的光泽,好像会发光,一看就是块宝玉,是封望泽除掉瑞王时,从瑞王府中搜到的。 封望泽把这块宝玉呈给登基为帝的靖王,夏贵妃(升级为太后)听闻这块玉佩出现,向靖王索要玉佩。 她在索要玉佩的过程中,情绪不稳定,十分的急切,势在必得的模样,言辞中透露一丝玉佩的不同寻常之处。 靖王把玉佩交给夏贵妃的同时,心里便起了疑心。 过后,他让封望泽去查夏贵妃同镇国公府,以及那块玉佩的渊源。 这一查,便让封望泽查出了靖王的身世。 原来,靖王不是夏贵妃所生,而是瑾妃的儿子。 且瑾妃就是夏贵妃害死的,靖王得知此事,岂能不发作镇国公同夏贵妃,以及废后,为他的母妃瑾妃报仇雪恨。 这一波动荡过后,陆秋芝成为皇后,最后,玉佩也到了她的手里。 陆秋芝成为皇后,十分感激扶她上位的幕后功臣封望泽。 原书中,陆秋芝为了报答封望泽的这份恩情,刻意与女主向芸湘交好,后来两人发展成无话不谈的手帕交。 两人可谓是臭味相投。 可以这么说,陆秋芝能坐上并一直坐稳皇后的位置,便有封望泽同向芸湘两人的功劳。 原书中对靖王身世的描述,应该不止这么多。 她没有听完原书就穿书了,后面的情节,她也不知道呀。 楼苏叶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靖王是瑾妃的儿子,简王也是瑾妃的儿子,他们两人又是同岁。 难道他们是一对双生子? “也不知靖王为何如此匆忙成亲?” 曾氏念叨起来。 “大雪天的成亲多冷,明年开春天暖和了再成亲不好嘛,非要上赶着成亲。” 简王是四皇子,还没成亲呢,靖王这个五皇子却抢在简王前头成亲,也不怕被人说不敬重兄长。 不是曾氏多想早点儿把女儿嫁出去,实在是靖王越过简王先成亲,有悖常理。 听曾氏念叨靖王成亲,楼苏叶飘远的思绪瞬间回神,心神为之一凛。 靖王之所以定在今年冬天成亲,这个原因她还就真知道,是因为高僧曾为靖王算过一卦,说今年冬天成亲对靖王极为有利。 还别说,原书中,就是因为靖王娶了出自镇国公府的这位王妃,才得到了太后和夏贵妃的鼎力相助,最后是靖王坐上了那个位置。 日子一晃而过。 到了靖王成亲这日。 楼苏叶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去靖王府观礼。 靖王府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楼苏叶一下马车,便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 对此,楼苏叶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会慢慢适应的,毕竟,她现在可是有三间铺子的暴发户。 惹人艳羡,惹人眼红。 以后,她只会更加富有,所以,要适应众人异样好奇的目光。 “楼姑娘,好巧。” 恒王妃言笑晏晏地朝楼苏叶走来,亲昵地挽起她的手臂。 “楼姑娘,本妃和你一起进去。” “好呀。” 楼苏叶从善如流。 恒王妃这人还算不错,性子也不坏,原书中,她被恒王抛弃。 如今,封游安回来了,隐藏了儿子和媳妇的身份,护国公府不会被沐家陷害通敌卖国,恒王应该不会抛弃她。 不知这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98章 看到靖王的未来几位嫔妃,不虚此行 楼苏叶和恒王妃结伴进入靖王府,路上,好巧不巧地碰到了光禄大夫陆大人的女儿陆秋芝同凝雪郡主。 陆秋芝貌若天仙。 从侧面瞧,一身绿色大氅,鲜嫩得如三月柳梢上的嫩芽,鲜嫩欲滴。 从正面瞧,明眸皓齿,眉眼舒朗大气,脸上浓淡适宜的妆容,衬得她犹如夏日的荷花一样清丽,让人见之忘俗。 难怪陆秋芝是靖王的宠妃,楼苏叶见了,都要道一声:“好美!” 陆秋芝同凝雪郡主关系看上去挺好的,两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王妃。” 陆秋芝过来给恒王妃行礼。 恒王妃淡淡地应了一声,睨了一眼凝雪郡主,眼底毫不掩饰鄙视的神色。 对于恒王妃的轻视,凝雪郡主一点都不在意,仿佛也没放在心上,而是笑眯眯地看着楼苏叶。 “郡主。”楼苏叶给凝雪郡主行礼。 “楼姑娘,如果不是堂兄大婚,本郡主可见不着你,你可是大忙人。” “平日里,楼姑娘都在忙些啥?”凝雪郡主很好奇,一边走一边问,神情竟是与楼苏叶很熟稔的样子。 近些日子,她去香满楼都遇不到楼苏叶了。 她不会是在琢磨怎么赚钱吧? 那也太没意思了。 人生苦短,该及时享乐才是。 恒王妃和陆秋芝对楼苏叶也十分好奇,都竖起了耳朵,凝神细听。 三人不自觉地把楼苏叶围在中间。 “回郡主的话,闲来无事,我喜欢去庄子上散心。” 话毕,楼苏叶好好地看了一眼头一次见面的陆秋芝。 她从陆秋芝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其中夹杂着一丝探究。 楼苏叶在看她,而陆秋芝也在打量楼苏叶,她表示看不懂楼苏叶。 楼苏叶究竟是怎样一位女子,竟敢嫌弃封将军,与风头正盛的封将军和离,转身又与简王有婚约。 四人一道走来的这一幕,被正巧赶过来迎接贵客的夏二夫人看到了。 夏二夫人的眼睛直接黏在楼苏叶的身上,眼神中满是打量,仿佛打量着一块放在案板上的肉。 “王妃,郡主,楼姑娘,陆姑娘。”夏二夫人得体地招呼几人,做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请的姿势。 “几位请随我往这么走。” “好。”凝雪郡主当先应声,脸上带着笑,气场比恒王妃还大,一点都不局促扭捏。 几人跟着夏二夫人来到靖王府的一处暖阁,里面已经坐了不少贵妇和千金小姐。 见恒王妃同凝雪郡主来了,纷纷站起身给她们行礼。 礼数不能废,特别是在这样隆重的场合。 众人又是一番互相见礼。 楼苏叶不动声色地往外围挪了挪,眼角余光看到向芸湘朝陆秋芝走去,于是找了一个远离向芸湘的位置坐了下来。 凝雪郡主有意与楼苏叶亲近,竟然挨着楼苏叶坐下来。 两人的正对面坐着的正好是陆秋芝和向芸湘,中间只隔着袅袅吐着一缕缕青烟的镂空青铜香炉。 淡淡的青烟在暖阁中弥漫,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向芸湘看向楼苏叶和凝雪郡主所在的方向,眼眸中跳跃着恶劣的笑意。 众人也都重新落了座,暖阁里一下安静下来。 夏二夫人看到楼姑娘的座次,不禁皱眉。 这个位置,可不是楼姑娘这样的身份能坐的。 对座次没什么概念的楼苏叶坐错了位置,对此一无所知,只想离向芸湘远一点。 不是她怕向芸湘,而是觉得没必要与向芸湘坐得太近,心里膈应。 “楼姑娘,那边有一个空位置,你坐到那边去。”夏二夫人好意提醒,态度很亲昵。 毕竟,是她一力主张今天就把楼姑娘收进镇国公府的,自然是因为看上了楼姑娘,对她的感官很不错。 所以,对她的态度不会差,且隐隐有关照的意思在里面。 不知被人盯上了的楼苏叶转头瞧了瞧坐在自己旁侧的几人,她的右边是凝雪郡主,左边是恒王妃,猛地意识到自己确实坐错了地方。 她有些尴尬地站起身,看向夏二夫人所指的位置,离向芸湘隔着几个位置,于是干脆利落地走向夏二夫人所指的位置,大大方方地坐下来。 “楼小姐,不认识我了吗?”王迟羽嘴角含笑看着楼苏叶。 她在与楼苏叶打招呼,眼睛却一直盯着陆秋芝。 楼苏叶转头看着坐在自己左侧的王迟羽,愣了一瞬,方才想起她是太常寺卿王大人的女儿。 “认识,你是王小姐,十岁那年的赏花宴我们见过的。” 认出王迟羽后,楼苏叶心里大呼过瘾。 今日见到了原书中活得最是恣意潇洒的王迟羽。 王迟羽也是靖王的嫔妃,她进宫可不是为了靖王而去的,而是为了未来的皇后陆秋芝这个大美人。 王迟羽喜欢陆秋芝,一直在暗中与靖王这个未来皇帝争夺陆秋芝的爱。 可是到死,靖王都没发现王迟羽这个隐藏得极深的情敌。 王迟羽在后宫帮陆秋芝做了很多阴损之事。 自然,有陆秋芝这个皇后罩着,王迟羽在后宫活的那真是,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对,对,楼小姐的记性真好。”王迟羽眼角始终带着笑。 “你就是天机阁的东家楼小姐,楼姐姐吗?” 坐在楼苏叶右侧的小妹妹在这个时候发出一声惊叹。 楼苏叶扭头看向右侧,眉头不禁一皱,这不是靖王的表妹夏冬萍嘛。 夏冬萍是今日的新娘子靖王妃的亲妹妹,看上去只有十岁的样子。 稚嫩的脸上扑闪着一对灵动的大眼睛,特别可爱。 夏冬萍也是靖王的嫔妃之一,靖王登基后,国公府把她也送进了宫,最后她被陆秋芝同王迟羽联合设计残忍害死。 她死得很惨。 陆秋芝把对靖王妃的怨恨都发泄到了她的身上,设计让侍卫们奸污她,然后喊人来捉奸。 靖王看到她与宫中侍卫滚在一起,勃然大怒,命人将赤条条的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陆秋芝却不想这么白白便宜了夏冬萍。 她先命人割了夏冬萍的舌头,然后又命人打断了她的双手和双腿,让她受尽折磨与痛楚,再乱棍将她打死。 夏冬萍死前可谓是受尽折磨同凌辱。 夏冬萍被割了舌头,不能为自己喊冤,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死得真的好惨。 镇国公府的人听说夏冬萍与宫里的侍卫通奸,都不敢为她收尸。 看着靖王的几位未来嫔妃,楼苏叶有点目不暇接,“是,我姓楼,你是夏三小姐吧。” 哎呀呀。 今天看到了靖王的三位嫔妃,不虚此行。 向芸湘看到楼苏叶换了一个位置,以为会被她周边的身份高她一等的贵女羞辱一番,羞辱她没眼色,妄想与凝雪郡主和恒王妃坐在一起,被当众羞辱的楼苏叶会羞愤欲死。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楼苏叶不管坐到哪里,都那么受欢迎,与旁侧的小姐有说有笑,相谈甚欢很熟稔的样子。 她是如何做到,让那么多人喜欢她。 向芸湘只觉嗓子干涩,喉咙发堵,眼中充满怨毒。 楼苏叶的一切都是她的,等她拿捏住了她,看她还怎么嘚瑟。 楼苏叶只配给她端茶递水,伺候她梳头穿衣,听她的使唤。 第99章 被人算计 靖王府的暖阁。 众位贵妇和千金小姐言笑晏晏,气氛融洽欢愉。 靖王府的官婢端着茶盏和点心鱼贯而入,走进暖阁,为大家上茶水点心。 官婢走过来,殷勤的为楼苏叶、王迟羽和夏冬萍斟茶。 场面很热闹,大家脸上都带着笑。 楼苏叶同夏冬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就在这时,为她斟茶的官婢,突然手上一个不稳,茶水溅到楼苏叶的身上,打湿了裙摆。 “哎呀……” 夏冬萍一声惊呼,瞪大了眼睛可惜道:“楼姐姐,你的裙子湿了。” 楼苏叶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裙摆。 真的湿了,湿了一大片。 看上去就像尿失禁! 大冬天的,短时间内可干不了。 楼苏叶满头黑线。 官婢脸一白,吓得双腿一软,赶紧跪下来求饶。 “楼小姐,是奴婢的错,奴婢笨手笨脚,弄湿了您的衣裳,奴婢带楼小姐去换一身衣裳,回来还来及观礼王爷和王妃拜堂。” 夏冬萍噘着嘴轻哼了一声,“你也知道你笨手笨脚呀,如果今天不是姐姐同姐夫的大喜日子,只你把楼姐姐的衣裳打湿了,打你一顿板子都不为过。” 一旁的夏二夫人见此情景,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走过来亲热地说:“萍儿,你扶楼姑娘去换身衣裳可好?” “好呀。”夏冬萍轻快地答应下来,一脸天真无邪,眼神清澈水灵。 话落,她拉着楼苏叶就要往外走。 两人刚走出暖阁,一旁的向芸湘不动声色地给跪在地上官婢使眼色,示意官婢赶紧跟上去。 官婢会意,忙站起身,跟了上去。 楼苏叶被夏冬萍带到王府一处精致的院子,身后那名官婢,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 两人走进院子,往前面厢房走去,就见不远处突然闪过一道男子的身影,没入前面一间厢房中。 男子走得很快,快到楼苏叶以为自己眼花了,出现幻觉。 转头狐疑地看着带她来这里的夏冬萍。 此时的夏冬萍,一张青涩的小脸已经皱成了苦瓜,暗自泛起嘀咕。 堂哥怎的会出现在这个院子? 怎么会进那间专门为镇国公府女眷歇息而备下的厢房? 堂哥也太不知礼数了! 夏冬萍想不明白,便不去多想,只是她知道,既然堂哥已经进入那间厢房,那她就不能把楼姐姐领进去。 男女有别,毁了楼姐姐的名声就不好了。 还去隔壁的厢房吧,这整个院子是王府专供女眷歇息的院子。 楼姐姐去哪个厢房换衣裳都可以。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她便带着楼姐姐走去隔壁的厢房。 见自己要进的厢房不是男子进入的那间厢房,楼苏叶深深地看了一眼单纯天真的夏冬萍,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身后,那名官婢看到夏小姐把楼小姐领进王府临时为封家备下的厢房,露出一抹得逞的笑,转身快步往回走。 越靠近厢房,楼苏叶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事情不是她去换身衣裳这么的简单。 隔壁房间有一名男子,是她亲眼看到的,即便男子的身影一闪而入,只是一个虚影,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她扭头看着身侧天真娇憨的夏冬萍,心底涌出一股两人怕是都被人算计了的恐惧。 低头看了一眼像尿失禁的衣摆,楼苏叶不禁皱眉,心头的这股刚涌上来的恐惧,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不由得脚步一顿。 正好停在厢房的门口。 夏冬萍却已经推开了厢房的门。 楼苏叶斜眼往里一瞧,厢房里头竟然燃着香! 香烟袅袅,环绕在厢房,仙气飘飘,怎么看怎么诡异。 厢房布置的倒是很精致,每一处摆设都透着王府的富贵和大气,中间立着一座雕花镂空屏风,处处透着诡异的精致。 如果楼苏叶没有猜错,屏风的后面应该是一张雕花大床。 隔壁的房间应该也是同样的布局,里面却有个男人。 这间厢房恐怕也进不得! 思及此,楼苏叶便不想进去。 “楼姐姐,怎么了,你不想换衣裳吗?”夏冬萍扑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没事的楼姐姐,我陪着你。” 她的一对睫毛纤长,像一对好看的小扇子。 想到书中夏冬萍惨死的一幕,楼苏叶心揪了起来,俯下身去,贴在她的耳畔低语了一阵。 夏冬萍眼睑微垂,支着耳朵细听,当她听楼姐姐说到陆秋芝是姐夫靖王最爱的那个人时,她莫名地就信了楼姐姐说的话。 家姐不止一次在母亲的面前哭诉,说靖王的眼里分明没有她,靖王不喜欢她,她不想嫁给靖王。 而陆秋芝将会是靖王的贵妾,一年后,靖王将纳两位贵妾,其中一位贵妾便是陆秋芝,另一位是王迟羽。 可当她听到楼姐姐接下来的话,她震惊无比,心如擂鼓。 她时常做的噩梦,楼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梦境里,她被人割了舌头,满口是血,疼得说不出话,双手双腿被人打断,每每梦到这里,她便会被噩梦惊醒,之后再也无法入睡。 她惊恐地看着楼姐姐,不解婶娘为什么一早就叮嘱她,让她刻意亲近和多照顾些楼姐姐。 说实话,她对婶娘的吩咐有一丝的抗拒,不愿刻意带着目的去接近一个陌生人。 可当她见到楼姐姐,想要刻意亲近楼姐姐时,却莫名地发现楼姐姐人很亲和,与楼姐姐在一起让她感到很舒适。 她心中的那一丝抗拒荡然无存。 这时听了楼姐姐同她说的话,她便莫名地信楼姐姐。 夏冬萍猩红着一双眼睛,眼白凝着一道道血丝,鼓着两个粉嫩的腮帮子,像一只大号的受惊仓鼠,使劲朝楼苏叶点头,然后指了指厢房后面的净房,转身跑出院子。 待夏冬萍跑没了影,楼苏叶抱着肚子痛呼出声:“哎呦,肚子好疼,先去一趟净房,待会儿再来换衣裳。” “哎呦!” 楼苏叶又痛呼了两次,生怕旁人听不到。 话毕,她刻意踩着粗重的步子朝净房的方向跑去。 第100章 封望泽与陆秋芝竟然滚在一起! 楼苏叶小跑着进入净房,合上门,转身便进入空间,坐在茶水间里等,等着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就算她猜错了,那个厢房里面根本没人。 陆秋芝就是进去了也不会如何呀? 可如果有人呢? 那她和夏冬萍不就被人给算计了吗? 楼苏叶在空间里等得有些心焦。 果然如楼苏叶所料。 厢房里面是有人的。 事情发生了! 就发生在靖王和靖王妃拜堂成亲的时候。 厢房里,香烟缭绕。 封望泽赤红着一双眼睛,神志不清醒,抱着同样神志迷离双颊绯红的陆秋芝,被翻红浪,一室的旖旎风光。 厢房的门猛地被一股大力撞开。 房间里甜腻旖旎的气息顿时涌出房门,众人下意识地抽出帕子捂住口鼻,厌恶地吐出一口浊气。 屏风后面女子的娇喘声,声声入耳,向芸湘脸不红心不跳地冲进厢房,走上前一手便掐灭了燃着的香烛。 听得这叫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冲进厢房的夏二夫人眼中冒着火,抬起脚,一脚便踹翻雕花镂空大屏风。 床上,交叠着的两具白花花的身体一下子便呈现在冲进厢房的几人的面前。 床上的两人却仿若不受影响,依然在动情的…… 向芸湘走到床前,佯装恼怒的大喊,愤怒地指着床上披头散发的女子控诉到:“楼氏,好不要脸,竟然使用如此下三烂的手段,勾引我的夫君!” “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意思与夫君复合,心里却忘不了夫君,勾引我的夫君,看我不撕……” 向芸湘的声音,在愤怒的凝雪郡主走上前拨开遮住女子脸庞的凌乱的碎发后,戛然而止。 她好似被人卡住了命运的喉咙,发不出任何语言。 她看到床上的女子不是楼苏叶,不仅再也发不出声音,就连脸上的惊愕都瞬间凝固。 随即神情恍惚,好似受了巨大的打击,一张脸紧紧地绷着,死死地压制住心底翻涌的愤怒。 唇角紧抿,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和无助。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会是陆秋芝? 而不是楼苏叶那个该死的贱人? 厢房里面很安静,安静得不像话。 陆秋芝一张陶醉沉迷的脸就这样呈现在随后冲进厢房的贵妇面前。 看到这一幕,恒王妃纵使再好的修养,这个时候也有些变脸了。 堂弟与一女子在靖王府这样胡闹,成何体统。 她走上前,拉上被子遮住两人赤裸的身子,转过身,顿觉脸上无光,不敢去看众人的眼睛。 不过,她的心底里,是很愿意看到这一幕的。 封望泽和陆秋芝滚到了一起,得罪了靖王,自然对恒王极为有利。 出了空间,已经悄然回到厢房看热闹的楼苏叶,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暗自庆幸自己留一个心眼。 众人看到被子里的两人旁若无人,还在做那等让人脸红心跳之事,这时都回过味儿来。 封将军和陆秋芝怕是着了旁人道,被人算计了。 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夏二夫人头脑清醒,忙命人去请大夫,大夫不来,她可没脸上前去阻止不要脸的两人。 免得得罪了风头无两的封将军,得罪了护国公府。 反正,又不是她算计的封将军,她只是顺势而为,不怕事后追查。 即便是查,也查不到她的头上。 命人去大夫后,夏二夫人这个时候反而不生气了,站在一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作为浸淫在镇国公府的世家大族中的妇人,她哪里听不出,方才封将军的平妻向二夫人冲进厢房时说的那番话里潜藏的意思。 这一出好戏,明显是向二夫人为楼姑娘而设下的。 向二夫人竟敢与镇国公府抢人,真是胆儿肥了。 镇国公府看上的人是这样好抢的? 好在,楼姑娘没有被算计,镇国公府还有机会。 不知何时,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紧绷和压抑。 眼见穿着一身新郎服饰的靖王黑着一张脸,阴沉沉地走了进来,众人突地一静。 看到床上的一幕,刚与王妃拜完堂的靖王面沉似水,眼底隐藏着滚滚怒意。 众人被靖王浑身散发的阴寒之气所摄,吓得纷纷退出厢房。 楼苏叶眼眸微垂,跟着人群一起走出厢房。 刚走出厢房,一抬眼,便对上向芸湘愤怒到极致的目光。 “楼氏,你……” 向芸湘颤抖着声音,颤抖着手指着楼苏叶,浑身都在颤抖。 面对楼苏叶,她反而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不知靖王与陆秋芝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正是因为她知道,才要主动接近陆秋芝,与陆秋芝交好,讨好陆秋芝。 可是,现在。 事情搞砸了,向芸湘气得浑身都在抖。 后果她不敢想。 楼小姐与向二夫人对峙,站在院子中的众人似乎都看懂了。 任谁都不是傻子。 向二夫人看着楼小姐那般要吃了她的目光,眼中的怨毒几近到了顶点,加上方才在房间里说的那两句话,以及想到先前楼小姐的衣裳被官婢不小心打湿。 将这一连串的事情串起来。 众人瞬间明白,向二夫人本是想算计楼小姐。 准确地说,是向二夫人和封将军联起手来算计楼小姐。 可结果却是,楼小姐没有被算计,被算计的是陆秋芝。 众人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把目光都投向夏二夫人,认为是夏二夫人帮了楼小姐,不然,楼小姐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被算计之人变成陆秋芝呢。 察觉到大家投来的狐疑目光,夏二夫人一脸无辜。 可不能开口解释。 遇到这种事,越描越黑。 她便不打算解释。 靖王如此愤怒,想来会去查的。 而此时的靖王,还在厢房里面,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两人的一举一动,眼眶赤红,紧握双拳,咯吱作响,心底翻涌着滔天怒意。 是谁! 到底是谁干的? 靖王想要对着床上的两人咆哮,但是,他生生压下了心底的愤怒。 与靖王一样没走出厢房的还有凝雪郡主,她也一直站在厢房里面。 她看着床上的两人,气得眼睛里盛满泪水,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心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肉一样的钝痛。 “堂兄,是向芸湘那个贱人,一定是她算计夫君和陆小姐的。”凝雪郡主咬着后槽牙说,极力为封望泽开脱。 “堂兄,一定是向芸湘,还有她身边的丫鬟秋月,如果不是秋月,向芸湘可指使不动王府里的官婢,夫君怎么可能会……” 凝雪郡主捂脸痛哭,既心疼封望泽,又为封望泽觉得丢脸。 “嘤嘤嘤……” 封望泽这一次被向芸湘害惨了! 第101章 把封望泽得罪狠了 靖王看着床上的两人,只觉一股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感觉自己正处在爆发的边缘,想上前拉开两人。 恰在这时,太医拎着药箱冲了进来,直直跪在靖王的面前。 “还不快去阻止他们。” 靖王终于咆哮出声,声音里带了痛楚的嘶哑。 “是,是,王爷,请王爷移步。” 太医没敢往床上看,只低头擦着汗,后背已然被汗水浸湿。 靖王黑沉着一张脸走出厢房,紧接着走出厢房的是眼眶泛红一脸委屈的凝雪郡主。 凝雪郡主看到一副失魂落魄站在那里的向芸湘,想问向芸湘何故做出这一番让人可怜的样子来。 难道这不是她的手笔吗? 夫君与陆秋芝滚到了一起,怕是要与靖王交恶。 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是向芸湘这个无脑的蠢货! “你,是不是你算计的夫君与陆小姐?你个蠢货!你该死!” “你有没有为夫君想过,他本来前途无量,都是你,是你一直在拖夫君的后腿。”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夫君吗?他的一举一动被千万双眼睛盯着,稍有差池,整个封家都会被连累,你不为夫君考虑,反而连累他,莫不是你不想夫君好?” 凝雪郡主颤抖着手,当着众人的面指着向芸湘的鼻子骂。 向芸湘听后惊愕了一瞬,心口堵着一口气,就是想夫君好,就是想为了封家,她才要算计的楼苏叶的,怎么弄成这样了? 她转头,正好对上靖王投来凶狠的目光,心一沉,转身愤怒地指着楼苏叶。 “不是,不是我,是她,是楼氏,楼氏对夫君怀恨在心,是她,是她算计夫君,不是我,呜呜呜。” 向芸湘直接被靖王狠厉的目光吓哭了。 惨白着一张脸,惊慌失措地看着大家投来的鄙夷目光,想掐死楼苏叶的心都有。 “楼氏见夫君功成名就,又想着扑上来,才做了今日这一出局,是她,是她想要陷害夫君。” 楼苏叶一脸懵逼。 原书中,封望泽只为女主向芸湘一人温柔,只对向芸湘付出过真心,对所有人都冷漠冷情,只是逢场作戏。 可向芸湘是怎么对封望泽的? 她对封望泽有真心,但是,她利用封望泽的心思也是实打实的。 哈哈哈。 懵逼的楼苏叶只想放声大笑,好歹忍住了。 毕竟场合不对。 之前,她拒绝与封望泽复合,都没有得罪封望泽。 那么现在,等厢房里面的封望泽清醒过来之后,就算封望泽事后知道不是她的错,不是她干的,他也会如向芸湘这般,把错都归到她的身上的。 因为,他恨不起靖王,不敢恨靖王,他愧对靖王,只能恨她喽。 这一次,她可谓是把封望泽得罪狠了。 即便她什么都没有做。 不过好在,封望泽也与靖王结仇了呀。 她怕啥? 完全不用怕呀! 楼苏叶还没反驳向芸湘,凝雪郡主见向芸湘居然把矛头指向楼苏叶,她先不干了,红着眼眶一步步逼近向芸湘,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势。 “蠢货,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就是你,是你算计夫君和陆小姐,你是不是想害死夫君呀?说,你到底是谁的人?夫君是战神,是受人敬仰的大英雄,你却要将夫君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今日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不,事情已经被大家看到了,夫君的风评直接跌入谷底,你就是来害夫君的,你个蠢货,今日因着这事,以后夫君有何面目见人。” 凝雪郡主几乎到了声嘶力竭的程度。 靖王的婚宴来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人看到夫君与陆小姐刚才的那一幕,夫君丢脸丢大发了! 想来,不过半刻钟,皇帝都会知道此事吧? 被凝雪郡主如此狠厉的质问,向芸湘哑然。 呆立在当场。 看着众人投来的厌恶目光。 她惊慌失措,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 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她只是设计夫君与楼苏叶滚在一起,他们两人原本就是夫妻,只是后来和离了。 再者,她也没打算惊动这么多人。 让这么多人来瞧夫君与楼苏叶的热闹,只想借着此事拿捏住她,逼着她进封家三房为妾而已。 真的没想着叫这么多人来看夫君的笑话的呀。 可是,夫君身上的药劲好像异常凶猛。 不是事先想的那般呀。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眼神闪躲,不敢去看凝雪郡主和靖王愤怒的眼神。 向芸湘如此心虚的表现,凝雪郡主和靖王哪里不清楚。 事情就她干的。 凝雪郡主朝跟着靖王一起过来的侍卫大喝一声:“去,把秋月给本郡主绑来,本郡主要亲自审问秋月。” 凝雪郡主的话音一落。 向芸湘吓得双腿一软,身子一抖,直直地跪在地上。 她这一跪,众人纷纷后退数步,如避蛇蝎。 一旁看好戏的恒王妃,微微扯出一抹淡笑,在心里感谢向芸湘把封望泽推向恒王。 真是要感谢她呀,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跪在地上的向芸湘则是怕极了,怕秋月的嘴不严,把她供出来,她慌了。 看到楼苏叶,向芸湘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慌乱地膝行到楼苏叶跟前,忘了刚才是怎么冤枉楼苏叶的,近乎哀求道:“楼氏,是你,说是你设计陷害的夫君呀!快说呀,你是那么喜欢夫君,你救救夫君好不好?” “你也希望夫君好是不是,快,承认是你做的,快呀。” 众人:“……” 直接石化在当场! 凝雪郡主说的话,句句在理。 向芸湘这脑子,是进水了吧? 她就是来害封将军的。 如果楼小姐喜欢封将军,怎么会与之和离? 又怎么会不与封将军复合? 再不济,就拿今天来说,楼小姐一定会将计就计,与封将军成就好事。 处在风暴中心的楼苏叶被向芸湘的厚脸皮惊得连连后退数步。 向芸湘又来这一套,不想要脸,简直天下无敌! 楼苏叶本来就站的就有点儿靠后,结果她这一后退,退的就有点儿远了,直接退到了墙角根。 她以为自己退到了墙根下,待她感到腰间抚上一只温热的大掌后,她惊愕地回头。 正好对一双压抑着某种情绪的黑眸,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楼苏叶对上欧阳彧峣的目光,没忍住,唇角止不住的上扬,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两人就这么站在院子的一角,你看我,我看你,很般配。 郎才女貌! 彧峣凝视着未婚妻,她那双好看的眉眼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但是,他没有错过,未婚妻在触及他眼神的那一刻,流露出的先是惊慌,之后才是惊喜,他顿感心痛,自己的未婚妻被人欺负,他很难受。 第102章 求王爷放过表妹 楼苏叶和简王两人的之间眼神互动,透着绵绵情意,没有逃过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向芸湘被这一幕深深刺痛了眼睛,变脸比翻书还要快,前一刻还在求她救一救封望泽,下一刻恶狠狠地说:“楼氏,你水性杨花,高攀上了简王,转身就把夫君给甩了,夫君他好可怜,今日这一出就是你在陷害夫君,想要败坏他的名声。” 彧峣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去,向芸湘吓得顿时闭紧嘴巴,后面的话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在场的人暗自惊呼。 简王的眼神太可怕了! 同此时看着向芸湘的靖王的锐利眼神有的一比,两人生起气来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让人傻傻分不清。 好在今日靖王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而简王穿的是一袭藏青织金长袍,气质凛然,众人才勉强把他们两人分开来。 向芸湘根本不敢去看简王的眼睛,转头,正好与靖王凛冽的目光对上,她生生打了一个激灵,吓得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想站起身,眼角余光看到王府的侍卫押着满眼惊恐的秋月走进院子。 她吓得浑身一颤,刚抬起的一条腿又跪了下去,忙低下头,不敢去看发髻散乱的秋月。 吓得只能低着头。 憋屈地低着头。 这一切,都怨楼苏叶。 向芸湘恨得咬牙切齿。 秋月被直接押到了靖王的跟前,不用靖王问,如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地把事情尽数道出。 秋月知道靖王想要拉拢封将军,即便不能拉拢,也不能同封将军结仇,于是留了一手,只说是向芸湘一手策划的。 封将军毫不知情,他也是被向芸湘算计的。 “王爷,二少夫人想要楼氏当众出丑,把楼氏接进封家三房为妾,便于她掌控楼氏手里的天机阁、玉颜斋和香满楼,她威逼恐吓奴婢,奴婢不得不从,让奴婢买通王府的婢女,故意打湿楼氏的衣裳,奴婢以为是楼氏和封将军,不知是陆小姐和封将军,呜呜呜,王爷是二少夫人,封将军也是被她算计的,呜呜呜。” 秋月哭着求饶。 众人听后,瞬间便议论开了。 “啧啧啧,向二夫人真舍得,将封将军推出来,就因为看上了楼小姐手里的几个铺子,几个铜板,眼皮子就这样浅薄,钻进钱眼里面出不来了。” “是呀,封将军的心金贵无比,向二夫人为了几个臭铜板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怕伤透了封将军的心,到头来铺子也没捞到手。” “郡主对封将军才是一心一意,对封将军才有助益,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对封将军没有丝毫助益,眼界还低,根本配不上战神封将军,当个妾都是抬举她,向二夫人这样做,失了封将军的心,就等着后悔吧。” 在场的人都清楚,一个女人而已,在个人前程和家族荣光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向二夫人做下这等丑事,从今日起,怕是要销声匿迹了。 即便封家三房老夫人放过她,楼家同简王也不会饶了她的。 接下来传出她的死讯大家都不会觉得意外。 周围人的议论一字一句扎进向芸湘耳里,刺痛了她的心。 向芸湘又羞又恼,低着头,死死咬着下嘴唇,唇瓣被咬出血,满嘴腥甜都不自知。 她竟然不知,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如此之低,做妾都不配。 那么楼苏叶就更加不配了。 凭什么楼苏叶可以做简王妃? 凝雪郡主听了秋月的话,积蓄在心底的怒气上涌,气到极点,她再也忍不了了,趁人不备,一把抽出侍卫身上的腰刀,举起刀就要往向芸湘身上砍去。 众人被凝雪郡主的这一番猛如虎的操作吓了一跳,齐齐变了脸色,止不住地往后退。 就在郡主手里的刀落到向芸湘的头顶之际,突然从厢房里窜出一个身影。 身影的速度极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封望泽便一把扼住了凝雪郡主的手臂。 砍向向芸湘头顶的刀顿时悬在半空中。 “你,你竟然还护着她,她害得你名声扫地,本郡主要杀了她。” 向芸湘不是蠢,就是坏。 坏到骨子里。 凝雪郡主气血翻涌,双目赤红。 到了这个时候,封望泽竟然不让她杀了向芸湘这个蠢货。 封望泽稳稳地抓住郡主的手里,眼中满是刚恢复理智却未褪去的红血丝。 今日这事,他也有错,是他太信任表妹了,一切听凭表妹安排,没有留后手,才酿成大错。 表妹的初衷是好的,表妹都是为了他,为了封家三房。 他就想问一问表妹,为什么计划变了? 不是之前说好的那样,表妹为什么要趁机这样不计后果地算计他。 低头,就见表妹正紧紧盯着他,眼中满是无助和惊惶,宛若一只无助又无辜的小猫儿。 封望泽看到她这样的目光,心中一软。 夺下郡主手里的刀,随手扔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 锋利的刀落地的声音,仿若重重敲击在向芸湘的心上。 向芸湘已经被压弯的脊背顿时一松,浑身无力,整个人瘫软在地。 寒风凛冽的大冬天,即便出了太阳,地上也是很冷的,向芸湘就这么瘫在地上,封望泽看着表妹这副可怜无辜的模样,极为心疼。 心撕裂的痛。 他走到靖王的面前,直挺挺地跪下来,低头认错。 “王爷,都是卑职的错,是卑职疏忽大意,怨不得表妹,求王爷放过表妹,卑职会把陆小姐接回家中,好生对待陆小姐。” 说完,他伏地叩首,恭敬地拜了三拜。 闭口不提被向芸湘算计一事,也当作不知靖王与陆秋芝之间的那点事情。 众人:“……” 封将军对向二夫人的这份深情,错付了呀! 楼小姐与封将军和离,做得对! 靖王气血翻涌,紧抿着唇。 犹豫了片刻,他俯身亲自扶起封将军。 被夏冬萍绊住脚,后来才急急忙忙赶来的王迟羽,看到的就是靖王原谅封将军的这一幕。 她转头,盯着算计自己心上人的幕后凶手向芸湘,目眦欲裂,恨得差点咬碎了一口后槽牙。 陆秋芝是她的,不是封将军的。 向芸湘你给我等着! 王迟羽把向芸湘记恨上了。 凝雪郡主也把向芸湘记恨上了,发誓回去后绝不会让她好过。 封望泽被靖王扶起后,只觉羞愧难当,从未在外人面前红过脸,这时他的脸已然羞成一块大红布。 斜眼看到前妻与简王站在一起,是那么的刺眼,是那么的讽刺,他快速地撇开眼去。 现场有一瞬的凝滞。 见到封将军这副表现,众人面面相觑,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便也都散了,陆续离开院子。 楼苏叶同彧峣随着众人一起离开。 不多时,院子里只剩封望泽同向芸湘。 封望泽心疼地抱起躺在冰冷地上的表妹,将表妹紧紧搂在怀里,把她带回家。 发生这种事情,靖王府喜庆的气氛直接减半,众人的心里都不得劲。 楼苏叶也根本没心思吃饭。 打湿的衣裳过了这么久,已经干了大半,跟着大家一起入座,也只是走个过场。 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足以崩坏剧情。 楼苏叶穿书而来,宛如一颗投向平静湖面的小石子,看似轻微,却激起了层层涟漪。 这股涟漪的波及面在不断扩大,似乎在不经意间点燃了一场夺嫡之争。 又似引起世家大族之间的明争暗斗。 今日发生在靖王府的这件事情,引发了靖王心底里的狂暴,恍若蝴蝶煽动翅膀,改变着书中每个人的命运。 第103章 惩罚与锥心之痛 “湘儿,你知不知错?”向氏的语气极重,脸色阴沉。 今日在靖王府发生的事情,传得很快,连她这个深宅老妇都有所耳闻。 侄女居然胆大到在靖王的婚礼上算计楼氏。 靖王曾经救了她,她便以为望泽与她都站队靖王,才给了她这样大的底气是吧。 侄女哪里知道靖王府的阴私,连凝雪郡主都搞不定,靖王府又哪里是她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能撒野的地方。 楼氏虽然木讷了一点,但是,楼氏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嫡小姐,是有些见识的,又哪里是侄女能算计到的。 侄女有贼心贼胆,却没有做贼的精明手段,事情败露,直接带累的是望泽在战场上以命相搏与敌军厮杀出来的好名声。 望泽为了侄女,宁愿舍弃一身军功,只为给侄女脱除奴籍。 现在,望泽又为了侄女,在靖王府,在贵妇小姐公子哥的面前丢尽了脸面。 望泽为了侄女付出如此之多,拿命疼惜侄女,疼到骨子里,侄女回报望泽的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 侄女只会带累望泽。 如果望泽没有与楼氏和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好后悔,后悔答应让楼氏同望泽和离。 是她做错了呀。 是她间接害了儿子望泽。 害了望泽的还有自不量力的侄女。 今天非得好好惩罚一下侄女不可,否则,外人只当封家三房没有家规家法。 向芸湘被封望泽抱回来,脚刚落地,便迎来姑母的当头棒喝,踉跄着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地上,身子颤抖不止。 白皙纤细的手掌擦着粗粝的地面,丝丝血迹溢出。 钻心的疼痛,痛到她怀疑人生。 “你还有脸坐着,给我跪好喽!” 向氏心头突突地跳着,好怀念楼氏在的时候家宅是何其安宁,没有这许多的是非与闹腾。 “我今儿就做主,抬陆氏为平妻,你为妾,想来你没意见吧。”向氏语气阴冷至极。 皇帝赐婚又能怎样? 不能给望泽助力,便会被封家三房所厌弃。 向芸湘有苦难言,哪敢有意见呀。 改坐为跪,直接气哭了,不敢反驳,捏着帕子,只敢低头抹泪。 小声的啜泣。 “求姑母饶我一命!” 向芸湘把头埋在地上,“姑母,芸湘知道做了错事,辱没了夫君同封家的名声,芸湘不奢求姑母原谅,只求姑母饶我一命!” 回到家,在姑母的面前,向芸湘说得恳切无比,把错处都揽了下来,她知道她瞒不过姑母。 姑母一定会重重地罚她,但是她有表哥呀。 表哥是她的杀手锏。 表哥是那么的爱她,会为了她发疯。 姑母知道这一点,所以不敢对她下死手。 向氏听到这里,嘴唇紧抿。 她的这个侄女有野心有心计,只是这身份…… 她自己也是因为身份的原因,才没能嫁给护国公的。 向芸湘委屈得直落泪低头哀求原谅的模样,向氏看着可不会心疼。 却心疼坏了站在一旁的封望泽。 封望泽对向芸湘流露出的疼惜,看得凝雪郡主眼珠子都瞪圆了,夫君真是有眼无珠,心偏到了咯吱窝。 谁真心对他好,谁在利用他,他都看不清。 男人就是这么的蠢,这么的贱。 好在有婆母在,婆母不会被向芸湘蒙蔽,婆母最好把向芸湘往死里罚。 向氏还真就抱着往死里罚侄女的心思,有侄女在,儿子就不会好。 “罚你去跪祠堂吧。” 饶是向氏平日心境再平和,听说了靖王府发生的事情,也被气得不轻。 封望泽听说母亲要罚表妹跪祠堂,跪下来给表妹求情。 “娘,天这么冷,夜里就更冷了,表妹跪一夜祠堂,会要了她半条命,求娘开恩。” 闻言,向氏不由发怒。 “望泽,你心疼她是不是?那你陪着她一起去跪祠堂好了。” 这一次,下了狠心,说什么也要治一治向芸湘,让她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向芸湘可是把望泽害惨了呀,她就不该表现出投靠靖王的姿态出来,封家一直是恒王一派的。 封望泽面色古怪,知道娘被气狠了,一脸无奈地说:“好的,娘,我这就陪表妹去跪祠堂。” 知道自己有错,错在不该妄想,错在不该过于信任表妹的能力,确实应该与表妹一起罚跪祠堂。 儿子答应得如此爽快,向氏脸都气黑了。 向芸湘却感动得泣不成声。 表哥这般护着她,竟然甘愿陪她去跪祠堂! 错信秋月,感到被人背叛蚀骨的痛。 她好后悔! 当初就不该收下秋月。 夫君到了现在还在维护着向芸湘这个蠢货,凝雪郡主眼中恶意涌动,整治向芸湘的法子有千万种,不可遏制的一股脑的全冒了出来。 冬日的夜里。 一轮明月被冷风吹得冰冷,撒下的月光像极了刺骨的冰霜。 婢女拎着食盒来到封家祠堂,在封望泽同向芸湘的面前各放了一碗热腾腾的吃食。 向芸湘饿狠了,早上出门到现在都未曾进食。 这一天可谓是心惊肉跳,又冷又饿,顾不得许多,她端起热气腾腾的吃食便往嘴里扒拉。 “咳咳咳。” 热腾腾的吃食一入喉,烫得她一阵猛咳。 “表妹,慢着点,不够吃,我的这一份也让给你。”封望泽心疼道。 “咳咳咳。” 向芸湘咳顺气后,只觉心头霎时涌上一股暖意,忙点头,明显不够吃,眼巴巴地朝封望泽伸出手。 封望泽把手里的吃食递给表妹,起身去厨房,去给表妹拿更多的吃食来。 封望泽沉着一张脸起身去厨房。 夜已深,厨房里哪里还有剩余的吃食,他便命人现做。 夜里又冷又凉,表妹不吃饱哪里扛得住。 厨娘被人叫起来,不敢不听大爷的话,马上生火做饭。 等厨娘做好了吃食,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封望泽拎着热乎乎的吃食回到祠堂,期望看到表妹热切的目光。 可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仿佛被生生的撕裂,终于体会到了白日靖王承受的痛楚。 无比的痛楚! 大冬天的夜里,表妹一丝不挂,与一名男子滚在一起,翻云覆雨。 眼前的一幕,仿佛是白天的报应。 来得如此之快! 封望泽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气到了极致,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眼中凝聚点点血丝,只觉喉咙腥甜,猛地涌出一大口血。 一阵阵犯晕,仿佛站不住。 经历过战场的搏命厮杀,趟过尸山血海,都不曾让他如此无助和愤怒交加。 是谁干的! 靖王? 陆秋芝? 还是楼苏叶? 亦或是娘? 锥心的痛,又是一大口鲜血涌出。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全身脱力。 哐当一声。 封望泽手里的食盒掉落在地,在寂静的夜里这声响是那么的刺耳,都没能惊醒面前滚做一团的两人。 两人依然沉浸在其中。 仿佛白天那一幕的重演。 丝丝血迹从封望泽眼角溢出,俨然被气狠了,他又哭又笑,心口钝痛无比,全身的血肉和筋骨,每一寸都弥漫着锥心的痛楚。 “哈,哈,哈。” “报应呀!” “哈,哈,哈。” “报应来得如此快!” 封望泽癫狂凄厉的笑声在祠堂上空回荡,听上去十分瘆人。 第104章 杀向芸湘的人是谁? 翌日一早。 向氏懒怠地爬起床,听得嬷嬷说望泽昨夜去了漠北,说是去把他的二叔换回来,一下子精神了。 “望泽昨晚去了漠北?那湘儿呢?他不管湘儿了吗?” 向氏语气惊疑不定,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望泽是在气她罚向芸湘,才要不同她这个娘不辞而别去漠北的? 嬷嬷面色一白,根本没脸说昨晚发生在祠堂的事情。 简直太丢人了! “说?”向氏冷冷地瞥了嬷嬷一眼,担心望泽只身去漠北路上会出什么意外。 嬷嬷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吞吞吐吐地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向氏听后身上完全脱力,已经无力闭眼,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佛像,呢喃道:“报应,当真是报应呀!”来得如此之快。 难怪望泽要去漠北了,她听了昨晚发生在祠堂的事情,都没脸见人,何况是望泽呢。 望泽去漠北清净清净也好。 等他把这事给淡忘了,她再写信叫望泽回来便是。 她只希望,等望泽回来后,事情能彻底翻篇,望泽能重新站在恒王的身后。 锦岱院。 凝雪郡主听下人说封望泽昨晚便离家,去漠北了,都没来跟她这个夫人说一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她气得咬牙,直接掀翻了桌子,水壶茶盏散落了一地。 都怨向芸湘,到死还要拖累夫君。 这其中,能让她感到一丝快意的是。 向芸湘死了! 昨晚就已经死了。 今早,向芸湘只简单地被人裹了一张草席,就那样被人随意丢了出去。 做出那么丢脸的事情来,就该去死。 锦屏院。 经历昨日一事,陆秋芝身心疲惫,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早起来,一脸茫然,待她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封家三房,想起昨日发生的丑事后,捂脸痛哭不止。 那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耻辱。 只觉自己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丫鬟轻言细语地哄着,可是怎么都哄不好。 陆秋芝一脸悲戚,眼底满是绝望和无助,像潮水一样把她整个人淹没了,没人能帮得了她。 丫鬟便把向芸湘已死一事告诉自家苦命的小姐。 陆秋芝听后,直接放声大哭。 嚎啕大哭。 “她就是死了,也挽回不了我的脸面,她死不足惜,她的命哪里有我与陆家的脸面重要。” 也是。 丫鬟听后不住地点头,向芸湘就是一个孤女,自家小姐可是当王爷贵妾的命,以后有可能是妃子,如今,却要没脸没皮地给人做平妻。 对方是凝雪郡主,可不是好惹的主。 低人一头的平妻的与妾无异。 向芸湘死了。 陆秋芝自然不知向芸湘是谁杀的,也不知昨晚发生的事情,也没人关心向芸湘是谁人所杀。 唯一拿真心待向芸湘之人,已经伤心地离开了皇城,只身去了漠北。 仿佛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楼苏叶听彧峣说起向芸湘已经死了,是三天后的事情。 她为了自救,引发的血案,可半点没管别人的死活。 “那天看着你一直在往后退,难道是害怕了?算计陆秋芝的时候,看你挺大胆的啊。”彧峣面色微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锋芒。 与未婚妻相识不久,但是,却见过她独当一面的坚毅模样,也听过说她果决利落斩断情丝的绝情的样子,怎么就会怕了呢。 向芸湘敢欺负他的未婚妻,真是活腻歪了。 想起那天封望泽的狼狈,靖王的震怒,以及向芸湘的下场,彧峣大呼过瘾,未婚妻这手段,能把皇城搅翻天。 强大如未婚妻,彧峣想不明白那天咋就怕了呢? 未婚妻有空间,那天就算进入那间厢房,也不可能被人算计。 一切的算计,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彧峣目光灼灼地看着未婚妻,想要一个答案。 “我没有害怕呀,只是不想被向芸湘给缠上了。”楼苏叶老实巴交地说道。 在外人眼里,那天她确实有点像是被向芸湘逼退极为害怕的样子。 其实,她很强大的好吧。 只不过,这份强大被她隐藏得很好,外人看着她表现得怯弱的样子,是她故意为之,低调做人是王道。 但是,等她的工坊里的东西横空出世,定会震惊整个皇城,甚至是天下。 “哦。”彧峣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是当然。”楼苏叶好看的眉梢一挑,娇俏地问他,“彧峣,向芸湘是谁杀的?” 以彧峣的实力,他应该知道的。 “向芸湘没死。”彧峣神秘兮兮道。 楼苏叶默了一瞬。 “那你方才为何告诉我说向芸湘死了?” 彧峣挑眉,“那是旁人都以为向芸湘死了,向芸湘命不该绝。” “就在封望泽想要抛弃向芸湘的时候,意外发现向芸湘怀孕了,封望泽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也为了掩人耳目,让向芸湘平安生下他的孩子,故意让人散播向芸湘已死的消息,悄悄把她带去漠北。”漠北没有人认识向芸湘。 就连封望泽的娘,封家三房老夫人都以为向芸湘已经死了。 “哦。”楼苏叶听后了然。 向芸湘的命真大,有女主光环,这样都能活下来。 原书中,封游安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沐家诬陷通敌卖国的,随后,护国公府被满门抄斩,封家二房和三房也是在这个时候流放西北。 在流放前,向芸湘怀了身子,因此,封望泽假意休了向芸湘,实则是暗地里把她安置在杨柳巷。 等向芸湘产下一子后,再派人将孩子送到西北,交由女配抚养,说辞是这个孩子是封望泽与外面的女人所生。 不过现在,封游安并未获罪,封家三房也没有流放,但是,向芸湘还是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封望泽为了向芸湘肚子里的孩子,把她带去了漠北,符合封望泽的人设。 想来,等她生下孩子,封望泽一定会把孩子抱回来,就是不知,他会把孩子交给凝雪郡主抚养呢? 还是交给陆秋芝抚养? 这些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 此时,她想到了书中接下来的剧情。 原书中,封家三房流放西北后的第二年,也就是从明年开始,大梁迎来三年旱灾。 头一年只是小旱,庄稼少量减产,加上明年年底发生一场大雪灾,所以,并没有引起朝廷足够的重视,三年旱灾的第二年,旱情便很严重,来势汹汹,持续了整整两年。 土地干涸,庄稼减产极其严重,有点地方甚至颗粒无收。 雪灾叠加旱情,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饿殍遍地。 封望泽在大旱三年的期间,为靖王做了很多事情。 其中就包括镇压悍匪暴动和筹集赈灾粮食等等的事情。 第105章 喝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三年干旱期间,天顺帝因为过于劳心劳力,身子骨每况愈下。 旱情结束的次年,天顺帝便感觉自己的身子骨支撑不住,立在旱情期间表现最好的靖王为太子,缠绵病榻三年才驾崩的。 靖王登基为帝,瑞王和恒王自然不服。 尤其是瑞王,是皇后所出的嫡子,没有被立为太子,已经窝了一肚子火气,处于狂躁的边缘,天顺帝在位时,他不敢有所动作。 天顺帝一驾崩,他便起兵造反。 自然是被封望泽无情兼强势镇压。 瑞王府全府覆灭,无一人存活。 恒王看到瑞王府的凄惨下场,极度担心登基后的靖王也容不下他。 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但是他没有瑞王的实力,那时护国公府已经败落,他也休了王妃,间接导致封望泽投靠靖王,他没能力造反,也没那个胆量与瑞王一样起兵造反,便很窝囊地苟着。 确实,靖王心里就是容不下恒王,他找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罪名,治恒王的罪,杀了恒王。 靖王不仅杀了对他没有威胁的恒王,他也没有放过其他兄弟,在他登基后的十年间,他的兄弟陆续被他冠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斩杀殆尽。 靖王手里的刀,自然是大梁第一疯批奸臣封望泽。 封望泽权倾朝野,是大梁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能止小儿夜里啼哭。 不过,因为楼苏叶的穿书,原书中的剧情崩塌。 她已经与封望泽和离。 瑞王薨。 本该被沐泽山陷害的简王彧峣,到目前为止,还活着。 封望泽也没有被流放。 之后剧情会如何发展? 一时还不好下定论。 楼苏叶既然知道了接下来的三年旱情,且旱情不会因为她的穿书而改变,她自然会做好相应的准备。 她先一步让林老汉制作脚踏织布机和缝纫机,而不是制作其他的机械设备,就是为了应对明年年底的大雪灾。 相信有了脚踏织布机和缝纫机,织布和制衣的效率将会大大提高,有了大量的布匹,想来雪灾来临时,被冻死的人会少一些。 至于后年和大后年的干旱,土地干裂,颗粒无收,她是不用担心的,因为她有空间。 空间的茶水间里有饮水机,又有自动补货功能。 她有喝不完的水,有吃不完的西瓜、牛奶和外卖,根本不惧干旱的到来。 但是,这些都是她的秘密。 明面上,她依然要在明年年底雪灾时,想法子储存大量的水。 为她空间里的水做好掩护。 “楼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彧峣的声音幽幽响起,把楼苏叶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楼苏叶瞥了瞥他带来的包裹,随口问了一句:“彧峣,你认不认识经验老道的手工艺人?不拘做什么的,只要是手艺高超就行,我缺这方面的人手。” 林老汉已经把脚踏织布机和缝纫机的雏形做出来了,下一步便是量产,需要大量的人手。 “有的,我府上有一批工匠艺人,你要多少人?”彧峣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浅笑,掩饰住心底的滔天巨浪。 楼苏叶与秋庄子上的工坊到底在做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早就想送人过去了,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 如今她终于求到他的跟前了。 他此时的心情,如喝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十五人。”楼苏叶立即改口,“不,五十人有没有?” 人越多越好。 再多的人她都请得起。 “五十人!”彧峣故作惊讶道,“我府上有七十多人,全给你如何?” 这七十多人,都是他最近从各地收罗来的,手艺方面绝对没有问题,人品方面也绝对可靠。 “好呀。”楼苏叶笑得眉眼弯弯。 一副再多的人都来者不拒的模样。 早知他手里有这么多人,找他好了。 “咳咳。” 彧峣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有些难为情地说:“楼姑娘,我给外祖父带了一身衣裳过来,你能不能把衣裳送进去。” “好。”楼苏叶惊呆了。 彧峣的外祖父在空间里面有一段时间吧,怎的到现在还没有换下他那身破衣烂衫? 彧峣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包裹递给未婚妻,没有要一起进空间的意思。 楼苏叶又是一惊。 这是让她一个人进去见他的外祖父了? 瞧见彧峣一副平静淡漠的神情,总觉得有事情。 楼苏叶拿着包裹进入空间,直接来到小仓库,自从知道小仓库有一道通向秘境的门后,她还没有擅自进去过。 这是她第二次进入美如画的仙境。 走在青石板路上,看着两旁荒废的草地,楼苏叶觉得很可惜。 如果能把这片草地利用起来就好了。 彧峣的外祖父孙道义站在长长的青石板路尽头翘首以盼,身上穿的还是那身破衣烂衫,破洞叠破洞,都能看到身上露出来的肉。 他也不觉得害羞,就这么挺直腰板站在那里。 他看到楼苏叶,双眼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满脸红光。 此时的他,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不再是那天在承恩侯井底密室时的瘦骨嶙峋,脸上和身上都有了肉,整个人丰满立体了起来,仿佛没有被囚禁过一般。 见到这样的他,楼苏叶心底里不禁产生一个疑问。 秘境竟然如此养人! 能把一个骨瘦如柴,在垂死边沿挣扎的人养得红光满面,气色极好,精神头十足! 她下意识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感五内清爽无比,心头如注入一股灵气,全身每个毛孔都呼吸,极为畅快舒适。 这里的空气,确实清新! “外孙媳妇,你来了,走,去里面坐。”孙道义热情地打着招呼,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包裹。 “好呀,外祖父。”楼苏叶浅笑嫣然。 慢一步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十六角楼,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孙道义神采飞扬,拎着包裹去里间换衣裳。 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块碧绿的玉佩,玉佩泛着丝丝光芒,流光溢彩,夺人眼球。 “外孙媳妇,这块玉佩现在属于你了。” 送出宝玉,孙道义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舍,相反他很高兴。 高兴外孙媳妇能开启五百年都不曾打开的秘境。 “谢谢外祖父。”楼苏叶随手便接了过来,只以为是彧峣的外祖父给她的见面礼。 长者赐不可辞。 第106章 玉佩之谜 “外孙媳妇,既然你已经收下玉佩,你明日最好同彧峣去一趟秀峰村。”孙道义笑眯眯道,整个人都在笑,像个弥勒佛。 楼苏叶一脸懵。 不知玉佩和秀峰村有什么关系? 孙道义嘿嘿笑了两声,耐心地解释起来,“外孙媳妇,你收下玉佩,就表示你已经是秀峰村的主人了,这里就是秘境,你已经见过了,那么秀峰村,你怎么也该去瞧一瞧。” 关键是,带他去看一看秀峰村。 啥? 什么主人? 楼苏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这方秘境是她的了! 她有些晕。 感觉手里的玉佩有些烫手,不禁低头瞧了瞧。 看到手里不同于一般的玉佩后,楼苏叶不禁咦了一声,低声呢喃道:“这块玉佩好似会发光,真神奇。”这不就是封望泽从瑞王府搜到的玉佩吗? 原书中有这一段。 现在,这块玉佩就在她的手里。 楼苏叶有些懵,低头看着玉佩若有所思。 “外孙媳妇,这块玉佩是一块宝玉,与这方秘境有关,是进入秀峰村的凭证。” 见外孙媳妇还在愣神中,孙道义又解释了一句。 再多的话,他也不知该如何说。 因为具体的情况,他也不知道呀。 他也是第一次进入秘境,第一次得知还有秀峰村这么一个地方的存在。 早知有秀峰村这么个地方,孙家也就不会惨遭灭门了,只剩他这么一个糟老头苟延残喘。 他也想去秀峰村瞧瞧。 只不过,他不能轻易露面,暂时只能留在秘境。 “好的,外祖父。”楼苏叶先答应下来。 对方不是说了嘛,去秀峰村走一趟,就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之,见机行事呗。 “就这样吧,你出去吧。”孙道义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开始送客,末了,又提了一句。 “外孙媳妇,你说我装扮一下,像不像外地商人?” 楼苏叶又是一愣。 对方知道外地商人一事,彧峣与他说的吧,他们两人竟然都知道外地商人是她胡诌的。 她细细打量了孙道义一番,让他装扮外地商人,好像也行哦。 “外祖父,我看行。” “外祖父,我真的是秘境的主人?”她实在好奇手里的玉佩,竟然会发光。 “是,你就是这方秘境的主人,只是,秘境已经打开,玉佩也便失去了它该有的作用,你就放在手里把玩吧。”孙道义笑着点头,兴奋地直搓手,想去见一见灭了他满门的昏庸皇帝天顺帝,打算吐他一脸唾沫星子。 再有,他要亲手去灭了沐家满门。 血债血偿。 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哦。”楼苏叶心中一喜,“外祖父,那我能使用外面的草地吗?” “可以。”孙道义很大方,哈哈大笑,秘境都是她,玉佩也给了她。 如果没有外孙媳妇,孙家可没人能解开玉佩,打开这方秘境,外孙媳妇只是想用一用外面的草地而已,他能不让吗? 显然不能呀。 楼苏叶一阵欣喜,捏着玉佩轻快地走出空间。 见到彧峣还等在外面,楼苏叶笑嘻嘻地说:“彧峣,外祖父说明日我们最好去一趟秀峰村。” “好。”彧峣浅笑,笑得神秘,眼底都是光。 “去秀峰村之前,你可能需要与家人商量一下,我们此去秀峰村,快马加鞭一天才能到达,来回就是两天,在秀峰村逗留一天,这一趟外出最短也要三天的时间。” “大冬天的,路上不好走,万一路上耽搁了,时间只会更长,预计五天吧。” 外出五天? 是该跟爹娘打个招呼的。 正好赶回来过年。 “那好,我去同爹娘商量一下。”楼苏叶笑得眉眼弯弯。 “咳咳咳。” 彧峣轻咳了一阵,有些尴尬道:“楼姑娘,保密,只有我,你和外祖父三人知道秀峰村这个地方,所以……” 楼苏叶不住地点头,笑着对他说:“彧峣,你放心吧,这事我知道,明早你去香满楼门口等我。” “好。” 彧峣起身离开。 楼苏叶目送他离开,然后去见曾氏。 “娘,到年底了,我想去香满楼和两个庄子上盘账,冬天天冷,不想来回跑,我就想着干脆在与秋庄子上小住几天,盘完账再回来,娘,自从买了与秋庄子之后,我还没在庄子上住过呢。” 楼苏叶抱着曾氏的胳膊撒娇,这一招很管用,她不止用过一回。 曾氏听后有些犹豫。 大冬天的,庄子上哪里有家里暖和呀。 她怕女儿在庄上受冻,但是,年底盘账也是应该的。 这时,已经放假不用去学堂的楼子诚走进厅堂,他看到小姑腻在祖母的怀里,转身就想往外走。 “子诚呀,你先别走,祖母有话跟你说。” 楼子诚脚步一顿,扬起的唇角压都压不住。 转过头来,收回心神,压制唇角,神色平静地看着祖母和小姑。 “祖母,小姑。” “嗯。”曾氏从女儿的怀里抽出手来,招呼楼子诚坐下。 楼子诚乖顺地坐了下来,眼神灼灼地看着小姑,直觉告诉他,祖母接下来要与他说的事情一定与小姑有关。 就听祖母有些艰难地说:“子诚呀,你小姑要去庄子上住几天,你去陪一陪你小姑吧?替祖母看着你小姑,不要让她到处乱跑,受凉了冻坏了身子。” 楼子诚眼前一亮,压下心中的激动,面上淡淡道:“好呀,祖母,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姑的,不让祖母为小姑操心。” 楼苏叶:“……” 曾氏居然给她找了一个跟屁虫。 见长孙答应了,曾氏语气轻快,“叶儿,你打算在庄子上住几天?” 楼苏叶:“五天,娘,我盘账有些慢,五天应该够了。” 一听是五天,曾氏语气带上了严厉。 “叶儿,让子诚帮你,盘好账马上回家,子诚上了学,会算账。” “好呀娘。”楼苏叶笑笑,缓和一下有些严肃的气氛。 她能反抗吗? 显然不能。 不过,她有的是法子安抚住楼子诚这个小子,让他替自己保密。 “那娘,我和子诚这就去收拾收拾,今天就去庄子上,早去早回,盘好账马上回家。” “嗯。”曾氏的眼皮子直跳,总觉得女儿有事瞒着她。 第107章 共乘一匹马 楼苏叶和楼子诚赶到与秋庄子,已经日薄西山了。 她打算跟楼子诚这个跟屁虫好好谈一谈。 在这之前,楼苏叶先去一趟演武场,把这些天空间里积攒的铝制饭盒放进库房,然后推了一辆三轮挎斗出来。 李四六已经组装好了二十多辆三轮挎斗,这批三轮挎斗她并不打算拿出去卖,而是打算放在与秋庄子和采薇庄子上,供两个庄子上的劳作之人使用。 两个庄子都很大,劳作的人在庄子上骑行三轮挎斗不仅能节约时间和提高工作效率,还能节省大量体力。 过了年后她就打算把三轮挎斗拿出来,分派到两个庄子上去。 提前拿一辆出来给楼子诚玩玩,不是什么大事。 她又从空间里拿出一辆18寸的折叠自行车,把坐垫放到楼子诚能骑行的高度。 最后,才把楼子诚叫到跟前来。 有了三轮挎斗和折叠自行车,就不信收买不了楼子诚这个对新鲜事物很好奇的小子。 果不其然,到了庄子上,内心本就不平静,知道小姑到庄子上来盘账一定另有隐情的楼子诚,在看到三轮挎斗和折叠自行车后,眼中光芒大盛,根本移不开眼。 为了把楼子诚彻底迷晕,楼苏叶推着三轮挎斗来到院子的空地上,翻身骑了上去,自由自在地在院子里骑了一圈。 “小姑,这……”楼子诚不仅声音打着颤,指着三轮挎斗的手指也在打着颤。 楼子诚小心脏跳得厉害,他也要像小姑那样骑着三轮挎斗在院子兜圈,看上去是那么的恣意潇洒。 就说嘛,跟着小姑,一定有新奇的事物在等着他。 他来就对了。 看到楼子诚如此反应,楼苏叶嘴角扯出一抹得逞的笑意,下了三轮挎斗,把三轮挎斗推回厅堂,老神在在地给他介绍三轮挎斗和折叠自行车。 “子诚呀,这个是三轮挎斗,这个是折叠自行车,这两样东西是小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你开不开心?” 楼苏叶话音一转。 “但是,这两样东西只能放在与秋庄子上,不能拿回家去,你随时可以到与秋庄子上来玩,不过,你得替小姑保密,你这几天就在庄子上试着学会骑三轮挎斗和自行车,刚才小姑是怎么骑三轮挎斗的,你可看清楚了?” “小姑先去采薇庄子、香满楼和天机阁去盘账,然后再来与秋庄子上盘账,如果五天后小姑还没回来,你就派人给家里送口信……” “小姑,我看清楚了,我知道,我会看着办的。”楼子诚想都没想都同意了。 小姑先去采薇庄子上盘账,那他就不跟着了去了,他要在这里学会骑三轮挎斗和自行车。 小姑坐上三轮挎斗,两只脚轻轻一蹬,三轮挎斗就动起来了,看着很简单的样子。 楼子诚已经在心里回忆方才小姑骑行时候的样子。 搞定了楼子诚,便随他去了。 剩下枣儿和杏儿,她们两人是她的人,只听从她的吩咐,不会出卖她,不让她们跟着,她们就不敢跟着。 楼苏叶直接把她们打发去采薇庄子,去替她盘账去。 第二天一早。 楼苏叶早早起了床,发现楼子诚居然起得比她还早,已经在院子里有模有样地学骑三轮挎斗了。 李庄头在一旁看着他,对三轮挎斗十分好奇,眼中盛满了光。 楼子诚脸颊冻得通红,却浑不在意,双眼贼亮,眉宇间满是兴奋和激动,满满的征服三轮挎斗的欲望。 三轮挎斗有三个轮子,不容易侧翻,楼苏叶很放心。 至于他学骑折叠自行车,那也应该是等他玩腻了三轮挎斗之后的事情了,再说了,冬天衣裳穿得多,就是摔了,也不会有事。 孩子在摔摔打打中成长更健康,心智也更加健全。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楼苏叶还是回到房间,从空间取出骑行头盔和骑行手套,来到院子里,给楼子诚戴上。 他任由小姑摆布,全程都在朝小姑嘿嘿傻笑。 他魔性略带憨憨的笑声,把楼苏叶逗笑了。 安抚好楼子诚,楼苏叶早早赶到香满楼,把五天的外卖量一股脑的全取出来,大冬天的,外卖、牛奶和葡萄放在由冰块围起来的库房,不会坏。 彧峣来接她的时候,她正好把这些事情都做好了。 他牵着一匹白马,站在香满楼的后门处,朝阳照在他清隽俊美轮廓分明的脸颊,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有些晃眼。 “我们骑一匹马去秀峰村?”楼苏叶有些紧张,转头四顾,香满楼后门的小巷子里没外人。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一对上他那狭长的眸子,以及微微勾起的削薄唇瓣,心便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总觉得他在不住地打量自己,被他的目光灼得脸颊发烫。 “嗯。” 彧峣淡淡应声,足尖轻踏,轻巧翻身上马,稳稳端坐在马背上,颇有几分英姿。 然后朝楼苏叶伸出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楼苏叶看着伸到面前温润大掌,看上去是那么的有力,心里更加紧张了,扭头,又看了看四周,确定这附近没有外人。 她才放心把纤细白皙的手放在他的手心,抬头,看见他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全是她的倒影。 她呼吸一滞。 冰冷的小手被他温暖的大掌包裹,顿感一阵暖心,随后便感觉双脚突然离地,身子腾空而起。 她惊了一瞬,惊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马背上,后背紧紧地贴着他坚实温暖的胸膛。 楼苏叶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好在被背对彧峣,化解了不少的尴尬。 定了定心神,楼苏叶缓缓呼出一口气,努力平复起伏不定的心绪,目视前方,小声说:“我进空间吧,这里没外人。” 她的话音落下。 彧峣并没有马上吱声,而是定定地看着坐在自己身前女子通红的耳根,唇角微微上扬,一双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 没有听到身后的回应,楼苏叶心扑通扑通地跳着,都快跳到嗓子眼,不停地扶住自己心口,怎么都压不下去,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她才听到耳畔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 “好。” 听到一声好字,感受着耳畔温热的呼吸,楼苏叶太紧张了,缓缓呼出一口气,闪身进入空间。 第108章 秀峰村之谜 彧峣策马扬鞭,骑行在去往秀峰村的官道上。 耳畔的风猎猎作响,两边的风景极速往身后退去,晃成了虚影,他心里只想着本该坐在自己身前的女子。 是那么的娇俏。 是那么的美好。 到了牛首镇秀峰村,已经暮色四合了。 不远处,陡峭笔直的群山隐在夜色里,就像一把把闪着寒光的锋利尖刀,冬日的风呼呼地刮着,如野兽低吼,听着格外渗人。 楼苏叶出了空间,手握玉佩,被秀峰村的村长孙子翁请进他家中。 村长姓孙楼苏叶和彧峣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村长孙子翁一见到楼苏叶手里的玉佩,夜色中,玉佩通身闪着淡淡的光华,流光溢彩,他激动到直接给两人跪了下来。 “来了,终于有人来了呀,五百年了呀!” 孙子翁的声音十分高亢,爆发力惊人,震得楼苏叶耳膜生疼。 楼苏叶打算把他扶起来,他的年纪看上去同彧峣的外祖父差不多大,她哪里受得起他的跪礼呀。 可是村长哪里肯起身,非得跪着吩咐儿子去把东西取来。 村长的儿子战战兢兢把一叠账簿取来,放在她的面前,看着一叠厚厚的帐篷,楼苏叶有些头疼。 敢情,她真的是出来盘账的呀。 “这些账簿,明日再看。”楼苏叶敷衍道,并不想看什么账簿。 “好好好。”孙子翁见到手持流光溢彩玉佩的主人产生的兴奋劲头,到现在都没退下去。 “我到此处来的目的,想来村长心里有数吧?” 孙子翁闻言,激动地站起身,吩咐儿子去点上两根火把来,他要亲自带人上山。 楼苏叶懵了。 深夜上山? 知道其中必有蹊跷,还是跟了上去,跟着村长朝后山走去。 彧峣紧随其后。 秀峰村偏安一隅,倒是挺大的。 夜色浓重,脚下皆是青石板路面,秀峰村中的房屋很多,皆是两到三层楼的房子,古朴雅致,透着深厚的底蕴,看着日子过得相当不错,根本不像普通的村子。 规模与富庶程度,隐隐赶上大县城。 三人沿着青石路走了许久,才出了村子,然后沿着一条青石小路,借着火把的微弱火光,拾阶而上,往山上而去。 走到半山腰,回望秀峰村,楼苏叶被秀峰村的万家灯火震惊到了。 这哪里是一个村子该有的景象! 明明抵得上一个小县城。 村长把楼苏叶和彧峣带到半山腰的一处洞府前。 到了这里,村长反而表现得极其平静,一句话都没说,好似怕惊到山上的神明似的,态度越发恭敬。 把两人带到后,他转身就朝山下走去,没有表露出一丝的留恋,也没有给两人介绍一下面前的洞府。 站在洞府前的楼苏叶,一脸懵圈。 冬日的半山腰,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冻着楼苏叶嘴唇发紫。 难道,秀峰村和玉佩的秘密就在洞府里面。 看着不像呀。 “楼姑娘,能否把外祖父喊出来?”彧峣提议,左右看了看,这里没有外人。 “有道理。”楼苏叶应了一声。 孙道义应该知道到底是咋回事。 楼苏叶进空间把孙道义带了出来。 孙道义年纪一大把,出了空间,站在洞府前,看着黑兮兮的洞府,眼眶顿时红了,竟是哇的一声,控制不住情绪,高兴地哭了出来。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呜呜呜。” “呜呜呜。” 声泪俱下,眼泪哗哗往外淌。 “外祖父。”彧峣上前安慰,一身锦袍身姿挺拔,冷峻的眉眼衬得气质冷峻铮然,一点都不像在安慰人。 “哎,彧峣呀,外祖父见到洞府,就是死也瞑目了。我死后到了阴曹地府,能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呀。” “我孙道义竟然在有生之年进入秀峰村,并且见到洞府,死也能瞑目了。” “各位列祖列宗,道义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了,道义替你们进去看看。” 孙道义激动地跪下来,朝天边磕了三头响头,拭去激动的泪水,然后拉着外孙媳妇的手臂就往洞府里面走,脚步有些踉跄。 惯常冷静到冷漠无情的彧峣,举着火把跟上。 一进入山洞,耳畔呼啸的风声瞬间消失,周遭霎时安静下来。 洞府很大,很空旷。 最里面供奉的不是神佛,而是孙家的一位先祖。 先祖的牌位前,放着三个朴素无华的蒲团。 蒲团很干净,可见时常有人来打扫。 孙道义拉着外孙和外孙媳妇在蒲团上跪下来,带着两人一起给先祖磕头,嘴中念念有词。 “外孙媳妇,彧峣,这位是孙家的先祖,玉佩同秘境就是这位先祖留下来的。”孙道义眼中冒着亮光,声音激动到打颤。 他太激动了。 五百年呀,五百年。 等了五百年! 楼苏叶看着石像,肃然起敬。 就听孙道义在跟石像对话,与有荣焉,“老祖宗,这位是我的外孙媳妇,这位是我的外孙,你留下的秘境是我的外孙媳妇打开的,你就说她厉不厉害吧。” 孙道义恭敬地跪在石像前,将他知道的有关孙家的近几百年来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地全都倒了出来,如数家珍。 楼苏叶听得一愣一愣的。 月上柳梢头,口干舌燥的孙道义终于是说完了,看着外孙媳妇就跟看个宝似的,笑眯眯地说:“外孙媳妇,你带我们进去吧,这里可不能住人。” 孙道义一头白发在夜晚显得异常突兀,也显得他飘逸俊美,不似凡人。 楼苏叶转头瞧了瞧四周,洞府里冷冷清清,确实不适合住人。 村长把她和彧峣带过来后就此离开,没有要回来带他们去山下的意思,看来,今晚他们只能进秘境住一晚了。 她把两人带进空间。 空间里放了很多东西,没地方住人。 那一堆崭新的甲胄占据了空间空余的地方,显得特别的扎眼。 她与彧峣和孙道义一道通过小仓库进入秘境。 走在通往角楼的青石板路上,楼苏叶的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之前,她不知自己是秘境的主人,进入秘境如无关紧要的看客,现在,知道自己是秘境的主人,再看秘境,心里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了。 顿时便产生了当家作主的念头,她无比迫切地想把秘境利用起来,比如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地。 三人一路无话,步入角楼。 角楼第一层其实就是一间大型的图书馆,四处都堆满了发黄的书籍。 供人歇息的厢房也不少。 孙道义很熟悉这里,殷勤地给楼苏叶和彧峣安排歇息的厢房,特意把彧峣的厢房安排在楼苏叶的隔壁。 第109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 临睡前,楼苏叶喊住了孙道义和彧峣。 “外祖父,彧峣,我有话要对你们说。”楼苏叶神色平静。 空间和秘境如此神奇和诡异的事情都发生了,她接下来要告诉他们将会有旱灾,应该不会显得很诡异吧。 “什么话?”彧峣首先应道,带头走到一层中央的案几旁坐了下来,一身清冷,“有什么话,坐下来再说。” 不知怎的,与楼苏叶同处一屋,不想这么早睡。 楼苏叶和孙道义也在案几旁坐了下来。 “外祖父,彧峣,从明年开始,会有旱情,明年的旱灾比较轻,后面两年的旱灾很严重,不过,明年年底的雪灾破坏力惊人,雪很大,暴涨的积雪压死了不少人,也冻死了许多人,有点的地方甚至出现雪崩,将整个村子都掩埋在厚重的积雪之下。” 她的话音一落。 果不其然,彧峣和孙道义都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也未怀疑她说的话,更没有追问她是从何处得知接下来会发生旱灾和雪灾的。 两人沉默不语。 角楼里的气氛很凝重。 彧峣和孙道义都在想着心事。 就在楼苏叶想要提出自己的想法时,孙道义先开口了。 “外孙媳妇,你既然是秘境的主人,就该担起庇护和照顾秀峰村众多百姓的责任,秀峰村的百姓是洞府和这方秘境的忠实守护者,他们一直尽心尽力地守护着这里,不曾有丝毫的懈怠,且将一直守护下去,你、秘境和秀峰村缺一不可,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说着这话,孙道义有些结巴。 秘境是整个孙家的传承,但是现在,却要外孙媳妇一人担起庇护和照顾秀峰村百姓的责任,这话,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可是,他也没有法子呀。 毕竟,秘境是外孙媳妇打开的,只有她一人能自由进出秘境。 楼苏叶听后了然,她也正有守护家人和外祖父一家的意思,那就一起好了。 定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亲人和百姓因为雪灾和旱灾无辜枉死。 就在这时,彧峣的声音幽幽响起,听在孙道义的耳里,犹如天籁之音。 “外祖父,楼姑娘,其实,我不仅能自由进出空间,也能自由进出秘境。” 彧峣说这话时,眉宇含笑,整个人显得特别温润柔和,与从前的冷若冰霜判若两人。 他怎么能把照顾秀峰村百姓这么重的担子交到未婚妻一身上呢,他一直没有告诉外祖父,他能自由进出秘境,是考虑到外祖父的身子没有恢复,怕说给他听后,他太过激动对他的身子不利。 “啥?”孙道义惊得直接跳了起来,手舞足蹈,激动得像个孩子,高兴地不停抚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样子看上去很滑稽。 “彧峣你方才说啥?你再说一遍。”孙道义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外孙。 “外祖父,我说,我也可以自由进出秘境。”彧峣眼神坚毅,他要扛起他该扛起的责任。 “哈哈哈……” 角楼回荡着孙道义几近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 “真是天意呀,你们,你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孙道义不停地抚着自己的胸口,不停地为自己顺气。 他担心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会嗝屁。 楼苏叶也感到很震惊。 彧峣不仅能进她的空间,还能自由进出秘境! 想来,他每次都是从仓库的那道门进入空间的吧,那次杀死瑞王,也是在进入仓库的门后才发现瑞王。 大抵两人真是有解不开的缘分。 刚穿书那会儿,她说老天给了一个夫君,原来应验在彧峣的身上。 往深了一步想,因为她的穿书,因为她的出现,玉佩竟到了她的手里。 很可能,彧峣不会被沐泽山或是靖王害死。 彧峣随时能进入空间和秘境,就算遇到再大的危险,他都有逃生之路。 虽说,靖王有可能是彧峣的孪生兄弟,但是天家无亲情,为了皇位,兄弟相残的事情还少吗? 孙道义依然处在无边的兴奋中。 “彧峣,既然你也能进出秘境,那么,守护秀峰村百姓的责任,就交给你了。”孙道义笑得见牙不见眼。 老天对他不薄呀,他的外孙有外孙媳妇一样的本事。 那么,外孙和外孙媳妇的石像,也会被竖立在洞府中,供后人瞻仰膜拜。 “彧峣,你打算如何应对雪灾和旱灾?”孙道义直接问外孙。 重担就该交给外孙。 楼苏叶一愣,他们真的相信会发生雪灾和旱灾。 就听彧峣淡淡道:“外祖父,旱灾来临后,水不是问题。” 说着这话,他顿了一下,颇有深意地看了未婚妻一眼。 意思是他已经知道空间里有用不完的水。 然后接着说。 “问题是如何守住水,守住秀峰村有水这个秘密,所以,我打算组织人手在这里建一道坚固的城墙。” “然后,在城墙内挖水塘,开荒屯田,好在距离大旱有一年半的时间,就算大旱来临,也不耽误建城墙,建城墙需要大量的人手,我们打算招募同秀峰村有姻亲关系的村子的人一起来建城墙。” “这些村子与秀峰村不无关系,他们要么是秀峰村外嫁女子的夫君,要么就是她们生下的孩子,与秀峰村有这么一层关系,他们自然愿意为秀峰村保密。” “如果有可能,我们可以吸纳这些人进秀峰村,壮大我们的实力。” “这是我想到的应对旱灾的法子。” “至于应对雪灾的法子,自然是让村长吩咐下去,提前加固房屋,明年下雪时,叮嘱他们及时清理屋顶的积雪,不至于被积雪压垮房屋。” 闻言,孙道义不由地皱眉,“合并附近几个村子?这事不好说,附近几个村子不见得会同意。” 觉得外孙说的法子是好,可是他还是有疑虑,“彧峣,与秀峰村有姻亲关系的人心不齐,不像秀峰村,铁板一块,到时,他们会不会透露秀峰村有水一事?” “外祖父,你说得对,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我还想尽力一试,因为,旱灾未到来时,出钱请他们来做工,有钱赚,他们不会拒绝去做工。” “等旱灾到来后,与秀峰村有姻亲关系的这些人见秀峰村不缺水,地里的庄稼照样长,为了水,为了粮食,为了活命,他们只能依靠秀峰村,患难最是考验人心,到了那时,正是我们凝聚人心,壮大实力的时候。” “好,彧峣,你说得好,就照你说的办。” 外孙想干,他就得支持。 孙道义转头,看向一直坐着不说话的外孙媳妇。 “外孙媳妇,你有没有话要说?” 虽然担子从外孙媳妇的肩上转移到外孙的肩上,但是,并不妨碍他集思广益。 听孙道义问起,说实话,她还没反应过来,彧峣的脑子转得也未免太快了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得这般深远。 她是万万不及他的。 好在,她提前有应对,不然,这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外祖父,彧峣刚才提到开荒屯田,我赞同,我要加一条,就是修水窖,水窖能储存大量的水,还有,我打算把秘境中的草地利用起来。” 外面分明是夜晚,秘境中却还是白天,再加上这里的空气十分的充盈清晰,这让楼苏叶的脑子也转得飞快。 “我打算在秘境中挖几口池塘,在池塘里面养鱼,种莲藕,旱灾来临时,池塘里的水、莲藕和鱼都可以用来助我们抵抗旱灾。” “其他的草地改造成良田,种上粮食,也能用来抵御旱灾导致的缺粮灾荒。” 她没有说的是,还有脚踏织布机和缝纫机,等这些都做出来之后,再说不迟。 “好,好。” 孙道义觉得,外孙媳妇说得也很靠谱。 秘境很大,可以改造出大片的良田和许多口池塘,一切都在秘境中,尽在掌握。 不用担心别有用心之人,或是有异心之人的背叛。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便各自去歇息。 第110章 密令卫 秘境中没有黑夜。 但是,一到早上,三人竟出奇地按时起床。 楼苏叶站在角楼的门前,望着空旷亮如白昼的秘境,不由地想,秘境中的一天不会能当三天用吧。 要是这样。 庄稼种在秘境中,从种下到收获能缩短三倍的时间? 外面一年种两季的庄稼,在秘境中是不是能种六季? 养在秘境中的鱼,是不是也会长得飞快?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楼苏叶去空间取来三份外卖,用角楼里煮茶的小火炉热了。 三人坐下来吃了早膳。 孙道义一脸的兴奋,扭头看看外孙,再看看外孙媳妇,眼底弥漫的全是光。 彧峣则是一脸平静,脸上看不出喜怒,身姿挺拔,眼中却也有光,浑身散发着柔和宁静的气息。 孙道义亲眼看着外孙和外孙媳妇一同消失在眼前,直接出了秘境,喜得上蹿下跳,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跳动着溢于言表的喜悦。 楼苏叶和彧峣自然看不到他高兴得像三岁孩童的模样。 他们两人出了秘境。 站在石像前,就看到村长神色肃穆地站在洞府中央。 他的身后,站在八位鹤发童颜胡须皆白的老者,模样像极了秘境中的孙道义,道骨仙风。 这幅场景,楼苏叶到底忍住了,没有笑。 而他们呢,此时此刻亲眼看到昨日来到此处的两人凭空出现在这里,脸上肃穆的神情缓缓松开,皆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 面前的两人,对他们来说,犹如谪仙,护佑秀峰村的谪仙。 是他们世世代代守护和敬重之人。 在他们有生之年,能见到这样的人,何其有幸! 村长孙子翁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瞳孔震了震,“你们两人都……” “是,是我们两人。”彧峣高大的身影下意识地挡在未婚妻的前面,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秘境开启,随之而来好处自然不必说,但是,也代表着一份责任。 这份责任,就该由他来扛。 村长和八位老者眼眶顿时泛红,心跳如雷。 五百年前是一位,现在是两位! 秀峰村又有希望了! 有盼头了! “主子……”孙子翁结巴了。 两位呀! 不是一位,是他想当然了。 他激动到失语。 “我是简王欧阳彧峣,这位是本王的未婚妻,你们称呼我们为王爷和王妃就好,不要称呼主子。” 称呼主子,如果让外人听去了,容易暴露彼此之间隐秘的关系。 彧峣知道,王爷和王妃的身份在他们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们一直守护的这里,而不是一个空有虚名的身份。 他在他们的面前暴露身份,是对他们的信任。 就算他此时不说,以后他们也会知道的,不如现在就告诉他们。 “王爷,王妃。”九人齐齐给两人行礼。 孙子翁扶着胡须,笑得一脸满足,转身看向身后之人,郑重介绍道:“王爷王妃,这八位是秀峰村的族老,包括在下,秀峰村只我等九人知晓洞府的存在,我等九人,每日盼星星盼月亮,望眼欲穿,总算盼来了王爷和王妃,请王爷和王妃随我等移步隔壁洞府一叙。” “好。”彧峣和楼苏叶从善如流。 跟着他们出了洞府。 洞府的隔壁,也是一间洞府,只是这间洞府的布置有了一丝人气。 一座古朴的雕松柏屏风把洞府隔成里外两间,里间有一张床榻,外间的格局像书房。 昨日楼苏叶说要看的账簿,赫然就放在案几上。 彧峣携未婚妻坐在上位。 村长领着其他人站着,不敢落座。 “坐。”彧峣气场强大,浑身上下散发着无形的威压,让人无法忽视。 村长与其他人也只能坐下,看向彧峣和楼苏叶的目光亮得惊人。 秀峰村能延续至今,并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这五百年来家家户户都能过上好日子,偏安一隅,是那位先祖对他们的庇护以及余阴恩泽加持所致。 只要出现这么一个人,便能庇护他们五百年。 五百年啊! 这一次,居然同时出现两人,他们在这两人的带领下,秀峰村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甚至能达到顶峰。 现场安静得惊人,只闻彧峣快速翻动账簿的声音。 他快速将账簿看完,眉眼冷峻,心中对秀峰村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秀峰村百姓将将两万,如此多百姓,抵得上一个小县城的规模。 秀峰村公中除了有一大片祭田外,在牛首镇和平城还有规模不小的产业。 祭田和公中产业赚取的盈利,除了维持秀峰村公中的日常开支,为村中有潜力的学子进学及步入仕途铺路,其他的尽数都用在密令卫的身上。 密令卫是秀峰村隐藏在暗处的一支神秘力量,其职责是护卫洞府的主人,其次才是守护秀峰村的百姓。 洞府的主人一旦出现,密令卫便由暗转明,护卫此人的安危,只听命于此人。 五百年来,密令卫的人数一直维持在三百人的规模。 当秘境开启的那一刻,已经有一百密令卫闻讯迅速集结到他的身边,剩下两百密令卫依然留在秀峰村。 这一次来到秀峰村,他要将这两百密令卫给楼苏叶,保护她的安危。 彧峣把他刚刚知晓的,以及密令卫一事,尽数告诉楼苏叶。 楼苏叶听后默了默,心下一惊。 瞅了一眼手里的玉佩,不禁转头四顾,想要看一看隐藏在暗处的密令卫可有现身。 结果是,她什么都没看到。 密令卫:“……” 已现身。 已经暗中保护王妃有一段日子了。 村长和族老们看到王妃手里泛着丝丝流光的玉佩,眼皮子齐齐一哆嗦。 能号令密令卫的人终于出现了! 密令卫是这个世上最隐秘最恐怖的杀手! 是洞府中供奉的孙家先祖创立并留下来的。 这五百年来,密令卫不断更新换代,但是他们的能力却丝毫不减当年。 他们从未得见过密令卫的真容呀! 也不知以后能不能见到密令卫? 村长和族老们都在心里犯嘀咕,就听王爷说:“从今日起,由王妃全权接管密令卫。” 众人听得此话,齐齐一怔,但都没有要反对的意思。 他们也没有理由反对。 其中一位鹤发童颜的族老更是不会反对,他只听令洞府的主人。 第111章 牛逼哄哄 虽然没有看到现身的密令卫,但是楼苏叶并不失望,反而瞬间觉得自己牛逼哄哄! 她手里已经有了由两百人组成的暗卫。 小命彻底有保障了。 此时,洞府外,是不是有密令卫的人在值守呢? 她不知道是,其中一位密令卫已然现身,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她的面前。 “今日,我想跟大家说一件要紧的事情,今后的日子,会因着这件事情,怕是有惊天动地的变动。”彧峣的声音幽幽响起。 众人把目光又移向彧峣,静待他往下说。 “明年小旱,明年年底有雪灾,后年和大后年连着两年大旱。” 彧峣的话音一落。 众人出奇的平静,眉宇间没有一丝的惊疑。 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着洞府中的石像,等待着洞府主人的出现。 洞府的主人能预测未来三年会发生雪灾和旱灾,并不是多么值得让人惊讶的事情。 他们听后便奇迹般地接受了,静待王爷接着往下说。 王爷一定有事情要交代,他们听从王爷的吩咐便是。 彧峣看到他们如此平静的反应,心里倒有些不平静。 他把昨晚已经商议好应对法子说了出来,当然了,他并没有说楼苏叶想的法子,因为她的法子涉及秘境。 一切与秘境相关的事情,都要保密。 村长和族老们听后连连点头。 是该建城墙。 本来,秀峰村的日子就比周边村子要富足上许多,周边村子的姑娘都想嫁进秀峰村过好日子。 一旦灾害来临,秀峰村又是开荒屯田,又是挖水塘,又是修建水窖,听王爷说,秀峰村即便在旱灾来临时,都不会缺水。 就这几样加起来,足以惹人眼红到发狂。 周边几个村子乃至牛首镇,甚至是五十里外的平城中的百姓,都会蜂拥而入秀峰村避难。 秀峰村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城墙该建呀! 这样,秀峰村才能在未来三年的灾害中幸存下来。 他们也赞成把与秀峰村有姻亲关系之人都纳入进来。 从秀峰村嫁出去的女子,她们生下的孩子,以及她们现在的家人,都应该与秀峰村的百姓享受同等的庇护。 不仅如此,他们还赞成把周边与秀峰村有姻亲关系的村子也纳入进来。 因为经过几百年的联姻繁衍,周边几个村子的村民,几乎每人或近或远都与秀峰村沾亲带故,有着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 村长代表众人,把他们的想法说了出来。 彧峣听得他们的反应,凝眉沉思,只思索了片刻,便道:“你们是说建城墙的时候,把周边几个村子也涵盖进来?” “周边几个村子的村长愿不愿意这是其一,其二,一旦范围扩大,建城墙之事就不是我们一家说了算的,城墙该从何处起建,涵盖多大的范围?这事不好定夺。” “这样吧,给你们两天的时间,你们分头行动,去探一探周边几个村子村长的意思,问他们同不同意加入?如果同意,拿出一个可行的章程来,再来商定建城墙的具体事宜。” “好。”九人齐齐应声,然后走了出去。 王爷只给了他们两天时间。 时间紧迫。 “村长留下。”彧峣叫住了村长。 村长脚步一顿,转身,捋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王爷,像个弥勒佛。 “村长,我们来商量一下开荒屯田同挖水塘修建水窖的事情。” “好。”村长孙子翁又坐了下来。 两人商量了一番,敲定了开荒的区域,以及修建水窖的地点。 彧峣让村长今天就去镇上把两人定下的开荒区域的荒地全买下来。 村长很激动。 那片荒地足足有两百顷的地呀! 那片荒地杂草丛生,因为土质不好,便没人愿意去那里开荒。 既然王爷说要买下那片荒地,那就买。 村长下山去买荒地,只能让儿子带着王爷和王妃去他说的那片荒地去看看。 于是三人一起下了山,分头行动。 村长去镇上买荒地,楼苏叶和彧峣则是在村长儿子的带领下,先一步来到村长说的荒地。 到了荒地,彧峣便让村长的儿子回去。 村长的儿子只能离开,爹说一切都听面前两人的,他们说什么,他就干什么。 村长的儿子离开后,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 大冬天,地里的荒草尽数枯萎,看上去有些萧条,苍凉,广袤。 彧峣转头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荒地,神色柔和地问楼苏叶:“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挺好的。”楼苏叶应声。 “开始行动吧?”彧峣声音清朗。 “彧峣,你怎么知道我接下来会有所行动?”楼苏叶很好奇。 彧峣难道是她肚子的蛔虫不成,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你不是说要在秘境中挖池塘吗?”彧峣目光灼灼。 “是的。”楼苏叶点头承认,这话是她昨天才说过的。 彧峣抿唇,指了指地上的荒土,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楼姑娘,四下里无人,你可以开始了。” “好呀。”楼苏叶俏皮的回应,让他见识一下她的能力也好。 说完,她蹲下身,双手附在荒地上,意念一动,手底下便出现一堆土。 秘境中的土,还带着秘境中的花草和根茎。 彧峣看着新鲜出炉的一片土层,惊了一瞬。 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未婚妻娇嫩白皙的纤纤玉手。 她竟能如此随心随意地操纵秘境! 彧峣惊得说不出话来,从前,知道她能带人进出空间,他便觉得已经很神奇了。 楼苏叶挑眉,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将手底下的土堆扩大,为了尽可能多铺一些荒地,只在荒地上平铺了一层大概两尺厚的土层。 一边平铺土层一边向四周扩散,估摸着铺了十亩荒地,相应地,秘境中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 第112章 此时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彧峣看到原先的荒地变成土质松软的田地,已经震惊到无语。 “彧峣,既然你也能进入秘境,不妨也试着用意念操纵一下,看看能不能如我这般,把秘境中的土挖出来。” 说这话时,楼苏叶一直蹲着身子,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彧峣听后眉峰微微动了一下,远离未婚妻二十步,蹲下身子,把手附在荒地上,意念一动,他的手底下,也出现了一小堆土。 土是秘境中的土! 彧峣此时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也能随心所欲的操控秘境! 这一切,都是未婚妻带给他的,如果没有未婚妻,便不能打开秘境,他也不能进入空间和秘境。 现在,他也能用意念操控秘境,怎能不让他感到高兴。 既然楼苏叶在挖青石板路右侧的草地,那他就来挖空青石板路左侧的草地好了。 很快彧峣在靠近青石板路的左侧,挖了一个十亩小大的池塘。 彧峣和楼苏叶一直在埋头忙碌着。 这一片广袤苍凉的荒地,渐渐被一层新土覆盖,秒变良田。 场面十分的诡异。 站在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族老孙万春,如沉寂千年深渊寒潭的眸子,未出现分毫的波动。 他关注的重点,只是两人的安危。 而此时,在秘境中的孙道义,听到角楼外面的大动静,忍不住跑出来瞧一瞧。 然后,他直接惊在当场。 “这,这……”他惊到语无伦次。 他的面前,正在上演着极其诡异神奇的一幕。 青石板路两旁各出现一个大坑。 不,准确来说是池塘周边的土在不断消失,池塘越扩越大。 就像有两双神奇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想到外孙媳妇说的要在秘境中挖水塘养鱼,孙道义猛地想到面前的变化一定是外孙和外孙媳妇所为。 思及此,他乐得屁股一扭,好像身后有尾巴摇起来。 外孙从小在冰冷的皇宫长大,本来性子就十分的清冷,不愿亲近人,连他这个外祖父都不亲。 自从亲眼看到他的母妃惨死之后,越发封闭自我,在外人眼里,外孙的性子到了孤僻怪异的程度。 可自从有了外孙媳妇后,外孙在未婚妻影响下,慢慢做出改变,不再那般冷情冷性,慢慢变回一个正常人。 可是,现在。 外孙与外孙媳妇有了对秘境同样的掌控能力,必会加速外孙的改变。 孙道义到现在,才知这些天来,自己高兴究竟是为哪般。 他只有外孙这么一个血肉至亲,外孙对他来说,重要程度高于秘境。 楼苏叶和彧峣一人负责一边,很快,便各挖了一口池塘,两人便收手了。 因为,两人面前两百顷荒地上,已经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新土。 再没空地让他们铺土了。 接下来是往秘境中的两口池塘中注水。 冬日里,河水变浅,楼苏叶也不想漫无目的去寻河或是水塘,干脆直接用意念,从空间的茶水间的饮水机中取水,直接灌满秘境中的两口大池塘。 等明年开春,再往池塘里放入鱼苗,以及种上莲藕,便大功告成。 事情做完,两人沿着原路返回洞府。 族老之一孙万春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在洞府的案几旁喝茶了。 他眉目低垂,只当没见看见方才发生在荒地上离奇的一幕。 一旁的小火炉中燃着火红的碳,铜壶里发出咕咚咕咚的沸腾声。 两人坐了下来,坐在孙万春的对面。 孙万春这才动了动,站起身,抬眸,神色平静地伸手取来两个空茶盏,给两人斟茶。 正好,去隔壁刘家岗和周家村,以及文家沟的三位族老,也回来了。 他们三人一脸喜意地走进洞府。 “王爷,王妃,刘家岗、周家村和文家沟的村长听说秀峰村打算建城墙,同意并入秀峰村。” 三位族老同时说道,满脸笑容。 他们分别去见刘家岗、周家村和文家沟的村长,说起秀峰村打算建城墙抵御灾年里流窜而来的盗匪和流民,防范于未然,打算提前建城墙。 这三个村的村长听说了之后,当即便答应同秀峰村一起建城墙。 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着实让他们没有想到。 三位村长丝毫没有怀疑他们说的灾年是否属实。 这还得多亏了秀峰村的日子比这三个村长过的富足,又与秀峰村有姻亲关系,几个村子平日里就走得就近,他们才肯跟着秀峰村一起干的。 “王爷,王妃,这三位村长还说城墙的选址好商量。”其中一位族老眉飞色舞,神色中有几分得意。 秀峰村在这一片地区,有极强的话语权。 彧峣和楼苏叶听着他们的回禀,也脸露喜色。 半个时辰后,去曹家垛和大河村的两位族老也相继回来了,他们则是一脸无奈。 “王爷,王妃,曹家垛不同意同秀峰村一起建城墙。”这位族老面色紧绷。 “曹家垛靠近牛首镇,位置极好,曹家垛的村长不信灾年即将来临,纯属危言耸听,说同秀峰村中间隔了一个村子,本来就离得远,不必过多地掺和在一起,两个村子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说完,此族老冷哼一声,眉宇间隐隐有怒气。 曹家垛的村长觉得灾年是子虚乌有之事,甚至嘲讽秀峰村是在骗谎言想要吞并曹家垛。 不与秀峰村一起建城墙,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彧峣坦然一笑,无所谓道:“无妨,问过了就好,不必强求。” 人各自有志。 曹家垛的村长不信灾年即将到来符合常理。 人对于毫无依据的猜测,对于尚未发生的事情,存着怀疑的态度是正常的,不必强求。 而去大河村的族老却说,“王爷,王妃,大河村的村长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说需要考虑几日。” “六叔,大河村的村长考虑后会同意的。”去镇上买荒地的孙子翁恰在这时走进洞府,很笃定地说。 他喘匀了一口气,接着道:“王爷,王妃,荒地买好了,明日官府会派人来丈量土地,划定界限。” “好。”彧峣轻轻缓了一口气。 第113章 王妃大气! 今天总算没有白忙活,做成了几件事情。 紧接着,几位族老说一下附近几个村子的村长对于建城墙一事的反应。 孙子翁听后,并不觉得意外。 总归,有四个村子会与秀峰村一起建城墙。 人手方面已经够了,只是,这费用可不低呀。 秀峰村的公账上是有一笔钱,但是,相比与建城墙这么大的工程,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孙子翁一脸为难。 彧峣看出了孙子翁的为难之处,他之所以提议建城墙,自然是有成算的。 正当他想说话时,楼苏叶先开口了。 “村长,密令卫一年的花销是多少?” “回禀王妃,密令卫一年花销在一万两左右。”孙子翁如实道,“密令卫的月例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公中的花销,大半用在三百名密令卫的身上。” 如果王妃不信,尽管查账目。 孙万春心中明了。 密令卫每年的花销就是这个数目,没错。 “一万两一年?”楼苏叶一脸淡然。 不是不信,而是觉得一万两养一支三百人的暗卫到底少了些,仅仅武装这支暗卫的花销,就不止一万两吧。 “我现在一次性补给你前十年供养密令卫的费用,从今往后,密令卫由我来负责供养。” 说完,她当场就拿出一叠银票。 既然以后密令卫负责保护她同彧峣的安危,那么,这笔银钱就该她来出。 孙万春:“……” 王妃大气! 密令卫定然会全力守护王妃直到自然老死,然后再折回秀峰村潜伏起来,静待玉佩寻到下一个能进出洞房之人。 孙子翁和几位族老看到王妃手里的银票,眼皮子都在跳动。 王妃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呀。 孙子翁欣喜不已地接下银票。 有了这十万两,再加上以后每年省下来的本该用在密令卫身上的一万两银子,各家各户再凑一凑,建城墙应该够了。 让孙子翁惊喜的是,王爷也说出十万两用于建城墙。 他当然不会拒绝,乐得收下。 有了二十万两,他对建城墙充满了信心,无后顾之忧。 “村长,组建一支护卫队,人手一定要从五个村子中选。”彧峣最后提议。 密令卫从今往后负责未婚妻的安全,应该会随未婚妻去皇城。 秀峰村空虚,需要一支护卫队接替密令卫。 “是,王爷说的是,我一定会组建一支护卫队的。”孙子翁满口答应下来。 面前两位一个是当朝王爷,一个是未来王妃,密令卫肯定要去皇城守护两位的。 秀峰村自然要组建护卫队,一来是补密令卫的空缺,二来,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灾年。 不过好在,供养护卫队可比供养密令卫省心省力多了。 正事差不多商议好了。 但是,楼苏叶和彧峣还是在秀峰村又逗留了一天。 这天一早,两人找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山头,在这里挖了两个水窖,给孙子翁打个样,以后水窖就按这个样式来。 孙子翁见到山底的两个水窖,眼皮直跳,嘴角直抽抽,像抽了疯一样,点头保证一定会安排人多挖几个水窖,趁旱灾未到,将水窖都灌满水,同时也说会再多挖几口水井同水塘。 果然,大河村的村长经过考虑之后同意与秀峰村一起建城墙。 官府也来人丈量荒地的大小,他们看到的哪里是荒地,明明是一片平整的土地,只以为是秀峰村的人已经开过荒了,便没放在心上。 孙子翁看到一片平整的土地,土质松软,土壤看上去很肥沃的样子,心中微动,但是面上却不显。 因为他知道,面前的土地,以及山底下的水窖,都与那两位有关。 那两位这么做,一定有深意,不是他该过问的。 在外人眼里很惊奇的事情,在他的眼里都不是多大的事。 他的接受能力超极强。 从小便听乡亲说孙家那位先祖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迹,他的接受能力能不强嘛。 偏僻的山村,村长如同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在村子里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利。 五位村长坐下来一合计,建城墙,开荒屯田就此展开。 闲来无事,楼苏叶和彧峣进入秘境,去问一问外祖父,可还有其他的事要叮嘱。 孙道义忙摆手,“无事,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到了秀峰村,看到外孙和外孙媳妇对秘境的操控力,他也是大开眼界。 “彧峣,外孙媳妇,秘境中的池塘和田地可否交给我来打理,我一人在秘境中甚是寂寞,找点事来打发时间。” 孙道义说着寂寞的话,可神情却甚是喜悦,一点都没从他的脸上看到寂寞。 “外孙媳妇,你不是说要在池塘里养鱼吗?我今早瞧了瞧两口池塘,里面居然有许多小鱼在游动,小鱼苗是你放进去的吗?” “不是。”楼苏叶摇头,一脸茫然。 孙道义明显一愣,又去问外孙,“峣儿,是你放的小鱼苗?” 彧峣也摇头。 “不是你放的!”孙道义吃了一惊。 角楼里静了静。 三人对视一眼,突然都想到了什么,齐齐往角楼外冲。 片刻后,三人站在池塘边,一字排开,像三只伸长脖子的鹅,瞪大了眼睛朝池塘里望去。 见到水塘里面成群结队的小鱼苗,三人同时惊呼出声。 “草地里原先应该就有鱼。” “真是神奇了!” 话落,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笑了。 “鱼苗不用放了,只差种藕了。”孙道义大笑出声,笑得爽朗。 转头,看到一旁绿茵茵的草地。 碧绿碧绿。 远远看上去,就像铺了一块绿色的地毯。 孙道义再次大笑出声:“彧峣,外祖父记得你从小就喜欢吃牛乳蒸羊羔,眼看着草就要长大了,外祖父在这里养羊吧。” 说完,他转头一脸兴奋地问楼苏叶:“外孙媳妇,你喜欢吃什么?告诉外祖父,外祖父一准给你备好。” 楼苏叶低头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小鱼苗,心中不禁十分笃定,若是在秘境中种树,怕是能缩短到原来五倍的时间也说不定。 彧峣此时也注意到了秘境中的小鱼苗长势迅猛,心惊不已。 这要是在秘境中养羊,不知会不会长得飞快? “外祖父,我除了想在这里种粮食,还想在这里种桑树,养蚕,你会养蚕吗?” 她不会呀,有些急。 “会。”孙道义闭着眼睛大声说。 不会养蚕也要马上学会养蚕,他有的是时间,只想过上含饴弄孙,种田养蚕,美好而忙碌的日子。 “外祖父一定会在这里给你种上一大片桑树林,养好多好多蚕的。”孙道义暗自下定决心,明天就开始种树学养蚕。 “太好了,外祖父。”楼苏叶笑得眉眼弯弯。 第114章 刺杀 翌日一早。 天刚蒙蒙亮,楼苏叶和彧峣起程回皇城。 冬日的清晨,寒风凛冽。 村长和八位族老来送行。 背着行囊的孙万春老当益壮,身姿矫健地翻身跨上马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精气神十足。 半点都不像白发苍苍腿脚不灵便的垂垂老翁。 “村长,各位老友,我送王爷和王妃去皇城。”孙万春闭口不提自己是明面上的密令卫。 村长和七位族老齐齐一惊,此时才猛地意识到。 孙万春竟是密令卫。 几人看向他的眼神满是羡慕嫉妒,羡慕嫉妒到发狂,但是,并未道破,只当他真是去送王爷和王妃的。 “万春呀,到了皇城,别急着回来,看看皇城有没有什么好做的生意?多多赚钱,送回来养的你孝子贤孙。”孙子翁有意帮他遮掩。 想让孙万春赚钱送回来倒是真的。 缺钱呀! 楼苏叶和彧峣看着孙万春,眼神中也透着了然。 大家都心照不宣。 看破不说破。 “哈哈哈。”孙万春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一旁的密林,朝村长和其他人拱手道别。 “好,老小子一定会送钱回来的。” 都在互相打着马虎眼,胡扯一通。 仿佛隔墙有耳,互相打着哑谜。 说完,孙万春一拉缰绳,双腿微张,一夹马腹,绝尘而去,为王爷和王妃开路。 策马扬鞭的身姿,像极了十八岁的年轻小伙子! 村长和七位族老:“……” 羡慕的口水流了一地。 万春,你不地道呀! 藏得好深呀! 平时爬个山,累得腿肚子都在打颤的那个人是谁呀! 瞒我们瞒得好苦呀! 我们是一点都比不上孙万春。 我们怎么就不是密令卫呢? 村长和七位族老站在风中哀叹。 楼苏叶与彧峣共乘一骑,跟上孙万春。 有孙万春和隐藏在暗处的密令卫在,楼苏叶倒不好躲进空间,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彧峣的身前。 耳畔的风声呼呼作响,背靠温暖坚实的胸膛,这样舒适的旅途,她乐在其中。 下半晌,经过皇城外的一处密林。 林中寒芒一闪,羽箭的破空声快速逼近。 听得这声音,霎时,彧峣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气息,坐直了身子,双手紧紧抓住马缰绳,指节用力到发白。 俯下身,柔声道:“楼姑娘,有刺客,连人带马一起带进空间。” 以他的功夫,对付一两个刺客绰绰有余,但是,他的身前有未婚妻,不能让未婚妻跟着他一起冒险。 且,他现在还无法判断,林中到底潜伏着多少刺客,又有多少箭矢尚未射出,更加不能让未婚妻冒险。 此时,他心里忽然腾起一股保护欲,想要护住未婚妻。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 有刺客! 楼苏叶心中一惊,身子骤然紧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四面八方强势的劲风袭来之际,极速行驶的马匹,连同马背的两人,就这样凭空消失。 如此诡异的一幕,直接惊呆了密林中的刺客,手上的动作有了一瞬的停滞。 活见鬼了! 而此时的孙万春,看到羽箭的逼近,眼神变得凌厉,整个人不同于以往。 骤然转身,看到王爷和王妃连同马匹蓦地消失在原地,心中就是一喜。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转回头,箭矢堪堪飞到他眉心几寸开外之时。 手中力道一收,拉紧缰绳,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凌空而起,轻易便从飞来的箭矢上方跃了过去。 身子落在不远处的密林之中,一身肃杀之气。 袭击他的那支羽箭以极大的力道,因为惯性,又飞了一段距离,然后深深扎入泥土,羽箭晃动带起一阵嗡鸣声。 孙万春眸中杀意骤现,紧绷着一张脸,抽出包裹里的短剑,提着剑没入密林深处。 “噗……” 林中,清晰地传出剑尖没入血肉的声音,伴随着连连惨叫声。 就在孙万春发动快如闪电的反击之后,其余密令卫悉数赶到,黑压压一片,快速加入战团。 “砰砰砰” “啊……” “噗……” 打斗声在密林深处回荡! 惨叫声不绝于耳! 良久后,林中再没有传出动静。 一阵沙沙的响动之后,杀红了眼的孙万春提着短剑踏出密林,剑尖还在滴血。 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入泥土里,染红了一片片泥土,看着有些渗人。 看着官道上落了一地的箭矢,不见王爷同王妃的身影,孙万春持剑站在原地。 刺客来得突然,行刺的目的一定是王爷和王妃无疑。 就在他试图寻找王爷和王妃的身影时,王爷和王妃连人带马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孙万春一点都不觉得震惊。 王爷和王妃即便没有密令卫的保护,遇到刺客,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孙万春翻身下马,刚走到两人乘坐的马前,身后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不多时,两百密令卫整齐地站在他的身后,一个个面容肃穆。 他带领着身后密令卫,正式见过主子,向马上的两人行礼。 “见过主子!” 这一主子从两百人口中一齐发出,振聋发聩,就透着无尽的威压。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 彧峣勒紧缰绳,扫视了众人一圈,面色如常。 “可知是何人所为?”彧峣已经跳下马背,作势就要往密林中走去。 孙万春转头看向彧峣:“王爷留步,我已经搜了刺客的身体,他们身上除了银子没有其他能证明他们身份之物。” 刺客身上都带着银票,看样子,真有那么一点买凶杀人的意思。 只是,王爷和王妃的命只值六千两? 才六千两! 对方也太抠搜了吧。 不过,从刺客身上搜到的银票可以充当做生意的本钱。 说完,孙万春拧眉,看向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箭头。 彧峣也看向地上的箭头。 两人都想从箭头上看出端倪,可是,箭头上没有任何标记。 “王爷,你得罪了谁?”孙万春脱口而出,并不认为是因为王爷和王妃进出秀峰村的独特身份暴露,才招来的刺客。 这才几天呀! 对方可没有这么快的反应。 “是皇后,是沐家。”彧峣说出这话,不带丝毫迟疑。 想要他的命之人,除了沐家,不作他想。 沐家对他的敌视,是刻在骨子里的。 依然坐在马背上的楼苏叶,看着两百名密令卫,也认为是沐家的手笔。 沐家贼心不死。 “王爷,我替你杀回去。”孙万春说得十分轻巧,仿佛杀人对他来说就像砍瓜切菜般容易,“此仇不能不报!” “好。” 彧峣眉宇间尽是杀伐之气,话锋一转,“只是,我想以牙换牙,不是简单地杀回去就能了事的。” 他要让沐家也尝一尝谋逆造反的罪名是何滋味。 “好。”孙万春拭目以待。 如果王爷的计策失算,他再帮王爷杀过去也不迟。 第115章 我是你二爷爷 回程的路上虽然遇到了刺客,但是因为出发比较早,几人赶到城外的与秋庄子,天还没有黑。 彧峣将楼苏叶送到与秋庄子的门口,就想告辞,“楼姑娘,告辞,明日我命人将工匠给你送来可好?” 楼苏叶并没有马上回答彧峣,而是看了一眼打算跟进庄子的孙万春。 孙万春一旦住进庄子,那么,他身后的两百密令卫势必也要住进庄子。 这样一来,庄子上就显得不够住了。 她转头,远眺了一下演武场后面的那座高山,脑中灵光一闪,转回头,对打算离开的彧峣道:“彧峣,赶了一天的路,眼看着天快黑了,不进去歇一歇吗?” 语气中,邀请的意味满满。 彧峣眼神一亮,离开的脚步一顿,看着未婚妻的目光,透着柔和宁静,心里滋生出一股莫名的信念。 他要守护未婚妻。 “好呀。” 彧峣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孙万春无语望天,有些尴尬。 来的路上,两人腻在一匹马上情有可原,现在已经回来了,还这么难舍难分。 转念一想,他又不是没有年轻过。 所以,他做灯泡。 他骄傲! 几人一起走进庄子。 楼子诚听说小姑回来了,骑着三轮挎斗与李庄头一同迎了出来。 “小姑,小姑,你回来了。”楼子诚远远地就开始扯着嗓子喊。 “小姑,你看我已经学会了骑三轮挎斗。” 看上去颇有几分可怜的孙万春的目光,瞬间被三轮挎斗点亮,眼睛亮得骇人,他的瞳孔甚至都震了震。 便是他的眼界极高,看到了新奇、锃光发亮、金属质感满满的三轮挎斗也不由惊叹。 “这车真是好东西呀!” 口中呢喃着,孙万春已经快步走到楼子诚的跟前,直接把他给逼停了。 “老先生,你是谁呀?”楼子诚看着精神矍铄却白发苍苍的孙万春,此人又是与小姑一起来的,语气中便带了几分敬重。 “我是你二爷爷。”孙万春头都没抬一下,眼睛粘在三轮挎斗上,感叹三轮挎斗设计之精妙绝伦,做工之精细,简直巧夺天工。 “二爷爷?”楼子诚下了三轮挎斗,一脸莫名地看向小姑。 楼苏叶接收到楼子诚询问的目光,挤出一丝笑容,“子诚,叫二爷爷。” 楼子诚这才转头,对着孙万春乖巧地喊了一声:“二爷爷。” “诶,乖孙子,把你手里的玩意儿给二爷爷耍耍可好?”孙万春一脸好奇。 “好呀。”楼子诚很大方,“二爷爷,给你。” 反正他已经学会骑三轮挎斗了,他可以去学骑自行车了。 孙万春接过三轮挎斗,不由分说地就跨了上去,双脚一蹬,三轮挎斗便动了起来。 孙万春衣袂飘飘,道骨仙风,一边骑着三轮挎斗,一边兴奋地大喊:“乖乖,这玩意儿真是好,骑着好带劲。” 此时,像个很会玩的老小孩。 李庄头才小跑着过来,躬身道:“王爷,小姐。” “嗯。”彧峣淡淡地应声,眼睛一直盯着孙万春骑行的三轮挎斗。 “李庄头,去收拾两间厢房出来给王爷和二叔歇脚。”楼苏叶与彧峣肩并肩往里走,边走边吩咐。 “好的,小姐。” 李庄头领命,跟在几位主子身后。 彧峣支着耳朵,听到厢房二字,惊讶地转头,看向未婚妻。 楼苏叶朝他眨眨眼睛,俏皮地笑了笑,然后看向演武场后面的那座山。 彧峣心领神会,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唇角微微勾起,继续往里走。 孙万春与楼子诚在院子里,一个骑三轮挎斗,一个学着骑自行车,好在庄子的院子大,不然,真是摆不开。 两人骑行的过程中时不时交流一下经验,已经玩到了一处,俨然成为一对忘年交。 一老一少,一个黑头发,一个白头发,竟让人有点啼笑皆非。 楼苏叶和彧峣坐在正堂休息,静静地喝着茶。 “彧峣,我想把后面的山买下来。”楼苏叶开门见山。 “今晚我们去后面的山里打洞。” 彧峣捏着茶盏的手一滞,微眯着狭长的眼眸,看向她,“你打算把密令卫安置在后山的山洞里。” “是的,还想挖一个大水窖。” 楼苏叶震惊于彧峣反应如此之快。 彧峣眼底带着浅笑,“那你如何安置明日我送来的工匠?” “先让他们在这个宅子里过渡一下,我打算在庄子上再建一座工坊和工舍。” “也好。” 黑夜风高。 寒风呼啸。 孙万春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两人,经过演武场外的一条小道,往围墙而去,前面那两人看样子是要翻越围墙的样子。 孙万春心里暗自嘀咕着,年轻就是好呀。 身子骨就是好。 大冬天的,放着暖和的厢房不待,大晚上的宁愿抗着冻也要去后山约会。 幸好这些天没下雪,路好走。 耳畔回荡着演武场上方的响动,他很好奇,循声望去,猛地瞥见演武场工坊上方的巨大风车。 不识得大风车的孙万春顿时惊了一瞬。 房顶一直在转动的庞然大物到底是什么? 差点吓死宝宝了! 白天光顾着玩三轮挎斗的孙万春只觉眼前一黑,神色大变,惊得差点从围墙上跌下来。 功夫高深莫测的他,因为白天贪玩,没有注意到巨大的风车,心神恍惚,差点马失前蹄,连围墙都翻不过去。 双脚落地,孙万春好不容易站稳,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惧同好奇,硬着头皮跟上前面的两个年轻人,来到山脚下。 借着淡淡的夜色,只见两个年轻人配合默契,在慢慢掏空山壁。 看样子是在徒手挖山洞的样子。 他们哪里是来后山约会呀。 孙万春缓缓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山坡上,一边注视着演武场上的大风车在夜风的吹拂下缓缓转动着,一边还要分出心神护着那两个年轻人的安危。 他的心神大部分都用在探究大风车上,对于两个年轻人能徒手挖山洞丝毫不感到好奇和震惊。 密令卫中,几百年来口口相传着上一次能走进洞府之人的神奇事迹。 关于那人的事迹,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比这两个小年轻的人可厉害多了。 那人才是真正的牛逼哄哄,才是真正的大神。 他们俩在孙家那位先祖的面前,只算得上小打小闹而已。 第116章 简直堪比盾构机 相传有一年,漫天洪水冲破河堤,裹挟着泥沙如一条黄龙直直冲向一片广袤的良田。 眼看着大片良田即将被洪水淹没,百姓们赖以生存的良田就要毁于一旦,孙家的那位先祖挺身而出,挥剑斩向大地,气势磅礴,地上赫然出现一条长达十里的笔直鸿沟,拦住了洪水,来势汹汹的洪水直接汇入鸿沟。 从此,鸿沟变成一条河,流淌在那片广袤的良田旁边。 再有。 相传一处靠海的村落,每年都会受到龙卷风的侵袭。 夏天,海风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上汇集成一条条长龙。 龙卷风从乌云延伸到地面,遮天蔽日,所过之处,飞沙走石,一片狼藉。 房屋倒塌,良田被毁,死伤无数。 猪圈里的大肥猪都能被龙卷风卷到高处摔死。 况且是人呢。 又是孙家的那位先祖,徒手在村落面对大海的一方一连竖起两座大山,挡住龙卷风的侵袭,硬生生让龙卷风改了道,不再对村落造成任何威胁。 流传在密令卫中的这些事迹不是传说。 真有其事。 乃守护孙家那位先祖的密令卫亲眼所见。 楼苏叶没有听说过五百年前打开秘境之人的能耐,但是,此时的她确实觉得自己真的是牛逼哄哄。 她的双手挖起山洞来,简直堪比盾构机。 速度比盾构机快多了。 这还不算牛逼哄哄? 端看彧峣亮得惊人的眼神就知道了。 今晚,他也被自己的一双手给震惊到了。 真的很神奇。 这样的变化,是未婚妻带给他。 在楼苏叶和彧峣的不懈努力之下,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挖空了整个山腹。 当然,留了数十个石柱用于支撑刚挖出来的山洞。 新鲜出炉的山洞面积足够大,够二百人居住,山洞的进出口很小,隐秘性很高,便于密令卫藏身此处。 对应的,秘境的沼泽地中,赫然出现一座小山,用碎石堆砌出来的小山。 彧峣打算一直留着这座光秃秃的小石山,这是他与未婚妻一起努力的见证。 他在小山外层覆盖上了一层疏松的泥土,有了这层泥土,就可以在小山上种花草了。 等花开了,一定很美。 楼苏叶也就随他了。 挖好了山洞,天还没亮。 楼苏叶和彧峣又在旁边一座山的山脚下挖了一个很大的水窖,用来储水。 做好这两件事,天还未亮,楼苏叶赶紧去补眠。 小眯了一会儿。 清晨爬起床。 彧峣回去安排把工匠送过来。 楼苏叶也忙碌了起来。 今天是与曾氏说好回家的日子,在回家前,她得把没有做完的事情交代下去。 首先跟李庄头说一下她的安排,明年开春后,辟出十亩地再建一座工坊和一座工舍。 然后让他马上进城,去买下庄子后面的两座山。 紧接着是告知孙万春,密令卫有住处了,就是演武场后面的山洞。 山洞里面现在什么都没有,楼苏叶给了他一万两银票,让他自个拿着银票去置办合心意的床铺、被褥以及桌椅板凳等生活所需用品。 孙万春听王妃说他们的住处是山洞,欣然接受。 好歹那处山洞是王爷和王妃连夜挖出来的,足见两人的诚意,以及对他们的重视。 只是,为什么给银票让他去买那些劳什子的没用东西,却不给密令卫配备自行车这样好用的工具呢。 要知道,夜晚行动的时候,自行车比马匹好用。 骑自行车比骑马匹产生更小的噪声,甚至是没有噪音,能很好地隐秘行踪。 “王妃,密令卫皮糙肉厚,不需要那些娘们唧唧的东西,我能不能用这些钱买你手里的自行车。”孙万春厚着脸皮说。 他自我感觉脸皮比城墙还厚。 别跟他说王妃手里只有一辆自行车,他不信这个邪。 “二叔。”楼苏叶浅笑,叫得亲切,在看到孙万春对三轮挎斗感兴趣时,她就料到有这个时候。 她正有打算武装密令卫的用意。 “我以后在外人面前尊称你一声二叔,既然二叔想要自行车,侄女当然要给,不用二叔花钱买,侄女双手奉上便是,二叔说吧,要多少辆自行车?” “只是,二叔,山洞里面阴冷,住在里面少不了床和被褥,还要劳烦二叔亲自去买这些东西。” 二叔! 能的未来王妃叫一声二叔,孙万春喜得笑眯了眼,立时便不客气地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脱口而出。 “侄女,二叔想要三百辆自行车。” “好。”楼苏叶爽快地答应下来。 “当真!”孙万春欢喜地直搓手,有些猴急道:“侄女,那自行车什么时候给二叔呀?” “现在就给你。” 说完,楼苏叶站起身,直接领着他去库房,让他在库房外稍等一下,她去库房准备一下。 “好,好。”孙万春喜不自胜,这个侄女认得好。 这个侄女真是贴心。 这个侄女能处! 楼苏叶瞅了一眼他的身高,转身进了库房,从空间里拿出三百辆27.5寸的山地自行车。 山地自行车比公路自行车更合适密令卫。 山地自行车的设计更加综合化,坐姿舒适,适合长时间游骑,不管是公路还是山路,车架较重,山地自行车大车轱辘,过个沟沟坎坎如履平地,车把宽,操作方面更加稳,就算长途旅行,后面加一组驼包能装载不少东西,缺点是车子比较重,速度相对与公路自行车慢,但是稳当。 虽说山地自行车的速度比公路自行车慢,也只是相对而言。 山地自行车的速度对密令卫来说,够了。 另外,她还从空间里取出骑行装备,每样都是三百套。 防风眼镜、骑行水壶、斜挎包、背包,还有超大透气孔头盔和面罩,甚至还有自行车锁、打气筒和适合山地自行车的驼包。 这些东西包括山地自行车到了密令卫手里,一定不会流传出去。 对于这一点,楼苏叶无比放心。 只可惜,武装密令卫不能一次性武装到位,还差四轴弓弩。 得了空,她加紧将三百个四轴弓弩改装出来。 原本放西瓜的库房放满了山地自行车和骑行装备。 一切准备妥当,楼苏叶才把孙万春叫进来。 孙万春兴奋地走进库房,看到一库房的东西,除了山地自行车外,还有好多东西,他都惊呆了。 “侄女,这些是给我的吗?”孙万春不敢置信,咧着嘴傻笑。 “是的,二叔,这些东西都是给你的,也只能你亲自动手搬到山洞里去了,至于用法,你回去琢磨一下,不懂的再来问我。” 今天很忙,真的没空。 “好。”孙万春声音直接拔高了一度,一个健步冲到了自行车旁,低头便开始查看自行车。 嘴里不停地小声嘀咕。 这个侄女真大方! 给他来一打都不嫌多。 楼苏叶离开库房,回到正堂,正好,看到彧峣亲自带着七十多名工匠过来。 她又马不停蹄地与这些工匠签保密文书,把他们带着去演武场,交给林老汉。 彧峣一直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跟着她一起去演武场。 这是他第一次踏进演武场。 演武场是与秋庄子最神秘的地方,也是最吸引他的地方。 第117章 有收藏价值 林老汉看到小姐给他送来了这么多的帮手,喜不自胜。 “小姐,我们几个已经把织布机做出来了,我们竟然不知,织布机经过这么一番改动,居然能提高十倍不止的效率,新的织布机一天能织出七到八寸布,且织出的布匹,宽幅是原来的两倍宽。” 林老汉说起研制出来的织布机,红光满面,眼睛亮晶晶的。 “啥?”刚到的七十多位工匠齐声惊呼。 以为他们听错了。 织布机一天只能织出七到八尺布,这还是织女手法娴熟的情况下才织出的布匹尺数,而不是七到八寸布,是不是搞错了? 林老汉看出来新来之人眼神中的疑惑,放在以前,如果有人对他说,织布机一天能织出七到八寸布,他也是不信的。 但是,这样的织布机就诞生在他的手里,光想想就得骄傲。 为了让大家信服,当即领着大家一起去隔壁的库房。 库房内,李四六正坐在织布机前,全神贯注地织布。 只见原本需要织布之人手动穿梭的线梭子,竟然自动地在经线之间飞速穿梭。 新织出的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加。 新来之人和彧峣都以为自己看错了,纷纷向织布机靠拢,定睛细看。 待他们看清楚,纬线梭子真的不需要织布之人的操作,便能在纬线之间快速穿梭时,他们感到神奇的同时不禁好奇。 这台织布机是怎么做到自动穿梭的? 新来的七十多名工匠,把织布机和李四六围拢得水泄不通,忍不住好奇心,已经开始研究他们面前的新织布机了。 只见李四六脚踩一下踏板,综音架分综的下一瞬,由一组齿轮和连杆组成的动力臂便自动地把线索子穿入经线,而这时,织布之人只要扣紧竹筘子即可。 然后便是再一次踩踏板,进行下一轮的织布。 李四六只要坐在座板上,只要做脚踩踏板和扣紧竹筘子这两个动作,穿梭交由动力臂来完成。 要知道,穿梭是最耽误织布功夫的环节,也是最容易出错的环节,且是限制布匹宽幅的关键所在。 仅仅减少穿梭这一个步骤,就能提高十倍不止的效率。 如这台织布机这样的设计,才是织布效率提高的关键呀。 等等。 这台织布机的齿轮和连杆是什么材质做的? 好像是铁,又好像不是。 精妙、坚实、轻盈又泛着神秘的光泽,是他们不曾见过的。 其中一位新来的工匠一脸茫然地问林老汉,“这,这是什么材料做的呀?” 大家同问。 齐齐看向林老汉。 普通的织布机自然是用木料做成的,好一点的织布机,也只是用了高档的木料,做工更精细罢了。 而这台织布机,座板和卷布的卷轴是木质的,筘子是竹筘子,其他部分,竟然全是用不知名的材料。 这让他们感到十分震惊。 林老汉接收到大家吃惊的目光,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浅笑,转头看向小姐。 是小姐改进的织布机,织布机所用的材料也是小姐教会他们的。 楼苏叶抿唇浅笑。 “你们想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看看墙上贴着的两张纸就知道了,不识字的,问一问识字的,你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来做织布机的,你们以后都听林管事的吩咐。” 话毕,她看向林老汉,“一个月后,能不能拿出三台织布机?” “可以的小姐。”林老汉高声保证道。 正在织布的李四六也说:“可以。” “缝纫机呢?三个月后能不能做出雏形?”楼苏叶又问。 “可以。”林老汉和李四六这一次同时应声。 他们琢磨了许久,缝纫机已经有苗头了,只是缝纫机不比织布机,太精细了,他们还要做更为精细的磨具,且要细细地打磨一番。 两人跟打了鸡血似的,要多亢奋便有多亢奋,一身的干劲。 新来的工匠瞬间便被库房的气氛感染到了,瞪大眼睛,看看楼苏叶,又看看林老汉,然后一窝蜂地涌向库房的一角,去看墙上贴的两张纸。 人一下子都聚到了库房的墙根处。 耳边响起彧峣清朗的声音:“楼姑娘,饿了没有?” 清隽淡漠的彧峣,一下子从高冷男神变成有烟火气的男子,眼中多了一股神采。 楼苏叶微怔,没有发现彧峣一直就站在她的身旁,方才她太专注了,被织布机吸引走了全部的心神。 其实,她并不知,林老汉等几人这么快就把织布机给做出来了。 太让她意外了,况且效果还这么好。 “还真有点饿了,我们去吃晌午饭吧。”楼苏叶边说边往外走。 今天真是够忙的。 她还要去给大家准备晌午饭,只要她在庄子上,便会从空间里面取出外卖。 外卖是大家的晌午饭,而她只要铝制快餐盒,一得了机会就会第一时间把积攒的铝制快餐盒放进库房。 “好呀。”彧峣目光灼灼,忙跟上。 两人来到厨房,支开厨娘,很有默契地往外取出外卖。 “你打算如何处置织布机?”彧峣幽幽地问起,手上的动作不停。 “我打算卖织布机。”楼苏叶把排骨倒入锅里热一热,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觉得那台织布机该定个怎样的价位才合适?” 彧峣思索了片刻,眨了眨好看的眼睛说:“市面上最好的织布机三十两左右一台,你那台织布机,少说也可以卖两百两一台,你能不能先卖我三台?我可以出到三百两一台。” 她的工坊里做出来的新式织布机,怎么也要比最好的织布机贵十倍吧。 设计精妙是其一,做工和用料极为特殊是其二,不仅好用,还有收藏价值。 “好呀。”楼苏叶笑笑,“还是把织布机的价位定在两百两一台吧。” 总不能让彧峣比旁人多出一百两买一台织布机。 “你有布庄?” 她很好奇彧峣为什么要花大价钱买织布机?她记得,二嫂的娘家有一个好大的布庄,二婶的陪嫁铺子中就有一间成衣铺子。 二嫂的成衣铺子里的布都是低价从她娘家拿的。 她卖织布机,本打算以二嫂的娘家为突破口的。 没想到,第一个买织布机的人是彧峣。 “有。”彧峣淡淡道。 没有也得有。 他现在回去,就着手开一个布庄。 怎么也要吃到织布机的第一波红利。 楼苏叶话题一转,笑着说:“彧峣,你不是刚给我送来那么多名工匠嘛,正是我缺人的时候,不用你出钱买,我回赠你三台织布机。” 粗略算一算,还是她赚了呢。 “也好。”彧峣淡淡应声。 看着锅里冒出的热气,鼻尖闻着饭菜香气,真想早点把未婚妻娶回去。 第118章 楼苏叶是在自救 下半晌。 这些天替楼苏叶各处去盘账的枣儿和杏儿赶来汇合,去买山头的李庄头也回来了。 三人俱是一脸的喜意,看来事情都办妥了。 大家都很高兴,只楼子诚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楼苏叶决定先晾着他。 今年大概赚了多钱,其实她心里有一个大概的数目。 西瓜和天机阁是最赚钱的两项,分别给她带来二十多万两的收益,一起将近五十万两。 但是,今年的开支也不小。 工坊的前期投入大,已经投入将将六万多两了,现在还没看到盈利。 要养活的人也越来越多,相应的投入也越来越多,工坊和密令卫是最大的两块开支。 感觉肩上的担子越发重了。 楼苏叶着重看了一下香满楼和玉颜斋的收益。 香满楼几个月的收益也有近三千两,香满楼可以说是无本生意,收益才会这么高。 玉颜斋和采薇庄子的盈利合在一起算,也有一万两。 总体来说,今年还是很不错的。 接下来三年是灾年,她要适当调整一下方向,以应对灾年的到来。 从明年开始,便要开始屯粮了,不过,有秘境在,填了将近两百亩的地,她倒是不担心粮食这一块,但是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再一个,两个庄子上需提前多挖几口井,最好也能修建水窖储水,特别是在种花、种葡萄和种西瓜的地里,更要挖水井,待旱灾来临,她会偷偷地往水窖和井里注水,保证两个庄子上有足够的水可用。 将来年开春后挖井和修建水窖吩咐下去后,年前的事情差不多忙完了,楼苏叶打算回家。 楼子诚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脸瞬时一垮,要与他心爱的自行车分别了。 眼底的光瞬间熄灭。 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小姑,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楼子诚整个人都不高兴。 “子诚,你先跟小姑回家,至于你能不能说动祖母让你明日再来,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楼苏叶实在不忍心看到楼子诚这副样子。 自行车还没到拿出去的时候,不能让他把自行车带出庄子。 “好的,小姑,我和你回家去。”楼子诚强打起精神。 他一定会说服祖母和祖父,让他再来庄子上的。 楼苏叶和楼子诚按时回到家,曾氏见了,喜笑颜开。 “叶儿,事情办完了吧?”曾氏一边说一边递上两张帖子。 楼苏叶接过帖子,一边看一边回,“娘,事情都办妥了。” 待她看清是什么帖子的时候,楼苏叶愣住了。 陆家和国公府都下了拜帖! “叶儿,这几天你不在家,娘便把拜帖往后推了推,明日夏二夫人到访,后日是陆夫人。” “哦。”楼苏叶应了一声,心里泛起了嘀咕。 陆家和国公府为什么会给她下拜帖? 就听楼子诚说:“祖母,与秋庄子上来个二爷爷,我能去陪一陪二爷爷吗?” “二爷爷?”曾氏慌了,转头问女儿,“叶儿,你爹的族兄来皇城了?” 楼苏叶摇头,“不是的娘,是简王的母族孙家来人了。” “哦。”曾氏压下心中的烦乱,庆幸道:“是孙家族人呀,他怎么在你的庄子上?” 楼苏叶被问住了,哑了。 是呀! 不对呀! 男方的族人怎么会住在她的庄子上,说不通呀。 尤其是她还没与彧峣成亲的情况下。 就听楼子诚眼巴巴地说:“祖母,是我邀请二爷爷住在小姑的庄子上的。” 楼苏叶和曾氏齐齐看向楼子诚。 楼子诚:“……” 以这种眼神看着我,为什么呀? 楼苏叶:“……” 你小子真是机智,接着往下说。 赶紧的。 密令卫刚到皇城,一切从头开始,孙万春很忙,被绊住了,等他得了空,一定会出现在家里的,理由得先找好。 “祖母,二爷爷是客人,远道而来,作为东道主,我不应该邀请他吗?”楼子诚心里颇有几分喜悦,小姑看他的眼神,好像在夸他呢。 “对,你做的对。”曾氏恢复了平静,只要不是楼家的族叔来皇城就好,“既然是简王母族的族人,也算是咱们的亲戚,子诚呀,你明日把二爷爷请来家中来,让祖父和祖母尽一尽地主之谊。” “好呀。”楼子诚乐得咧嘴直笑。 楼苏叶站在一旁,悄悄给楼子诚竖了个大拇指。 楼子诚笑得越发开怀。 第二日一早。 楼子诚乐颠颠地去了与秋庄子,羡慕的楼子睿和楼子熔口水流了一地,他们也想去庄子上玩一玩。 趁着天色还早,楼苏叶先去了一趟香满楼,回来时,正好赶上夏二夫人来访。 与夏二夫人一起来的还有夏冬萍。 因为是女眷,楼苏叶把她们直接请进紫菀院。 “楼姑娘,那天多亏了你。”夏二夫人满头珠翠,面带微笑,心里十分感激楼苏叶。 陆秋芝是靖王妃的心腹大患,国公府早就想除了陆秋芝,又怕投鼠忌器。 没想到,这事被楼苏叶给办成了。 不过,事后她调查过,楼苏叶也是在自救。 向芸湘胆子如此大,竟敢在靖王府同她抢人,算计楼苏叶。 想想也不觉得奇怪,向芸湘从前就诬陷过李大人。 这样心术不正处心积虑之人,靖王也要拉拢。 她真是想不通。 楼苏叶听后明显一愣,靖王大婚那天,她可不知房间里真有人呀。 更加不知那人竟是封望泽,也不敢保证夏冬萍会那么相信她,连她的言外之意都能听懂。 夏冬萍简直一点就通,是个极其通透的孩子。 此时的夏冬萍,正笑眯眯地看着楼苏叶。自从陆秋芝去了封家三房后,她便再没做过噩梦了。 这样的改变,都是因为楼姐姐。 今天她是来特定谢楼姐姐的。 “楼姐姐,谢谢你。”夏冬萍脆生生地说,脸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十分可爱。 楼苏叶有些不好意思,“夏二夫人,夏妹妹,不敢当,其实那天我肚子疼,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呀。” “是,我们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楼姑娘不用担心。”夏二夫人心领神会,岔开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情。 “楼姑娘,你手里有没有西瓜种子?国公府想买一些,价格好商量。” 第119章 她说有旱灾,没人信 西瓜种子? 夏二夫人是为西瓜来的。 可是明年小旱,后年和大后年大旱,到时颗粒无收,无数人吃不饱饭,镇国公府不该辟出地来种西瓜,应该多种粮食才对呀。 “夏二夫人,西瓜种子我有,你打算种几亩地?” 听对方这么问,夏二夫人顿时就不高兴了,但是面上却不表露出来。 她是来买西瓜种子的没错,可是,种几亩地也要对方管。 对方管得也太宽了吧。 “十亩。”夏二夫人随口说了一个数,其实,镇国公府打算种五百亩西瓜,手头已经有一些种子,只是,不够五百亩地的种子。 夏二夫人有些生气,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脸上的细微变化还是被楼苏叶捕捉到了,敏感的夏冬萍也有所察觉。 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 楼苏叶笑笑,不信对方只种十亩地,“夏二夫人,西瓜种子我可以卖给你,但是,西瓜是个新吃食,种子我可卖得不便宜,你真要买?” “要买。”夏二夫人声音有些冷,脸也冷了下来。 年底前就要敲定明年地里种什么,种多少,今天就是来先定下西瓜种子的。 楼苏叶作为一个外人,也管得太多了。 听得二婶的声音发冷,夏冬萍的身子微微一僵,就听楼姐姐毫不介意地说:“夏二夫人,一亩地的西瓜种子售价五十两,十亩就是五百两。” 生意归生意,面子情可当不得饭吃,楼苏叶可不会同她客气。 西瓜很好种,一亩地能收两千多个西瓜,如果明年还是一两银子一个西瓜,一亩地能赚两千多两。 五十两的种子钱相比丰厚的盈利只占很小一部分。 西瓜的种子这么贵? 夏二夫人这下绷不住了,当即脸黑。 她家要种五百亩地,对方这么开价,那她光买种子就要花两万五千两。 幸好,她手里已经有一些种子了。 虽然镇国公府不缺钱,但是,楼姑娘明显是在抢钱呀。 她以为对方最多开价五两一亩地的西瓜种子呢。 “楼姑娘,五十两一亩地的西瓜种子,是不是太贵了?”夏二夫人几乎咬着牙说。 “不贵。”楼苏叶淡淡地道,接着好心提醒了一句,“夏二夫人,我听人说,明年像是有旱灾,雨水少,你家真要种西瓜吗?”不种粮食? 旱灾? 夏二夫人眸子骤然增大,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楼姑娘高价卖种子,是不想其他人也种西瓜抢她的生意吧。 “旱灾?我不信,楼姑娘,明年你种西瓜吗?”夏二夫人沉声问。 “种!”楼苏叶实话实说。 即便旱灾来临,她又不缺吃食,不仅不缺吃的,她还不缺水,为什么不种西瓜。 夏二夫人闻言呵呵笑了两声,已经可以肯定,楼苏叶是不想别家跟着她一起种西瓜了。 那她还就偏要种。 “楼姑娘,你都种西瓜,为什么我家不能种?这样吧,五十两一亩地的种子太贵了,便宜一点行不行?五两一亩怎么样?”夏二夫人黑着脸讨价还价。 旱灾只是一个借口吧,想糊弄她呢。 “五十两一亩,不能讲价。”楼苏叶很坚持。 这个夏二夫人看着就是个不好相处的。 夏二夫人的又脸一沉,盯着面前的女子思索了片刻,说:“好呀,楼姑娘,五十两一亩就五十两。” 她把银票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等她把楼苏叶弄进镇国公府,楼苏叶赚到的银子,还不都是镇国公府的。 楼苏叶抬眸,淡淡地瞅了瞅桌上的银票。 四千两! 不是说只种十亩地的西瓜吗? 她给多少银子,那她就卖多少西瓜种子给她。 有旱灾一事都已经告诉夏二夫人了,信不信是夏二夫人的事情。 “夏二夫人,四千两能买到八十亩地的西瓜种子,西瓜种子在庄子上,明日我命人将种子送到去府上。” “好。”夏二夫人生气地站起身,看样子马上就要走的样子,临走时,几乎咬牙切齿,“楼姑娘,还差一百亩地的西瓜种子,五千两银票明日送种子的时候当面结清。” “好。”楼苏叶干脆利落地站起身。 送走面色阴沉的夏二夫人和有些不安的夏冬萍,吩咐枣儿去一趟去秋庄子,与李庄头说明日送种子去镇国公府。 见过夏二夫人后,楼苏叶并没有不开心,也没有把夏二夫人变脸一事放在心上。 她与镇国公府又没有仇怨和纠葛。 到了傍晚,见楼子诚并没有带孙万春回来,便知孙万春应该是走不开,他还没忙完,楼子诚想来也不想这么快回家,于是同曾氏说,也许楼子诚明日才会回来。 曾氏有些不放心,生怕路上出事,就想派人去庄子上寻人。 这时,恰好枣儿从庄子上回来,带回来楼子诚的口信,说小少爷和客人明日才能回来。 曾氏听后才算放心。 翌日。 陆夫人到访,同来的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陆秋芝。 陆秋芝见到楼苏叶,心中便遏制不住的翻涌出那日在靖王府所受的奇耻大辱,那是她一生都不能忘的耻辱,脸瞬间便红了。 但是,她却不得不来见楼苏叶一面。 “楼小姐,向芸湘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陆秋芝恶狠狠地问,毫不掩饰对向芸湘的厌恶。 说来可笑,封望泽为了避着她,避着靖王,避开全皇城的人,竟然丢下她跑去了漠北。 他没脸见她,也没脸见外人了吧? 她何尝就有脸见人了? 封望泽可以逃,可是她却不能。 她今天不得不来向楼苏叶打听一下向芸湘和封望泽。 楼苏叶是封望泽的前妻,又与向芸湘相处过一段时日,她对向芸湘应该相当了解才对。 听到对方问起向芸湘,楼苏叶想笑,未来皇后陆秋芝竟然向她打听向芸湘。 如果按照原书的剧情,陆秋芝会是向芸湘的好友,现在,她们却成了仇人。 不过,陆秋芝应该不知向芸湘没死吧,那她为什么还要打听向芸湘? “陆二少夫人,向芸湘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打听她作甚?”楼苏叶试探地问。 第120章 又多了一个不信会发生旱灾之人 陆夫人和陆秋芝明显愣住了。 楼苏叶居然不知向芸湘没死? “楼小姐,你尽管把向芸湘的为人告诉我便是。”陆秋芝一副质问的口吻,根本不想告诉对方,向芸湘没死。 向芸湘被封望泽带去漠北,封望泽骗了她,也骗了所有人。 她好恨,一时之间,心里升起难言的沮丧。 楼苏叶挑眉,对方没有说实话,有所隐瞒,便不想与之说话,敷衍道:“二少夫人,向芸湘为人如何?我并不知,我与向芸湘接触不多,人都已经死了不是吗?” “你与向芸湘接触不多嘛?”陆夫人的语气比陆秋芝更为严厉,目露凶光,“楼姑娘,据我所知,你没有与封将军和离前,曾与向芸湘一起打理封家三房的庶务,且发生过口角。” 看着陆夫人没由来的怒气,楼苏叶微愣,把陆夫人表现出来的恨意,看成是对向芸湘的恨意。 “是的陆夫人,我确实与向芸湘发生过口角,但我也确实对她不了解。” 面前这两人,楼苏叶有些不喜。 按原书中所述,陆秋芝是一位很强势的皇后,坐上皇后之位后,牢牢地把控着后宫。 一位强势的皇后身后,必有一位强势的娘。 这样的陆秋芝必定不会安于现状,对上同样强势的凝雪郡主。 封家三房一定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你在封家三房有好几个月吧?”陆秋芝皱眉,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抵触,“怎么的一点都不了解向芸湘呢?” “是,我是在封家三房是有好几个月,但我平日里都在锦岱院,不怎么出院门,与向芸湘没有过多的接触。” 听对方提到郡主住的锦岱院,陆秋芝顿时便不高兴了。 凝雪郡主处处与她作对,就是在怪她把封望泽气走了。 哪里是她把封望泽气走了? 发生那样丢脸的事情,是他没脸见人,带着向芸湘躲到漠北去了。 “那封将军为人如何?你总该知道一二吧?” 见打探不到向芸湘,陆秋芝改为打探封望泽。 “封将军?”楼苏叶真是无语了。 让她这个前妻当着封望泽现在的妻子对前夫做出评价,陆秋芝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见楼苏叶还是不想说,陆夫人的语气依然很生硬,直接问出了口,“怎么?你不肯说?” 楼苏叶不悦地摇头,“陆夫人,封将军是大梁的战神,他为大梁立下赫赫战功,受百姓的爱戴,我也很仰慕他,做不出诋毁他的事情来,我对他的评价就这些,我是他的前妻,站在我的立场,不好对封将军做过多的评价,如果我说他私底下人品好,你们肯定不信,必定会问他好为何还要同他和离,其实,我同他和离,不是因为他的人品,他的人品很好,如果我说他不……” “够了!”陆秋芝生气地打断了楼苏叶的话,心中烦闷不已。 楼苏叶接下来会说什么,她能猜到一二。 接下来无非是说,如果说他不好,有点劝你也要同他赶紧和离的意思。 确实,她还真想同封望泽和离。 封望泽是大梁的战神,她也很钦佩他,但是,她实在受不了凝雪郡主的无理取闹和胡搅蛮缠,以及封望泽对向芸湘的死心塌地的维护。 向芸湘都那样了,都与旁的男子发生那种事情,封望泽却依然对她不离不弃,带着她去漠北。 一想到这里,她就来气,就想与封望泽和离。 因为封望泽根本就不喜她,就更谈不上爱她了,他喜欢的人是向芸湘。 可是,她都没有与封望泽成亲,婚书都没有,哪来和离一说,但是,世人都知,她是封望泽的人,都称呼她一声二少夫人。 就是回了娘家,也没人敢上门提亲,更没人敢娶她。 她与靖王也已经不可能了。 除了待在封家三房,她没地方可去。 “楼小姐,你手里有西瓜种子吧?我想买一些。”陆秋芝话题一转,说起买西瓜种子一事,不想再提封望泽和向芸湘了。 楼苏叶有些震惊,西瓜在这里竟然这么受欢迎。 人人都想种西瓜。 “二少夫人,西瓜种子可不便宜,你想买几亩地的西瓜种子?”说到生意,楼苏叶便没那么抵触面前两人了。 谁会跟送上门的生意过不去呢。 “买一百亩地的西瓜种子。”陆夫人把话题接了过来,是陆家想种西瓜,“楼小姐,西瓜种子到底有多贵?多少银子一亩地种子?” “五十两一亩西瓜种子。”楼苏叶诚信做生意,卖给谁都是一个价,童叟无欺。 “陆夫人,二少夫人,听说明年有旱灾,雨水不丰,你们确定要种一百亩西瓜?不种庄稼?” “五十两一亩西瓜种子!这么贵!”陆夫人完全忽略了楼苏叶说的后半句话。 楼苏叶说明年有旱灾,是不想旁人也种西瓜,抢了她的生意,才要定这么高的价格吧。 她根本不信楼苏叶说的明年有旱灾这事。 楼苏叶想钱想疯了,怎么不直接去外面抢钱呢? “能不能便宜一点?”陆夫人皱着眉头,语气有些烦闷。 “不二价。” 不买拉倒。 “真的不能少?”见对方不松口,陆夫人瞪着眼睛追问。 “是。”楼苏叶淡淡回道。 陆夫人很无奈,认识到楼姑娘是个硬茬,“那好吧,我买。” 楼苏叶展开一抹笑,又做成一笔生意。 她不能阻止旁人种西瓜,以后她改种早春西瓜,能比旁人提前一个月上市,她的西瓜都卖完了,旁人的西瓜还没成熟呢。 旁人不会与她起冲突,卖西瓜种子的这份钱,她照赚不误。 陆夫人和陆秋芝脸色不悦地离开后,封家三房老夫人向氏一点礼数都没有,不提前下帖子,竟然直接找上门来。 楼苏叶抬头望天,“……” 她这么受“欢迎”吗? 曾氏却是严阵以待。 没有给不打一声招呼就上门来的向氏好脸色。 “你来做什么?”曾氏语气冰冷地质问她。 向氏苦笑一声,“亲家,我是来见楼氏的,我有要紧的话要跟她说。” “什么亲家,我们已经不是亲家了。”曾氏脸黑。 之前没看出来,向氏居然是如此拎不清之人。 “是,我们不是亲家。”向氏有苦难言,如果没有给楼氏和离书,家里也不会闹得一团糟,儿子也不会又去漠北,她后悔呀。 后悔不已。 “楼夫人,行个方便,我真的有事要同你的女儿楼氏说。” 曾氏皱眉,向氏这语气,听上还想在女儿的面前摆婆母的架子。 女儿在封家被欺负的还不够吗? “不见,你回去吧。”曾氏一口回绝,一点都没给对方脸面。 被人如此不客气地拒绝,向氏此刻的脸色也不好,压下心中怒意,无奈地说:“楼夫人,我见楼氏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 第121章 出口恶气 听说是生意上的事情,曾氏态度稍稍缓和了一下。 见对方态度有所缓和,向氏抿了抿唇,褪去了眼底的几分怒意,说:“真的,楼夫人,我见楼氏,真的只是生意上的事情。” “那好。”曾氏退了一步,不能误了叶儿的生意。 叶儿就该好好赚对方一笔银子,出口恶气。 她命人把女儿叫了出来。 楼苏叶到了堂屋,看见向氏,着实有些意外。 向氏苍老了许多,眼角添了不少鱼尾纹,眼中也不似从前那般清明,楼苏叶从中看到了一丝浑浊。 向氏的身上也隐隐透着一股沉沉的暮气。 这种气息,只有老人身上才有,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老夫人,找我所为何事?”楼苏叶在曾氏身旁的椅子边坐下。 “呵呵。”向氏干笑了两声,皮笑肉不笑,“楼氏,我是来买西瓜种子的。” 又一个来买西瓜种子的。 楼苏叶暗自皱眉,“老夫人,不知你要买多少亩地的西瓜种子。” “一百顷地。” 楼苏叶和曾氏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向氏看到两人震惊的表情,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脸上多了一丝得意,“怎么了?没有足够的种子卖给我?还是怕我抢了你们的生意?” “不是。”楼苏叶不怕得罪她,“一百顷地,种这么多的西瓜,我是怕你折了本钱,会后悔,到时会怨怪于我。” “不会,你尽管把西瓜种子卖给我便是。”向氏有些得意。 “老夫人有所不知,从我这里买西瓜种子,价格可不低,五十两一亩西瓜种子。” “五十两一亩!”封三夫人眼眸骤然放大。 一百顷地。 那她得花多少银子呀。 根本不敢想! 曾氏则暗暗欣喜,叶儿好样的,就该这样狠狠敲她一笔银子,叫她在这里嘚瑟。 “楼氏,能不能便宜一点,我们……” “不能。”楼苏叶挑眉,出口打断了她,语气生硬。 竟然想和她拉关系。 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仅如此,她还要告诉对方,“老夫人,听说明年会有旱灾,雨水不足,你还要种西瓜吗?” “旱灾?!”曾氏和向氏同时惊呼出声。 曾氏的声音隐隐比向氏的还要大上一分。 向氏狐疑地看了一眼听说有旱灾,比她还要吃惊的曾氏。 曾氏脸上诧异的表情不似作假,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 向氏抿唇,转头,一脸莫名地看向楼苏叶。 楼苏叶这出戏演得有点拙劣了。 “楼氏。”向氏隐隐有些生气,心中的怒意压不住,楼氏竟敢在她的面前耍手段,编出旱灾来诓骗她,想要打消她种西瓜的念头。 “说吧,你手里有多少西瓜种子?我全买了。”向氏面无表情,眼底已经蓄了一层怒意,毫不加以掩饰。 “老夫人,一百顷地的种子我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楼苏叶垂眸,把玩着手里的水杯。 李庄头可是收集了不少西瓜种子,再说了,有空间在,多少西瓜种子拿不出来。 向氏神情为之一怔。 楼氏真有一百顷地的种子呀。 她可没有那么多的银钱买种子呀。 她想将对方一军的,反被对方将了一军。 一时之间,有些骑虎难下。 向氏面露尴尬,话说得太满,打脸了,“楼氏,可不可以赊账?” “老夫人,我做的是小本生意,不赚钱的,概不赊账。”楼苏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对方,直视她的眼睛。 向氏被楼苏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为难,儿子送了信回来,让她拿出一百顷地,种上西瓜。 那可是一百顷地呀,年前就得买好种子。 若是买不到种子,年后开春就要早早种上庄稼,时节不等人。 哪知,西瓜种子竟然这样贵。 楼氏黑心呀。 楼氏是在报复她吧? 报复她从前一味偏袒向芸湘,如果知道向芸湘是那样的人,根本不会偏袒她,一定会好好对楼氏的。 本来,一百顷地不用花一个铜板买种子,楼氏还不得乖乖地把种子奉上,楼氏卖西瓜,卖种子赚到的钱,甚至是天机阁赚到的钱,都是她家的,都是她儿子的。 可是,现在…… 她好后悔。 后悔不经儿子的同意,就给楼氏和离书。 “楼氏。”向氏面色难看,郁闷不已,“我先买一百亩地的西瓜种子吧。” 等明年,等她种出了西瓜,后年一定种上一百顷地,就不用再来向楼氏买种子了,真是丢人。 早知刚才就不该夸下海口。 “好呀,明日我让人将种子送到府上。”楼苏叶心中窃喜,又赚了一笔。 送走神情有些落寞的向氏,曾氏忧心忡忡地问女儿。 “叶儿,明年真有旱灾呀?”曾氏一脸着急,“你听谁说的?” “啥,你们在说啥?”一脚踏进堂屋的楼冰夏瞪大了眼睛。 刚才他没有听错吧? 明年有会发生旱灾? 楼冰夏定定地看着女儿,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楼苏叶看看曾氏,又看了看楼冰夏,见两人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她正想说话呢,就看到楼子诚带着孙万春回来了。 孙万春须发皆白,长相不俗,仙风道骨,红光满面,身板硬朗,脚步沉稳,瞬间便吸引了曾氏和楼冰夏的目光。 见到这样的孙万春,曾氏和楼冰夏暗暗称奇。 还别说,模样还真有点儿像简王。 第122章 孙万春收徒 “祖父,祖母,小姑,你们都在。”楼子诚在孙万春的面前,老实巴交,一本正色地开始为孙万春做介绍。 “孙二爷爷,这是我的祖父祖母。” “祖父祖母,这是孙二爷爷,孙二爷爷是简王母族的族叔。” 二爷爷?? 曾氏…… 楼冰夏? 他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朝孙万春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并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孙兄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孙兄海涵。” 孙万春客气地回了一礼,“楼大人言重了。”这位是王妃的爹,王爷的岳父,他得敬着点儿。 楼冰夏请孙万春入座。 曾氏热情地吩咐丫鬟上茶。 几人坐定。 楼苏叶朝孙万春眨了眨眼睛,说:“爹,娘,明年有旱灾一事,我是听孙二叔说的。” 孙万春一脸懵。 但还是不得不点头。 “楼大人,楼夫人,孙某也是听人说的。” 说完,他看了王妃一眼,然后只顾着低头喝茶,掩饰眼底的不满。 不过一想到王妃送了那么多好东西给他,心中的不满便一扫而空。 “孙兄,明年真有旱灾呀?”楼冰夏神色紧张。 孙万春轻松应对,抬起头来说:“楼大人,明年有没有旱灾?钦天监夜观天象,应该知道的。” “也是。”楼冰夏应了一声,钦天监应该知道明年有没有旱灾。 楼冰夏有心事,便有些心不在焉,不过他还是很客气地道:“孙兄远道而来,只管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不要客气,有什么不便之处,尽管说。” “好。”孙万春是直爽的性子,说话从不绕弯。 “楼大人,子诚这个孩子骨骼清奇,悟性极高,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这么大没练武,被你们耽误了,可惜呀,孙某想收他为徒。” 说这话的时候,孙万春摇头晃脑,痛心疾首。 楼苏叶半信半疑。 不会是他与楼子诚事先串通好了的吧? 只为了能正当合理地出现在楼家。 而楼子诚愿意配合,自然是为了能时不时地去与秋庄子。 楼子诚正襟危坐,紧绷着一张小脸,期待地看着祖父楼冰夏。 楼苏叶看到楼子诚认真严肃的反应,推翻了方才的猜测。 他们来真的。 一个要收徒,一个要拜师。 楼冰夏和曾氏迷糊了。 简王母族的族叔一上门就想收徒,看他一大把年纪,竟然是个会武功的,再看他精神矍铄的样子,看来武功不低的样子呀。 要不要答应呢? 两人还在犹豫,实在是太突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楼子诚眨巴眨巴着眸子,一脸希冀。 楼苏叶轻咳了一声,楼冰夏立刻反应过来,忙笑着说:“呵呵,幸得孙兄看重,子诚,还不快拜师。” 楼子诚听祖父这么说,双眼一亮,蹭地一下站起身,走到孙万春的面前,当即便跪下来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好,好。”孙万春高兴地捋着胡须,看着新收的徒弟,一脸满足。 他就是一头驴,也能把他教好。 就这样,孙万春以楼子诚师傅的身份,轻轻巧巧地住进楼家。 做到了名正言顺。 大嫂唐春英身怀六甲,得知大儿子拜了一位师傅,这位师傅说明年有旱灾,不安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肚子。 这个孩子明年出生,一出生便遇到灾年,不吉利呀。 “哎呦!”大嫂突然感到肚子在抽痛,一阵阵的抽痛。 “哎呦!”大嫂又痛呼了一声,这是要生了吗? 她高兴呀。 如果能提前几天出生,孩子就不会出生在明年,就不会不吉利。 “哎呦呦!”大嫂又是一阵阵痛呼。 “咋了?”曾氏闻声而来,紧张地问:“春英,要生了吗?” 大嫂笑着点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但是,她却在笑。 “娘,我要生了,快,快,我要生了。” “好,好,你先忍一忍,我这就命人去叫产婆。”曾氏急得脸都白了,大儿媳提前好些天发动,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慌了一批。 大儿媳不是生头胎,是生第四胎呀,生得快,可别产婆还没来,就生了呀。 楼家忙碌了起来。 夜里。 大嫂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楼家人乐得合不拢嘴。 楼冰夏给他的第四个孙子取名楼子玉,今天住进家中的孙兄,他的头发胡须皆白,白得像玉,泛着莹白的光泽,顿时让他想到了“玉”这个字。 三天后,是楼子玉的洗三,这一天,正好是大年三十。 楼家欢天喜地,其乐融融。 楼若天陪着媳妇坐月子,坐在媳妇的身边,眼神时不时地往媳妇身上瞟,又时不时地看看熟睡的小儿子。 一整天,嘴角弯弯,开心的好似喝醉了似的。 楼子睿和楼子熔左手鞭炮,右手火折子,跑到院子外去耍了。 只楼子诚苦哈哈的,一早起床便跟着他的师傅习武,楼静静和楼薇薇觉得新奇,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坐在一旁看着。 曾氏为全家准备过年的团圆饭,忙得不亦乐乎。 众人吃吃喝喝,吃过团圆饭,赏烟花,和和美美地守岁,当真温馨无比。 楼子玉洗三又逢大年三十,双喜临门。 曾氏给家中下人发了五倍的月钱,赏下丰盛的席面。 楼家欢声笑语,一派喜气。 第123章 新年宫宴 大年初一。 新年宫宴。 楼冰夏和楼苏叶进宫赴宴。 下了马车,一踏入宫门,恒王的母妃萧贵妃便命宫婢请楼苏叶去景夕宫一叙。 楼苏叶只能暂时与楼冰夏分开,随宫婢去见萧贵妃。 去往景夕宫的路上,恰巧遇到了恒王妃。 “见过王妃。”楼苏叶上前见礼。 真是巧! “楼姑娘。”恒王妃态度亲切,眉宇间都带着笑,“也不知你与简王几时大婚?想来今日便可知晓。” “是的王妃。”楼苏叶淡淡道。 她和楼冰夏今日被招进宫,应该是为这事而来的。 去年天顺帝指婚,今年定婚期,大抵婚期会定在明年年初。 楼苏叶如是想着。 可是,在见到萧贵妃后,她一脸懵逼,只因为听了萧贵妃的一席话。 “楼姑娘,近日钦天监夜观天象,说是未来几年是怕不太平,有天灾。”人祸。 萧贵妃生的风华绝代,即便四十有余,岁月也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她仿佛还是十八芳龄。 “本宫就说去年靖王为何如此匆忙成亲,原来是为了避开灾年,讨一个吉利。” “皇后跟陛下提议,等灾年过去再给你与简王举办婚礼,要本宫说,既然早知接下来有天灾,为何不早早地把你与简王的婚事也给办了。” “本宫也是今日才知此事。” “孙家没落了,简王没有一丝助力,皇后娘娘竟要这般欺负简王与你,靖王也是,早知有天灾,早早把婚事给办了,为什么不告知简王和你,让你们也早做打算。” “婚事无端被拖延几年,怕是对楼姑娘你不利。” 萧贵妃的一席话,把皇后和靖王都数落了一顿。 她话题一转,“楼姑娘不用担心,本宫一定会为你与简王在陛下的面前进言,几年后,你……”都人老珠黄,成了老姑娘了。 必定会被简王嫌弃。 “皇后娘娘对简王的婚事一点都不上心,楼姑娘放心,有本宫在,还不得多看顾着些简王和你。” “多谢娘娘,谢娘娘挂念臣女。”楼苏叶上前行礼。 原来,皇帝、皇后和后宫的嫔妃们都知道接下来几年有天灾呀。 “楼姑娘跟本宫不必客气,你与恒儿媳妇是要好的闺中蜜友,本宫自当多照顾你一些。” “本宫也是见不得简王孤苦无依,简王与恒儿倒是可以亲近亲近,你说是不是楼姑娘?” “娘娘说的是。”楼苏叶应道。 听出了萧贵妃话里的意思,原来,萧贵妃是在给恒王找助力,想要简王帮衬恒王。 王爷之间,从出生那一刻起,注定是仇敌。 天生的仇敌,水火不相容。 也不知萧贵妃是刻意在她的面前表出现心胸宽大,能容得下简王,还是另有所图? 不过,楼苏叶对恒王此人没有什么好感。 原书中,护国公府被陷害满门抄斩,恒王为了与护国公府撇清关系,休了恒王妃。 就冲这一点,楼苏叶就不赞成简王倒向恒王。 至于萧贵妃,与之做好面上的功夫便好。 她说的话不必当真。 况且,彧峣到底是什么心思,楼苏叶一无所知,自然不会想着去说服彧峣投靠恒王。 萧贵妃见楼姑娘如此乖顺听话,心中一喜,当即把手腕上的镯子退了下来,赏了下去,同时暗恼封望泽没眼力见。 与楼姑娘成亲却不与她洞房,抛下新婚妻子去漠北,这不是在打楼家的脸吗? 但凡是个正常的女子,都会愤而和离。 楼姑娘温顺听话,又有能耐,哪里比不过嚣张跋扈的凝雪郡主,以及整个心都在靖王身上的陆秋芝。 楼苏叶捧着碧绿的手镯,又是一番道谢。 “本宫乏了,你们下去吧。”萧贵妃慵懒地依靠在锦榻上。 楼苏叶与恒王妃当即退了出去。 “楼姑娘,与我一起去赴宴吧。”恒王妃亲热地挽起楼苏叶的胳臂。 “好。” 两人一起去赴宴,楼苏叶的座次却被刻意安排在沐家人这一桌。 恒王妃眼底蕴含了一层冰霜,冷冷地看了一眼沐夫人,知道是皇后刻意安排的,在同她抢人,无法,她只能叮嘱楼姑娘小心应对。 楼苏叶谢过恒王妃的好心提醒,与沐小姐坐在一桌。 沐小姐是已经出家的瑞王妃的亲妹妹,长得与瑞王妃有几分相似,白白嫩嫩,柳眉如黛,是一位大美人。 旁边一桌是沐老夫人和沐夫人。 置身沐家人的周围,楼苏叶泰然处之。 沐小姐倒是有些不自在,全程都紧绷着一张脸,很明显,她不想与楼苏叶一桌。 楼苏叶从她若有似无瞟过来的眼神中看出,她的眼底是藏不住的厌恶和排斥。 宴席过半,沐小姐出人意料的,请楼苏叶去御花园消食。 楼苏叶没吃饱,不想离开席面,坐等下一道吃食,婉拒了她的邀请。 沐小姐当即脸一垮。 一旁的沐夫人见状,心急火燎,暗恼女儿办事不利,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没有把楼苏叶带走。 她决定亲自下场,满脸堆笑地端着满满一杯茶水走到小女儿的身边,两人像是在说话,突然,她手上一个不稳,手里的茶盏倾泻,好巧不巧,一杯茶水不偏不倚,泼到了楼苏叶和沐小姐两人的身上。 两人膝盖以上的衣裳各接下一半的茶水。 衣裳都湿了。 楼苏叶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抖落身上的茶水,瞬间便想到了靖王大婚时,她也是被人泼了一身的茶水,然后去换衣裳,接下来发生了很多事情。 多么熟悉的配方。 耳畔响起沐夫人略带歉意的声音。 “楼姑娘,抱歉,我大意了,我,哎,这可如何是好?不如,你与小女一起去换身干爽的衣裳吧。” 楼苏叶本能地想要抗拒,当然不会去换衣裳,她一点都不含糊地朝沐夫人摇头。 “你不去!”沐小姐愤怒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我不去,衣裳湿了就湿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楼苏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说完,她云淡风轻地坐下来,拿起筷子,斯条慢理地把盘子里的吃食一点点地夹入口中,细嚼慢咽起来,做出一副品尝美食的样子来。 第124章 皇后竟然亲自派宫婢出手做如此下流之事 楼苏叶不顾湿了的衣裳,不顾体面,自顾自地吃着席面,沐夫人与沐小姐的眼珠子掉了一地。 就在沐夫人还想再劝一劝楼苏叶时,众位贵妇笑眯眯地围过来,将三人围得水泄不通,纷纷向沐小姐道贺。 这些人都很羡慕沐家的权势,承恩侯被夺了爵位,皇后的恩宠却不断。 “恭喜沐小姐,方才听前殿传来好消息,说皇上为沐小姐和寿王赐婚。” “是呀,恭喜沐小姐。” “沐小姐,还愣着干什么,你该去前殿谢恩,谢皇上赐婚。”有贵妇提醒。 “对,对,对,王夫人说得对。”沐夫人喜形于色,硬生生把羞红了脸的女儿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众人这时才看到沐小姐的衣裳湿了。 “哎呀,沐小姐你的衣裳怎的湿了,换身衣裳再去前殿谢恩。”小心殿前失仪。 “对,是该换身衣裳再去。”沐夫人一直没忘记被众人忽略的楼苏叶,“楼姑娘,一起去换衣裳吧。” 楼苏叶朝她摇头,她又不用去谢恩,正好可以摆脱沐夫人和沐小姐的纠缠。 众人这才注意到,一旁还坐着楼苏叶。 楼苏叶大家都不陌生。 她去年可是出尽了风头,与建功立业风头正盛的封将军和离,封将军求着复合都不答应,转身就攀上了高枝,与简王有婚约。 只是,楼苏叶可能不知,简王并不是什么高枝。 简王孤家寡人一个,背后毫无势力可依仗,这对于一个王爷来说,等于无缘那个位置,不仅如此,听说简王性格孤僻,不近人情,极难沟通,甚至有点暴虐的倾向。 楼苏叶就是成为简王妃,和离妇的身份也注定会被不近人情暴虐的简王嫌弃。 沐小姐就不同了,她是皇后的侄女,皇帝为她与寿王赐婚。 六皇子刚被封为寿王,皇帝就给他赐婚,可见对寿王的看重。 寿王记在皇后名下,是正宫嫡子,很有可能会被立为太子。 沐小姐有可能是太子妃。 沐家将有可能再出一位皇后。 楼苏叶同沐小姐这么一比较,众人看着楼苏叶的眼神,便带了几分不屑与鄙夷。 即便众人知道楼苏叶很会做生意,有一个日进斗金的铺子天机阁,也不能让人高看她一眼。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贾而已,富贵与权势比起来,当然是权势更动人心。 楼苏叶可不管众人拿什么眼神看她,也不管众人拿她同沐小姐做比较,不与沐小姐一起去换衣裳就对了。 沐夫人被众位贵妇恭维着,包围着,见楼小姐不为所动,也没有法子,不能与楼小姐一直耗下去,也只能让女儿先去换身衣裳,再去前殿谢恩。 谢恩是大事。 沐小姐离开后。 众位贵妇可没有离开,依然围着沐夫人。 “听说寿王与王妃成亲的日子都定了,三月初十,没几个月,有点赶,沐夫人如果忙不过来,不要客气,尽管告诉我等,我等只要能帮上忙就一定会搭把手。” “好,好,好。”沐夫人红光满面,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瞬间便觉得沐家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只要有皇后在,即便沐家被夺了爵位,以后也可以拿回来的。 思及此,沐夫人甚是得意。 突然,周遭说话的声音为之一静,然后就听有人小声说:“我听说呀,简王的婚礼竟然定在三年后,具体的日子还没定呢。” 语气中带着鄙夷。 “嘘,小声点,别被楼小姐听到了,她听到了该多伤心,会做生意又能怎么样?女子嫁对人了才是最要紧的。” “是,你说的是,沐夫人是有福之人,生了一个好女儿。”沐夫人的大女儿瑞王妃的福气落在小女儿的身上。 福气都在沐家。 “对,沐小姐天庭饱满,一看就是福运深厚之人。” 众人不停地恭维着沐夫人,踩在楼苏叶的身上恭维沐小姐。 沐夫人飘了,喜得如坐云端,已经想到了女儿坐上皇后宝座的那无限荣光的一刻了。 楼苏叶心平气和地听着她们的议论,吃着盘中的点心,不一会儿,盘中的点心便被她一扫而空。 她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宫里的点心就是美味。 莫名的,身上突然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好似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一般。 楼苏叶抬头,就见一位神色相当肃穆的宫婢正拿凶狠的眼神盯着她。 这位宫婢看着她就像恶狼看着到嘴的猎物一般,垂涎欲滴,楼苏叶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 “楼姑娘,皇后有请。” 楼苏叶默了默,皇后命宫婢来请,不得不去。 权势压人呀。 沐夫人看到皇后宫里的宫婢来了,楼苏叶不得不从,就这样乖乖地跟着宫婢走了,一脸的得意。 皇后说让楼苏叶当寿王的贵妾,成为寿王的助力,可不是说着玩的,是要当真的,不过,她第一个反对,女儿也反对楼苏叶成为寿王的贵妾。 楼苏叶怎么配当寿王贵妾! 这样的财神,就该牢牢地掌控在沐家人的手里,沐家的库房失窃,日子过得拮据,楼苏叶就该为沐家下金蛋。 报复简王偷沐家库房的仇。 沐家好了,女儿作为寿王妃才有底气,沐家自然会成为寿王强有力的助力,助寿王登上那个位置。 所以,楼苏叶留在沐家比给寿王当贵妾更好。 被沐家惦记上了的楼苏叶已经跟着宫婢出了宴请的宫殿,来到一处气宇恢宏的宫殿,这处宫殿看着不像皇后的凤仪宫。 楼苏叶立时警觉起来。 “等等,你要带我去哪里?” “楼小姐,你看你的衣裳都湿了,奴婢先带你去换身衣裳,再去见皇后不迟。”宫婢语气严厉。 又是换衣裳? 只怕换了衣裳后,她都不用去见皇后了吧。 楼苏叶站着不动,宫婢脸顿时一垮,语气越发严厉。 “楼小姐,你的衣裳湿了,你不会是想这样去见尊贵无比的皇后吧,你不怕殿前失仪?”没眼色的东西。 “不是。”楼苏叶皮笑肉不笑。 没有算到皇后竟然亲自派宫婢出手做如此下流之事。 那就不要怪她又出杀招了。 “还不快进去换衣裳。”宫婢脾气很不好,眼底满是轻蔑,厉声催促,“莫要让皇后久等。” “好。”楼苏叶乖巧应声。 宫婢挑眉,冷眼看着楼苏叶,前头带路,当先走进面前的宫殿。 她把楼苏叶带到偏殿的一处安静厢房,“楼小姐,快点进去,里面有干净的衣裳,奴婢在外面等着。” “好。” 楼苏叶走进厢房,反手便把房门关上。 门外的宫婢见此情景,嗤笑一声,转身快步回去喊人。 第125章 委身沐三公子 不过多时,宫婢急冲冲地走回来,身后跟着的正是沐夫人和恭维沐夫人的那群贵妇,就连沐老夫人都颤巍巍地跟了过来。 一起来看楼苏叶的热闹。 大家看到楼苏叶同凝雪郡主站在宫殿前有说有笑,有点懵。 尤其是宫婢和沐夫人,都傻了。 楼小姐怎么不在厢房里面? 凝雪郡主怎么会在这里? 楼苏叶也想问凝雪郡主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的手到现在还在颤抖,微微颤抖。 当她走进厢房,关上门后,便见沐三公子一脸淫笑地从里间走出来。 去年丧妻的沐三公子面露狰狞,一步步朝她逼近,说着轻佻的言语,“楼姑娘,如果你从了我,不反抗,我便对你温柔些,否则……” 听说楼姑娘并未与封望泽圆房,今日这事他一点都不亏。 楼苏叶凝眉微蹙。 沐三公子是沐三奶奶的夫君! 皇后和沐夫人今日联手算计她,是打算让她委身沐三公子。 只怕今日这事发生以后,她只能给沐三公子做无名无份的妾室了。 “沐三公子,你可知你的妻子是怎么死的?” 沐三公子正在步步逼近,楼苏叶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就想岔开话题。 果然,沐三公子听到妻子的死,脚步就是一顿,不过很快,他便又加快了脚步。 “她死了好呀,我巴不得她早点去死,孙家都败了,她还是那般自持身份,认为高等一人,且又不知风情,楼姑娘,今日我好好教你何为风情。” 他说着这话,离楼苏叶只有三步远了。 楼苏叶心下一惊,拿出来四轴弓弩,弯腰脚蹬上弦,一气呵成,对准沐三公子。 沐三公子看到楼苏叶凭空变出一把似弓非弓的物什,一阵阵惊喜。 “你怎么能?”他瞪大了眼睛,“楼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快点拿过来给我瞧瞧?”沐三公子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还在朝她逼近。 自大到已经把楼苏叶当成他的所有物,包括她的能力和她手里似弓非弓的物什。 “不想死就站在那里别动。”楼苏叶举着四轴弓弩,面色严肃,冷冷发声。 “你!”沐三公子这才意识到危险,脸色一沉,停下脚步,现在才知道慌了,大声呵斥。 “楼姑娘,我是你的夫君,难道你要谋杀亲夫不成?” “对,我就是要杀你。” 话落,楼苏叶松开扳机,羽箭以极快的速度朝对方飞去,在沐三公子还没反应过来前,便深深没入他的眉心。 沐三公子的身形被强大的力道猛地冲击,带动身子晃了晃,感觉到自己的眉心插着一根箭的同时,浑身汗毛倒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信自己就要死在这里,死在面前的女子手里。 尚未做出反应,他便直直地朝后倒去,轰然倒地,双目圆瞪,竟是死不瞑目。 楼苏叶顾不上换衣裳,把四轴弓弩和已经气绝身亡的沐三公子一起收入空间。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心不慌是不可能的。 密令卫不能跟着一起进宫,她也只能靠自己了。 努力平复了一下紧张心情,劝自己冷静下来,转头查看了一下厢房是否有异样。 没看出有什么不妥,因为不放心,她又去里间看了看。 里间只有一张床。 她才退出里间,还换什么衣裳呀,直接离开厢房,赶紧离开事发地点要紧。 当她走出厢房时,迎面正好碰到了凝雪郡主。 因为心虚,着实吓了一跳,到现在手还是抖的。 “郡主。”众人上来给凝雪郡主见礼,脸上都带着惊疑。 “免礼。”凝雪郡主淡淡出声。 沐夫人阴恻恻地问:“楼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立即改口。 “楼姑娘,你怎么还没去见皇后娘娘?” 楼苏叶没有回答沐夫人的提问,而看向那名带着众人来瞧热闹的宫婢,笑着说:“我现在就去见皇后娘娘,带路吧。” 宫婢一脸惊惧,根本没有注意到楼苏叶没有换衣裳,只知自己没有办好皇后交给她的差事,心里忐忑不已,眼神闪躲又惊恐。 她根本不想也不能领着楼姑娘去见皇后,皇后根本就没说要见楼苏叶。 众人狐疑地看看呆滞的宫婢,又看看楼苏叶,不明所以。 楼苏叶如此从容不迫,沐夫人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眼皮直跳,绕开楼苏叶同凝雪郡主,脚步踉跄地冲向偏殿的厢房。 “跟上去瞧瞧,沐夫人说有好戏看,到底是什么好戏?”跟来的贵妇八卦心起,也都跟了过去。 只官婢和沐老夫人还站在原地。 楼苏叶盯着神色慌张的官婢好一阵,都不见官婢要带路的意思,官婢身子颤抖不止,比她此刻还要紧张三分,她转头看向凝雪郡主。 “郡主,劳烦你带我去见皇后娘娘可好?”不管如何,今天都要去会一会皇后。 就是她不去,想来待会儿,皇后还是会让她去一趟的,不如打皇后一个措手不及。 “好呀。”凝雪郡主很高兴。 方才,她说买些西瓜种子,楼姑娘居然说不用花钱买,她说白送自己西瓜种子。 就说嘛,楼姑娘就是这么开明懂事理,与她很合得来。 凝雪郡主高兴地领着楼苏叶去见皇后。 官婢吓得噗咚一声跪倒在地,面色惨白,沐老夫人看着楼苏叶同凝雪郡主离开的背影,眉头一皱,颤巍巍地跟了上去。 这边,沐夫人和贵妇们来到厢房,见厢房里面空无一人,松了一口气,神情尴尬地跟贵妇们解释。 “误会,误会一场。” “误会什么?”众人依然不明所以,明显白跑了一趟。 不知沐夫人竟然胆大到敢在长公主宫殿的偏殿算计楼姑娘。 这可是在宫里呀。 长公主出嫁后,皇帝一直为长姐保留了这一处宫殿,可见皇帝对长公主的敬重。 皇后本也想在长公主的偏殿算计楼苏叶,只是,被沐夫人横插一杆,支走了寿王。 不然,今日死的就是寿王了。 “呵呵。”沐夫人想到方才在殿门口看到凝雪郡主,顿时有了说辞。 “我以为楼姑娘与凝雪郡主碰面,会被凝雪郡主奚落一顿,就想带大家来瞧一瞧。” “那倒是,凝雪郡主向来不能容人,楼姑娘与封将军和离,凝雪郡主哪里会给楼姑娘好脸色,不过……” 众人突然想起方才在殿门口看到楼苏叶与凝雪郡主有说有笑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沐夫人也不知楼苏叶与凝雪郡主为什么相处得如此极其融洽,听说,凝雪郡主对向芸湘和陆秋芝可没有这么好的脸色。 仗着有淮南王撑腰,常常对向芸湘或是陆秋芝恶语相向。 她本来想借此转移话题,把话头引到楼苏叶和凝雪郡主身上,想说带大家来是来看凝雪郡主训斥楼苏叶,以此脱身的。 没想到,失策了。 她好尴尬。 第126章 皇后气得想吐血 楼苏叶与凝雪郡主一起来到凤仪宫,候在殿外,等凤仪宫的宫婢进去通传。 “楼姑娘,我还是叫你苏叶吧。”趁着等皇后召见的空档,凝雪郡主闲来无事,与楼苏叶闲聊起来。 “郡主,荣幸之至。”走到了凤仪宫,楼苏叶杂乱的心绪彻底平复,一点都不紧张了。 “苏叶,皇后为什么要召见你?”凝雪郡主绞着手里的帕子,没话找话。 皇后应该不是想要楼苏叶手里的西瓜种子吧,她可是送了好多西瓜给皇帝和皇后。 皇后应该不缺西瓜种子的。 “应该是为了我亲事。”楼苏叶猜测道。 皇后和沐夫人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难怪事先就把她与彧峣的婚期定在几年后了,皇后根本不想她嫁给彧峣。 “应该也是。”凝雪郡主说着话,看到沐老夫人颤颤巍巍地往这边过来,不由得眉头一皱。 总觉得在长公主的宫殿遇到楼苏叶不是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果然。 从凤仪宫中出来的宫婢看到楼苏叶神色变得十分慌张。 “郡主,皇后娘娘命奴婢请郡主进去。”宫婢先给凝雪郡主行了一礼,然后语气不善地对楼苏叶说:“楼姑娘,皇后娘娘让你现在就进去。” 这位宫婢因为过于慌张,心思全在楼苏叶的身上,根本没有看到正在朝这边走来的沐老夫人。 沐老夫人垂垂老矣,躬背垂头,鬓间满是白发,拄着一根拐杖,走得有些艰难。 沐老夫人可是皇后的亲娘。 皇后的亲娘来了,皇后宫里的宫婢怎么也要上前扶一扶,迎一迎。 “好。” 楼苏叶与凝雪郡主一起进凤仪宫。 凤仪宫内,长公主正在同皇后叙话。 “臣女请皇后娘娘安,请长公主安。”楼苏叶跪下来给皇后和长公主行礼。 “起身吧。”皇后看到楼氏,气得想吐血。 按照原定的计策,现在应该听到楼氏与寿王的好消息才是,也不知哪里出了错? 凝雪郡主站着给皇后和长公主行了一礼,保持微笑直接走向长公主。 “姑母。” 喊了一声,然后便在长公主的身旁坐了下来。 楼苏叶就站在大殿中央。 皇后根本没有要见楼氏的意思,此时,自然无话可说。 大殿内,有些冷场。 直到宫婢把沐老夫人扶了进来,皇后脸上的神色才动了动,起身亲自扶着母亲坐下,然后与沐老夫人拉家常。 把楼苏叶就晾在大殿上。 看着这一场景,凝雪郡主不由的多想,皇后是在针对楼苏叶。 长公主也是这么认为的。 “凝雪,允禾就要成为你的妯娌了。”长公主与凝雪郡主说着话,眼角余光一直盯着站在大殿中央的楼苏叶。 “姑母,允禾妹妹与封游安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凝雪郡主有些心不在焉。 “三月二十六。”长公主刻意压低了声音,不想触怒生气的皇后。 “三月二十六,姑母,这么赶?”凝雪郡主惊了,姑母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把允禾郡主嫁出去? 长公主笑着说:“凝雪,三月份有两个黄道吉日,一个是三月初十,一个便是三月二十六。”这是方才与皇后刚刚给允禾定下的婚期。 是有些赶,但是好在,允禾的嫁妆从她出生起就在准备,倒是不会手忙脚乱。 楼苏叶孤零地站在大殿中央,听着四人说着话,一点都不生气,相反,心情相当平静。 今天这一遭,迟早都是要受的。 此时的她,正在想对策。 从今日的情形来看,皇后和沐夫人是不会罢手的,今天的事情不成,肯定还有一次。 沐三公子被她杀了,还会出现下一个人。 就听皇后冷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楼氏,外地商人何时来皇城?” 听到皇后发问,楼苏叶收回心神,冷静应对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去年年底臣女已经给外地商人去了信,外地商人回信说正月十六到皇城。” “嗯。”皇后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没好气地剜了楼苏叶一眼 “楼氏,你且下去吧。” 只字不提她与彧峣的婚事,楼苏叶松了一口气,躬身退出大殿。 大殿内再次陷入冷场,十分安静。 “皇后娘娘,今日见到凝雪,喜欢的得紧,想与凝雪去本宫的宫殿里坐一坐。”长公主脸上带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皇后想要阻止允禾与封游安的亲事,她看得很清楚。 “你们去吧。”皇后神色恹恹地挥手。 她向长公主暗示过多次,让长公主把允禾郡主嫁进沐家,长公主不为所动,偏生要把允禾郡主下嫁给封游安。 世人哪里不知,封游安带回来的干儿子其实不是干儿子,而是他的亲生儿子,长公主明知此事却依然要坚持这门亲事,不就是看不起沐家嘛。 沐家被夺了爵位,属于沐家的爵位还会再回来的。 长公主就等着后悔吧。 看着长公主和凝雪郡主离开,皇后转回头,却发现母亲的脸色很难看。 “娘,你的身子可有不适?”皇后很紧张。 沐老夫人缓缓摇头,深呼了一口气,说:“娘娘,老身无事,老身在是担心今日之事,怕是让楼氏有了防备。” 皇后一听,眉头一皱。 “来人,给本宫查,到底是出了何事?” 错过今天,只能等到寿王大婚那一日了。 要是在婚礼上闹出那样不好的事情,当真是不吉利,也很扫兴,所以,皇后很生气。 不一会儿,沐夫人和那名官婢便被叫了进来。 事情没成,三儿子失踪,沐夫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一语不发。 如果事情成了,已成定局,皇后再来追究也无济于事,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坏就坏在事情没成。 此刻,沐夫人隐隐有些庆幸,三儿子在皇宫失踪,看着竟然是好事一件。 官婢匍匐在地,吓得瑟瑟发抖,一五一十把事情交代了一遍,末了她呜咽着说:“皇后娘娘,奴婢亲眼看着楼姑娘进入那间厢房才离开的,不知为何寿王不在厢房。” 寿王? 问题出在他的身上。 “来人,去把寿王给本宫找来。”皇后大声吩咐,眉宇阴鸷。 不多时,寿王来到凤仪宫。 “母后,您叫儿臣过来为了何事?”寿王喘着粗气,明显是小跑着来的,气息还未喘匀。 “你方才在哪里?”皇后不悦地问他。 一个冷冽的眼风扫过去。 寿王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恭敬地回:“回母后,方才我同沐妹妹一起去陛下跟前谢恩,然后陪着沐妹妹在御花园消食。” 沐琳绊住了寿王的脚步? 皇后暗恼沐琳从中作梗,竟然坏了她的好事。 “琳儿叫你走你就走?你为何不在厢房中等楼氏?”皇后当着几人的面,一点都不给寿王脸面,当众质问他。 因着殿中这几人都是知情之人,没什么好遮掩的。 第127章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被皇后当众质问,寿王神情一滞,嘴唇微张,垂下眼眸,支支吾吾道:“母后,沐三公子跟我说取消了今日的行动。” 楼氏比他大三岁呀,又是皇兄彧峣的未婚妻。 况且还是在长公主的宫殿。 他胆子小,实在下不去手,好在沐三公子及时告诉他,取消了。 他如蒙大赦,跑得比兔子还快。 “什么?”皇后火气蹭蹭蹭蹿上头顶,破坏她计谋之人又多了一个不争气的侄儿。 “他人呢?”皇后转过头来怒斥沐夫人。 沐夫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一脸小心。 “皇后娘娘,臣妾也没见到他,不知去了哪里。” 她此刻庆幸不已。 原来,三儿子不仅劝退了寿王,自己也临阵退缩了,让楼氏逃过一劫,并没有打草惊蛇。 完全是虚惊一场呀。 他既然退缩了,躲起来作甚? 让她这个当娘的来替他善后,承受皇后娘娘的怒火。 她好气。 “失踪?怎么会失踪?”皇后明显不信。 “来人,赶紧去找人,一定要把他找到。”如果被皇帝的人先找到了,事情可就闹大了。 凤仪宫中的宫婢立刻全数出动,去寻人。 凤仪宫中之人都提心吊胆,焦虑不安,等待着搜寻的结果。 楼苏叶回到宴席时,宴席已经结束。 皇室宗亲、命妇和女眷齐聚御花园。 寒梅朵朵绽放,阵阵香气迎面扑来,引来无数目光和赞叹声。 楼苏叶根本无心赏花,只想打回去,打疼打残沐家。 她想到了空间里面占据大片空地的甲胄。 那些甲胄原本就是沐家栽赃给彧峣的,就该原封不动地还回去,让沐家也切身感受一下被人恶意栽赃的苦楚与下场。 要怎么还回去呢? 挖个地洞进沐家? 还是偷偷溜进沐家? 楼苏叶想着心事,紧紧盯着一个地方愣愣出神。 看在外人的眼里,便以为她是听说婚礼定在几年后,在暗自伤神。 恒王妃走过来安慰她。 “楼姑娘,你爹睿智,你爹一定会说服陛下,陛下英明,必定不会耽搁你与简王的亲事。” 五皇子靖王去年成亲,虽说靖王与简王一样大的年纪,且他们出生在同一天,靖王越过简王这也就罢了。 六皇子寿王明明比简王小,为什么也要越过简王,听说寿王今年三月成亲,没道理四皇子简王的婚礼却被刻意安排在几年后呀。 皇后如此偏心,相信文武百官都看不下去。 楼苏叶回神,回了她一个笑脸。 恒王妃继续安慰。 “楼姑娘,正月十五元宵节我邀你一起赏灯如何?” “还有我,算我一个。”凝雪郡主笑眯眯地走过来。 楼苏叶眼前一亮,脑中快速闪过一计,当即答应下来。 “好,元宵节那天,我们一起去赏灯。” 想好了法子,楼苏叶心定了定,才有心思赏花。 皇后与沐家几人心神不宁地坐在凤仪宫等结果,直到宫宴结束,都没找到沐三公子。 以为沐三公子是怕了,提前偷溜出宫,躲了起来,沐夫人和沐老夫人心里极为不踏实,忧心忡忡地出了宫。 一出宫便吩咐人满皇城去寻沐三公子,自然是无果。 沐家众人也没有当回事,只以为沐三公子是怕了,躲起来不敢回家,不敢面对皇后娘娘的怒斥。 楼苏叶和楼冰夏一起出了宫。 回到家,楼冰夏才流露出不满之色,关起门来在家中数落皇后。 “皇后娘娘真是厚此薄彼,一国之母,毫无胸襟,如此欺负简王,逮着孤苦无依的简王一个劲地欺负,做得如此明显,也不怕御史弹劾。” 楼冰夏说得嘴唇发干,面色发苦,曾氏默默地给他倒了一杯茶。 楼冰夏喝了茶,润了润嗓子,继续数落皇后。 曾氏听在耳里,觉得十分不妥,皱着眉小声地在一旁劝慰。 “好了老爷,小声点,别被叶儿听到了,叶儿要是听到了该有多伤心。” “我苦命的叶儿。” 楼冰夏听夫人这么说,没有停止数落皇后,不怕他说的话传到皇后的耳里,只担心被女儿听到了,所以声音一再放低。 楼苏叶一点都不关心与彧峣的亲事,她现在正在秘境,将今天在皇宫发生的事情告诉彧峣和孙道义。 话末,她指着沐三公子的尸首说:“彧峣,你帮我处理这具尸体呀。” 彧峣处理尸体,向来有一套。 “外孙媳妇,把这具尸体交给我,我把他埋在山脚下当花肥,物尽其用,别浪费了。”孙道义义愤填膺,恨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沐家竟然想抢他的外孙媳妇。 他每天在秘境中忙碌,养鱼养羊,种庄稼种花种桑树,学养蚕,都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外孙和外孙媳妇。 沐家倒好,想要抢走他的外孙媳妇。 话毕,他也不等外孙有所反应,拖着沐三公子的尸身就往外孙堆砌的那座小山走去。 彧峣眼眸微垂,此时心尖尖都疼得麻木,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因为愤怒眸中凝起一道道血丝。 沐家已经毁了他的一切。 沐家陷害他的外祖孙家,外祖一家惨死。 母妃也有可能是沐家害死的。 现在,沐家又想抢走他的未婚妻。 他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楼姑娘,我有一个计划,你空间里的那些甲胄本来就是沐家的,我们找个时间把那些甲胄还回去可好?” 原本打算在寿王成亲那天发动的,现在看来,得提前了。 沐家如此不安分,简直就是在找死。 “好呀。”楼苏叶就是为了说这事而来的,“元宵灯会那天如何?” “好。” 彧峣顿时想到元宵灯上有灯便有火。 那天人多热闹,他亲自带人去沐家,捉沐家一个现行,让沐家也尝尝身败名裂、满门抄斩的滋味。 第128章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五年 亲手把仇人沐三公子埋了的孙道义回来,听外孙说要动手,要为孙家报仇。 他难掩激动。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五年。 不,是六年。 被囚禁在沐家井底密室时,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为惨死的家人报仇。 那一次,他一次告别了所有的亲人,看着所有亲人走在他的前面。晚年丧失了所有亲人的痛苦,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那时,他的心就已经死了,心如死灰,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每天承受着严刑拷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以至于他都不想活了。 然而,他并没有死。 他咬牙挺了下来。 活着的唯一念想,就是恨自己不能手刃死贪得无厌的沐泽山,沐泽山竟然是因为孙家的宝玉才诬陷他通敌卖国的,那么他就要好好活着,气也要气死沐泽山。 不管沐泽山在他身上用何种酷刑,他就是咬住不松口,挺着一口气,就是想把沐泽山活活气死,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沐泽山见能想到的酷刑对他完全无用,又不敢真把他打死,便不再对他动刑,而是把他的孙女给带了来,用孙女威胁他,他理都不理沐泽山。 那时他才知道,孙家的宝玉是孙女透露给沐泽山的。 孙家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是谁的过错,是孙女和沐泽山两人一手造成的。 沐泽山还想用孙女的命来威胁他? 想屁吃呢。 沐泽山见对付他的第二个法子也失效,无计可施,便打算把他一直囚禁在那无天日的井底,想以此来消磨他的意志,让他屈服。 他咬着牙硬挺着,就是想活活气死沐泽山,他发誓要活得比沐泽山还要长久。 他撑着一口气,否则他撑不到彧峣来救他。 自从彧峣救了他之后,他的生命不再是黑暗一片,外孙彧峣是他对人间最大的留恋,他也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同时,也感受到了彧峣冰冷的性子在一点点好转,感受到了孙家的血脉在外孙身上的延续。 彧峣和外孙媳妇为他现在的生活增添了很多色彩。 他可以静下心来在秘境种田,养鱼养蚕,享受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 得到一点好处,他便想得到更多,他想含饴弄孙,盼着外曾孙能早日出世。 想过上正常的日子,他想报仇的心思便愈发强烈。 现在听外孙说准备动手,他哪里能不高兴。 “彧峣,外祖父能做些什么?”孙道义实在是想出一份力,沐泽山覆灭了孙家,就要做好反被灭的准备。 “外祖父,你好好的在秘境中就是在帮忙,在出力。”彧峣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他能理解外祖父此时的心情。 他何尝不想手刃仇人,何况外祖父呢。 计划他都想要好了,可即便是他,在整个计划中,也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出力的是密令卫和他的未婚妻。 他一脸期待地看向楼苏叶,楼苏叶连忙正了正神色,一脸严肃地看向孙道义。 “外祖父,有密令卫在,就是我和彧峣都无需亲自动手的,就更不需您老亲自动手了。” “外祖父,你每日在秘境中劳碌,过年和大年初一这几天都不曾歇息一下,秘境被你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才几天呀,你便把小桑树都给种上了,一个月后,鱼塘里的鱼是不是就会可以吃了?到时,我亲自给你烧鱼吃好不好?外祖父,山上种的是什么花?” 楼苏叶尽力转移话题,扯些其他的事情,打消孙道义想要亲自动手报仇的念头。 “哎,外孙媳妇,桑树苗是彧峣寻来的,山上的牡丹花也是彧峣亲手种下的。”孙道义不想贪外孙的功劳,他此时的心情很好。 外孙性情越发正常,他抱上外曾孙的希望便不是那么渺茫。 他不由地想,秘境是孙家的大机缘,外孙的变化,兴许与打开秘境有关。 他要守护好这方秘境,打理好秘境,不让外孙和外孙媳妇操心。 这秘境,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沐家和皇后竟敢肖想孙家的宝玉,他就该打回去。 楼苏叶以为成功地把话题岔开,孙道义不再提报仇一事,哪知他又提出要帮忙。 看他的样子,还是一副想要帮忙,不想置身事外的样子,就知道他对沐家,对皇后是有多恨了。 她突然想到了还缺两百九十多把四轴弓弩武装密令卫,不如让他帮忙打下手,帮她做四轴弓弩,就在秘境中做。 秘境很大,完全摆得开。 她将这事提了提,孙道义听闻眼中瞬间便有了光,心中狂喜不已,哈哈大笑起来。 “外孙媳妇,你说让我做啥我就做啥,只要能帮得上忙,为铲除沐家出一点力,我就高兴,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孙家败在他的手里,就是死后都无颜面对孙家的列祖列宗。 沐三公子那个蠢货就是被外孙媳妇一箭给射死的,可想而知,外孙媳妇说的四轴弓弩的威力之大了。 还是他有眼光,一眼便看出打开秘境完全是外孙媳妇的功劳,不是外孙的原因,外孙能进出秘境只是因为有外孙媳妇在。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缘分。 他毅然决然地把玉佩交给了外孙媳妇,而不是外孙,真的是很明智呀。 于是,三人立即行动起来,分工明确。 彧峣负责拆卸自行车,孙道义负责搬运自行车,清理现场,保持现场的干净整洁,楼苏叶则是负责动手组装四轴弓弩。 一个时辰后,孙道义亲眼看着重型武器四轴弓弩就这样诞生在外孙媳妇的手里,越发肯定把玉佩给外孙媳妇这事做得无比正确。 密令卫有外孙媳妇在,只会比从前更好。 彧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未婚妻竟然是一名制作武器的高手! 未婚妻能用自行车改装出杀伤力惊人的四轴弓弩,仅凭这份能耐,他就远远不如她。 彧峣格外骄傲,同时也觉得自己很没用,凑近了小声说:“楼姑娘,你让我来试试?”她是如何改装四轴弓弩的,并没有避着他,他看得清清楚楚。 “好呀。”楼苏叶无所谓道。 “你来吧。”把手里的工具交给跃跃欲试的彧峣。 孙道义看到这一幕,急了,他也想试一试。 楼苏叶没有让孙道义失望,彧峣改装他的,她在一旁教孙道义。 三人在秘境中一起努力,忙着改装四轴弓弩,累了就去秘境中散散步,呼吸秘境中充满生机的空气,有彧峣和孙道义的帮忙,十多天的时间,三人改装出三百零一把四轴弓弩,用来武装密令卫。 多出的一把四轴弓弩,自然属于彧峣的。 楼苏叶把用来改装四轴弓弩产生的废料全放到演武场的工坊,这些废料对林老汉他们来说可不是废料,而是宝,可以用来做很多的东西。 孙万春拿到三百把弓弩,眼睛贼亮,暗道楼苏叶手里的好东西就是多,难怪她是能走进洞府之人。 第129章 沐家私藏甲胄,要造反 日子一晃而过。 正月十五元宵这一天。 皇城的大街小巷挂满了各种造型的灯笼,五颜六色,兔子灯老虎灯等的十二生肖灯串成一条条长长的灯笼,交织铺陈在皇城的大街小巷。 将整个皇城照亮。 夜幕下,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赏花灯的百姓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 楼苏叶、恒王妃和凝雪郡主被人簇拥着,走在人潮如织的街道上,赏着花灯。 整个皇城灯火通明。 三人一路往前走,街道延伸的方向,正是沐家所在的方向。 此时的沐家,却死寂沉沉。 一支顶着一团火的箭如流星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没入沐家的院墙,掩盖在灯火通明的夜色中。 这些天,沐夫人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三儿子自从在皇宫失踪后,便杳无音信,自然无心出去赏花灯。 心神不宁的沐夫人吸溜了一下鼻子,感觉鼻腔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烟火气息,这股烟火气息有些浓烈,甚至到了刺鼻的程度。 元宵节灯会的烟火气息不会如此浓烈。 沐夫人眉头一皱,越发焦躁,她不安地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走了几圈,又不安地嗅了嗅,觉得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愈发浓烈。 这股味道就像在她的面前一样清晰。 突然,一道刺耳的呼喊声响起。 “走水啦!” “沐家走水啦!” “皇后娘娘的娘家沐家走水啦!” 沐夫人听到外面传进来的呼喊声,惊了一瞬。 不好! 她家走水啦! 难怪她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沐夫人惶恐惊惧,有些六神无主,不知是该去灭火,还是该逃,烧焦味这么大,火势显然离她很近,她急得在房间内团团转。 一道火光直冲天际,照亮了半条街,正是沐家所在的方向。 即便楼苏叶、恒王妃和凝雪郡主离得远,隐隐也能看到远处火光冲天,伴随着遮天蔽日的滚滚浓烟。 听到沐家方向传来的呼喊声,街上的人群霎时骚动起来。 有人掉头往回走,有意避开前面的火场。 有人不怕死胆子大,偏生要往火场那边冲,不知是去看热闹的?还是去救火的? 或许是两者都有吧。 “走,我们去救火。”楼苏叶随着人流继续往前走。 “也好。”恒王妃和凝雪郡主附和,想去看看是不是沐家着火了。 三人随着人流走到近前,发现真是沐家着火了。 现场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鼻腔全是刺鼻的烧焦味。 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有些窒息。 楼苏叶脚步不停,一直往沐家冲。 沐家大门打开,主子们为了小命,抱着装了金银细软的包裹纷纷都往外逃,沐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也逃了出去,留下来救火之人清一色的都是沐家的下人。 楼苏叶就是来看火势的,来看沐家笑话的,自然不会被沐家的火势吓到,知道密令卫下手有分寸,火也就这么大了,不会再大,大到将整个沐家给烧了的程度。 恒王妃和凝雪郡主看到楼苏叶天不怕地不怕往火场冲,一副要救火的样子,不好在她的表现得太过怯弱,怂,硬着头皮跟着她一起往沐家冲。 心中叫苦不迭。 两人跟着楼苏叶冲进沐家才发现,沐家的火势已经控制住了,方重重松了一口气,此时,她们却发现,沐家出大事了! 还未消散的浓烟中,她们好似看花了眼。 地上那么多的东西是什么? 那些是甲胄吗? 好像是的。 没看到围着甲胄之人面色都十分凝重嘛,看热闹的人不少。 肯定是甲胄无疑了。 沐家一家之主沐泽山,此刻正灰头土脸地站在一堆崭新的甲胄前,神色癫狂又绝望。 恒王妃和凝雪郡主看到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太刺激了。 恒王妃是恒王一派,恒王一直被皇后一派打压,如今看到皇后的娘家沐家私藏甲胄,这意味着什么恒王妃心里很清楚。 沐家这是要造反呀! 沐家要完了,恒王妃眼中燃起熊熊火光。 而凝雪郡主呢,她爹淮南王一早就暗中投靠夏贵妃,是靖王一派,自然非常希望看到皇后一派倒台。 沐家倒台,皇后势必会受影响,寿王便没了机会,靖王便少了一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她们两人此时的神色都兴奋无比,觉得不虚此行。 同脸色苍白,垂头丧气的沐泽山形成鲜明的对比。 隐隐兴奋的何止是恒王妃和凝雪郡主呀,围观的人有简王、刑部尚书夫妇、工部尚书夫妇,太常寺卿王大人父子和光禄大夫陆大人。 他们都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 沐家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甲胄! 这不,正在维持皇城元宵灯会秩序的府尹大人听说沐家走水,火势被扑灭后,被灭火之人发现私藏大量甲胄,也带着人过来一探究竟。 大家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实在是,能亲眼目睹这一幕,是多么让人热血沸腾呀。 沐家仗着有皇后娘娘撑腰,目中无人,平日里没少排挤嘲讽挖苦他们,现在他们乐得看到沐家吃瘪。 只是,沐家这一次恐怕不是吃瘪这么简单。 沐家怕是要覆灭了。 第130章 沐泽山百口莫辩 “这些甲胄不是我家的,是谁栽赃我的?有胆子就给老子站出来,做那缩头乌龟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 沐泽山撕心裂肺的怒吼,声音凄厉,眼中希望破碎,只剩绝望。 围观之人,没一人理会处于狂暴中的沐泽山。 带着人赶到的府尹大人眼皮直跳,暗忖如此多的甲胄,不是你沐家私藏的,外人如何把如此多的甲胄塞进你府中? 太常寺卿王大人和光禄大夫陆大人看着绝望中的沐泽山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他们亲眼看到救火之人是怎么发现这么多甲胄的。 沐泽山还想狡辩! 沐家想要造反也不是不可能,瑞王薨了后,皇后为何执意要抚养六皇子寿王? 沐家觊觎那个位置。 所以说沐家造反完全说得过去。 现在,证据确凿呀! 沐泽山真是百口莫辩,一阵的恍惚,浑浑噩噩,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站都站不稳。 为什么? 为什么他家藏着这么多的甲胄? 是谁把这么多的甲胄藏在他家的? 不。 是谁要栽赃诬陷他谋反的? 察觉到人群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猜忌目光,沐泽山觉得围着他的众人就像看到来抓拿他御林军。 这一幕何其相似,当年,他就是那个围观者。 准确地说,他就是那个幸灾乐祸之人。 而孙道义是那个被人围观,被栽赃陷害之人。 害孙家之人正是他。 那一日,他亲眼看着孙家覆灭! 可是今天,就是沐家覆灭之日! 难道这就是报应! 沐泽山双腿一软,就在他差点跪倒在地时,眼角余光看到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简王。 简王是孙道义的外孙。 还有简王的未婚妻楼苏叶也在场。 他们都在看他的笑话,看沐家的笑话。 沐泽山瞬间清醒,怒火中烧。 转身,颤抖着手,指着简王几乎是咬牙切齿。 “你,是你把这些甲胄藏在沐家,栽赃污蔑我要谋反的是不是?” 彧峣神色凛然,一身正气。 众人惊疑地看向一直不曾说话的简王,简王看上去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他有何实力把这么多的甲胄藏到守卫森严的沐家? 明显不可能是简王呀。 众人看向沐泽山眼神闪过一丝厌恶,沐泽山想要狡辩,想要推脱,也不该把罪名推到看似最不可能的简王身上。 可是,沐泽山笃定就是简王干的。 他有强烈的预感,事情就是简王做的。 甚至他家的这场火也是简王命人放的,目的把众人引到沐家来。 年前,他就这么对付过简王,想要栽赃诬陷简王意欲谋反,可是事情没有成功。 这些甲胄就是他用来栽赃陷害简王的。 一定是被简王事先察觉到了,才让他躲过一劫的。 现在,简王把这些甲胄以同样的方式还给他。 所以,一定是简王做的。 简王在对沐家实施打击报复。 可是,众人却不信他。 不信他是无辜的。 他很着急,但是又不能把年前栽赃陷害简王宣之于众,取信于众人。 他有苦难言。 他气得直跺脚,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转头四顾,想要寻找家人的身影,可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来看沐家笑话的外人。 有些人甚至是沐家的死对头。 没人信他,又找不到能帮他辩解之人。 他现在猛然才意识到,当他落难时,那些平日里看似与他交好,巴结他,恭维他的人跑得比谁都快。 难道沐家真的像孙家一样覆灭吗? 沐泽山越想越害怕,顿感一阵头皮发麻,好似天灵盖都在往外冒冷气,觉得自己恍若置身地狱。 沐家就是覆灭,他也要拉着简王一起去地府,不让简王独活。 “一定是你干的!”沐泽山指着简王气红了眼,气急败坏道:“你是不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来看沐家笑话的?” 从前,沐家就一直与孙家不对付,肖想孙家的宝玉。 只是听说,孙家的宝玉是绝世宝物。 孙家没眼色,就是不肯主动把宝玉拿出来献给皇后,献给沐家。 沐家只能想其他的法子。 把孙家扳倒了之后,又把孙道义囚禁起来,想以此拿到孙家的宝玉。让他没想到的是,即便如此,孙道义还是不肯把宝玉拿出来。 他便猜孙家的宝玉可能在简王的身上,所以,才想栽赃陷害简王,目的还是想拿到宝玉。 可是他的计谋失败了啊,遭到了反噬。 沐家的下场将会很惨。 彧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沉默便是默认。 就是本王干的。 本王就是来看沐家的笑话的。 害怕了吧? 你也有今天。 彧峣看着沐泽山的眸子平静无波。 此时无声胜有声。 沐泽山气得想吐血,可是他心里苦呀,苦于不能说出简王要栽赃陷害他的理由。 否则便是不打自招。 看在外人眼里,沐泽山就是在冤枉简王,着实是无理取闹,甚至有点气疯了的样子,像一条疯狗一样,见到简王就咬。 沐泽山只说是简王干的,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众人都在同情简王,憎恶沐泽山的无理取闹,胡乱攀咬。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御林军冲进沐家,裹挟着一股肃杀之气。 第131章 胡乱攀咬 见到御林军杀气腾腾地冲进来,众人神情一凛,纷纷让开一条路。 沐泽山看到威风凛凛的御林军,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一股寒意自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疯了一般指着简王怒吼,情绪开始崩溃。 “不是我,这些甲胄不是我的,是他的,是他放进我家的,是他想陷害我,我要见皇后娘娘,我要面见陛下。” 御林军统领神色肃穆,眼神冷冽,朝身后挥挥手。 “把沐家围起来,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此话一出。 御林军立即行动起来,将沐家团团围住。 众人心中了然地往外走,暗道御林军都来了,沐家算是完了,即便有皇后娘娘在,怕是也无济于事。 他们再不走,怕是来不及走出沐家。 沐泽山看着沐家被御林军包围,沐家即将覆灭,气红了眼,他瞥见简王离去的背影,歇斯底里,情绪彻底失控。 “简王栽赃陷害沐家,陷害于我,简王狼子野心,不能放简王走,把简王抓起来。” 彧峣闻言,朝外走的脚步一顿,心头升起一股寒意,他还真就不想走了。 他要亲眼看着沐家是如何覆灭的,为外祖父报仇,为母妃报仇,他恨不得亲自动手捶死沐泽山,眼中不由地流露出一丝凛冽的杀气。 楼苏叶也停下往外走的脚步。 “恒王妃,郡主,你们先走吧,我想留下来陪一陪简王。” 楼苏叶的话还没说完,御林军统领凶神恶煞,再次高声驱散看热闹的人群:“闲杂人等速速离去,不得有误。” 这话,好似就是特意说给沐泽山、简王和楼苏叶三人听的。 沐泽山哑了,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憋得面色通红,眼底尽是血丝。 彧峣和楼苏叶也只能离开沐家。 此时此刻,距离沐家不远处的一处黑暗小巷子里,孙万春正带着几名密令卫套麻袋揍人,拳拳到肉。 沐夫人和她的长子沐远宁从着火的沐家逃出来之后,便被密令卫给截住了,他们带出来的金银细软全成了孙万春的战利品。 他们被堵住嘴,头上套着麻袋,拳头落在沐夫人的身上,而高高扬起的鞭子则是无情的落在沐远宁身上,他们只能闷声哀嚎,真真是有苦不能说。 这边,沐泽山很快便被带到了御前。 天顺帝连夜亲自审问沐泽山,他想要听一听沐爱卿的解释。 “沐爱卿,你为何要造反?朕对沐家对你还不够好吗?”上次他污蔑简王彧峣意欲谋反,他也只是夺了他的爵位,都没有罢他的官。 “陛下,臣不想造反,臣是被陷害的。”沐泽山做着最后的挣扎,眼底充斥着血色。 天顺帝默了默,有些不悦。 “沐爱卿,谁陷害你?”不会说是朕陷害你吧。 “陛下,是简王。”沐泽山神色阴暗,匍匐在地,不断地哀求。 “陛下,上次臣诬陷简王,这次是简王对臣的报复,请陛下明察,请陛下明察呀,还微臣一个公道。” “哦。”天顺帝不信,他的四儿子彧峣是众多皇子中最软弱最无势力的一个皇子,他哪里有能力造那么多的甲胄,还要想法子把甲胄藏到沐家去。 彧峣他办不到。 沐泽山知道皇帝不信,但是他坚信就是简王在害他。 “陛下,简王在报复微臣,那些甲胄是简王栽赃给微臣的。”沐泽山一口咬定简王不松口。 天顺帝看向御林军统领。 御林军统领单膝跪地,说:“陛下,沐夫人和沐大人的长子沐远宁带到。” “叫他们进来。”天顺帝声音出奇地平静。 沐泽山听到儿子和夫人即将被带进来,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般,顿时瘫软在地。 上次他诬陷简王,其中出力之人正是他的长子,那些甲胄的出处,他的长子最清楚不过。 而算计简王的未婚妻楼苏叶的事情,则是夫人一手安排的。 沐夫人和沐远宁被带进来后,让沐泽山和天顺帝大吃一惊。 沐远宁看着像是已经被用过刑,身上的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看着就是被打烂的。 他全身皮开肉绽,没有一块好肉,门牙掉了两颗,嘴角挂着血丝,双眼肿得老高,眼中充满了恐惧,脸上青紫一片,看着十分骇人。 沐夫人走路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都疼得呲牙咧嘴,看上去全身哪哪都很疼的样子,头发散乱,整张脸肿得像个馒头,一双眼睛像一对大铜铃,肿到睁不开。 沐泽山看到这一幕,以为御林军已经对夫人和儿子用过刑,暗道一声“不好”,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 沐家要完了。 天顺帝看到沐远宁和沐夫人,也以为是被御林军逼供所致,并未当一回事。 御林军统领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只是让人把被找到的沐夫人和沐远宁带进来,可不管他们为什么被人打成这副鬼样子。 沐远宁跪在自己的老爹身边,跪在皇帝的面前,也以为自己是被御林军套了麻袋,在被带到皇帝的面前就被狠狠地揍了一顿,教训了一番。 他估摸对方这么做的用意是让他到了皇帝的面前要说实话,并不知是被密令卫给揍的。 他到了皇帝的跟前,不用皇帝问,便一五一十招了。 “陛下,微臣家中的那些甲胄是微臣命人寻来的,本来是用来诬陷简王的,后来,不知为何,御林军在简王府中并没有搜到那些甲胄,这事陛下您已经知晓,那些甲胄今晚却出现在微臣家中。” “陛下,微臣敢以性命发誓,微臣的爹并不想谋反,沐家不想谋反呀!”沐远宁字字泣血,情绪十分激动。 字字泣血又如何? 天顺帝冷冷地看着这一对父子。 他只看证据。 证据就是,甲胄是你们自己寻来的,又出现在你们沐家。 这就够了! 你说不想谋反朕就要信你? 朕凭什么信你? 如果那日在简王府搜到了那些甲胄,大抵,他的好儿子简王已经人头落地,坟头都已经长草了。 天顺帝全身散发寒冷的气息,把目光投向顶着一张猪头脸的沐夫人。 沐夫人被皇帝看得身子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一颗心跌到了谷底,也以为是被御林军先修理了一顿,目的是让她在皇帝的面前实话实说。 “陛下,臣妇说,老爷真的没想造反呀,真的没想造反,沐家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可怜见,那些甲胄确实是用来诬陷简王的,不是沐家用来造反的,一定是简王把那些甲胄送回沐家的,是简王在害沐家,在报复沐家,请陛下明察。” “陛下,把简王抓来审一审,一审便知。”沐夫人边说嘴角边流血水,唇边挂着长长的血丝。 她一身的伤都是“御林军”干的好事,“御林军”让她看到皇帝,“只管”有一说一,不得有所隐瞒,不然,后果很严重。 “陛下,不仅如此,臣妇还看中了简王的未婚妻楼姑娘,楼姑娘是和离妇,根本配不上简王,正好臣妇的三儿去年丧妻,楼姑娘一个和离妇与臣妇的三儿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臣妇便想把楼姑娘许给臣妇那不争气的三儿,可是臣妇的三儿子已经失踪十多日了,一定是简王把臣妇的儿子给绑了,求陛下救一救臣妇的儿子。” 第132章 沐家覆灭 天顺帝越听越气,沐夫人的脑子是不是被打傻了? 因为楼苏叶很会赚钱,沐夫人想要抢他的儿媳还有理了,竟然还求他救她的儿子。 要是他抓到她的儿子,他非往死里揍不可。 “来人!”天顺帝勃然大怒,“把他们押……” 一团火红的身影冲了进来,打断了天顺帝的话。 穿着正红袍服的皇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陛下,冤枉呀,陷害我大哥之人是彧峣,陛下是彧峣呀,彧峣他要谋反,彧峣的外祖父就曾通敌卖国,陛下,难道你忘了吗?” 皇后每次出场都是这么相似。 孙道义通夷族? 皇后不会是想说彧峣跟他的外祖父孙道义一样,通夷族吧? 夷族已经被封望泽给灭了。 彧峣他要通哪个敌国? 难道是西月国? 不可能,孙道义此人最恨的就是西月国了,孙家好似与西月国有不共戴天之仇,提西月色变。 天顺帝看着自己的皇后,眉宇间尽是戾气。 明明是沐泽山要陷害他的儿子彧峣,皇后却说是彧峣要陷害沐泽山。 皇后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来人,送皇后回宫,没有朕的口谕不得踏出凤仪宫半步。” 皇后不敢置信。 她只为大哥分辩了一句,便被皇帝禁足了! 沐家要覆灭了呀! “陛下,臣妾有话单独与陛下说。”皇后跪在地上磕头,语气中尽是哀求。 “陛下听了臣妾的话,一定会明白臣妾大哥的苦衷的。” 沐泽山虽然没有被密令卫修理过,但他已如一条死狗般瘫倒在地上,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皇后是打算告诉皇帝,简王手里有孙家的宝玉是吧? 孙家的宝玉到底是什么? 他也不知,更没有见过,皇后就是告诉皇帝,皇帝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见得会对孙家的宝玉动心。 再说了,孙家的宝玉都已经到了简王的手里,便已经算是皇家的了。 告诉皇帝简王手里有一块绝世宝玉只会是沐家和他的一道催命符而已。 沐夫人和沐远宁也没抱什么希望,瑟瑟发抖,一副惊恐不安的样子。 天顺帝对皇后的祈求置若罔闻,那明晃晃的眼神就是在怒斥皇后。 “皇后,后宫不得干政!” 治理天下岂是儿戏。 臣子栽赃陷害当朝皇子这事竟还能说是有苦衷?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天顺帝态度坚决,让人把皇后送回了凤仪宫,并下令处斩沐家满门,以儆效尤。 沐家真的要覆灭了! 沐泽山顿觉身下涌出一股湿热…… 翌日。 孙道义神清气爽,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与往日大为不同。 今天不仅是他与外孙媳妇进宫见皇帝的日子,也是听说沐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好日子。 他把自己打扮得像一个商人,上身是水光油亮的貂皮大衣,头顶用金镶玉簪子束发,大拇指上戴着碧绿碧绿的大板指。 红光满面,双眼透着精光,距离富商只差一个大肚腩。 他的面容做了粗略的改动,贴粗了眉毛,还给自己贴了一对山羊胡,经过这么一番改动,加上他曾受过重刑,又在沐家井底密室关了五年,他的面貌和身形早已发生了变化,不复从前。 唯一能认出他的沐泽山和沐远宁,已经被关在大牢里,等着秋后问斩呢。 他相信,就是皇帝和满朝文武百官面对他,都认不出他来。 楼苏叶惊奇地发现,孙道义在秘境中的这些日子,已经不是满头白发,他的白发中竟然长出了根根黑发。 秘境真是养人呀! 孙道义有返老还童的趋势! 楼苏叶带着孙道义进宫,一路畅通无阻,十分顺利,直接到了御前。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楼苏叶和孙道义一道给天顺帝行跪拜大礼。 “平身吧。” 天顺帝看着一点都不怯场的富商,十分不解。 孙道义见到皇帝一点都不带怕的,他本就是皇帝的老丈人,从前也是要上朝的,天天面对皇帝,对皇帝可谓是很了解。 不怯场这事他不想装。 姓孙这事他也不想改。 累! 为了应付皇帝,只改了名字,叫孙满仓,满仓粮食,满仓金银,多么大富大贵的名字。 从前他对如此直白俗气的名字是不屑的,现在的他,就喜欢这么接地气的名字,大俗即大雅。 孙道义泰然自若地站在大殿中央,即便穿着一身貂皮,打扮成富商的模样,也掩盖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独属于文人的儒雅之气。 看得天顺帝啧啧称奇。 “你的那些货物都是从哪里来的?” 天顺帝只当孙满仓是读过书的商人,身上才有文人之气。 “回禀陛下,草民的货物是从另外一位商人那里得来的。”孙道义打太极,却底气十足,心里一点都不怵天顺帝。 “哦。”天顺帝隐有不悦,“哪位商人?” 楼苏叶听得皇帝不快的语气,心中一紧。 “回禀陛下,姓乌的商人。”孙道义满口胡言乱语。 乌即是无。 “乌姓商人是哪里人士?”天顺帝剑眉轻轻一皱,隐忍着不悦,一脸肃然地看着对方。 “陛下,草民不知。”孙道义明显在胡扯,胆大包天,敢欺骗当今天子,“草民只与对方做生意,不谈家世感情,更不问出处。” 楼苏叶为他捏了一把汗。 乌与无,同音。 她都能听出来,皇帝一定也能听出来。 暗道孙道义比她玩得还要大,敢当面戏耍皇帝。 就问他哪来的胆子? 大殿上寒气愈发浓郁。 楼苏叶感到后脖颈凉飕飕的。 天顺帝强忍着怒意,眉目微沉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次你来皇城,带了什么货物?” 孙道义身姿沉稳,什么他没有经历过?死他都经历过,哪里还会怕皇帝,他不紧不慢地说:“陛下,草民这次除了带来了防风眼镜、水壶、背包、减震手套和锁头,还带来了上好的丹药。” “丹药!”天顺帝眉宇一扬,眼里霎时有光,“什么丹药?” 第133章 楼苏叶顺利应付了天顺帝 看到皇帝的反应,孙道义暗道这一关算是过了,笑得像个清瘦版的弥勒佛:“陛下,草民带来了延年益寿的血气丹,不过,草民手里的血气丹只有两粒。” 血气丹是他的底气所在,皇帝就没有不惜命,不想长生的。 “只有两粒?”天顺帝面容缓缓一滞,他不信。 两粒要怎么放在天机阁售卖? “是的,陛下,这两粒丹药是草民搜罗来专门献给陛下的。”不是拿来售卖的。 孙道义心知皇帝素来小心谨慎,拿到血气丹必会让人验药试药,所以,他才献上两粒,而不是一粒,心疼死他了都。 天顺帝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身上的寒气尽数散去,眉眼微挑,幽幽道:“满仓,将血气丹呈上来。” 孙道义依言呈上血气丹,应对有度,颇有文人的风范。 天顺帝即刻命太医前来验丹试丹。 只要孙满仓敢糊弄他这个一国之君,拿假丹药毒丹药来糊弄当今天子,等着他的就是腰斩这等酷刑。 至于孙满仓带来的什么眼镜水壶之类的,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哪里有能延长寿命的血气丹来得重要。 太医来到御前,听说有人进献血气丹,神情严肃,只轻轻掰下一半的丹药,不敢拿走一整颗血气丹,仔细验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回禀陛下,这药丸确实是血气丹,有固本培元之功效,体虚病弱之人吃下血气丹,少说能延长两年的寿命。” 太医暗自咂舌,狐疑血气丹这等神药到底是何方神圣研制出来的。 “两年!”天顺帝十分疼惜地看着剩下的一颗完整的血气丹,还有半颗血气丹,心情倒是十分愉悦,眼底浮现一丝笑意,“满仓,你此次离开皇城,何时再来皇城呀?”下次来,也会带点什么好东西,不会空手来吧? 他想要更多的血气丹。 孙满仓手里一定还有血气丹。 孙道义等的就是天顺帝这句话,抬头挺胸,莫名多了几分自得。 这位太医的水平明显不行,服下一颗血气丹,能延长三年的寿命,不是两年! 只是,一个人一生最多只能服下三颗血气丹,延长十年的寿命,之后便是吃再多的血气丹都无用,所以,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一般人不会轻易服用血气丹来延长自己的寿命。 “陛下,草民年纪大了,一路颠簸来来回回实在辛苦,下次来皇城,怎么也要等到楼姑娘大婚之时,到时草民来给楼姑娘送嫁。”叫你把俺外孙的婚礼定在几年后。 看我怎么治你。 “嗯。”天顺帝神情又是一滞,把目光从七老八十的孙满仓身上缓缓移向楼苏叶。 原来,不是不能得到更多的血气丹,而是不能把彧峣和楼四小姐的婚礼定在几年后呀! 这商贾真是会算计! 不过,天顺帝的心情还是止不住地好了起来。 楼苏叶被天顺帝锐利的目光看得缩了缩脖子,想着天顺帝今日得到了血气丹,怎么也能多活几年,不会早早的就一命呜呼,让靖王上位。 话说,孙道义真行,血气丹这么神奇的东西都有,难怪他能自如地应对皇帝了。 楼苏叶想着心事,就听头顶传来一连串的赏赐声,她忙收回心神。 天顺帝身边的太监高声报着赏赐。 “……珍珠一斗,黄金十两,锦缎十匹,点心……” 孙道义垂眸盯着地面的眼睛特别真挚,听太监念完赏赐,猛地支起了耳朵,虽然皇帝的赏赐听上去少了些,但是,这是皇帝第一次赏赐给一位商贾。 有这样的赏赐可以了! 楼苏叶顺利应付了天顺帝,天顺帝得到了他想要的,孙道义也见到了天顺帝。 三人的目的都达到了。 楼苏叶和孙道义开心地走出大殿,听说皇后被禁足,不用去见皇后,楼苏叶简直要笑死。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皇后竟然也有这样的下场。 两人出了宫,直奔天机阁,与等在那里的彧峣会合。 今日是正月十六,天机阁定在正月十八开业,所以,三人要提前给天机阁上新铺货。 不仅八个颜色的防风眼镜再次摆上货架,几种骑行水壶和背包也可以尽情地补货,另外,这一次还上了三款新货。 骑行防震手套、U型锁和链子锁。 U型锁和链子锁是自行车专用锁,楼苏叶之所以把它们拿出来售卖,是想看一看U型锁和链子锁出现后,它们会被仿造到何种程度。 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怕旁人仿造,只担心旁人仿得太差。 她脑中的设计图纸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其实,光有图纸无用,还要有精湛的技艺与合适的材料。 往往,合适的材料比精湛的技艺对一件产品来说更为重要。 论合适的材料,只有她才有,所以,她真不怕旁人的仿造。 有了孙道义和彧峣的帮忙,这次不仅天机阁的货架上摆满了货品,库房也被塞得满满当当。 正月十八,天机阁隆重开业。 开业这天,天机阁的人气就极高。 听说天机阁新年第一天开业就上新品,大家都来凑热闹。 旧货还是那几样,货架上有的货品他们已经买过了,不稀罕了,没买的,也是他们不需要的。 新货是U型锁和链子锁,U型锁有锁有钥匙,链子锁是密码锁,看着就觉得很新奇。 不少人当时就买了两把锁头回去试试,对于有钱人来说,五两银子一把崭新的长长链子锁真不贵。 链子锁是密码锁,着实新奇。 买的就是一个新奇! U型锁头和钥匙既新奇做工又精致! 手感还特别的好。 有的府上,一买就是十把,如此清奇的锁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买回去不仅可以当锁头使用,还可以给孩子当玩具。 简直一举两得。 卖锁头的同行听说天机阁出了几种新锁头,如临大敌,纷纷差人到天机阁来买新出的锁头,拿回去做研究,反向攻克。 相对于两种极为受欢迎的锁,防震手套就不怎么受人关注了,没有引起顾客的足够重视和兴趣。 但是,天机阁的生意依然好得出奇。 彧峣看到这幅场景,没忍住,笑出了声,如空谷幽兰。 他一般不笑,天机阁的生意如此好,有大把的银钱输入,有了这些银钱做保障,楼苏叶一定就能把庄子上的工坊做起来,他对楼苏叶十分有信心。 不仅是彧峣对楼苏叶有信心,光顾天机阁的顾客对楼苏叶也十分有信心。 每隔一段时间,天机阁就会出新品。 听说,皇帝也是天机阁的东家之一。 以至于绝大多数的顾客,每每走到天机阁附近,都会特地多走几步,到天机阁来瞧瞧,看看天机阁出了什么新品。 天机阁已然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134章 楼苏叶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人 正月十九,楼苏叶的香满楼和玉颜斋开业。 德胜街这一条街上,就属楼苏叶的三个铺子开业最晚,其他的铺子,正月十五那日基本上都开业了。 新的一年步入正轨。 天气渐渐转暖。 原本给林老汉一个月的时间,让他拿出三台脚踏织布机和一台缝纫机。 没成想,林老汉带着七八十号人正月里都不舍得休息,不仅造出十台织布机和一台缝纫机,而且还改良了一台脚踏缫丝机。 楼苏叶看到新式的缫丝机,一拍脑袋,竟然把缫丝机给漏掉了,好在有林老汉。 缫丝机是将蚕茧抽丝,卷成生丝线的机器。比现有的简陋缫丝过程提高了十倍不止的工作效率。 有了丝线,才能进入下一步的织布和将布做成成衣的环节。 林老汉改良缫丝机借鉴了织布机的齿轮和连杆传动原理,以及使用了合金材料,整台缫丝机充满了浓浓的精工细作的工业风。 他们对每一个细节都极尽苛求,哪怕是最微小的瑕疵,也不能逃过他们的眼睛。这种对工艺的尊重和对细节完美的追求,让楼苏叶对他们有了更深的认识。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从不炫耀自己的技艺,但是却对他们手中的作品,苛求到极致。 楼苏叶感慨,只要给他们一点点启发,他们便知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灵活运用。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伟大的,是最值得尊重的。 从蚕茧到缫丝,再从缫丝到织布,以及到最后制作成成品服饰,形成一个完整的流水线。 十台织布机,一台缫丝机和缝纫机摆在演武场中央,很壮观,楼苏叶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激情澎湃。 彧峣见到此种情景,惊诧万分,不禁向林老汉等人投去赞赏的目光。 同时感慨,楼苏叶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人。 他本来只想要三台织布的,可是现在,他不仅拿走了五台织布机,还把唯一的一台缫丝机和缝纫机也都让人抬走了。 跟抢一样! 就怕手速慢了,抢不到。 最后,彧峣又预定了一台缫丝机和一台缝纫机。 孙万春自从楼子诚去学堂后,便整天跟在楼苏叶的身边,她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他厚着脸皮一起进入演武场,看到织布机、缫丝机和缝纫机,立即便想到了离开秀峰村时村长对他说的话。 虽然没有抢到缫丝机和缝纫机,但是他大手一挥,很豪爽地扔下一千五百两银票,买走了剩下五台织布机,并预定五台织布机,五台缫丝机和五台缝纫机。 他要把这些都送回秀峰村交给村长。 但他还是不由地咂舌,缝纫机真是贵出了天际,一台六百两! 一台缝纫机抵得上三台织布机,六台缫丝机。 好在他有钱,“打家劫舍”两次,一次是刺客“送”给他的六千两,一次是沐夫人和她的长子“孝敬”给的将将一万两银子。 “打家劫舍”真是赚钱! 这些机器刚做出来就被人买走,不仅如此,还接到了订单,是对林老汉等人极大的肯定。 林老汉大受鼓舞,欢欣鼓舞,就想马上带着人去干活。 楼苏叶叫住了林老汉,给他们定了一个比较轻松的产量,像他们这样努力的不知疲倦地干下去,人迟早会累垮。 “林老伯,以后每个月你们只管生产六台织布机、三台缫丝机和两台缝纫机,多出来的时间给大家放假,好好放松放松,身子要紧,不能把身子累垮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工作量不能太大。 “不累,不累的小姐,每个月六台织布机太少了,工坊可是有八十多号人呐,且都是干活的好手,将织布机提高到八台吧,缫丝机提高到五台,缝纫机比较精细,就定两台吧,做好这些,一个月尚能空余出几天的时间用来歇息。” 林老汉眼中有光。 楼小姐疼惜他们这帮老骨头的身体他很开心,也很感激,但是,他们身上有的是劲,歇不住呀! 更闲不住! 处理好织布机、缫丝机和缝纫机一事。 楼苏叶把年前就改装好的二十多辆三轮挎斗拿出来分发到两个庄子上,正式供庄子上劳作之人使用,提高工作效率。 叮嘱他们只能在庄子上使用,千万不能骑出去。 李庄头和吴庄头看到三轮挎斗,都走不动道,一个劲保证绝对不会将三轮挎斗骑出庄子。 特别是李庄头,去年他就见少爷在庄子上骑三轮挎斗,他那时就羡慕不已,现在知道庄子上劳作之人也能骑上三轮挎斗,他都想下地干活。 那样他就也能骑到三轮挎斗了! 吴庄头也是这么想的。 彧峣和孙万春看到与秋庄子和采薇庄子上竟然有代步工具三轮挎斗,眼馋了。 “叶儿,三轮挎斗你卖不卖?” 一着急,叶儿都叫上了,彧峣一脸希冀。 “是呀,侄女,二叔也想买三轮挎斗送回去,秀峰村在建城墙,需要三轮挎斗搬砖。” 楼苏叶很无奈,只能说:“卖,三轮挎斗卖的,但是不是现在。”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彧峣和孙万春同时追问。 “林老汉他们忙不过来,具体什么时候,还真不好说,二叔你定的织布机和缫丝机,以及缝纫机还没交货呢。”楼苏叶两手一摊,搪塞道。 先出织布机和缝纫机,是为了应对雪灾的,三轮挎斗得等往后排。 两人听后明显一愣,知道楼苏叶说的没错,确实如她所说,根本忙不过来。 楼苏叶认为,什么时候能卖三轮挎斗,要看形势,至少现在,她没有看到能让她放心把三轮挎斗拿出来的好时机。 不过,三轮挎斗是她为了庄子上劳作之人提高工作效率改装的,适合在田间地头的崎岖小路上骑行。 其实,比三轮挎斗更能装的是人力脚踏三轮车,人力脚踏三轮车比三轮挎斗更宽,装载量更大,更适合孙万春说的搬砖。 不,是运砖。 不仅能运转,还能载人。 人力脚踏三轮车她也能改装。 不行,既然想到了三轮车,楼苏叶就要去干,想去把三轮车尽早改装出来。 但是,前提是先去一趟彧峣的布庄,教布庄里的女工使用缝纫机。 第135章 牡丹花是意外的惊喜! 彧峣的布庄在城外。 布庄大门巍峨肃穆,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威严和地位,这处布庄原本应该不是布庄,而是彧峣在城外的一处别苑。 进入布庄里面,“万年灯泡”孙万春看到富丽堂皇,美轮美奂,雕栏玉砌的庭院,直咂舌。 嘴里一直念叨着:“这里一定不是布庄。” 彧峣全程一脸淡定,迈着大长腿走在前头给两人带路,为了两人介绍这处布庄。 当孙万春看到学习使用缝纫机的女子后,他霎时脸一黑,直接开始训斥起来:“王爷,这女子长得如此妖娆,一看就不是来干活的,她是来气我侄女的吧,你老实交代,她是你的贴身丫鬟还是通房?” 楼苏叶:“……” 万年灯泡这一刻真是可爱极了。 妖娆娇媚的侍女杜若顿时羞红了一张脸,手足无措,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简王。 她是太后在简王十五岁生辰时便安置在他身边的侍女,也可以说是简王的通房,除了她,还有祝余。 可是,简王从未让她们侍寝。 听说楼姑娘会使用缝纫机,那她就也得会,不能被楼姑娘比下去,她可是太后送给简王的人,不是谁都能训斥的。 彧峣被孙万春说得面色一僵,抿着唇,不敢作声,不安地看向楼苏叶。 看到彧峣这么一副表现,孙万春觉得他说中了,厌恶地挥手把杜若赶走,“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 转头,他笑眯眯地看向楼苏叶,朝她招手道:“侄女,来,教二叔使用缝纫机,二叔给你做喜服,漂亮的喜服。” 说完,他也不管彧峣是什么脸色,一屁股坐在缝纫机前,心里憋着一口气,眼巴巴地看着楼苏叶。 此刻的楼苏叶,觉得很暖心,孙万春站在她这一边,把她当自家人看待。 她走到孙万春的身边,开始教他如何踩缝纫机。 被赶走的杜若十分委屈地走到简王的身旁,委屈得直掉泪,想要简王为她做主。 捏着手里的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水,抽噎着说:“王爷,楼姑娘的二叔怎会如此无理,奴婢可是太后给王爷的侍女,不看僧面看佛面,楼姑娘的二叔就没有把太后和王爷放在眼里。”杜若及时上眼药水,不敢编排楼苏叶,就拿孙万春说事。 偏生,孙万春根本没有把杜若当一回事,学得很投入,真的是在认真地学,更没有把杜若说的话听进去。 彧峣看着一个教的专注一个学的投入的两人,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心里瞬间不平衡,一个眼风扫过去。 杜若吓得一个哆嗦,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王爷,奴婢哪里做错了?”杜若娇弱地摸着眼泪,楚楚可怜,“王爷说出来,奴婢立刻就改。” “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到别苑里来。”彧峣冷冷道,神态疏离冷清,心中莫名一揪,无辜地看向背对着他的两人,唇角噙着一丝苦涩的笑。 心里一阵阵的委屈,又一阵阵的担心。 杜若气得心口疼,抚着胸口,垂眸掩饰眼中的怨毒,愤然离开别苑。 杜若离开后,彧峣唤来了别苑的粗使婢女,让粗使婢女月见跟着楼苏叶学如何使用缝纫机。 孙万春眼睛很毒,看到彧峣临时找来的婢女月见,一眼便能看出月见这个丫头是真心实意来学习的,很爽快地把位置让给月见。 他站起来后,并没有离开,仍站在一旁跟着学。 缝纫机简直太神奇了,脚踏配合着双手,很快就能缝好一件衣裳,侄女说效率是手工缝制的十倍往上。 因此,孙万春学得津津有味。 月见得了学习的机会,激动的脸蛋红扑扑的,双眼亮晶晶的,学得十分用心。 彧峣见两人没有排斥月见,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伸长了脖子,看过去。 之后一连十天,楼苏叶都没在别苑看到过貌美娇弱的杜若。 用十天时间,楼苏叶把月见和孙万春都教会了。 彧峣学没学会她不知道,因为彧峣全程只站着看,没有上过手,也不怎么说话,也没有解释过一句。 杜若的存在,对楼苏叶触动很大。 彧峣这副惜字如金,遇事从不愿解释一句的性子得改,他这样的性子其实对他处理与人的关系,特别是想与人和睦相处极其不利。 同时也让她知道,对万事万物都表现出疏离冷漠的彧峣,他的身边可能还有其他女人,合理合法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 认识到这两个事实,楼苏叶有些慌。 她不想嫁人了怎么办? 满脑子只想搞钱。 可是,皇帝为他们赐婚,她只能嫁给彧峣。 楼苏叶埋头为即将到来的旱灾和年底的雪灾做着准备,掩饰住心中的慌乱。 查看庄子上是否已经挖了水井和修建了储水的水窖,监督工坊和工舍的建造进度,比往日更为频繁地出入秘境,跟进孙道义种桑树养蚕的情况。 还别说,楼苏叶料事如神,秘境中常年处于恒温状态,没有黑夜,只有白天,所以,秘境中的一天真的能抵得上外面的三天甚至四天。 从秘境中桑树的长势和鱼塘里鱼的生长状态就能看得出来,这才过去多少天呀,鱼塘里成群结队的鱼已经有成人的巴掌那么大了。 按照鱼这样快的长势,想来再有半个月,鱼便可以上餐桌了。 秘境中最先收获的是彧峣种在小山上的牡丹花。 牡丹花娇艳异常,丝丝透彻,细看之下层层叠叠的花瓣仿若透明的红琉璃,又仿若冰雕的般剔透,香气浓郁,芬芳扑鼻。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楼苏叶采了些秘境中的牡丹花送去采薇庄子,给吴林做胭脂水粉。 吴林看到这样的牡丹花,眼睛都直了,直呼这样的牡丹花是有灵气的牡丹花,最适合做成胭脂水粉,美容养颜了。 他激动地捧着牡丹花一头扎进配料间。 隔天,吴林兴奋地找过来,问:“小姐,这样的牡丹花哪里还有?” 楼苏叶没答而是反问道:“好用吗?” “太好用了,用小姐给的牡丹花做出来的水粉,远远就能闻见散发出淡淡的花香,抹在脸上让人容光焕发。” 说这话时,吴林的手都是抖的。 好材料呀! 如果能用这样的牡丹花做胭脂水粉,宫里的娘娘怕是都要抢着买。 楼苏叶听得这话,知道给秘境中的牡丹花找到了好去处,把秘境中的牡丹花全采了,全给了吴林。 牡丹花是意外的惊喜! 楼苏叶很期待秘境中池塘里种的藕又会是什么滋味,眼看着藕就要成熟了。 第136章 陆秋芝怄都要怄死了 楼苏叶在为即将到来的旱灾和雪灾做着各方面的准备。 有许多人却不知,天灾正在一步步朝他们逼近,有些人就算是知晓此事,也不愿意相信,依然我行我素。 陆秋芝忍受着折磨人的孕吐,皱着眉问贴身丫鬟,心里记挂着种西瓜,“种西瓜的事情可有吩咐下去?”去年娘家买了西瓜种子,分了她一些。 她在庄子上也种了一些。 “二少夫人,已经吩咐下去了,今年庄子上全种西瓜。”丫鬟皱眉,心里暗自嘀咕,算算二少奶奶的月信,二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是谁的。 丫鬟盯着她的肚子露出那种令人讨厌的怀疑眼神,气得陆秋芝眼皮直跳。 她脸色一沉,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眼眸阴沉,只觉眼前一阵阵眩晕。 “白芷,你去锦岱院打听一下,问锦岱院的人老爷什么时候从漠北回来?”陆秋芝沉声吩咐,眼中充满了算计。 丫鬟身形一滞,额间顿时冒出一层冷汗,缩着脖子,拧着眉,弱弱地问:“二少夫人,你是在叫奴婢去锦岱院打听老爷什么时候回来吗?” 哪里是打听? 是去偷听吧。 锦岱院和锦屏院水火不容,平日里两个院子龃龉不断,能为针头线脑这等小事发生争吵,如果让凝雪郡主知道她去偷听,她会被脾气暴虐残忍嗜杀的郡主活活打死不可。 二少夫人明知两个院子里的人像千年宿敌,都恨不得对方去死,却还叫她去锦岱院打听消息,这不是叫她去送死吗? “是。”陆秋芝脸色苍白如纸,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心里的计较已定,极其不耐烦道:“还不快去,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再一次听到自家小姐的吩咐,丫鬟惊得瞪大了双眼,看着二少夫人不容置疑的样子,怜惜自己的小命红着眼眶跑了出去。 锦岱院。 凝雪郡主正在院子里消食。 “郡主,郡主,一个丫鬟刚刚一头碰死在锦岱院的院门口!”凝雪郡主的陪嫁丫鬟小心翼翼来报。 “哪个院子里的丫鬟?”凝雪郡主皱眉,真是晦气!一大早便听到这种事情。 “郡主,锦屏院的,是锦屏院里那位的贴身丫鬟。” 凝雪郡主听闻明显一愣,一脸不悦,“她的丫鬟为什么会碰死在本郡主的院门口?她不会是想设计陷害污蔑本郡主吧?” 她的话刚落,就听院门口传来一道尖厉的质问声。 “郡主,你凭什么处置我的丫鬟?白芷,你死得好可怜,我只是让你来问一问老爷什么时候回来?郡主竟要置你于死地!郡主你好狠的心呀。”陆秋芝双眼猩红,脸色却白得吓人。 看样子像是被气狠了。 冲出来的凝雪郡主,比陆秋芝还要生气,这都是什么事呀? 真是晦气! “你瞎了眼是不是?你没看到她是撞死的吗?”就这,还想懒到她的头上,真当她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揉捏。 “那也是郡主让她一头撞死的!”陆秋芝情绪激动,说完这话,瞪圆了一双猩红的眼睛,一个健步便冲向郡主,大有为自己的贴身丫鬟白芷的惨死报仇雪恨的气势。 锦岱院的丫鬟婆子哪里能料到陆秋芝是来拼命的,所以毫无防备,愣在原地,不知陆秋芝为何会突然发疯,敢直面硬刚郡主,竟然会为一个莫名其妙撞死在锦岱院的丫鬟,不顾体面就要与郡主当场开撕。 陆秋芝毫无阻拦,很顺利地冲到郡主的面前。 顿时,两人便扭打了起来。 这一切发生的有点快,让人始料未及。 那场面,犹如两位泼妇在打架,两人一个劲地往对方的面门上招呼,都想抓花对方的脸,手底下一点都没留情。 陆秋芝就像发了疯一样,把凝雪郡主给整蒙了,在本能的反抗,本能抵挡陆秋芝朝她面门伸出的魔爪。 等锦岱院的丫鬟婆子反应过来,上前想拉偏架时,郡主的脸已经被陆秋芝抓了一道血口子,隐隐有血迹渗出。 她们差点吓傻了,忙上前帮忙,合力拉开发了疯的陆秋芝。 凝雪郡主挣脱开对方胡搅蛮缠似的打法,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气闷不已。 一大早便被人无缘无故打了一顿,真是晦气! 趁着陆秋芝还没站稳,抬起脚恶狠狠地朝陆秋芝的小腹踹去。 陆秋芝眼看着郡主的脚往自己的肚子上踢过来,知道郡主被自己激怒了,就站在原地,也不避开,郡主的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她的小腹处。 “哎呦,我的肚子好疼!我的孩子!”陆秋芝惨白着一张脸,抱着肚子满地打滚。 凝雪郡主惊呆了。 刚才陆秋芝在说啥? 她的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 凝雪郡主是何等的精明,立即便反应过来,原来陆秋芝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故意激怒她,与她打架,逼她主动出手。 陆秋芝想污蔑她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去,快,快去请大夫。”凝雪郡主瞬间清醒,不能让陆秋芝肚子里的孩子出事,否则,封望泽会恨死她的,“快,你们快把她扶起来。” 凝雪郡主一连声地吩咐,顾不得脸上的抓伤在往外冒血。 对于凝雪郡主的吩咐,在场的丫鬟婆子都有点懵,但是还是本能听从郡主的吩咐,上前去扶起郡主的死对头陆秋芝。 陆秋芝哪里肯让她们扶呀,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嘴里嚷嚷着:“郡主你欺负人,我的肚子好疼,我可怜的孩子呀,孩子就这么没了呀,被郡主给踢没了。” 凝雪郡主看她这样在自己的面前耍无赖,气急攻心,一心想着维护自己在封望泽心中的地位,气得直跺脚,竟然亲自去扶倒在地上的陆秋芝。 老夫人云氏闻声而来,看到的便是郡主上前想扶起陆秋芝的一幕。 陆秋芝委屈得直落泪,推搡着不让郡主扶她起来,一边哭一边喊肚子疼,叫喊着说是郡主逼死了她的丫鬟,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见婆母来了,不敢再推开郡主,可怜兮兮的任由郡主把她从冰冷的地上扶起来。 凝雪郡主心里那个气呀,差点被气晕过去,怒火中烧,心里暗骂陆秋芝真是会演戏。 云氏听着陆秋芝的叫嚷,一脸紧张地看着陆秋芝的肚子,是既欢喜又担心。 “大夫呢?还不快去叫大夫。”老夫人少有的怒斥凝雪郡主,“郡主,秋芝肚子里是望泽第一个孩子,你怎么可以踹她的肚子,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有事呀。” 两人每日一小吵,三日一大吵,烦不烦。 “母亲,已经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凝雪郡主神情委屈地扶住陆秋芝,见陆秋芝的身子还好的样子,没有出事,重重吐出一口气。 她不是任人欺负不还手的性子,火力全开,直接骂了出来。 “母亲,她的丫鬟无缘无故撞死在我的院门口,却要来寻我的晦气,对我大打出手在先,母亲,你看她挠花了我的脸,还要冤枉是我害死了肚子里的孩子,我又不知她怀着孩子,还有没有天理了?” 在云氏在场,陆秋芝喉咙一堵,委屈万分不敢出声紧咬着唇,摇摇欲坠,一副不敢争辩,摆出一副受尽郡主欺负却不敢喊冤的样子,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是谁的,都不能生下来。 云氏看到她这副模样,知道她怀了孩子还要被郡主欺负,快步走过去扶住了陆秋芝的另一边,轻声安慰道:“秋芝呀,你尽管护住肚子里的孩子,有娘在,不用怕郡主,娘今日给你主持公道。” “郡主,秋芝肚子里怀了望泽的孩子,你就不能收敛一下你毛毛躁躁的性子。” 凝雪郡主简直没眼看面前的两人。 气的松开扶住陆秋芝的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眉宇间满是怒气。 她是父王和母妃如珠如宝娇宠着养大的,自诩天之骄女,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感受到凝雪郡主狠厉的目光,陆秋芝身形一顿,有些迟疑。 她的肚子怎么一点都不疼! 方才,她可是被郡主重重地踹了一脚,就踹在小腹上,又重重地倒在地上。 应该有事才对的呀! 可是到现在还没事发生,陆秋芝急白了一张脸。 这会儿,大夫已经来了。 大夫上前给急白了一张脸的陆秋芝把了脉,又检查了她的身子,说她确实怀了身子,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没事,胎心很稳。 听到大夫这么说,陆秋芝怄都要怄死了。 方才的罪算是白受了! 脸也白丢了! 因为陆秋芝没事,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云氏便没了惩罚郡主的由头,毕竟,对方是郡主,又不是没有身份可以任人揉捏的小媳妇或是妾室。 凝雪郡主得知陆秋芝肚子里的孩子没事,重重松了一口气,再次感受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看着陆秋芝的眼底带了怨毒。 第137章 夏二夫人的算计 夏府。 钟鸣鼎食之家,是皇城独一无二的世家大族,庞然大物,当今太后便是出自镇国公府,夏贵妃又是当今圣上的亲表妹。 夏贵妃诞下的靖王,是太子呼声最高的人选,是能与瑞王相抗衡的存在。 瑞王已薨! 靖王的风头一时无两。 镇国公府以太后马首是瞻。 只有夏贵妃知道,其实太后并不喜靖王,但凡太后表露出一丁点对靖王的喜爱与看重,太子之位便非靖王莫属。 夏家因为是太后的娘家,在皇帝登基后,为表孝心,封夏家为镇国公府。 一方面镇国公府因为太后而跻身权贵圈子,一方面又因为太后对靖王模棱两可的态度,让靖王妃的娘亲镇国公夫人颇为着急。 太后既然做主让女儿嫁给靖王,偏生又表现出对靖王的不喜。 因为太后这样不清不楚的态度,靖王便无望成为太子。 “大嫂,太后不表露对靖王的看重,是不想陛下难做。”夏二夫人在一旁劝慰道,自以为对太后颇为了解。 靖王是夏贵妃所出,只这一点,太后就无需表现出对靖王有多看重,皇上便会封靖王为太子。 瑞王死了之后更是如此,朝堂的风向因此都变了,都在等着靖王成为太子。 “大嫂,瑞王已薨,皇后没有嫡子,寿王即便记在皇后名下,可是沐家已经败落了,寿王与沐琳的亲事作废,寿王身份上也不及靖王半分,你根本不用为此担心。” 夏二夫人是一副了然于胸看明白局势的样子。 镇国公夫人却还是满面愁容。 不仅太后不喜靖王,就是靖王心里也不向着镇国公府。 靖王心里其实喜欢的是光禄大夫的女儿陆秋芝,对靖王妃只有面上的敬重,没有情义。 她能不着急嘛。 “二弟妹,你说说,太后对靖王的成见竟然如此之大,靖王可是小姑亲生的,身上与太后一样都流淌着国公府的血脉,太后她并不喜靖王。” “陛下打算把简王的婚礼定在八月初六,不是原定的三年后。” 镇国公夫人忧心忡忡,皇帝对简王大为改观,对靖王的处境便更为不利。 这才是她感到最忧心的地方。 从前,只是太后不喜靖王,皇帝对靖王是赞赏有加的,可是现在,简王似乎要抢走皇帝对靖王的关注。 “大嫂,你有没有想过简王最近风头正盛的原因?”夏二夫人眼神微闪,撇开陆秋芝不谈,顿时计策便涌上心来。 “是什么原因?”镇国公夫人眉头紧锁。 “是因为简王得了楼家和曾家的助力,简王的未婚妻是楼氏,楼氏极善经营,把天机阁经营得有声有色,她又极有眼色,将天机阁一成的股子送给陛下,得了陛下的青睐,加上楼氏身后站着曾清淮,听说曾清淮有望成为兵部尚书。” “还真是这样。”镇国公夫人眉头皱得更深,为女儿靖王妃不已忧心,“二弟妹有什么好主意?” “大嫂,这其中的关键在楼氏。”夏二夫人看着心计不如自己的大嫂,心里一阵得意。 大嫂还真是应该为靖王妃多操操心。 “你想把楼氏怎么样?”镇国公夫人看向二弟妹,二弟妹向来鬼主意多,颇有心计。 她说这样的话,明显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让河川娶楼氏,国公府得了楼氏,对国公府、靖王妃和靖王都有好处,断了简王的左膀右臂,那个位置就只能是靖王的。” 刚走到门口的夏冬萍猛地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收住了脚步,侧耳倾听起来。 “你说的有道理。”镇国公夫人心里已经接受了二弟妹的提议,二弟妹如此为了女儿靖王妃着想,让二房的夏河川娶楼氏未尝不可。 “二弟妹,你打算怎么做?”镇国公夫人继续追问。 夏二夫人笑笑,看来,大嫂不反对儿子河川娶楼氏了,那么,她便打算帮人帮到底,各取所需,完成她上次未完成的事情。 “大嫂,今年国公府的春日宴在兽园举办如何?”夏二夫人挑眉,谋算慢慢浮现上心头,一点一点的,有计谋的。 镇国公夫人微微颔首,同意二弟妹的提议。 立在门口的夏冬萍心头猛地一滞,以她对二婶的了解,这一次,二婶算计不到楼氏,竟然是想要将楼氏彻底给毁了,也不能便宜简王。 二婶这么做,站在国公府的立场完全没错,如果楼姐姐死了,简王失去了楼家和曾家的助力,便不能对姐夫靖王构成任何威胁。 可是,夏冬萍却很纠结,并不想看到楼姐姐葬身兽园,楼姐姐曾帮过姐姐靖王妃,也帮她摆脱了噩梦的困扰。 不知再次被夏二夫人惦记上的楼苏叶,正在玉颜斋与罗掌柜商量新一批的胭脂水粉的定价问题。 因为这一批的胭脂水粉是用秘境出产的牡丹研制的,不仅美颜的效果出奇的好,且有一股浓郁且持久的花香,远远便能闻到,识别度很高,定会得到顾客的青睐。 罗掌柜看着小姐亲自试用了新一批的水粉后,如三月桃花般娇美的盛世容颜,鼻腔里充盈着微醺的奇香,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小姐,我打算将这款水粉打造成铺子里的品牌产品,定价便不能基于水粉的价值本身,而是品牌背后的价值。” “好,你接着往下说。”楼苏叶鼻尖萦绕着水粉自带的沁人香味,兴致大起。 这款水粉用了之后简直太舒服了,感觉脸上敷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冰肌面膜般清爽滋润,整张脸好像会呼吸。 她从未觉得脸上用胭脂水粉原来是这么美妙舒畅之事。 “小姐,这款水粉已经不再是明面上的水粉这么简单,这间铺子叫玉颜斋,咱们就叫它玉颜膏吧,顾客只要用了它,定会发现玉颜膏能与宫里的玉肌膏相媲美,那么,这间铺子的名头便能打出去。” 楼苏叶瞬间瞪大了眼睛,罗平直接把玉颜膏提到了与玉肌膏同等的高度,就罗平这么聪明的经商头脑,难怪他会成为富商。 为了对得起玉颜膏这么响当当的名字,她怎么也要想法子给玉颜膏升升级,再加点秘境中出品的其他好东西,调出不同香型的玉颜膏来,丰富玉颜膏的品种。 “好,这个我赞成,就依你说的,定名玉颜膏,玉颜膏该定什么的价格呢?”楼苏叶顿了顿,突然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朝她这边射来,让她无法忽视。 转头,正好对上凝雪郡主惊愕的眼神,以及她张大的嘴巴,一副看呆了的表情。 楼苏叶才惊觉,一定是凝雪郡主看到她用了玉颜膏后的面容流露出的震惊。 玉颜膏的效果真的有这么好! 一旁的枣儿和杏儿:“……” 那是当然。 小姐本来就生得美,用过玉颜膏后,简直美若天仙,熠熠生辉,犹如天上最亮的星辰那般耀眼。 她们一时都看呆了,何况是凝雪郡主呢。 “郡主。”楼苏叶上前给凝雪郡主行礼,这时才注意到她脸上有一道明显的抓痕。 “楼姑娘,呵呵,苏叶,以后都叫你苏叶。”凝雪郡主回神,偏着头款步走进水粉铺子,刻意避开有抓痕的那一边脸,斜着眼睛盯着楼苏叶俏颜如花的面庞。 寻着楼苏叶身上散发出的奇异香气,凝雪郡主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柜台上的一盒半开的胭脂上,很肯定地问:“苏叶,你脸上用的就是这盒胭脂吧?” “是的,郡主,我脸上用的正是这盒玉颜膏。”楼苏叶感到十分惊讶,到底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挠花了郡主的脸。 让郡主吃了这样大的一个亏。 那人胆子大,但是楼苏叶一向低调,不会冒昧地去问郡主这么敏感的问题,只当没看见。 “玉颜膏!”凝雪郡主闻言眼前一亮,盯着玉颜膏惊喜地问:“苏叶,这玉颜膏多少钱一盒?” “五十两。”罗平赶紧接话,担心小姐面子薄,不敢在郡主的面前开出玉肌膏同样的价格。 卖亏了。 “本郡主要了,给本郡主包起来。” 听到掌柜报价,凝雪郡主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做派相当豪爽大气。 第138章 这就是她给陆秋芝的“回礼” 凝雪郡主的话音一落,铺子里静了静。 罗平抿着唇,硬生生的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他不是想嘲笑讥讽凝雪郡主人傻钱多,也不敢嘲讽郡主,而是高兴凝雪郡主识货。 以他的眼力和判断,他就没见过如玉颜膏这般好用的胭脂水粉。 五十两一盒的玉颜膏绝对物有所值,郡主买下绝不会亏。 楼苏叶与枣儿杏儿面面相觑,保持着相当的克制,实则兴奋到想惊声尖叫。 五十两一盒的玉颜膏,居然真有人买! 店小二殷勤地走上前,为凝雪郡主仔细打包玉颜膏。 凝雪郡主买了玉颜膏,并未马上离开,又看起了其他胭脂水粉。 一边挑选铺子里的胭脂,一边唠叨这些日子与陆秋芝之间发生的争执。 郡主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说话的神态也是中规中矩,看她那架势,并没有诋毁陆秋芝的意思。 但是,楼苏叶以及恰在这时走进铺子的王迟羽和她的娘王夫人都听得清楚,郡主就是在怨怼陆秋芝。 她怨陆秋芝想借她的手落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楼苏叶听后心里震惊无比,但是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 陆秋芝居然也怀了封望泽的孩子,却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相反,向芸湘恰恰是因为怀了封望泽的孩子,才堪堪保住了性命。 而王迟羽面上的诧异,气愤和恼恨却是表露无疑,甚至眼眶都泛红。 心里把封望泽骂了千儿八百遍,心疼陆秋芝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明所以的王夫人,以为女儿王迟羽是因为听了郡主的讲述,对陆秋芝的人品不喜才一脸恼恨的,觉得女儿当着外人的面过于直白地把情绪暴露在脸上,喜形于色的做法委实不妥,但是碍于郡主就在眼前,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拉着情绪有些失控的王迟羽匆匆离开了铺子。 王迟羽和王夫人前脚刚走,后脚,夏二夫人和夏冬萍走进铺子。 夏二夫人脸上带着笑,对楼苏叶表现出一副热情洋溢亲昵无比的样子。 凝雪郡主见又有人来了,如祥林嫂般,又开始絮絮叨叨讲述与陆秋芝的争执,心里暗自发誓要让整个皇城的人都知晓陆秋芝令人不齿的做派。 陆秋芝竟敢挠花她的脸,这就是她给陆秋芝的“回礼”。 若是陆秋芝肚子里的孩子什么时候没了,旁人或是封望泽得知后也不会怪到她的头上,只会认为是陆秋芝自个作的。 凝雪郡主在说话,夏二夫人自然不敢打断,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极为耐心地等郡主把话说完,她适时关切地安慰了郡主一顿,这才道明来意。 “郡主,国公府举办春日宴,我来下帖子,正好郡主也在,我便把帖子一起给郡主与楼姑娘送过来,春日宴那日,你们可一定要赏脸。”夏二夫人在凝雪郡主的面前,表现得非常热情。 送出两张请柬。 一张给凝雪郡主,一张给楼苏叶。 凝雪郡主看了一眼请柬,瞬间瞪圆了双眼,情绪一下子便被调动了起来,甚至有些亢奋,“二夫人,今年的春日宴在兽园举行,本郡主到时一定去捧场。” 楼苏叶有些懵。 兽园是不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其实就是动物园呀? 那她是不是要去看看现在的动物园长啥样?里面都有哪些动物? 夏二夫人见楼苏叶没有回应,上前亲昵地问道:“楼姑娘,你不去?” 上前来的夏二夫人明显顿了一下,下意识地闻了闻,“楼姑娘今日好美,好香。” 楼苏叶一愣,自动忽略了她后面一句话。 “苏叶,去,一定要去,镇国公府的兽园难得向外人开放,不去你会后悔的。”凝雪郡主对兽园很向往,一脸激动地劝说楼苏叶。 “兽园里有孔雀,兽中之王老虎,一巴掌能拍死人的熊瞎子,还有仙鹤、长脖子鹿,已经会说话的鹦鹉……” 听郡主绘声绘色地介绍兽园中的动物,都是常见的动物,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动物,说实话,楼苏叶有点不想去。 凝雪郡主介绍完兽园,看着楼苏叶,眼底满是希冀。 等着答复的夏二夫人眼珠子转了转,见凝雪郡主的侍女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及时做补充。 “镇国公府的春日宴会请皇城所有的千金小姐和公子哥,声势浩大,是皇城一年一度难得的盛会,兽园里不仅有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兽,还有争奇夺艳的花卉,都是镇国公暖房里培育出来的……” 听着夏二夫人的介绍,楼苏叶看看她,又看看凝雪郡主。 冲着郡主是玉颜膏的第一位顾客,楼苏叶硬着头皮也要答应去参加春日宴,她不去看动物,去赏花草,看看有什么奇花异草,可以种到秘境之中,也是可以的。 “郡主,夏二夫人,春日宴真有你们说的这般好,那我真要去看看。”楼苏叶笑着回。 凝雪郡主见楼苏叶答应去,会心一笑,这时,又有顾客进铺子,郡主朝她的侍女使眼色。 侍女会意,一边假装挑选水粉,一边与店小二唠叨陆秋芝与郡主之间的争执,目的就是要为了说给进入铺子的每一位顾客听。 夏二夫人往日里脸上得体的笑挂不住,就郡主这样不遗余力地诋毁败坏陆秋芝的名声,不出两日,陆秋芝便会声名狼藉。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也就不多留了,招呼侄女回去。 “二婶,我饿了,我想去香满楼。”夏冬萍脸色有些不好看,握紧双拳,看向夏二夫人的目光相当复杂。 “也好,那二婶先回去了。”夏二夫人面无表情,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走得飞快,唯恐避之而不及凝雪郡主的意思。 凝雪郡主根本没有留意夏二夫人,听夏冬萍说想去香满楼,她也想去,于是提议大家一起同去。 香满楼里的人可比玉颜斋里的人多,更适合宣扬陆秋芝的“好”人品。 郡主相邀,夏冬萍不敢不从,也只能跟着她一起去香满楼,反正楼苏叶也会去,她有机会与楼苏叶说上话,提醒她春日宴那日一定要注意堂兄夏河川。 哪知几人到了香满楼,凝雪郡主寸步不离楼苏叶左右,到处宣扬陆秋芝“好”人品的事情自然有她的侍女去做,两人很熟稔的样子挨着坐在一起,在香满楼用过午膳,夏冬萍都没得机会提醒楼苏叶。 耳畔听着郡主的侍女反复说着陆秋芝的“事迹”,夏冬萍颇有些气馁。 当她听郡主说饭后一起走去天机阁消食,夏冬萍眼前一亮,也跟着去天机阁。 到了天机阁,郡主的侍女依然在做着宣扬陆秋芝“好”人品的事情,人人都津津有味地听着,就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秘闻一般。 到了天机阁,凝雪郡主的注意力被天机阁里的商品所吸引,不再紧紧同楼苏叶站在一起,夏冬萍终于得了机会靠近楼苏叶。 “楼姐姐,春日宴那日我的堂兄夏河川也会去兽园。”夏冬萍睁着亮晶晶的眸子,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但是,楼苏叶奇迹般地就听懂了,这都要归功于靖王大婚那日她与夏冬萍之间莫名形成的默契。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楼苏叶有些无奈,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 要是没有答应凝雪郡主去春日宴就好了。 不过,楼苏叶不信那个邪,自认没人可以算计到她,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 不,不是她算计别人这么简单。 只要她出手,是必会要了那人小命这么严肃的事情。 “你的堂兄夏河川是怎样一个人?”楼苏叶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总觉得夏河川此人怕是要在她的手里吃亏。 这样做,对不起提醒她的夏冬萍。 毕竟,夏河川是夏冬萍的堂兄。 “楼姐姐,我的堂兄很厉害的,人也很好,只是……”夏冬萍小脸一垮,有些颓然。 楼苏叶默了默,思索片刻后道:“冬萍,我知道了,你不必再说,你那天会去兽园吗?” 夏冬萍摇头,“楼姐姐,我娘不让我去。” “哦。”楼苏叶听后了然。 第139章 春日宴 春日宴这日。 想到夏冬萍的好意提醒,楼苏叶就想晚点出发。 晚一点出发,加上兽园在城外,路上再耽搁一下,等她到了那里,春日宴差不多就要结束了。 楼苏叶想得很好,可是天不遂人愿,凝雪郡主跟打了鸡血似的,早早地来到楼家,邀她同去。 “苏叶,快,快,我们早点去。” 边说边拉着楼苏叶往外走,凝雪郡主整个人都处于亢奋中。 楼苏叶心中哀叹一声,同郡主一起坐上了去往兽园的马车,既然凝雪郡主相邀,那她便打定主意到了兽园与凝雪郡主形影不离,远离麻烦。 一个时辰后,两人来到兽园。 兽园看上去不像动物园,倒像很像植物园,园中点缀着粉色的桃花,一派生机,闻不到一丝动物冲鼻的体味和粪便味。 微风拂过,花香弥漫。 这香气,让她通身舒泰,神清气爽,不像是桃花散发出香甜的气息。 楼苏叶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不远处院墙一角枝叶繁茂,绽放的栀子花莹白如玉,花香沁人心脾。 心里想的是这里人对栀子花香的接受度很高,就听凝雪郡主激动的声音响起。 “苏叶,那处园子里圈养的就是那日我同你说的熊瞎子,后面园子里养的是老虎,这些园子里的猛兽都被圈养得极好,我们从这边绕过去,对面是一处地势低洼的斗兽场,想来春日宴便设在那里,坐在高台上不仅能看低洼处斗兽场上野兽的表演,还能看对面戏台上的折子戏,走,我们快点过去。” 凝雪郡主今天用了玉颜膏,气色极好,比春天的桃花还要娇艳三分,但是,并没有遮盖住她脸上尚未褪去的抓痕,隐隐还能看出一点痕迹。 她今天大大方方地把脸上淡淡的抓痕显露人前,并没有要遮掩的意思,自然是为了来展示被陆秋芝抓伤的脸的。 不利于陆秋芝的言论在皇城持续发酵了几天,她要在这个时候再加把火,向世人证实陆秋芝的下流做派都是真的。 “郡主,这处兽园是镇国公府的?”楼苏叶有些不解,从郡主话里可以听出,镇国公府似乎对圈养猛兽很有一套。 “是,兽园是国公府的,国公府在养猛兽方面很有天赋,国公府每一辈人里都会出一位驯兽天才,不过我听说,圈养猛兽极为耗费银钱,如镇国公府这般大的兽园,里面养了如此多的野兽,也只有镇国公府才有。”凝雪郡主心情极好。 “淮南王府也兽园,但是,里面只养了老虎,就这样,开销也不小。” 同楼苏叶说这话的时候,凝雪郡主看到入园子的女眷在看到她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往她的脸上瞟。 郡主看到女眷们的反应,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苏叶,镇国公府这一代年轻的驯兽师出自二房,不是大房,这就有意思了,袭爵从来都是长房嫡子的事情,镇国公府却不同,二房的夏河川有可能会成为镇国公府下一任继承人。”郡主边走边介绍。 “夏河川?”楼苏叶沉吟了一句,听郡主提到镇国公府下一任继承人,突然想起原书中的情节。 那日听夏冬萍提起夏河川她没当回事,只以为夏河川是继沐三公子之后,下一个想算计她然后会被她反杀之人,便没有多想。 现在想起来了,原书中是有夏河川这么一个人,此人颇有才华,之后他确实是执掌镇国公府。 但是,因为靖王登基后废了靖王妃,封陆秋芝为后,出自镇国公府的靖王妃失宠,加之陆秋芝报复心极重,成为皇后之后,并没有放过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因此迅速没落。 她当时听书,对夏河川此人感到深深的惋惜。 现在的夏河川就已经显露出他的才能了? 郡主看她惊愕的反应,不解地问道:“苏叶,你认识夏河川?” 楼苏叶冲她摇头,“郡主,我从未见过夏河川。” 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兽园的中心位置,斗兽场的高台。 斗兽场的高台由一圈两层楼高的台子围成,中间围成的一个低洼处便是斗兽场了。 斗兽场中央放着一个罩着黑布的兽笼。 兽笼中不时传出的野兽低沉的嘶吼中,楼苏叶可以听得出来,笼子里关着的是猛虎。 与斗兽场中罩着黑布的恐怖压抑的兽笼相比,高台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高台的外围是香气扑鼻的盆景花卉。 茉莉花的浓郁香味,已经让人心旷神怡了。 这里不仅有茉莉花,还有晚香玉。 晚香玉花瓣洁白,皎白如玉花朵犹如夜空中的星星,微微泛着银辉,淡淡的清香源源不断,香气清雅持久。 高台实木地板和座位隐隐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木香,国公府的豪奢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千金小姐、贵妇和男客分坐在花香扑鼻的高台两侧,众人交头接耳,言笑晏晏,热闹非凡。 看到凝雪郡主,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她,在她脸上的抓痕处停留片刻后,又转到楼苏叶的身上。 楼苏叶自从与封将军和离后,因为天机阁和西瓜出尽了风头,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成为众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他们看到凝雪郡主与楼苏叶一同出现,又听了陆秋芝的闲言碎语,都不约而同地让他们想起威名赫赫的封将军。 这三位女子都与封将军有瓜葛。 凝雪郡主和陆秋芝是封将军现任妻子,楼苏叶是他的前妻。 封将军真是好福气呀,现任两位妻子一位是郡主,一位是陆家的嫡女,就是他的前妻楼苏叶,也时候如雷贯耳的人物。 只是不知,封将军的现任妻子怎会和前任妻子相处得如此之好? 封将军的现任两位妻子相处得可不怎么好呀。 在场之人把目光都放在楼苏叶和凝雪郡主的身上,而楼苏叶则是把心思放在高台的盆景花卉上,不甚在意众人向她投来的目光,与凝雪郡主一同落座,就坐在凝雪郡主的身旁。 凝雪郡主瞅见陆秋芝竟然也来了,陆家人正陪着她,凝雪郡主可没有给陆家人什么好脸色,怒视着对方。 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众人不再议论,场面安静下来,安静得不像话。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陆夫人面带微笑地走向凝雪郡主。 “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陆夫人的目光在郡主与楼苏叶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她也不看懂,封望泽的前妻楼苏叶与现任妻子凝雪郡主为什么相处如此和睦? “好呀。”郡主语调懒洋洋的,没把陆夫人放在眼里。 陆家是想与她和解吧? 门都没有。 她之所以没有拒绝陆夫人的相邀,是做给在场的人看的,陆家在她的面前理亏才要眼巴巴地来同她讲和。 凝雪郡主被陆夫人请走,楼苏叶顿时落了单,随即便察觉到一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这道目光与众不同。 楼苏叶顺着刺目的目光来源看过去,与高台对面的那道视线相撞。 看向她之人正是夏冬萍提到过的夏河川。 夏河川清清瘦瘦,白面犹如书生,清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锋利,不像书生那般柔弱。 他眼底仿佛暗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力量,如蓄势待发的豹子,看上去精神饱满,精力充沛。 而夏河川眼中的楼苏叶,美得出尘,灵气逼人,笑语嫣然,他有一瞬的愣神,眼底浮现一丝淡淡的同情与惋惜。 楼苏叶敏锐地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情与惋惜,有些不解。 情况好似反了呀。 夏河川怎会对她流露出同情的神情呢? 不应该是她同情对方吗? 楼苏叶盯着夏河川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靖王妃。 国公府的命运,以及惊才绝艳的夏河川的命运与靖王妃息息相关,陆秋芝已经没有成为皇后的可能,也不知靖王妃会不会如愿成为未来皇后? 夏河川的命运会不会因此改变? 楼苏叶下意识地去寻找靖王妃的身影,并未在意夏河川看过来的目光。 找了一圈,没有寻到靖王妃的身影,倒是看到了简王彧峣赫然也在。 彧峣英俊潇洒,通身的贵族气派,偏生气质清冷孤傲,与在座的世家公子哥以及周身的氛围格格不入。 楼苏叶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夏河川所在的方向,却发现,他人已经不见了。 不知为何,楼苏叶猛地想起了方才夏河川眼中的同情与痛惜,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140章 要你同情个毛线 人到齐了。 一盏茶后,夏二夫人宣布春日宴开始。 斗兽场上罩着兽笼的黑布被人一把揭开。 那笼子里关着的确实是老虎,兽中之王,兽笼里有一滩血淋淋的东西,是老虎吃剩的东西,它的尖牙和利爪上沾染了鲜血,被激发出了凶狠的兽性。 暴躁的老虎,让高台上立即喧嚣起来,惊呼声此起彼伏,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老虎好威风!” “是呀!” “那一摊东西是野鸡还是兔子?” “像是兔子。” “看样子老虎已经被喂饱了,应该不会伤人,不知接下来会有什么精彩的表演?” “我不赞同你的看法,我怎么觉着老虎没有被喂饱,只是沾了血,目的是激发出老虎的原始兽性,为了的是接下来的表演呢。” “林兄说得有理,今日可有看头了。” 围绕着老虎,众人议论纷纷。 “楼姑娘来了。” 不知何时,夏二夫人出现在凝雪郡主的位置上,凝雪郡主同陆夫人离开高台后,便再没有回来。 “夏二夫人好。”楼苏叶的注意力全放在老虎的身上,一个激灵回神。 “楼姑娘没见过老虎吧?”夏二夫人笑眯眯的,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见过。”楼苏叶实话实说,不想从一开始便被夏二夫人的话带着走。 她牢记夏冬萍的提醒,时刻提防着夏二夫人同夏河川。 夏二夫人听后明显一愣,随后眼珠子一动,笑开了。 “那太好了,既然楼姑娘见过老虎,想来对老虎并不陌生,楼姑娘并未见过老虎是如何捕食猎物的吧?你跟我去一个地方,那里比这里更适合观看老虎捕食,接下来的表演相当精彩,你一定不会后悔。” “不必。”楼苏叶不紧不慢地回答两个字。 “不瞒夏二夫人,我也见过老虎捕食。” 夏二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见楼苏叶一副淡定从容,对老虎不好奇的样子,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心里的喜悦也流露了出来。 这样的楼姑娘似乎与儿子夏河川很般配。 “楼姑娘,老虎表演捕食后,接下来是熊瞎子上场,熊瞎子……” “夏二夫人,熊瞎子捕食的过程太过血腥,并不适合我等胆子小的女眷观看。”楼苏叶接过夏二夫人的话头。 老虎捕获猎物的过程是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而熊捕食猎物的过程却不是,熊是生生撕破猎物的五脏六腑,过程着实血腥可怖。 男眷对这些比较感兴趣,想来,女眷中只有凝雪郡主会感兴趣。其实,女眷们确实不适合看这些,看了晚上会做噩梦。 “呵呵呵,楼姑娘说得极是,赏花对胆小的女眷来说更为合适。”夏二夫人笑着转移话题,越发觉得楼姑娘与儿子般配。 “国公府举办的是春日宴,野兽表演捕食是男眷们喜欢看的节目,我是来带着女眷们去那边园子里赏花的,楼姑娘,我们现在就走吧。” 去赏花? 楼苏叶面上平静,但是内心却十分的抗拒。 就见夏二夫人已经面带微笑地站起身,开始招呼周身的女眷。 “待会儿的表演是老虎捕食,之后是熊瞎子捕食,场面有点血腥,不敢看的不想看的可以跟我一起去那边园子的暖房去赏花。” 夏二夫人的话音一落,立刻便有一半的女眷站了起来。 夏二夫人转回头,期待地看向楼苏叶。 楼苏叶站起身,朝她摇头,礼貌地婉拒道:“夏二夫人,我就不去赏花了,我要在这里等郡主回来。” 在场的人都在看着呢,想来夏二夫人不会强人所难。 夏二夫人顿时脸一垮,眸子中带了一丝怒意。 说熊瞎子捕食过于血腥的是楼姑娘,不想离开这里赏花的也是楼姑娘。 敢情楼姑娘就是不想跟她处在一块呗,那她的计谋要如何实施? 这次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功败垂成吧? 夏二夫人紧紧盯着楼姑娘,眼底涌动着森然的杀意。 高台上要去赏花的女眷已经陆陆续续地走动起来,都在朝夏二夫人这边聚过来了。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楼苏叶刚想坐下去,就在这时,后背不知被谁猛地推了一下,身子一个不稳,急速冲向高台的围栏。 推她的这股力道虽然不显,但却暗藏了极大的力道,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楼苏叶失控的身子在这股力道的作用之下已经翻越高台的围栏,直直坠入低洼的斗兽场中。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现场惊呼声一片。 高台上的众人顿时惊呼。 “老虎的笼子已经打开了。” “老虎的猎物竟然是楼四小姐!” 隐在暗处的孙万春身子猛地一动,刚想飞身去救下正在下坠的楼苏叶,眼角余光看到坐在高台上的彧峣已经站起身。 他的身子一顿,又将身子隐回暗处,紧紧盯着彧峣的行动。 看到楼苏叶跌入斗兽场,已经站起身的彧峣一个箭步猛地冲到了高台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翻身跃下围栏,疯了般地朝楼苏叶落地的方位飞奔而去。 脚下近乎跑出了残影,快得吓人。 隐藏在暗处的孙万春挑了挑眉,让隐在一旁的黄雀和青雀也按兵不动,给简王一个难得的表现机会。 斗兽场中笼子里的老虎已经盯上了落入场中的鲜活猎物。 猛虎四肢蹬地,宛若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兽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楼苏叶紧盯着向她冲来的老虎,面白如纸,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在心里问候了夏二夫人千儿八百遍! 一定是夏二夫人命人把她推入斗兽场的! 她就是夏二夫人说的老虎的那个猎物! 夏二夫人这么算计她,真是不想活了。 她咬着唇,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让自己保持冷静,颤抖着手想要爬起来,抬眸的一瞬间,看到高台下一道铁门后站着的人正是夏河川。 他垂着双手就那么直直地站在那里,眼底浮现的目光恍若山林里蛰伏的野狼。 在这样危急的时刻,他饶有兴致地对上楼苏叶惊慌恐惧的黑白双眸,顺着玲珑的下颚线往下,是她精致白皙的脖颈。 他眼底闪过一瞬的怜悯与同情,兼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痛惜,却在一瞬间消散殆尽,只残留一份纯粹的好奇。 楼苏叶在心里暗骂,要你同情个毛线。 在老虎奋力朝她扑来前的一刻,楼苏叶撑着手侧身狼狈地躲闪,堪堪从虎口脱险。 身体因为惯性,刚爬起来又跌了回去。 粗糙的地面将手心磨破。 钻心的痛。 她劝自己保持冷静! 一定要冷静! 她有空间,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那一刻,她会毫不犹豫地进入空间。 保命为上! 再说了,还有密令卫,孙万春一定就在附近,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遇险不出手相救。 这么想着,心中瞬间便有了底气,稍稍驱散了心中的恐惧。 未等她再度爬起来,高台上传来阵阵惊呼声,听着便让人心悸。 第141章 楼四小姐不小心跌入斗兽场 楼苏叶抬眸。 惊呼声中,耳畔老虎的嘶吼声里,她看到彧峣单枪匹马不顾一切地朝她跑过来,脚下带起阵阵尘土。 她心中一暖,奋力爬起来,不要命地朝彧峣跑去。 这一刻,只有彧峣会来救她,她也相信彧峣能救她。 远处的孙万春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笃定彧峣能救楼苏叶,两人之间的感情会迅速升温。 镇国公府想杀楼苏叶的手段有些拙劣,他一点都不放在眼里。 而此时的楼苏叶,正全力以赴地朝彧峣奔跑,好几次踉跄差点摔倒。 老虎在她的身后追赶,四肢打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嘶吼声也越来越近。 看得高台上之人惊呼声连连,此起彼伏。 他们看到两个拼命朝对方奔跑的人,女子的身后有一只被激起兽性的老虎在追赶。 老虎越追越近! 他们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惊得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大概是到了攻击的范围,老虎猛地压低身子,蓄势后发力,朝女子的背心直冲过去。 而此时,简王已经堪堪将女子护在怀里。 高台上所有人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凝滞了。 就见眼看着将要被老虎一起扑倒的两人,身子虚晃了一下,突然消失不见,老虎猛地扑了一个空,因为惯性,一直往前冲。 不过片刻,消失的两人又出现在场中。 高台上的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斗兽场中的两人就这样险险地避开了老虎致命的一击。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也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们一动不动地盯着老虎,想看看老虎发动的接下来的一击又是如何的惊心动魄。 场中的两人还能不能逃得过。 站在铁门后的夏河川可不认为自己眼花了,他站得近,以平视的角度亲眼看到简王抱住楼姑娘,在老虎发动迅猛一击的前一刻便消失不见,等老虎往前冲去,他们紧接着又出现在原地。 看到这一幕,他立时便想到了孙家的那块宝玉,止不住的狂喜。 据他所知,知道孙家有逆天宝玉的人并不多,整个大梁不会超过五人之数。 夏河川看着简王的背影,目光炽热。 毫不犹豫地打开铁门,利索地抽出腰间的佩剑,飞身跃入场中,提剑便朝已然冲到铁门近前,正要转身的老虎面门刺了过去。 刺啦一声。 老虎的脖子被夏河川手中闪着寒芒的锋利长剑刺了一个对穿。 紧接着,夏河川残忍地转动着手里的长剑。 高台上的众人是一阵欢呼。 “是夏二公子!” “夏二公子救了简王和楼姑娘!” “楼姑娘怎么可能是老虎的猎物!” “她只是不小心跌入斗兽场中而已。” 伴随着众人的欢呼声,老虎脖颈的血喷涌而出,温热的血洒了一地。 老虎看到主人阴狠的目光,像是开了智,眼中有一瞬的茫然,呆滞了片刻,抽搐挣扎了一阵后,在众人的吸气声中轰然倒地。 轰隆一声。 激一阵尘土,在场中弥散开来。 时间仿佛在定格这一刻。 楼苏叶和彧峣齐齐转头,震惊地看着“挺身而出”的夏河川。 翩翩公子夏河川竟然滴血未沾身! “王爷,楼姑娘,抱歉,让你们受惊了,夏某在此给两位道歉,是国公府的不是,夏某保证不会再发生此等危险之事。” 夏河川收起滴着血的长剑,朝两人拱手抱拳。 话毕,他抬眸,看向高台之上。 “各位,实在是抱歉,夏某在此诚恳地向王爷,楼姑娘和各位道歉,不要因为方才的失误离开,烦请各位留下来,春日宴才刚刚开始。” 高台上的众人纷纷安静下来,他们看了看倒地气绝的猛虎,又看了看态度诚恳谦虚有礼的夏二公子,方才他们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自然舍不得就此离开。 国公府的兽园中不仅有老虎,还有许多其他猛兽,他们期待接下来的精彩表演。 楼姑娘自己不小心跌入斗兽场,被夏河川所救,所幸有惊无险,春日宴不能就这么停下来。 高台上的人事不关己,没有亲身经历惊险的一幕,不想春日宴停下来,楼苏叶也不想春日宴停下来。 停下来她要如何报复回去。 国公府着实可恨,竟然想要杀了她。 她抬眸看了一眼高台上仍处在惊愕与不甘中的夏二夫人,低头,毫不掩饰眼中的愤怒看向夏河川。 扶着她的彧峣,也一脸肃然地看着夏河川,眼底浮现一层寒霜。 别当他不知道,镇国公府方才想要了他未婚妻的命,虽然夏河川及时出手制止了,但是,国公府不值得被原谅。 夏河川看出场中两人眼中的怒意,再次满怀歉意道:“王爷,夏某知道楼姑娘受到了惊吓,请给夏某一个赎罪的机会,请两位跟夏某来。” 夏河川放低身段,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楼苏叶却不想走跟着夏河川离开,老虎已经死了,下一场是不是该轮到熊上场了? “夏二公子,我想看熊瞎子的表演,把熊瞎子请出来吧。” 夏河川惊讶地看着明明很愤怒,明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却要坚持留下来的楼姑娘,有些不解,又有些好奇,微眯起了眼睛,就听高台上传来母亲催促的声音。 “呵呵,河川你把熊瞎子请出来吧,楼姑娘想看呢。”夏二夫人笑得很不自然。 “对,我确实想看,想与夏二夫人一起看熊瞎子捕食。”楼苏叶近乎咬牙切齿。 她可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也不是被欺负后不知反击的受气包。 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楼苏叶怒了。 但是,在场之人没一个敢站出来质疑她。 “咦。” 刚刚回到高台的凝雪郡主看到简王扶着楼苏叶站在斗兽场中,感到现场的气氛不妙,她不解地问道:“楼姑娘,你因着何故竟是你到了底下?” 楼苏叶转头瞪了一眼一旁的老虎尸体,并未回答凝雪郡主的问题。 凝雪郡主顺着楼苏叶的目光看去,看到喷洒了满地的血迹和老虎的尸体,惊得转头看向夏二夫人。 夏二夫人朝她尴尬一笑,解释道:“郡主,楼姑娘不小心跌入斗兽场,是河川为了救她,亲手杀死了他驯服的老虎。” “哦。” 凝雪郡主似乎一下子便明白了什么,定定地看着矗立在斗兽场中的夏河川,笑得意味不明。 “夏二公子,本郡主也想看熊瞎子的表演。”郡主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好的,郡主。” 夏河川朝凝雪郡主行了一礼,然后领着楼姑娘和简王走向高台下的那道铁门。 铁门是走出斗兽场的唯一通道,也是猛兽进入斗兽场的唯一通道。 第142章 夏二夫人也不小心跌入斗兽场中 楼苏叶在彧峣的搀扶下,跟着夏河川缓缓走出斗兽场。 经过一番惊心动魄之后,高台上的众人冷静下来,看到这一幕,突然明白过来,英俊无俦的简王欧阳彧峣,身份高贵无比,清冷孤傲,偏生对楼苏叶一往情深。 甘愿冒着生命危险跳入斗兽场救楼苏叶。 楼苏叶何德何能?能得到简王如此的偏爱。 楼苏叶不知众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进入铁门后,在长长的通道中,她看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熊。 通道中不仅有熊,还有为熊和老虎准备的食物兔子和野鸡。 夏河川送两人走出斗兽场,转身便去打开关着熊的笼子。 楼苏叶再次站在高台上,朝夏二夫人和凝雪郡主走去的时候,熊已经震颤地走到了斗兽场的中央。 而此时,站在高台上的众人都一脸兴奋地依靠在栏杆边缘,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场中的庞然大物,熊。 并没有要走回去坐下来的意思,就连方才说要离开此地,去暖房赏花的女眷也都留了下来。 楼苏叶转头四顾,并没有发现孙万春的身影,但是她知道,密令卫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一边不紧不慢地朝前走,一边伸出手指,指向站在栏杆边缘的夏二夫人。 她相信,密令卫一定能看懂她的手势。 有仇不报非君子。 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果不其然,孙万春看到楼苏叶的手势,眼眸晦暗。 下一刻,一颗石子从他的指尖弹出,直直飞向夏二夫人,不偏不倚,正好打中夏二夫人的膝盖窝。 夏二夫人只觉膝盖一疼,腿一软,身子止不住地往前倾斜,重心不稳,慌乱之下双手在半空胡乱猛抓了两下,什么都没抓到,一头扎进斗兽场中。 站在夏二夫人身旁的凝雪郡主最先反应过来,看着跌入斗兽场的夏二夫人高声惊呼。 “不好啦,夏二夫人不小心跌入斗兽场中,快来救人呀。” 众人齐齐看向正跌入斗兽场的夏二夫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夏二夫人的头朝下! 即便不被场中的熊瞎子一掌拍死也会摔死! 还是楼苏叶幸运,以屁股着地。 夏二夫人真的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以头着地。 咯吱一声。 众人好似听到头骨裂开的声音。 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熊瞎子一步一震颤地走向以脑袋落地的夏二夫人。 地面都在颤抖! 时间仿佛又凝滞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先后有人因为不小心跌入斗兽场,众人下意识地远离围栏。 四周弥漫着极度紧张的气氛。 有的人胆子小,特别是女眷,纷纷闭上了眼睛,不敢往下看,下面的场景一定很血腥。 凝雪郡主胆子一向很大,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紧紧盯着熊,看着熊轻描淡写地朝躺在地上痛苦到翻滚的夏二夫人轻轻挥了一掌。 只一掌而已,这一掌轻若无物。 夏二夫人的后背立时浮现一道又长又深的抓痕,深可见骨,后背的衣裳仿佛被剪子剪开了一般,有血迹从深深的抓痕中渗出。 血迹越渗越多,看着极其骇人。 夏二夫人已经痛到痉挛,蜷缩着身子,痛到面容扭曲,喉咙发不出一丝呼喊声。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现场一时间没了声音,极其的安静。 众人都惊呆了,感到身子一阵阵的不适和隐隐的刺痛,仿佛夏二夫人身上的痛传导到了自己的身上,痛在自己的身上一般的不适。 浑身不自在。 待熊瞎子还想再挥出一掌,没有闭眼的众人齐齐惊呼出声。 凝雪郡主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夏河川已经跃到了熊的近前,赤红着双目,挥剑快准狠地斩断了朝他娘伸出的熊掌。 血如泉涌般喷出,洒了夏二夫人一身。 瞬间,夏二夫人便被淋成一个模糊的血人。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闻之令人作呕。 紧接着,夏河川又挥出一剑,干净利落地抹了熊的脖子。 “轰隆”一声。 熊的倒地声异常的大,也激起了一阵尘土。 可是这一次,并没有人发出声音。 现场,只听闻夏二夫人极其压抑痛到嘶哑的呼喊声。 “河川,救救娘!” 众人的身子齐齐哆嗦了一下,暗道即便是这样,夏二夫人居然都没死,真是命大。 夏二夫人即便没死,怕是也要活受罪了。 “娘!” 夏河川哽咽着在众人的注视下抱起了夏二夫人,快步走出斗兽场。 众人随着夏河川的步伐移动目光,就见血一滴一滴地从夏二夫人的身上滴落。 一滴。 两滴。 血滴汇成一条细密的线,分不清是夏二夫人身上血还是熊的血,空气中的血腥气愈发浓烈。 直到夏河川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面前,众人才回过神来,都把目光投向楼苏叶。 此时的楼苏叶,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高台上,自从回到高台,她便没有再靠近围栏,一是为了避嫌,二是不想看到血腥的一幕。 众人看到淡定从容的楼苏叶。 暗自嘀咕,夏二夫人就没有楼苏叶这般好的运气,一掉落入斗兽场便被熊瞎子挠了一爪子,伤得极重。 猛地,众人慢慢地回过味儿来。 先是楼苏叶不小心掉入斗兽场,然后是夏二夫人也不小心掉入斗兽场,事情看着怎么不似面上这么简单呢。 有那脑子活络,想法清奇之人,似乎已经看出先是国公府想害楼姑娘,之后楼姑娘反手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报复。 可是,看着楼姑娘如此镇定不迫,报复来得如此之迅猛,不像是她所为的样子。 楼姑娘可没这份实力呀! 他们不由地看向站在一旁清冷孤寂高深莫测的简王,似乎找到了答案。 凝雪郡主放下捂住嘴的手,颤抖着双腿走到楼苏叶的身边坐下,然后不停地抚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 待气息喘匀后,她好奇地看向楼苏叶,“苏叶,难道你不怕?” “怕,所以我没有凑过去看。”楼苏叶淡淡道。 从斗兽场走出来后,她的心情已经平复。 凝雪郡主不由地点头,确实如此,楼苏叶并没有凑到栏杆旁瞧熊袭击夏二夫人的恐怖一幕。 “苏叶,看来今日的春日宴只能到此为止了。” “我看也是。”楼苏叶回道。 这时,那些之前闭眼不敢看的女眷们纷纷睁开眼睛,出于好奇,低声询问胆大之人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现场嘈杂声一片,议论声纷纷。 一炷香后,镇国公府的仆从陪着难看的笑脸送客。 差点出了人命,众人自然不会再留下来,纷纷往外走。 第143章 生出了觊觎之心 众人纷纷离开,楼苏叶和彧峣却被留了下来。 “王爷,楼姑娘,太后召见。”夏彦青面色如常。 夏彦青是靖王妃与夏冬萍的大哥,是国公府长房嫡子,一身英气,宽广粗狂,一直活在二房嫡子夏河川的阴影之下始终没改变性子。 已是难得。 楼苏叶挑眉,太后竟然也在兽园中。 太后召见,他们自然得去拜见太后。 两人跟着夏彦青来到一处静谧气派的院子,楼苏叶被拦在院门外。 彧峣转头看了看四周,虽然没有看到他想找的人,但他知道孙万春就在附近,放心楼苏叶留在院门外,他一人独自走进院子,去面对太后。 从小到大,太后便以审视、狐疑和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他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他小时候没法看透太后的打量罢了。 现在他长大了,知道太后对他不信任,他对太后正好并无孺慕之情。 如今,他知道外祖家的宝玉,并且能自由进入秘境,知道秘境是何等的强大,方知太后从前的目光是因为何缘故。 大抵,太后已经知道外祖家有宝玉。 但凡知道外祖家有宝玉之人,都生出了觊觎之心。 彧峣脚步坚定地走进正堂,给太后行礼,“孙儿见过皇祖母。” 太后看向彧峣这个孙儿的目光不再是审视和狐疑,而是透着一股没由来的欣喜,脸上甚至带了笑意,这份来之不易的欣喜中依然没有面对亲孙子时该有的亲昵,不由地让彧峣一滞。 夏二夫人身受重伤,国公府的春日宴不欢而散,被迫提前结束,宾客们纷纷离场,太后居然笑得出来? 太过反常。 彧峣无意转头,正好对上候在太后身侧的夏洛雪的一双美目,他立即把头扭到一旁。 夏洛雪是夏河川的亲妹妹,身量纤纤,我见犹怜,眼波流转,柔情似水。 她看到简王对上她的目光,一触即离,眼中竟是带着一丝厌恶,心下就是一凉。 见此,太后脸上的欣喜也慢慢冷下来,声音冷沉。 “峣儿,你对洛雪有成见?” “皇祖母,孙儿对洛雪并无成见。”彧峣脸色平静无波。 “只是,孙儿不解,夏二夫人重伤在身,洛雪怎会在此罢了。” 夏洛雪闻言,娇弱的身子就是一晃,眼眶瞬间便红了,取出帕子试了试眼角,神情凄楚,哽咽着说:“太后,洛雪这就去母亲的身边,给母亲侍疾。” “嗯。”太后从鼻孔中哼出一丝若有似无的不悦气息。 再次看向简王,立即恢复了脸上的欣喜。 “峣儿,皇祖母乏了,送皇祖母回宫吧。” “好的,皇祖母。”彧峣躬身道,低头掩饰心中的不安。 太后对他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变,难道是知道外祖家的宝玉到了他的手中? 彧峣陪着太后走出院子,到了院门口,并未看到楼苏叶,心中不安的情绪愈发浓重。 此时的楼苏叶,被带到了身受重伤的夏二夫人跟前。 大夫刚给夏二夫人医治和包扎,房间里的血腥味却依旧浓郁,立在房间里的众人面色沉重,都看向楼苏叶。 看样子像是在向楼苏叶讨要一个说法。 楼苏叶不为所动。 夏二夫人落得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场面僵持住了。 就在这时,夏洛雪一脚踏进房间,飞扑到夏二夫人的床前。 “母亲,雪儿来晚了,呜呜呜,你伤得如何?让雪儿看看。” 夏洛雪哭得很伤心。 屋子里的人也跟着抽噎起来,夏河川冷冷地站在一旁,紧抿着嘴唇,若有所思地盯着楼苏叶。 房间里一时间哭声不止,呜呜咽咽声此起彼伏。 刚刚喝过药的夏二夫人倏然睁开眼睛,脑袋上缠着一圈白布,斜眼看向楼苏叶,眼神怨毒有如实质。 “楼姑娘。”夏二夫人极力忍着身上的疼痛,以及一阵阵眩晕感,吸着气厉声质问。 “是不是你往的我膝盖上打了一颗石子,我才翻身跌入斗兽场的?” 楼苏叶淡定地摇头。 “不是。” “是,一定是你!”夏二夫人僵着身子声嘶力竭,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楼苏叶不地道地笑了笑。 “夏二夫人为何笃定是我所为?难道我之前不小心跌入斗兽场是夏二夫人推了我一把不成?夏二夫人想要害我在先?” 楼苏叶的话音一落,房间里的抽噎声瞬间消失殆尽,众人的目光依旧盯着她不曾移开过。 “不是,你是自己不小心跌入斗兽场的,不是我母亲所为,在场的人亲眼所见,我也看见是你自己跌入进去的。”夏洛雪扭头,赤红着一双眼睛看向楼苏叶,眼神如淬了毒一般。 “哦。” 楼苏叶不屑地冷哼一声。 “那你的母亲也是不小心跌入斗兽场的,在场的人亲眼所见。” “你……”夏洛雪哑然。 房间再次陷入沉寂。 躺在床上的夏二夫人此时十分的后悔,一开始就不该打楼姑娘的主意,现在反噬到自己的身上,她才知道到底有多痛。 简直生不如死。 “是你,一定是你。”夏二夫人虚弱无力,使出全身最后一丝力气。 楼苏叶挑眉。 “夏二夫人,你如此笃定是我干的,是不是说明我跌入斗兽场是你干的?我就想问一问夏二夫人,你为何如此待我?想杀了我?你我之间并无仇怨吧?” 夏二夫人被问住了,一阵阵眩晕袭来,让她无法再与楼苏叶对峙。 房间里又是一静,落针可闻。 “怎会没有仇怨?你这个和离妇根本配不上简王。”夏洛雪目眦欲裂,眼中的恨意满满。 “哦。”楼苏叶声音十分平静。 “我与简王的亲事是皇上赐的婚,你质疑我就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 “不,我不是,我是在说你自不量力,皇上赐婚你就该拒绝,因为你根本不配。”夏洛雪越说情绪越激动,面对楼苏叶,她有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一想到简王对她的那样冰冷到厌恶的态度,她快要发疯了。 “难道夏三小姐不知,不能抗旨。”楼苏叶反唇相讥,淡淡出声。 “哦,我明白了,夏三小姐就是想让我抗旨不遵然后被治罪,你便有了机会,我没有抗旨,你娘就想杀了我,给你腾出位置。” 彧峣的烂桃花真多,前面有一个沐三奶奶,现在又蹦出一个夏洛雪。 “不是……”夏洛雪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能说从一开始母亲就看中了楼苏叶,想让哥哥娶楼苏叶这个会下金蛋的鸡吗?可是楼苏叶不入套,母亲才想毁了楼苏叶的。 得不到就毁掉,这是镇国公府二房的一贯作风。 “叶儿。” “妹妹。” 楼冰夏和楼毅骁同时掀开门帘,两人同时踏入房间,身上的寒气一步重似一步,见里头的众人同时在针对叶儿一人,身上散发出阵阵寒冰。 “镇国公府好做派,以多欺少,一大家子人只欺负我女儿一人。” 第144章 如何看待简王 夏洛雪一声嘶吼,处在爆发边缘:“你胡说,你看看我母亲被你女儿害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你眼瞎了不成?” “你有何证据说你母亲是我妹妹害的?”楼毅骁怒目反问,根本没往床上瞧一眼。 夏二夫人的死活关妹妹屁事! 镇国公府兽园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大致从凝雪郡主侍女的口中了解一二,分明是镇国公府想要害妹妹,好在妹妹福大命大,被简王所救,至于夏二夫人为何也会掉入斗兽场,完全是国公府自个的事情,与妹妹无关。 “你……”说不过对方,夏洛雪眼睫轻颤,气得想咬人。 而这时,楼冰夏已经与房中夏二老爷的目光对上。 楼冰夏冷着一张脸,“夏大人,国公府如此污蔑我的女儿,你敢不敢报官?如果你不敢报官,我楼某人去报官,到底是谁想害我女儿,由官府去查。” 夏二老爷一噎,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情,他毫不知情呀。 夏二老爷一脸尴尬的僵在原地,夫人在自家兽园出事,按理说怨不得旁人,倒是楼姑娘在国公府的斗兽场出事,该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才对,他不苟言笑的脸上隐隐有了一丝波动。 就在这时,夏河川走了过来,朝楼冰夏拱手道:“楼叔,今日之事纯属误会。” 屋子里的众人齐齐看向夏河川,一脸不解。 明明夏洛雪说了,就是楼苏叶所为,怎么能是误会呢? 镇国公府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被欺负了一定要还回去,咽不下这口气的。 可是,夏河川是国公府下一任继承人,他说的话分量极重,大家都得听。 “真的是误会?”楼冰夏挑眉,等他来了才说是误会,明摆着先前国公府就是在欺负女儿一个纤纤弱女子,无还手之力罢了。 “我的叶儿在国公府的斗兽场无缘无故掉入斗兽场受到了惊吓,这事该怎么算?” 把母亲害得如此惨,楼家人还想要补偿,夏洛雪脸都黑了,“楼家人都是无赖,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还不赶紧滚!” “满口污言秽语,我咒你嫁不出去。”楼毅骁怒怼夏洛雪,吊儿郎当的气质瞬间外露。 他从来不与女子互怼,今天实在没忍住。 夏河川皱眉,将情绪失控的妹妹护在身后,艰难地说道:“楼姑娘在兽园受到惊吓确实是国公府的不是,国公府定当奉上赔礼,河川在此向楼姑娘深表歉意。”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河川总觉得,母亲掉落斗兽场一定与楼姑娘有关。 只是,国公府有错在先。 这个哑巴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来日方长。 再者,对国公府来说,更为要紧之事是如何看待简王,如何与简王相处。 很显然,简王已经得到了孙家的宝玉。 “夏侄儿是明事理之人。”楼冰夏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对方讲理,他也可以退一步。 真要去报官,对叶儿的名声也不好。 要给叶儿报仇,完全可以放到暗地里进行。 楼家可不是任人欺负不还手的。 最后,夏河川为了平息楼冰夏的怒气,代表国公府向楼苏叶奉上一万两的赔礼,然后把人好生送出兽园。 楼苏叶同父亲和三哥回到家,家人都围了上来,嘘寒问暖。 “小姑,国公府欺负你,我帮你打回去。”楼子诚捏紧拳头,紧绷着一张脸,一脸严肃。 他跟着师傅学了一些拳脚,有了底气。 “是呀,小姑,我也要帮忙。”楼子熔像炮仗一样冲到了楼苏叶的面前,龇着牙说。 楼苏叶笑眯眯地朝他们摇头,“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处理,无需外人帮忙,你们给小姑好好读书,不需偷懒。” 夏二夫人的报应可不止受伤这么简单。 今天的事还没完呢。 楼子诚的脸顿时就垮了,皱着一张脸说:“小姑,我是男子汉,我能帮你的。” “我也能帮忙。”楼子睿挥起了他的小拳头。 楼静静和楼薇薇一左一右护在楼苏叶的身侧,“小姑,以后我俩陪你外出,决不让人有机会欺负小姑。” 楼毅骁看到这一幕,想要安慰妹妹的话被他给咽了下去。 “叶儿,你没事吧?让娘好好瞧瞧。”曾氏担忧地冲进紫菀院,脚步慌乱。 抓着楼苏叶的双臂便是一阵猛瞧。 见女儿身上无事,曾氏才算放了心。 “娘,是谁到家里来报信的?”楼苏叶问曾氏。 “叶儿,是凝雪郡主的侍女。”曾氏双眼一亮。 “娘倒是没看出来,凝雪郡主居然如此热心肠,要不是郡主,镇国公府指不定怎么欺负你呢,好在当时你爹和你三哥在家。” “是,是我之前看错了凝雪郡主,郡主并不是一个任意妄为没有同理心之人,她有好的一面,世人误会她了。”楼毅骁也附和道。 楼苏叶也没想到,凝雪郡主居然会帮她,看来,原书中对凝雪郡主的描写并不全面。 也是,凝雪郡主对于女主,对于整个剧情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原书只把她描述成恋爱脑,任性妄为的性子,用来衬托女主的好。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彧峣偷偷地来看望楼苏叶。 “楼姑娘,白天委屈你了。”彧峣面色难得的有些复杂,一改冷冰冰的外表,浓黑的深瞳中透着一丝关切。 彧峣只以为,楼苏叶是因为他,才被镇国公府算计的。 他送太后回宫,路上太后的话明里暗里,一直在暗示他,让他放弃楼苏叶,改娶夏洛雪。 从前,太后只想让他娶表妹孙清妍,后来外祖家获罪,表妹孙清妍嫁给沐三公子之后,太后对他亲事便再没有过问过。 倒是太后对表妹孙清妍一直很上心,她能顺利嫁给沐三公子,便是太后的手笔,这让他很是不解。 太后对孙清妍比对他这个亲孙子还要好上三分。 太后与表妹孙清妍差着辈分,又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两人的关系竟然如此之好。 总之,太后让他做什么,他反着来一定没错。 楼苏叶缓缓摇头,挑眉道:“我没事,彧峣,你现在陪我去一趟兽园可好?” “现在!”彧峣的黑瞳中露出一丝诡谲,身上凝聚着一层寒气,瞬间便明白楼苏叶去兽园的目的。 楼苏叶点头,报仇不能隔夜。 “好。” 楼苏叶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愿意奉陪,何况是去找夏二夫人算账。 隐在暗处的孙万春,兴奋地搓着双手跃跃欲试。 第145章 镇国公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夜黑风高。 几道黑影裹挟着浓重的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入镇国公府的兽园。 镇国公府兽园今日潦草收场,国公府的人觉得很没面子,但是又不能发作,因此早早便回了城。 只有镇国公府二房的人仍然滞留在兽园,因为夏二夫人受伤,近日内都不能挪动。 兽园里的人少,这给了楼苏叶、彧峣和孙万春极大的便利。 三人分头行动,楼苏叶和彧峣去兽园。 孙万春去把白天没有办利索的事情办完,对此他表示十分愿意的,因为楼苏叶说了,行动期间的收获归密令卫所有。 这个决定太对他的胃口了。 这个侄女能处! 维持兽园的正常运转不是一般人家的财力能支撑起的,皇城富贵人家为了彰显家族的显赫身份,置办一处兽园是一种极好的炫耀方式。 镇国公府为了彰显富贵以及与众不同的身份地位,兽园里圈养的动物种类比别家的都多。 别家只养上一两种,至多三四种猛兽就已经觉得是很有脸面的事情。 镇国公府与别家不同,国公府是太后的娘家,所以,国公府兽园里的老虎、熊、长颈鹿、梅花鹿、孔雀、仙鹤、鹦鹉、穿山甲、狐狸、蛇等的常见动物应有尽有。 偏门的猛兽也有。 一个完整的动物园的级别。 不过,老虎和熊已经被夏河川给杀了。 楼苏叶盯上了兽园里的兔子、野鸡、山羊、野猪、梅花鹿、狐狸和仙鹤,把这些都收进秘境,其中,兔子、山羊、野鸡和野猪是给兽园里的猛兽准备的食物,数量有些多。 这次的收获极大。 她刻意绕过了鹦鹉、长颈鹿、孔雀和穿山甲,并不表示她放过了国公府,而是把这些动物全都放了。 收动物进入秘境,彧峣当仁不让,修长的手指探了出去,所过之处,如秋风过境,一片动物的指甲甚至是羽毛都没留下。 对于猛兽獒狼、鳄鱼和蛇,暂时收进秘境,不能把它们放出去祸害百姓。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和地点,再把它们放出秘境。 放生动物便由楼苏叶来做,毕竟放生动物只需打开关押动物的门即可,实在是一件极其轻松的事情。 下面是收集花卉。 兽园的暖房中的所有花卉,楼苏叶一样都没放过,全部收入秘境,包括兽园的各院子里种的有价值的花草。 天刚蒙蒙亮。 国公府的兽园大变样。 如遭遇雁过拔毛的劫匪的洗劫,动物和植物都被洗劫一空,连一根动物的毛发和一根枝丫都没留下。 就是国公府的仆从见了都得叫一声好,就是他们来收拾,都不能做到如此干净又不留任何痕迹。 国公府的兽园空荡荡,相反的,秘境中一下子便丰富起来。 原本只有秘境的小山上种了牡丹,如今,小山的周围种满了各种花。 栀子花、茉莉花、晚香玉和九里香受到了楼苏叶特殊的照顾,蜡梅、海棠和桂花树虽然没有开花,楼苏叶也弄了进来,种在桑树林子的旁边。 就是桃花盛开的桃树,以及竹子,楼苏叶也没给国公府留一株,全种进秘境中。 再次,原先秘境中只养了羊,如今秘境中兔子、野鸡、山羊、野猪、梅花鹿、狐狸和仙鹤这些动物也有了。 孙道义看到梅花鹿和仙鹤,眼睛都直了,直夸两人这次的活计干得好。 池塘里养着肥美的鱼和种着藕,田地里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小山及周边是一片花海。 如今的秘境一片欣欣向荣,枝繁叶茂,繁花似锦。 孙万春那边的收获也不错。 孙万春的任务是夏二夫人。 白天,夏二夫人只是受了重伤,这让孙万春深受挫败,夏二夫人的下场不应该是这样的。 对付一个受伤之人再容易不过,难的是避开给夏二夫人侍疾之人。 这对孙万春来说也不是难事。 完成任务后,孙万春顺便“打家劫舍”了一番,洗劫了国公府二房带到兽园的金银细软,连他们晚上睡觉时从身上取下来的玉佩首饰发簪这等物件都没有放过。 原本清正文雅,飘飘似仙的孙万春,被楼苏叶带坏了。 孙万春极为愿意,心安理得,一点负罪感都没有,他的收获会尽数送回秀峰村,交到村长的手里。 秀峰村毫无怨言的供养密令卫五百年。 五百年呀! 可不是一年两年。 使得密令卫能延续至今,他有能力,自然要反哺秀峰村,他不是那没良心,无情无义之人。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兽园的仆从睁开眼,起床看到园中的场景,以为兽园遇到了鬼打劫,吓得哆哆嗦嗦的去禀告主子。 夏河川听到下人来报,自然不信,飞速翻身爬起床,目光所及之处,他束发的玉冠,玉腰带以及随身佩戴的玉佩,甚至他的那把长剑都不见了。 他匆忙披上一件外衣,披头散发,拢着衣襟皱着眉,面色阴郁地出了房间,待他看到空荡荡,“物是人非”的兽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是鬼来了,也不能做的如此干净吧。 兽园俨然只剩一个空壳。 等他了解到妹妹和父亲的房间也遭了贼,他方才相信他看到的事实。 直觉告诉他,国公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有如此遭遇。 是楼苏叶? 还是简王? “二少爷不好了,二夫人她……”丫鬟支支吾吾,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去看主子那一双阴郁的眼睛。 夏河川拧眉问:“我娘怎么啦?快说!” 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二夫人昨晚病情加重,这会儿进气多出气少,只怕,只怕……”丫鬟吓得脸都白了,话都说不清楚。 夏河川心一揪,拢着快要散开的衣襟,快步冲向母亲的房间,长发飘飘,走起路来脚下生风,边走边吩咐,“快,快去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回府。” 回府去给母亲请太医去。 “哦……”丫鬟欲言又止,根本不用收拾东西呀。 要收拾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 遭瘟的劫匪! 丫鬟暗骂了一句。 兽园立即动了起来,丫鬟和仆从一阵忙乱,在主子们的唾骂发泄声中总算把人给送走。 夏河川提心吊胆地把母亲带回了镇国公府,又请来了太医。 太医却说:“夏二公子,夏二夫人已经咽气了!” 夏河川的眸色便是一暗。 第146章 晚香玉 镇国公夏墨麟听说兽园发生的事情,以及二弟妹的死讯,捏着茶盏的手就是一抖。 即便是国公府的政敌对付国公府,也不敢做得这么过分,好歹国公府是太后和夏贵妃的娘家,把兽园搜刮一空,还害死了二弟妹! 关键是,还没有证据! 尤其是二弟妹的死,并不意外,毕竟她掉入斗兽场,被熊袭击是大家目睹的。 只能猜测是楼家或是简王干的。 正厅里一片沉默。 众人默不作声。 夏墨麟只想知道,楼姑娘掉入斗兽场是不是二弟妹所为,才能判断是不是楼家或是简王刻意的报复? 他才能有的放矢,总不能无缘无故找上门吧? “老爷,有人在兽园附近看到长脖子鹿,问是不是国公府兽园走失的?”管家来报,跑得满头大汗,后背已然湿透。 最近也不知怎的,竟是连一滴雨都没下,地里的庄稼怕是要减产了。 夏墨麟闻言,有些意外地看向夏河川,想要从侄子那里得到答案,不止一个答案。 夏河川听说长脖子鹿,倏地一下站起身,抬脚就打算往外走。 他尚未走出正堂,又有人匆匆来报。 “老爷,官府的人说在城中看到几只孔雀,问是不是从国公府兽园里飞出去的?” 夏河川刚迈出去的脚步就是一顿,暗自嘀咕,楼家或是简王并没有抢走兽园里的野兽,而是把野兽都放了出去。 想想也是,一个晚上的时间,楼家或是简王可做不到悄无声息地运走那么多的野兽。 可一细想,又觉得可能不是楼家或是简王干的。 楼家或是简王可没有这么大的实力,不仅放走了兽园里的野兽,还把兽园里的花卉都暗戳戳地挖走了。 那么多的花卉,不是一夜的功夫想挖就能挖走的。 到底是谁干的? 竟然有这么大的能力! 可是目前国公府遇到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被放出去的野兽中有最凶猛的獒狼和鳄鱼,还有毒蛇,这些猛兽要是伤了人,官府可不会对国公府如此客气。 到了那时,国公府也会被百姓们唾骂。 他要尽快把獒狼、鳄鱼和毒蛇找回来。 但是,想要把它们找回来何其艰难。 哎,事情越闹越大。 母亲算计楼苏叶的这一步真是一步臭棋! 夏河川只觉焦头烂额,不得不出去把猛兽找回来。 不出几日,皇城坊间,关于镇国公府兽园出事,以及夏二夫人重伤不治身亡的消息很快便传开。 众人听了这两则消息,觉得理所当然。 春日宴那天,楼姑娘和夏二夫人先后掉落斗兽场,说明兽园管理不善,出意外是迟早的事情。 特别是对于夏二夫人的死,大家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夏二夫人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死才让人感到奇怪呢。 楼冰夏:“……” 夏二夫人罪有应得,真是大快人心! 对于预料之中的事情,人们的记忆是短暂的,夏二夫人的死再没人提起。 但是,镇国公府兽园野兽外逃这件事,却成为百姓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担心外逃的野兽什么时候冷不丁出来伤人,所以,都紧盯着夏河川寻找野兽的进程。 夏河川被众人的目光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每天都在外面转悠,疲于奔命,试图找回獒狼和鳄鱼,对于找回毒蛇,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一个月一晃而过,他却连獒狼和鳄鱼的影子都没看到,只找回长脖子鹿、孔雀和鹦鹉。 经历丧母之痛,这种痛撕心裂肺,让夏河川身心俱疲。 他猛地一抬头,发现自己正站在香满楼的门口。 鼻腔充盈着极具穿透力的香气,这股提神醒脑的美食香气是从香满楼里飘出来的,差点把他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越发觉得喉咙干涩,饥肠辘辘。 抬头看了看头顶炽热的太阳。 夏河川相当疑惑,半个时辰前他才吃的晌午饭,怎么就饿了呢? “闻到香味了没有?”一群路人从夏河川的身边经过。 “闻到了,是香满楼新出的菜式,清蒸鲜鱼,这道菜的用料极少,只有鱼、少许姜丝和几粒葱花,做出来的却是人间美味,茉莉花莲藕羹更是一绝,鲜香爽滑,意犹未尽,一碗根本不够吃,是美味的餐后甜点,走,我们进去尝一尝。” “好,好。” 路人结伴走进香满楼。 夏河川抖了抖身前的衣裳,抬脚走进香满楼。 这是他第一次到香满楼来用餐,不知要点些什么菜,主要是他才吃的晌午饭,他是闻着味儿进来,只想看看楼苏叶的香满园里菜色到底如何? 从前,他只听人说,香满园的米饭是一绝,很是好吃。 旁边一桌点菜的议论声音不可避免地钻入他的耳中。 “香汁排骨套餐是必点的,套餐里配的米饭粒粒分明,没有一粒碎米,晶莹剔透,保管你吃了还想吃,再来一份新出的清蒸鲜鱼,鱼肉都有了,分量也够,餐后甜点非茉莉花莲藕羹莫属,如果你们不喜吃莲藕羹这种甜食,换成姜撞奶也可,姜撞奶味儿辣,开胃。” “就按你说的来,不换,来一趟香满楼,怎么都要尝一尝新出的菜品。” “好。” 夏河川还在犹豫,要不要跟隔壁一桌点一样的,就见楼苏叶的丫鬟孟冬和杏儿正领着凝雪郡主走向香满楼的后院。 夏河川一愣,楼苏叶竟然也在香满楼,这么巧。 他直了直脊背,毫不犹豫地点了隔壁一桌一样的菜品。 饭菜一上桌,夏河川闻着面前的饭菜香,口水差点流出来了。 一炷香后,夏河川一手端着茉莉花莲藕羹,一手捏着勺子,鼻腔满是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和隐隐的荷花香,有些恍惚。 从前吃的膳食都吃了个啥。 这顿饭才像正经的膳食,包括餐后甜品,都能让他心满意足。 忽地,一缕忽浓忽淡极具灵气的晚香玉花香,夹杂着颇具灵气的牡丹花香不由分说地钻入他的鼻腔。 花香从鼻腔一直往下,蔓延到他的五脏六腑,直达四肢百骸,侵入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夏河川简直舒坦极了。 抬眸,便见楼苏叶亲自送凝雪郡主走出后院。 他分得很清楚,那股晚香玉的灵香便是从楼苏叶身上散发出来的,这一刻,他从没觉得楼苏叶的眉眼是那么的清丽,身姿是那么的婀娜。 第147章 他的女儿从妃位变成了贵妾 晚香玉的花香是那么的熟悉,似乎在哪里闻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一定不是在自家兽园里闻过,这两种晚香玉花的花香明显不同。 好像是在太后的宁和宫里闻过。 夏河川顿时一个激灵,盯着楼苏叶娇美的侧颜,眼睛里流露出狂喜。 之前,他觉得楼苏叶具有灵性,现在,他能实实在在的闻到具有灵气的花香。 饶是心智再沉稳,他此时也难掩心中的激动。 看着楼苏叶走回后院,夏河川压制住心中的兴奋,抿着唇,起身去结账,出了香满楼,迈着大步子便往皇宫的方向赶。 路过玉颜斋,他惊疑地停下脚步,偏头朝铺子里瞧,鼻尖微微耸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走进玉颜斋。 他从未踏足过女子才光顾的水粉铺子。 “客官,你想买……”罗平认出了眼前的男子,立即改口。 “夏二公子,你想买……” “把铺子里的水粉都拿出来。”夏河川强压下心中的惊喜。 “好嘞,夏二公子稍等。” 罗平应了一声,吩咐店小二把铺子里的水粉每样都拿一盒送到夏河川的面前。 夏河川面色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挑挑拣拣,一共挑了六盒带有灵气的水粉,其中就有晚香玉花香的水粉。 他敢保证,整个大梁没几人能闻出水粉中淡淡的灵气,他的鼻子甚至比狗的都要灵敏。 “结账!”夏河川的声音平淡无波,但,快速转动的眸子出卖了他此时激动的心情。 罗平看了看夏河川手里捧着的六盒新研制出来的水粉,心一狠,一咬牙,说:“六百两。” 谁叫国公府想害小姐,宰的就是你。 六百两。 夏河川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取出银票,面色如常地甩给罗平,拿着水粉就往铺子外走,走到铺子门口,他猛地转头,突然问了一句。 “这间水粉铺子可是楼姑娘的铺子。” 夏河川的语气说得很肯定,不像是在问话,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罗平并没有说话,一锤子买卖做完了,扯出一个你懂的微笑。 还是赶紧走人吧,不送啊。 夏河川看到罗平的反应,嘴角抽了抽,大抵,皇城所有人都知晓楼苏叶在国公府兽园发生的事情吧。 都觉得楼苏叶跌入斗兽场是镇国公府所为。 此时,他极为后悔,当初就不该同意母亲的决定。 夏河川拎着六盒胭脂水粉进宫,求见太后,被告知太后在御书房。 他便候在宁和宫。 御书房。 气压有些低。 天顺帝靠坐在龙椅上,十分无奈,不知母后为何极力阻挠彧峣的婚期定在今年八月。 母后想把彧峣的婚礼推迟到三年后。 母后不同意他立彧峣为太子也就罢了,她想立夏贵妃所出的靖王为太子,可为何偏生如此针对彧峣? 彧峣也是母后的孙儿,他的皇儿呀。 彧峣三年后成亲,那他岂不是还要等三年才能拿到另外两颗血气丹? “母后,若把彧峣的婚期定在三年后,大臣们都会有意见,言官也会上奏。”天顺帝努力争取,不能厚此薄彼呀。 一碗水怎么也要端平吧。 母后明明十分明事理,善解人意,对他这个儿子向来十分疼惜,从不干涉朝政,偏生对彧峣,处处看不顺眼。 太后冷哼一声,“皇儿,母后辛苦把你拉扯大,母后求你的事不多吧。” “不多。”天顺帝有些惭愧,母后一人在这冰冷的皇宫想要生存是何其艰难,母后不仅把他成功拉扯大,还把他送上了宝座,他的一切都是母后给的。 没有母后,就没有他的今天。 “嗯。”太后垂眸,凝眉思索,摸索着指套,冷沉道:“那就按母后说的办。” 她话题一转,说道:“皇儿呀,楼氏到底是个和离妇,身份上配不上彧峣,哀家看呀,洛雪那个丫头与彧峣倒是极为相配。” 啥? 母后硬生生推迟彧峣的婚礼三年,原来是为了等夏洛雪守孝期满呀。 “母后,彧峣与楼氏的亲事是朕赐的婚,朕一言九鼎,不能朝令夕改。”天顺帝难呀。 那两颗血气丹眼看就要泡汤了。 “洛雪为妃,楼氏为贵妾,这也算是圆了你当初的赐婚旨意。”太后轻描淡写道。 “这……”天顺帝心里好苦。 哪有皇上给妾赐婚的,且这个人还是他的亲儿子。 赐婚那日,彧峣明明求娶的是妃位。 难道,马上就要到手的两颗血气丹真要这么没了吗? “母后,洛雪要守孝,三年后再与彧峣大婚,彧峣老大不小了,不如先让楼氏这个贵妾进门。” “那你是同意洛雪为彧峣的正妃了喽?” “母后相求之事,朕怎会不同意。”天顺帝无力扶额,母后就是在干涉朝政。 “嗯。”太后抿嘴轻笑,目的都达到了。 “皇儿,哀家就不打扰你处理政务了。” “朕送母后回宫。”天顺帝艰难地站起身,心里在想如何与楼爱卿说他的女儿从妃位变成了贵妾。 八月份彧峣的婚礼等级也要降上一降,不再由礼部操办。 “不必。”太后心情很好,挥手阻止天顺帝。 天顺帝心里装着事儿,当即止住了步伐。 太后回到宁和宫,见到夏河川与他带来的水粉。 她震惊了。 颤抖着手,慌忙从妆奁匣中从取出小心保存的胭脂盒,空胭脂盒包裹在一层又一层的红布中,取出来的那一刻,残留的香气依然浓郁。 太后精神为之一振。 闻到胭脂盒残留的香气与夏河川带来的其中一盒胭脂的香气简直一模一样。 她手里的空胭脂盒是国公府先祖传下来的。 五百年呀。 依旧散发着香气,经久不散。 她看向夏河川,“河川,这些胭脂水粉是从楼氏的玉颜斋里买到的吧?” 夏河川毫不迟疑地点头。 太后既惊又喜,且怒。 夏河川不知太后怒从何来? 就听太后一脸愤怒,喃喃低语:“这些都应该是镇国公府的,都应该属于洛雪的,楼氏她不配!” “太后,您不是一直在找这盒胭脂吗?”夏河川十分不解。 “是,哀家是一直在找这盒胭脂,但是,这盒胭脂就应该出自镇国公府,出自洛雪之手,看来彧峣与楼氏已经有了私情,他们私相授受!” 夏河川听得一脸懵。 第148章 国公府没这个实力对他发号施令! 太后的话只说了一半,完全没有要解释清楚的意思。 实在是事关重大。 天机不可泄露。 “河川,你娘本想让你娶楼氏,依哀家看呀,你娘的决定是对的。” 听到这里,夏河川如坠云雾。 太后说楼氏配不上简王,把楼氏贬得一文不值,却说他娶楼氏是一个好主意。 楼氏秀美,端庄聪慧,他娶楼氏不是不可以。 可是,太后为什么要说楼氏配不上简王,却配的上他? 难道他在太后的心目中,也是一文不值? 决定他是国公府下一任继承爵位之人正是太后呀! 夏河川实在想不通,万分纠结。 可让他想不通的何止于此。 “河川,你可知孙家的宝玉?” 夏河川瞬间回神,恭敬地答道:“太后,河川知道,孙家的宝玉还是太后您告诉河川的。” “嗯。”太后带着指套的手指轻轻捏着帕子,眼睛盯着那盒胭脂出神,“河川,你可知,孙家的宝玉只传孙家血脉,旁人就是拿到了,也如废物一般,根本无用。” “这事河川知晓。”夏河川顺着太后的话回答。 “好。”太后收回空洞的视线,语气极为严肃认真,“你把哀家这话原封不动转告彧峣,记住,别说是哀家说的,他听了这话后,一定会对你言听计从,被你拿捏得死死的,你让他远离楼氏,纳楼氏为贵妾之后便立即休了楼氏,三年后等着娶洛雪为妃,他一定会听你的,不敢不从。” “好。”夏河川已经麻木了。 太后有意让他娶楼氏,原来是等简王休了楼氏,再让他娶楼氏呀。 太后一方面贬低楼氏,一方面又让他娶楼氏,难道是为了天机阁。 想到这里,夏河川不寒而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依照太后对楼氏的这种态度,他娶楼氏的第二日,便是楼氏的死期,楼家的覆灭之日吧。 夏河川恍恍惚惚地走出宁和宫,出了宫后便直奔简王府。 根本没有心思去回味太后交代他的事情,更没空去参透太后话里包括更深层次的意思。 他满脑子都是楼苏叶倩丽婀娜的身影。 夏河川来到简王府,求见简王。 一对上简王沉静且锐利的目光,夏河川心底突然涌出一股难言的酸楚,楼苏叶真的与简王有私情吗? 太后是这么说的,必然是有依据的。 夏河川不知自己为何突然产生如此心境,他见简王,是为了传达太后的话,把话说完,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简王,我知孙家的宝玉在你手中,你可知,孙家的传家宝只传孙家的血脉,旁人就是拿到了,就如废物一般,根本无用。” 彧峣剑眉微蹙,收敛心神,震惊宝玉的秘密真的被太后同夏河川知道了。 夏河川见简王浑不在意的样子,有些生气,“王爷想抵赖?你在斗兽场救楼姑娘时,我就看出来是王爷得了孙家的宝玉。” 彧峣不吱声,等着对方往下说,道出来意。 夏河川见简王听了他说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有些怀疑太后让他来简王府一趟的用意。 不过,他还是决定把话说完再走。 “王爷纳楼姑娘为贵妾前不许再与楼姑娘有任何瓜葛,纳她为贵妾后,立刻把她休了,三年后等着娶我妹妹洛雪为妃。” “你说什么?”彧峣终于开口了,莫名就觉得心口一痛,黑色的深瞳中蓄了一层寒霜,“是太后让你来的吧?” 夏河川有一瞬的错愕。 简王竟然知道是太后的授意,那他为什么要装作听不懂他的说话呢,并没有表现出对他的惧意,他更没有拿捏住简王。 “不错,正是太后。” 被对方猜到了,夏河川觉得没必要隐瞒。 “你回去告诉皇祖母,本王娶楼小姐为妃,不是贵妾。”彧峣一脸正色。 太后命夏河川过来,就以为有实力压制他吗? 国公府没这个实力对他发号施令! 夏河川掩在袖中的拳头紧握,肃然站起身,说实话,他有些嫉妒简王,“王爷,你连太后的话都敢不听?” “夏二公子,你不会不知道吧,本王与楼小姐的亲事,是父皇赐婚。” “对,我知道。”夏河川说不下去,但是为了楼苏叶,他决定再试一试。 “王爷,既然太后这么说了,想来陛下是同意的。” “夏二公子你走吧,本王要进宫见父皇。”彧峣直接下逐客令。 夏河川悻悻然离开简王府,鬼使神差地又回到香满楼。 香满楼已经打烊了,但他竟然看到堂妹夏冬萍却与楼苏叶坐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 她们到底在说什么,因为离得有点远,他听不清,但他看到堂妹夏冬萍的手里好像拿着一把锁,直接伸到楼苏叶的跟前。 好像两人正神情专注地讨论锁。 他一直等在外面,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夏河川离开后,彧峣心道不好,立即进宫。 到了宫里,却没见到父皇。 一向沉稳,情绪不外露的彧峣也有些慌了。 难道,真如夏河川说的,父皇让他纳楼苏叶为贵妾,而不娶她为妃? 他神色一冷,快步出了宫。 与等夏河川在香满楼外不期而遇。 “你在这里作甚?”彧峣眉宇间带了一股戾气,周身散发沉沉的威压。 “王爷,我在这里等堂妹。”夏河川腰板挺直,一点都不心虚地朝香满楼瞅了一眼。 夏冬萍还在与楼苏叶谈论那把锁。 楼苏叶确实是在与夏冬萍谈论锁,U型自行车密码锁,她要把锁的原理讲通透,花的时间自然有点儿久。 春日宴那天,是夏冬萍提醒她,她才有了防备。 为了报答夏冬萍,楼苏叶一点都不藏私,不仅讲解了密码锁的结构,还私下里告诉她,在没有密码的情况下,如何通过密码锁的结构缺陷,快速打开一把密码锁。 夏冬萍饶有兴致地听了全程,竟然把时间给忘了。 楼苏叶一旦碰到专业性的问题,也容易忘却时间。 等两人反应过来,天都快擦黑了。 第149章 蛇不知道自己有毒,人不知道自己有错 “堂妹。”夏河川神色坦然地走进香满楼,目光却落在楼苏叶的身上。 彧峣眸色一暗,脚步沉稳地走进去,高大的身子直接挡在楼苏叶的面前。 夏河川收回被阻挡的目光,嘴角扯出一抹浅笑,“堂妹,天色都暗了,我们回家吧。” “好呀。” 在香满楼见到二房堂兄,夏冬萍明显一愣。 见到简王,她忙上前见礼。 “见过王爷。” 彧峣站着,没有应声。 夏冬萍又是一愣,简王好像在生气,应该不是生她的气吧。 虽然纳闷堂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天色已晚,确实要回家了呢,打搅楼姐姐这么久,她有些过意不去。 “楼姐姐,谢谢你,我和堂兄回家啦。”小女孩一脸单纯。 “我送你出门。”楼苏叶就喜欢夏冬萍的纯粹,没有一点心眼子,纯净得如一张白纸。 直到现在,夏冬萍都没有问,是不是她害死了她的二婶夏二夫人,也没有问是不是她毁了她家的兽园。 “咳咳咳。” 彧峣一阵咳嗽,冷眼扫向夏河川。 夏河川对上一双深邃到近乎慑人的眼眸,倏然一笑,笑得跟要吃人一般,之后笑容一收,神色认真地对简王身后的楼苏叶说道:“楼姑娘,无需相送,告辞。” 夏冬萍抬眸,瞅瞅堂兄,又瞅瞅凶巴巴的简王,一脸茫然地跟着堂兄离开。 “楼姑娘,我送你回去。” 不相干的人走了后,彧峣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目光柔和。 “走吧。”楼苏叶边说边往外走。 回去晚了,曾氏一定会担心。 彧峣把楼苏叶送回家,他还是不想走,转身进入秘境。 孙道义正在侍弄蚕宝宝,见外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忙迎了上去,眯起了眼睛。 “彧峣,何事如此忧心?” “外祖父,太后怕是已经知道孙家的宝玉。”彧峣确实很忧心。 孙道义睁大了眼睛,片刻后,挥了挥手,浑不在意道:“彧峣,原来你在忧心这件事情呀,无妨,无妨的,太后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沐家不是也已经知道孙家的宝玉吗?可结果呢,沐家什么都没有得到,沐家也没人知道孙家的宝玉就是这一方秘境。” 彧峣没有被开解到,仍然很担忧:“外祖父,这秘境真的只有孙家血脉才能进?” 楼苏叶不是孙家之人,她就可以进。 “是呀。”孙道义脱口而出,也没有把“只有孙家血脉才能进”这话当一回事,也没有去细想这里面暗含的深意。 “只不过,自从有了苏叶这个外孙媳妇,只要苏叶愿意,她可以带任何人进入这一方秘境,不再是只有孙家血脉才能进。” “但是,苏叶应该不会轻易带外人进入秘境的。” “以后,就是你的儿子,你的孙子,曾孙在苏叶的带领下,都能进秘境,不像从前,只能靠虚无缥缈的机缘,运道,以及被血缘束缚,五百年才出一个能进秘境之人。” “望眼欲穿呀!” 外孙媳妇苏叶对孙家来说,简直有如神助呀。 孙道义高兴地捋了捋已经黑了一半的胡须。 “你可不许惹苏叶生气。”孙道义偏疼外孙媳妇楼苏叶,胜过外孙彧峣。 彧峣眸色一沉,眼底浮现一丝阴郁和不安,“外祖父,今日太后让夏河川来传话,太后似乎对孙家的宝玉有一定的了解,她说孙家的宝玉只传孙家血脉,旁人就是拿到了,就如同废物一般,根本无用。” “太后还说,让我纳苏叶为贵妾,然后立刻休了苏叶,三年后娶夏洛雪为妃。” “什么!?”孙道义气得直接跳了起来,吹胡子瞪眼。 “那个老妖婆真是这么说的?竟然觊觎这方秘境,想屁吃呢。” “你父皇同意了?” “外祖父,我没见到父皇。”彧峣冷冷地说道,父皇应该是故意避着他不见。 “哈哈哈。”孙道义怒极反笑,“你父皇自诩真命天子,要食言了吗?他不想要血气丹了吗?” “对哦,血气丹。” “哈哈哈,血气丹!” 孙道义咬牙切齿,“彧峣,你的亲事有外祖父,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太后不会得逞的,明日我就去见你父皇。” 亏太后信奉道教,一般的道教信徒比较讲礼仪,可不像太后,五行缺德,看到好的东西上来就要抢。 蛇不知道自己有毒,人不知道自己有错。 “外祖父,明日我陪你进宫。”彧峣晦暗的眼神渐渐有了亮光。 孙道义摆手,偏头瞅了一眼吃得正欢快的蚕宝宝,云淡风轻地笑着说:“彧峣,你外祖父我以孙满仓的身份进宫,让苏叶陪我进宫更为妥当。” “嗯。”彧峣紧抿着唇,眼中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第二天,楼苏叶和乔装成孙满仓的孙道义一起进宫。 孙道义不停地耸动着一指宽的粗眉毛,唠唠叨叨说了一路,振振有词。 “苏叶,好外孙媳妇,我只认你是我的外孙媳妇,其他人我都不认。” “彧峣只娶一个媳妇,不,是只娶一个正妃,他要是敢纳妾,我打断他的腿。” “外孙媳妇,你别听旁人的闲言碎语,那些都是谣言,算不得数,你只管信我说的。” “就是太后,她说的话你也不要听,不要信,听我的就成,我是彧峣的外祖父,他的亲事我说了算,陛下都得靠边站。” “彧峣只喜欢你,不会纳你为妾,那小子天生就是一个犟种!轻易看不上旁人。” 楼苏叶听了一路,将孙道义的话七拼八凑,方理出一个大概。 应该是太后说让彧峣纳她为妾,孙道义气不过,和她一起进宫去找天顺帝评理去。 从他的话堪堪理清楚这些,两人便到了皇宫。 楼苏叶就纳闷了。 夏二夫人想杀了她,太后应该也不喜她,却还要让彧峣纳她为妾,而不是干脆出手杀了她,是不是因为天机阁才保了她一命? 从前,她以为天机阁会给她带来麻烦,没想到,这次天机阁却成了她手里重要的筹码。 让她有了腾挪应对的机会。 第150章 天欲其亡,必欲其狂 孙满仓进宫求见皇帝,那是一见一个准。 天顺帝特意抽出时间,坐在御书房,好整以暇地等着孙满仓的到来,心里琢磨该如何与孙满仓提一提血气丹,就听太监总管来报。 “陛下,孙满仓和楼氏被太后叫去了宁和宫。” 天顺帝一愣,“去了宁和宫?” 他垂眸思索了片刻,站起身,目视前方,决定去宁和宫瞧瞧。 天顺帝到了宁和宫,见楼氏正候在宁和宫外,不见孙满仓,他便知母后与孙满仓私下里有话说,不便打搅。 面对楼氏,他多少有些心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陛下。”楼苏叶上前见礼。 “平身。” 天顺帝审视地看了楼氏一眼。 楼氏正当出嫁的年纪,年轻水灵,却是轻简的打扮。 身上没有繁复的装饰,只一身看着舒适上好的衣料,和那简简单单一根银镶白玉流苏簪子将一头青丝束在脑后。 脊背挺直,却不失女子的曼妙。 他只站了片刻,便走了。 竟然将金尊玉贵的皇帝逼退。 太监总管颇有深意地看了楼氏一眼,追上天顺帝的轿辇。 楼苏叶觉得莫名其妙。 皇帝明明是太后逼退的! 大殿内,镂空青铜香炉上方升起袅袅青烟,慢慢弥散开来,薫香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太后的话幽幽响起。 “满仓,这个名字取得好。” “满仓,楼家与镇国公府相比,国公府的实力明显高出不止两个档次,你为何不与镇国公府合作,偏生找上了不起眼的楼家,楼家可护不住天机阁。” “满仓,你的祖籍是?” 孙道义听了太后一连串的问话,神情莫名紧绷起来。 好一个太后,真真是缺了大德,明目张胆断人财路。 此等行径与土匪有何区别。 “回禀太后,草民与楼氏有眼缘,与她签了文书,许下了承诺,商人重信誉,人无信不立。” 祖籍? 想套他的话,门都没有,他是只字不提。 太后眉头一拧,沉声道:“许下了承诺,什么承诺?镇国公府也可与满仓你签文书,定下承诺后,决不食言。” 孙道义:“回禀太后,草民与楼氏许的承诺是,若一方违约,需赔上身家性命!” 对付贪得无厌的太后,话绝不能往轻了说。 信太后会重承诺不如信山里的盗匪。 盗匪都比太后讲信誉。 “赌上身家性命?”太后惊愕,眼底浮现一丝无奈。 没看出来,楼氏面上看着柔柔弱弱的,却是能狠得下心,定下如此狠毒的承诺。 想想也是,骑马佩戴防风眼镜,背骑行包,携带骑行水壶已经蔚然成风。 天机阁生意火爆,日进斗金。 她能下得了狠心,镇国公府为什么不能。 “满仓,若哀家说,简王娶了楼氏后,即刻便会休了她,你还敢与她合作?” “太后,此话怎讲?”孙道义故作惊惧,“即便如此,草民也不能另找下家,否则,草民全家的身家性命都将受到神明的诅咒,直至下十八层地狱。” “可若哀家说,楼氏命不长久呢?” “太后,那也得等楼氏死了之后,草民才能找下家。” 明明是朗朗晴天,温暖舒适的天气,孙道义却如坠冰窟,刺骨的寒蔓延全身,冻得他的身子僵硬。 大殿内的熏香味突然变得刺鼻,闻着让人很不舒服。 为了天机阁,太后竟然生出了杀苏叶的心思。 心思不可谓不歹毒! 太后要是知道,楼苏叶一旦死了,天机阁也将不复存在,一定会把楼苏叶拿捏在手里吧。 想到这里,孙道义好似做了重大的决定一般,缓缓捏紧了双拳。 他别无选择! “等她死了!”太后脸上缓缓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暗道商人就是商人,只要权势够大,强压之下,一样会不讲信誉。 “满仓,你这次可带了血气丹?” 听太后提到血气丹,孙道义重重呼出一口气。 “回禀太后,草民带了血气丹。” “呈上来。”太后说得理所当然。 孙道义只觉太后如此任性,什么都想要,就是在自寻死路,佯装为难道:“太后,草民带来的血气丹,是献给陛下的。” “哦。”太后一怔,脸上缓缓凝聚起一层寒霜。 空旷的大殿仿佛降下细细密密的寒霜,殿中的熏香仿佛一瞬间都被霜降冻住了。 “满仓,哀家没见过血气丹,只想看看血气丹到底长啥样?”太后换了一种说法。 打定主意的孙道义,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不紧不慢地取出一个小瓷瓶,恭敬地呈了上去。 太后身边的嬷嬷忙去接过小瓷瓶,呈给太后,太后小心翼翼拿过小瓷瓶,迫不及待地拧开木塞,瞬间,一股异香从瓶中溢出。 浓郁的异香烟雾浓稠到有如实质,紧紧贴着瓶口,凝聚不散。 太后猝不及防,猛地吸了一口,浓稠到有如实质的烟雾被她全吸了进去。 见此情景,孙道义看着太后脸颊的老年斑和松弛的肌肤,以及捏着瓷瓶干瘦枯槁的手,忙提醒道:“太后,瓷瓶中的丹药就是血气丹。” 被孙道义这么一打岔,太后被瓶中溢出的烟雾呛了一口,顾不得寻孙满仓的晦气,忙眯起眼睛,凑近小小的瓶口。 里面确实有一颗丹药。 “怎么就一颗?”太后很不满,上次孙满仓不是进献了两颗嘛。 半颗用来试药。 她都不好开口向皇儿索要仅剩的一颗半血气丹。 “太后,草民这里还有一颗。” 说完,孙道义又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瓷瓶。 太后一阵欣喜,忙塞上手里的小瓷瓶,小心地放在榻上,腾出手来接过递过来的小瓷瓶,没经嬷嬷的手,拧开来。 瓶内依旧溢出一股有如实质的烟雾。 猛地又吸了一口气,太后突然意识到,或许每一瓶血气丹内都有这么一股气息。血气丹是不可多得好东西,瓶内的气息当然也是对身体大有裨益的好东西。 可不能浪费了。 这么想着,太后又凑近瓶子闻了闻,只觉血气丹散发出来的气味很好闻,想要寻孙满仓晦气的心思荡然无存。 太后轻轻地捏着手里的小瓷瓶,站起身,云淡风轻道:“满仓,你随哀家一道去见陛下。” 撂下这句话,她也不管刚放在榻上的小瓷瓶,只捏着手里的小瓷瓶,在嬷嬷的搀扶下,当先朝殿外走去。 孙道义斜了一眼榻上的小瓷瓶,跟着太后走出大殿,心里腹诽太后的小动作真多。 天欲其亡,必欲其狂。 太后心情很好地走到大殿门口,看到一直老实候在殿外的楼氏,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脚步不停,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孙道义路过楼苏叶的身边,浑不在意地把她叫上,语气冷冰冰。 “楼小姐,咱们随太后一起去见陛下吧。” 楼苏叶应了一句,忙跟上。 第151章 太后性命无忧,接下来可以慢慢调理 几人前后脚到了御书房。 依次行礼。 太后只喜欢单方面掌控局面,容不得旁人,尤其是一个身份低下的商贾在她的面前逞强,或是说一句她不想听的废话。 等她与孙满仓这样不知身份高低贵贱的商贾合作后,摸清了他背后的路数,估计就不再需要他了,到时就是他的死期。 至于楼氏,就是一个废物,根本不用委屈夏河川娶她了。 她自然有法子让彧峣乖乖听话,亲自动手结果了楼氏的性命,也免得脏了夏河川的手,更加不用让夏河川娶她。 她坐下来后,把手里的小瓷瓶交给总管太监王公公。 “这是满仓献给皇帝的血气丹。” 天顺帝眼前一亮,拿过总管太监递过来的小瓷瓶,并未打开来看,也没有叫太医来验看。 而是看向孙满仓和楼氏。 此时就听太后笑着说:“皇儿,彧峣和楼氏的婚礼就定在八月初六,还有三个月,由礼部操办,应该来得及。”语气甚是欢愉。 楼苏叶猛地听到这话,就是一愣。 八月初六,她就要与彧峣成亲了吗? 天顺帝也愣住了。 不知母后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前头还说让彧峣纳楼氏为贵妾,现在却说让彧峣娶楼氏为妃,要知道,彧峣只有迎娶王妃,婚礼才由礼部操办。 彧峣迎娶王妃的婚礼隆重,流程繁琐。 而他纳贵妾,只要办几桌像样的席面,就算是给了楼氏极大的脸面。 两者的差距,有如云泥。 所以,他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楼爱卿这个算不上好消息的消息。 母后难道不想让彧峣娶夏洛雪了吗? 天顺帝疑惑地看向母后,就见母后松弛下坠的脸皮在不停地抽动。 这种抽动看上去极其恐怖,就像有无数只虫子在母后的脸皮下面来回穿梭一样。 天顺帝悚然一惊。 他的目光缓缓上移,就见母后的目光涣散无焦距,空洞无神,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身子僵硬,但是枯槁的双手却颤抖不止。 “来人,快去请太医!”太后身边的嬷嬷惊恐地叫出了声。 一旁候着的内侍冲向门口,跑得飞快,王公公手持浮尘,忙去搀扶太后。 御书房瞬间乱了起来。 楼苏叶看到这一幕,默默地往一旁挪了挪。 孙道义更是视而不见,好似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天顺帝有些懵,心猛的一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缓缓移向放在御案上的小瓷瓶,眼神锐利,眼底杀意尽显。 “母后来这里之前,可有服过何物?” 天顺帝的话音一落。 孙道义心领神会,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皇帝的面前,楼苏叶不知皇帝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也跟着跪了下来。 “陛下,太后不曾服用过血气丹。”嬷嬷狐疑地看向孙满仓和楼氏。 “血气丹”三个字一落地,孙道义猛地站起身,抓起御案上的小瓷瓶,扒开木塞,快速将里面的血气丹倒入嘴里。 喉头一滚,血气丹便被他吞入腹中。 接着他又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跪着。 天顺帝没有说话,也没有喊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孙道义的一通看似无厘头的操作。 嬷嬷看到孙道义的举动,突然厉声呵斥道:“害人的血气丹被你吃了也无用,你想毁灭证据是不是?” “陛下,宁和宫还有一颗血气丹,老奴这就去取来。” “好。”天顺帝冷冷道,声音里带了几分火气,眼底的杀意没有因为孙道义的举动褪去分毫。 不过一会儿,太医拎着药箱来了。 三位太医看到坐在那里的太后眼歪嘴斜,嘴角还在不停地流口水,脸皮不停地抽动,脸色白得吓人,双手不停地挥舞乱抓。 他们忙取出银针,扎向太后的头顶。 三位太医配合默契,一连下了十三针,太后的症状都能没有得到缓解,隐隐有持续恶化的趋势。 太医们脑门急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其中一位太医猛地看到上次进献血气丹的那人就跪在这里。 那人的头发之前明明是白的,现在却已经黑了一半。 他说:“陛下,血气丹,给太后服用血气丹或许有用。” 天顺帝拧眉,狐疑地看了看孙满仓,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楼氏,到底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去取血气丹的嬷嬷回转。 孙道义看到嬷嬷手里的血气丹,面色平静神情镇定地说:“请陛下许太后服下血气丹,草民刚刚服用了血气丹,到现在都没事,说明血气丹无毒。” “你刚刚服用血气丹,是在表明你进献的血气丹没有毒?”天顺帝坐直了身子,语气缓和了几分。 “正是,陛下。”孙道义朗声说道,不卑不亢。 天顺帝只觉方才误会孙满仓了,挥手让嬷嬷把血气丹给太医。 嬷嬷紧紧抓住手里的血气丹,看向孙道义的双眼瞪得溜圆,始终不信孙满仓。 “还不快把血气丹给太医,晚了只怕来不及。”孙道义朗声提醒。 前有天顺帝的命令,后有孙道义服过血气丹后活蹦乱跳的样子,嬷嬷不得不把手里的小瓷瓶给太医。 其中一名太医给太后喂下血气丹。 不过片刻,太后的双手便不再颤抖了,脸上的气色恢复得比之前还要好上三分,脸颊通红,气色看上去极好,脸皮也停止了抽动,眼神也有了光彩。 只是,依然眼歪嘴斜,口水流了一地。 太后尚不能开口说话。 即便是这样,三位太医也是一阵欣喜,轮流给太后把了脉后,兴奋地说:“陛下,血气丹果然有效!太后捡回一条命。” “不敢,是几位太医的精妙医术与血气丹共同起的作用。”孙道义故作谦虚道,“草民不敢贪功。” 随后重重松了一口气,摆脱嫌疑了呀。 过关了。 楼苏叶为孙道义捏了一把汗。 “不敢,不敢。”三位太医谦虚地回礼。 天顺帝却对太医的话深表怀疑,“母后的眼睛和嘴巴?” “陛下,太后性命无忧,接下来可以慢慢调理。” 三位太医神情紧张,感受到了皇帝的怒意。 “慢慢调理?”天顺帝语气有几分不善。 他见不得母后受瘫痪之苦,“朕这里还有血气丹,给母后服用是否有用?” “有用,有用。” 太医忙不迭地应道,盼着再看到神奇的血气丹。 天顺帝吩咐太监总管去取。 第152章 他的外孙他来疼 天顺帝手里的一颗半血气丹全给太后服下,片刻后,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 太后的眼不歪了,嘴也不斜了,但是,瞧着太后的神情就是不自然。 嬷嬷惊悚了,一脸惊愕加疼惜,“太后,太后您说说话呀。”声音里带了颤抖的哭腔。 天顺帝露出不解的担忧之色,不是说血气丹有用吗? 锐利的眼神扫向三位太医。 三位太医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纷纷求助地看向孙满仓。 孙道义挺直腰背,神情自若,开口解释血气丹的功效。 “陛下,血气丹是能救命,服下一颗血气丹能延长三年寿数,太后服下两颗半血气丹,能延长七年半的寿命,但是,病根还得寻其他法子的医治。” “七年半!”三位太医同时惊呼出声。 太神奇了! 血气丹居然能从阎王手里抢命! 天顺帝对母后能再活七年半感到高兴,可是,他对此并不满意,母后并未恢复到之前能走能说话的状态。 母后明显是瘫痪了,太医不敢说,但是他能看得出来。 护国公也是瘫痪在床,但是,护国公好歹能说话,双手能动,脖子也能动呀。 可是母后现在这副样子,这得受多大的罪呀! “调理,如何调理?”天顺帝严厉地质问三位太医。 “陛下,推拿,行针,配合服用汤药,或许有助于太后恢复身体机能。”其中一位太医弱弱地回道,底气明显不足。 天顺帝听后不语,转而看向孙满仓,眼神依然颇为严厉。 “满仓,你有什么好法子?” 孙道义坚定地摇头,一点都不怵看似“孝心可嘉”的皇帝。 “陛下,草民不是大夫呀。” “是,你不是大夫。”天顺帝有些气馁,随口问了一句,“血气丹还有没有?” 孙道义一脸郑重,“陛下,没了。” “没了!”天顺帝忽地心口一滞,只觉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 他把血气丹全用在母后的身上了呀! 三位太医齐齐露出可惜的神情,发觉不对,忙低头掩饰眼中的情绪。 血气丹可是好东西呀! 怎么就没了呢。 楼苏叶惊得抬起头来。 天顺帝要是没有血气丹延长寿命,算算时间,活不过十年! 孙道义:“……” 皇帝昏庸无能,能活多长时间关他屁事。 他以为皇帝作为父亲,对彧峣这个儿子多少是关心的,他才舍得拿出血气丹。 可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他的外孙他来疼。 至于太后,从没把彧峣这个孙子放在眼里,更不要说放在心上了,要不是担心太后死了彧峣要守孝,耽误亲事,他绝不会留太后一命。 御书房忙乱了一阵,终于安静下来。 太后莫名其妙犯病,被及时抢救回来,却瘫痪了,身子完全不能动,口不能言,像个活死人,被送回了宁和宫。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天顺帝感到相当的无助。 加上得知血气丹没了,天顺帝闷闷不乐。 出了宫的孙道义,快活似神仙! “外祖父,太后?是不是你下的手?”楼苏叶很不地道地笑了。 太后的下场,她太喜欢了,当时忍着没笑,现在不笑她要憋死。 “是。”孙道义神秘兮兮地点头,“外孙媳妇,我说的话兑现了,彧峣一定娶你为妃,不是纳你为妾。” “嗯嗯嗯。”楼苏叶笑个不停,“外祖父,你是怎么做到的?” 太神奇了有没有? 连太医和皇帝都没看出其中的蹊跷,只认为孙满仓是太后的救命恩人,他的手法真是高明。 她看了全程,有一股莫名的快感。 她甚至都有点同情太后,遇到了孙道义,只有惨败的份儿。 “不可说,不可说。”孙道义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假笑。 随后他摸出一个小瓷瓶,大方的塞到楼苏叶的手里,皱眉道:“苏叶呀,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就靠你自个啦,我呀,忙着呢,手头的事情太多了,又是养蚕,又是养鱼,又是养羊,还要防着鳄鱼和獒狼不要到处乱窜,霍霍了兔子和野猪,这里面有一颗丹药。” 还是秘境里面呆着舒服呀,已经习惯秘境的环境,在外面这半天,他都感觉呼吸不顺畅。 “血气丹?”楼苏叶瞪大了眼睛,轻轻晃了晃瓷瓶。 里面真有一颗丹药来着。 “不是。”孙道义深呼了一口气,极为不舍道:“苏叶,是增阳丹,都说了血气丹没了,那就是没了,增阳丹比血气丹更好,你只管大胆地说是从我这里得到的。” 照着天顺帝今天的反应,没了血气丹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他得给外孙媳妇提前留一手。 有备无患。 “增阳丹!”楼苏叶惊了,听着名字就比血气丹更加威武霸气。 一定能镇住天顺帝。 “谢谢外祖父。”楼苏叶撒娇,忙收起小瓷瓶。 “嗯,你与彧峣要是想谢我,就赶紧成亲,赶紧生孩子。”孙道义一脸希冀,“苏叶,送我进去。” “好嘞。” 楼苏叶把孙道义带进空间。 夏贵妃得知太后瘫痪,神色大变,忙给娘家人和儿子靖王送口信。 靖王,靖王妃、夏墨麟和夏河川收到口信,进宫看望病中的太后。 嬷嬷跪在太后的床前,抹着眼泪,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吓得鼻尖都在冒冷汗,只求夏贵妃别责罚她。 夏河川越听越心惊,太后见到了与楼苏叶合作的商贾,竟然还没忘了想要楼苏叶的性命。 夏贵妃、靖王,靖王妃、夏墨麟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回事,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夏贵妃问:“那位商贾手里竟然有血气丹这样逆天的东西?” 嬷嬷使劲点头,“是的,贵妃娘娘,太后就是服用了商贾进献给陛下的血气丹,才保住一条命的,太后还能再活七年半,那商贾说得振振有词,想来是真的。” 在场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153章 技不如人 楼苏叶要是把血气丹摆在天机阁售卖,天机阁真就可以逆天了。 相比起血气丹来说,天机阁里的那些东西根本不够看。 “找,一定要找到那位商贾。”夏贵妃微眯起眼睛,急促的呼吸暴露出了她的迫不及待,“像血气丹这么好的东西,大抵那位商贾手里也不多,但是绝不会没有,他总要给自己备上一些,给家人再备一些的。” “是,是这么个理儿。”嬷嬷抽噎着附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发问:“也不知楼氏手里有没有血气丹?要是有,太后不就有救了吗?” “没有。”夏贵妃很肯定道,声音冷沉,“这样逆天的东西,那位商贾只会进献给陛下,求得陛下的庇护,不会轻易给旁人。” “要是给了旁人,他的优势便荡然无存,说不定会招来灭门惨祸。” 这下,嬷嬷不敢说话了,也收住了哭泣。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靖王眯着眸子,他对于血气丹,还是很好奇的。 面容憔悴的靖王妃始终站在他的身旁。 “大哥,寻找商贾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夏贵妃理所当然地吩咐道。 “贵妃娘娘放心,我尽力去办。”夏墨麟淡淡答道。 夏河川急道:“贵妃娘娘,在找到那位商贾前,留着楼氏的性命。” “那是当然。”夏贵妃声音里带了狠厉。 夏河川打了一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贵妃的神情,好似贵妃对于取楼苏叶的性命,十拿九稳的样子。 一点都不避讳着在场的几人。 到底太后和贵妃手里捏着什么把柄,轻轻松松便能让简王听命,且会休了楼苏叶? 接触过简王后,夏河川对此心中存疑。 日子过得飞快。 到了早春西瓜上市的日子。 自从开春以来,便没下过雨,日照却充足,所以西瓜很甜。 因为又拨出一块地建工坊和工舍,所以楼苏叶的与秋庄子上只种了四十亩地的早春西瓜,但是,三哥楼毅骁的庄子上可是种了上百亩之多。 楼毅骁看着丰收的西瓜,笑得见牙不见眼,牙龈都露出来了。 “妹妹,西瓜已经不是啥稀罕吃食了,定个什么价你看着办。” 庄子上的西瓜产量高,供应充足,他便没想着定去年一样的高价。 楼苏叶笑得眉眼弯弯,“定价这事交给罗掌柜,三哥,你的庄子上可挖了水井?可修建了水窖?” “妹妹,你放心,我庄子上每十亩地便配了一口水井,水井里都存着水呢,也修建了好几个水窖,水窖里都储满了水。” 要不然,他庄子上的用水指定吃紧,只能去附近的河里挑水。 “那就好。” 今年只是小旱,年底还会有雪灾,用水上不会有多大的问题,挖水井和修建水窖是为了应对明年和后年的大旱。 楼苏叶的西瓜一成熟,便拿出来卖,陆家没想到,香满楼这么快就开始卖西瓜了,感觉自己被骗了,陆家庄子上的西瓜还有半个多月才成熟。 莫不是种西瓜还有什么不曾公开的门道? 楼苏叶愣是瞒着没有告诉她,才让她家的西瓜整整晚熟半个多月。 封家三房老夫人和今年种了西瓜之人心里也都有这个疑问。 怎么楼家的西瓜这么快就熟了呢? 一定是楼苏叶刻意隐瞒了什么秘密。 香满楼前围着一帮人,有来买西瓜的,也有来质问楼苏叶的。 来质问楼苏叶之人见今年的西瓜卖八钱银子一个,比去年便宜两钱银子。 震惊西瓜竟然降价了。 心里愈发愤怒,等到他们的西瓜成熟后,市面的西瓜会更多,是不是价格会更低? “叫你们的主子出来?”陆家的管家气急败坏地指着罗平。 “咱家买的是楼家的西瓜种子,怎的楼家的西瓜成熟了,咱家的西瓜却没熟?楼家是不是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罗平眉头一拧,看着陆家的管家,嘴角扯出一个平淡的笑。 “你是谁家的奴才?你家西瓜熟得晚,那是你家技不如人,你哪来的底气在这里叫嚣。” “你……” 被人说技不如人,陆家的管家气得面红耳赤。 “楼家有何密不外传的独门秘籍,为何卖西瓜种子的时候不说清楚?” “没什么独门秘籍。”罗平神色平静,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朗声说道:“不怕告诉你,这些西瓜都是暖房里种出来的。” “暖房!”陆家的管家震惊了,脸青一阵白一阵,富贵人家只舍得用暖房养花,且是养名贵的花卉,哪里舍得在暖房里种西瓜呀。 那得烧掉多少木炭呀! 要知道,暖房一个月的花销抵得上一个普通五口之家一年的开销,所以,只有富贵人家才舍得建暖房。 楼家真舍得下血本,难怪西瓜提前成熟上市。 “那这成本该有多高?”一个来买西瓜的人不禁问道。 “成本确实是很高,所以才卖八钱银子一个。”罗平说得云淡风轻。 小姐的暖房与素日里看到的暖房颇为不同,对方自己产生误会,那是对方的事情,可不关他什么事儿。 陆家的管家一听这话,突然就不生气了。 自家的西瓜成本比楼家的低太多,即便成熟得晚,到时价格再降上一降,赚的应该也比楼家的多。 楼家这西瓜的成本高得出奇瞬间抚平了陆管家的怒气。 其他来质问之人,听了两人之间的对话,顿时歇了上前质问的心思。 楼家把西瓜种在暖房,提前半个月成熟完全说得过去,原来楼家种西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门道,他们若是也把西瓜种在暖房,保管冬日都能种出西瓜。 只是,家中暖房不大,种出来的西瓜只够自家吃,拿出来卖是不用想了。 楼家这是盖了一座多大的暖房呀? 这么多的西瓜,十亩地总有吧。 十亩地大小的暖房!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差点惊掉了下巴,哪里还有底气闹事。 来买西瓜的人占了大多数,听说眼前的西瓜都是种在暖房里的,只觉这西瓜金贵无比,越发觉得这西瓜买得值,掏钱买西瓜掏得十分痛快。 陆家的管家这一闹,无形当中给西瓜做了一次免费广告。 西瓜又是大卖! 楼苏叶近期收获不止是西瓜,经过一段时间的赶工,工坊终于完成了孙万春和彧峣的订单,交了货。 以后生产出来的织布机、缫丝机和缝纫机终于可以拿出来卖了。 她的第三个目标客户是二嫂的娘家刘家。 为了说服二婶,她直接让人搬了一台织布机回家。 第154章 楼冰夏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织布机被围观。 “妹妹,这是你的工坊里生产出来的织布机?与通常的织布机不同呀,这是啥材料呀?”楼毅骁走过去,抬起脚小心翼翼地坐在座板上,动手就要动手织布。 曾氏忙把他拉起来,“毅骁,别捣乱,到一边儿去,你二嫂是织布的好手,让她来试一试。” 楼毅骁忙站了起来,后退一步,朝二嫂刘氏笑了笑。 二嫂刘氏没出嫁前,就是皇城中出了名的织布高手,她看到新颖的织布机,眼前一亮,见小叔让出了位置,直接坐在织布机的座板上。 一坐上来,她就明白这台织布机与其他织布机的不同之处了。 撇开织布机的材料不说,不同之处是这台织布机的梭子直接被吊在一头,不是随意放在某处。 织布机的宽幅似乎也宽了不少,宽到伸开双手不能打横环抱住织布机,那还怎么织布? 不过既然小姑做出了这样的织布机,自然有小姑的道理。 她觉得挺新奇的,想动手试上一试,就听一旁的楼子诚介绍说:“三叔,二婶,这台织布机用的是合金材料,不生锈,且很轻巧,织布时省了穿梭这一步。” “我不用穿梭!”坐在织布机前的刘氏惊诧,“那谁来帮我穿梭?” “织布机会自个儿穿梭。”楼子诚一副很懂织布的样子,说完这话,他乖乖地看向师傅孙万春。 他看师傅只要得了空,不是在琢磨怎样织布,就是在踩缝纫机,却让他在一旁练习拳法,他看师傅织布都已经看会了。 “真的?”刘氏跃跃欲试,“那我试试了。” “当然是真的。”楼子诚一脸认真。 “赶紧试试。”曾氏一脸兴奋,她其实也想试试,只是叶儿说得让刘氏先来。 刘氏踏了一下脚踏板,织布机便跟着动了起来,她真的看到梭子是在自个穿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台织布机也太好用了吧。 围着织布机的人也都是一脸惊奇,虽然他们没有织过布,但是基本上都是看过织布的。 从没看到过织布机会自个穿梭的。 刘氏坐在织布机前织了一盏茶功夫的布,就已经织出一小段精致细密的布匹了,且宽幅比平常的布足足宽了一倍有余,这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简直又快又好。 “小姑,这台织布机怎么卖?”刘氏试用过后,就喜欢上了。娘家的布坊要是有这样的织布机,一定能大幅降低成本,提高织布效率。 “哎,你们到一旁说去,我来试试。”曾氏迫不及待,把刘氏扶了起来。 “我也想试试。” “我也想试试。” 楼静静,楼薇薇纷纷出声,楼子熔板着一张小脸,他也想试一试,可是,他不敢说呀。 他是男子汉! 楼苏叶和二嫂走到一旁,跟她说:“二嫂,这台织布机有点贵,两百两一台,不是非要你娘家买,租也成,一个月一两银子的租金,你先把这台织布机搬回去,借给你娘家用一段时间,若是不想买或是也不想租,什么时候送回来都成。” 刘氏犹豫了。 两百两一台,是有点贵。 不过,这台织布机实在好用,想来爹爹应该会租的。 “小姑,要不我先把这台织布机搬回去吧?是买是租由我爹拿主意,如果不买又不租,一定马上给你送回来,绝不给你弄坏了。”刘氏到底没有把话说死。 “成。” 三天后。 刘家有了回信,刘氏的父亲打算买,且一口气定了十台织布机。 楼苏叶又拿到了订单,她打算乘胜追击,于是把缫丝机和缝纫机也搬回家。 见到缫丝机和缝纫机,曾氏说什么都要第一个试,她要先试缝纫机。 坐在缝纫机,她才发现她根本不会使用缝纫机,转过头来瞧大儿媳和二儿媳。 两位儿媳朝她摇头,也是不会。 曾氏才看向女儿,莫不是只有女儿会。 楼苏叶笑笑,坐在曾氏的身侧,亲自教曾氏使用缝纫机。 她踩着踏板,缝纫机发出熟悉的哒哒哒的声音。 曾氏是想学的,但是,当她看到女儿娴熟地使用缝纫机缝制披风时,她太过震惊,只顾着看,竟然忘了学了。 有节奏的哒哒哒如同敲击在场众人的心上,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一件裁剪好的披风就这样缝制好了。 针脚细密整齐,是人工缝制无法比拟的整齐,简直一丝不乱。 本来,要花半天的功夫才能缝制好的,半炷香就缝制好了! 二嫂刘氏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直呼世上居然有这样神奇的东西! 用缝纫机缝制衣裳简直太快了! 这样的好东西,她爹一定会买的,这次不用问她都知道。 “小姑,这缝纫机也是你的工坊里生产出来的吗?”刘氏声音打着颤。 “是的,二嫂。”楼苏叶笑着道。 “多少钱一台?”刘氏的声线都拔高了一度,心里已经有了预期,缝纫机指定不止两百两一台。 但就是再贵,她想她爹都会买。有了缝纫机,能省多少事呀,节省多少时间,多少劳力呀,她光想一想都能预想得到。 从前,她就没见过缝纫机,且听都没听过。 一旦有了缝纫机,娘家的成衣铺子,完全可以把定做成衣的时间从十天缩短到三天,省下的时间能接更多的定制成衣的生意。 娘家的成衣铺子的生意,一定会火爆。 缝纫机缝制的衣裳针脚,简直像预先画出来的一样工整,且不会出错,这样的手艺,是任何一位绣娘都不能比的。 “六百两一台。”楼苏叶声音平淡地报了一个价。 “六百两。”刘氏顿时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不贵,不贵,买,买,不过我要回去问一问爹,他要买几台。”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这也太豪爽了,那可是六百两一台呀,两百两一台的织布机刘氏都拿不定主意,遇到缝纫机,刘氏一点都不带犹豫。 看来缝纫机真的很实用。 缝纫机的外观这么精巧,整个机子都是合金做成的,看着就挺复杂的。 完全值这个价。 大嫂唐氏抱着小侄子楼子玉坐在一角,之前的织布机她也看了。 小姑工坊做出的织布机好是好,但是说实话,她并不需要织布,织布都是下人干的活计,可是当她看到缝纫机,却很想要一台,想用缝纫机亲自给小儿子做衣裳。 那样,一定又快又好,她能节省更多的时间照顾几个孩子。 “小姑,我也想买一台。”大嫂一点都没带犹豫,“家里好几个孩子,个子年年往上窜,有一台缝纫机能省很多事情。” 楼苏叶一听这话,笑了,“大嫂,你不需要买缝纫机,我把这台缝纫机放在家里,给娘和三位嫂嫂用,不仅如此,我还会教你们怎么用缝纫机。” “真的吗?”三嫂眼睛都亮了,“那我也能给女儿亲手做衣裳了。” “当然是真的。” 楼苏叶笑着说。 “小姑,我也想学。”楼静静插话道,“我要是学会了,就不用我娘劳心劳力为我做衣裳了,我还能给弟弟妹妹做衣裳,为娘分担一二。” “好呀。”楼苏叶笑着回。 满屋的温馨! 楼冰夏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看着缝纫机,以及女儿使用缝纫机的过程,耳畔里是家人们之间温馨的对话,他面上看着平静,但是心底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他已经意识到,缝纫机一旦公布于世,恐怕会带来极大的震撼。 这样的缝纫机是出自女儿的工坊,楼冰夏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第155章 画舫游船 缝纫机的作用太过神奇,刘氏的父亲听女儿提起,一开始是不信的。 可是女儿言之凿凿,为此,他特意来了一趟楼家。 当他看到真有缝纫机这样的东西,他一点都不含糊,当即便定了十台。 且又定了二十台缫丝机。 他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整个大梁的生丝坊、布坊和成衣铺子会因为新型织布机、缫丝机和缝纫机的出现重新洗牌。 他岂能不抓住这机会。 其实,在看过新型织布机后,他完全不用花大价钱买十台,只买一台就可以。 依照这一台仿造出一模一样的,能省下不少银子。 当时他决定买,而不是请人仿造,只为省些银子,一是不想做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二是因为楼家的家风和亲家的人品。 亲家对女儿很好,从没有给女儿立过规矩,更没有磋磨过女儿,关键是女婿的院子里没有小妾和通房,这是他认可楼家重要的原因。 况且,亲家的小女儿是个通透会来事的,之前就送过天机阁热卖的防风眼镜、水壶和背包给他。 那些东西加起来都抵得上一到两台织布机了。 就这样大方亲和的亲家,他怎能不信任,不合作。 鉴于二嫂的父亲定的量多,足够工坊忙活三个多月,楼苏叶向刘父刘菖蒲透露一个消息。 “伯父,年底会有雪灾。”楼苏叶说得十分笃定,煞有其事。 刘菖蒲听后就是一惊,之前听女儿回家跟他说,这三年会有旱灾,他将信将疑,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做两手准备。 这回又听到这个消息,他着实吃惊不小。 “侄女,你是听谁说的?” 事关重大,刘菖蒲不得不问清楚。 “伯父,我是听有经验的老人说的,我对此坚信不疑,已经在做准备了。”楼苏叶神色认真。 刘菖蒲眼神微眯,已然信了九分。 这可是大商机呀,他要回去好好准备一番。 搞定第三个客户,楼苏叶心情大好。 只是,工坊的产量还是太低了,供不应求呀,只接订单都有些忙不过来。 第二批的工坊和工舍建起来后,可以得到一定的缓解。 可是,一旦织布机、缫丝机和缝纫机放到天机阁售卖,可以预见工坊的产量将远远供不上。 限制产量的关键一环是动力,打铁目前用的风能驱动。 风能是要看天气的,风大工匠忙不过来,没风的天气工匠只能去忙别的,导致生产极为不稳定。 楼苏叶不想安排大量的人力打铁,只能想其他的法子解决风能不稳定的问题。 除了风能,水力锻锤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楼苏叶一开始就没有把工坊建在水流湍急的河道旁,利用水力炼铁炼钢,制造合金。 一是实际情况不允许,没有现成的这么一块落在河道旁边的地供她使用,二是接下来的大旱,到时水力肯定也指望不上的,也就没有往这方面去做安排。 虽说水力暂时指望不上,但是,她可以提前布局呀。 待旱灾过去,不就可以利用水力了嘛。 一旦用上了水力锻锤,到时产量一定能跟上来。 这就是楼苏叶答应凝雪郡主的邀请,参加画舫游船的原因。 她要去查看一下皇城周边哪里有适合建水力锻锤的地方。 画舫游船这一日,晴空万里,太阳甚至有点儿大,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淮南王府举办的画舫游船顺着陵江而下。 陵江两畔,微风徐徐,吹走了几分热气。 “凉爽!” 凝雪郡主惬意地摇着团扇,一脸陶醉。 允禾郡主手里端着一碗茉莉花莲藕羹,正一勺一勺地吃着,样子看上去相当专注,专注到出神,不知在想何心事。 凝雪郡主看了一眼埋头吃着莲藕羹的允禾郡主,偏头,看向正在不停查看陵江河畔的楼苏叶。 “苏叶,你在看什么?茉莉花莲藕羹是淮南王府特地从香满楼定的,除了这茉莉花莲藕羹,还有虾滑和西瓜,你不能因为平时吃腻了现在就不吃,岂不是不给淮南王府面子。”凝雪郡主伸手一指,手里的团扇指向另一桌的许虹香。 “你看,许小姐正在吃虾滑,她的样子有多陶醉,就表示虾滑有多好吃。” 楼苏叶收回视线,看着桌上摆着的六样吃食,竟然有三样是出自香满楼。 她朝凝雪郡主莞尔一笑,“郡主,我吃的,只是,现在还不渴也不饿,对了郡主,香满楼下个月出一道新菜式,炸藕夹,到时请你去尝尝鲜。” “好呀。”凝雪郡主复又摇起了团扇,神态说不出的慵懒。 “苏叶你还不知道吧,忠勇侯府的许小姐可是寿王的未婚妻,听说寿王与许小姐的婚礼定在明年端午节前后。” 楼苏叶挑眉,扫视了一圈画舫上的女眷。 她是发现了,今日这画舫游船上,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与皇亲国戚能搭得上关系的人物。 她的对面坐着的是允禾郡主,左边坐着凝雪郡主,右边这位是惠阳公主。 惠阳公主是靖王的亲妹妹,深受太后和夏贵妃的宠爱。 楼苏叶敏锐地察觉到,自从上了画舫,惠阳公主便一直偏头打量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审视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另一桌是靖王妃、恒王妃、许虹香和王迟羽。 靠船尾的三桌是皇室宗亲其他年轻一辈的女眷,嵇仲晚的妹妹嵇玉珍赫然也在座。 这艘画舫游船有两层,豪华大气自不必说,上面一层是淮南王妃、长公主和其他皇亲国戚,辈分比下面一层这些人的辈分高。 淮南王府能把这些人聚到一起,说明淮南王在大梁的分量举足轻重,不容忽视,是想要争夺太子之位的皇子们争相拉拢的对象。 楼苏叶猜,王迟羽多半也要嫁给某一位皇子,若按原书剧情,王迟羽是靖王的妃嫔,就是不知,王迟羽将以怎样的身份进入靖王府。 楼苏叶不解地看向王迟羽,眼神中带了好奇。 王迟羽喜欢之人是陆秋芝,她要是进入靖王府,岂不是不能与陆秋芝聚到一起。 她怎么突然觉得自己拆散了一对情侣,有点残忍了呢。 凝雪郡主察觉到楼苏叶正盯着王迟羽,抿唇不语,凝眉思索起来。 一直不吭声的惠阳公主看到这里,忍不住开口了。 “楼姑娘,你与王小姐交好?” 王迟羽怪怪的,眼神一直在长得好看的女眷身上流连,也不知是嫉妒旁人长得比她漂亮,还是有别的企图。 楼苏叶冲她摇头,“公主,我并不认识王小姐。” “哦。”惠阳公主皱眉。 既然不认识王迟羽,那么看着王迟羽作甚? 难道楼姑娘也发现了王迟羽的怪异之处? 鼻腔是楼苏叶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清香,忽觉两岸飘来的花香都不香了。 她迟疑了片刻,再次问道:“今日太阳如此大,楼姑娘为何没有佩戴天机阁的眼镜遮阳?难道你不喜自己铺子里的眼镜不成?” “公主,我很喜欢眼镜,只是,今日没有带出来而已。”楼苏叶敷衍道,感到惠阳公主的语气颇为不善,有咄咄逼人之势。 第156章 孝敬太后是应该的 场面有一瞬的安静。 惠阳公主垂眸,天机阁迟早是镇国公府的。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茉莉花莲藕羹,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嘲讽。 “楼姑娘,这莲藕羹香满楼怕是不能再卖了。” “为何?茉莉花莲藕羹只是一道再普通不过的吃食。”楼苏叶神情为之一凛,“我不曾听说呀。”太突然了。 惠阳公主再次笑道,眼底的讥讽不加掩饰。 “皇祖母喜食莲藕羹,父皇打算把莲藕羹定为贡品,皇宫专属的贡品,过不了几日你便会知道这事了。” 皇宫专属贡品! 太后吃到的莲藕羹出自香满楼吧。 楼苏叶那个气呀,在香满楼做出莲藕羹之前,大梁就没有莲藕羹这道吃食。 现在倒好了,她这个把莲藕羹这道美食端上餐桌的人却没资格卖莲藕羹。 她虽气,但是却不能发泄出来,因为那人是太后。 她看向已经把一碗莲藕羹吃了个干净的允禾郡主,突然有些明白允禾郡主为什么一坐上画舫便端着莲藕羹吃上了。 也明白淮南王府为什么要特定点香满楼的吃食给大家享用。 因着惠阳公主的一句话,画舫的气氛有些压抑。 凝雪郡主看着惠阳公主在楼苏叶面前一副嘚瑟的样子,心想惠阳公主只怕走不长远。 就在这时,长公主从二楼走了下来,她站到了允禾郡主的身旁,笑着对楼苏叶说:“楼姑娘,你回去就把莲藕羹的方子写下来,早日送进宫。” 楼苏叶气得想骂娘。 不对,是气得想骂太后。 见楼苏叶有些不悦,长公主剜了她一眼。 “楼姑娘,你马上就要成为简王妃,是皇家的儿媳,孝敬太后是应该的,太后她老人家卧病在床,只有莲藕羹和她老人家的口味。” 楼苏叶闻言点头应下。 好吧。 她献上方子就是。 只是,莲藕是秘境出品,皇宫的御厨做不出现在这个味儿来可不能怪她。 不能卖莲藕羹了,她还有藕夹。 听了母亲对楼苏叶的吩咐,允禾郡主本就没有笑意的脸上,似乎多了一分愁容,放下碗,眼神呆滞地看着陵江东岸。 长公主皱眉,担忧地看着心事重重的女儿。 现场再次静了静。 一阵风轻轻拂过江面,裹挟着丝丝凉气吹向画舫,扑面而来的凉爽。 “凉爽!”凝雪郡主舒服地摇着团扇,十分惬意,“江边就是凉爽,我呀,恨不得天天邀大家出来游玩。” “凝雪,再有下次,一定要叫上允禾。”长公主整个人都是暴躁的。 允禾这个样子,在护国公府一定是受了不小的委屈,可是,她却选择忍气吞声,只字不提。 长公主只觉自己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一点忙都帮不上。 凝雪郡主指了指江边裸露出的一条狭长河床,颇为无奈道:“这条江里的水眼看越来越少了,恐怕今年机会不多了,看来近期要多准备几场画舫游船,江上的风吹着就是凉快。” 看来近日传的会有旱灾,不是危言耸听。 凝雪郡主的话音一落。 忽地,众人头顶的阳光被一阵阴影遮挡,周身的气温一下子低了下来,凝雪郡主眉宇瞬间含笑,“呵呵呵,进入山区了,更加凉爽了,来来来,大家来吃点心。” 说完这话,凝雪郡主利索地放下团扇,端起一碗西瓜便吃了起来。 楼苏叶是带着目的来的,无心吃点心。 转头四顾,陵江两岸是高耸入云的山,连绵起伏,雄奇壮阔。 画舫行驶在其中,是挺凉爽的,难怪会选择这条线路。 惠阳公主看着凝雪郡主只顾自己享用西瓜,而皇祖母只能躺在宁和宫受苦,她的脸一垮。 “凝雪,去年你送了西瓜进宫,今年怎的不送了?” 凝雪郡主敛了敛眉,放下碗,展开眉眼,笑着说:“公主,我庄子上的西瓜还差三日就熟了,到时一定送去孝敬太后和陛下。” 这还差不多。 她又看向楼苏叶,脸色铁青。 楼苏叶察觉到惠阳公主刻意针对的目光,就是一愣,随后笑了笑,说:“公主,我三哥已经送了一车西瓜进宫,你没见到吗?” 听对方提到楼毅骁,惠阳公主脸瞬间便红了。 这回换楼苏叶脸色铁青,扭头看向画舫外,掩饰眼底的怒意。 就见画舫好似在掉头。 奇了怪了。 咋就掉头了呢? 她没找到适合建水力锻锤的地方呢。 她忙问凝雪郡主,“郡主,这里凉快,为何要掉头?这是要回去了吗?” “不是。”凝雪郡主面对楼苏叶,和善了几分。 “掉头不是要回去,而是先掉头,再把船停在岸边,在这里凉快凉快,欣赏两岸的风景,下半晌再回去。” “哦。” 听说不再往前去了,楼苏叶有些失望,“郡主,画舫为什么不一直往前?边走边欣赏两岸风景不好吗?想回去了再掉头也不迟。” “没见识!”惠阳公主突然阴阳怪气道。 “楼姑娘,你没看到前面江面狭窄,水流湍急吗?画舫再往前,你想置大家于危险境地不成?没成想你心思竟如此歹毒,你死了就算了,可别把大家一起连累了。” 楼苏叶无语望天。 她哪里得罪惠阳公主了。 自从上了画舫,惠阳公主就在处处找她的茬,跟她做对。 等等。 刚刚惠阳公主说什么来着。 前面水流湍急,江面狭窄! 是这样的吗? 楼苏叶急切转身,朝正在掉头的画舫尾部望去。 还真是。 前面有两座山高高的山矗立在陵江两岸,陵江江面骤然变窄。 再往前是怎么样的情景,楼苏叶所在的位置看不清。 被一左一右两座山完全遮挡住了。 不过,这不要紧。 她已经找到了适合建造水力锻锤的地方了。 她眉开眼笑。 惠阳公主却面色阴沉,瞧见楼苏叶被她贬损了一通居然眉眼还带着笑,居然还笑得出来,腹诽楼苏叶没心没肺。 脸皮真厚! 楼苏叶懒得理她,扭头去问凝雪郡主。 “郡主,这是什么地方?” 惠阳公主抢着回,气急败坏道:“楼姑娘,说你没见识你真就喘上了,一点都不知害羞,竟然连这里都不知道。” “这面是东陵山,那一面是西凌山,皇陵都在西陵山。” “郡主,那边是西陵山吗?”楼苏叶依旧不理惠阳公主,指着右边的群山问凝雪郡主。 “你指的没错。”凝雪郡主眉眼都没抬一下。 她早就看出来了,惠阳公主看楼苏叶不顺眼。 可是,她怎么听说,惠阳公主喜欢楼苏叶的三哥楼毅骁来着。 既然惠阳公主喜欢楼毅骁,就不该这样针对楼苏叶呀,难道传言是假的? 第157章 戳到痛处 被自己看不起的楼苏叶这样无视,惠阳公主火气瞬间便上来了。 “郡主,下次画舫出游,别请楼姑娘了,一个失了清白的和离妇,又是如此的无知,根本配不上王妃的位置。” 这话,相当于是指着楼苏叶的鼻子骂了。 楼苏叶可不会惯着她,对方是公主又能怎么样。 “你是公主却没有公主该有的气度胸襟,难怪到现在都没嫁出去。” “你……” 被人戳到痛处,惠阳公主气得面红耳赤,浑身都在颤抖。 一直没说话的允禾郡主开口了,“公主,楼家不是你的归属,你要是嫁给楼三公子,你会后悔的。” 楼苏叶震惊地看向允禾郡主。 允禾郡主是明白人呀,她这话说得太对了。 三哥楼毅骁已经成亲,他同三嫂的感情极好,女儿都有了。 惠阳公主有多远滚多远。 只是,如此通透的允禾郡主为什么会答应嫁给封游安呢? “允禾,你为什么也这样说我?”惠阳公主瞬间红了眼眶,伸出手指这么一划拉,把在座的楼苏叶、凝雪郡主和允禾郡主都算上了。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我找母妃去。” 这哭声,惊动了这一层的人,大家纷纷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面色惊异地看着正在低泣的惠阳公主。 凝雪郡主隐隐觉得腮帮子疼,就差对着惠阳公主大吼,“滚下淮南王府的画舫。”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东道主淮南王妃款款走了过来,气质雍容华贵,风韵犹存。 允禾郡主站出来解释,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淮南王妃听后,眼神犀利地看向越来越让人瞩目的楼苏叶,眼皮子颤了颤。 楼冰夏在朝堂上的名声鹊起。 楼家又因为西瓜、天机阁、香满楼和玉颜斋风生水起,俨然成了皇城新贵。 连淮南王府都不能忽视楼家。 惠阳公主今日这样针对楼姑娘,难道靖王要与简王掐起来了吗? 靖王需防备的对手不应该是恒王吗? 可别搞错了政敌,这可是会要人命的。 “好了,无心之失,无心之失,你俩都……,扯平了,扯平了,今日天气好,这个地方又凉爽,大家伙儿要不要下船走走?透透气。” 淮南王妃看透了事情背后的本质,替靖王着急。 靖王为了对付恒王,把简王拉拢过来才是明智之举呀。 闹什么闹? 没看到恒王妃好似在拉拢许虹香这位未来的寿王妃嘛,恒王妃私下里找她也说了许多话。 淮南王妃作为东道主,既不能偏袒惠阳公主,也不能跟着惠阳公主一起贬低楼苏叶,毕竟,楼苏叶是未来的简王妃,身份摆在这里。 她在和稀泥,大家都看得出来。 众人这才猛地意识到,楼苏叶在大家心中的地位隐隐上升到了惠阳公主的高度,容不得旁人看轻了去。 “走,下船走走,难得过来一趟。”恒王妃这时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有劝和的意思,展现出了她的大度。 一直担心女儿的长公主先拉着允禾郡主走下船,只当没看见惠阳公主和楼苏叶之间的争执。 众人纷纷起身,陆续走向甲板,顺着梯子下船。 船已经停靠在陵江左岸两山之间的一处不大不小的平坦地带。 这里水草肥美,风景宜人,且十分的凉爽,是游玩踏青的好去处。 惠阳公主气得差点晕倒,楼苏叶明明在用语言羞辱她,楼苏叶在羞辱皇室公主,就该被罚,可是,众人却视而不见,她气得不想下船。 众人都下了船,最后,惠阳公主也不得不下船,她看向楼苏叶的目光带着怨毒。 楼苏叶的爹是泥腿子出身,楼家就是暴发户! 连皇商的身份都算不上,凭什么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楼毅骁为什么看不上她? 一想到这些,惠阳公主就气得头晕。 楼苏叶已经下了船,根本没把心思放在惠阳公主的身上,她正朝靠近水流湍急的一侧走去。 此处临山面水,正是观察地形的好场所。 她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登高方能远眺。 楼苏叶提起裙摆,开始往上爬。 众人在踏青游玩,惠阳公主的目光一直被楼苏叶牵引着。 她看到楼苏叶不顾淑女的身份,竟然提着裙摆爬山,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此等粗俗低贱之行径,冷哼一声,嘴里不屑地嘟囔。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楼家也就楼毅骁尚能入眼。” 面上是掩不住的傲慢和得意,骨子里弥漫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倨傲。 凝雪郡主眉宇含笑,看着楼苏叶爬山就像在看一道风景那样认真。 楼苏叶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方才从两山之间的夹缝,堪堪瞧见水流湍急的下游。 下游不远处好似也有这么一处地势平坦的地带。 想来是湍急的水流长年累月的冲击,裹挟着泥沙堆积出来的类似小平原一样的浅滩。 楼苏叶一阵欣喜,这一趟没白来。 总算找到了适合建水力锻锤机的地方,且陵江两岸常年风大,更适合安放风车锻锤机。 选好了地方,楼苏叶按原路返回。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等楼苏叶抖着腿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下了山,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大家就要回去了。 正在陆续往停靠在岸边画舫走。 楼苏叶跟着慢慢走上画舫,酸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突然身子一轻,她扭头,就看到凝雪郡主正笑眯眯地搀扶着她。 “谢谢郡主!”楼苏叶心中一暖。 谁说凝雪郡主郡主任性妄为不明事理了,郡主明明十分体贴人,也非常随和。 “苏叶,跟我客气啥,我们俩可是好闺蜜。”凝雪郡主挑眉,觉得楼苏叶比她还放得开,活得比她还要恣意,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和闲言碎语。 “郡主,这一处平坦的地带,是淮南王府的吧?” 楼苏叶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四周。 这一片地带,可不像第一次踏入的无人之境,倒像是有人常来的样子,现成的小道都踩出好几条。 再者,淮南王妃可不会冒失到把大家带入一个无人踏足之地游玩,万一出了事,后果是淮南王府承担不起的。 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苏叶,就你脑瓜子聪明,只你看出来了,你说的没错,这座山连带这一片平摊之地都是淮南王府的,父王买下这里,原本是想在这里修一座别苑的,想着夏天到这里来避暑,是何等的惬意,怎奈此处离皇城太远,到此处的路也极为不便,也就搁置了。” 第158章 妻管严 楼苏叶与凝雪郡主一边说着话,一边回到画舫。 两人回到座位,发现惠阳公主所在的位置换成了靖王妃。 靖王妃疏朗大气,端庄秀丽,只是,眉宇间隐隐萦绕着一丝愁绪。 允禾郡主与靖王妃说得上话,回程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路。 楼苏叶则是忙着向凝雪郡主了解这一带的情况。 与郡主交谈后得知,从江水湍急处开始往下游而去,是无主的山区,少有人涉足。 而陵江江岸的西面,十万大山中,是皇室陵寝所在的位置。 回程的路上,凝雪郡主一边欣赏两岸的风景,一边向楼苏叶讲解哪块地属于哪个世家所有。 “苏叶,这块地是淮南王府,一百顷。” “苏叶,紧挨着淮南王府的地是驸马常家的地,两百顷,其中有一半的田地是公主的陪嫁。” …… “那块地是太常寺卿王家地,是王迟羽家的地,旁边的是嵇家的地,两家的地挨在一起,很好辨认。” 楼苏叶这时才知,难怪传言有旱灾,皇城各大世家和皇室宗亲就像无事人一样,都没有什么反应。 原来,世家大族和皇室宗亲在陵江两岸都有地,且是大片的肥沃土田地,靠近陵江,用水自然不成问题。 所以他们才能做到不慌不忙。 可是,他们不知的是,大旱来临之时,陵江怕是都要干枯。 现在的陵江,水位隐隐褪去了一分,只是还不明显罢了。 画舫越来越靠近皇城,楼苏叶眼中闪着八卦的火光,“郡主,陆二夫人何时生产?可否透露一二?” 听到这话,一旁的靖王妃身子猛地一僵,见此情形,允禾郡主立时停住了话头,竖起耳朵。 画舫,突然沉寂下来,无人说话。 凝雪郡主好看的眉眼一拧,“嘁”了一声,眼底难掩厌恶,不屑道:“婆母说陆氏大概是在九月生产,让家中的奴仆一直警醒着,不可怠慢。” 她看呀,陆氏的肚子那样大,感觉等不到九月,八月初怕是就要生了。 说不定,七月底就会生呢。 陆秋芝就是一个狐狸精,与封望泽发生那样丢脸的事情都没觉得羞愤一头撞死,保住自己的名节陆家的名声,怕是早就与人有了首尾,不是第一次。 她呀,等着看好戏。 靖王妃下意识地摸了摸鬓间发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呼出,把目光从凝雪郡主的身上转向王迟羽,正好对上王迟羽看过来的目光。 王迟羽的目光中,满是愤怒。 靖王妃突然火气全熄,有些看不懂对方的眼神,缓缓垂下手。 王迟羽不是陆秋芝的好姐妹嘛,怎的听说陆秋芝的事儿,竟是如此一副表情。 画舫再次静了静。 众人都不说话,默默地欣赏着这两岸的风景,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凉爽,直到回城。 回到家,楼苏叶郁闷地把莲藕羹的做法写下来,交给楼冰夏,由他交到皇帝的手里。 楼冰夏听说因着太后喜食莲藕羹,皇帝便不让女儿的铺子卖莲藕羹,气得无话可说,拿着方子闷头去了书房。 交出方子,楼苏叶又让枣儿去香满楼一趟。 明日不再卖莲藕羹,换成炸藕夹。 第二日,楼苏叶找到了彧峣,想着约他再去一次陵江,勘察一下那处的地形。 “楼姑娘,你想去东陵山?”彧峣英姿卓越,玉树临风,眉眼冷峻,“是想去踏青吗?” 楼苏叶抬眸,便对上一双清亮的明眸。 她一愣,想到八月份就要与他成亲,脸莫名地就红了。 瞧着未婚妻两颊绯红,彧峣唇角止不住地上扬,耳尖一热。 楼苏叶深吸了一口气,说:“彧峣,不是想去踏青,我是想在东陵山建一处水力锻锤机,用来冶炼加工金属,且那处的风比庄子上的大,更适合安装风车,我想在那里同时实现风力和水力锻锤。” “水力锻锤机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像与秋庄子上,用风来锻锤一样?” 楼苏叶点头,就彧峣这聪明的脑瓜子,简直了。 “是的。” “水力锻锤机,是通过将水流引入水轮,水轮再转动带动连杆机构,将水流转化为机械能,进而使得锻锤做上下的锻锤运动,实现对金属材料的锻造,从而制造出所需性能和形状的机械部件。” “与秋庄子上利用的正是风能,水力比风能更稳定,也更高效,一旦水力锻锤机建成,工坊的产能将大大提升。” “好,我陪你去。”彧峣英俊的眉眼亮得吓人。 时辰尚早,择日不如撞日。 楼苏叶与彧峣,还有孙万春坐船顺着陵江南下,在淮南王府的地盘下了船,三人路过山前的这片平坦之地,然后从两山之间缝隙直接穿过去。 山间小路荆棘丛生,十分的难行。 天黑前,三人总算到了楼苏叶之前看到的下游那片小小浅滩。 一路走来,孙万春看着言听计从的彧峣,为了楼苏叶上刀山,下火海,只觉彧峣当真是对楼苏叶有求必应,指东不敢往西。 这要是成了亲,彧峣只怕会把楼苏叶宠上天。 可以预见,彧峣将会是实打实的妻管严。 “二叔,眼看着天马上就要黑了,今晚怕是回不去了,我出来之前没与家里交代今晚不回家,你能不能回去同我爹我娘说一声。”楼苏叶打着想支开孙万春的目的。 孙万春默默抬头两眼望天。 “好呀,侄女,我这就回去,你给二叔一个准话,明日你回得去吗?” 这两人的架势,看着就像要办大事的样子。 楼苏叶一愣,随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二叔,你跟我娘说我在庄子上住几日,盯着工坊早日把二嫂家定的缝纫机生产出来,等子诚休沐去庄子上接我回家好不好?” “好。”孙万春看着这两人颇有深意。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万籁寂静的大山中,瞬间只有楼苏叶和彧峣。 趁着天色还没暗下来,楼苏叶忙查看四周的地形。 脚下这片浅滩颇为松软,三面群山环绕,一面临江,因为地势上有落差,上游是湍流而下的江水,在这里建水力锻锤机,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不能因为她建水力锻锤机,便影响下游用水,或者迫使陵江下游改道。 她转身,看着身后的大山,脑中立即浮现出一个极好的方案。 她打算在身后的大山中挖一条如漂流一般极速而下的通道,分出一部分流陵江的水,引入山腹中的通道中。 利用这部分湍流而下的江水流实现水力锻锤。 江水流出大山腹部,再次汇入陵江。 她把这个想法跟彧峣提了一提。 彧峣听后当即便答应下来,觉得楼苏叶提的想法可行。 不就是引一部分江水进入大山腹部,水再流出大山,回到陵江嘛。 这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方案定下来后,两人便开始查看应该把江水的入口设在哪里? 才好开干。 第159章 移山填海 半个时辰后,水流出口和入口都选好了之后,两人便开始动手。 楼苏叶和彧峣花了三天时间,在东陵山的腹部挖了一条类似滑滑梯似的从上到下的水流通道,并在山的腹部,沿着水流通道挖出三个巨大的空间,用来安装水流锻锤机和做工之人的工作场地。 要从这里出去,只能翻过身后的大山。 好在,身后只有三座大山,大山之后就是一片平坦的沃野,是世家大族的土地。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这三座大山一起打通得了。 两人又花了三天时间,打通了三座大山,依然是利用秘境作为中转站,把挖出的土石填入两座山之间的深谷之中,填平了三处深谷,多出好几百亩地。 面对平坦的沃野,两人留了一个心眼,把这处进出口特地掩在一片荆棘密林中,且进出口留得很小。 并不像山腹中的通道那样大,只能容一人进入,留待以后扩大。 以防被人发现了去。 对于这些天的劳动成果。 楼苏叶只能说,牛逼哄哄! 彧峣看着自己的一双手,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就这份能力,都可以移山填海了。 经过他们这一番改造,这一处已经大变样了,适合人类居住和活动。 到了休沐日,孙万春来此处接他们回去。 孙万春自然看不到山腹中是何种的光景,也不知几座大山都被他们打通了,但是面前突然被填平的深谷他不可能看不到。 可是,他就是当什么都没看见,甘当睁眼瞎。 糊涂一点好呀! 万事不操心。 默默地领着两人按原路返回,回到与秋庄子。 楼子诚见到风尘仆仆的两人,并未说什么,师傅已经交代过他了,什么也别说,他只在庄子上骑自行车玩儿。 到了回家的时辰,他再与小姑一起回家就是。 美其名曰,来庄子上接小姑回家,其实是他借着接小姑的回家的名义,到庄子上来消遣玩耍的。 楼苏叶一回到家,便进入空间,开始扒拉她的小金库,她要把经过改造的大山都买下来,包括几座大山之间被填平的空地。 翌日。 楼毅骁带着他那一副标志性的眼镜,神采奕奕地陪着妹妹去衙门买山头。 只半个月的时间,因为西瓜他净赚了十多万两的银子,这都要感谢妹妹,要不是妹妹带着他一起种西瓜,他哪里能赚到这么多银子。 他的西瓜刚卖完,当季的西瓜才上市,西瓜的价格已经从八钱银子猛降到了五钱银子一个。 想来,再过段时间,大量西瓜上市后,西瓜的价格还会往下降上一降。 官吏听说楼小姐想买淮南王府下游的几座大山,惊得瞪大了眼睛。 “楼小姐,那处的大山位置不好?” 对于楼小姐的财力,他不敢质疑。 楼小姐的三个铺子,生意火爆程度在皇城到了无铺子能与之匹敌的高度。 夫人爱美,是玉颜斋的忠实客户。 几个儿子是天机阁的脑残粉,只要天机阁出新品,必买。 他爱吃香满楼的虾滑,是香满楼的常客。 一份虾滑不贵,就十个铜板,但是铺子的生意极其火爆,想来每日的收益十分可观。 夫人买的玉颜斋水粉就比较贵了,听说最近出了新的水粉,叫什么玉颜膏,要五十两一盒。 好贵! 但是,贵有贵的道理,抹在脸上的效果那是相当的好。 夫人自从用了玉颜膏之后,变成美娇娘,自信心爆棚,走路都能挺直腰板。 五十两银子是他半年多的薪水,他原本负担不起,不过好在夫人有陪嫁铺子,买水粉的钱不用他来出。 他娘喜欢吃香满楼的西瓜,吃西瓜一点不费牙。 他全家老小都是楼小姐的客户,可以想见楼小姐的几个铺子是多么的赚钱。 他不质疑楼小姐的财力,但是楼小姐的决定,他不免要提醒一下,淮南王府下游的几座大山正好在陵江江水收紧之处,水流湍急,地势险峻,位置极为不好。 “是,我就是要买那六座大山。”楼苏叶不可能买其他地方的山头。 官吏见对方铁了心要买那处山头,不能阻止,于是好意提醒了一句。 “楼小姐,那六座大山可不小,一来费用不低,二来位置也不好,不然,也不会至今都没人买,你真要买?” “嗯,我要买,你给合计合计,大概需要多少银钱?”楼苏叶态度坚决。 她可是直奔目标而去的。 “是呀,你算一算,给个公道价。”楼毅骁附和道,生怕这位官吏不长眼,漫天要价,坑妹妹一把。 官吏生起一丝嫉妒之心。 凭什么呀,老天爷。 楼姑娘如此会赚钱,偏生有这么一位好哥哥护着,简直没天理。 官吏低头翻看册子,查看了一番淮南王买那座山的记录,又合计了一阵,两盏茶后他抬起头来,报了一个价。 “三万两!” 楼毅骁惊得“嘶”了一口气,“你不是说那个地方位置不好吗,怎的会这么贵?” “不贵,不贵。”官吏神色淡定从容,说得有理有据,“楼小姐,淮南王买的那座山不大,要价三千两,山前临水的一片平地三千两,一共是六千两,我折了价,以一座山五千两的价格卖给你,不贵呀。” “至于六座大山之间的地?那哪有什么平地呀,都是深不见底的山谷,送都送不出去,就当送给楼四姑娘好了,当个添头得了,还有那一片浅滩,也送给你了。” 楼毅骁一听这话,知道官吏并没有漫天要价,他看向妹妹。 楼苏叶毫不犹豫点头,“买了。” 不买不行呀,都改造好了。 这个价也实在,何况还送了她几百多亩地呢,虽然那几处平地是她与彧峣一起填出来的。 但那也是地呀! “官爷,那几处山谷你当真送给我?” 官吏认真地点头。 楼苏叶不疑有他,为了保险起见,提了一个看似很合理的要求,“官爷,那你得在地契上面写清楚,这几座山的山谷也算在内。” “那是当然,楼姑娘,你要是把那六座山买下来,那一片地方都是你的,丈量土地也只在六座山的外围进行,不管里头,里头也进不去呀。” 楼苏叶一听这话,满意了,取出四万两银票,大气地说:“官爷,我不仅要买那六座山,还要再买两座南面临水的两座山,八座山连成一片,全买了。”多买两座山头,留着备用。 官吏看着面前的银票,惊得嘴角直抽抽。 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票。 楼姑娘真是财大气粗。 第160章 你能尚公主,是楼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两人捧着新鲜出炉的地契从官府出来,迎面便碰上高傲不可一世的惠阳公主。 惠阳公主的眼珠子直接粘在楼毅骁的身上。 楼毅骁看到惠阳公主直勾勾的眼神,眼底是藏不住的嫌弃与排斥,只是,被他脸上的眼镜给挡住了。 但是,从他脸上的神情看得出,他极其不待见惠阳公主,看到她就想跑,只是,去路被堵住了。 惠阳公主看到楼毅骁这样的反应,心口一滞,没好气地瞥了楼苏叶一眼,认为是楼苏叶挑唆她与楼毅骁之间的关系。 她冷“哼”一声,说:“楼毅骁,我有话单独对你说,你同本公主去那边说话。” 楼毅骁肯定不干呀,与惠阳公主独处,要是被她赖上怎么办? 他找谁说理去。 惠阳公主跟踪他不是一回两回了。 就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人。 还公主呢? 就她这样不知羞耻的行径,连世家女子都不如。 “有话就说,不然,我可要走了。”楼毅骁一脸的不愿意,丝毫不加掩饰。 惠阳公主面白如纸,目光几乎呆滞地看着楼毅骁的一张俊逸如刀削般的脸庞,转头指着楼苏叶恶狠狠地说:“毅骁,你杀了她,然后休了你的妻子,用天机阁、香满楼和玉颜斋作为聘礼,本公主就去父皇跟前请旨给我们赐婚。” “你休想!”楼毅骁怒了,气得脸色铁青,“你竟然如此恶毒,想要我妹妹的性命,要我休了妻子,你哪来的脸面?” 天机阁、玉颜斋和香满楼,包括与秋庄子和采薇庄子都是妹妹的嫁妆。 惠阳公主竟然觊觎妹妹的嫁妆! 想屁吃呢。 “恶毒!”惠阳公主低声呢喃。 楼毅骁竟然说她恶毒。 就是楼毅骁不杀楼苏叶,简王也会杀了她的,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不如给楼毅骁。 楼毅骁大义灭亲,太后和母妃一定会喜欢他的。 一定会答应她嫁给他的。 他却不知好歹。 真是气死她了! “楼毅骁,本公主能看上你,你能尚公主,是楼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楼家就是泥腿子出身,你不觉得羞耻吗?”惠阳公主气急败坏。 “滚,你给我滚!”楼毅骁一脸怒容,懒得理她。 好狗不挡道。 “我是公主,不知好歹的泥腿子,你要是尚公主,楼家立刻改换门庭,全家搬进公主府居住,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 “老子不稀罕!” 说完这句话,楼毅骁黑着脸,眼底浮现一抹厌恶,拉着妹妹的手臂,绕过惠阳公主,大踏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楼苏叶从头至尾安静地跟着他的身后。 惠阳公主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她能感受到,楼毅骁浑身都是戾气,都是抵触,她眼底的光慢慢熄灭。 回到家,楼毅骁气得来回踱步。 惠阳公主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必然是有人在背后为其撑腰。能给公主撑腰之人,除了太后就是夏贵妃。 太后虽然瘫痪了,但是,她的势力还在。 惠阳公主没有达到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要护住妹妹。 “妹妹?”楼毅骁神情紧张。 楼苏叶朝他摆手,她有密令卫护着,又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三哥,不用为我担心,你要护好三嫂才是。” “我会的,我不会休了你三嫂的。” 楼毅骁一想到惠阳公主自大、嚣张、丑恶的嘴脸,心中便生出厌恶,天知道,他要多么克制,才能压下对惠阳公主的厌恶。 不怕对方来明的,就怕对方来暗的。 暗箭难防。 “妹妹,以后都不要外出了,在家中安心待嫁。”楼毅骁担心道:“事情都交给三哥,三哥帮你。” 楼苏叶不愿意,还有一个来月出嫁,这一个来月,她不能天天呆在家中万事不操心呀。 她抬头望天,烈日炙烤着大地。 入了夏,这天便愈发热了,一天热似一天。 今日似乎还有些闷,燥得很。 她要去各处庄子,暗戳戳地给各处庄子上的水井和水窖添满水。 陵江的水位有所下降,水井的水肯定也会跟着减少。 楼苏叶和楼毅骁在这里说着话,管家顶着一脑门的汗匆匆来报。 “三爷,小姐,不好了,宫里来人,说老爷欺君罔上,进献的莲藕羹方子是假的。” “欺君罔上?” 楼毅骁听到管家的禀报,惊出一身冷汗。 欺君的罪名可不小,天子一怒,楼家岂不是岌岌可危了。 楼苏叶知道莲藕羹的问题出在哪里,“三哥,我要进宫。” 香满楼的莲藕出自秘境,味道清新,自带一股诱人的香气,哪里是外面的莲藕能比的。 所以,宫里是做不出香满楼莲藕羹的味道的,不仅宫里的莲藕羹的味道差上许多,就是宫里的茉莉花也比不上秘境中茉莉花香来得沁人心脾。 “好,三哥和你一起进宫。” “嗯。” 楼苏叶点头,与他一起进宫,当然没忘了带上了家中的莲藕和茉莉花。 家中的莲藕和茉莉花都是她从秘境中拿出来的,有这么好吃的吃食,没道理不与家人分享,反而放到香满楼做食材,给旁人吃的道理。 两人进了宫,被带到太后的寝殿,父亲楼冰夏、简王彧峣、惠阳公主、夏河川和夏洛雪都在。 楼冰夏挽起袖子,他的面前是一个烧得正旺的小火炉,炉子上的小茶壶内翻滚着热水,冒着热气。 众人分坐在大殿两旁,看着楼冰夏亲自给太后做莲藕羹。 太后躺在主位的坐榻上,眼珠子咕溜溜地转着,夏贵妃伺候在一旁。 楼冰夏拿起一块布擦干净手,正要去提火炉上的茶壶,往已经用冷水化开的莲藕粉中冲热水。 楼苏叶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一定不是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父亲,且慢。”楼苏叶叫停了楼冰夏接下来的动作。 “叶儿,毅骁,你们怎的也来了?”楼冰夏抬起头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太后听到楼苏叶的声音,眼珠子转向楼苏叶,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太后,你有何话要说?”夏贵妃挑眉,唇角扯出一抹轻蔑的笑。 鱼儿终于要上钩了。 第161章 太后真是霸道! 太后喉咙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 夏河川见状,拿起一旁的书,翻开来,凑到太后的眼皮子底下,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给太后瞧。 太后盯着河川给她指的字,如果他指到的字是她接下来想说的话,她便会发出声响,如果不是,她便不发声,夏河川便移向下一个字。 通过这样的方式,夏河川把太后想说的连成一句话。 片刻后,夏河川放下书,转头对着众人说:“太后吩咐楼姑娘去做莲藕羹。” 楼苏叶不想做莲藕羹,不想跟着对方的指挥走,也不知对方借机生事,安的是什么心思? “启禀太后,恐怕要让您失望了,用宫里的藕粉,根本做不出香满楼莲藕羹该有的味道,父亲也做不出来。”楼苏叶如实说道。 “啪”的一声。 夏贵妃怒砸茶盏,脚下的杯盏碎了一地。 楼苏叶怎么就不按照常理出牌呢? “楼氏,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说宫里的藕粉不如香满楼的好?宫里的藕粉是天底下最好的,你是不是故意隐瞒没有献上全套法子,你敢欺君?来人,把他们拖出去,各打五十大板,再押入大牢,听候发落。”惠阳公主大声呵斥。 “且慢。”楼苏叶不去看惠阳公主,而是直视夏贵妃的眼睛。 “贵妃娘娘,臣女的话还未说完,用宫里的藕粉做不出原本的味道,但是臣女带来的藕却可以。” “楼氏!”惠阳公主怒目圆睁,“你不就是在说宫里的藕不如你家的藕吗?你是在贬低御用的藕知不知?” 彧峣剑眉微蹙,接话道:“惠阳,我早就说过了,香满楼地藕是我府上的,你不信,怪得了谁。” “皇兄,你没听到她方才说了什么吗?她说她带了藕来,不是她家的,难道也是你府上的?” “是。”彧峣回道,掷地有声。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惠阳公主怒了,看着楼毅骁眼眶一红,眼中满是委屈,偏头,凶巴巴对楼苏叶说:“楼氏,你与皇兄还未成亲,便勾搭上皇兄,香满楼的藕竟然是皇兄府上的,你们私相授受,楼氏你不要名声了吗?你该当何罪?” 楼毅骁表示看不懂惠阳公主的委屈自何而来,惠阳公主如此刁难妹妹,他对惠阳公主是越发的厌恶,大着嗓门反驳:“殿下,香满楼和家中的藕都是我去简王府取的,与我妹妹无关。” “你。”惠阳公主心都要碎了,“你为何要如此护着楼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道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 都不知道护着她些,站在她这一边,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楼毅骁真是傻透了。 “我妹妹还没出嫁呢,现在就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时过早。” 就是妹妹出嫁了,他也要护着妹妹。 惠阳公主与楼毅骁针尖对麦芒,吵了起来,太后的喉咙出发一阵“咕噜”声。 夏河川又把一本厚厚的书翻开,凑到太后的眼皮子底下。 大殿上,“咕噜”声此起彼伏。 一盏茶后,夏河川再次充当太后的传声筒,“王爷,太后说让你每日送新鲜的莲藕进宫。” 他顿了一顿,转头对上楼苏叶的目光,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一分,“楼氏,太后吩咐你每日进宫做莲藕羹,伺候太后进食。” 此话一落,众人齐刷刷看向躺着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子能动的太后。 彧峣冷冽的声音响起,“皇祖母,孙儿怕是不能送莲藕进宫孝敬皇祖母。” “为什么?”一直默不作声的夏洛雪惊问,声音里带着几分凄楚和绝望。 楼氏就这么值得简王真心维护,为什么? 楼氏凭什么? 楼氏只是一个和离妇,失了清白的和离妇。 而她是这么好的,简王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夏姑娘,我府上的藕已经挖完了。”彧峣声音冷沉,“皇祖母若想吃莲藕羹,明年孙儿亲手为皇祖母种莲藕,做莲藕羹,亲自伺候皇祖母。” “我不信。”夏洛雪处在崩溃的边缘。 对简王的一腔柔情瞬间堵在心口。 从始至终,简王都没有看她一眼,却频频看向楼氏。 她那个气呀,她长得不比楼氏差。 不仅如此,她比楼氏打扮得更漂亮,更加端庄贤淑,更符合王妃的身份。 她才是与简王般配的那一个呀。 楼苏叶:“……” 香满楼的藕夹不能卖了。 太后真是霸道! “你不信,尽可以去我府上瞧一瞧。”彧峣沉着冷静。 简王府上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湖里是种了莲藕,秘境中的藕就是从他府上移栽过去的。 但是,府中的莲藕被他命人挖了,不久前才挖完的。 外面的莲藕不如秘境中的味道来得好,他便不想在府中种莲藕了。 所以,他不怕人去他府上查。 众人说着话,一股若有若无的尿臭味,在大殿上慢慢弥漫开来,渐渐地,尿臭味越来越大,夹杂着屎臭味。 众人很快就闻到了这股臭味,都默默地低了下头,看着地面,仿佛没闻到这股臭味。 一时间,大殿无人开口说话。 惠阳公主哪里还有方才盛气凌人的气势,她一直憋着气,憋得满脸通红,看向楼苏叶的目光带着刀子。 夏洛雪憋气也是憋得十分辛苦,如坐针毡,却不忘含情脉脉地看着简王,一副痴情种的模样,期待得到他的回应。 夏贵妃坐得离太后最近,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大苦瓜,只盼着眼前的事情尽快结束。 太后虽然瘫痪在床,身子不能动,但是她听得到,也能看得见。 众人的表情和反应她看在眼里,知道自己大小便失禁,出丑了。 可越是这样,她才越发地想要知道孙满仓的下落,想得到更多的血气丹,治好她的病。 夏家出动所有的力量,都没能找到真正的孙满仓。 李满仓、王满仓、林满仓和吴满仓一抓一大把,孙满仓也找到了几个,但都不是她要找的孙满仓。 所以,她才想借莲藕羹一事拿捏住楼苏叶,逼问楼苏叶,一旦问到孙满仓的下落,就是楼苏叶的死期。 可是,彧峣却偏帮楼苏叶,胳膊肘往外拐。 第162章 白瞎了她这无上的太后身份 太后很急切,她强忍着羞耻心,一连串的“咕噜”声响彻大殿。 夏河川强忍着一阵阵反胃的恶心,紧绷着一张脸,拿着书凑到太后的跟前。 大殿上又是一阵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随后,大殿上响起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伴随着愈发浓郁的屎尿味,大殿上没人不犯恶心。 夏河川憋着一口气,面色平静地合上书,缓缓站起身,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远离太后,越远越好,有一个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在无形中牵引着他。 让他感到无比的舒适。 越来越靠近楼苏叶,不成想,还没走到楼苏叶的身边,手臂突然被人牢牢地抓住,他转头,正好对上简王骇人的目光。 心中一惊,自认为身法极快。 可是,却被简王追上了。 简王深藏不露! 彧峣抓住夏河川的手臂,压住心头的火气,叫他不要靠近楼苏叶,若不是在大殿上,他真想一拳头砸在夏河川的脸上。 “王爷,你放开我哥哥,你为什么要抓住他?”夏洛雪实在没忍住,捏着鼻子说。 楼毅骁的反应也不慢,他已经将妹妹护在身后。 “你问你哥为何不怀好意地朝我妹妹这边撞过来?” “误会,误会,太后有话让我转告楼姑娘。”夏河川的手臂依旧被简王拽着,有些狼狈。 “有话站在这里说。”彧峣冷冷出声,放开了他。 夏河川得了自由,拳头微微握紧。 他轻咳了一声,有些心虚地对着楼毅骁身后的楼苏叶说:“楼姑娘,太后问你,孙满仓在哪里?” 楼苏叶闻言默了默,看向太后,“太后,孙满仓回家啦。” “孙满仓的家在哪里?”夏河川追问。 楼苏叶狐疑地看着他,“我不知道,孙满仓又没有告诉我。” “怎么会?”夏河川眼底满是不信。 “怎么不会!”楼苏叶反驳,“孙满仓手里有血气丹这么逆天的东西,你说他敢告诉我他家在哪里吗?要是你必定不会吧。” 那是当然。 告诉旁人家在哪里可是件十分要命的事情。 旁人要是起了贪念,杀人越货,简直不要太容易。 夏河川和在场的人都被说服了,包括太后在内。 就是这么个理儿。 太后有些气馁,难道自己要这样一直躺在床上,控制不住拉屎拉尿,遭人嫌弃嘛。 不要! 太后又发出一阵“咕噜”声。 夏河川想死的心都有了,忍着恶心再次回到太后的身旁,任劳任怨地给太后做翻译。 片刻后,他转身,看着楼苏叶,“楼姑娘,你可晓得孙满仓什么时候会来皇城?” “知道。”楼苏叶也不瞒着他们,“我成亲的时候孙满仓会来皇城。” 孙道义想要亲眼看着他的外孙成亲,说什么都会到场,且是以孙满仓的身份出现。 对于这一点,她根本不用瞒着,到时大家都会看到他。 她与彧峣劝他不要出现,怎么都劝不住他。 “咕噜咕噜咕噜……” 太后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夏河川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太后乏了,大家散了吧。” 一听这话,惠阳公主第一个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冲。 第二个冲出大殿的是夏贵妃。 她受够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太后怒了,想要斥责一番对她大不敬的母女二人。 这对母女见她瘫痪,都不怕她了,不敬重她了。 她憋屈呀。 不能说话就是这样不好。 白瞎了她这无上的太后身份。 不能作威作福,倚老卖老,太可惜了。 太后心里难掩失落。 她要强撑着一口气,治好身子,只能先放过楼苏叶了。 楼苏叶、楼冰夏同楼毅骁顺利出了宫。 回到家,楼冰夏心事重重,从今日发生的事情来看,太后针对女儿的意图十分明显。 夏贵妃和惠阳公主也是极其排斥女儿。 皇室之人没几个心思简单的,她们到底在图什么? 他可不信是所谓的血气丹这么简单。 好在,女儿有简王的一心维护,他能稍稍安心些。 “叶儿,孙满仓此人可不可信?”楼冰夏不无担忧地问。 若是孙满仓背刺女儿,女儿危矣。 “是呀,妹妹,孙满仓靠得住吗?”楼毅骁神色焦急,妹妹可别被人出卖了呀。 “爹,三哥,孙满仓这人十分可靠,他是,他其实是彧峣的外祖父。”楼苏叶不想瞒着他们。 “他是简王的外祖父!”楼冰夏和楼毅骁同时惊呼出声,“孙道义没死?” 楼冰夏不敢置信,同时,彻底放心了,“孙家满门抄斩,孙道义明明死了呀。” “爹,他没死。” 楼苏叶只能告诉他们这么多,再多的,她不能说呀,但不忘叮嘱他们,“爹,三哥,这事你们要保密。” “知道。”楼冰夏和楼毅骁同时应下。 简王的外祖父是不会背叛女儿的。 孙满仓就是孙道义,完全可信。 但话又说回来了。 他们还是不放心太后,不放心夏家,总觉得太后和夏家会对叶儿不利。 简王作为男子,总有护不到的地方,比如后宫。 “太后和夏贵妃不得不防呀。”楼冰夏叮嘱女儿,眉眼慈祥。 楼苏叶抿唇轻笑,眼里洋溢着笑意,“好的,爹,你就放心吧。”省得他们担心。 第163章 简王先别急着入洞房 日子过得飞快。 很快便到了楼苏叶与彧峣成亲的日子。 这期间,太后与夏家没有任何动静,就是惠阳公主也很安分,好像达成某种默契一般。 楼苏叶以为成亲这日,夏洛雪好歹会出现一下,说什么也要膈应她一下,给她添堵,却没见到她人影。 楼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只是,太后却被人抬了来,夏贵妃与夏河川随行,场面极为隆重,声势浩大。 因为太后与夏贵妃的到来,楼家“如临大敌”,曾氏领着三位儿媳一直守护在女儿的身侧。 这么大的阵仗,前来观礼的宾客显然误会了,以为太后看中楼家,才拖着病体前来给楼苏叶送嫁的,对楼苏叶是羡慕不已。 可是,夏贵妃的到来,大家却有些看不懂了。 楼毅骁:“……” 太后哪里是来给妹妹送嫁的,她是来给妹妹难看的。 结果让他意外的是,太后和夏贵妃并未做出破坏妹妹婚礼的事情,同其他宾客一样,谨守礼仪次序。 一团和气。 楼毅骁稍稍松了一口气。 凝雪郡主微微皱眉。 今日这一幕,不合常理。 太后与夏贵妃出现在楼家,难道,太后和夏贵妃想要拉拢简王与楼家,助靖王登上太子之位? 简王背后无任何势力,孙家早已落败,也无任何势力愿意依附于简王,简王想要登上太子之位难如登天。 况且,简王性子冷清,高傲孤僻,不像是要争那个位置的样子。 要是简王真的站队靖王,那她岂不是与楼苏叶都是靖王这一阵营的? 思及此,凝雪郡主的眉头舒展开来,好似这样也挺好的。 与郡主想法一致的宾客占多数。 楼家一派欢声笑语,十分热闹。 夏河川看到做新娘打扮,凤冠霞帔的楼苏叶,心里五味杂陈。 “楼小姐,孙满仓来了吗?他在哪里?” 夏河川心中酸涩,四处张望。 夏贵妃则是一直伺候在太后的身侧,心里默念着要冷静,她不是来给楼氏长脸的。 楼苏叶隔着红盖头回:“夏二公子,孙满仓在简王府。”夏河川是太后的传声筒,说给他听,其实就是说给太后听的。 孙道义是想亲眼看他的外孙彧峣成亲的,自然是在简王府,不在楼家。 夏河川听后显然有些失望。 随即心中一紧,难道他和太后要与楼苏叶的花轿一起去简王府不成? 以这样的方式为楼苏叶送嫁。 一想到这里,他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 果不其然,太后听说孙满仓在简王府,执意要与楼苏叶的花轿一起去简王府。 众人惊得眼珠子掉了一地:“……” 没有这样的规矩呀! 简王作为王爷,按照礼仪规矩,是不用亲自到楼家来接亲的。 简王这个新郎都没来接亲,太后却…… 众人表示看不懂。 吉时一到,太后执意要跟着楼苏叶的花轿一起走,礼部的官员是拦都拦不住。 夏贵妃的脸都快被气绿了,却不得不伺候在太后的身侧,跟着一起去简王府。 众人看着这一幕,倒有点像太后和夏贵妃替简王到楼家来接亲的意思。 楼苏叶的脸面真是大呀! 能让太后亲自来接亲的,天底下只楼苏叶一人吧。 众人是既羡慕又嫉妒。 十里红妆,鼓乐齐鸣。 花轿在皇城绕了一圈,才到了简王府。 太后的轿辇率先进入简王府。 礼部的官员抬头望天,只当没看见。 孙道义气得厉害,眼皮子抖了又抖,贴上去的两道宽大的眉毛都快被抖落。 就在这时,王公公的高唱声响起。 “陛下驾到!” “皇后驾到!” 众人纷纷上前迎接帝后的圣驾。 现场的气氛既喜庆又肃穆庄重。 楼苏叶与彧峣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 一拜天地! 二拜帝后! 夫妻对拜! 礼成! 临时解除禁足的皇后始终板着一张脸,全程目光冷冷地看着儿子和儿媳妇。 看到夏贵妃这个贱人竟然也在,不屑地扯出一抹冷笑。 禁足好呀! 不用为太后端屎端尿,端茶递水,夏贵妃能者多劳,可要尽心尽力将太后伺候好。 皇帝皇后驻足停留了一会儿,便回宫。 众人恭送帝后的圣驾回宫。 一阵忙乱之后,楼苏叶被送入洞房。 太后与夏贵妃,夏河川却并未离开。 婚礼的酒席结束,宾主尽欢,宾客尽数离开,他们仍在简王府中,困住孙道义和简王。 孙道义气得想吐太后一脸唾沫。 太后这是要作甚? 春宵一刻值千金懂不懂? 太后要干啥? 当然是为了血气丹。 可是,孙满仓一副十分排斥她的样子,似乎对她很抵触。 太后心中没底,只有孙满仓才能救她,但是,手中又没有他的把柄或是软肋。 她真不敢把孙满仓怎么样,孙满仓到底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好歹。 她问谁要血气丹去。 投鼠忌器呀! 彧峣这个孙子,一心向着外人。 太后眼珠子转了转,阴恻恻的目光在彧峣和孙满仓的身上打了一个转,然后“咕噜咕噜”两声。 夏河川听到太后的召唤,立刻上前给她做翻译。 然后他说话了。 “太后的懿旨,简王先别急着入洞房。” 孙道义气得想上前掐死老不死的太后。 他的外孙已经成亲了,太后可以死上一死了。 “皇祖母有何事?不如等明日孙儿与王妃进宫谢恩时再说不迟。”彧峣声音冷沉,浑身散发着寒气。 夏河川轻咳了一声,直接命令孙道义,“孙满仓,太后命你交出血气丹。” “没有。”孙道义没忍住,气得吹胡子瞪眼。 “当真?” 夏河川不信。 太后更加不信。 “自然是真的!”孙道义气得心里直骂娘,倔劲上来了,面色黑如锅底,直接给太后甩脸子。 “来人,将此人拿下。”夏河川厉声呵斥。 彧峣不为所动,在简王府,没有他的命令,谁敢动外祖父。 夏河川大喝了一声,不见有人来绑孙满仓,他与夏贵妃悚然一惊,面面相觑。 简王好大的胆子,连太后的话都敢不听。 竟敢抗旨不尊! 第164章 他与靖王是一对孪生兄弟 场面陷入僵持,气氛极其紧张。 彧峣全身裹着一层寒霜,静静地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太后眼珠子转个不停,又是一阵“咕噜”声。 夏河川拿出书来,一阵忙碌之后,他目露震惊。 太后竟然让他出去,不让他伺候了。 是不是接下来的话他无权知晓? 夏河川有些不甘心地把书捧给夏贵妃。 也对,平日里,一直是夏贵妃在给太后侍疾。 太后不仅把夏河川撵了出去,孙满仓也被她一同撵出了大殿,但是不许他擅自离开简王府。 孙道义有涵养,今日是外孙大喜的日子,到底没有破口大骂。 他倒要看看太后到底有什么话要对彧峣说,这般的不管不顾,破坏彧峣成亲的大好日子。 天底下有这样恶毒的祖母吗? 孙道义气愤地走了出去。 殿中只剩彧峣、太后和夏贵妃三人,气氛紧张。 夏贵妃拿着书,给太后做翻译。 翻译完第一句,夏贵妃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是她事先写好的一封信。 彧峣接过信,打开来看。 看过后,他恨得咬牙切齿。 他与靖王竟然是一对孪生兄弟! 太后从母妃的手里把靖王抢走,送给了夏贵妃。 太后之所以会告诉他这些,在信中直接言明了,他的这条命是太后救的。因为皇室有规定,皇帝的妃子若是生下双生子,必要溺死其中一个体弱的皇子。 信中说他出生时是体弱的那个,若不是太后把靖王抱走了,他必死。 信中还说,他与靖王是孪生兄弟这事,只有太后同夏贵妃知晓。 现在,太后想利用这件事情威胁他,待靖王被立为太子之后,若是他与靖王是孪生兄弟一事传了出去,被父皇知晓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他想保住这条性命,只能听太后的。 太后让他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刚刚与他拜堂成亲的妻子楼苏叶。 第二件事,便是逼孙满仓交出血气丹。 太后以为孙满仓先结识的楼苏叶,然后再通过楼苏叶攀上他这个王爷,孙满仓想攀附之人是他这个王爷,而不是楼苏叶。 所以,太后认为孙满仓只听命于他,只有他才能指使得动孙满仓。 看过信后,彧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分析当前面临的形势。 恐怕做完太后交代他的两件事情之后,接下来太后就是让他利用秘境,为她与夏家谋利吧。 为了牢牢拴住他,控制住他,拿捏他,监视他,太后一定会让他马上娶夏洛雪。 太后真正想要的是秘境为她所用。 他猛地想起,从前太后就曾怂恿他娶表妹孙清妍,这事之所以没能成功,正当表妹清妍与沐家勾结,陷害孙家之时。 孙家因此获罪,满门抄斩,太后便让沐三公子娶表妹,救表妹于水火。 他毫不怀疑,太后是在把表妹与沐家当枪使,利用他们来对付孙家,想坐收渔翁之利,为的就是孙家的宝玉。 只是太后想偏了,他之所以能打开秘境,甚至是进入秘境,得心应手的利用秘境,都得益于楼苏叶和她的空间。 没有楼苏叶,他甚至不知有秘境的存在。 沐家也真是蠢,被太后和表妹清妍利用而不自知。 彧峣静静地与夏贵妃对视,看到对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对于信中的内容,他突然就信了。 现在他在想,孪生兄弟靖王为何成了夏贵妃的儿子却没叫人起疑? 不用多费力地去想,他就能猜到,其实孙清妍是夏贵妃的女儿,靖王与孙清妍互换了身份。 大抵,把靖王抱走,以及互换孙清妍与靖王的身份,都是太后为了得到孙家的宝玉早早就布下的局。 太后想利用靖王身体的血脉,得到孙家的宝玉,只因为孙家的血脉才能让宝玉发挥其该有的作用。 只是,调换孙清妍与靖王这么隐秘又冒了极大风险的事情,太后是怎么做到的? 简直如移花接木般就被太后做成了。 他的孪生兄弟成了夏贵妃的儿子,而夏贵妃生的女儿却成了孙家的孙女。 是了。 有夏贵妃的帮忙和遮掩,太后确实能完成如此隐秘又复杂的调换。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得到孙家的宝玉。 在极短的时间内,彧峣便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楚了。 “贵妃娘娘,”彧峣语气微顿,认为自己猜对了,否则便说不通,“表妹清妍是不是你的女儿?” “妍儿,我苦命的儿呀,你本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夏贵妃听彧峣提起自己的女儿,突然嗷一嗓子,“你死得好惨呀!母妃甚至都不能去见你最后一面,我可怜的儿呀。” “嘤嘤嘤”的哭泣。 夏贵妃是真的伤心,泪流满面。 彧峣心头一沉,原来真如他所猜测的。 孙清妍神不知觉不觉地成为孙家的孙女,外祖父都不曾怀疑家中多了一位孙女,太后又是如何做到的? 听上去不是一般的复杂。 一定费了太后和夏贵妃不少功夫吧,只为那方秘境。 竟能如此折腾。 就是外人猛地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会信。 夏贵妃竟能狠心舍弃自己的女儿,甘愿给别人养儿子。 太后为了孙家的宝玉,冷血到利用亲孙女,唆使亲孙女为她卖命。 彧峣转头看向太后,觉得好陌生,冷冷出声:“皇祖母,你是如何得知孙家的宝玉?” “咕噜噜。” “咕噜噜。” …… 夏贵妃挠了挠耳朵,翻开书,递到太后的跟前。 又是一阵“咕噜”声。 这次的“咕噜”声持续不断,时间有点儿长。 彧峣静静地等着。 夏贵妃得知太后想要表达的意思,压制住狂跳的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 “彧峣,太后说孙家先祖与夏家先祖曾定有婚约,两人互赠过定亲信物。” “可是在两人成亲前,一姓陆的女子得知孙家先祖手里有一法宝,十分神奇,便起了贪念,勾引孙家先祖,破坏夏家先祖与孙家先祖的婚约,想要与孙家先祖成亲。” “夏家先祖伤心欲绝,心灰意冷,一生都未成婚,孤独终老,临死前她告诉夏家后辈这段伤心往事,这件事情才流传下来的。” “夏家的这位先祖说,如果她的亲事没有被抢,孙家的宝玉定会与夏家共享,一切都是陆家的错,是陆姓女子抢走了夏家先祖。” “孙家本来就该与夏家是斩不断的姻亲,都是因为姓陆的女子。” “你身上带有孙家血脉,就该与夏家联姻,娶夏洛雪为妃,再续两家祖上的前缘,靖王娶的就是夏家的女子。”只可惜,宝玉却落在简王手里,当时抱错了人。 若是抱走的是简王就好了。 彧峣听了她的解释,心中冷笑。 这就是太后一心想要算计孙家,想要借他之手杀了妻子楼苏叶的原因。 孙家本来就该与夏家是斩不断的姻亲。 这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 既然如此,为何要算计孙家,害得孙家没落至此。 简直虚伪至极! 第165章 彧峣一身反骨 “咕噜噜。” “咕噜噜。” 太后又有话要说,听上去竟是十分的急切。 夏贵妃又给太后做起了翻译。 “彧峣,太后说你与靖王是一对孪生兄弟,只要你与洛雪成亲后一心辅助靖王登上那个位置,你同靖王都带有孙家血脉,其实就是孙家与夏家在一起共享天下,你依旧是金贵无比的王爷,太后便不会将你与靖王是孪生兄弟一事告知陛下。” 好一个共享天下! 依照太后的意思,他娶夏洛雪,弟弟靖王的王妃已经是夏家的女儿。 可是,他一身反骨! 从不受人操控摆布。 再者,依照太后的品性与行事做派,说不定孙家先祖与夏家先祖之间的事情是她捏造用来哄骗他的呢。 心里起了疑,他缓缓道:“太后,等我三日,等我与妻子三日回门后再……” “咕噜噜。” 太后打断了彧峣。 夏贵妃凑过去给太后翻译,欣喜地说:“彧峣,你能如此听话,太后很欣慰,楼氏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只太后的身子迫切需要血气丹,你去给太后取血气丹来,给太后服下,太后必定会宽限你三日。” 她就说嘛,彧峣一定会为了活命,听太后使唤的。 这不就成了。 彧峣抿唇咬牙,生生吞下堵在喉咙口的厌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太后,血气丹确实没了。” 他的话音一落,太后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又道:“太后,你别急,虽然血气丹没了,但是,听满仓说,山上的道士正在炼制增阳丹,此丹一旦炼制好,他说会送我一颗,到时,我再孝敬给太后。” “什么时候炼制好?”夏贵妃看着彧峣,眼中迸发出贪婪的光芒,只觉心都要跳出胸膛,“为何只有一颗?你让满仓多送你几颗不好吗?” “咳咳咳。” 彧峣想笑,因为他看到太后的眼珠子正盯着夏贵妃,目露凶狠。 “娘娘,一炉只能炼出一颗完好的丹药,若想要两颗,怕是要等到明年了。” “咕噜噜。” “咕噜噜。” …… 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响彻大殿。 夏贵妃翻译之后,黑着脸说:“彧峣,还是先为太后要来增阳丹吧,一颗也是好的,越快越好!” “嗯。”彧峣淡淡应下。 “记得你今日说的话,三日后本宫不想再看到楼氏活在这个世上。”夏贵妃目露狠厉,厉声吩咐,“杀了楼氏之后,你领着孙满仓进宫,与本宫签天机阁的合伙文书,再去夏家求娶洛雪。” “若是你不按照本宫说的去做,阳奉阴违,敢耍本宫,本宫不会告诉陛下你与靖王是孪生兄弟,而是会告诉陛下,是瑾妃那个贱人将你与清妍调了包,你是孙家的子嗣,而清妍才是瑾妃生下的女儿,瑾妃将你们调包,其实是想助孙家谋夺陛下的天下,要是陛下知道这事,你就等着人头落地身首异处那一天吧。” 夏贵妃言辞狠厉地威胁着彧峣。 彧峣眼眸微沉,面色变得凝重,眉眼间多了一丝严肃。 夏贵妃好计谋,把她同太后从这件事情中彻底摘出来,把罪责全推到了母妃和孙家的身上。 他绝对不会让夏贵妃和太后得逞。 彧峣低头沉思的样子,看在夏贵妃的眼里,是彧峣怕了,臣服了。 拿捏住了彧峣的生死命脉,必会老实听话。 夏贵妃与夏河川带着太后离开后,彧峣缓缓站起身,抿着唇走出大殿,心头沉重,去寻外祖父。 “彧峣呀,你怎么还在这里,太后和夏贵妃走了吧,快去洞房,莫让苏叶久等,春宵一刻值千金。”孙道义比彧峣还要着急,一边说一边把来寻他的外孙往外推。 屋外,月朗星稀。 银霜撒了一地。 “祖父,我有话要问你。”彧峣面上的凝重并未消退。 “你魔怔了,叫我祖父?我是你的外祖父,快,快去洞房,苏叶都快等得不耐烦了,不用来见我这个糟老头,我都半截入土的人了,快去。” 孙道义还在往外推搡彧峣。 彧峣内力灌注在双脚,稳住身形,郑重地叫了一声,“祖父,我没有叫错,你就是我的祖父!” 夏贵妃不是想陷害他,威胁说要告诉父皇,说他是孙家的子嗣嘛,那他就如了夏贵妃的意。 王爷的身份他不稀罕。 孙道义手上的力道被阻,再一次听到“祖父”二字,放在彧峣背后的双手在颤抖。 “彧峣,你为何叫外祖父祖父呀?”孙道义已经红了眼眶。 彧峣怎么会喊他,一定是有原因的,彧峣从来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 “祖父,我们去里面说。”彧峣转身,一把拉着孙道义的手臂,往屋里扶。 一屁股坐下的孙道义,眼前一片模糊,泪水在眼眶打转,突然就觉得彧峣不会无的放矢。 “祖父,表妹清妍是夏贵妃的女儿,靖王是我的孪生兄弟……” 彧峣不紧不慢地把话说完。 孙道义已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自认快要入土之人,亲眼看到全家惨死之人,目睹整个家族覆灭之人,突然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位外孙,且面前的这位外孙竟然不想要王爷的高贵身份,只想做他的孙子,他的泪水哪里收得住。 只是,另一位外孙认贼作母却不自知,他心如刀割。 不,不是外孙的错,是贼人的错,外孙被蒙在鼓里。 贼子想掌控他的两个外孙,他哪里肯。 “哈哈哈……”脸上挂着两道泪迹的孙道义突然想到一事,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 “哈哈哈。” …… 他豪爽的笑声在屋顶回荡,久久不曾散去。 彧峣等他笑完,等他冷静下来,就听他说。 “彧峣,庆幸夏贵妃生下的是清妍,不是皇子,但凡她生的是一位皇子,靖王便没命活下来,一定会被太后溺毙。” “祖父,清妍是夏贵妃的女儿,这事你不怀疑?”彧峣心里尚存一丝疑虑。 这件事如果没有弄明白,他们便会错认靖王。 夏贵妃说的话,不可尽信。 “彧峣,清妍是夏贵妃的女儿这事千真万确,我记得当年你母妃瑾妃即将生产之际,太后以你母妃瑾妃需要家中之人陪伴为由,把你祖母和你姑母一起招进宫,你姑母当时身怀六甲,也快生产,但是尚未到产期,当时我不知太后为何一定要你姑母挺着一个大肚子陪着你祖母进宫。” “这时想来,一定是太后早有预谋,后来你姑母在宫里早产生下一个女儿,抱回家的是清妍,我便以为是你姑母挺着大肚子进宫照料你母妃操劳过度,才早产的,并未当一回事。” “你母妃艰难生下一对双生子,只可惜,因为生产时间过长,只活了一个,便是你。” “夏贵妃同日里也产下一位皇子,就是靖王。” “现在想来,哪里有如此巧合之事,当时听说你母妃生下的一对双生子中一个是死胎,只怕是你姑母在宫中生下的孩子,那个孩子应该是被产婆闷死后放到你母妃身边的,替换走了靖王。” “太后即便肖想孙家的宝玉,也不会糊涂到混淆皇室血脉的,怎么可能让你姑母生下的孩子留在宫里,怎么说都会把他杀了。” “事实也证明,太后和夏贵妃一直都很宠爱清妍,清妍也很亲近太后与夏贵妃,清妍其实是夏贵妃所生就说得通,你想呀,清妍一直很喜欢你,而太后的态度却模棱两可,说是想让你娶清妍,却迟迟不给你们赐婚,孙家衰败后,太后立马把清妍嫁给沐家,后来太后又想让你娶夏洛雪,种种事情加在一起,我可以肯定清妍就是夏贵妃所生,清妍与你是兄妹。” “包括清妍之后与沐家勾结,陷害孙家,这种种诡异之处便有了说辞,要是清妍是我的亲孙女,她哪里会联合外人来陷害自家人。” “即便清妍不是夏贵妃的女儿,也不可能是孙家人。” 第166章 这两人还没脱衣裳 听了祖父的一席话,彧峣不再怀疑清妍的身世。 只是,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他同靖王的关系?或是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孙清妍的身世? 总觉得太后和夏贵妃的话不可信。 “彧峣,你打算如何做?”孙道义不信外孙子甘心听贼人的驱使。 不过,外孙靖王被贼人控制,是他现在最担心的事情。 这也是太后无所顾忌地说出真相的底气吧,再有一个,太后她等不了了。 她更不想等。 她已经豁出去了。 她在赌。 那他就陪太后赌这一局。 “外祖父,皇后。”彧峣眼神异常坚毅。 “我打算把清妍是夏贵妃的女儿一事告诉皇后,同时告诉皇后,其实靖王是母妃的儿子,却被狠心的夏贵妃抱走了,而把我自己说成是姑母在宫里生的孩子,与清妍互换了身份,用夏贵妃吓唬我的那套说辞去糊弄皇后。” 王爷这身份,他不稀罕。 他要为孙家,为母妃报仇。 孙道义闻言心下一惊:“彧峣,你为何要这样对皇后说呀?若是皇后告到陛下的跟前,你会被陛下处死的!陛下忍不了给旁人养儿子的耻辱。” “彧峣,你不能陷你父皇于不义呀,让他做下亲手杀了自己儿子这种丧尽天良之事来。” 彧峣打定了主意,缓缓朝外祖父摇头,“外祖父,只有让皇后认为拿住了太后同夏贵妃的死穴,能一击便击中太后同夏贵妃,皇后才会有胆子出手,才能解了我们眼下的危机。” “不仅如此,还能为孙家,为母妃报仇。” “那你呢,你以自己为饵,诬陷太后和夏贵妃把孙家子嗣留在宫里,祸乱皇室血脉!可是,你自己呢,若是你父皇真的信了皇后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彧峣无所谓地朝外祖父摆手:“外祖父,父皇生性多疑,即便我不使出这一计,父皇也会怀疑我的身份的,不然便说不通为什么清妍会被抱出宫,成为外祖父的孙女,只有说我同清妍换了身份,方能使皇后信服太后和夏贵妃祸乱皇室血脉,才会迫不及待地出手除掉夏贵妃。” “只要告诉皇后,三日内,皇后必会出手。” “再有,如果夏贵妃想把我拉下水呢,她也会用这一招来对付我,不如我主动把这个机会让给皇后,让皇后替母妃,替孙家报仇。” 孙道义听后沉默了,彧峣说得有道理,他只要利用皇后达到他的目的,不管他是谁,身份都会被皇帝怀疑。 “彧峣,外祖父还是担心你……” “外祖父,父皇不会杀我的,你信我,有宝玉在。” “对,对,对,有宝玉在,陛下就算怀疑你的身份也不会杀了你的,你做外祖父的孙子也好,孙家比欧阳家强多了。” “就算你父皇真的怀疑你,外祖父也能救你,此计甚好。” 孙道义心领神会,两眼放光。 如此说来,彧峣倒是可以试一试,就是他不试上一试,等到三日后,夏贵妃也会对彧峣发难的。 等着夏贵妃出手,不如放手一搏。 皇后若知道自己同沐家被人当枪使,铁定会发狂,一定会死死咬着太后和夏贵妃不放。 “彧峣,既然想到了对策,马上去洞房,快去,别伤了苏叶的心,苏叶还在等你呢。” “好的,外祖父。” 彧峣站起身,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眼睛亮晶晶的,大踏步朝洞房走去。 洞房灯火通明,红烛不停地跳跃着。 喜床上,新娘子和衣而眠,睡得正香。 彧峣轻手轻脚走到床前,眼中尽是温柔。 轻轻坐在床沿,凝视着眉目美得不像话的妻子,手轻轻抚上她的肩。 “醒醒。” 楼苏叶睫毛微颤,听到熟悉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他俯视探究的眼神,正静静地凝着她,眸子仿佛有魔力,要把她吸进去,她有些心慌。 “你回来了?”楼苏叶撑起手臂,坐了起来,“我困了,先睡了一会儿。” 彧峣唇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妻子娇美的面庞,声音柔和,“饿不饿?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楼苏叶刻意凑近他,嗅了嗅鼻子,鼻尖满是他清洌的气息,“你没喝酒!” 妻子的声音轻柔婉转,犹如悠扬的琴音,萦绕在耳畔。 彧峣只觉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心尖颤了颤,“苏叶,可否把密令卫唤出来,有事需要密令卫的帮忙。” “再有,把那块玉佩借我一用。” “好呀。”楼苏叶应道,也不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愿意说,自然会告诉她,若他不愿意说,她就是问也无用。 干脆利落地把玉佩给了他。 不过一会儿,孙万春便出现的洞房。 孙万春满头黑线,朝面前的新婚夫妇吹胡子瞪眼,看到两人到现在还没脱衣裳。 自然而然就误会了。 不会是这对新婚夫妻没有经验,让他来指点一二的吧? 这事他不好教呀。 太尴尬了! 他朝彧峣龇牙,凶巴巴地看着对方。 “现在才请我来,早干嘛去了?” 临到头来找他,早几天来向他讨教不丢人。 彧峣被他问得一脸懵,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二叔,今晚你进宫一趟,去替侄儿悄悄送一封信给皇后可好?别让皇后知道信是我送给她的。” “啥?”孙万春只觉自己的脑子转不过弯来。 新婚洞房花烛夜不想着与妻子洞房的事儿,早点把人生大事给办了,竟然还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侄子这脑子里到底装了啥? 彧峣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孙万春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误会这对新婚夫妻,他看向楼苏叶。 楼苏叶朝他点头。 孙万春闭了闭眼,砸吧了一下嘴巴,说话的声音有点大,“给皇后的信呢?拿来,赶紧洞房,天都快亮了。” 彧峣和楼苏叶听孙万春提到洞房,齐齐脸红。 彧峣抿唇轻笑,转头出了房间,掩饰眼底的笑意,去取纸笔,顺便把苏叶给他的玉佩拿给祖父。 楼苏叶红着脸默默转头,不去看孙万春。 不过一会儿,彧峣回转,开始埋头写信,龙飞凤舞。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孙万春也觉得好尴尬。 洞房花烛夜,他一个糟老头傻呆呆地杵在洞房,面对将要洞房的新婚夫妻,他的老脸都要红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彧峣左手执笔,快速写好信,把信交给孙万春。 孙万春身子如一阵风,捏着信便不见了身影,出门时不忘关上了房门。 楼苏叶差点惊掉了下巴。 论跑路,没人比得上孙万春。 房间里只剩她与彧峣。 她顿觉房间里充斥的全是暧昧的气息。 彧峣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目若星辰,缓步走向妻子。 楼苏叶双颊绯红,紧张到呼吸都要停止。 虽然见过他很多次,两人算得上熟识,但是今日不一样,看着他一步步靠近,越来越近,脸上带着魅惑的浅笑,一双眸子里满是缱绻柔情,想到待会儿会发生的事情,她感觉自己的心就快跳出胸腔。 “叶儿,害羞了?”男人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磁性,充满着诱惑。 楼苏叶强撑一张通红的脸朝他摇头,只觉脸颊就快要烧起来。 对于那一方面的事情,虽没经历过,但是,她想到那样的画面,发生在她与孙彧峣之间,她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全身燥热起来,身上像是着了火一样的滚烫。 男人的手轻轻抚上脸颊,楼苏叶身子就是一僵。 “夫君……” 男人的唇瓣已经贴了上来,两人贴得很近,唇贴着唇,楼苏叶脑中一片空白,身子酥麻,双手下意识地环上了他精瘦的腰身…… 翻云覆雨,一室旖旎。 东方既白。 楼苏叶指腹轻轻描摹着彧峣棱角分明的五官,从眉眼一直到下颌,再到喉结,脑海中浮现昨晚的一幕幕。 脸腾的又烧了起来。 突然,手被一双大手握住。 手被那双大手把玩着,那一双眸子太过深邃,楼苏叶不敢直视,脸颊绯红一片,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向耳垂蔓延,心突突地跳得厉害。 “苏叶,昨晚你为何不问发生了何事?”彧峣嘴角扯出一抹饶有兴味的浅笑,眼底的温柔都快溢出来。 楼苏叶想抽回手,发现抽不动,全身乏力疲软,连下地的力气都没有,笑了笑,“等你主动说。” 彧峣收敛脸上的笑意,眼神变得坚毅。 “昨日太后和夏贵妃到王府来,来威胁恐吓我,让我替她们卖命。” 楼苏叶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脸上的滚烫在慢慢消退。 就听他接着往下说:“苏叶,若我不是王爷,不是皇子,我是孙家的子孙,是太后把我、表妹清妍和靖王调换了身份,清妍是夏贵妃的女儿,靖王才是姑母瑾妃的儿子,你会不会对我感到失望?” “不会。”楼苏叶一脸认真,“我嫁给你又不是因为你王爷的身份。”而是因为空间。 这话她不能说,脸上的滚烫又在慢慢爬上来。 “太后是不是想利用你的假皇子身份拿捏威胁你?” “不是。”彧峣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把当时的情况略说了一遍,同时也说了他接下来的打算,说得很仔细,就怕楼苏叶没听清楚。 最后他说:“太后想利用我与靖王是孪生兄弟这一身份威胁我,皇宫是不容许存在一对孪生兄弟的,其中之一必死,太后认为该死的那个人是我,叶儿,我是不会受太后的威逼利诱的,所以,我打算利用皇后进行反击。” 楼苏叶心中一紧,紧张到声音都在颤抖,“你的计谋很好,可是,我也在担心,万一陛下信皇后的话,认为你是孙家的子嗣,要杀了你怎么办?” 彧峣进退维谷,一个弄不好,他真的会把自己搭进去。 那她可就成了寡妇王妃了。 可是,彧峣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将她的手捧在手心,凑上来亲了亲。 “苏叶,我想借此机会,为孙家翻案,为外祖父报仇雪恨,为惨死的母妃报仇,正好能摆脱太后同夏贵妃的辖制。” 看他有十足把握的样子,楼苏叶稍稍放心了些,整个身子都依靠在他的怀里,“你真的认为靖王与你是一对孪生兄弟吗?而不是太后同夏贵妃在诓骗你,想利用你帮靖王坐上那个位置?” 面对楼苏叶的质疑,彧峣迟疑了,思索了片刻后,他说:“靖王到底是不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就看今日了。” “今日?”楼苏叶很好奇。 今日就会揭晓答案吗? “嗯。”彧峣脸色缓和了几分,看着楼苏叶的眼神又变得柔和起来,“我们起床吧,进宫去看戏。” “好呀。”楼苏叶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看来,彧峣已经做足了准备。 第167章 太后薨了! 楼苏叶和彧峣起床,洗漱过后去小花厅用早膳。 伺候两人用膳的是杜若和祝余。 彧峣看着太后送给他的两位丫鬟,只低头用膳。 楼苏叶再次看到杜若,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突然明白彧峣的用意,他会留杜若到今日,是不想打草惊蛇。 两人默默地用了早膳,准备进宫谢恩,杜若穿着一袭粉色衣裙,袅袅婷婷地走过来。 “王爷,王妃你们是要进宫吧。”杜若的声音娇美动听,态度也十分恭敬,“王妃,你的发髻不对,奴婢为王妃重新梳一个发髻,符合王妃身份的发髻,进宫谢恩才不会失了礼数。” “不必。”楼苏叶没看杜若一眼。 她的发髻一直是枣儿梳的,今日起得晚,比较匆忙,便让枣儿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她可不在意头上的发髻是不是符合王妃的身份。 这次进宫,再出宫,想来彧峣会被认为一个冒牌货,她自然也不再是王妃。 哪里还管什么王妃的发髻不发髻的,怎么简单凉爽怎么来。 八月初的天气,应该慢慢变得凉爽才是,但是今年的天气十分反常,仿佛盛夏不舍得离开,秋季迟迟不愿到来。 杜若见王妃不顾该有的体面,就想这样进宫谢恩,便有些恼火,眼含期待地看向王爷,盼望着王爷出面教训一下不知礼数的王妃。 这样敷衍的王妃根本配不上芝兰玉树的王爷,她替王爷觉得不值,王爷值得更好的王妃。 哪知王爷不为所动,不但劝着王妃要注重礼仪,他甚至如王妃一般,看都不看她一眼。 王爷没有成亲前,每次回王府,不可避免地总会看她一眼。 今天都没看她一眼,她都要心碎了。 可更让她心碎的是,王爷竟然当着她的面牵起王妃的手,就这么走了出去。 她瞬间便红了眼眶。 “怎么会这样?”杜若看着王爷和王妃成双成对的背影,心在滴血。 祝余一脸嫌弃,劝道:“杜若,王爷王妃新婚燕尔,好的蜜里调油,如胶似漆,过一段时间你再看看,这样不知礼数不顾王府脸面的王妃,定会遭到王爷的嫌弃。” “是这样吗?”杜若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当然了,快来,赶紧收拾一下,别再伤心了,太后和皇后看到王妃一定会斥责她的,咱们就等着王妃哭着鼻子跑回王府吧。” “你说得对。”杜若顿时不哭了。 她要等着看王妃的笑话。 楼苏叶和彧峣进了宫,发现宫里的气氛极其压抑。 好似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彧峣一脸严肃,带着新婚妻子去见皇帝。 王公公面色焦急地迎了上来,喘着粗气,“王爷,王妃,你们总算来了,出大事了,赶紧去宁和宫,陛下和皇后都在宁和宫。” 宁和宫。 不仅压抑,且空气中仿佛充斥着浓浓的屎尿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天顺帝脸色凝重。 夏贵妃和惠阳公主跪在天顺帝的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皇后。 “陛下,是皇后,今日清晨皇后宫里的宫女送来一碗母后爱吃的枣泥,一定是皇后想害死太后的,碗里哪里是枣泥呀,竟是没有去核的枣子,皇后是想噎死太后呀。” “皇后好狠的心呐。” “是呀,父皇,皇后诚心想要害死皇祖母,父皇赶紧废了心肠歹毒的皇后,父皇,您要为皇祖母报仇呀。” 楼苏叶和彧峣听了这话,都是一惊。 太后死了! 皇后孤零零地跪在一旁,满脸愤怒,胸口起伏不定,看着夏贵妃和惠阳公主的眼神似要喷火,将她们烧成灰烬。 根本没有察觉到彧峣和楼苏叶的到来。 太医拎着衣摆小跑着出了里间,跪在天顺帝的面前,俯首叩拜,恸哭道:“陛下,微臣无能,微臣无能呀,没能救活太后,太后,太后崩了!” “呜呜呜。”夏贵妃瞬间崩溃,嚎啕大哭起来,“母后,你死得好惨呀,被奸人所害,母后死不瞑目呀!” “呜呜呜。”惠阳公主也放声痛哭,“皇祖母,皇祖母,父皇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呜呜呜。” 彧峣拉着楼苏叶,默默地跪了下来。 天顺帝紧抿着唇,捏着扶手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如鹰隼的眸子冷冷地扫向仍处在愤怒中的皇后。 “皇后,母后是不是你害死的?”天顺帝厉声质问。 皇后咬着牙,一言不发,面色苍白,身子剧烈地颤抖。 昨日深夜她看到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宫里的信,瞬间就炸了。 强忍着怒意看完那封信,她头皮发麻,一股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想当初,皇帝潜底时,身后仅夏家这一方势力,那时夏家势力弱,根本没有能力扶持皇帝成为太子,太后是怎么说服沐家的,说一旦事成,沐家女为后,皇后生的儿子为太子。 沐家得了这个承诺,才答应太后的请求。 若不是沐家在背后默默支持皇帝,皇帝哪有今天。 太后背信弃义,皇帝坐上这个位置之后,不兑现承诺,竟然唆使皇帝,阻止皇帝立瑞王为太子。 不仅如此,太后为了从她身边抢走皇帝,不仅把瑾妃招进宫,还把她的侄女夏贵妃也招进宫分宠。 又将孙清妍安插进沐家,把沐家给毁了。 她辛苦筹谋多年,偏生被孙清妍的花言巧语所骗,孙家的宝玉竟然落入夏贵妃那个贱人的手里。 她的娘家,她的家人,全死了,沐家败了。 这一切都是太后,都是太后在背后一手推动的。 太后利用完沐家,便要把沐家彻底毁了。 太后将刚出生的孙清妍与彧峣调包,把清妍送进孙家,将彧峣送到瑾妃手里,又将瑾妃生的靖王送到夏贵妃的手里,做得一手好局,只是为了孙家的宝玉。 她被孙清妍骗了呀! 给人当枪使,与清妍联手陷害孙家。 最后好处却落到夏贵妃的手里。 看完信的那一刻,她都快气疯了,气到差点心梗,几近丧失理智。 天顺帝见皇后不承认,心痛万分,气到额角青筋凸起。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名侍卫拖着一名半死不活的宫女进入大殿。 宫女满身是伤,身上的衣裳血迹斑斑,整张脸肿得老高,眼皮肿到眼睛都无法睁开,嘴角挂着一丝鲜红的血迹。 皇后看到宫女,浑身剧烈颤抖,额间冷汗大滴大滴落下。 宫女被重重扔在地上,痛得闷哼一声,蜷缩着身子,匍匐在天顺帝的脚下。 “陛下,是皇后。”宫女止不住地颤抖,牙齿打颤,血水顺着嘴角流下,“是皇后冒充奴婢去见太后,皇后为何要去见太后,奴婢不知呀,陛下饶命。” 说完这话,宫女全身脱力,软软倒在地上。 第168章 速速去惠阳的庄子捉拿孙道义 大殿上寂静无声,夏贵妃和惠阳公主收住哭声。 在场的人都看向皇后。 “好大的狗胆,竟敢污蔑本宫。”皇后瞪圆了双眼,气得全身都在颤抖,指着宫女破口大骂,“陛下,千万别信她说的话,她在污蔑臣妾,她一直记恨臣妾,只因臣妾曾责罚过她,命人打过她十大板,她便怀恨在心,污蔑臣……。” “啪。” 天顺帝将面前的茶盏摔在皇后的脚下。 碎瓷片散了一地。 大殿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之中。 皇后身子一僵,面色越发苍白,只咬着牙,一副不屈服,不认罪的模样。 皇后的身子动了动,不经意间,目光从跪在一旁的彧峣和楼苏叶身上扫过,双眸骤然变亮,转头指着彧峣说:“陛下,彧峣不是陛下的儿子,他是瑾妃的侄子,孙道义的孙子,是母后把彧峣与孙清妍调的包。” “为的是将靖王抱到夏贵妃的膝下,让陛下以为夏贵妃生下的是皇子,其实,靖王是瑾妃的儿子,孙清妍才是夏贵妃的女儿,夏贵妃与母后合伙欺瞒陛下,意图混淆皇室血脉,罪该万死!” 皇后试图转移话题,哆哆嗦嗦地说了一通,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把问题引到太后身上,让人误以为太后的死是瑾妃来索命造成的,与她无关。 只是她这话,太过震惊,天顺帝听后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感觉太乱了,三个人了互换身份,不仅是说起来相当的绕口,就听起来都相当废脑子。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是母后所为,他不敢信,也不想信。 皇后的话音刚落。 夏贵妃“嗷”的一嗓子,气冲冲地站起身,不管不顾地冲向皇后,她太生气了,皇后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好你个贱妇,害死太后不够,还要污蔑太后混淆皇室血脉,看本宫怎么抓花你的脸。”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拉开她们。”天顺帝厉声呵斥。 宁和宫的宫女听命,上前拉开扭打在一起的皇后和夏贵妃。 皇后理了理两鬓散落的头发,又抚了抚鬓间因为打架歪斜的发簪,剜了一眼正在整理衣裳的夏贵妃,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陛下,臣妾有证据。” 夏贵妃整理衣裳的手一顿,惊愕地看向皇后手里的信,就想冲过去抢。 “呈上来。”天顺帝冷冷出声,喝止夏贵妃,眼角余光一直注视着已经趴在地上,把头深深埋在臂弯的彧峣和楼氏。 两人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看上去相当的老实。 王公公上前取了皇后手里的信,呈给皇帝。 天顺帝接过信,看完信,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饶是方才听皇后说三人互换身份这个前提,他看到信,也气得到差点丧失理智。 “来人,速速去惠阳的庄子上捉拿孙道义。”天顺帝重重拍响了桌案。 哐当一声,桌案都震了震。 惠阳公主听到皇帝的话,倨傲又冷漠地看着匍匐在地的彧峣的目光瞬间定格,脸霎时一垮。 不知为何会牵扯到自个。 她慌了,六神无主。 孙道义是谁? 孙道义怎么会在她的庄子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能告诉她? 可是隐隐,她好像知道孙道义是谁,这个名字听上去并不陌生,惠阳公主眼神慌乱地看向母妃夏贵妃,向她求助。 夏贵妃也是一脸茫然。 不知怎么就扯到孙道义的身上了? 她知道孙道义之前被沐家囚禁在水井下的密室,是女儿孙清妍告诉她的,只是沐家私藏甲胄,意欲谋反,已经落败了。 因此,她便以为孙道义在那个时候已经死了。 皇帝却说要去惠阳的庄子上捉拿孙道义,难道是孙道义从沐家密室逃出来之后,藏在惠阳的庄子上,被皇后发现了? 要是孙道义被带到皇帝的面前,那么,太后唆使孙清妍陷害孙家一事只怕是瞒不住了? 夏贵妃一个哆嗦,指着皇后,一股滔天怒火直冲脑门。 “皇后,你别想东拉西扯,言归正传,太后就是你害死的,你心肠歹毒,竟然做出弑母这等大逆不道,罔顾人伦之事。” “哈哈哈。”皇后放声大笑,王公公早已经出去传令拿人了,显然皇帝是信了信中所写的。 夏贵妃这个贱人却还在纠结太后是怎么死的。 信中的事情一旦查明,太后死了也是白死,没人会追究太后是怎么死的。 “是瑾妃的鬼魂来向太后索命,与本宫有何干系,瑾妃的鬼魂来了,来索命来了,哈哈哈。” 恰在这时,大殿的帷幕无风自动。 夏贵妃惊了一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与惠阳公主你看我,我看你。 吓得瑟瑟发抖。 天顺帝看到夏贵妃与惠阳的反应,心情颇为沉重。 再看看彧峣,他从进入大殿,便一直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 不曾抬头,也不曾说话,更不曾喊冤叫屈,像是被吓傻了。 天顺帝突然便想起瑾妃,瑾妃遇事从不慌乱,也如彧峣这般,给人的感觉就是异常冷静,从来不哭不闹。 只是,瑾妃却被刺客杀害了。 他把目光再次投向夏贵妃,瑾妃不会是夏贵妃或是母后杀害的吧? 天顺帝心情沉重。 突然便相信信中所写,靖王是母后抱走的,孙清妍是母后送到孙家妇人手里的。 在守备森严的后宫,只有母后能做到同时调换三人而不被人察觉。 只是,这一切真的是为了信中所写的孙家的宝玉。 孙家的宝玉为何会引得母后垂涎三尺,不惜乱了他的子嗣血脉。 第169章 你不是皇子,你是孽种 天顺帝等着人把孙道义带来,大殿上安静得骇人。 彧峣打破了这份沉寂,他哽咽出声,想把这趟浑水搅得更浑浊些。 “父皇,为皇祖母料理后事要紧。” “你,你不是皇子,你是孽种,你是假冒的,你该死,你不配唤父皇,皇祖母,滚出皇宫,滚出去,别脏了皇宫的地。”惠阳公主尖利的声音响起。 仿佛要将心中积攒的怨气全都发泄到彧峣这个假皇子的身上。 柿子挑软的捏。 在场的几人听了惠阳公主的话,面色俱是一变,齐齐看向彧峣和楼苏叶,仿佛才看到他们进入大殿,但是他们根本没资格进入大殿一般,一致对外,眼中满是嫌弃与鄙夷。 天顺帝面色霎时一黑。 眼前的一幕预示着他,夏贵妃和惠阳也知彧峣和靖王调换了身份。 只欺瞒他一人。 “惠阳你,你也知简王、靖王与孙清妍三人之间调换了身份?”天顺帝震怒,“从实招来。” 惠阳公主面露惊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霎时眼中蓄满了泪水,哭哭啼啼道:“父皇,我不知呀,我什么都不知,我是刚刚听皇后说的,皇后说简王是孙家子孙。” 惠阳抽噎着,捏着帕子擦眼泪,“父皇,我真的是方才从皇后那里得知简王不是我的皇兄,那他就没资格叫父皇,叫皇祖母,呜呜呜。” “你才知道的?”天顺帝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不经查实,你就信了!” 惠阳一噎,停止了哭泣,“父皇,简王平日里冷冷清清,孤僻自傲,极不合群,也从不护着我这个皇妹,看着就不像我的皇兄,不像父皇的亲儿子,父皇你看他长得像极了瑾妃,哪一点长得父皇了。” “我怎么就不信了,我信呀。” 夏贵妃听惠阳在这里胡言乱语,面色剧变,疯狂给女儿使眼色,想叫她住嘴。 只可惜,惠阳在忙着为自己辩解,忙着擦眼泪,不敢去看皇帝,也不敢抬头,便没有看到夏贵妃的暗示。 “那你是信靖王与简王,还有孙清妍互换了身份?”天顺帝的暴怒掩在眼底,语气倒是显得相当的平和,循循善诱。 惠阳傻傻地点头,极尽所能为自己开脱,“父皇,若不是他们换了身份,简王这个孽障如何从平民摇身一变,变成让人羡慕嫉妒,金尊玉贵的皇子的呢。” 皇后在心里冷笑,纸包住不火,没想到,帮她一把的是惠阳。 “也是。”天顺帝眼底的怒意缓缓溢出,握紧双拳,骨节咯吱作响,“你这么快就接受了,依照你的榆木脑袋,你还你说你是才知道的。” 榆木脑袋! 父皇说她榆木脑袋。 惠阳手上的动作一顿,惊愕地看向天顺帝,对上的却是天顺帝骇人的目光,只感觉心在胸腔剧烈地跳动,捏着帕子的手跟着剧烈颤抖起来。 她怎么都压制不住颤抖的手,慌忙把双手藏到了背后,把目光从天顺帝的脸上移开,看向母妃。 天顺帝顺着惠阳公主的目光看去,看到是夏贵妃一张青白交加变换不停的脸。 天顺帝忽地站起身,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夏贵妃,质问她,“爱妃,公主变成皇子,你不会说你不知情吧?” “陛下……”夏贵妃辩无可辩,呆若木鸡。 只觉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咽喉,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憋得满脸通红,一直红到了脖颈。 到底在皇宫混迹多年,机智和应变能力一点都不缺。 “陛下,是瑾妃,是瑾妃换了臣妾的女儿,瑾妃想用孙家的子嗣冒充皇嗣,瑾妃想要谋取陛下的天下。” 彧峣和楼苏叶闻言,果然如此,夏贵妃怎么可能不逮着这个机会把罪名推到瑾妃这个孙家人身上呢,这么好的脱身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 彧峣是孙家子嗣,而不是皇嗣,是最好的脱罪法子。 “是嘛,瑾妃竟敢如此大胆,当诛九族。”天顺帝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所以,她才被你暗杀了。” “陛下,瑾妃死不足惜。”夏贵妃弱弱帝回应,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 “既然你知是瑾妃干的,暗杀了她之后,为何不把女儿和靖王,以及简王调换回来,以正皇嗣血脉。” 夏贵妃哑然,她被皇帝套话了呀。 她和女儿一样蠢,被套话了! 彧峣同楼苏叶同时默了默,天顺帝的脑子在线,不易被人蒙骗。 “不是的陛下,臣妾。”夏贵妃声音都在颤抖,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 “靖王是皇子,他是陛下的亲儿子,而清妍只是公主,她只是公主,不能为臣妾争宠啊,陛下。” “所以你明知简王不是朕的骨肉,为了你所谓的争宠,所谓的权力和地位,便打算一直欺瞒朕?让一个外人混淆皇室血脉,或者说,调换三人其实就是你干的,你为得到一个皇子巩固你的地位,便狠心舍弃女儿,顺便阴瑾妃一把。” “哈哈哈。”皇后突然癫狂大笑起来。 她实在忍不住呀,事情推进得如此顺利。 一旦孙道义被带到皇帝的面前,那么沐家与孙清妍勾结诬陷孙家通敌卖国便瞒不住了。 孙道义被囚禁在沐家的井底密室多年,严刑拷打逼问期间,很多事他都已经知道了。 只孙清妍为了取得孙道义的信任,并未透露自己的身世,孙清妍也一直瞒着她。 这时不为沐家和她自己脱罪,更待何时。 更进一步,她还可能为沐家翻案,沐家私藏甲胄,欲意谋反,一定是太后想除掉沐家,太后和夏贵妃才是那个幕后之人。 “夏贵妃,你不打自招了,哈哈哈。”皇后大笑出声。 “因为你生的是女儿,瑾妃生的是儿子,你嫉妒,你偷了瑾妃的儿子,又把你自己的女儿塞给瑾妃的大嫂,瑾妃大嫂生的儿子转而塞给瑾妃,因为瑾妃一旦发现自己生的儿子变成女儿,你做下事情就会败露,所以你干脆将三人的身份调换,做到天衣无缝,哈哈哈。” “不是我干的,我当时在产房,身子虚弱无力,是瑾妃的母亲干的,她当时就在宫里。”夏贵妃极力为自己争辩,把自己摘出来,污蔑孙道义的妻子。 “陛下,很明显就不是瑾妃的母亲干的,若是瑾妃的母亲若想祸乱皇室血脉,谋夺天下,她只需把瑾妃产下的皇子与儿媳产下的孙子调换即可,何必多此一举,冒着极大的风险换下夏贵妃你生下的公主。”楼苏叶平静出声,一语道破其中的破绽。 说着话时,她的脸正贴着地面。 跪了这么久,腿都跪麻了,为了缓解腿部的酸麻,她的整个身子差不多都趴俯在地面上。 样子看去上是像被这样的大场面吓趴的。 “你是哪根葱?竟敢在陛下的面前说话,只能是瑾妃的母亲干的,当时只她有这个体力。”夏贵妃的嗓音尖利刺耳,情绪在慢慢失控。 “瑾妃的母亲在后宫有如此大的权力?能把夏贵妃你生的公主给换了?”楼苏叶坚定地发问,“她的权力大到可以瞒过后宫所有人的眼睛,调换夏贵妃所生的公主而不被任何人察觉?” “哈哈哈。”皇后感觉自己胜券在握,帮她之人又多了一个楼氏,“你们都说得不对,是太后干的,太后才有这个能力。” “太后把孙清妍送进孙家是有目的的,让孙清妍混进孙家,获取孙家的秘密,然后她又蛊惑臣妾的大哥,说孙家有一块神奇的玉佩,得此宝玉,皇位给她她都不稀罕。” “孙清妍向臣妾的大哥献计,诬陷孙道义通敌卖国,伪造的通敌卖国的信笺就是孙清妍亲自放进孙道义的书房。” 皇后引着大家慢慢进入正题。 第170章 皇后把这一切都说通了 “孙清妍肯定不是孙道义的亲孙女,她不会蠢到诬陷自己的祖父,害死全家人的,哈哈哈。” “你,你信口开河,无中生有,瑞王死了,你嫉妒我有儿子靖王,你嫉妒我,想害我……”夏贵妃已然癫狂,面色霎时变得极其骇人,身子猛烈地颤抖起来。 “哈哈哈,我不嫉妒你,我嫉妒之人是瑾妃,嫉妒瑾妃得了皇上的心,嫉妒瑾妃有一个好儿子简王,哈哈哈。”皇后笑着笑着,眼泪夺眶而出,神情十分悲戚。 “最后发现简王不是皇子,我一直恨错人了,报应呀!” 皇后慢慢冷静下来,看向夏贵妃的眼神,犹如出鞘的利刃,蓄势待发。 “是你,是你杀了瑾妃。”夏贵妃说话已经来不及细想,到了这个地步,她只是出于本能地在反驳对方,叫皇上相信与她无关。 皇后的声音沙哑,“我的儿瑞王已经死了,太后知简王是假皇子,就不可能同意皇上立简王为太子,哈哈哈,靖王却好好地活着,而靖王的母妃瑾妃惨死,孙家覆灭,你除掉瑾妃和孙家,又把靖王牢牢地绑在你的身边,而靖王一直不知自己的身世,得利的是谁?是你,夏贵妃,你抢到了一个好儿子,待你们夺得这个天下,简王就是你们第一要除掉之人。” “瑾妃死不瞑目,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喊仇人母妃,她来索命来了,她来索命来了。” “太后死前面目狰狞,眼中满是惊恐,她是被瑾妃的冤魂活活吓死的。” 报应呀!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是太后和你唆使孙清妍蛊惑我的大哥,我大哥才上当的,在陛下的面前揭发孙道义通敌卖国的。” “大哥囚禁孙道义,也是孙清妍唆使的,为的是孙家的宝玉。” “沐家囚禁孙道义多年,威逼利诱,迟迟没有拿到孙家的宝玉,加之孙清妍无故被土匪杀害,抛尸荒野,你们便以为是我大哥杀害了孙清妍,私吞了孙家的宝玉,陷害我大哥私藏甲胄,沐家完了,完了呀。” “这一切,都是你们在幕后主导的。” “你信口开河,血口喷人,没有的事,我没有见过孙道义,孙清妍更不是我的姐姐。”惠阳公主听到这里,如五雷轰顶,面白如纸。 这么多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孙清妍竟然是她的皇姐! 皇后癫狂大笑:“哈哈哈,孙家获罪,孙清妍这个该死之人是如何嫁进沐家的?是太后,是太后保下的她,不然,沐家怎会娶孙清妍进门,若是太后不答应保她,她怎敢轻易诬陷她的祖父孙道义,就是她知道自己是公主恐怕也很难脱身。” 惠阳公主没话说了。 皇后把这一切都说通了,她无法反驳,辩无可辩。 夏贵妃一脸萎靡。 天顺帝劝自己冷静,听着皇后、夏贵妃和惠阳公主三人你来我往地骂架,大致已经理清楚了其中的脉络,一颗心如坠谷底。 整个后宫,没有一个无辜之人,包括母后。 这事情比皇室血脉被混淆,比丧母之痛,更让他难以接受。 不,萧贵妃是无辜的。 想到萧贵妃,萧贵妃就来了。 太后崩了,整个皇宫都陷入悲痛之中。 萧贵妃闻讯,速速换上了素服,到宁和宫来为太后哭丧。 看到就是皇后与夏贵妃和惠阳公主对峙的一幕,走近一些后,她甚至还听到一耳朵。 “陛下,皇后。”萧贵妃神情悲戚,眼眶泛红,“臣妾来晚……” 话还没说完,看到跪趴在一旁的简王和简王妃穿的都是大红的喜服,她都惊呆了。 天顺帝也看到两人穿的是大红的喜服,就想让他们去换身衣裳再来。 可一想到简王很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儿子,加之今日之事涉及皇室阴私,不便被外人知晓,他只让两人回府,将两人禁足在简王府。 楼苏叶听后不禁松了一口气,再这么跪下去,她的一对膝盖都要废了。 两人在众人的目光中“垂头丧气”地出了宫。 杜若与祝余听说王爷和王妃从宫里出来就被禁足,一阵窃喜。 认为一定是王妃触怒了太后,王爷没有看清形势,一心维护王妃,才被太后一起禁足的。 就说嘛。 王妃一定不得太后的欢心。 她们的机会总算来了,换上笑脸迎了上去。 彧峣看到她们的笑脸,声音很冷,“太后崩了。” 杜若和祝余直接僵在当场,一脸煞白。 彧峣不管她们是何表情,接着命人取下红灯笼,收起红喜字,撕下红对联,挂上白灯笼,门上贴上白纸。 简王府一片缟素。 太后崩了的消息传开,不多时,整个皇城都换上了白装。 世家大族、文武百官和普通百姓都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商家店铺关门歇业,门口也挂上了白灯笼,街道上一片萧索。 国丧期间,三个月内禁宴乐,不能办喜事。 因为供求过剩,西瓜的价格一路降到了三钱银子一个。 就这个价,还是有钱赚的。 但是,突逢国丧,店铺关门歇业,西瓜不能卖了,没卖完的西瓜直接砸在手里。 今年种西瓜的几家心都在滴血,特别是封家三房,西瓜种得最多,损失也是最惨重的。 下半晌,该进宫哭丧的陆续进宫为太后哭丧,楼苏叶和彧峣被禁足,倒是免了进宫哭丧。 宁和宫。 在孙道义还没被押进宫之前,天顺帝得了空,静下心来查太后的死因。 太后的喉咙里是卡了一个异物,只是这个异物不是枣核,而是一块没有捣碎的枣肉。 没有捣碎的枣肉对于正常人来说并不致命。 但是太后瘫痪,吞咽能力极弱,枣肉卡在太后的喉咙,太后才被活活憋死的。 皇后始终不承认是她干的,“陛下,宫女诬陷臣妾,臣妾并没有给太后喂枣泥,臣妾被禁足在凤仪宫,谨守规矩本分,没有陛下的命令,未曾踏出凤仪宫一步。” 那名宫女死了! 死无对证。 就是那名宫女没死,她也坚持这么说。 事实是太后就是她害死的,她这么做是在为沐家全家报仇雪恨,她问心无愧。 她甚至都要怀疑,儿子瑞王亦是太后害死的,只为给靖王让路。 “就是你,你别不承认,你好恶毒,丧尽天良。”夏贵妃在一旁咒骂她。 皇后立即回怼,“夏贵妃,太后一直是你照顾的,凤仪宫的宫女怎能轻易进入宁和宫,给太后喂枣泥,本宫问你,当时你在哪里?” 夏贵妃一滞。 她在睡觉呀。 一到夜里,太后便特别琢磨人,不是要喝水,就是要喝粥,吃过没一会儿,又是拉屎,又是拉尿,却根本不肯让宫女伺候,只让她亲自动手伺候。 她都累了一个晚上了,难道就不能小憩一会儿吗? 看到被自己说中了,皇后一脸得意,“夏贵妃,本宫怀疑是你收买了凤仪宫的宫女,害死太后,嫁祸给本宫,想要独吞孙家的宝玉。” “太后平日里是怎么对你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你狼心狗肺,你恩将仇报!” 第171章 她可是用尽了全力,为他做好了铺垫 皇后和夏贵妃在天顺帝的面前,一直争执到孙道义被押进宫,方停了下来。 见到被养的白白胖胖,根本不像被囚禁多年之人,甚至头发都差不多全黑回来的孙道义,皇后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这样的孙道义才像是被惠阳公主好好养起来的。 她隐隐期盼着孙道义不要让她失望,她可是用尽了全力,为他做好了铺垫,孙家能不能洗脱罪名,沐家能不能洗脱罪名,全都看他了。 被带到天顺帝面前的孙道义暗自发誓,他要让所有人都不失望。 天顺帝见到孙道义,一如六年前的模样,仿佛六年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这身形,发生了不少了变化。 这六年来,他自己可是老了许多,便有些不信这样的孙道义被囚禁了六年。 “孙爱卿,你还活着?”天顺帝诧异。 “陛下,如您所见,微臣还活着。”孙道义淡淡应声,心里在生天顺帝的气。 “孙爱卿,你为什么没有被斩?”天顺帝问他。 六年前,孙道义通敌卖国,有多少百姓目睹主谋孙道义被斩,可是,他却出现在他的眼前,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天顺帝暗自恼怒。 “陛下,这就要问太后她老人家了,太后用死囚把微臣替换下来,救了微臣一命,然后又把微臣交给承恩侯沐泽山,自此,微臣便一直被囚禁在承恩侯府井底的密室中长达五年之久。” 孙道义如实道来,装作不知承恩侯府已经不复存在,沐泽山已死这个事实。 他没有说谎诓骗皇帝,他确实是被太后“所救”。 天顺帝闻言皱眉。 “母后为何要救你?”天顺帝嘴角直抽抽,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又为何会把你送到承恩侯府?” “陛下,太后体恤微臣,因为微臣的孙女清妍嫁进承恩侯府,方便微臣的孙女照顾微臣。” 天顺帝不信,“你不知孙清妍不是你的孙女?” “陛下,你这话何意呀?微臣只剩这么一个亲人了呀,清妍千真万确是微臣的孙女,每当沐泽山那个畜生打算给微臣用刑时,清妍总是挡在微臣的身前,求沐泽山放过微臣,清妍绝对是微臣的孙女呀,陛下,到底哪个不怀好意之人在这里诋毁微臣的孙女。” 孙道义眼里满是欣慰和庆幸。 “你的孙女已经死了,你不知道?” “知道,沐泽山告诉过微臣,威胁微臣交出玉佩,说现在没人能护得住微臣了。” 说到这里,孙道义眼眶瞬间就红了。 “玉佩,什么玉佩?”天顺帝眼睛都亮了。 孙道义毫不迟疑,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 玉佩泛着点点光芒,仿佛会流动的光芒,萦绕着玉佩,天顺帝眼睛都看直了,真是宝物呀。 孙道义手持玉佩眼眶湿润,哽咽着说:“陛下,这玉佩害得微臣好惨呀,太后因为这个玉佩,与沐泽山一起陷害孙家,孙家家破人亡,最后竟然连微臣的孙女都不放过。” “微臣的孙女暗地里让微臣把玉佩交给她保管,但是微臣没有答应,玉佩一旦到了孙女的手里,就是孙女的死期,微臣只剩孙女这么一点骨血,不忍心看着她去死呀,可是,沐泽山最后还是没有放过她。” “呜呜呜。”孙道义哭得老泪纵横。 “所以,微臣见到惠阳公主的人来相救,便毫不犹豫地跟着惠阳公主的人走了。” “哪知,惠阳公主救微臣,好吃好喝地供着微臣,目的竟也是为了微臣手里的玉佩。” “这玉佩真是害人不浅呀。” “呜呜呜。” “孙爱卿,玉佩到底有何用处?”都想据为己有。 天顺帝很好奇,暂时忘了审问孙道义。 孙道义泪眼朦胧,气得捶胸顿足。 “陛下,微臣无能呀,到如今都没有参透玉佩的奥秘,不然,孙家也不会家破人亡,只剩微臣孤零零一人苟延残喘,微臣也不会一直被人囚禁不得自由,没法子为孙家翻案呀。” 说完这话,孙道义目露狰狞,把玉佩重重地摔在地上。 天顺帝瞬间瞪大了双眼,暗道可惜了。 “叮当”一声。 玉佩被重重砸在地面,落地的声音清脆悦耳,竟然完好无损,没有出现天顺帝预想的四分五裂,玉碎一地的情形。 天顺帝的眼睛又亮了亮。 王公公手脚利落,一个健步冲向玉佩,将玉佩牢牢握在手里。 玉佩泛着丝丝光芒,宝物呀宝物,他稀罕得不行,恭敬地呈给皇帝。 孙道义把玉佩丢出去后,便没再看一眼已经落入天顺帝手里的玉佩,未来百年,他都不再需要这个玉佩。 但是,他敢能保证,在未来百年的日子里,玉佩一定会重新回到孙家人手中,继续她的使命。 他继续哭,哭孙家遭人陷害,哭自己孤苦无依,哭得撕心裂肺。 天顺帝看到孙道义这样的反应,缓缓松了一口气。 得到了玉佩,好似人也审完了,前前后后的事情突然也理顺了,孙道义先后被囚禁六年,知道的定然不多,天顺帝心情稍稍好了几分,把事情又在心里又过了一遍。 孙道义与皇后的说辞,竟能对得上。 他不得不相信,母后是为了玉佩,才要与沐家一起陷害孙道义。 只是,不足为外人道,毕竟有损母后的名声。 想到另外两个人,天顺帝震怒,“来人,把惠阳和夏贵妃押入天牢。” 孙道义听后,顿时止住了哭泣,跪下来为惠阳公主求情。 “陛下,微臣求陛下饶了公主殿下,殿下虽然想要微臣手里的玉佩,但是,好歹殿下是微臣的救命恩人呀。” 这一句话,又让天顺帝怒了,随即眉头一拧。 救命恩人? 孙道义被囚禁多年,傻了吧? 竟然为惠阳求情,也难怪,孙子被人调换都未曾察觉。 孙道义:“……” 天顺帝你比我还要傻,儿子被人调包都未曾怀疑。 第172章 夏贵妃交代了个干净 天牢审讯室。 夏贵妃被五花大绑在刑架上,瑟瑟发抖。 审讯室中央的一张长条方桌上摆满了各种锈迹斑斑的刑具,有的刑具上甚至还能看到残留的新鲜血迹,以及粘附在刑具上已经干到快要脱落的皮毛。 不用想,刑具上的血迹和皮毛都是人的,不是畜生的。 鼻腔满是皮肉腐烂发霉的味道,夹杂着浓到刺鼻的血腥味,夏贵妃直接吓到尿失禁。 尿液流了一地。 尿骚味在审讯室迅速弥漫。 审讯官吏拿着一头烧红了烙铁慢慢逼近夏贵妃。 从小锦衣玉食,在锦绣富贵堆里长大,从未吃过苦,受过罪的她,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刺目的灼热感扑面而来,夏贵妃吓得“哇”的一声,大哭不止,泪水顺着眼角滴落,与尿液汇集到一处。 天顺帝的震怒都没有把她绑到行刑架上好使。 这就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根本不用审,她什么都招了。 她向审讯官吏招供,太后是如何命人把孙道义的孙子闷死,是如何调换靖王与孙清妍,又是怎样说服她,让她配合,把经手此事的宫人全部除掉,抹除痕迹的。 太后又是怎样告知孙清妍的真实身份,让孙清妍配合她,利用沐泽山陷害孙道义,把孙道义囚禁在承恩侯府,逼他交出孙家的传家宝。 以及瑾妃慢慢有所察觉,靖王是她生的另外一个孩子,太后又是怎样把瑾妃除掉的。 事无巨细,夏贵妃交代了个干净。 也把太后卖了个干净。 天顺帝看到夏贵妃的供词,比看到供词本身透露的事实更让他生气。 太后的声誉被夏贵妃如此糟践,天顺帝对夏贵妃已没了怜惜。 为了保住太后的名声,天顺帝直接让夏贵妃背锅,把太后摘出来。 瑾妃被害一事,也算到了夏贵妃头上。 夏贵妃神色癫狂,表示不服。 她是被迫的,如果没有太后的唆使,没有太后的撑腰,她哪里敢调换皇子,让皇室血脉流落在外,即便孙清妍只是公主也是不能流落在外的。 不服的夏贵妃被天顺帝秘密处决。 惠阳公主的胆子,比夏贵妃还不如,至少,夏贵妃在行刑架上坚持了三秒。 惠阳公主刚被拖入天牢,闻着腐败发臭的气息,看着粗糙不平整,落满了灰尘的阴暗冰冷地面,以及到处乱窜,个头比兔子还要大的老鼠,她直接就吓瘫了。 到最后签字画押,她都不知自己到底犯了多少条罪状? 太后的死被天顺帝按到了惠阳公主的头上,因为夏贵妃已经替太后背了让皇室血脉流落在外以及陷害孙道义这两口锅,她背不动。 太后的死只能让惠阳公主来背。 抢孙家的宝玉这事,也被按在惠阳公主的头上。 太后无罪,啥事没有。 看到这样的结果,皇后是满意的,虽然没能给娘家翻案,但至少她亲手为娘家报了仇不是。 孙道义就更为满意了。 他被无罪释放,孙家沉冤得雪,天顺帝赐还了孙家的府邸,让他回府颐养天年。 天顺帝却颇为头疼,不知如何处置简王欧阳彧峣。 皇后同夏贵妃的说辞不一,一个说彧峣是孙家的子嗣,一个说彧峣是他的儿子。 他到底该信哪一个? “孙爱卿,有人说彧峣是你的亲孙子,你可知此事?” 孙道义听得这话,惊得直接“呀”了一声,思索了片刻后,方痛哭出声,“陛下,说这话之人真是孙家的福星呀,孙家就剩微臣一个糟老头子,断了香火,不知陛下可否把微臣的孙儿彧峣还给微臣。” “呜呜呜,陛下,说简王是微臣孙儿的人到底是谁呀?微臣要为陛下和此人立长生牌位,供奉起来。” “呜呜呜,孙家有后了,微臣有孙子了,彧峣是微臣的孙子。” 孙道义哭得很伤心,但是眼底有幸福的光芒溢出。 天顺帝见他这样,迟疑了,将皇后说的那些话,说给孙道义听,他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并未提及是皇后说的。 孙道义闻言,惊了一瞬,便又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陛下,说这话之人是孙家的福星呀,不过,这人说得不全呀,陛下,简王同靖王长得那般像,一看就是亲兄弟,打从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两人应该都是我孙家的子嗣,都是微臣的亲孙子,陛下,您把他们两人都还给微臣吧?微臣为陛下立长生牌位,永世供奉。” 天顺帝一听这话,突然想起两个儿子长得确实很像,加之瑾妃怀身子时,太医为瑾妃把脉,说瑾妃怀了双身子。 那么,彧峣便不可能是孙家的子嗣。 除非,当时孙道义进宫陪产的儿媳妇怀的也是双身子。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孙道义的儿媳妇只抱了一个孩子出宫。 母后就算是想要孙家的宝玉,也不会乱了他的子嗣的,简王和靖王应该都是他的种。 皇后在骗他。 想到这里,天顺帝眉宇间又添了几分怒意。 “孙爱卿,朕只是听旁人提了这么一句,当不得真呀,彧峣应该是朕的儿子。” 孙道义眼巴巴地看着天顺帝:“陛下,微臣倒希望是真的,微臣没有孙子,心里想孙子想得紧。” 天顺帝皱眉,想到简王和靖王是一对孪生子,不管今后立他们当中何人为太子,另一人必要处死。 未来的天子不可能有一个孪生兄弟活在这个世上。 他看向孙道义的眼神晦暗不明。 这事暂且不提,先料理太后的后事再说。 整个大梁进入为期三个月的国丧。 封家三房却发生了一件喜事。 陆秋芝生了,生下一个男婴。 “老夫人,二少夫人今早崴了脚,摔在地上,肚子正好撞到台阶……”丫鬟说话支支吾吾,似有迟疑。 “孩子,秋芝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封家三房老夫人向氏噌的一下站起身,脸都吓白了,急声催促,“快,快去请大夫。” 丫鬟神情十分局促,始终不敢抬头,嗫嚅道:“老夫人,二少夫人生了,孩子生下来便没了气息。” “没了气息!”一阵眩晕感袭来,向氏差点没站稳。 小心谨慎了半年,每日在佛堂诵经祈福,保佑孩子平安降生,竟还是出了事。 造孽呀! 陆秋芝自个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谁都守不住。 她只得这么一个儿子,还没有孙子。 向氏神情悲戚。 突逢国丧,那么多西瓜砸在手里,她本就心力交瘁。 又痛失长孙,向氏心痛得直掉眼泪,为身处漠北的儿子不值,也为种太多的西瓜损失的银钱,打了水漂。 第173章 简王是瑾妃的私生子! “把话说清楚,二少夫人生下的孩子气息微弱还是就是死婴?”向氏只觉喉咙干涩,嘴巴发苦,忙收住眼泪。 孩子生下后没有气息或是气息微弱和死婴是不一样的。 “老夫人,二少夫人生的是死婴。”丫鬟结结巴巴,身子抖得厉害。 “死婴!”向氏不信,怎么都不信,兴许是孩子早产,气息微弱,被当成死婴,“快,快带我去瞧瞧,兴许有救呢?” “快,快去请大夫。”向氏边往外走边说,脚步急切,眼泪都顾不上擦。 丫鬟依然杵在原地,低着头,小声道:“老夫人,二少夫人说国丧期间,生下死婴不吉利,二少夫人已经命人将死婴丢了出去。” “丢了!”向氏只觉眼前一黑,脚步一个踉跄,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直接栽倒在地。 “老夫人,老夫人……”丫鬟朝倒在地上的向氏跑了过去。 室内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光,清晰地勾勒出封望泽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萧索身影。 向氏仰面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呼吸急促,嘴里不停地念着:“死婴,死婴!” 封望泽剑眉微蹙,转身接过一旁丫鬟手里的婴孩,柔声说:“娘,您的孙子没死,我把他捡回来了。” 向氏的眼皮动了动。 是儿子的声音,儿子回来了! 孙子也没死,被儿子捡回来了。 向氏骤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风尘仆仆的儿子抱着一个襁褓。 襁褓! 孙子! 向氏仿佛全身都有了力气,爬起来便朝襁褓瞧去。 只见一个小小的婴孩正熟睡着,样貌与儿子小时候一般无二,眉宇间甚至有死去老爷的三分影子。 婴孩白白胖胖,精致可爱,奶萌奶萌的,身上散发着阵阵奶香,不像是刚出生的孩子,更加不像刚被救回来的气息微弱的孩子,病恹恹的。 倒像是养得极好,已经满月的孩子。 失而复得,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淡了她对襁褓中婴孩的任何怀疑。 “快,快去请奶娘。”向氏焦急地催促,可别饿着孩子了。 “娘,奶娘我已经请好了。”封望泽淡淡道,把儿子交还给身旁的丫鬟。 向氏看到这一幕,顾不上细想儿子是否真的请来了奶娘,急切道:“儿呀,孩子不能还给陆氏,不能把孩子放在陆氏身边,把孩子放在母亲身边抚养吧。” 孩子要是还回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出事。 她就是舍了这条命,也要把孩子抚养长大,为儿子延续血脉。 “好。”封望泽凝眉微蹙,紧握双拳。 陆秋芝不想要孩子一事,他已经听人说了。 谁给她的胆子,竟然对刚出生的孩子下手。 “什么?大爷回来了?”陆秋芝惊得坐了起来,眼珠子不停地转动,心里十分不安。 要是封望泽知道她生下一个死婴,会不会很生气,气恼至极,直接休了她? 陆秋芝隐隐有些期待。 “大爷知不知道我生了一个死婴?”陆秋芝说话的声音有些弱。 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既想封望泽休了她,又觉得被人休了很没面子。 “二少夫人,死婴……”丫鬟结巴了,不敢去看主子的眼睛。 “怎么了?你去丢死婴的时候正好被大爷瞧见了。”陆秋芝想到这种可能,脸色霎时一白,呼吸都跟着变得粗重起来。 “不是的,二少夫人,奴婢听老夫人院子里的人说……”丫鬟结结巴巴,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怎么说的?”陆秋芝心里突然没底,想要爬起来,“你快说呀。” “老夫人院子里的人说,大爷把奴婢丢出去的死婴捡了回来,请来大夫,把死婴救活了。” “啥!”陆秋芝惊得双手都在颤抖,想要爬起来的身子猛地跌回床上。 “我要去抱回我的孩子。”陆秋芝咬着牙,复又爬了起来,但又跌了回去。 正在坐月子,身子本来就虚,一惊一乍过后,身子越发的虚弱,怎么都爬不起来。 丫鬟看着干着急,可又不敢上前去扶,“二少夫人,身子骨要紧,您还在坐月子呢。” “老夫人发了话,说孩子以后就养在她的跟前,谁都别想抱走。” 陆秋芝听到这话,泄去了全身仅有的一点力气,跌倒在床上,脸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心跳如雷。 嘴唇一张一合,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盼着婆母不要看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坐月子期间,陆秋芝日日提心吊胆,活在不安中。 虎毒尚且不食子。 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天顺帝的心肠却是一点都狠不起来。 惠阳公主虽然犯了多项罪名,但是,天顺帝仅仅是褫夺了她的公主封号,将她囚禁在公主府,她整日里疯疯癫癫的。 隐隐的,有流言从她的府中传出。 夏贵妃死得冤枉,靖王不是夏贵妃的儿子! 这则传言犹如平静的湖面扔下的一颗石子,激起一圈水花,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但是没过几天,皇城莫名其妙地恢复平静。 有传言说惠阳疯了,她的疯言疯语当不得真。 惠阳到底有没有,众人不知,但是惠阳疯了的传言直接盖过了上一个传言。 后宫嫔妃的生死,那都是皇帝的家事! 死了一个夏贵妃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后宫从不缺女人。 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当个乐子听一听,不必较真。 再说说靖王不是夏贵妃的儿子这事,就算靖王不是夏贵妃的儿子,但他是皇帝的儿子就行,他的母妃到底是谁根本不重要,也没人关心。 再者,料理太后的丧事,靖王事事冲在最前面。 恒王和寿王都要靠后,简王甚至被禁足,没资格出席太后的葬礼。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是皇帝允许的。 对于靖王来说,这就够了! 惠阳:“……” 我没疯! 我比谁都清醒。 又过了几日。 惠阳的府邸又有疯言疯语传出,这次是说简王根本不是皇子,他是假冒的。 简王是瑾妃的私生子! 这一次,整个平静的皇城又骚动了起来,议论纷纷,简王是瑾妃的私生子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瑾妃给皇帝戴绿帽子! 那人是谁?胆子真大! 听说皇帝最喜爱的嫔妃就是瑾妃,后宫嫔妃谁不艳羡瑾妃。 瑾妃却死得很惨。 加之简王在这个时候被禁足,太后的葬礼都没露面。 一切都合上了。 无巧不成书。 简王是瑾妃的私生子这事恐怕是真的。 恐怕不是惠阳的疯言疯语。 云氏哄着孙子入睡,听到这话,只觉特别解气,都是因为楼氏,在她的西瓜没上市前提前上市,害得她亏了大把的银钱。 楼氏不得好死! 这就是楼氏的报应。 眼看着今年是旱了些,想来明年会越发严重,后悔今年没有种粮食,明年粮食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云氏后悔呀!明年再种粮食想来没足够的水灌溉,会减产,甚至是绝收都有可能。 云氏恨得直咬牙。 第174章 蚕茧如鸡蛋般大小 曾氏听到外头的传言,气得浑身发抖。 因为简王和女儿被禁足,加之在国丧期间,三日回门那日没见到女儿回家,她已经急得不行。 这会儿又听到这样的传言,她能不气嘛。 她是又气又担心。 简王要真是瑾妃的私生子,女儿怕是要跟着受罪。 光是想想曾氏浑身都发寒! “夫人,不用担心。”楼冰夏安抚她。 “我怎么能不担心?”曾氏急得抹起了眼泪。 可怜的女儿呀,刚离了封家三房那个狼窝,是不是又进了虎穴? “夫人,孙家翻案了,孙道义得以平反,陛下赐还了孙家的府邸,要是简王是瑾妃的私生子,陛下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为孙道义翻案。”楼冰夏耐心地解释。 夫人为女儿伤心难过,他见到了不免也会跟着难过。 曾氏闻言,擦干了眼泪,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他,“老爷,你说的真的?” “是真的,娘。”楼毅骁也走过来安抚她,“娘,简王被禁足,许是另有隐情,惠阳的话不可尽信。” “是呀,娘,你尽管相信爹和三弟,不要信外头的传言。”楼若天虽然也在为妹妹担心,但是,爹都不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他也就不用着急。 “待国丧一过,我们就去孙家看看,指定能从孙道义那里听到妹妹的好消息。”楼惜文也凑了过来。 “嗯,嗯,娘听你们的。”曾氏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到底放不下女儿。 但她不能一味地伤心难过,让家人为她着急担心。 被家人惦记的楼苏叶,在简王府活得不要太开心。 太后死了,夏贵妃也死了,彧峣身上瞬间没了压力。 危机解除。 外头的传言对他们来说,构不成丝毫影响。 虽然被禁足,但是他们不是不能出去。 太后死了,彧峣第一时间便把太后安插在王府的眼线杜若和祝余处理了,丝毫没手软。 看得楼苏叶十分解气。 白天,他们在府中好吃好喝,到了晚上,两人在密令卫的护卫下,悄咪咪地来到城外的庄子。 给几处庄子上的水井和水窖添水,包括楼毅骁的庄子。 肉眼可见的,水井里的水位在降低。 想来河里的水位也降了不少。 两人趁着夜色的掩护,又偷偷地来到东陵山看了一眼,河水的水位真的下降了不少。 他们复又来到与秋庄子。 刘家订单已经全部交付,且第二批的工坊和工舍已经落成,地方一大,人手摆得开,产量一下子便提了上来。 国丧期间铺子关门歇业,做出来的机器不能放到天机阁去售卖,库房里已经堆积了五台缝纫机、两台织布机和几台缫丝机。 因着这些机子占地方,库房小放不下,林老汉才命众人停工,好生歇息一下,等国丧期满再复工,工坊一下子便闲了下来。 楼苏叶想着不如趁着这个空档把东陵山所需的水力锻锤机和风车都做出来。 林老汉拿到水力锻锤机的图纸,不用细看他就能明白王妃的意思。 水力锻锤机与庄子上的风车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用外力来锻锤,炼铁炼钢,铸造合金零部件。 他马上领着人开始制造水力锻锤机,一共三台,风车两架。 安排完事情,两人又闲了下来,在简王府无所事事,大眼瞪小眼。 楼苏叶常常被他盯着瞧得脸红。 他的眼眸异常明亮清澈,眉宇间冷硬的线条略显得他孤傲,再配上温柔缱绻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楼苏叶与他对视往往不自觉地就会脸红。 彧峣见她经常羞红了脸,知道两人面对面会让她感到局促,抿嘴轻笑,偷偷带着她来到城外的别苑散心。 这处别苑被他当作布庄,正在加班加点缫丝织布。 蚕茧是孙道义养在秘境中的,数量多且个个如鸡蛋般大小,正常的蚕茧只有枣子一般大。 楼苏叶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蚕茧,稀罕得不行。 因着外头传简王不是皇子,皇帝赐还孙道义的府邸前门可罗雀,孙道义内心却极为平静,干脆把家交给老奴打理,丢下一句外出访友,便又回到秘境。 一心照料秘境中的蚕宝宝,侍弄地里的庄稼。 秘境中的庄稼一年能收六茬,孙道义忙得不可开交,收获的粮食堆积如山。 蚕茧都这般大,那么蚕宝宝该有多大,被孙道义喂养得多么好,光想想这些都觉得孙道义应是得了养蚕的秘法,又或许秘境真是个好地方,适合养蚕也说不定。 秘境不仅适合养蚕,秘境中的鱼鲜香嫩滑,秘境的花香味浓郁持久,就是獒狼和鳄鱼到了秘境,都变得异常乖顺,不像是猛兽,倒有点儿像萌宠。 月见见王爷和王妃来了,领着两人来到隔壁的院子。 这间院子是制被间,只见女工们从温水里捞出鸡蛋般大小的蚕茧。 快速利落地剪开一个小口子,倒出里面的蚕蛹,然后熟练地从剪口拉开蚕茧,蚕茧瞬间被拉大,套在被弯成半弧形的竹棍上,定型。 另一边的绳子上挂着一排晒干了的大张定型蚕茧。 月见见王妃看得认真仔细,眼中隐有好奇,温声解释道:“王爷,王妃,她们在为做蚕丝被和蚕丝夹袄做准备。” “王爷,王妃,请跟奴婢往里走,答案自然揭晓。” “好。” 三人进入房间,就看到两位女工配合默契,一人小心牵着一头大张蚕茧,慢慢把蚕茧扯开,扯大,两手均匀用力,蚕丝根根分明,直至拉扯到被面大小。 一层蚕丝叠着一层蚕丝,直到达被褥的厚度,然后盖上绸缎被面,缝合后一床蚕丝被便做好了。 楼苏叶只觉做蚕丝被的过程好治愈。 抚摸着水光丝滑的蚕丝被,这样的被褥一定很暖和吧。 只是,现在还没到盖蚕丝被的时候。 彧峣看了看身边的妻子,见妻子的眼神中透着喜爱,又流露出些许可惜之意,他瞬间便懂了,带着磁性的嗓音响起。 “月见,现在做一床薄蚕丝被出来,可否赶得及本王今日带走。” “王爷,来得及。”月见恭敬地回,奴婢这就命人去做,然后指着另一边介绍道:“王爷,王妃,那边是成品蚕丝夹袄。” 说完这话,月见转身便去让人马上做出一床薄蚕丝被来。 楼苏叶同彧峣又看向另一边。 蚕丝夹袄的做工精细,针脚一看就是缝纫机缝制的,就是外面不套外衣,穿出来也好看。 月见和女工的手艺真是绝了。 看着放了半个库房的蚕丝被和蚕丝夹袄,以及成堆的布料,突然觉得这个冬天一定不会太冷。 最后,犹如谪仙下凡的彧峣,腋下夹着一床半薄的蚕丝被,脚步沉稳都走在楼苏叶的前面,姿态是那么的自然随性,又那么的大气,楼苏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看够了没有?”彧峣垂眸,目光柔和地瞧着痴痴看着他的妻子,嘴角微微上扬。 他常常也是这样一副痴呆的模样看着她吧。 “没看够。”楼苏叶说了大实话。 说完,她便捂住了自己红得发烫的脸颊,眼睛还在盯着他看。 美男肯定看不够呀! 彧峣得意地笑了笑,把他那张冷峻俊逸的脸庞凑过来,扫了一眼妻子娇美的脸庞,一对眸子澄清潋滟,以及那白皙的脖颈,唇边勾出浅浅的笑容,说:“我也没看够。” “啥?”楼苏叶默了默。 他是在同自己打情骂俏吗? 彧峣挑眉,唇边的笑意一直未消减,小声说:“一对……” 他顿了顿,转而文绉绉地说:“我知你钟情于我,我亦是如此。” 他隐忍克制许久,方把楼苏叶娶进门,自然无需再克制。 甜蜜的幸福感席卷整个心房,楼苏叶只觉心跳得厉害。 彧峣大方地夹着蚕丝被,地上两道身影因为他的凑近而重合,看上好似二人交颈相依,耳鬓厮磨。 他脸上笑意渐深,直达唇边,内心如饮了蜜般甘甜,眼中柔情流转。 “不走了吗?” 彧峣迈开他的大长腿,想到妻子与自己心意相通,忽而笑出了声。 笑声爽朗。 “哦,来了。”楼苏叶忙追了上去,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第175章 生母可能是低贱的宫女 回到王府。 彧峣坐下来,扫视了一眼偌大的王府,觉得王府是冷清了一点,看着妻子的目光透着深深的歉意,说:“苏叶,明日我们去秀峰村散散心可好?” 秀峰村是孙家的根基。 皇帝目前只是禁了他们的足,日后的情形怎样不得而知。 若父皇真信他是假冒的,赶他们出王府,甚至把他们流放苦寒之地,更甚者是杀他们的头。 彧峣摇了摇头,不敢去想。 父皇应该不会如此昏聩。 两人决定去秀峰村,谁也拦不住,也察觉不了。 到了秀峰村,把孙道义放出来。 孙道义再次来到秀峰村,才感觉真的回到了家。 因着秀峰村与周边几个村子在一起建城墙,来往的外人多,他们三人的出现倒是不会引起旁人的疑心。 村长孙子翁猛地见到面前三人,不见孙万春守护在王爷的王妃的身侧,心中纳闷,难道孙万春隐在暗处? 鉴于孙万春不止一次差人送了银两回村,且送了新式织布机和缝纫机回来,他打算放过孙万春一次。 孙万春哀嚎:“……” 我的脚步跟不上王爷王妃呀,无奈呀。 我在帮王爷王妃守着王府,这也是顶顶要紧的差事。 万一皇帝差人来查探,他也好应对一二不是。 “村长,这是我的外祖父。”彧峣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孙之翁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看着孙道义眼中满是震惊。 简王的母族是孙家他是知道的,自从知道简王能走出洞府后,他不是没有查过简王同孙家,知道孙家在六年前便被灭了满门。 现在简王跟他说,他的外祖父居然活着,且就站在他的面前。 孙家已经洗刷冤屈还未传到这里,关于简王不是皇子的传言,同样也没有传到这里,孙子翁想破脑袋都想不通其中的道道。 可是他知道,简王身为王爷,身份不凡,定然不会乱认外祖父。 孙子翁对简王迷之信服,简王说啥就是啥。 孙子翁客气地与孙道义寒暄了一番,便带着三人去看一看开出来的荒地。 去年买的一大片荒地已经开垦出来了,沼泽肥料也已经被掺入地里,那片荒地上已经种上了豆子,因为开垦荒地耽误了些许时间,所以播种晚,豆子到现在还没完全成熟。 一望无际的大豆,看上去颇为壮观。 更为壮观的是在建的城墙,绵延数十里,人头攒动。 秋收结束,几个村子的村民得了空,老老少少没人闲着,都来帮忙,有工钱的,不是白帮忙,不来赚这份工钱的是傻子。 更甚者,牛首镇之外的人都跑来做这份工,赚些铜板贴补家用。 孙子翁只想加快进度,只要愿意来干活的,他来者不拒。 彧峣和孙道义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一年不到的功夫,便有如此的规模。 想来,明年年中,城墙应该就会落成。 楼苏叶、彧峣和孙道义穿梭在皇城和秀峰村之间,忙得不亦乐乎。 皇城,外人看着府门紧闭静悄悄的简王府,只以为王爷和王妃在里面禁足,过着提心吊胆没有盼头的苦闷日子,根本就没有怀疑王爷和王妃不在府中。 一天冷似一天。 镇国公府。 一片愁云惨淡,比外人眼中的简王府好不到哪里去。 夏贵妃死得不明不白,惠阳公主被褫夺了公主的封号,禁足在府中。 让他们更为愁苦不已的是,惠阳竟然说靖王不是夏贵妃的儿子。 难道这就是夏贵妃的死因,也是惠阳被禁足的原因? 镇国公夏墨麟心烦意燥,面对靖王甚至有些心虚。 又有些庆幸。 他在想,如果靖王的母族不是镇国公府,那么,镇国公府是不是可以从争夺太子之位一事中抽一抽身,得以喘息。 可是一想到女儿是靖王妃,镇国公又是一声叹息。 靖王见镇国公愁眉不展,没由来地心慌,不会他真的不是母妃的亲生儿子吧? 那他会是谁的儿子? 难道他的母妃是夏贵妃身边的宫女? 想到有这种可能,靖王的脸色就很难看。 “岳丈。”靖王只觉喉咙发干,发音都有些困难。 岳丈两个字喊出口,靖王身子一震,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王妃。 是呀,镇国公如果不是他的舅父,还是他的岳丈。 靖王突又觉得自己与镇国公府之间的联系仍在。 “王爷,你来是为了外头谣言吧?”镇国公神色淡淡,直奔主题,“惠阳所言,老夫并不知情,无从给你答案。” “母妃没有同岳丈透露一二?母妃身边的嬷嬷和宫女大多是出自镇国公府,岳丈难道真的不知我的生母是谁吗?”靖王实在是憋闷,不问清楚他寝食难安。 父皇才高看了他一眼,让他主事太后的葬礼,不能因为他卑微低贱的出身,便把他又打回原形吧。 镇国公一脸错愕地看向靖王,足足憋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王爷,此等大事,掉脑袋的事情,贵妃娘娘轻易不会说与旁人知晓。” 他顿了顿,眼中猛地闪过一道亮光,“王爷,或许,太后知道,在宫里太后是贵妃娘娘的依仗。”不是他这个徒有虚名的国公爷。 国公府下一任继承爵位之人是二弟的长子夏河川,这都是太后内定的,不是他的长子夏彦青。 因此,夏家大房没什么底气。 靖王眼神始终暗沉,紧抿着唇。 太后崩了呀! 镇国公怎的不知太后崩了。 这不是还有惠阳吗? 谣言就是从惠阳口中传出来的,惠阳一直养在贵妃娘娘的跟前,她定然知道他的生母是谁。 他隐隐觉得,如果惠阳说的是真的,靖王的生母多半是夏贵妃身边的宫女。 且,这位生下靖王的宫女已经被夏贵妃暗害致死。 “王爷,您可以去问惠阳呀,惠阳是王爷的皇妹。”问他也没用呀。 他这个国公爷就是一个摆设。 靖王在镇国公面前碰了一鼻子的灰,脸一垮。 看来,只能去见惠阳了。 惠阳的禁足与简王的禁足不同。 简王的禁足是指日禁足,虽然父皇没有指明简王禁足到何时何日,但是有朝一日,简王是有可能解除禁足的,所以是可以探视的。 只是,想去探视简王,需事先禀明父皇,获得准许方可以去探视。 而惠阳的禁足是终身禁足,不许探视的那种。 这个时候,他贸贸然去见惠阳,一旦被发现,只怕会引起父皇的猜疑。 靖王总觉得,自己的生母很有可能就是夏贵妃身边的宫女。 他的母妃是身份低贱的宫女! 这个猜测折磨着他,让他寝食难安。 备受煎熬,身心俱疲,甚至自卑到抬不起头来。 从镇国公府出来,靖王抬头看了看天色,眼神晦暗,想到自己的生母真的可能是低贱的宫女,他咬了咬牙,鼓足勇气,回王府换了一身衣裳。 第176章 也是在试探他的反应吧? 淡淡的月光下,公主府一派萧条的景色。 偌大的公主府黑兮兮一片,死寂沉沉,只主院点着一盏孤零零的灯。 灯光昏暗。 惠阳神色涣散,头发披散,脸灰扑扑的,好似几天都没洗脸,身上的衣裳也是灰扑扑的,没了往日的光鲜高贵。 胡乱抓着一支严重分叉的毛笔,坐在那里写写画画,下笔歪歪扭扭,神情略显癫狂。 靖王走到近前,随意瞥了一眼惠阳画的草纸,眼睛便移不开。 草纸上写的,正是最近皇城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 简王是孽种! 简王该死! 反反复复写的都是这两句话。 若是换作从前,他看到这两行字,只会觉得高兴,因为他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意味着他离那个位置更近了一步。 可是现在,他更关心自己的出身。 若他的生母真是宫女,他必争不过恒王。 “惠阳妹妹,皇兄来看你了。”靖王轻声说,生怕激怒神色疯癫的惠阳。 惠阳手一顿,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靖王的目光中透着恐惧,夹着一丝恨意。 靖王敏锐地捕捉到了惠阳眼中的恨意,他眸光渐沉,紧抿嘴唇。 可又不甘白来一趟,他打算旁敲侧击一番。 “惠阳,你怎么说简王是孽种?难道他真的不是父皇的儿子?那本王又是谁生的?” “嘘……”惠阳神经兮兮地放下毛笔,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 “皇兄,小声点,别被简王听了去,简王不是父皇的儿子,他是孙家的子嗣,瑾妃把孙家的子嗣与皇嗣调换,瑾妃该死,简王也该死。” 靖王听到这样的话,心猛地一滞,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没想到惠阳知道这么隐秘之事。 “惠阳,那本王是谁生的?本王是谁的儿子?” 惠阳瞧了他两眼,嘿嘿傻笑了两声,指着他说:“你是父皇的儿子,不是孙家的子嗣。” 靖王皱眉,惠阳怎么把他与孙家放到一起。 “惠阳,皇兄是在问你,皇兄是谁生的?是母妃生的吗?还是母妃身边的宫女生的?” “嘿嘿,不告诉你。”惠阳眨了两下眼睛,低头,抓起毛笔,又开始写写画画,嘴里还在嘟囔,“如果你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你的生母是谁。” 靖王闻言,垂眸沉思了片刻,说:“惠阳,你先告诉皇兄,皇兄的生母是谁,皇兄再去父皇的跟前为你求情可好?” “不好。”惠阳依旧低着头,掩饰眼中的恨意,“若你答应为我与楼毅骁赐婚,我就告诉你。” 这话着实把靖王惊到了。 他又不是皇帝,怎么给她赐婚。 惠阳竟然疯癫至此。 有些怀疑她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可她清晰且准确无误地说出了楼毅骁三个字,好像又没有疯的样子。 就听惠阳接着又说:“皇兄,等你坐上皇位,放我出去,给我与楼毅骁赐婚。” 靖王听到这句话,顿时坐直了身子,他可以肯定惠阳没疯,她是装的。 他有些迟疑,陷入沉思。 惠阳见对方没有及时回她的话,有些生气,就算靖王不是母妃的亲生儿子,但到底是母妃一手养大的。 养恩大过生恩。 她算得上是靖王的亲妹妹,亲妹妹求他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要犹豫再三。 可见靖王并不疼她这个妹妹。 “皇兄,你答应我,我才告诉你。” 惠阳很无奈,现在能帮她的,只有靖王。 靖王思索片刻,道了一声:“好。”前提是他能坐上那个位置。 不然,他根本无法兑现今日的承诺。 惠阳听到她想听到的,将毛笔一扔,笑嘻嘻地抬起头,一扫脸上的颓色。 “皇兄,在我告诉你你的生母是谁前,你要记住,是母妃把你拉扯大的,母妃对你有莫大的养育之恩,你可别忘了母妃对你的养育之恩,别忘了镇国公府对你的扶持,不然,你可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嗯。”靖王凝眉微蹙,如果他没猜错,他的生母一定死在母妃手里,“惠阳,快说,本王的生母是谁?” 惠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艰难开口,“皇兄,你是瑾妃的儿子……” “什么!”靖王心跳加速,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的母妃竟然是瑾妃! 要知道,他从小到大,是在夏贵妃对瑾妃的咒骂声中长大的。 夏贵妃恨毒了瑾妃,瑾妃死后夏贵妃都未曾停止对瑾妃的咒骂。 惠阳现在却告诉他,他的母妃是瑾妃。 稍稍一思索,他便想明白了父皇为何对夏贵妃的死,讳莫如深了,瑾妃的死,定有太后和夏贵妃的手笔。 现在看着惠阳,他莫名的便生出了一丝厌恶。 “皇兄,你不信,但是我说的都是事实。”惠阳脸色不好,皱着一张苦瓜脸,“是我,我也不信,孙家没人了,只剩一个呆呆傻傻的老头子,简王虽是那个老头的孙子,只怕离死也不远了,而镇国公府却依旧屹立不倒,荣华常在,皇兄以后要靠谁,不用我说了吧。” 她顿了一下,话题一转,“皇兄,我已经告诉你你的生母是谁了,你可要记住今日对我的承诺,也要继续与镇国公府走近,现在,只有镇国公府是你最大的助力,孙家没落了,不给你任何助力。” 靖王听着她说话,没有吱声,突然与简王成为表兄弟,有些不适应,不过,总比他的生母是宫女强多了。 他的母妃是瑾妃,他的出身还是高贵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怎会如此肯定本王能坐上那个……”靖王话说一半,相信惠阳能听懂。 果然惠阳表现出一副很笃定的样子,说:“皇兄,因为有镇国公府在,太后和母妃都是出自镇国公府,镇国公府能扶你坐上那个位置,而孙家却不能,孙家没人了。” “这就是你向外透露简王不是父皇儿子原因。”靖王声音里带了一丝怒气。 惠阳气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凶巴巴地说:“皇兄,你这就护上简王了,皇兄你可知父皇为何眼睁睁地看着我向外散布消息,却不加以阻止?” 现场有一瞬的静默。 靖王等着惠阳往下说。 “是父皇默许我这么做的。”惠阳自问自答,言语间有得意之色。 说完,她立刻换上得意的笑容,认为自己猜对了。 若不是父皇的默许,她的疯言疯语根本传不出这个府邸。 靖王:“……” 父皇是在试探文武百官和百姓得知简王不是皇子一事之后的反应,也是在试探他的反应吧? 想到这里,靖王神情为之一凛,眼眸微眯,转头四顾,眼神冰冷且锐利。 扫视了一圈,虽未看到有人在暗处监视他,但他还是有些心慌。 父皇一定派了人监视他,一定。 他倏然站起身,眉宇间带了急切,“惠阳,皇兄这就回去了,你好自为之。” 临走前,他心善地扯下身上的荷包,随手丢给惠阳。 惠阳接住荷包,露出一脸的坏笑,心道靖王会对她大发善心,知道靖王以后还是要依附镇国公府的,不会因为瑾妃与镇国公府决裂,她以后便有了指望。 第177章 彧峣从简王变成安乐侯 翌日一早。 靖王一身素服,进宫请罪。 天顺帝看着极为恭顺地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垂眸继续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当着靖王的面,他特地取出这块闪着丝丝光芒的玉佩。 只是,靖王却不曾看过玉佩一眼,应该是不知这玉佩的来历。 天顺帝这才慎重地把玉佩收起来,问他。 “你见过惠阳了?” “回父皇的话,儿臣昨夜里去见过皇妹。”靖王小心地回答。 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还好今日来面圣了。 “知道生母是谁了?” “父皇,儿臣知道了,瑾妃是儿臣的母妃。” 天顺帝听到从靖王嘴里说出瑾妃二字,不知为何,莫名地高兴起来,忽地又想起那个皎皎如月的女子。 女子清高孤傲,一身孤骨,姿容出众,犹如仙子下凡,显得那么不合群,她在世时,他有些厌烦她的冷情冷性。 她去世后,他想疯了她的冷傲。 简王与瑾妃很像,简直像极了。 以至于到现在,他都下不定决心杀了简王。 天顺帝看着面前的靖王,从靖王的眉眼间也能清晰地看出瑾妃的几分影子,与简王长得真像。 这让他感到欣慰。 靖王感受到父皇审视的目光,让他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在御花园遇到瑾妃牵着简王,当时,瑾妃也是以这种眼神看着他的,他莫名就有些触动。 因着夏贵妃日日都要骂上瑾妃几句,且一再叮嘱他,瑾妃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碰到瑾妃一定要朝她吐口水,骂她是坏女人。 因此他每次遇到瑾妃,不是朝瑾妃吐口水,就是猛地从背后把她推倒,然后远远地跑开。 后来慢慢长大了,不爱去御花园,便再没偶遇瑾妃。 一想到这里,靖王心尖一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夏贵妃实在可恶,不仅从母妃手里抢走了他,且日日在他面前诋毁他的母妃,从小在他心里种下仇恨母妃的种子,掐灭一切他与母妃碰面甚至是相处的机会。 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想不来母妃的相貌,心头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扭曲到令人厌恶的影子。 母妃在他的心里是一抹让他厌烦的影子,都是夏贵妃造成的。 昨儿夜里,他整整想了一夜,都没想起来母妃的长相。 “你来猜猜,朕会如何处置彧峣?”天顺帝挑眉看着有些出神的靖王,他想听一听靖王的想法。 靖王心下了然,父皇问他该如何处置简王? 从前,因为心里有对母妃的仇恨,所以每次见到简王,他不经意的便会带上了对母妃的仇恨,从来没有给过简王好脸色。 也是从前,两人即便碰了面,也从未说过一句话,对彼此一点都不了解,他一直在无视甚至是厌恶简王。 “父皇,儿臣并不知彧峣是如何从孙家子嗣变成当朝皇子的,所以儿臣没资格妄下定论。” “嗯。”天顺帝点头。 靖王这话倒是说得中肯,让人找不出错处。 要立靖王为太子,简王就不能是靖王的孪生兄弟。 而若是立简王为太子,那么同样,靖王就不能是简王的孪生兄弟。 让他在这两人中选一个,他当然选靖王,因为理由是现成的,皇后就是很好的证人。 可要让他杀了自己的儿子简王,他真是于心不忍,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不能因为简王与靖王是一对双生子,就杀了他呀。 曾经,他寄希望于简王。 如何安置简王,就要慎重了。 若是让靖王知道简王其实是他的孪生兄弟,等他坐上皇位,必容不下简王。 若他替靖王杀了简王,以后靖王便少了一份助力,少了制衡镇国公府的左膀右臂。 若是不杀,又担心简王可能会生出逆反之心。 天顺帝左右为难,犹豫不决,就听靖王问他。 “父皇,恳请父皇允许儿臣去探视一下彧峣?” “你为何想要去见他?”天顺帝皱眉,隐隐有些不安,担心靖王知道简王的真正身份。 “父皇,儿臣不记得母妃的长相,想去问一问彧峣,再者,儿臣想去问一问他,母妃平日里喜爱的吃食以及平日里的喜好。”靖王说着这话,眼底猩红。 天顺帝看他这样,眉头皱得更紧,心中一痛。 曾经,他手里有一副瑾妃的画像,只是后来,画像被母后拿了去,点了一把火,烧了。 靖王想知道他的母妃平日里喜爱的吃食,以及平日里的喜好,这些,他竟然都不知。 “去吧。”天顺帝神情有些恍惚。 怀疑他到底是否爱过那个绝世出尘的女子? 孙道义被害通敌卖国那会儿,因着着实生气,都不曾理会跪在御书房外求情的她。 她那一跪,就是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被送回去后,她就病倒了,卧床不起。 那时,他的心真是狠,都没去看她一眼。 现在想来,他后悔不已。 悔不当初。 斯人已逝! 靖王得了父皇的准许,打算明日再去简王府。 可他刚回到靖王府,便听下人来报。 “王爷,陛下下了圣旨,昭告天下,孙彧峣原是孙道义养在宫里的嫡孙,陛下册封孙彧峣为安乐侯,令孙彧峣即日起便搬出简王府,此生都不得入仕为官。” 靖王听到下人转述的圣旨,身形一顿。 然后缓缓舒出一口气,父皇到底没有杀孙彧峣。 从欧阳彧峣变成孙彧峣,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彧峣解了禁足,且白得了一个闲散侯爷的名头,乐得自在。 东西都不用收拾,楼苏叶的嫁妆都放在空间,彧峣只拿了属于他的银票和金银细软。 王府里的每一样物什都是有规制的,记录在册,现在他是闲散侯爷,自是不能再用王爷的一应物什,只带着那床薄蚕丝被,牵着妻子的手,带有王府标识的马车都不能坐。 他与妻子是直接走去孙府的。 一身轻松。 路人看到孙彧峣从金尊玉贵的王爷一夕之间变成空有虚名的安乐侯,身上仅有的东西是一床被褥,如此落魄,都唏嘘不已。 夏洛雪呆呆地看着安乐侯,为芝兰玉树的安乐侯觉得惋惜,紧咬着下嘴唇,嘴唇差点被她咬破了。 待她看到安乐侯与楼氏交握的手,骨头缝里都透着酸意。 第178章 心中苦涩不已 国丧还未结束,孙道义一身素服站在大门口,迎接孙子回家,女儿瑾妃的儿子以后就是他的孙子了。 挺好的。 楼苏叶和彧峣刚走到孙府门口,楼冰夏带着三个儿子也赶到了。 楼冰夏一听到孙彧峣解除禁足,被皇帝封为安乐侯,带着儿子便从家中出发,往孙府这边赶。 大冷天的,他竟是急得出了一身汗。 “爹,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怎么也来了?”楼苏叶见他们来了,迎了上去。 “叶儿,你还好吧?”楼冰夏走到近前,盯着女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一番。 见女儿没有瘦,看上去反倒是丰腴了一些,才放下心。 “亲家,亲家,怠慢了,不知你们今日会来,请进,屋里叙话。”孙道义笑眯眯地凑上来。 楼大人养了一个好女儿呀。 孙家能恢复到如今这般光景,多亏了孙媳妇。 “岳丈,大舅兄,二舅兄,三舅兄。”彧峣也走过来寒暄。 孙府门口,几人互相寒暄,叙话,场面温馨。 夏河川站在孙府的不远处,眼睛盯着孙府门口的几人。 他看到孙彧峣从王爷的高位跌下来,神态自然,一身素服,明显是在为太后守孝,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少见的浅笑,一点没看出妹妹说的,被赶出简王府后的羞窘,落魄。 待他看到朝思暮想,并未如太后所言,被休弃的楼苏叶,也是一副欢愉舒畅的模样,夏河川只觉喉咙腥甜,胸口郁结难纾。 楼苏叶身穿绢纱白衣素裙,腰系青灰色腰封,头上插着一支不显眼的木簪子,与冷傲孤僻的孙彧峣竟是十分般配。 仿似一对璧人。 他心中期盼破灭。 千言万语翻涌滚至舌尖,又被夏河川压了下去。 夏河川薄唇微张,涌动到舌尖的话一字未说,心中苦涩不已,转身黯然离去。 孙道义引着几人进入府中,高兴地命人上茶上点心。 几人围着桌子坐下。 “亲家,喝茶。”孙道义进了屋后,眉梢眼角都带着笑,至此以后,他便与孙子孙媳妇正大光明地住在一起了。 没想到呀。 到老了还有这等好事等着他。 “好。”楼冰夏端起茶盏吹开浮沫抿了一口,“亲家,府上可需要帮忙,有需要尽管说,无需同我客气。” 孙道义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热情道:“亲家,无需帮忙,也请亲家尽管放心,孙家绝对不会亏待了苏叶,家中一应琐事老夫都安排妥当,管家权老夫亦会交到苏叶手中,这个家由苏叶来当。” “呵呵呵。”楼冰夏听后十分满意,笑了两声,与孙道义聊起今后的打算。 两人聊了一会儿,楼冰夏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孙府竟然挺富庶的,并不像他想的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苦了女儿。 既然女儿不会受苦,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女婿有一个闲散侯爷的名头在,算得上是荣养了,自是过得去,没被砍头已是皇帝心善仁厚,顾念旧情了。 女儿的嫁妆中有几个铺子,执掌孙府中馈,背后又有楼家给她撑腰,在孙家自然能挺直腰板过日子。 几人说着话,喝茶吃点心,一点不见颓然之色,脸上都带着喜意。 楼苏叶瞧了瞧有些暗沉的天色,问楼冰夏,“爹,过些日子怕是要下雪了,不知是否准备妥当?” 今年小旱,一年之中就没下过几场雨,下的几场雨也不大,井水河水的水位明显降低,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今年已经出现了旱情。 所以,便会自动忽略即将到来的雪天。 雪下得越大,越是持久,人们反而越开心,只以为积雪融化后可大大缓解旱情,明年也不会出现旱情。 殊不知,会迎来的一场暴雪,是雪灾。 楼冰夏知晓女儿问他的是雪情,说:“叶儿,爹都准备妥当了,各处房舍,庄子,甚至是柴火房都修缮加固过。” “家中也备了足够的米粮和各色吃食,保暖的衣物也备得足足的,你前几日让人送来十多床蚕丝被褥和百多件蚕丝夹袄,爹也已经收到了。” “此外,你外祖父已经递了折子,提醒陛下,今冬可能有暴雪,想来朝廷各部应该会着手行动起来,检查修缮各处的房舍。” 孙道义也说:“孙媳妇,每年入冬前,朝廷各部专司亦会定期检查房屋受损情况,上报、拨下钱款,并及时加以修缮的,各家各户也会提前备好过冬的吃食。” 听得这些话,楼苏叶稍稍放心了些。 又与三位兄长叙了旧,才将他们好生送走。 家里有了女主人,孙道义当即便把府中的对牌、账册和各个库房的钥匙拿了来,交给孙媳妇。 “孙媳妇,你如今是侯夫人,这管家理事便全权交给你了。”孙道义高兴地丢开手,就像丢开什么麻烦事那样的干脆爽快。 楼苏叶只能接下,不能推拒。 她看着摆到面前的一摞账册,默了默,然后逐一翻开看了看,里面都是空的,但是,账目的种类却分得十分清晰。 小祠堂、礼房、司房、书房、门房、更房、笔札房、茶房、厨房、浣洗房、工匠房等等的,以及各个院子的账册,林林总总加起来竟是有二十多本。 楼苏叶看得头皮发麻,孙府从前竟然还有戏班子、庵堂和兽园,可以想见,孙府从前是何等的富贵荣华。 孙道义把祠堂和礼房的账册放在最上层,这份用意,楼苏叶自然懂。 她和彧峣回归孙府,第一要紧的是祭祖,第二要紧的是,待国丧一过,便要与亲朋好友以及相熟的勋贵世家走动起来。 彧峣虽然是一个闲散侯爷,说得不好听一点,便是彻底躺平,“混吃等死”,但是面上的人情来往却是少不了的。 孙道义已经把祭祖的事宜准备妥当,他让彧峣先去洗把脸,净手,然后同他一起去府中的小祠堂。 楼苏叶是女眷,不用去祠堂,她索性放下厚厚的账册,去看看孙府到底有多大,账册居然有二十多本。 她想着为了方便管理,总要设置一本总收支和总开支的账册,这不就又多了一本。 想到这里,她感觉头都是大的。 林嬷嬷在前面带路,她领着楼苏叶、枣儿和杏儿主仆三人把孙府走了一遍,林嬷嬷是内院管事。 不得不说,孙府真大。 主子的院子和为客人备下的院子就有十余座,大小不一,就这十余座院子也只仅占了孙府三分之一的面积,占地最大的是花园、戏园和兽园。 只不过,戏园、庵堂和兽园都是空着的。 楼苏叶打算把这三个园子封起来,节省不必要的开支。 至于其他的照旧,按照惯例来。 孙府的主子就三人,孙道义住怀夕堂,她和彧峣则住泽兰院,再留两座客院备着有客人到访,安排下人定期洒扫,其他院子暂时也封起来。 林嬷嬷最后把楼苏叶主仆三人引进泽兰院。 “夫人,这就是方才老奴过说的泽兰院,是老爷为侯爷和夫人准备的院子。”林嬷嬷喜笑颜开,脸上一直挂着笑,“重楼、半夏、慕荷同青黛,你们几个过来拜见主子。” 重楼、半夏、慕荷和青黛闻言,忙走过来给侯夫人行礼,她们四人是泽兰院的二等丫鬟。 就这样,楼苏叶领着枣儿和杏儿在泽兰院安置了下来。 第179章 靖王靖王妃到访 傍晚,一家三口围住在一起吃了一顿和和美美的团圆饭。 孙道义眉眼始终带着笑,虽然三人在秘境中常碰面,但是今日这顿饭意义不同,是在自家用的饭。 且他刚认下孙子,外孙变成孙子,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祖父,安乐侯府的牌匾过几日礼部才会命人送过来。”孙彧峣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笑。 从前他一人住在空荡荡的简王府,身边还有两个太后的眼线一直盯着他,很不自在。 如今住在自己家,家中没有不相干的外人监视,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特别让他安心温暖。 “祖父晓得的。” 孙道义惬意地捋着胡须,看看孙子,又看看孙媳妇,以后孙府便是安乐侯府了,脸上的笑意就没下来过。 “彧峣,眼看着国丧没几日便要结束,你和苏叶不用分房睡,祖父还等着看到曾孙出世呢。” 孙道义迫不及待,不愿意看到孙子为太后守孝,太后是孙家的仇人。 彧峣从此姓孙,不姓欧阳。 楼苏叶闻言微一愣怔,随即脸颊染上一丝绯色,一直蔓延到耳尖。 彧峣看着妻子染上绯色的脸颊,眼中带着笑,面颊亦有些温热。 偏厅的气氛怪异。 管家拿着一张帖子走进来。 “老爷、侯爷,夫人,靖王府命人送来的拜帖。”管家把拜帖送到孙道义的面前。 孙道义伸手接过拜帖,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翻开拜帖,瞅了一眼,心猛地一颤。 明天就能看到外孙了! 楼苏叶的心情却有些复杂,彧峣从简王到安乐侯,依旧逃不开皇权之争。 照着原书的描述,靖王野心勃勃,即便彧峣此生都不能为官,也会被他拉入这场皇权之争中,供他驱使。 仅彧峣与靖王孪生兄弟这层关系,一旦泄露了出去,彧峣的性命堪忧。 彧峣听闻靖王明日来访,心中了然,往日里,两人虽算不上针锋相对,但又实在不是什么兄友弟恭。 从前他便觉得靖王对他的防备心极重,甚至达到了厌恶的程度,丝毫不加掩饰。 两人从兄弟一下子变成表兄弟,他就没有指望两人的关系因此能得到改善。 夜里,楼苏叶转辗反侧,难以入眠,考虑要不要告诉彧峣,靖王是皇权之争中最后的那个胜出之人。 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不能给彧峣暗示,先入为主。不管彧峣是简王,还是安乐侯,都有自保之力,不用害怕靖王,甚至于…… “你在想什么呢?”彧峣轻轻搂住妻子,温香软玉在怀,一股燥热瞬间袭遍全身。 “我在想明日靖王到访的目的。”楼苏叶把脸埋在他的臂弯,只觉他的目光亮得灼人,不敢去看他。 “苏叶,不用担心,有我呢。” 他捧起妻子的脸颊,轻轻地吻了上去…… 翌日一早。 孙道义早早起床,扫榻相迎。 彧峣面无表情,陪在一旁。 让两人没想到的是,靖王和王妃一同前来。 他们在前院正堂招待靖王,只能把靖王妃交给楼苏叶。 楼苏叶领着靖王妃来到泽兰院,叫枣儿斟茶上点心。 “王妃尝尝,新茶,雨前龙井。”楼苏叶端起面前的茶盏,请王妃喝茶。 靖王妃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脸圆圆润润,端庄温婉,一脸福相,端起面前的茶盏,只觉茶香四溢,浅浅抿了一口。 “侯夫人,这茶真香。” 靖王妃放下茶盏,有些歉意道:“侯夫人,国公府兽园一事,是夏家的疏忽,侯夫人原谅则个。” 迟来的道歉也是道歉。 楼苏叶“呵呵”两声,没有接她的话,那一次,她差点丢了性命。 向她道歉之人,也不该是靖王妃。 靖王妃见楼苏叶没有接受她的道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听妹妹夏冬萍不止一次在她的面前提起过楼苏叶,认为楼苏叶不是这样没礼数之人。 “侯夫人,你有所不知,国公府的兽园因为那一次的事儿,封园了,以后国公府再没有兽园。” 出了人命。 加之国公府为了兽园,砸下无数银子,国公府内里已经被掏空,早已不堪重负,只剩一个空架子,再无力维持那般大的兽园,自然要把兽园关停。 “这事,我倒是不知。”楼苏叶应声,请靖王妃吃点心。 两人不熟,真没有什么话说。 靖王妃拿起一块小巧精致的点心,一口吃下,又喝了一口茶,很随和的样子。 “侯夫人,这天越发冷了,国公府有一处温泉庄子,冬日里泡温泉养生再合适不过,每年冬天我都要去温泉庄子一趟,不知侯夫人喜不喜欢泡温泉?” “喜欢。”楼苏叶点头,感受到了靖王妃的热情。 说实话,楼苏叶对靖王妃的处境十分同情,但是不会因此心软。 靖王妃今冬想邀她一起泡去温泉怕是不能够了。 靖王妃见楼苏叶的脸色有所缓和,忙说:“侯夫人也喜欢泡温泉!真是太好了,到时给侯夫人下帖子。” 楼苏叶笑着应下。 两人又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气氛渐渐活络起来,都闭口不提兽园一事。 “侯夫人,堂弟河川的婚事一直没有着落,他的眼界颇高,寻常的女子入不了他的眼,母亲为此颇为头疼,也不知侯夫人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 楼苏叶听后心下了然,镇国公府怕是看上了表妹曾嫣然,找靖王妃来当说客。 只是,曾嫣然的亲事她可插不上手。 曾嫣然是舅母的老来女,在教养一事上一点都不马虎,说是要嫁到婆家当宗妇的,亲事上极为慎重。 “王妃,夏二公子还在为他的母亲守孝吧。” “堂弟河川是在二婶守孝,但不妨做长辈为他先相看起来,这个担子便落到了母亲身上。” 世家为家中子女相看亲事,多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有那十分疼宠孩子的长辈,从孩子一出生便开始为孩子相看亲事。 在亲事上,投入再多的心思都不为过。 “是要先相看起来。”楼苏叶转移话题,“王妃,我许久未见冬萍,这段日子她过得可还好?” “好着呢,她日日念着何时去泡温泉。”靖王妃又笑了,露出两个小酒窝,看着就是一个挺随和之人,“她呀,闲来无事,整日里在家里摆弄锁头,还真被她看出了一些门道。” “她常说,等她再大一些,她也开一个锁头铺子。” 楼苏叶笑着听她说,还真不担心旁人模仿天机阁售卖的两种锁,要是担心这事,她便不会拿出来卖。 比起那两种锁,新型织布机和缫丝机更容易被人仿制,不能因为这样,她便不做这两种机子。 “侯夫人,你可能不知道,有一次我听冬萍唠叨了几句,她说已经有铺面开始卖那两种锁头了,你要是不信,等出了国丧,可以去外头的铺子看一看,只是那锁头不如天机阁的精巧,好用。” “是嘛。”楼苏叶着实愣了一下。 自然信靖王妃说的话,只是不知仿制品出得这般快。 “天机阁的锁头一看便是上等货,侯夫人完全不用担心仿制的锁头影响天机阁的生意,冬萍说她看了别的铺子又笨又大的锁头,没有生出一点想买的心思。” 楼苏叶笑了笑,夏冬萍说了实在话,只是,锁头一旦被仿制出来了,便会越做越精细,越来越好,这是不可避免的。 靖王妃见两人聊开了,气氛好了很多,接着往下说:“侯夫人,妹妹冬萍颇为气馁,她说她要是开锁头铺子,做出的锁头必是比不上天机阁的锁头,不如不开锁头铺子……” 第180章 靖王心思不纯 楼苏叶与靖王妃在后院越聊越开,话题围绕着夏冬萍展开,别的可聊。 孙府前院正堂。 靖王面色凝重,郑重地给孙道义行礼,“外孙见过外祖父。” 孙道义眼中泛着泪光,满含疼惜地上前去扶靖王,“好孩子,来,坐,坐下来说话,这是你表兄孙彧峣。” 心中恨天顺帝那个昏君,居然不昭告天下,让世人知晓靖王是他的外孙,瑾妃的亲儿子。 而是让世人自个去瞎猜。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世人总会知晓的。 天顺帝这么做是为了保全太后的名声,维持镇国公府的荣光,便可如此轻贱孙家吗? 靖王并未坐下,而是走到孙彧峣的面前,神情颇为认真严肃,“见过表兄。” “表弟。” 简简单单的表弟二字,彧峣咬字咬得极重,不满靖王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从前对母妃和他的厌恶与仇恨。 靖王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派头,丝毫不掩饰对他和母妃的厌恶甚至是憎恶。 “表兄,从前的种种,全是表弟的不对。”靖王眼眸微垂,掩饰眼中的尴尬和桀骜。 他当时还小,不明就里,加之受到了夏贵妃的蛊惑,不知其实瑾妃才是他的母妃。 “这次我来,是想向表兄讨要一幅母妃的画像,以解思母之苦。” 彧峣听他提到母妃,袖子底下的拳头微微收紧,眸中目光渐渐变得冰冷。 心中一阵阵抽痛,母妃惨死,凶手是太后,是夏贵妃。 他不答反问,“王爷,你可知害死姑母之人是谁?你可知是谁把你从姑母的身边夺走的?你又可知陷害祖父通敌卖国之人到底是谁?” 靖王薄唇紧抿,形成一道冷硬的直线,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只略一琢磨,他便能猜到一些,但是不多。 孙道义听彧峣连发三问,霎时被泪水模糊了双眼,颓然地坐在罗圈椅上。 现场气氛死寂沉沉。 彧峣自顾自地坐下来,眼睛盯着前方的某一处,根本不去看靖王这个弟弟。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告诉靖王是太后与夏贵妃合谋,把刚出生的靖王从瑾妃身边抢走,然后把他放到瑾妃的身边,最后把夏贵妃生的女儿孙清妍塞到母亲怀里,将三人的身份互换。 孙清妍长大后,太后又唆使她利用承恩侯沐泽山和皇后,与他们联合陷害祖父通敌卖国,然后把祖父从刑场上偷偷换下来,囚禁在承恩侯府长达五年之久,以及太后命人杀死姑母,杀人灭口的。 而这一切的事情,养大靖王的夏贵妃,全都知情。 彧峣告诉靖王的这些是他写给皇后的版本,惠阳公主放出来的谣言,也暗合了他的这一说法,他自己也默认这个说法,他以后就是孙家的子嗣,不再是欧阳彧峣。 孙道义即便已经知道了这些,但还是听得老泪纵横。 最后,彧峣问靖王,“表弟,你可还认夏贵妃是你的母妃?可还要认贼作母?” 靖王抿唇不语,缓缓垂眸,眉目渐冷。 孙道义脸上的泪越发汹涌。 场面僵持。 “表兄,这次我来,是想向表兄讨要一幅母妃的画像,以解思母之苦。”靖王将他来孙家的目的又说了一遍。 孙道义闻言莫名悲戚。 这个外孙,心思不纯! 孙道义想到了,有些释然了,皇子有哪一个心思是单纯的,一个两个都不是善茬,单纯的皇子活不到这般大。 从前,彧峣也是皇子,自然知道靖王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的心里的盘算。 彧峣缓了缓说道:“表弟,三日后命人来取姑母的画像。” 母妃的画像他也没有,等他三日,他一定描摹出母妃的画像来。 靖王咬着牙点头,坐在彧峣的对面。 他转头,对上孙道义的视线,问道:“外祖父,母妃平日里爱吃些什么,喜欢做哪些事情?” 孙道义擦干眼泪,微微向后仰着身子,陷入回忆。 “王爷,你母妃最爱牛乳蒸羊羔这道菜,因着这道菜有些膻味,你母妃自进了宫后便不常吃这道菜,你母妃平日里爱看杂书,游记、地志风物、山野怪谈,不拘什么书,你母妃都爱看,看书累了,你母妃会去花园坐一坐……” 孙道义缓缓道来。 靖王听到后面,心渐渐往下沉。 怪不得他总是在御花园碰到母妃,可是,他那时都对母妃做了什么。 他朝母妃吐口水,恶作剧地从背后猛地推倒母妃,吓母妃一跳。 都是夏贵妃。 是她不停地在他的耳边说着母妃的坏话,有一次,他甚至看到夏贵妃拿针扎贴着母妃生辰八字的布偶。 她说是母妃从他的身边抢走了父皇,不让父皇与他亲近,不让父皇来看他。 她说母妃在父皇的跟前诋毁他,说他不如简王乖顺,聪慧,有孝心。 她说母妃想说服父皇立简王为太子,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父皇,说母妃是个狐媚子,是狐狸精。 她还说简王永远都别想成为太子,太子之位是他的。 现在回想起这些往事,靖王口中发苦,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神色渐渐和缓,好似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倏地站起身,坚定道:“外祖父,表兄,三日后我来取母妃的画像,告辞。” 孙道义和彧峣起身先送。 送走靖王和靖王妃,天空竟然下起了雪。 天空灰蒙蒙的,天地间一片萧索。 小雪一下就是三天。 地上并未堆积出厚厚一层的雪,并未出现雪灾,但天气却极冷,刺骨的冷。 天空阴沉沉的,这雪看着一日两日都不会停。 三天后,靖王上门来取画,眉梢都冻成了两道冰凌。 这一日,也是国丧结束之日。 街边的铺子陆续开门营业,有人到处收集落在树枝上薄薄的积雪,有人出门买厚衣裳给家人御寒,有人出来买米…… 整个皇城慢慢恢复生机。 楼苏叶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让三个铺子开门营业,知道之后会有雪灾,开了铺子也没用。 彧峣把来取画像的靖王请进府,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才把母妃的画像交给他。 彧峣一共画了两幅母妃的画像,一幅给靖王,一幅挂在祖父的怀夕堂。 靖王拿到画,并未马上离开,而是略坐了一会儿,不咸不淡地与彧峣说了几句话,有意亲近对方,稍稍化解了两人之间以往的敌意和尴尬,方才离开的。 夜里。 大雪在狂风中飞旋,落在山峦,落在树梢,落在屋顶,落在地面,一夜之间,静静的这方天地,被厚厚的白雪覆盖。 看似蓬松却沉甸甸的雪覆盖着一切,山峦、城镇,山村,全都埋在雪里。 雪越积越多,也越来越重。 路边的枝丫被大雪压断,阻断了道路,本就单薄的茅草房屋瞬间被积雪压垮。 大雪却并未停。 风雪摧残,蹂躏着笼罩下的一切,仿佛这方天地的一切,都是匍匐在它脚下的奴隶,它可以肆意地蹂躏他们,毁灭他们。 晨光破晓,大雪依旧未停,整个世界弥漫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看不清远方。 风卷着雪花疯狂地扫荡着一切,拍打着门窗,屋顶,地面,冷森森的雪花撒进院落,飘进门廊。 人们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场暴雪。 整个孙府都行动起来,扫雪的扫雪,铲除屋顶的雪之人拿来梯子爬上屋顶…… 第181章 暴雪 暴雪又连着下了两日。 周遭白雪皑皑,毫无温度,万事万物被覆盖在冰雪之下,天地浑然一色,依稀只见原本事物的大致轮廓。 大风刮过堆积的雪道,吹起漫天飞雪。 整个皇城覆盖在冰雪之下,只闻暴风吹起大雪的声音,犹如末日。 彧峣没想到雪会如此之大,楼苏叶也没想到呀。 积雪如此之厚,有的地方积雪的厚度甚至到了成人的臀部,积雪薄弱的地方也没过了膝盖。 这么厚的雪,之前就是加固了房屋,该压塌的照样压塌,有些新建的房屋怕是都经不起这么厚的雪重压。 仿佛这场没完了的大雪把过去一年没下的雨水集中以雪的方式落下来,让人措手不及。 外头白茫茫的一片,路都看不清,想要出去看看都不能够了。 孙府里头因为一直注意着扫雪和铲去屋顶的雪,即便是在夜间也不间断地铲雪,看上去倒还好些。 府外则是冰封一片。 既然出不去,楼苏叶与彧峣干脆做起了储存冰块的事情。 孙府有地窖,后院又有一座湖,湖面因着干旱水位下降了不少,但是湖面的冰厚却达半尺。 昨日他们已经利用秘境作为中转站,在孙道义的掩护下,把湖面的冰都存到了地窖里。 两人多次往返秘境,从绿意盎然的秘境到白雪皑皑的现实世界,一键切换季节。 因着天气太冷,简直是刺骨的寒,今日一早,湖面又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两人又把湖面的冰存进地窖,忙得不亦乐乎,地窖存满了冰后,又命人把各个院子角落堆的积雪统统都弄到湖里去,把湖给填满了。 如此一倒腾。 又过了两天。 雪,终于停了。 各家各户这才开始命府中的下人出去扫自家门前雪。 因着雪积实在太厚了,丫鬟小厮不断清理,用了半天功夫,才勉强清出一条出门的道路,地上依旧有浅浅的白。 如此两天之后,路上的雪陆续被各家各户清理完,出门的道路也越发通畅。 暴雪这几天发生的惨剧也慢慢传开来。 有在雪地里滑倒爬不起来,直接被大雪活埋的。 有被积雪压断的树枝砸死砸伤的。 有被积雪压垮的屋顶砸死的。 还有在大雪天的晚上一觉睡下冻死便没再醒来的。 听着下人们说的惨剧,隐隐地,还能时不时地听到院外传来的哭泣声。 孙道义心情沉重地从外面回来,一脸凝重地对彧峣说:“彧峣,今冬这场雪下得真大,听说城郊发生了雪崩,整个村子都被雪给埋了,命大逃出来的村民聚集在城门口,冻得浑身发抖,好多人两天都没吃上热乎的东西,粮食和屋子一起被埋在雪里,想进城却被官兵拦在城外,咱们去城门口施粥去。” 得天独厚者,当替天行道,救难民于水火。 秘境中不缺粮食。 “好的,祖父。”彧峣转身去喊家中的下人,准备准备,去库房扛米粮,去柴房扛柴火,取出灶上的铁锅去城门口。 他心中牢记母妃从小告诉他的一句话。 侠之大者,当为国为民。 “祖父,夫君,我也去。”楼苏叶追上孙彧峣和孙道义。 孙道义忙朝孙媳妇挥手,阻止楼苏叶,这种活计是大老爷们干的事情。 “哎呦,书叶呀,你就不用去了,外头怪冷的,路滑不好走,人也多,挤到你就不好了,你在家里好好呆着等我们回来就好。” 楼苏叶看着众人肩扛手提去坐马车的背影,脑中灵光一闪,喊上枣儿杏儿孟冬和阳春去香满楼,香满楼在城内,不用出城。 枣儿杏儿孟冬和阳春这四人是楼苏叶的陪嫁,跟着她一起到了孙府。 因着府中的马车都被彧峣和孙道义占用,五人只能走着去香满楼。 城内的道路差不多清理干净了,但路是真的滑呀,加之不断有积雪从树上扑簌簌落下,清理干净的路面又有了积雪。 原本需要一炷香的功夫走到香满楼,今日,她们五人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到香满楼。 路上,但凡看到米粮铺子、绸缎铺子和布行,这些铺子前面都挤满了人,都在排队买米买布。 下雪前,因着旱情不甚严重,米价从十五文一斤一路涨到二十一文一斤,现在米价猛地涨到了四十五文一斤,布匹的价格也翻了一倍不止。 五人来到香满楼,拍开食府的门,把守在食府的人都叫上,马上开工。 虽然两位厨师和他们的徒弟不在,但是孟冬和阳春之前就一直在食府做工,两人负责铺面,楼苏叶和枣儿杏儿则进厨房,今日只售卖香汁排骨套餐,价格不变。 菜单上其余的菜式暂不供应。 楼苏叶又叫守在食府的三位下人在门口支起一口大锅,给路人免费提供一碗稀粥,想喝粥的都能喝到,只是需要排队。 香满楼就这样匆促地开门营业了。 大冷天的,路过德胜街的百姓,各府外出采买的或是出来打听消息的奴仆,大多都会在香满楼的门前排队喝一碗粥,暖暖身子。 有那些实在是饿了,路过香满楼又不缺钱的人会进来吃一份套餐,垫垫肚子。 “咦,香满楼的吃食竟然没有涨价!”有食客惊疑。 “是呀,香满楼的东家真是厚道呀,现如今,哪个铺子不趁机涨价狠狠赚上一笔呀。”有食客附和。 “是,是,是,香满楼的门外不是在施粥嘛,厚道呀,听说城门口也在施粥,那里聚集了很多附近村子的村民。” “天这么冷,家中开火不容易呀,冷锅冷灶,柴米油盐都涨价了,我家离这里近,我去把家人都叫来,不开火了,就在这里吃,不贵,吃得还好。”有食客笑着说。 “对对对,我也将家人叫来这里饱饱吃上一顿。” 国丧过后开业第一天,香满楼的生意还不错。 第二天,依旧是彧峣和孙道义领着人去城门口施粥。 楼苏叶几人去香满楼,两位厨师和他们的徒弟也来了,楼苏叶便不用呆在厨房,把厨房交给他们。 城门口,人头攒动。 越来越多的人聚到城门口,排队领粥。 施粥的也不止昨日孙府一家。 听说城外有百姓因为暴雪吃不上热饭,且孙府已经在城外施粥,他们也纷纷行动起来,加入施粥的行列。 世家大族,勋贵之家最好面子,暗自攀比,不想被旁人比下了去,遑论各个府中还有那吃斋念佛为家人祈福乐善好施的老夫人和夫人们。 当然了,真心帮百姓的世家也大有人在,比如护国公府同乐家。 封家三房老夫人向氏也命人在城门口支起了一口大锅开始施粥,为她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孙子积德祈福,保佑孙子平安长大。 第182章 靖王的报复 城门口。 施粥的权贵世家当中,自然也少不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带头施粥之人是夏二老爷,夏河川的父亲。 到了晌午,城门口的百姓越聚越多,镇国公府的牌面很大,一共支了三口大锅,百姓们纷纷涌到镇国公府粥棚前。 百姓们肩膀挨着肩膀,腿挤着腿,那是相当拥挤,都盼着能早一点喝上冒着热气的稀粥。 此时,队伍里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粥快没了!” 只这一句话,惊得百姓们纷纷往前挤,就怕喝不上粥。 众人顿时挤成一团,人推人,人挤人。 有那躲避不及的,直接被人踩在脚下,疼得嗷嗷大叫。 有瓷碗落地的声音响起。 现场乱作一团。 队伍中一裹着头巾身形高大的男子,被拥挤的人群直接挤到了夏二老爷的跟前,他脚下一滑,猛地往前一扑,顺势便把夏二老爷带倒,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又是那么的自然,叫人看不出一丝异常,都以为是被雪滑倒了。 不过片刻,该男子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淡定地掸了掸身上的雪粒,潇洒走人。 夏二老爷却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一会儿,夏二老爷脖颈处贴着的地面氲出一片鲜红的血迹。 血迹渐渐蔓延开来,在白雪的映衬下,十分刺眼。 走出几步远的男子从容地回头看了一眼,一声不吭,悄无声息混入人群。 “啊,出人命了!你们不要挤,出人命了!” 有人大喊道。 “不好了,出人命了!夏二老爷被地上的碎瓷片割破了喉咙。”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炸开。 百姓们一哄而散,纷纷逃离镇国公府的粥棚。 只一瞬间,镇国公府的粥棚前空荡荡。 只夏二老爷面朝下趴在地上,以及一地的碎瓷片和一摊刺目的血迹。 夏二老爷一动不动,已然没了气息。 镇国公府的人哭嚎不止,报信的回去报信,去扶夏二老爷去扶夏二老爷。 裹着头巾身型高大的男子早已不知去向。 在城门口施粥的其他各家各府,都纷纷看过来,暗道夏二老爷这运气。 真差! 镇国公听得下人来报,听说弟弟出事,他心下一惊,忙喊上儿子和侄子,去城门口看看。 几人着急忙慌地坐着马车赶到城门口,镇国公方一下了马车,刚在雪地上走了两步,忽地膝盖窝处一阵刺痛,身子不稳,脚下一滑。 “吧唧”一声。 镇国公摔倒在雪地上。 伴随着摔倒声落下的是一道特别刺耳的“咔嚓”声。 这道“咔嚓”声听得夏彦青和夏河川心悸,他们猛地回头,就见镇国公抱着摔断了的腿,痛得满地打滚。 眨眼的功夫,镇国公便摔断了腿。 事出突然,两人只能分头行动,夏彦青去扶父亲,带父亲进城看大夫。 而夏河川则去镇国公府的粥棚,去找他爹。 两人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树冠处躲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待夏河川来到粥棚,见到他爹的尸首时,尸体都已经僵硬了。 施粥第一天,镇国公府便出了人命,且有一人受伤,受伤的还是镇国公这个一家之主,整个镇国公府陷入一片哀伤中。 夏老夫人得知二儿子死了,长子摔断了腿,一死一伤,霎时脸一白,一口气没提上来,仰头直接往后倒去。 自此一病不起。 三天后,夏老夫人也跟着去了。 靖王府。 靖王坐在主位,执黑棋,封望泽坐在下手位,手执白棋,围着棋盘而坐。 屋中十分安静,只闻落子之声。 听说夏老夫人死了,靖王轻轻放下手里的黑子,抿着唇,浅浅一笑。 这一次的目的,不是夏二老爷,也不是镇国公,而是夏老夫人。 如若夏老夫人不死,他绝不会罢手。 他没有忘记,小时候,只要夏老夫人进宫看望太后和夏贵妃一次,他便会受到夏贵妃虐待一次。 夏贵妃不是不让他穿衣裳,就是半夜把他的被子掀开,然后他便病了,之后父皇就会来宫里看望他和夏贵妃。 有一次,他病得特别重,差一点病死过去,就在他昏迷的时候,听到终于是怕了的夏贵妃哭哭啼啼地说不该听夏老夫人的话。 故意让他生病,好叫父皇来夏贵妃的宫里来看他,利用他来固宠。 他才知道,是夏老夫人在背后使坏。 夏老夫人着实可恶! 大抵,夏贵妃唆使他朝母妃吐口水,从背后推倒母妃,也是夏老夫人出的馊主意,是想以此来污蔑母妃。 但凡母妃因为他的恶作剧而厌恶他,去父皇身边告状,说他朝她吐口水,父皇一定会责怪他,然后夏贵妃便会与他一起联合起来说母妃在说谎。 以此达到让父皇厌弃母妃的目的。 可是,在他的记忆里,母妃一次都没有去父皇面前告他的状,也没有到夏贵妃的跟前要一个说法。 母妃与夏贵妃为人品性,高下立判。 想起母妃,他既觉得愧对母妃,又十分羡慕嫉妒孙彧峣,孙彧峣那么好命,一直生活在母妃的身边,享受着母妃的呵护,而他,却一直活在夏贵妃的恶意唆使和虐待中。 靖王脸一时青,一时白,又一时红,封望泽看得十分稀奇,缓缓落下一粒白子。 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 坊间隐隐有传言,说靖王不是夏贵妃的儿子,而是瑾妃娘娘的儿子,而瑾妃所生的简王,却是孙家养在宫里的子嗣。 靖王甚至去孙府拜见过孙道义,从正面证明了坊间的传言。 六年就已经死了的人居然活了!皇帝亲自为他翻了案。 这戏剧性的一幕,看得他都惊掉了下巴。 太后崩了。 夏贵妃死得蹊跷。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如此多的离奇怪异之事,在他为靖王办了两件事情之后,便不觉得有多么离奇了。 镇国公府的下场,是靖王对夏贵妃母族的报复。 太后和夏贵妃的死,应该也是出于报复,只是报复之人另有其人罢了。 没想到,孙彧峣竟然是靖王的表兄。 想到孙彧峣,封望泽不免想起孙彧峣的夫人楼苏叶。 曾经,楼苏叶是他的妻子,她是那样地倾慕他。 他到现在都始终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楼苏叶会离他而去? 他想与楼苏叶重归于好,而她却嫁给了孙彧峣。 靖王有了孙彧峣和楼苏叶的扶持,距离那个位置便更近了一步,楼苏叶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钱袋子。 没想到,他与楼苏叶转了一圈,又站在同一个战壕。 真是天意呀! 自瑞王死后,朝中那些在处在观望中的人,在看到简王成为安乐侯之人,怕是会暗中与靖王接上头。 即便镇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会动摇观望之人的想法。 因为他们知道,靖王的身后多了安乐侯这股扶持他的势力。 靖王与恒王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第183章 看得她眼前出现一片虚影 楼苏叶和孙彧峣听闻夏老夫人和夏二老爷死了,镇国公摔断了腿。 第一反应便是靖王命人干的。 靖王的手段果然又狠又阴毒。 过了七八天,乌云终是散尽。 天气晴朗。 厚厚的积雪慢慢融化,甚至能听到河道里的冰,都发出“喳喳”的融化声。 聚集在城门口的百姓纷纷回家,清理被积雪掩埋的家人、粮食与衣裳被褥。 孙道义和彧峣不用再去城门口施粥。 天地间陷入一片哀痛中。 皇帝在朝堂上表彰这些天来在城门口施粥的勋贵世家,尤其着重嘉奖了镇国公府一番。 镇国公有苦难言。 皇帝的这份嘉奖与镇国公的前途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母亲去世,夏家在朝为官的子弟均需告假在家守孝,他也因为丁忧就是断腿好了也不能上朝。 待孝期一过,重返朝堂,还不知会是个什么情形。 他也隐隐听到人在传,惠阳的疯言疯语怕是真的。 靖王不是夏贵妃所出,而是瑾妃的儿子。 瑾妃可是天顺帝的宠妃,而夏贵妃与瑾妃却是一对不死不休的仇敌。 他为此担忧不已。 不过好在,女儿是靖王妃。 靖王风头正盛,多了一个富的流油的表兄孙彧峣,赢面很大,真是老天都在帮他呀。 镇国公府却在这个时候因为丁忧暂退朝堂,不能给正在崭露头角甚至有望被册封为太子的靖王任何扶持,他都快气哭了,整天闷闷不乐,愁眉不展。 “听下人说,安乐侯不知何时开了一间成衣铺子,那个成衣铺子叫什么来着?”镇国公问儿子。 “爹,安乐侯的成衣铺子叫霓裳布坊。”夏彦青在一旁提醒。 “对,对,是叫霓裳布坊。”镇国公眼中满是羡慕。 安乐侯此生都不得入仕为官,不能为官也好,他便开始经商。 没成想,安乐侯与他的夫人楼苏叶一般手段极其了得,一开铺子就是大赚。 “这个霓裳布坊在雪灾期间不像其他铺子,趁机涨价,而是保持原价,因此生意极好,且布坊中的布料款式新颖,质柔细腻,深得顾客的喜欢。” “听说,霓裳布坊不仅卖蚕丝被褥,且接受成衣的定制,成衣做得又快又好,往日里去成衣铺子量了尺寸,需等上十天半个月才能拿到衣裳,霓裳布坊只需等上两到三天就能去取。” “霓裳布坊这般快的手脚,几乎与老牌布坊刘家铺子不相上下。” “爹,听说刘家铺子在使用叫缝纫机的机子缝制衣裳,所以成衣才做得这般快又好。”夏彦青陪着躺在床上的镇国公闲聊解闷。 “缝纫机?”镇国公听到儿子说到新奇的物件,顿时好奇心起,“缝纫机是个啥玩意?咱家铺子赶紧用上缝纫机呀,别掉队了。” 夏彦青皱眉,“爹,现在才用缝纫机,怕是晚了,城中就属刘家铺子与安乐侯府的铺子生意最好,两家铺子抢占了先机,抢走了绝大部分的生意,咱家铺子现在才用上缝纫机,生意只怕好到哪里去。” 镇国公一脸愁苦,“彦青,那两家的缝纫机从何而来?” “天机阁!安乐侯夫人的天机阁,听说昨日,天机阁开始售卖缫丝机、织布机和缝纫机。” “缝纫机前被围得水泄不通,即便一台缝纫机的售价高达离谱的六百两,都不能打消众人对缝纫机的好奇心。” 一说到天机阁,往日里对商贾不会多看一眼的夏彦青,对安乐侯侯夫人的佩服却是发自内心。 安乐侯夫人真是一位天下少有的奇女子! 天机阁里的新奇事物层出不穷,一个接着一个出人意料地冒出来。 一出来就是炸街! 难怪妹妹冬萍对天机阁如此关注,一有新品出来她第一个跑去捧场。 “又是天机阁!”镇国公心里那个酸呀,突地生出一股紧迫感。 与安乐侯府比起来,镇国公府在靖王心中的地位,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去,不管缝纫机多贵,都去买一台回来,还有你说的缫丝机和织布机,落人一步也只是一步,总比落人百步强,再不抓住机会,怕是再没机会了,咱家铺子怕是连口汤都喝不到。” 慢了一步,只能跟在别人的腚后面吃灰。 镇国公一脸严肃。 那些商贾的鼻子,可是比狗都灵敏,闻着味儿一定会去天机阁。 堂堂一个国公府,岂能落于那些商贾之后。 夏彦青闻言,眼前一亮,面上的神色端正了几分,起身马上去天机阁。 凝雪郡主听说天机阁在售卖让人挪不开步子的缝纫机,一早就来到天机阁。 到了天机阁,却见镇国公府的夏三小姐夏冬萍到得比她还要早。 夏冬萍正襟危坐在缝纫机前,正神情专注地同月见学习踩缝纫机,她便也凑了上去。 这一看,凝雪郡主便呼吸微促。 只见缝纫机的针头飞快地上下不停地一针一针地往下扎,针头下的布也飞速地被缝合在一起。 速度简直太快了,看得她眼前出现一片虚影。 缝纫机也太神奇了! 饶是根本不用自己动手缝制衣裳的她,看到缝纫机,也不由得对缝制衣裳产生极大兴趣。 不过多时,缝纫机前的人越聚越多,一个两个都伸长了脖子看向飞速运转的缝纫机。 夏彦青也赶了过来,看到妹妹一个大家闺秀在大庭广众之下同一个奴婢学踩缝纫机,他想训斥的话在他看到飞速运动的针头后,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 楼苏叶从隔壁赶回天机阁,便看到凝雪郡主、镇国公府的夏大公子、夏二公子和夏三小姐同其他顾客聚在缝纫机前,把缝纫机围得水泄不通。 她也便站在一旁不语,静静地看着月见教夏冬萍怎么使用缝纫机。 方才她去隔壁,与隔壁铺子的东家好一阵讨价还价,才以一万六千三百两的价格把隔壁一间比天机阁大两倍的铺子盘了下来,打算把两间铺子打通,合并成一间超大的铺子。 天机阁的生意出奇的好,每日里人来人往,自然带动了天机阁左右两间铺子的生意,也把这一条的铺子价格带到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度。 其中,就以天机阁左右两间铺子的售价最高。 从前,德胜街的铺子,好一些的铺子售价一万到一万两千到顶了,何况隔壁的铺子只是大了点,其实不是最好的,根本卖不上这个价。 就因为天机阁的缘故,隔壁铺子的价格直接涨到了两万五千两,铺子的东家见卖铺子比做生意赚得更多,来钱更快,便想把铺子卖了。 这么高的价位,想买的人却不少。 楼苏叶明知隔壁铺子的东家是因为她的天机阁受益,却不得不与其讨价还价,才把价格压到一万六千多两,不得不花这么高价钱把铺子买下来。 随着生意的不断扩大,天机阁一间铺子明显不够。 昨日,她便把缫丝机、织布机和缝纫机摆到了天机阁,明码标价。 原本开阔的天机阁,一下子显得有些拥挤。 她不担心旁人模仿缫丝机、织布机和缝纫机,从而抢了她的生意。 想来,不出三个月,市面上就会出现仿制的缫丝机和新型的织布机。市面上已经出现了仿制的链子锁和u型锁。 但是,出现仿制的缝纫机只怕要到七八年后,缝纫机的内部构造复杂,可不是那么好仿制的。 她想赚的便是这七八年卖缝纫机的钱,缫丝机和新型的织布机只是捎带着一起卖而已。 第184章 险些赔上整个镇国公府 凝雪郡主回神,从缝纫机上收回视线,瞅到站在一旁的楼苏叶。 “苏叶,你来了。” 楼苏叶笑着走向凝雪郡主。 “郡主,多谢捧场。” 站在人群中的夏河川听到楼苏叶的声音,呼吸微促,紧绷着一张脸,双手猛地握紧,却又无力地缓缓松开。 其实,他早就知道楼苏叶来了,且知她就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鼻腔闻着那熟悉的如云雾般细腻的花香,恐怕是他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味道。 他甚至不敢转头去看她。 怕看到她为孙彧峣挽起的发髻。 夏彦青和夏冬萍齐齐回头,夏冬萍直接站了起来,看到两位哥哥都在,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楼苏叶和凝雪郡主的身边。 “夫人,能赊账吗?”夏冬萍柔柔一笑,眼中尽是对缝纫机的喜爱。 “你想买缝纫机?可以赊账的。” 楼苏叶看着一身素服的夏冬萍,到底有些不忍,这份不忍,只是对夏冬萍一人。 “太好了夫人,我买一台缝纫机。”夏冬萍边说话边掏出一个荷包,正待往下说,荷包里面只有一百三十两,不够的先欠着时。 就见大哥夏彦青走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她拿着荷包的手,把她拉到他的身后。 “夫人,妹妹方才是与夫人开玩笑的,我和妹妹是来买缝纫机、织布机和缫丝机的。” 说着话,夏彦青的另一只手已经探入怀中,掏出他的荷包。 被拉到大哥身后的夏冬萍探出一个脑袋,眼中满是惊喜,藏都藏不住。 面对今天的第一个客户,楼苏叶莞尔一笑,朝夏彦青点头。 听闻有人要买缝纫机,孙掌柜忙拿着算盘和账本走了过来,与夏彦青交涉起来。 “夫人,我也想买一台缝纫机,但是,我要那位婢女去我府上教授府里的丫鬟。” 凝雪郡主指着月见说。 “好的郡主。”楼苏叶勾唇浅笑。 本来,每售出一台缝纫机,原就会派出一名婢女把客户教会为止。 夏冬萍没有跟在大哥夏彦青的身边,而是又凑了过来。 楼苏叶看到她,实在喜欢的不行,“冬萍,你大哥买了三台机子,你去挑三件你喜欢的赠品,是我送你的。” “好呀。” 夏冬萍听说有赠品,笑眯眯地跑去挑赠品,身姿轻盈。 楼苏叶收回视线,转头把附送赠品的话又对凝雪郡主说了一遍。 凝雪郡主也笑着走向摆满商品的柜台,快速挑了一件纯色防风眼镜。 而夏冬萍却还在那里用心挑选。 夏河川看到安乐侯夫人方才笑语嫣然地同堂妹说着话,侯夫人眸光流转间,眼底眉梢都透着柔和同自信的光芒,只想把堂妹换下来,自己上去与安乐侯夫人说话。 安乐侯夫人身上散发着自信光芒,看着是那么的顺眼,是他在别的夫人身上看不到的,若是她嫁入镇国公府,怕是以后再难随意出府到嫁妆铺子里来走动。 她只会被圈在府中,哪里有现下这般的自由,恣意和自信。 姑母夏贵妃投身帝王家,特别在太后成功把皇帝送上宝座的先例在前,姑母便是自个不想争,也会被太后或是被祖母推着不停地往前走。 这才导致姑母如今的下场,甚至险些赔上整个镇国公府。 夏河川想借此机会走到正在挑选赠品的堂妹身边,然后再与堂妹一起靠近安乐侯夫人,他迟疑片刻后,强撑着站了一会儿,僵硬地移开视线,只觉心中沉闷不已,到底不忍打扰眼前的这份美好,悄声离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临近年关。 礼部才送来安乐侯府的牌匾,孙道义命人好生挂上去。 孙府终于以安乐侯府示人。 年底,到了盘账的时候,只是,今年她倒是轻省,根本不用出门,在侯府的偏厅见各个铺子的掌柜以及庄子的庄头。 盘完各处的账目,罗平走上前来。 “夫人,香满楼和玉颜斋隔壁铺子的东家都说想卖铺子,问夫人要不要买?” 铺子的东家不去找牙行,想通过他直接问东家,还不是知道东家能出得起他们想要的高价。 “想卖铺子的,出的都什么价格?”楼苏叶淡淡问了一句。 “香满楼隔壁的铺子要价一万九千两,玉颜斋隔壁的铺子两万两。” 楼苏叶听后皱眉,这两间铺子的东家想来已经打听清楚了她买天机阁隔壁铺子的价格,都心照不宣地将价格向上浮了一浮。 等着她还价呢。 “罗掌柜,暂时不买,若那两个铺子的售价在一万两左右,倒是可以考虑入手。” 那两个铺子的要价太高了。 明年后年大旱,到时卖掉闲置的宅子或是亏本经营铺子换银钱的东家多了去了,虽说城中人富庶,且德胜街这带的铺子亏本经营的只占少数。 但是,灾年就不一样了,生意普遍不好做,最迟到后年年中,卖铺子的想来不在少数,价格会来一个大跳水。 到时她再来一波大抄底。 一万两可不是跳水价,已经比市面的售价高出不少了。 她急着买下天机阁隔壁的铺子,只是因为天机阁正值迅速扩张之际,且铺子就在隔壁,十分便利。 “夫人,我晓得了。” 罗平退了回去,吴林又站了出来。 “夫人,我新研制出一款香露,拿来给夫人瞧瞧。” 楼苏叶眼前一亮,笑着说:“吴庄头,拿来看看。” 吴林递上香露。 她接过他手里的小瓷瓶,拧开盖子,一股淡雅清幽的香气扑面而来,经久不散,竟是比玉颜膏中的香气还要持久,清雅。 “这是兰花香露吗?”楼苏叶问吴林。 吴林笑着点头。 楼苏叶把孙道义种在秘境的兰花拿了一些给吴林,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做出了兰花香露。 “夫人,明年推这款香露可好?”吴林又说。 “好呀,具体如何推,你与罗掌柜商量之后再定。” “好的夫人。” 吴林领命退下。 第185章 吞金兽 盘点完账目。 接下来是准备过年事宜。 枣儿把管家、外院管事、内院管事以及账房、礼房的各房管事都叫到了偏厅。 楼苏叶处理完过年事宜后,礼房管事站了出来说话。 “夫人,年节前夕是府中打点各处的时候,送往靖王府的节礼要如何置办?” “方才,商议过打点各府的年节礼了,其中便有送去靖王府的。”楼苏叶云里雾里。 礼房管事站在那里憋得一脸通红,不知从何说起,侯爷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了。 王爷和侯爷的身份,简直是天壤之别,更何况安乐侯的身份不同于其他侯爷,徒有一个虚名,手上是一点权力也无。 没有自保能力,便只能依附靖王了。 到了年底,自然要好生孝敬一下靖王这尊大佛了,要与其他各府区别对待。 一旦没了靖王的照拂,安乐侯府即便生意做得再大,也有崩塌的一天。 他要是把这话说出,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下夫人的脸面吗? 就在礼房管事左右为难之际,管家忙恭敬地站了出来,解释道:“夫人,礼房管事说的是给靖王的孝敬银子,与送去其他府上的年节礼不同,要厚重几分,不能一碗水端平的,靖王的身份摆在那里。” 楼苏叶闻言闭了闭眼一时无语。 原书中,封望泽和向芸湘才是靖王的钱袋子,向芸湘利用她手里的铺子和她的人手罗平大把地赚钱。 原以为离开封家三房,没让向芸湘得逞,哪里知道,她最终还是成为靖王钱袋子的。 楼苏叶迟疑了一会儿问道:“送去靖王府的孝敬银子,多少才算合适?” 入乡随俗,孝敬银子自然是要给的。 安乐侯府与靖王府是一个阵营的,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心狠手辣的靖王如果敢过河拆桥,利用完她和彧峣,登上那个位置之后打算清算他们,那她就把靖王的江山给夺了。 管家看向账房,账房会意,恭敬道:“夫人,按照惯例,不能少于两万两,当然了,孝敬银子越多靖王越是欢喜,也会多看重几分安乐侯府。”安乐侯府与靖王府关系可不一般。 两万两! 当王爷隐形收入这么高! 这还是一府孝敬给靖王的银子,没有算上其他府上的。 也不知彧峣之前有没有收到手底下的人送给他的年节礼有这般高? 楼苏叶咬着牙问:“两万两,这两万两是不是只是过年的年节礼,端午、中秋是不是还要另算?” “是的,夫人。”管家答,“端午和中秋孝敬的节礼无需这么多,但是,不能少于一万两,少了便不好看了。”会被别的贵胄世家给比下去,便显不出安乐侯府与靖王府之间的亲厚关系。 楼苏叶赶紧搜索了一下记忆,原书中好像就是这么写的。 越是靖王的拥趸,孝敬的银子便越多,同样的,将来得到的好处也会越多。 付出是有回报的,谁都不是傻子。 靖王简直是一头大腹便便的吞金兽。 “就按账房先生说的办。”楼苏叶略一思索道,并不是舍不得银子。 只是,拿银子去孝敬靖王,让她生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 楼苏叶心中烦躁,莫名不安。 待孙彧峣从外面回来,与他商量了一下孝敬靖王银子的事情。 彧峣伸手把妻子轻轻揽在怀里,柔声道:“夫人,是这么个礼儿,从前,简王府的管事也收了不少人送来的孝敬银子。” 他以前比较挑,不是什么人的年节礼都收,不然,从前王府的银子只会更多。 如今,这些人怕是要转投靖王了。 自从他与靖王是孪生兄弟这层关系被揭开的那一刻起,父皇无需找任何理由便可将他秘密处死。 可是,父皇却留了他一命,且封他为安乐侯,便是从靖王的角度出发,给靖王留的后手。 父皇担心镇国公府从此生出二心,首鼠两端,暗中转投其他皇子,脚踏两只船,坐那摇摆不定的墙头草。 不再是靖王坚实的后盾,指不定什么时候得了机会便会给靖王致命一击。 而现在有他在,起到制衡作用,镇国公府想要出卖靖王,或是背刺靖王,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彧峣沉默片刻,又道:“夫人,孝敬靖王银子的事情交给我,我去与管事说这事,过几日你同我一起去靖王府一趟。” 既然靖王报复了镇国公府,拿出了他的诚意,那他也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分内事。 “好。”楼苏叶爽快应下。 “夫君,年节礼中有一份是送去大学士乐大人府上的,乐大人是夫君的外祖父。” 孙彧峣闻言愣了一下,方才意识到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他还没把自己放在孙家子嗣的位置上,心思还未彻底转变过来,关系还没全部理清。 最近事又特别多。 先是太后死了,接着是被禁足,然后是搬来孙府,再是雪灾,最后又是生意上的事情,忙得他脚不沾地,要不是夫人提醒,临到年关,都忘了去拜访外祖父。 外祖父乐鹤江是大学士,从不结党营私,在外人眼里颇为恃才傲物,清高得很。 正因为外祖父的这种性子,祖父被污蔑通敌卖国时,外祖父虽然信祖父是无辜的,也为祖父说过不少话,但并未因此受到牵连。 既然知道自己疏漏了,第二天,孙彧峣便与楼苏叶一起去乐府拜访外祖父乐鹤江。 乐家以诗书传家,极重规矩礼仪,行止有度,不似寻常勋贵之家。 从进门直到见到外祖父乐鹤江本人,楼苏叶觉得乐府的礼仪规矩严苛程度与皇宫不相上下,规矩极其繁琐。 乐鹤江六十岁上下的年纪,虽两鬓斑白,但精神矍铄,眼神清明,浓浓的书卷气扑面而来,给人安定沉稳不澜不惊,甚至是一种疏离的孤傲,犹如一口幽深的古井。 楼苏叶严重怀疑,彧峣这般清高孤傲的性子随了他的这位外祖父,一点都不像孙道义。 两人规规矩矩地拜见过乐鹤江后,乐鹤江才肃着一脸,把家中小辈都叫过来。 众人一一见礼。 乐府人口众多,正堂站满了人,但却一丝不乱,每个人都站在他们该站的位置,看着一家之主乐鹤江。 似乎对来拜访乐家的安乐侯孙彧峣并不亲热,众人眼中没有喜意,加之外祖母早已过世,正堂即便人多,却也透着一股莫名的冷清。 冷清到甚至让人有些压抑,想要离开。 大舅母乐大夫人招呼楼苏叶去后院,楼苏叶才隐隐有了解脱之意,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同大舅母和两位未出阁的表妹一起来到后院,大舅母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疏离的笑意。 “外甥媳妇,并不是我们不欢迎你们,实在是。”大舅母脸上的不悦一闪而逝,“你外祖父和几个舅舅实在是被清妍折腾得怕了,累了,没心力同孙家来往。” “公公潜心做学问,无心力也不想参与夺嫡之争,孙府未遭难前,清妍常来家中,她常在公公的面前说太后多么疼她,夏贵妃是多么的喜欢她之类的话,明明她的姑母瑾妃与夏贵妃是死敌,她却在公公的面前说她的姑母瑾妃的坏话,诋毁瑾妃,好叫公公厌弃瑾妃,甚至想要说服公公厌弃瑾妃投靠太后和夏贵妃。” “公公心性坚毅,自然不会听她一个小姑娘的胡言乱语,她便胡搅蛮缠,甚至打起了乐湘的歪主意,使出一些下三烂的手段,想让乐湘嫁进镇国公府,好在最后没有得逞,可婆母却是被她生生气死……” 楼苏叶在后院坐了半个时辰,就听了乐大夫人足足半个时辰的抱怨,都是对孙清妍的抱怨,两位十二三岁的表妹也时不时地说上几句,她们说的也都是孙清妍惹怒他们的反常举动。 这时她才知道,乐家人见到她和彧峣,不怎么欢迎他们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孙清妍。 第186章 失态 出了乐府。 楼苏叶把在乐府后院听到的都告诉孙彧峣。 孙彧峣听后勾唇浅笑,云淡风轻道:“夫人,我在正堂也没有看到他们的好脸色,不过,以后外祖父对我们的态度不会像今日这般差了。” 楼苏叶朝他眨眼睛,“你告诉外祖父孙清妍的身世了?” 孙彧峣点头,垂眸掩饰对孙清妍的厌恶,“外祖父得知清妍是夏贵妃的女儿,靖王才是姑母瑾妃的儿子,痛哭了一场。” 楼苏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乐鹤江那样淡定不迫沉稳孤傲之人,竟然会哭。 他是在哭他的女儿,也就是彧峣的姑母吧。 从前,乐鹤江可能认为是他的女儿教女无方,把外孙女孙清妍教成那个样子,现在真相终于大白了。 原都是太后和夏贵妃的错。 “夫人,外祖父劝谏我不要做满身铜臭的商贾,自降身份,闲来无事多读些书,长长见识,学一些文人的风骨。”彧峣淡淡道。 “那你是怎么回外祖父的?”楼苏叶挑眉。 士农工商。 商贾的身份地位连工匠都不如。 乐鹤江作为彧峣的外祖父,这样劝彧峣一点都没有错。 彧峣淡淡一笑,无所谓道:“我对外祖父说,如果我不经商,安乐侯府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外祖父听了这话,便没有再劝我了。” 楼苏叶听后笑了。 是呀,彧峣从高高在上的王爷变成“一无是处”的闲散侯爷,混吃等死的状态,不赚钱养家糊口,难道真要喝西北风? 从乐家回来,隔了一日,两人一起去靖王府拜会靖王。 这是两人搬出简王府后,第一次到靖王府来“拜码头”。 此一时彼一时。 若不让人知晓安乐侯与靖王关系亲近,还别说,他们两人的生意真有可能做不下去。 就是这么现实。 仗剑经商,方不会被人欺负排挤,甚至是打压。 安乐侯只是一个闲散侯爷,在外人看来安乐侯无权无势,且天顺帝一不高兴,很有可能会随便按个罪名杀了安乐侯。 更遑论,安乐侯在做王爷是树立的那些仇敌,在一旁虎视眈眈。 所以,彧峣在外人的眼里,是很脆弱的,需要靖王这样的强大靠山做后盾。 楼苏叶认为自己手中的剑是密令卫和自己的实力,而在外人眼里,这些是隐形的。 也因此,靖王一定要是彧峣的靠山。 安乐侯来拜码头看在外人的眼里,一点都不觉得稀奇。 安乐侯就像一孤零零的稚童抱着一块闪闪发亮的金砖在大街上行走。 不与靖王走动起来,那就是傻子。 两人到了靖王府。 楼苏叶被靖王妃的婢女请到了后院,彧峣留在前院。 彧峣刚一走进大殿,便见靖王一副如负释重的模样,就像是一直在等着他来拜访的样子。 彧峣突然意识到,两人明面上看上去互相需要,但其实已经紧密地绑定在一起。 这种感觉让他多少有些不适。 彧峣走到靖王的面前,躬身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表兄,无需多礼,坐。”靖王淡淡开口,故意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其实,心里是多么希望孙彧峣能早一日踏进靖王府的大门,向他也是向世人表明,他是他的人。 他心中晦涩酸楚,天意弄人,心中一直仇恨的瑾妃竟然是他的生母。 而养大自己的夏贵妃这个毒妇才是他真正的仇人。 靖王见曾经的皇兄在自己的面前低头,心里没有一丝欣喜是不可能的。 只觉孙彧峣对他的态度尚算真挚,不似作假,懂变通,放得下身段。 两人坐了下来,一边品茗一边闲聊。 靖王府后院。 “见过王妃。”楼苏叶向靖王妃行了一礼。 靖王妃一脸的幸福蜜意,见到楼苏叶后却是幽幽叹息,“夫人,说好的去庄子上泡温泉,只怕不能成行了。” 她身后的丫鬟笑着出来解释,“夫人,王妃怀了身孕,王爷心疼王妃,千叮咛万嘱咐,不让王妃外出,王妃只能安心在府中养胎。” 楼苏叶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恭贺道:“恭喜王妃。” 丫鬟十分机灵,又说:“夫人,王妃怀孕未满三月,王妃一直念着夫人一起去泡温泉这事,实在是不得已,才说了其中的缘由,还请夫人不要向外宣扬王妃怀孕一事。” “我晓得的。”楼苏叶忙点头应下。 她当然不会到处宣扬这事。 心里却不由地嘀咕,按原书中的描述,靖王妃并未生下一男半女呀。 靖王妃仍是一脸幸福的表情,捏着帕子坐在那里,眼中的幸福满到快要溢出来,楼苏叶有些不忍往她的肚子上瞧。 “夫人,镇国公府买了缝纫机回去,三妹妹冬萍稀罕得不行,她已经学会了用缝纫机做小衣裳,她说要为我肚子的孩子做小衣呢。” 楼苏叶心突突地跳,面上却不敢显露,一直陪着笑,却如坐针毡。 虽说陆秋芝没了与靖王妃争的机会。 可是,依照靖王阴险狡诈的性子,以及靖王与镇国公府现如今的关系,靖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没机会出生。 “王妃,夏三小姐天资聪慧,灵动可爱,王妃真有福气,我也好想有这么一个妹妹。” 两人围绕夏冬萍聊了半炷香的功夫,除了这个话题,她们还真没话题可聊的。 一炷香的功夫后,楼苏叶与彧峣一起出了靖王府。 坐上马车,彧峣一脸神神秘秘的,凑到夫人的耳边小声说:“夫人,我把从前投到我名下之人告诉了靖王,且孝敬他五万两银子,你猜靖王是何反应?” “靖王是何反应?”楼苏叶耳尖忽地一热。 “他眼眶泛红,哽咽地叫了我一声表兄,说每日睹画思人,十分想念母妃。” 彧峣在妻子的耳边吹气。 楼苏叶心尖一颤,“你认为他是在故意做给你看?”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让彧峣防着些。 靖王心眼子多。 “嗯。”彧峣点点头,眸中尽是温柔,“夫人就是聪慧,靖王从未在外人的面前如此失态。” 不是在演戏他都不信。 第187章 靖王立为太子 今年过年不似往年那般热闹。 宫里的除夕宫宴,也降了一个等级,颇显冷清。 一是因为太后薨了,二是因为小旱和雪灾给人带来的不安和忧虑。 有那想的长远的人家,又有地窖的,特别是大户人家,尤其是世家大族,地窖不止一个,都存了足够的雪,也存了大量的粮食。 实在是,自从雪灾过后,米价便一直没有回落,倒是布匹的价格因为市面上供应充足,稍稍回落了一些。 但还是比往年的价格高出不少。 “陛下口谕,侯爷侯夫人明日进宫参加元宵节宫宴。” 楼苏叶和彧峣看着小太监宣读天顺帝的口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孙彧峣暗忖,不再是王爷了,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侯爷。 除夕都未进宫赴宴,元宵节宫宴他照样没资格参加呀。 楼苏叶也是眉心紧锁。 送小太监离开后,两人坐下来,面面相觑。 不知天顺帝叫他们进宫赴宴是何用意。 “侯爷,夫人,喜报。”管家脚步匆匆走进正堂,一脸喜意,“陛下立靖王为太子!” 两人听闻此言,齐齐站了起来。 楼苏叶不由地暗自嘀咕,原书中,靖王是在三年旱灾结束后,天顺帝看到他的才能,他才被立为太子的。 “侯爷,夫人,府上是不是要送上贺礼?” 管家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楼苏叶的思绪拉回现实,就听彧峣吩咐道,“要的,你亲自备一份厚礼送去靖王府,不,是送去东宫。” 彧峣对靖王被立为太子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隐隐有些担忧。 太子早该立了,一直拖到现在,只因为天顺帝对皇后所出的瑞王心生不满。 瑞王死后,皇后抚养六皇子,天顺帝又犹豫了。 立嫡立长。 大皇子早夭,三皇子瑞王也已经死了,天顺帝绕过二皇子恒王,立五皇子靖王为太子,势必会引起动荡。 他这个原先的四皇子不算在皇子排序之内。 更遑论,皇后抚养六皇子,六皇子便可算作是嫡子。 “好的,侯爷。” 管家退了下来。 “夫人,我们去与祖父商量一下眼下发生的事情。”彧峣凝眉微蹙。 “好呀。”楼苏叶点头应下。 两人回到寝室,关上房门,进秘境去寻孙道义。 孙道义一直在秘境中辛勤劳作,不是种田就是养蚕养羊,只在除夕那一天露了一面。 似乎,他特别喜欢这一方秘境,将秘境打理得犹如仙境。 秘境中一片勃勃生机,绿意盎然,猛兽在秘境都显得异常乖顺,如家养的一般,没了攻击性。 獒狼如一条哈巴狗一样跟在孙道义的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尾巴。 楼苏叶差点惊掉下巴。 “祖父,陛下……” 彧峣见到孙道义,把今日遇到的两件事情说了一下,一边说话,一边看着祖父身后的异常乖顺的獒狼,只觉十分有意思。 半晌后,孙道义神色不明,缓缓吐出一句:“苏叶呀,你这次进宫见到陛下,就说孙满仓已经死了。” 楼苏叶听后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天顺帝怕是要问她和彧峣孙满仓。 “祖父,孙满仓的死因要如何说?”楼苏叶问他。 孙道义:“你就说孙满仓上山问道士买丹药,下山的途中不小心跌落悬崖摔死了,你把你手里的增阳丹给陛下,就说只有这一颗,你也别告诉陛下是何丹药,让陛下自个去猜,爱信不信。” 楼苏叶拧眉,看着獒狼,修改了一下他的说辞。 “祖父,孙媳妇见到陛下后说孙满仓在下山途中被狼咬伤,回家后不久便病死了,丹药之事就按祖父说的办,祖父,我附带一封孙满仓儿子写给我的书信如何?” “好,就按你说的办。”孙道义摆摆手,一副天顺帝早死晚死都与他无关的样子。 反正靖王已是太子,他有什么好操心的。 两人得了回话,正想出去,孙道义喊住了他们。 “哎,等等,你们先别走,闲来无事,我琢磨了几样吃食,这里是吃食的方子,食材秘境里都有,鱼呀虾呀,还有野鸡和野兔,长得极快,都快泛滥成灾了,喏,方子拿去,帮我消耗一下里头的食材。” 楼苏叶接过菜方子一瞧,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忍不住轻声念道:“酥骨鱼炖豆腐,牛乳蒸羊羔,手撕口水鸡,椒盐玉兔,羊肉夹馍,虾泥饺子,一共六道菜,祖父,你是说香满楼新增这六道菜。” “嗯。” 孙道义脸上的成就感满满,已然过上了他认为的心满意足的小日子。 一人在这一方秘境,一点都不觉孤单,有獒狼陪着他,有干不完的活计。 彧峣抿着唇出了秘境,不解地问楼苏叶,“夫人,你可觉祖父身上的变化?” “嗯,我察觉出来了。”楼苏叶手里紧紧捏住菜方子,心神都在菜方子上头,“祖父一头白发都黑了,脸上的皱眉也淡去了些许,他逆生长!” “逆生长?还真如夫人说,就是这么回事。” 彧峣没听过逆生长的说法,但是,从字面的意思,他便能理解这三个字的意思。 管家拎着一份厚礼给靖王送去,不,是给太子送去,从东宫回来,带回来了他刚打探到的消息。 “侯爷,夫人,皇上封太常寺卿王大人的嫡女王迟羽为太子侧妃,礼部尚书唐大人的幺女唐晓英为太子良娣,嵇大人的女儿嵇玉珍为太子良媛,光禄大夫陆大人的幺女陆锦霏为太子承徽……” 管家说了一串人名和她们的位份。 王迟羽是太子侧妃! 楼苏叶听到这样的消息,嘴角直抽抽,一脸又有好戏看的表情。 “夫人,怎么了?”彧峣看到楼苏叶脸上精彩的表情,来了兴致。 “无事。”楼苏叶嘿嘿一笑。 不是她不想告诉彧峣,王迟羽喜欢之人是陆秋芝,而是不知要如何与他说女子喜欢女子一事,太过离奇,还是不要说的好。 “夫君,我去厨房了,今晚亲自给你做吃食。” 她要去试着做一下菜方子上的几道菜。 秘境中出产的食材从未让楼苏叶失望过,按照菜方子,烧菜的过程不是多么的复杂,但是,烧出来的菜香味浓郁,色香俱全,馋得人食指大动。 饭桌上,孙彧峣看着熟悉的牛乳蒸羊羔这道菜,睹物思人,眼眶红红的。 楼苏叶面对一桌菜,直咽口水,陪着他伤心了一会儿,然后,便大快朵颐起来。 “夫君,开吃,化悲愤为食欲。” 楼苏叶劝他一起吃。 “母妃一定不愿看到你现在这样伤心痛苦的样子,母妃一定想看到你天天快乐开心。” 孙彧峣闻言,方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好吃。” 他一直在告诫自己要从伤心的往事中走出来,不沉湎旧事,不困于悲伤。 第188章 也不知谁从背后推了她一下 元宵节这一日。 楼苏叶和孙彧峣收拾妥当进宫。 “安乐侯夫人,你来了。” 凝雪郡主一眼便看到人群中的安乐侯夫人。 她太打眼了。 她一来,大家的目光不由地都看向她,不让她注意都不行。 安乐侯夫人从简王妃的身份跌落下来,并未在众人的面前羞得抬不起头来,羞于露脸,让大家着实感到失望。 楼苏叶察觉到众位命妇和皇室宗亲女眷打探的目光,大方地朝凝雪郡主走去。 “见过郡主。” 楼苏叶给郡主行了一礼,然后坐在凝雪郡主的身边,她的左边坐着一脸木然的陆秋芝。 陆秋芝看到大家的目光跟随安乐侯夫人往这边探头看过来,忙低下头,遮掩眼中的羞愤。 自从靖王府发生那件事情发生后,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这么大的场合,羞得不敢去看大家的眼睛。 宫女和内侍端着茶点穿梭在大殿内,凝雪郡主冷嗤一声,不屑地瞅了一眼局促不安的陆秋芝,心情甚好,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捏起一块糕点便往嘴里塞。 暗自腹诽,既知出了那么大的臭,还要出来丢人现眼作甚! 而陆秋芝心里却在大骂安乐侯夫人,招来如此多的目光,害得她都不敢抬头,因此在凝雪郡主的面前低了一头,在大家的面前没了脸面。 陆秋芝恼恨至极。 凝雪郡主咽下嘴里的糕点后,挑眉扭头温声说:“苏叶,下个月淮南王府举办赏花宴,母妃会给你下帖子,你一定要去呀。” “一定。” 楼苏叶的话音刚落。 太子侧妃王迟羽小心翼翼地扶着太子妃走了过来。 众人纷纷起身给太子妃见礼,方又坐了下来。 大家这会儿,都把目光从陆秋芝的身上放到不争不抢,不嗔不怒,永远温婉柔和,在太子妃的面前低眉敛目的太子侧妃王迟羽的身上。 王迟羽生的肤如凝脂,体态纤细,面庞精致,样貌隐隐比太子妃更胜一筹,只是身份上低了太子妃一等。 看她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温柔又得体,大家都在心里暗道太子好福气。 陆秋芝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王迟羽如看救星。 王迟羽看到陆秋芝投来的目光,脸颊顿时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陆秋芝根本没在意,是王迟羽帮她引开了众人的目光,也只以为王迟羽被大家这么看着,脸红完全是因为害羞,她忙将身子往一旁挪了挪,给太子妃和太子侧妃让出位置。 “郡主,方才听你说淮南王府举行赏花宴,可是淮南王府的桃花开了?”太子妃坐下,柔柔道。 王迟羽就坐在陆秋芝的身侧,她不停地抚着心口,脸烧得滚烫。 “是的,太子妃,太子妃可要去赏花?”凝雪郡主热情邀请。 明知太子妃怀了身孕,不可能去淮南王府,她依然盛情相邀。 “不了郡主,我身子重,不方便。”太子妃笑着婉拒。 凝雪郡主异常敏锐,此时已经察觉到了对面太子侧妃王迟羽的反常。 “王侧妃,可是身子不适?” 太子妃听凝雪郡主关心王迟羽,忙转头去看她,只见她双颊如两块红布,眼神甚至有些恍惚。 太子妃担忧地问:“王妹妹,可是发烧了?” 王迟羽忙摇头,只觉挨着陆秋芝坐,让她的身子都燥热了起来。 “不是的,姐姐,出门时担心天冷,便多穿了两件衣裳,妹妹是热的,都快热出汗了。” 瞧侧妃穿的是有点儿厚,太子妃忙催促她,“哎啊,王妹妹赶紧去换下两件衣裳再来,当心伤了身子,热出病来就不好了。” 王迟羽红着脸瞧了一眼垂着眸神情有些淡漠的陆秋芝,心下无比悲凉,忍着心疼道:“姐姐,那你在这里稍作歇息,妹妹换身衣裳再来陪姐姐一起去看花灯。” “王妹妹快去,不用管我,可别热坏了身子,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太子妃和侧妃姐姐妹妹的亲热称呼着对方,关心着对方,不拈酸吃醋,也不互相别苗头诋毁对方,可是把大家都看傻眼了。 凝雪郡主听在耳里,看了一眼身边的陆秋芝,内心五味杂陈。 她不想与陆秋芝分享夫君,也不想与陆秋芝针锋相对,但是,两人的平妻身份便注定了她们不能像太子妃和侧妃一般好似亲姐妹。 凝雪郡主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然后满脸郁闷地偏头看向安乐侯夫人楼苏叶,想与她说话。 就听太子妃朝身后的宫女说:“方諲,你扶本宫去更衣。” “好的,太子妃娘娘。”宫女方諲恭敬地俯下身子,去搀扶太子妃。 太子妃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其实太子妃的肚子一点都不显,应该才满三个月,不必如此紧张,楼苏叶看着太子妃根本不像怀了身子的背影,狠狠地皱了皱眉。 太子妃离开后,众人又说起话来,打发无聊的时间,只等时辰一到,天色再暗下来一点,便去赴元宵节灯宴。 “不好了,快去喊太医,太子妃摔倒了。” 院门口突然骚动了起来。 众人心下一惊,都看了过去。 只见太子妃一只手抚着腰,另一手撑着地面,坐在地上,面色如土,紧紧咬着下唇,额间因为隐忍的疼痛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凝雪郡主和楼苏叶见到这一幕,忙站起身,朝太子妃走去。 走到近前,就见太子妃的身下已经有血迹渗出,蜿蜒流淌,极为刺眼。 两人忙上前扶起疼得咬破了嘴唇都不喊疼的太子妃。 “感觉如何?疼不疼?”楼苏叶担忧地问。 终于发生了,来得如此快! 也不知是谁下的手。 太子妃极力忍着疼,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在两人的搀扶下坐到位置上,身子便瘫在椅子上。 “好疼!”太子妃抚着肚子暗自后悔。 也不知谁从背后推了她一下,早知就不该在王妹妹未回来前去更衣。 “太子妃,你忍忍,太医一会儿就来了。”凝雪郡主焦急地安抚着太子妃。 只是,太子妃身下的血越渗越多,已经汇成一股血流,顺着太子妃的双腿流下来,打湿了她的鞋。 她的一双鞋子在慢慢变红,湿润刺目的红,看着就让人心慌心悸。 不一会儿,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正要俯下身子查看太子妃的身体。 就在这时,许虹香扶着皇后朝这边走来。 许虹香是未来的寿王妃,忠勇侯府七小姐。 众人忙给皇后让出一条路。 皇后见到太子妃身下的血迹,心疼地出声,“太子妃,外头冷,快,快来人,把太子妃扶去内殿。” 皇后的话一出,太医便收了手,站起来走到一旁。 此时,从皇后身后走出两名老嬷嬷,挽起袖子,粗鲁地上前就要去搀扶面色痛苦的太子妃,看那架势,力道绝不会轻。 “轻着些,小心着些。”楼苏叶脱口而出。 皇后微微拧眉,方叮嘱嬷嬷势必要轻些,护好太子妃,然后才看向安乐侯夫人,说:“安乐侯夫人,陛下正等着你呢,你怎的还在这里?” 语气中带着三分严厉。 楼苏叶微怔。 知道皇帝要见她,可是没人来叫她去见皇帝呀。 她又不能乱走,这里可是宫中呀,只能听传召。 就在楼苏叶愣神之际,一名内侍脚步匆匆地走来,叫楼苏叶去见皇帝。 楼苏叶只能跟着内侍去见皇帝,心里生出一丝不安。 第189章 试探 御书房。 除了天顺帝,孙彧峣和太子也在。 楼苏叶上前给皇帝行叩拜礼,“臣妇参见陛下。” “起身吧。”天顺帝淡淡道,轻轻拧着眉,眼角余光一直落在孙彧峣的身上。 “楼氏,东西可在你身上?” 楼苏叶听皇帝这么问,便知孙彧峣已经同皇帝说了孙满仓的事情。 “回禀陛下,东西在臣妇身上。” 说完,楼苏叶不慌不忙地取出一封信和一个小瓷瓶,解释道:“陛下,因着孙满仓心急,匆匆上山后又匆匆下山,只为快一些将此物亲自送到陛下手里,所以……” 楼苏叶语带哽咽,红了眼眶。 天顺帝接过王公公呈上来的小瓷瓶和信,心下一喜,忙打开小瓷瓶。 见里面只有一颗。 天顺帝眉目微凉,忙打开信笺,看完了孙满仓的儿子写给楼氏的信之后,疑惑道:“楼氏,这个瓶中的丹药可是血气丸?” “回禀陛下,一定不是血气丹,孙满仓说血气丹没了。”楼苏叶吸溜了一下鼻子,“至于瓶中是何丹药,孙满仓的儿子都不知,臣妇就更不知了。” 天顺帝眼中渐冷,周身弥漫着淡淡的寒意。 只有一颗! 药是一定要验看的,不验看他可不放心收下,可一旦验看,不就只剩半颗了。 又不想给那些牛鼻子老道验看,他们炼他们的丹药,倒要看看他们有何能耐。 信中说,孙满仓的儿子都不知他的父亲是从何处得来的丹药。 孙满仓连自己的儿子都瞒着,想来更不会告诉楼氏这个外人。 就在天顺帝极为不舍拿出半颗丹药给太医验看之际,御书房外有内侍来报。 太子听内侍说太子妃不小心摔了一跤,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眸光便是一沉。 “父皇,儿臣去看看太子妃。”太子下意识握紧了双拳。 “去吧。” 说这话时,天顺帝并没有去看身子紧绷的太子,而是看向低着头的楼氏。 彧峣见皇帝的反应,心下一沉,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天顺帝见太子已经走出御书房,捏着小瓷瓶缓缓站起身,对孙彧峣和楼氏道:“你们两个随朕一起去看看出了何事。” “遵命。”楼苏叶和孙彧峣同时应声,然后小心跟在天顺帝身后,往女眷歇息的宫殿走去。 太子先一步到女眷歇息的宫殿。 入目的是镇国公夫人抱着太子妃默默掉眼泪,一众女眷同情地看着太子妃的场景。 而皇后正在厉声呵斥跪在地上的太子侧妃王迟羽。 太子看到这一幕,凝眉微蹙。 “换身衣裳需要半天功夫?你是如何照看太子妃的?说,你是不是有意跑开不管太子妃?以至于太子妃无人照看才摔倒的。” 皇后面目有些狰狞,“听说你妹妹正在同楼家大公子楼子诚说亲,是也不是?” 众人一听这话,都默不作声。 有那心思活路的却开始琢磨起来。 皇后话里的意思,让人不由地把太子妃今日摔一跤与安乐侯府联系起来,楼家可是安乐侯夫人的娘家。 皇后这是在刻意引导,让安乐侯府与镇国公府从此结下仇怨。 一脚踏进大殿的太子,听闻此言,眉头皱得更紧。 皇后这是在干什么? 太子待要开口说话,就听一直跪在皇后面前的王迟羽的辩解声。 “皇后娘娘,妾身冤枉,妾身早已换好了衣裳,想要出门,不知谁人把臣妾锁在厢房内,妾身拍了许久的门,才有人来为妾身开门,皇后娘娘,妾身冤枉呀,不是臣妾借着换衣裳不伺候太子妃的,是有人在算计臣妾。” “尽在这里说胡话,谁人会把你锁在厢房里面,这里可是宫中,指定是你……” “母后,不怨侧妃。”太子妃气息微弱的声音响起,为王迟羽开脱,“母后,是有人故意在背后重重推了妾身一把,臣妾才摔跤的。” “儿呀,不要说话。” 镇国公夫人看着面白如纸的女儿,心疼得直抹泪,怪道皇后娘娘在给你出气,你听着就是。 若能顺势除了太子侧妃,岂不更好。 镇国公府与安乐侯府的仇怨,在兽园时早已结下,不差多添一桩。 “儿呀,你还虚着呢,省着点力气,当心肚子里的孩子,兴许能保得住呢。”镇国公夫人阻止太子妃为王迟羽辩解。 太子面沉似水,大踏步走到皇后的面前,“母后,儿臣请母后彻查推倒太子妃之人,以及将侧妃锁在房中之人。” 皇后闻言,眉头一拧,凶狠地指着王迟羽说:“王侧妃,你出了厢房之后,是不是你趁着太子妃不注意,在背后推了她?” “母后。”太子有些无力。 皇后想让依附他的两方势力当场撕咬起来吧。 若不是太后仙逝,夏贵妃也死了,后宫无主持大局之人,本该在禁足的皇后哪里有这么好的命,出得了凤仪宫。 “儿臣请母后彻查推倒太子妃之人,以及将侧妃锁在房中之人。”太子朗声再次重复了一遍。 “太子,你没看到本宫正在调查吗?本宫先从你的侧妃查起,你的侧妃嫌疑最大,别看她与太子妃面上相处融洽,你有没有想过?是她特意做给大家看的。” “其实她心里恨透了太子妃,不想让太子妃生下你的第一个孩子,再有,她为了她的妹妹的婚事,与安乐侯夫人联手,想要谋害你还未出生的嫡子。” 皇后怨毒地看着太子。 她的名下有寿王,寿王就是嫡子,靖王这个庶子就不该被立为太子。 镇国公夫人也哽咽着说:“一定是安乐侯夫人在为报兽园那一日跌入斗兽场的羞辱,可怜我的儿呀,遭了这份罪。”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陷入回忆。 都不禁想起安乐侯夫人未出嫁前掉入镇国公府兽园险象环生的一幕。 “陛下驾到!” 王公公尖细且阴柔的嗓音响起,将众人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一声,听得皇后汗毛倒竖,把滚到的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起身恭迎皇帝。 众人跟在皇后的身后,拜见皇帝。 皇后抬头,见皇帝身后站着安乐侯和安乐侯夫人。 安乐侯已经被皇室宗族除名,却没有像她猜想的那样,被皇帝暗中处死,皇后眸中的恨意滔天,心中憋着火气。 之前,皇帝之所以迟迟不立瑞王为太子,便是因为瑾妃的儿子简王。 若是瑞王被立为太子,兴许就不会死于非命。 可到头来,简王却不是皇帝的儿子,太子却成了瑾妃的儿子。 一想到这里,皇后又有点儿想笑。 皇帝的坚持就是一个笑话。 可待她看到太子已经站到了皇帝的身后,她顿时心中杀意翻涌。 “安乐侯夫人,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与太子侧妃合谋害了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 第190章 啪啪打脸 皇后的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楼苏叶。 彧峣面色一沉,将楼苏叶护在身后。 “皇后娘娘,没有证据的话,想好了再说不迟。”彧峣沉声道。 再不用唤皇后为母后,头顶没了孝道二字压着,他觉得一身轻松,与皇后对峙来了不免多了几分底气同气势。 方才殿内几人之间的对话,他们三人站在殿外时早已听得一清二楚。 皇后有意栽赃陷害夫人! “你大胆……”皇后神色几近癫狂。 天顺帝一个眼锋扫过去,皇后立时闭了嘴,恨得咬牙。 “王富贵,去查。” “遵命陛下。”王公公领命。 转身走出大殿,去查推倒太子妃之人,以及将侧妃锁在房中之人。 皇后脸色一白,忽又恢复了神色,斜睨了安乐侯和他身后的侯夫人一眼,方沉默不语。 大殿一时安静下来。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此时,内侍端来了太医为太子妃开的保胎药过来。 天顺帝看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药,一个冷眼扫向楼苏叶。 “楼氏,你过来。”天顺帝朝楼苏叶扬了扬手里的小瓷瓶。 楼苏叶心领神会,天顺帝想是让太子妃来试药,亦是在试探她。 天顺帝担心她出于私心,调换了小瓷瓶中的丹药。 试药就试药。 她走到天顺帝的面前,恭敬地接过他手里的小瓷瓶,小瓷瓶里是增阳丹。 担心天顺帝一犹豫便要后悔。 楼苏叶当着众人的面,镇定地拧开小瓷瓶,倒出一颗蚕豆大小的丹药,粉白的两指轻轻一捏。 丹药便一分为二。 看得天顺帝眼皮直跳,心疼的气息都乱了。 楼苏叶将一半丹药放回瓷瓶,手里捏着另一半丹药快步走向太子妃。 皇后见楼苏叶手里拿着应该是丹药的东西朝太子妃走去,厉声呵斥起来,“你要作甚?赶紧滚开。” 避而不见楼苏叶手里的东西是从天顺帝那儿得来的。 “楼氏,难不成见到太子妃稍稍好一些,你又要给她下药不成?” 皇后不依不饶,天顺帝怒瞪她的心力都没有了。 镇国公夫人见到楼苏叶走过来,忙把太子妃护在怀里。 楼苏叶不去管她们,颇有深意地瞅了一眼只露出一个脑袋虚弱无力的太子妃。 太子妃见状,毫不迟疑地张开了嘴巴。 天顺帝在场,众目睽睽之下,安乐侯夫人不敢害她的。 楼苏叶将半颗丹药往太子妃的嘴里一塞,镇国公夫人都来不及阻止,太子妃便吞下了半颗丹药。 “儿呀,快,快吐出来。”镇国公夫人急白了脸。 “别吐,是父皇的意思。”太子出声提醒,暗恼岳母眼瞎了不成,与皇后一样无脑。 没见父皇正看着呢。 他也想知道那位商贾进献给父皇的丹药是否有用? 有何用处? 一听这话,镇国公夫人立时闭紧嘴巴,憋得脸色通红。 内侍端着冒着热气的药,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不知是该进还该退。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药给太子妃服下。”镇国公夫人吩咐内侍。 只要是经过安乐侯夫人之手的东西,镇国公夫人都不信,要不是天顺帝的意思,她一定会让女儿把咽下的药吐出来的。 “且慢。”太子再次出声提醒,“再等片刻,看看效果。” “太子,要等多久?”镇国公夫人早已失了耐心。 哀叹这大殿中,只她一人关心在意太子妃与她肚子里的孩子。 太子看向站在一旁低眉敛目的太医,哼了一声。 太医倏然抬头,方才他虽然一直低着头,但是,众人的话他都听在耳里,自然知晓太子的意思。 他慢腾腾地走向太子妃,然后慢腾腾地拿出巾帕覆在太子妃的手腕,再细细地给太子妃把脉。 把脉的时间有点儿长。 直到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太医依然在专注地给太子妃把脉。 从外面走进来的内侍,跪在天顺帝的面前。 “陛下,卑职无能,未能寻到推倒太子妃的宫女,负责值守太子侧妃换衣的宫女上吊身亡。” 皇后听了内侍的禀报,郁闷的神情一松,得意地看向仍跪着的太子侧妃王迟羽。 “是你,是你杀了那名宫女?然后你又推倒太子妃的是不是?” 皇后紧紧咬住王迟羽不放。 王迟羽呼吸一滞,极力为自己争辩。 “皇后娘娘,不是我杀了那名宫女,我一弱质女流,怎杀得了宫里的宫女,她一定是被人幕后之人灭口的。” “陛下,陛下。”太医惊叫出声。 打断了皇后与王迟羽之间的对峙。 “太子妃的身子在好转,肚子里的孩子好似也有了一线生机,太子妃再静养上三日,方能知晓孩子是否能保得住。” “真的吗?” 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的太子妃不敢置信。 “我的孩子保住了吗?” “儿呀,太好了。”镇国公夫人高兴地低泣。 因为天顺帝在,到底不敢哭出声。 误会安乐侯夫人一事,镇国夫人提都不提,两府早已结下仇怨,不是她今日一句误会就能化解的。 天顺帝听了太医的话,暗道小瓷瓶中应该是血气丹无疑了。 “皇后,朕看你心力交瘁,不如让萧贵妃同你一起协理后宫。” 血气丹少了一半,心都在滴血,气得天顺帝看都不看皇后一眼,丢下这么一句话,面无表情地握着手里小瓷瓶,一声不吭地走了。 自古以来,帝后情感多有不合,因着其中掺杂了太多的因素与算计。 但是,当众给皇后甩脸子的皇帝却并不多见。 天顺帝相信太子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无事,污蔑安乐侯夫人和太子侧妃陷害太子妃便不攻自破。 啪啪打脸。 这下又让萧贵妃得了机会插手后宫之事。 皇后直接怔愣在当场,一脸老态,被禁足折磨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现下脸色更显灰败。 太子愣愣地看着脸上血色还在一点点恢复的太子妃,眼底浮现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狂热。 这一丝狂热,没有逃过彧峣的眼睛。 祖父先后拿出几颗丹药,便完全吸引住了皇帝和太子的心神。 让皇帝和太子一门心思放在丹药上,不至于动不动就找他们的不是,且会在他们遇到困境时会想法子护住他们一二。 这个手法真是高明。 只是,皇帝会不会从此沉迷炼丹术? 第191章 楼子诚的亲事 太阳已落山。 因着太子妃被人推倒差点出事,元宵节宫宴以及接下来的赏灯会变得索然无味。 凝雪郡主又凑了过来。 “苏叶,方才你从陛下手里拿来给太子妃服用的是何药物?”凝雪郡主悄悄地问。 楼苏叶看了一眼瞪圆了眼睛一脸好奇的郡主,也只有郡主有胆子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 “郡主,我方才从陛下手里拿来的是道士炼的丹药,至于是何丹药,有何用处,我也不知。” “原来如此。” 凝雪郡主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苏叶,陛下年前便开始养道士,这些道士手脚倒是快,丹药就炼出来了,看来是有效果的。” 她以为楼苏叶从天顺帝手里拿到的丹药出自那些道士之手。 楼苏叶:“……” 皇帝养道士了! 凝雪郡主挑眉,压低声音继续往下说:“苏叶,陛下沉迷炼丹术,将大半朝中政务都交给太子打理,皇后嫉妒了,皇后的名下还有寿王呢。” 楼苏叶听后立刻恭维道:“郡主,你的消息真灵通!” 凝雪郡主笑得一脸得意。 方才皇后跟吃了炮仗一般,逮着她一个劲地攀咬,想要分化太子的实力。 寿王与太子的实力比起来,还差着一大截呢,嫉妒太子之人应该是恒王和萧贵妃才对呀,皇后蹦跶个什么劲。 元宵宫宴结束。 回到府邸。 楼苏叶取下钗环,一边放下一头长发,一边问彧峣,“夫君,你认为推倒太子妃是谁人的手笔?” 彧峣看着夫人浅浅的笑,“夫人,从今日皇后有些疯癫的神情来看,多半不是她的手笔。”他的笑容温柔缱绻,语气里带着舒缓。 “若是皇后的手笔,她不会这么急吼吼地跳出来咬着你不放。” 楼苏叶听后,觉得他分析得有几分道理,就听他接着又说:“事后,陛下一定会派人去查的,我猜,推倒太子妃之人同将太子妃侧妃锁在房中之人是同一人,这人上吊自尽,断了线索,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你说得对,一事不烦二主。” “就你聪明。”彧峣亲昵地点了一下楼苏叶的额头,触及到的肌肤是一片冰肌玉骨,只觉耳尖微热。 “夫人,楼子诚可有十五?怎的就开始说亲了。” 美人就坐在自己的面前,已放下长发,在柔软的灯光映衬下,是那么的娇美香甜,房中浸染了一层淡淡的暧昧,彧峣有些坐不住,时不时地调整坐姿。 楼苏叶朝他摇头,“夫君,楼子诚今年十三,按理来说远没到说亲的年纪,明日我差枣儿回娘家问问去。” 楼子诚脸上甚至还带着孩子的几分稚嫩。 女子一般到了十三岁,长辈才会开始为她说亲。 而男子要到十五,家中长辈方才为其张罗亲事,成亲也要到十七八或是弱冠的年纪。 她是出嫁女,管不着娘家事,更加管不着侄子的亲事,打听一下倒是无妨。 “嗯,夫人,深夜了,安寝吧。” 彧峣抚上夫人的香肩,掌心之下是一片柔软,他心跳如擂鼓,耳尖已然滚烫。 “好呀。”楼苏叶笑着点头,任由他将自己扶到床沿上坐下,脸颊染上一片薄红。 她娇羞的模样,看得彧峣心尖一颤,满腔热烈赤诚的爱意,无法克制的情愫,扶着妻子柔软无骨的双臂,他的唇角都快咧到耳后根。 “夫君,你笑什么?”楼苏叶笑着问,露出一个口莹白的贝齿。 彧峣用行动回答,捏着美人精致的下颌,俯身及时封住了美人的张开的唇瓣,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一室春光。 翌日晌午。 楼苏叶与孙彧峣坐在小花厅用午膳。 枣儿回来禀报。 “侯爷,夫人,大公子是在议亲,想与大公子结亲的人家可不少,忠勇侯府许家,萧贵妃的母族萧家,太常寺卿王家,还有光禄大夫陆家,工部尚书宋家,老夫人为着大公子的亲事忙得不可开交。” 楼苏叶听了,心中担忧不已。 娘家的事她这个出嫁女管不着。 只是,楼家与这些人家结亲,属实算得上高攀。 不是她小看楼家,看轻楼子诚,只是他担心被有心人利用了去,被人牵着鼻子走,最后会站到彧峣的对立面。 萧家是恒王的母族,待寿王大婚后,许家便是寿王妃的母族,而安乐侯府可以说得上是太子的母族。 她这个徒有虚名的侯夫人,又是楼家女。 几方势力本就敌对,实在不宜结亲。 结亲便是结仇。 彧峣微微垂眸,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白皙细腻的纤纤玉手,宽慰道:“夫人,岳丈审时度势,定然会为子诚寻一门合适的好亲事。” 楼苏叶听到这话,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提到楼冰夏,她眼中不免带上了几分骄傲。 是呀,有楼冰夏在,楼冰夏沉稳睿智,有自己的判断,她呀,根本用不着操心楼子诚的亲事。 这时,枣儿也说:“夫人,老爷让奴婢给夫人带话,老爷说叫夫人尽管放心,朝中局势他看得十分清楚,必会好好为大公子挑一门合心意的亲事。” 楼苏叶与孙彧峣闻言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放心,遂将楼子诚的亲事抛开。 一年之计在于春,两人只要得了空,便会进秘境帮孙道义养蚕种田,同时盯着香满楼上新菜式。 三日后,太子府传出太子妃的身子已然好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住了。 天顺帝命人查了三天,果然未查出是谁人做的手脚,又是谁在背后使坏,元宵宫宴一事便彻底过去了,沉溺在炼丹一事上。 太子接手的政务愈发多了,喜不自胜,但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兢兢业业。 他不懂的政务,便虚心向朝臣们请教,看得朝臣们都暗赞不已。 他们都看到太子比之天顺帝,更加勤勉,这让朝臣们欣喜不已。 自从萧贵妃得了机会插手后宫之事,皇后便一病不起,见不得对方在自己的面前转悠,同她一起打理后宫,她觉得自己无法忍受。 她可是一国之母! 寿王的大婚在即,皇后的病竟奇迹般地又好了。 第192章 封望泽养外室 春暖花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与粉嫩的桃花遥相呼应的是平地成片盛开的紫花地丁,粉紫轻盈的两色将淮南王府的花园点缀得犹如仙境。 “苏叶,寿王大婚你收到帖子了吗?”凝雪郡主翘起嘴角,一脸的不高兴。 “收到了。”楼苏叶坐在淮南王府的花园里赏花,十分惬意。 “不过,我不打算去参加寿王的婚宴。” 有那时间去参加寿王的婚宴,不如坐下来品茗赏花来得舒心。 元宵宫宴已经与皇后闹开来,双方等于撕破了脸皮,这是大家都已经看到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担心今日的话传入皇后以及寿王的耳中。 “我也不去。” 凝雪郡主蹙着眉,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与满树灿烂的桃花形成鲜明对比。 允禾郡主抿了一口茶,挑眉问:“凝雪为何愁眉不展,可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不如说来听听。” 一旁的太子侧妃王迟羽忙把目光收回来,一脸希冀地看向凝雪郡主,希望能从凝雪郡主的嘴里听到陆秋芝的只言片语。 淮南王府的赏花宴给太子府下了帖子,太子妃卧床静养,轻易不出府,她便得了这个机会,出来透透气。 就见凝雪郡主狠狠扯着手里的帕子,仿佛帕子是她的仇人一般,要将帕子生生撕碎,眼中带着都不加掩饰的狠厉。 “你们可知,向芸湘其实没死,夫君一直把向芸湘养在外头。” 出了那样的丑事,向芸湘算是失了名节,封望泽就那样喜欢她,不计前嫌,居然把她好生养在外头。 王迟羽闻言就是一愣。 死了的向芸湘成了封望泽的外室,太突然了,让人猝不及防。 允禾则是心跳加速,忽地想起夫君瞧着他从漠北带回来的那名乳母不同寻常的眼神,那眼神浸润着相识已久的柔情蜜意,她这心便如刀割一般难受。 这是她深藏心底的秘密,不曾告诉任何人。 这时听凝雪郡主说起封望泽与向芸湘,她隐隐有一种猜测,或许她没有看错,夫君与乳母早就相识,且有不同一般的情意。 楼苏叶听后心下了然。 封望泽对向芸湘从不薄情寡义,他是真心爱向芸湘的,只要向芸湘不想离开封望泽,任谁都拆不散他们。 “郡主,你待如何做?”王迟羽紧张地问,替陆秋芝不值。 陆秋芝现在的窘境,都是因为向芸湘。 她恨透了向芸湘。 凝雪郡主无奈摇头,向芸湘都那样了呀,与另外一个男人发生那样的关系,封望泽居然对向芸湘还不死心。 只能说封望泽对向芸湘是真爱。 试问她又能如何? 除了一剑杀了向芸湘,别无他法。 自上次封望泽从漠北回来,便深得太子的重用,羽翼已丰,她要是贸然出手,势必会被他察觉。 她先后对向芸湘两次出手,都是奔着杀她的心思去的。 尤其是最后一次,可谓是直接断了向芸湘在封家三房的生路,事后封望泽并没有去查,也是因为封望泽不想去查而已,他匆匆赶去了漠北。 现在,她不敢再出手了。 封望泽对她可没有对向芸湘那样强大的包容心。 允禾捏紧拳头,同仇敌忾,咬着牙问:“凝雪,你可知向芸湘藏身何处?” 凝雪郡主垂眸,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允禾放心,我在查,查到了请你去看好戏。” 允禾直接呆住了,只觉凝雪郡主敢爱敢恨,而她却不行,即便发现了可疑之处,都不敢去向夫君求证,生怕把夫君推远,推向乳母。 凝雪郡主看着满园的桃树,心里装着事儿,始终高兴不起来,又说起了别的,以解心中烦闷。 “允禾,王侧妃,苏叶,陵江的水位眼看越来越低,这天如果再不下雨,想来入夏后,画舫游船是不能成行了,真是扫兴。” 三人听后沉默不语,眼前的美景都显得不那么美好了。 气氛有些沉闷。 耳边不时传来另几处亭中其他女眷的交谈声。 凝雪郡主皱眉,只觉心中的烦闷没有得到一丝缓解,倏尔扯起嘴角,好似想到了什么,浅笑着看向楼苏叶。 “苏叶,东陵山水流湍急的咽喉处那片地带的八座山,是你买去的?” “是。”楼苏叶大方承认。 凝雪郡主的消息着实灵通。 “你可知我是如何知道你买下了那几座山的?”凝雪郡主语气轻快了不少,自问自答。 “陵江水位降低,那处的水流便不那么湍急了,王府的船顺流而下,发现下游有一处浅滩,就想买下来,去衙门问过后方知是被你买去了。” 楼苏叶朝她笑笑,以示回应。 暗自心惊陵江的水位降得如此之快,她在城中没什么感觉,井水的水位是在降低,但并不像凝雪郡主说的陵江水位下降得那般迅猛。 面前是满园的桃花和桃树下盛开的紫花地丁,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一点都察觉不到旱情近在眼前。 凝雪郡主见楼苏叶露出惊诧的眼神,有些忧心道:“苏叶,陵江的水下降如此之快,我也是始料未及。” 楼苏叶不禁呢喃道:“郡主,想来是陵江上游的旱情比皇城还要严重上几分所致。” “你说的有道理,好在王府存了不少的冰块和雪水。” 说到储冰,凝雪郡主转头问起了在座的几人:“你们府上有没有存冰块和雪水。” 几人纷纷点头,但脸上的忧色丝毫未减。 日常用度处处都需用到水,更遑论种田需大量的水,地窖里存的那点儿冰和雪水在大旱的面前,杯水车薪,缓解不了旱情。 赏花宴在低迷的气氛中持续到结束。 第193章 夏河川离家出走 楼苏叶回到安乐侯府,与彧峣一同用了晚膳。 夜色渐浓。 一盏烛光,映着彧峣轮廓分明的脸,仿佛在他脸上镀了一层金光。 他看着面若桃花的妻子,眼里逐渐有光芒跳跃。 楼苏叶迎着男人灼灼的目光,面色一红:“夫君,听说陵江的水位降了不少,明日我们去东陵山看看可好?” 男人伸出手将妻子揽入怀中。 “好,明日我陪你去看看。”眼中尽是柔情。 她伸出手环在男人腰间,心慕地看着他。 “水力锻锤机和风车可是造好了?” 男人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伸出手将她额间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勾着楼苏叶的一缕发尾,爱不释手。 楼苏叶也紧了紧手臂,声音娇软,“都造好了,只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去安装呢。” 男人低头看着女子那一双勾他心弦的乌黑眸子,浅浅一笑,“今日玩得可是开心?” 楼苏叶倚在他怀里点头,脸在男人的胸膛蹭了蹭,耳尖微热。 男人勾唇邪魅一笑,抬起头来,打横抱起怀中女子,快步朝拔步床走去。 “夫君……” 这一声夫君,男人不知听了多少次,却总觉得听不够。 这一声夫君,激起男人满腔的柔情,只想把夫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入丝丝缕缕光芒。 男人赤身子下床,将昨晚扔了一地的衣裳一一捡起。 楼苏叶一脸疲容,睁着惺忪睡眼,侧躺着身子看着男人光着身子,八块腹肌,一双大长腿站在晨光里仔细认真地整理衣裳。 她便觉一颗心像是裹了蜜汁一般,甜得不行。 “叶儿,可是睡够了?”男人语气轻缓,走到近前,将妻子额头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要不要再睡会儿?” “够了。”楼苏叶甜甜一笑,“我要起床。” 彧峣轻笑一声,闪动着星眸,将妻子从蚕丝被中捞起。 两人洗漱后吃了早膳,十指相扣出发去东陵山。 孙万春屁颠屁颠地跟在两人身后,吃了一肚子狗粮。 果不其然,陵江的水位差不多下降了一半,大片河床裸露在外。 陵江两岸连绵起伏的群山上的树木,目前来看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仍旧一片绿意盎然。 不过,待进入夏季,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就不好说了。 “夫人,可以安装水力锻锤机和风车了。”彧峣揪心道,“我们先把入口的山洞拓宽,锻锤机和风车的零部件方能进入山洞,然后按上大门,将这里锁上。” “好呀,就按夫君说的办。” 楼苏叶跟着他的身后走过三座山的通道,来到仅有一人宽的最外侧山洞入口,开始忙活起来。 孙万春并未跟上,而是查看起东陵山的四周来。 走在山间平地,目光缓缓上移,落在山间缓坡,他脑中随即浮现出一幅水自山坡而下,流淌不息,溪水绕人家的美好画面。 半炷香的功夫后,他看到办完正事两人通过山腹的通道回到东陵山的内侧。 他把自己的想法同彧峣说了说。 彧峣听后眼前一亮,“二叔,你是说从东陵山腹中引一条小溪,顺着山坡的坡度蜿蜒而下,流入人家可好。” 孙万春听了彧峣的假想,与他想的一模一样,不住地点头,“侄子,在这里建一排房舍,环境清幽,住着一定舒坦。”再种上成片的桃树,以及木棉花,便有点像秀峰村了。 这两人每天都在他的眼皮底下撒狗粮,他都有点儿想家了。 “二叔,我赞成你的提议。”楼苏叶站在一旁,听到他们的对话,撸起袖子就想开干。 彧峣看着妻子还有些疲累的身子,扶着她的双肩,眼中满是心疼,“夫人,你在一旁看着,无需你动手,为夫来就成,一定能满足二叔的心意。” “好。”楼苏叶笑得眉眼弯弯。 孙万春面无表情地转身,快速隐入山坡的密林中。 后悔现身呀,后悔现身。 这小两口一直在他的面前秀恩爱。 晌午饭都不用吃了,饱了! 彧峣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按照孙万春时不时提出并完善的构想,然后他自己增添了一些小创意,花足了心思,仔细认真地把四座山之间的山坡和三块平地都改造了一番。 比如,陵江的水不是简简单单地从山坡蜿蜒流淌而下,溪流中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出现一段石阶,形成一段小瀑布,增加一些景致,不至于过于单调乏味。 整个溪流自上而下,出现六到四个不等的小瀑布,水流最后汇入山间平地的一口大池塘,最后从池塘开辟的一条小溪,重新汇入陵江。 根据这三处地形的不同,溪流的走向也不尽相同。 不过,水流的场景都是想象出来,因为并未通水。 看着面前一幅场景,可以想见,通水后是如何的曲径通幽,溪水潺潺了。 不仅如此,彧峣还改造了一下楼苏叶多买的那两座临江的山,填平了山谷,又得到两片三十四亩不等的平地,并在山脚下修建了两口超大的水窖,储上了水。 “好侄儿,二叔迫不及待想住来这里。” 孙万春见到最后的成果,简直移不开眼,一直啧啧不停。 “待通水了,再住过来不迟。”彧峣对于自己的杰作还有些不满意,因为没有通水。 “什么时候通水?”孙万春眨巴着眼睛,急得像一个小孩子,抓耳挠腮。 “怎么说也到后年开春吧。”彧峣有些不确定,疑惑地看向楼苏叶,“夫人,你说什么可以通水?” “明年年底。”楼苏叶笑得一脸灿烂,明年年底旱灾就能过去。 孙万春听后满心期待。 三人打道回府。 马车行至城门口,突然被人逼停。 夏河川身形萧索,只身挡在安乐侯府的马车前,显得十分怪异和突兀。 彧峣撩开车帘,看到夏河川,面无表情,楼苏叶狐疑地朝车窗外看去。 就见站在马车前的夏河川肃沉着一张脸,眼下一片青黑,一身素色长袍染了污渍,衣摆上多出许多不该有的褶子,神情略显狼狈。 他原本灰暗的眸子在见到楼苏叶的那一瞬,骤然亮了。 此刻,万般言语却哽在喉咙,不知从何说起。 彧峣看到对方一双眸子,抿唇皱眉,缓缓走下马车,好整以暇地站在夏河川与侯府的马车之间,阻挡夏河川的视线。 眼前一暗,夏河川收回视线,对上彧峣暗沉的眸子,眼中渐暗。 “夏二公子,为何拦下侯府的马车?”彧峣慢慢握紧了双拳。 夏河川垂眸,掩饰心中的无奈和悲凉,“侯爷,夏某等在这里,是来向侯爷和侯夫人辞行的。” “你要离开皇城?”彧峣心中一震,思索了片刻,问他:“你打算去哪里?” 夏河川茫然地抬起头,眼中是藏不住的凄凉与落寞,“天下之大,四海为家,走到何处,何处便是我的安身之所。” 彧峣暗自嘀咕,夏河川的言语和神情无不透着消极厌世的情绪,莫不是镇国公府又发生了大事? 他略一思索,便将镇国公府从脑中甩开,夏河川想要离开皇城,关他何事。 “夏二公子,保重!”彧峣抱拳,身子一动不动。 “后会无期!” 夏河川淡淡回了一句,极力压制住想要再看一眼的冲动,垂眸转身。 转身的那一刻,他一双眸子霎时赤红,双眼竟是染上点点血丝,孑然一身,大踏步朝另一辆马车走去。 第194章 夏河川病逝? 彧峣见夏河川就这么走了,他坐回马车上,放下车帘,握住楼苏叶的手,坐着不动,想着心事,直到夏河川的马车驶出一段距离,他才吩咐马夫赶着马车进城。 “发生了何事?”楼苏叶反握住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 彧峣拧着眉,猜测道:“夏二公子好似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楼苏叶愣住了。 镇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人离家出走了! 回到侯府,彧峣立刻命密令卫去打听夏河川为何离家出走。 孙万春听到命令,立刻出去办事,半晌后他回来,咬着牙,面颊抽动得厉害。 “侄子,侄女,皇后在寿王的婚宴上,为一女子与夏河川牵红线,为他们保媒,此女子是皇后妹妹的女儿,当时夏河川不在,婚事便这么定下来了。” “夏河川听说自己的亲事以后,就想悔婚,但皇后是保媒之人,夏河川凭一己之力怎能退得了婚,所以他便离家出走了。” 皇后想拉拢镇国公府,助力寿王,便想与夏家联姻,分化太子的势力。 如此一石数鸟之计,孙万春都忍不住想要赞叹一声。 “在皇后的威压下,可怜夏河川这个孩子,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反抗。” 孙万春说完他打探到的消息,浅浅一笑,面露疼惜之色。 突然想起妻子就是因为反抗岳父岳母为她说的亲事,他才能娶到妻子的,不由得对夏河川又多了一分同情。 从前他一直防着夏河川,总觉得夏河川就像一个狼崽子,眼睛一直盯着侄女,没想到,也有喜欢他的这一天。 夏河川可怜? 彧峣和楼苏叶一点都不觉得,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过之后也就放下了,不然又能怎么样呢,夏河川都已经离家出走了,想来过不了几天,镇国公府就会发现夏河川失踪了。 日子过得飞快! 一晃一个半月过去。 天空一览无云,烈日炙烤着笼罩下的大地。 夜里,楼苏叶与彧峣暗戳戳的,轮流给各处的井水和水窖添水。 几处庄子上的,楼家的和曾府的,甚至包括乐府的。 晚上忙碌,白天补眠。 孙道义几乎不出秘境,整个侯府就他们两个主子,日子过得极为散漫。 睡到日上三竿。 彧峣眼中都是笑意,搂着妻子的娇躯,指尖细细描摹着她的眉眼,只觉现在这样平淡的日子是他梦寐以求的。 娇妻在侧,平淡温馨。 屋外,传来丫鬟放轻了的脚步声。 彧峣手一顿,轻柔地抚着妻子的脸颊,一动不动。 楼苏叶睁开眼,蹭了蹭他的掌心,往他的怀里拱了拱。 “侯爷,夫人,奴婢听得镇国公府今日放出消息,说卧床一月有余的夏二公子药石无医,病逝!” 门外说话的是枣儿。 说完,她又轻手轻脚走了。 “你醒了?”彧峣轻笑出声,“夫人你听到了吗?镇国公府竟然对外宣布夏河川死了,许是没法给皇后一个交代,只能如此了。” “我听到了,我们起床吧。”楼苏叶在他的怀里伸了一个懒腰。 夏河川彻底被镇国公府放弃了,再不能回家。 楼苏叶又往他的怀里拱了拱。 男人轻笑着将人抱起。 吃了晌午饭,两人坐在亭中乘凉,微风习习,带了丝丝凉意。 林嬷嬷毕恭毕敬地来报。 “侯爷,夫人,东宫属官求见侯爷。” 彧峣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夫人,我去去就来。” “你去吧。”楼苏叶放下手里的团扇,笑着朝他挥手,尽情地享受丝丝凉意。 彧峣去正堂见东宫属官。 “侯爷,太子请侯爷去东宫一叙。”东宫属官向彧峣抱拳行礼。 “所为何事?不知可否透露一二。”彧峣身形未动。 “侯爷,近日城外涌入大量难民,太子请侯爷商议安置难民一事。” 彧峣皱眉。 难民。 皇城确实出现不少难民,逃难来的,也因此,香满楼为了惠及进城的难民,香汁排骨套餐半价出售。 虽然其余的菜色保持价格不变,但是,香满楼门口同雪灾那时,也支起了一口大锅,熬稀粥。 稀粥立不住筷子,可以补充足够的水分,免费分发给那些没钱进香满楼用饭的难民。 他追问,“大人,除了孙某,太子可请了其他人去商议此事?” 东宫属官:“侯爷,太子给皇城各大勋贵世家以及商贾豪绅都下了帖子,唯独让在下亲自来侯府请侯爷过去一叙。” 太子给足了安乐侯府脸面,待安乐侯极为不同。 彧峣自然听出了东宫属官话里的意思,沉思片刻,方拱手道:“大人,稍等片刻,孙某去换身衣裳再与你同去。” “侯爷不急,去换衣裳便是。”东宫属官极为客气。 彧峣回到后院,勾唇浅笑,轻轻扶起楼苏叶,“夫人,为夫带你去个地方,同为夫一起去换身衣裳。” “好呀。”楼苏叶搁下团扇,一脸雀跃,声音欢快,“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见太子。”彧峣扶着她走进正房,“夫人,你扮成我的小厮可好?” 不然,夫人可不好就这样进东宫。 “好呀。”楼苏叶无所谓道,一边找适合的衣裳一边问他,“你为何要去见太子?” “为了近日越来越多的难民。” 彧峣寻了一件自己的衣裳在楼苏叶的身上比划,“夫人,你穿我这一件,这件是半身的,只到我的膝盖,穿在你身上正合适。” “好呀。” 两人说着话,彧峣已经开始动手在给楼苏叶换衣裳了。 楼苏叶站着让他给自己系腰封,眉眼一直带着笑。 衣裳穿上后,长度倒是合适了,只是袖子有点长。 彧峣躬着腰,又细细为她挽上袖子,一直把袖子卷到她的皓腕处,语气轻缓:“夫人,你扮做我的小厮,圈着袖子不打紧,待从东宫回来,我让人给你备一身合身的小厮衣裳。” “你转过来,我给你束发,像我这样的头发。” “好呀。” 楼苏叶乐得让他动手。 半盏茶后,小厮模样的楼苏叶站在他的面前。 身形瘦削,雌雄莫辨,皮肤白皙,五官小巧精致,眉眼灵动,看得彧峣根本移不开眼睛。 “夫人,跟我走。” 他微微勾起唇角,眉宇都带着笑意,拉起楼苏叶手便往外走。 第195章 难不成忠勇侯与安乐侯有仇? 两人到了东宫,因为有东宫属官的引领,楼苏叶很顺利地同孙彧峣一道进入议事偏殿。 偌大的偏殿中,已经坐满了人。 分前后两部分,东宫属官引着两人坐在了偏殿的中间位置。 偏殿前半部分坐着的是皇城官员和勋贵世家家主,后半部分是皇城中响当当的商贾富绅,安乐侯府无权无势,座次不上不下,正好夹在两者中间。 但是,居商贾富绅的首位。 两人一坐下来。 身后的商贾富绅一个两个都探出脑袋,想要看看坐皇城首把交椅的富商是何人? 待他们看到是安乐侯和他的小厮时,他们心服口服。 安乐侯虽不是大梁首富,却是有成为首富的潜质,且他好歹是皇帝请封的安乐侯,身份摆在那里,不是他们能比的。 坐在偏殿前头,自持身份高人一等的官员和勋贵世家家主,自是不屑往后多瞧一眼的。 仿佛多瞧一眼便会折了他们的身份。 人到齐后,太子在侍卫的簇拥下步入偏殿。 众人起身行礼。 东宫属官朗声道:“想来诸位都知晓太子殿下把你们请来的用意。” “近日,大批难民涌入皇城,太子殿下命人在城门口搭了凉棚,为了维持次序,不出现如去年年底施粥时闹出人命的惨剧,太子殿下特意把诸位请来,共商对策,共渡难关。” 东宫属官的话音一落。 户部尚书首先站起身,“太子殿下,是否要安排大家在城外设粥棚施粥?” “正是。”太子肃着一张脸,眼睛扫过众人,最后坐落在彧峣和他身边的楼苏叶身上。 盯着女扮男装的楼苏叶看了片刻,他眸光微闪:“孤把大家请来,就是想着能有序施粥,不出乱子。” “太子殿下说的是,我等自当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我等人数众多,是否轮流施粥?” 鸿胪寺郭大人也站起了身。 东宫属官:“正是,有序施粥是其一,其二,便是捐粮、捐款捐物。” “捐何物?”吏部左侍郎问,捐粮和捐款好理解,是字面的意思。 东宫属官:“布匹衣物。” 这话一出,众人把目光齐齐投向安乐侯和刘菖蒲。 安乐侯的霓裳布庄和刘家的布庄生意最为红火,出产的布匹质优且供应充足,同行都竞争不过,被逼到了墙角。 捐布匹衣物,他们两家应该出大头呀。 这一瞧,有认识安乐侯夫人之人,已经认出坐在安乐侯身旁乔装之后的楼苏叶,这其中就包括楼苏叶的父亲楼冰夏和外祖父曾清淮。 曾清淮升了职,已是兵部尚书。 此时此刻,但凡认出楼苏叶之人都闭口不提此事,要是放在其他场合,他们肯定要向安乐侯要一个说法,到了安乐侯出力的时候,他们不会贸贸然得罪安乐侯。 曾清淮看着外孙女,自然也不会当众点破她的身份,只当没认出来。 楼冰夏更是如此,撇开脸不去看女儿,以免让人看出端倪。 东宫属官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目光落到了安乐侯和刘菖蒲的身上,暗道看来要从捐物说起了。 曾清淮狠狠地皱了皱眼皮,站了起来,第一个表态。 “太子殿下,微臣捐白银五百两,粮食十石,布百匹和旧衣裳百件。” 兵部尚书给众人定了一个可供参考的基准。 众人都坐直了身子,暗自衡量起来,算一算自己该捐多少合适。 无人再把目光放在彧峣和刘菖蒲身上。 现场安静下来。 不过多时,在场之人一个两个纷纷报上自己捐的钱款、粮食和衣物的数目,与曾清淮报上的数目相差无几。 东宫属官一一记下。 轮到彧峣,他还未开口,忠勇侯许大人的样子看上去比彧峣还要急切三分,他站了出来。 “安乐侯开了一个霓裳布坊,赚得盘满钵满,安乐侯夫人又是极会钻营的女子,剑走偏锋,奇技淫巧层出不穷,天机阁的生意没有哪一个铺子能望其项背。” “如此,安乐侯可不得多捐一些,要许某说,安乐侯少得要捐白银一万两,粮食一百石,布千匹和衣裳千件,为陛下,为朝廷,为太子分忧。” 此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忠勇侯如此算计安乐侯,难不成两人有仇? 众人都等着安乐侯接话。 彧峣与楼苏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默契。 在众人的瞩目下,彧峣站起来,并没有接忠勇侯的话,而是问太子:“太子殿下,微臣有一个问题。” “是何问题?尽管道来,共商对策是孤把大家请来的目的。”太子面色平静。 “微臣想知难民的大致数目。” 东宫属官:“安乐侯,难民的数目大致在两万人左右,这只是暂时的数目,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难民朝皇城而来,最后的人数无法估计。” 彧峣闻言挑眉,语气平淡,“太子殿下,微臣捐粮食十石,并派出家丁参与轮流施粥,微臣便不捐款捐物了,只想问太子要一千难民,不知可否?” 可以呀。 当然可以呀。 东宫属官高兴得差点笑出声。 安乐侯一下子要走一千难民,大大减轻了太子的负担。 众人一听这话,认为安乐侯要走一千难民就要负责这一千人的吃穿住行,这可比捐白银一万两,布千匹和衣裳千件所要付出的多得多。 忠勇侯只觉安乐侯被他的话刺激得慌了手脚,傻了。 要走一千难民,哪有捐粮捐款捐衣物来得轻省。 太子定定地看了安乐侯足足半盏茶的功夫,猜不透他心中所想,最后方缓缓点头同意。 楼冰夏和曾清淮明白安乐侯这么做的用意。 因为他们知道,安乐侯府缺人。 一直都很缺人。 彧峣的一句话便轻松化解了忠勇侯的刁难。 刘菖蒲一介商贾,忠勇侯不会也不愿自降身份与他争一个长短,较一个高低,他最后与其他商贾捐的数目差不多。 第196章 安乐侯为富不仁 两日后。 “可查到了安乐侯为何要一千难民?”太子沉声问东宫属官。 东宫属官行礼后道:“太子殿下,卑职查到了。” “说。”太子面色平静,黑眸若深潭,让人瞧不出喜怒。 “太子殿下,安乐侯从难民中挑选的都是工匠手艺人。” “两万出头的难民中能挑出一千工匠?”太子不信。 “太子殿下,万出头的难民中不能挑出一千工匠,难民大多举家逃难,但凡家中有一人是工匠,不拘何种工匠,木匠、泥匠、砖瓦匠、竹篾匠,亦或是垂垂老矣的绣娘,安乐侯便要走他们一大家子,一千之数就是这么凑齐的。” 闻言,太子凝眉沉思,片刻后方又问道:“安乐侯要去的一千难民中青壮年占几成?” “回太子殿下,不到四成,这四成青壮年全是工匠,其余皆是老弱妇孺。” 太子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安乐侯把一千难民安置去了何处?” “东陵山,安乐侯让这一千难民去东陵山给他造房子种地做活计。” 太子垂眸,嘴角微微抽动,轻轻转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口中呢喃:“东陵山地势险要,是一块无人踏足之地,安乐侯何为在东陵山造房子?” 难道是建造房子给难民们住? 与东陵山一江之隔的是西陵山,皇陵在西陵山腹地。 太子转动玉扳指的手一顿,抬眸问道:“东陵山有何特殊之处?” 东宫属官咽了咽口水,心跳得厉害,“太子殿下,说起来倒是十分奇怪,东陵山有三大口池塘,大旱天居然没有干涸,安乐侯想来是发现了这个秘密。” 陵江水都快见底了呀,不同河段的水被各大勋贵世家把持。 为了最后那点宝贵的陵江水,勋贵世家可谓是争破了头皮,剑拔弩张,老百姓自然没那实力与世家抗衡。 老天不给老百姓留活路呀! “山中的池塘没有干涸,竟有此事!” “太子殿下,确有此事,卑职特意打听过了。”不然,安乐侯有何底气要走一千嗷嗷待哺的难民。 安乐侯这运气,简直绝了。 娶了个好夫人,买山都能买到宝山,有用不完的水,仿佛老天都在帮她。 封将军被猪油蒙了心,竟舍得让楼氏独守空房,封家三房老夫人也舍得让儿子与楼氏和离。 封家三房怕是要追悔莫及了。 太子听说安乐侯没有不良居心,也就放心了。 被东宫属官想起的封家三房老夫人向氏,有孙万事足,此时,正在香满楼用午膳,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美味的椒盐烤玉兔。 炎炎夏日,滴雨未下。 家中水井的水愈发少了,为了省水煮茶,她便带着家人到香满楼来用午膳。香满楼不仅有半价出售的吃食,还有专门为女眷准备的雅间,倒也方便。 不仅如此,不管谁到香满楼来用餐,按人头每人送一杯水。 在大旱之年,这样的待遇,在别的食府或是酒肆可是没有的。 像封家三房老夫人向氏这样会持家的主子不少,为了省水,都会选择到外面来用膳。 今日,又逢香满楼的西瓜上市的第一天。 香满楼的雅间和大堂坐满了人,其中便有去年年底雪灾时带着家人每日到香满楼用餐之人。 众人都低头用着膳,小心呵护着手边的那一杯来之不易的水。 “哐当”一声,不知是谁不小心打碎了瓷碗。 碎瓷片散落了一地。 众人纷纷看过去,就见一男子坐在那里,双手捂住肚子,强忍着腹中绞痛,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他额间滑落。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安乐侯为富不仁,天下大旱之际,昧着良心收敛钱财,以次充好,这水不干净,此乃池塘里的脏水,我兄弟吃坏了肚子都不敢吱声。” 不知是谁,率先喊出这么一句。 这一声好似一盆冷水泼入滚沸的油锅中,瞬间霹雳吧啦炸得众人窃窃私语。 雅间里正在用膳的女眷,闻声也纷纷走了出来,面面相觑。 陆秋芝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酥骨鱼嫩豆腐,放下手里的汤勺,也站了起来,扶着婆母出去看看。 伺候在雅间的孟冬和阳春见到此等情形,赶紧去后堂喊掌柜。 说话的青衣男子见众人都停下用膳,都在看着他,唇角微微勾起,正要上前去扶忍着腹痛的兄弟。 “哐嚷嚷”又是一阵响动。 许是该青衣男子不小心,扶起他兄弟的时候手肘碰到了餐桌,力道之大,餐桌被撞倾斜侧翻,上面的菜盘碗筷水杯瞬间滑落。 现场一片狼藉。 恰在这个时候,腹痛男子终是忍不住,抱着肚子痛苦哀嚎。 “这水不能喝,安乐侯心肠歹毒,兄弟,扶我一把,我要去府衙告安乐侯谋财害命。” 听闻此言,向氏和陆秋芝一脸幸灾乐祸。 罗掌柜已经跑了出来,正想上前交涉。 就见正堂角落站出一身穿直裰的白面男子,看着像是读书人,他身旁坐着的应该是他的家人,有老有少,大概有七八人,正好坐了一桌。 “笑话,你知安乐侯要害你性命,你不去找大夫救命,第一时间想的是去衙门告安乐侯谋财害命,此等相悖的言论,我等岂会信。” 罗掌柜听得此言,脚步就是一顿。 就听该白面男子又说:“你也知现下是大旱?大热天老百姓没水喝,会死人的,好不容易大家能在此地喝上水,花少量的银钱一家老小便能吃饱饭。” “你腹痛不去看大夫,而是想着去状告安乐侯,是不是存心毁了此地,毁了让大家能活命的地方,是也不是?” 罗掌柜暗赞一声,这男子一针见血,说得好呀,此刻他都想为他鼓掌。 侯爷和夫人的一片心意没有白费,有人能看得明白。 “不是。”腹痛男子眉头一拧,垂眸掩饰心中的慌乱。 青衣男子一脸愤懑,一手指着直裰白面男子身前的桌面一手扶着他的腹痛兄弟,目眦欲裂。 “你瞎了眼了,这份套餐即便是半价,也要一百文一份,一百文呀,能买一百个馒头,能填饱一百人的肚子,还有西瓜,三百文一个,这些哪里是普通老百姓承受得起的,安乐侯为富不仁我没说错吧,他要是想让大家活命,就该敞开了让大家吃喝,一文不收。” 青衣男子说得义正词严。 直裰白面男子冷嗤一声,腰背挺直,指着门外大声说:“门外有稀粥,不用你花一文钱,想吃霸王餐早说,何须闹这么一处,搅了大家的兴致,未见其面却承其恩,张某敬安乐侯和侯夫人这份良善之心,便是这份套餐不半价出售,张某也会来此处用膳,香满楼从未因天灾涨过一文钱的价,只这一点,就比旁的食府不知好了多少倍,大家说是也不是?” “是。” “是。” 大堂中人纷纷附和。 “我怎的听说,自从城中难民被赶到城外后,安乐侯便接走了一千城外的难民。” “我也听说了这事。” “是有这么一回事,安乐侯心善。” 一听“难民”二字,青衣男子只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不由冷哼一声,“嗟来之食,安乐侯把我们兄弟当什么人了?我等可不是低贱的难民。” “方才是谁人说要敞开了吃,安乐侯不许收你一文钱的?只难民才有这等待遇。” 青衣男子脸一白,哑口无言。 腹痛男子着急,止住了哀嚎。 又有人看不下去,挺身站了出来,指着闹事的两兄弟。 “这水我一进食府便喝了,到现在我一点事都没有,你是不是在污蔑安乐侯?想断了大家的生路?” “是,我也喝了杯子里的水。” “我也喝了。” “我也喝了。” “我没事。” “我也没事。” “你们就是来闹事的!” “赶紧滚!” “滚!” …… 形势一边倒。 第197章 老娘不奉陪了 闹事的两兄弟被人当场揭穿,没什么看头,陆秋芝悻悻然地扶着向氏回了雅间。 大堂的众人也重新坐了下来,没人搭理那两兄弟。 罗掌柜差点笑出声,吩咐小厮打扫大堂。 见食府的小厮真的拿着扫帚走过来,闹事的两兄弟见势不妙,到底是怕了,灰头土脸地走了。 这一下,众人方才彻底看明白,他们真是来闹事的,对闹事之人嗤之以鼻。 “侯爷,夫人,闹事之人已经走了。”罗掌柜一脸庆幸地站在孙彧峣和楼苏叶的面前。 真是要让闹事之人得逞,不仅香满楼从此关门停业,侯爷和夫人也会因此惹上官司,名声受损。 今日是西瓜上市的第一天,楼苏叶与孙彧峣一早便来了食府,两人此时就坐在最里头一处雅间。 出门前,楼苏叶特意穿上了孙彧峣为她置办的一身男装。 方才大堂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听到了。 “好,你做得好。”楼苏叶夸赞罗掌柜。 “哪里的话,是侯爷同夫人宅心仁厚,打动了众人,我没出一点力。”罗掌柜笑眯眯道,“想来,再没人敢来食府闹事了。” “嗯。”孙彧峣淡淡应声,桌子底下,他的大手一直握着妻子的小手。 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柔弱无骨的小手。 楼苏叶为了掩饰眼底的笑意,转头看向窗外。 待看到街对面站着的人,她一愣。 带着幂篱的女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面朝着她的方向,仿若一尊雕像。 此女子就是化成灰烬她都认得。 “我要出去一下。”楼苏叶抽回手,站了起来。 “我陪你。”彧峣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的神情如此激动,一定发生什么大事。 “我送侯爷同夫人。”罗掌柜忙说,都瞧出两位主子有事。 “不必,我们从后门出去。” 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出雅间。 楼苏叶和彧峣从香满楼后面的一条小巷子绕到德胜街,正好看到向芸湘转入对面的一条小巷子,两人忙跟上。 孙万春现身,悠哉游哉地跟在两人身后,神情悠闲,好似在逛街。 足足跟了半炷香的功夫,就见向芸湘愣愣地站在一道大开的院门前。 两人忙隐了身形,躲在墙根后面。 孙万春像无事人一样,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离愣在那里的向芸湘越来越近。 隐隐的,好似听到有声音从敞开的大门内传出。 离得远听不清。 楼苏叶好生羡慕孙万春,他离得近,应该听得清。 就在孙万春堪堪走到离向芸湘只有三步远的时候,凝雪郡主和封望泽从里面走了出来。 封望泽一脸灰败,凝雪郡主看到门外的向芸湘,满脸狰狞。 楼苏叶和彧峣远远看到这一幕,齐齐缩回了脑袋,不敢去看,生怕被认出来。 孙万春旁若无人地停下脚步,就那样站在那里看起了热闹,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他一边看热闹,一边嗑瓜子。 “封大将军,此女早已没了名节,脏污不堪,你也不挑,什么人都下得了口。”凝雪郡主恶语相向。 向芸湘隐在幂篱下的脸,因为凝雪郡主无情的侮辱已经羞得通红,双肩不停地颤抖,如弱柳扶风。 封望泽看着摇摇欲坠的表妹,心疼的握紧了双拳,眉目一冷。 “郡主,别当我不知,那晚的事情,是你在背后指使,污了表妹的清白。” “是本郡主指使的又怎么样?你能耐我何?她已是不洁之身,同妓子又何分别。” 这话一出。 彻底击垮了支撑向芸湘心底里的最后一口气,双膝一软,瘫倒在地,如飘落的雪花,有些凄惨,又有些唯美。 封望泽气红了双眸,咬牙切齿,脱口而出,“你,你承认了是你叫人干的,我要休了你!你从前不是也养面首,你比表妹还要不堪,你有何资格妄议表妹。” 说完,他大踏步走上前扶起向芸湘,把她牢牢圈在怀里,发誓要护她一辈子。 凝雪郡主见到封望泽把向芸湘护在怀里,只觉心中一痛,随后冷嗤一声,“你道听途说,你冤枉我,我从未养过面首,你竟要为了这个妓子休了我?” “是又怎样!” “我要和离,老娘不奉陪了。” 凝雪郡主气得拂袖离去,刚走了没两步,突然折返,小跑到封望泽的身后,对着封望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凝雪郡主举起的每一拳结结实实尽数落在封望泽的后背。 封望泽一心护着怀里的表妹,没一点要避让的意思。 凝雪郡主就这点力气,好似在给他挠痒痒。 郡主咬牙挥着拳头。 “你有眼无珠,被猪油蒙了心。” “你这个负心汉,你负了我,我父王绝不会放过你的。” “你……” “啊,啊,啊。” 凝雪郡主气得捶胸顿足。 挥动拳头猛打了一顿,没了力气,终是停下手来。 抚了抚鬓角的流苏,吸溜了两下鼻子,刚又走出两步,她突然咦了一声。 “方才站在这里的白发苍苍的老头去了哪里?” 又抚了抚散乱的衣摆,呢喃道:“难道是方才看花了眼,明明刚刚有个老头就站在这里呀。” 又不好意思去问那对爱得死去活来的两人。 她再次拂袖离去,方走出没两步,正好看到陆秋芝扶着向氏朝这边走来。 向氏面色很不好看,眼中满是对郡主的责备。 凝雪郡主看到向氏眼里的责备,“哇”的一声,委屈得直接哭了出来。 “郡主,这可是在外头,郡主的教养去了哪里?” 丢人现眼的东西! 丢人丢到了外头。 向氏一边呵斥,一边心疼地朝儿子走去。 方才,凝雪郡主一拳拳捶打儿子的时候,她看在眼里,仿似捶打在她的心尖上。 “儿呀,回家吧,娘许你带着向芸湘回家。” 儿子为了向芸湘去漠北,即便回了家,也是同向芸湘一直住在外头。 成何体统! “娘。” 封望泽怀抱着向芸湘,感激地看向母亲。 凝雪郡主和陆秋芝齐齐变了脸色。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凝雪郡主生出难以言说的不适,不想再忍,愤然离去。 陆秋芝缓缓松开扶着婆母的手,颓然地站在原地,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冷得她浑身发抖。 刚生下儿子那时,她根本不想看到儿子,一看到儿子她脑海中便会浮想起那日的丑事,她便痛不欲生。 可是当她在婆母的院子里看到白白胖胖的儿子后,她又心软了。 因着婆母对她的儿子呵护备至,一直亲手照顾她的儿子,从不假手于人,她对婆母才生出三分敬意。 可是现在,婆母放下话来,答应让封望泽带向芸湘回家。 那她岂不是成了笑话。 她的那场遭遇是拜谁所赐? 是向芸湘! 是向芸湘毁了她的名节,只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她不想与向芸湘同处一个屋檐下,这会让她时刻想起那日的事情。 每每想起那日的羞窘,她便愤懑得生不如死。 可是,她又不能与凝雪郡主这般洒脱,说走就走。 她还有儿子。 陆秋芝站在原地进退两难,犹豫不决。 第198章 陆家闹上门 陆秋芝看着凝雪郡主决然地走出自己的视线,叹息一声,满腔悲愤。 为了儿子,她却不能,亦没有凝雪郡主这么的大底气与勇气,能一走了之。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夫君带着向芸湘回家,并忍着满腔怒意看着他把向芸湘好生安置在偏房。 她眸中血红,含着泪与一阵阵反胃的恶心,给娘家大哥写信,向娘家兄弟求助。 将信交给丫鬟送出去,她便躺在床上,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瘫在床上。 陆秋芝的大哥收到妹妹差丫鬟送来的信,得知妹夫封望泽居然把那个心思狠毒的女人接回了家,他忙去找爹娘。 陆大人和陆夫人看了女儿的信,恼羞成怒。 第二天一早,陆大人和儿子便带着族老去封家三房为女儿撑腰。 封望泽看到来人气势汹汹的模样,虽气得额角青筋暴起,但是也不敢发作,因为是他理亏在先。 “亲家,女婿纳妾是不是该得到我女儿的同意?” 陆大人面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陆大公子捏紧了双拳,一副准备动手的样子。 向氏气的险些仰倒,眸子里满是算计的精光。 “亲家,芸湘与我儿是皇帝赐的婚,怎么能算是纳妾,简直是无理取闹,叫嚷着把你们叫了来,你女儿不仅善妒,还想杀了我的孙儿。” 陆大人冷笑一声,眼中满是鄙夷,“亲家,我只知女婿有两位平妻,一个是郡主,另一个就是我的女儿,可是亲家亲口抬我女儿为平妻的,你不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女婿纳任何一女子为妾,我女儿定会同意,只向芸湘不行,其中缘由难道亲家不知?至于我女儿要杀了外孙一事,纯属子虚乌有,造谣抹黑!试问这世上哪个女子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定是你想从我女儿身边抢走我外孙编排出来的理由。” 向氏气得面色通红,儿媳对向芸湘不满她哪里不知,可是为了孙子,她不得不把向芸湘接回家。 她看着陆大人,眼珠子一转,说:“亲家,都说了芸湘与我儿是皇上赐的婚,不是纳妾,若是你女儿真心待我孙子,我便将孙子交还给你女儿抚养,作为交换条件,我把向芸湘拘在佛堂,不让她出佛堂半步便是,你们可满意?” “女婿不是要纳向芸湘为妾?”陆大人诧异。 “不是,谁人说我儿要纳妾了,向芸湘本就是我儿的妻子,何来纳妾一说,既然芸湘犯了错,叫你们不满意,我把她拘在佛堂便是。” 陆大人听到这话,脸色阴沉地看向女婿封望泽。 封望泽紧抿着唇,沉默不语,心里想的是儿子养在嫡母的身边,对儿子未来有莫大的好处,根本不提向芸湘。 陆大人看到封望泽沉默,便当他是默认。 陆秋芝预想的目的也达到了,她只想要回儿子,以弥补对儿子的亏欠。 若是儿子一直养在婆母的身边,婆母一定会教坏儿子,让儿子恨上她这个母亲,这是她无法忍受的,更加无法接受儿子养在向芸湘那个毒妇身边。 双方很快达成一致。 陆秋芝算是得偿所愿,封望泽也把向芸湘接回了家。 不在场的向芸湘听说儿子被陆秋芝抱走,且她以后都被拘在佛堂,虽没有剃发,但余生怕是要与青灯古佛为伴,豆大的泪珠不停滚落,万分颓然。 重活一世,以为能报仇雪恨,以为能过比过楼苏叶,以为能呼风唤雨,以为能与表哥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如此境地。 此生都无望了。 而她的仇人楼苏叶,却活得有声有色。 其中的原因,她不敢去想,因为一深想便认为是她不如楼苏叶。 这种想法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口,疼到她几乎不能喘息。 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了。 虽知儿子已经在陆秋芝的名下,养在陆秋芝的身边对儿子来说最好不过,不仅占嫡占长,儿子长大了还能得到陆家的扶持。 但,还是难掩心中的悲伤和凄凉,向芸湘心疼地看了一眼封望泽,待看到封望泽始终沉着一张脸,她以为表哥是在生她的气,气她没用,成了累赘,她脸一白,眼前一黑,竟是气晕了过去。 封望泽大步上前,抱着了表妹。 “醒醒,湘儿你醒醒。” 见表妹没醒,封望泽慌了,后悔不该生表妹的气,再次唤道:“醒醒,湘儿你醒醒,你别吓我。” 半盏茶后,向芸湘终是幽幽转醒 封望泽心中一喜,“表妹,母亲把你拘在佛堂只是权宜之计。” 向芸湘泪眼朦胧,头还有点晕。 “真的?” “当然是真的,表妹你要信我。”封望泽真情意切,眼中满是柔情。 向芸湘缓缓舒出一口气,知道表哥不生她的气了,心中大石落地,苍白的脸上方有了一丝血色。 随即她又愁眉不展起来,眼中氤氲着一层水雾,悲悲切切道:“表哥,郡主那样害我,我怕面对郡主,她要是再害我,我当如何?”这便是她一直不敢回封家三房的原因。 凝雪郡主简直成了她无法战胜的心魔,那日的丑事一直反反复复地折磨着她,她至今都未能从中走出来。 话毕,她嘤嘤嘤地低泣,神情十分悲戚。 封望泽心疼得直皱眉,轻声安慰:“表妹,你放心,我与娘都会护着你的,郡主再不敢欺负你。” 向芸湘神情疑惑地看着他,眼中满是不信。 对方是郡主,身份摆在那里,就是陆秋芝都要让着郡主三分,表哥要如何护着她? 封望泽握紧了双拳,好似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十分郑重地保证道:“表妹,你要信我。” “好,我信你。” 向芸湘擦干了眼泪,得到表哥的保证便足够了,不然,她还能如何,姑母不愿表哥被她拖累。 封望泽方安抚好向芸湘,以为能过上清净日子。 次日,淮南王怒气冲冲地带着女儿凝雪郡主又找上门来。 “女婿,赶紧把向芸湘撵出去,否则……”淮南王近乎咬着牙,恨女婿不争气。 堂堂一国将军,铁骨铮铮,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建立不世功勋,怎的就被那样一个女子迷得五迷三道,丢了魂。 向氏讪讪一笑,面露为难,接话道:“王爷,望泽与向芸湘是皇上赐的婚,怎么能把她赶出去呢,岂不是在说皇上赐婚有错,再有,是我这个老婆子可怜侄女孤苦无依,把她养在佛堂罢了,难道你们也要阻拦。” “真是如此?”淮南王半信半疑。 凝雪回王府哭诉,可不是这样对他说的,凝雪说女婿把向芸湘接回府,当正妻养着,霸占她的正妻之位。 “王爷,当然是真的。”向氏说着违心的话。 “既然是这样,为何不把她送去尼姑庵?”凝雪郡主心头始终梗着一根刺,就不是不愿与向芸湘同处一个屋檐下。 生怕沾染了一身晦气,更担心向芸湘已经重新夺回了封望泽的心。 向氏脸色瞬间阴冷下来,“郡主,我只向芸湘这么一个亲侄女,这么一个亲人,不舍把她送去尼姑庵受苦,再说了,向芸湘名义上还是望泽的妻子,封家三房有她的一席之地。” “亲家若是把向芸湘送走,本王自会为她上下打点,必不让她在尼姑庵受一丝半点的苦楚。”淮南王在一旁帮腔。 向氏刚想说出的话生生堵在喉咙,气得双颊紧绷。 郡主也太绝情了,跋扈至此,侄女向芸湘只是一个苦命人,这样她都不放过。 偏要送侄女去尼姑庵,封家三房这般大,又不是容不下侄女。 可见郡主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狠角色,这样的人作为她的儿媳妇,她心难安。 凝雪郡主提了将向芸湘送去尼姑庵,婆母执意反对,偏帮向芸湘,她愤恨地看向坐在一旁始终不言语的封望泽。 察觉到郡主的视线看过来,封望泽眼眸微垂,不去看她。 凝雪郡主见封望泽回应她的是如此冷漠且不在乎的表情,满腔怒火憋了几天,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她气得身子都在颤抖,“封望泽,你,我,父王,我要和离。” 说完这话,郡主情绪突然失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得肝肠寸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自己的一腔真情错付了。 第199章 郡主和离 正堂只闻郡主的低泣声。 封望泽任由郡主哭闹,既未开口哄一哄郡主,也未开口表明立场。 而向氏呢,则是一直捏着帕子,不知在想何心事,也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根本不把凝雪郡主放在眼里。 淮南王看着这一切,眼中渐冷,耳边滴滴啜啜的全是女儿的哭泣声,他心中烦闷不已。 一盏茶后,待看到对面两人始终一副不欲说话的样子,淮南王彻底寒了心。 淮南王府的人不能这般被人欺凌。 “和离,凝雪,父王支持你和离。”淮南王说出这话,一点都不后悔,因为他猛地想到了楼氏。 楼氏与封望泽和离后,嫁给了宠她的安乐侯,夫妻和顺,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羡煞旁人。 他的凝雪身份比楼氏高,家世比楼氏好,一定也会找到合适她的那个人,与她相守白头到老。 听到淮南王吐出“和离”二字,封望泽如释重负,竟当着几人的面,轻轻叹了一口气。 向氏听到儿子这一声饱含深意的叹息,瞬间会意,讪讪一笑,语气透着几分游移,“王爷,真要和离?” 当场,要不是凝雪郡主算计儿子,儿子才不会娶她呢。 郡主的身份又如何?凝雪郡主张狂跋扈的名声在外,一旦和离,再嫁可就难了。 在这里哭泣撒泼算怎么回事,真是看不下去,要走赶紧走,封家不留想谋害孙子的儿媳妇。 “当然要和离。”淮南王冷冷出声。 只觉自己站在这里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封望泽对女儿冷冰冰的态度,明摆着就是想与女儿和离的,方才说的那些话等于白说。 凝雪郡主得了父王的准许,擦干眼泪,嗤笑一声,下定决心,过往抛之不提。 “父王,我们走,明日再派人来取我的嫁妆。” 说完,凝雪郡主甩着袖子便往往外走,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只觉会污了她皇室郡主的身份。 淮南王站起身,狠狠瞪了封望泽一眼,立即跟上。 向氏惊得瞪大了眼睛,口中喃喃道:“说要和离,怎的和离文书不拿就走呀,还和离不?” “娘,明日淮南王府的人来抬郡主的嫁妆,我写一份和离文书让他们带回去不迟。”封望泽眸中黯淡。 一想到身边再没了搅家精,能过上与表妹长相厮守的安宁的日子,他不由心生期待。 “你说的也是。”向氏缓缓吐出一口闷气,凝雪郡主走了,只觉通身舒泰。 可想一想,又暗自可惜。 自然是可惜了淮南王府的势力不能为孙儿所用。 若是孙儿能悄然放下郡主名下,将来的前程定然一片光明。 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 两日后。 “夫人,郡主与封将军和离了。” 枣儿过来悄悄告诉楼苏叶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特意避着安乐侯。 毕竟,封望泽算是夫人的前夫,这话被安乐侯听了去不好,恐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是嘛。” 听到这样的消息,楼苏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只那天看到的情形,就凭着郡主不能受气的性子,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深爱着封望泽的凝雪郡主,嫁进封家三房,她那满腔的情爱就这么被生生磨灭殆尽,和离顺理成章。 “有没有听人说起封将军的表妹?”楼苏叶很好奇。 “有呀,夫人。”枣儿走近些压着嗓子小声说:“夫人,有人说封将军的表妹出嫁了,也有人说封将军的表妹被拘在封家佛堂,潜心礼佛,还有人说封将军的表妹已经死了,甚至有人说封将军的表妹已经去青楼做了娼妓。” “外头有好多种说法,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奴婢不知该信哪一个。” 楼苏叶闻言淡淡一笑,朝枣儿挥手,“我知晓了,你下去吧。” 之所以有如此多的版本,是陆家和淮南王府,以及封家三房在向芸湘的事情上较量比拼,陆家和淮南王府这两家造谣生事,目的是诋毁败坏向芸湘的名声,狠狠地打击报复她,只封家三房在维护着向芸湘的名声。 这才使得外头说什么的都有,对向芸湘褒贬不一。 只是,她清晰地记得,当时孙彧峣跟她说起封望泽带着向芸湘去漠北的真正原因,是向芸湘怀了封望泽的孩子。 她的孩子去了哪里? 外人并未提及。 她也就先把这事放到一边,向芸湘的孩子与她有何关系,她的消息只是当个乐子听罢了。 枣儿刚离开,彧峣便一脸严肃地走进来,一双英眉挑得老高。 “夫人,查了这几天,并未查到向芸湘与香满楼闹事的那两名男子有何联系,倒是查到了向芸湘私底下也开了一间布坊,布坊里的缫丝机、织布机和缝纫机都是买的天机阁的,她的布坊刚开业不久。” “那名张姓男子名康石,张康石乃提前进京赶考的外地学子。” “是嘛。”楼苏叶应了一声,记下张康石这个名字,“你生气是因为向芸湘藏得很深?” 彧峣颔首。 楼苏叶笑了笑,把枣儿听来的消息说与他听。 彧峣听后默默坐了下来,微微勾唇笑看夫人,然后轻柔地握住夫人的手。 “夫人,若不是封望泽愿意放了你,我也娶不到夫人,封望泽与郡主和离并非坏事,说不定郡主能觅得属于她的好姻缘。” 楼苏叶笑着点头,“夫君说的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彧峣咧嘴一笑,起身把夫人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夫人,抱着她柔软娇躯,只想把夫人揉进自己的身体。 “夫人,你觉得那两名闹事男子受谁人指使?” 楼苏叶温声笑着,“不好猜。”眼红之人不止向芸湘一个。 且她总觉得,向芸湘的身后有封望泽,而封望泽的身后站着太子。 她刚说是不是恒王,嘴唇便被他封住。 鼻尖全是他清冽的气息,楼书叶沉迷其中。 被他吻得面色红润,大口喘着气。 忽的身子一轻,被他打横抱起,任由他抱着朝拔步床而去。 “夫君,这是白天。”楼苏叶羞赧道。 “白天怎么了?”彧峣说得理所当然,“你是想说我白日宣淫?” “不是。”楼苏叶羞得把脸埋在他的胸膛,“我是想说等晚……” 身子被他轻轻放在床上,看着他的身子已经压了下来,她咽下滚到喉咙的话,马上改口,“夫君,昨晚我们不是?” “那是昨晚,现下是现下。”彧峣脸不红,但是他的心却跳得厉害。 楼苏叶还想反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200章 太子有才干 日子一晃而过。 入秋的天气简直能热死人。 楼苏叶只觉身子乏力,嗜睡,因着天气太热,又久未下雨,城中百姓争相购买官府用水车拉来的水,街头巷尾闹哄哄的,城中乱得很。 因此她白天轻易不出门,愈发懒怠悠闲起来,闲暇时便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小憩。 香满楼已经不施粥了,若继续施粥只怕会遭到众人的哄抢,恐生事端。 派了四位带刀护卫值守在门口,就怕一个不留神,有人见机生事。 她就在想,再坚持一个月,便把香满楼给关了,等旱灾过去,再开门营业。 想把香满楼关了,不是因为生意不好,相反,是因为生意实在太好了,惹人眼红,就怕被人惦记上。 要知道,香满楼的食材基本上都是从秘境和空间取出的,这些食材再从安乐侯府运出,送去香满楼。 可是最近,总有人鬼鬼祟祟地在香满楼外游荡,也有那面生之人在安乐侯府外探头探脑东张西望,一副贼兮兮的模样,打探着安乐侯府的消息。 要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探查到异常之处,那就不好解释了。 所以她想早日把香满楼关了。 杏儿给楼苏叶打着扇子。 “夫人,听说城外又来了许多难民,这天再不下雨,没水喝,恐是要打起来。” “难民们有官兵管束着,打不起来。”楼苏叶懒洋洋地接了一句。 难民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老实本分,轻易不敢闹事,城外一直在施粥,他们能看到希望,便不会闹。 “夫人,难民们打不起来,但是几个世家怕是要打起来。” 枣儿挖了一勺西瓜递到楼苏叶嘴边。 楼苏叶吃下递来的西瓜。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特别容易饿,身上又没有力气。 一饿就想吃东西,不吃东西就觉得自己马上就会饿死了,没到摆饭的时辰,枣儿便给她切了一块西瓜先垫垫肚子。 咽下西瓜后,她推测道:“怕不是淮南王府与驸马常家要打起来吧,两家的地挨在一起,靠近陵江,两家为争陵江里的水,怕是要大打出手了,连往日里的情分都不顾念了。” “夫人,你猜得没错,淮南王府与驸马常家确实因为水的事情要打起来了,而太常寺卿王家与嵇家会打起来,不是因为水,而是因为地里的粮食,他们两家的地也挨在一起,地里的粮食眼看就要熟了,半夜竟不知被谁偷去了,王家气狠了,跳出来指责嵇家偷了他家地里的粮食,而嵇家反过来怒骂王家偷了他家地里的粮食,一个两个吵得跟个乌鸡眼似的,都说对方是毛贼,说是要报官呢。” 楼苏叶闻言皱眉,“枣儿,杏儿,皇城要乱起来了,你们没事不要出门。” 皇城的周边,怕是出现匪患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好歹到了用晌午饭的时辰。 一上了饭桌,楼苏叶可谓是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两碗饭,一盘口水鸡,一小碟虾滑,一盅牛乳蒸羊羔,外加两个羊肉夹馍。 都是秘境里的食材,滋味比外头的食材强了不知多少倍。 枣儿和杏儿在一旁看着,眼睛睁得溜圆,心里一直在犯嘀咕,大热天的,夫人的胃口咋就这般好呢,心里是这般想的,但她们却没有说出口。 夫人胃口好是好事。 饭罢,杏儿端上茶水点心,枣儿则是俯下身子端走已经化成水的冰盆,去重新端一盆冰来,待会儿夫人是要午歇的,屋子里不能太热。 太热了夫人睡不着。 楼苏叶刚漱了口,面对杏儿端上来几盘精致小巧的点心,又有胃口。 这时,枣儿端着冰盆来报,“夫人,罗掌柜求见。” “让他去议事厅等我。”楼苏叶捏了一块点心放入口中,放能解馋。 “好的,夫人。” 枣儿放下手里的冰盆,转身便往外走。 楼苏叶又捏起一块点心,放进口中,边吃边往外走。 到了议事厅,就见罗掌柜已经等在那里。 “夫人,隔壁铺子的东家问夫人要不要买他的铺子,八千两。”罗掌柜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楼苏叶笑着点头:“买。” 罗掌柜笑了。 “夫人就是果决。” 楼苏叶又笑了笑,“最近德胜街的铺子有几家在开着?卖铺子的多不多?” “夫人,除了夫人的铺子都在开着,大半铺子都关门歇业了。” “卖铺子的东家有好几个,只隔壁铺子的东家直接找到了我,他说想着把铺子卖了,回南边的本家去做生意,那里没有旱灾,河水没有枯竭,不缺水。” “好,你把隔壁的铺子买下来,把中间打通,扩一扩香满楼。” 楼苏叶思索了片刻,然后又吩咐道:“若是还有卖铺子的人来找到你,看着合适的再买几间,至于价格方面,你自个拿主意,觉得价格合适就可以买,别错失了难得的机会。” “好的,夫人。” 罗掌柜挺直脊背应承道,夫人对他如此信任,他定要好好为夫人打理铺子。 “夫人,德胜街的铺子大半都关了,咱们的铺子是不是也要关门。” 再不关门,整条街只剩夫人的铺子还开着,也太突兀了,容易遭人惦记,恐引来不必要的祸端。 楼苏叶想了想,说:“先不关,等侯爷回来,我同侯爷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哦,对了,最近,离开皇城南下的人多不多?” 罗掌柜摇头道:“夫人,不多,只少数能及时抽身的商贾决定举家南下做生意。” “从南面运米粮进皇城的事儿都把持在官府手里,这等暴利的生意商贾被排除在外,就是卖水这等极为赚钱的生意商贾也插不进去,灾年大家都捂紧荷包,轻易不敢花钱,花钱只花在刀刃上,生意着实不好做,有些商贾才选择南下的。” “夫人您可能不知道,这些南下的商贾,离开皇城前,都不约而同地去天机阁大肆购买一番,打算带些稀罕货物去南边,高价出手后赚上一笔。” 楼苏叶听得这话眉梢轻挑,怪道最近天机阁的生意特别的好呢,原因竟是出在这里。 不过听罗掌柜说到官府对米粮和水的掌控力,只此一点,便知太子是有些才干的,担得起监国的重任。 晚间,彧峣风尘仆仆地从东陵山回来。 两人坐在小花厅等着用晚膳。 他说道:“夫人,东陵山那边的人多,地基都挖好了,只等着建造房子,砖石已经到位,木料山上有现成的,想来入冬就能住进暖和的房子。” 楼苏叶听后感叹,人多就是好呀,去东陵山的难民基本都是工匠,或是工匠的家人,做活计都是一把好手,“夫君,水力锻锤机和风车都安装好了吗?” 安装三台水力锻锤机和两架风车,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工程量极大,仅是将这些机子运去东陵山,就要花费不少时日,且有些难度。 “机子安装好了,林老汉让我转告夫人,让夫人尽管放心便是。” 他的话音刚落,枣儿和杏儿端着晚膳走进小花厅,开始摆晚膳。 一盘清蒸鱼端上桌,楼苏叶一闻到蒸鱼的味儿,没有闻出往日里的鱼香,反倒觉得这盘鱼腥味比往日里的重,瞬间没了胃口。 第201章 楼苏叶有孕 晚膳摆好了。 吃了晚膳接着说,楼苏叶拿起碗筷,直接绕过放在面前的鱼,去夹彧峣面前的炒鸡蛋。 鸡蛋是秘境中野鸡下的蛋,超好吃的。 她刚把一筷子鸡蛋塞入口中,鼻尖忽而闻到飘来一丝带着热气的鱼腥味,只觉胃中翻滚,到了不能忍的程度。 捂住嘴手忙脚乱地站起身,跑到门外,不住地干呕起来。 彧峣见状神色紧张地跟了出去,看到夫人因为干呕难受的表情和湿润的眸子,极为心疼道:“夫人,可是身子不舒服,让大夫来瞧瞧可好?” 他的话刚说完,枣儿便已经小跑着去请府医。 楼苏叶无所谓道:“我没事,只是闻不得鱼腥味儿。” 说完这话,她都不信闻不得鱼腥味这种话是出自她之口。 她啥时候闻不得鱼腥味儿了? 彧峣听得很迷糊,夫人一直很爱吃鱼的,甚至到了无鱼不欢的程度,怎么会闻不得鱼腥味? 枣儿很快请来了府医。 楼苏叶只能让府医看看,不信身子出了问题。 府医把了脉,大夫喜道:“侯爷,夫人的身子很好,并无大碍,夫人是因为有喜,才闻不得鱼腥味,夫人的脉象圆润如珠,是喜脉无疑,且夫人腹中的胎儿也是极好。” “竟是因为有喜!”彧峣面露惊喜,看着楼苏叶满眼都是柔情。 “大夫,夫人有喜,可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比如不能食鱼。”彧峣立即向府医讨教起来了,眉眼间都是喜意。 “侯爷,夫人有孕,需要注意的事有点多,待会儿我一一写下来,至于吃食上面,最好以清淡为主。”府医恭敬地回。 “好,好,好,你赶紧去写,记得考虑周全,不能有一丝遗漏。”彧峣甚是着急,欣喜得不行。 他要当爹了。 “哈哈哈。” 彧峣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他要当爹了。 “好的,侯爷。” 府医被彧峣欣喜的神情感染了,笑眯眯地提着药箱走出小花厅。 彧峣看着夫人,却见夫人好似在发呆。 “夫人,身子可有不适?” 楼苏叶回神,缓缓朝他摇头,口中呢喃:“我怀孕了!” 彧峣满心欢喜地握住她的手,“夫人,你确实有喜了。” 他转头,对一旁高兴得不得了的杏儿,“杏儿,记得明儿去给岳父和岳母报喜,告诉岳父岳母,就说叶儿有喜。” 杏儿高兴地应下来。 晚膳还没吃,两人重新坐回饭桌旁,彧峣拿起汤勺,勺了一勺汤,说:“夫人,这是乌鸡汤,气味清淡,补身子的,快喝一些。” 楼苏叶还没从惊喜中走出来,轻轻抿了一口彧峣递过来的汤。 这汤确实清淡甘甜,楼苏叶一口气喝完,然后满心欢喜地看着彧峣。 她的肚子里有彧峣的孩子了! 彧峣温柔浅笑,“叶儿,快喝,我喂你。” 彧峣语气轻快,又去勺乌鸡汤。 这一顿饭,两人吃得极慢,但是,楼苏叶吃得很饱。 将碗筷撤下后,彧峣半蹲在楼苏叶的面前,小心地将手伸向她的腹部。 “叶儿,我可以摸一摸我们的孩子吗?”彧峣眼巴巴地看着她。 “可以。”楼苏叶压不住嘴角溢出的笑,“只不过,孩子还小,夫君应是摸不到的。” 彧峣垂眸,盯着她的肚子看,眼中闪着亮光,“就算摸不到,我还是想摸一摸。” 楼苏叶勾唇浅笑,一双细嫩白皙的手已经覆上他的手背,牵引着他的手轻轻抚摸腹部。 温热的大掌在腹部移动,不觉热反而觉得特别暖和。 瞧他一脸认真又严肃的模样,知他摸不到,拉他起来。 “夫君,我有话跟你说,你先坐下来。” “好。” 彧峣笑着扶她坐下来。 “叶儿你说吧,我听着呢。”彧峣为她倒了一杯温水,推到她的面前。 “夫君,德胜街的铺子要不要关门?何时关门合适?”楼苏叶问他。 眼看着匪患便会冒出头,城内也不会安全,即便铺子的生意再好,也是要关门的。 彧峣皱眉,握住楼苏叶的手,柔声道:“叶儿,香满楼怕是不能草草关门,盗匪无恶不作,盗取粮食,打家劫舍,拦路抢劫,这些事情朝廷已经知晓,所以,朝廷会加强城中的安防巡逻,尤其是在米铺、面摊、杂货铺、布坊、食府、酒肆、客栈和书院的附近巡逻,保证这些铺子能放心正常营业,造福百姓。” “况且,官府也有意不让这些关乎民生的铺子在灾年关门歇业,以为维持整个皇城的正常运转,尤其是米铺、布坊和食府。” “那就不关门了?”楼苏叶再一次问道,心里没底。 “叶儿,香满楼先不关门,也不能关门,先观望一段日子再说,其他铺子你想关便关,想开便开,你要是想一直开着铺子,让密令卫给你盯着些如何?你现在怀了身子,不好再出门,夜间我去给各处的水井和水窖添水,叶儿不可再与我一起出门了。” “好呀。”楼苏叶点头应下。 昨日夜里,她还与彧峣去娘家呢,正好轮到给娘家的水井添水,着实废了一番功夫。 半夜到了家里,两人便往水井走去。 往常,他们一般半个月给水井加一次水,近些日子,干旱的愈发厉害,便改为五天添一次水,轮流往几家的水井中添水,有水窖的也不会漏掉水窖,看到水少了都会添水,这也是在这几家人十分节约用水的前提下。 如若不然,他们每天都得来一趟,着实有些忙不过来。 哪知昨日夜里他们走到井边,发现井口居然盖着一块相当厚实的木板,木板上加了一把锁,天机阁铺子里卖的锁。 结实得很。 井被锁上了,还怎么往里面添水。 好在楼苏叶是到了自己家中,知道家中不止这一口水井,且家中还有一口水窖,不然,昨夜里他们怕是要白跑一趟了,或是只能把那把锁给砸了。 大家都十分珍惜且节约用水,若是他们去的这几家都把井给锁上,都不用偷摸着去送水了。 因为昨晚的一番折腾,加上她怀了身子,彧峣才不让晚上出门了。 翌日一早。 彧峣亲自伺候楼苏叶起床,为她穿衣,过程十分小心,就怕碰到了她的肚子。 “叶儿,你好生在府中歇着,万不可累着了,若是渴了或是腹中饥饿,只管使唤枣儿和杏儿,切记不可自己动手。” 彧峣笑的憨傻,细细叮嘱一番。 “好的,夫君。” 楼苏叶乖顺听话。 她整日里不是犯困就是觉得肚子实在是饿。 所以,不是在小憩便是在吃,不可能累着了。 彧峣出门后,楼苏叶让枣儿去一趟香满楼,告知罗掌柜昨晚她与彧峣商量的结果,告诉他暂时不能关停香满楼。 然后,把孙万春叫了出来,让他派人盯着两个庄子和德胜街的几个铺子,包括彧峣的霓裳布坊。 “二叔,这段时日麻烦你了,要是人手不够,只管去扩充人手便是。” “好呀,侄女。”孙万春高兴地应下,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他要打破祖制,突破密令卫三百人的上限。 第202章 楼薇薇有点意思 下半晌,曾氏听闻女儿怀了身子,急急上门来探望楼苏叶。 楼苏叶看到曾氏,莫名鼻尖一酸,“娘,你咋来了?外头不安全。” “好孩子,你怀了身子娘怎忍得了不来看看你。”曾氏喜眼眶泛红,看着女儿,眉宇间似有忧愁。 “叶儿,外头还好,今日一早便有士兵在城中巡逻。” 女儿从封家三房和离归家,她便一直担心女儿名声受损,恐难再嫁。 没成想,皇帝竟为女儿与女婿赐婚。 她心中的大石落了地,以为女儿后半辈子可以衣食无忧。 哪知,又出现波折。 女婿竟不是皇帝的儿子,一夕之间从王爷变成安乐侯。 她的心又提了起来,整日担忧皇帝封女婿为安乐侯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其实是想等过了风声,便无声无息地处死女婿。 彻底断了隐患。 你想呀,做过王爷的人,曾经理所当然地肖想过那个位置,哪里甘心做一个无权无势的侯爷呀。 虽然她认为女婿不是有野心之人,但是架不住皇帝会这样猜测女婿呀。 皇帝向来生性多疑。 所以她便认为皇帝迟早会要了女婿的命,只是现下没有动手罢了。 如今好了,女儿怀了身子,有后了,即便女婿哪天不在了,女儿有孩子傍身,也不会孤苦一生。 曾氏心中欢喜,却又不免有些忧虑。 楼苏叶不知曾氏心中所想,扶着曾氏坐下来。 然后吩咐杏儿上茶水点心。 曾氏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水,解解渴,打开带来的包裹。 “叶儿,这是你的三个嫂嫂托娘给你带来的东西。” “你瞧瞧,这是你大嫂给你未出世的孩儿做的小衣,昨夜里你大嫂熬夜给你的孩儿做了三件小衣,一双虎头鞋。” “这是你二嫂给你孩儿做的小袄子,你摸摸,可细嫩可暖和了。” “这是你三嫂给你孩子扯的尿布,多吧,足够用一整年的。” “这些都是她们亲手做的,多亏了有缝纫机,都是她们的一片心意……” 曾氏一件一件从包裹里拿出东西,给女儿介绍。 楼苏叶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应承一句,并让曾氏替她谢谢三位嫂嫂。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说着话。 曾氏话锋一转,突然说起楼子诚的亲事。 “叶儿呀,你爹不打算在这个时候为子诚说亲,想等旱灾过了再说,再者,皇帝让太子监国,恐是会有大事发生,以后是个什么光景谁都说不准,等以后安定下来再给楼子诚说亲。” “娘,爹思虑周全,是这么个理儿。”楼苏叶附和。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曾氏话题又一转,说到了水这个大家都十分关心又敏感的话题上,“叶儿,侯府有没有水用呀?前天夜里家中发生了一件怪异之事。” “什么怪事呀,娘?”楼苏叶笑了笑,已经知道曾氏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就听曾氏神神秘秘地说:“叶儿,自旱灾以来,家中的一口水井一直不缺水,而另一口水井里的水却肉眼可见地在减少,你爹寻思着水是多么的宝贵呀,便把那口有水的水井给锁了起来,没管那口差不多要见底的水井。” “叶儿,你猜怎么着,前天夜里,那口没上锁的水井,一夜之间居然涌出满满一井的水,满到都快溢出来了,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若是侯府没水喝,让人给娘带话,娘命人给你送水来。” 楼苏叶听她说完,好奇楼冰夏是何看法,“这事是很奇怪,爹怎么说的这事儿?” 曾氏哈哈大笑道起来,“叶儿呀,你爹没说啥,倒是薇薇说让一句让大家捧腹大笑的话。” “娘,薇薇说了啥话呀。”楼苏叶来了兴致。 “薇薇说是水见那口水井被锁上了,进不去,便跑到了另一口水井里去了,不然水没地方可去,薇薇让你爹以后别把那口水井锁上,不然水会一直跑到另一口水井里去,那口水井也会慢慢干涸。” “叶儿,你说这话好不好笑?井水明明是井底冒出来的,不是从井口掉下去的,天又没下雨。” 曾氏边说边笑,只当孙女的话是童言童语,水长了脚不成。 “娘,薇薇说的话好似有那么几分道理。”楼苏叶也跟着笑起来,心情舒畅。 楼薇薇这个小丫头有点意思呀,竟然被她说中了。 “娘,那爹还锁那口水井吗?” “不锁了。”曾氏语气轻松,透着丝丝欣慰。 “虽然不锁了,但是你爹叮嘱大家,千万不要把家中水井有水一事宣扬出去,平日里也会做做样子命人去外面买水。” 旁人为家中能喝上水整日里焦头烂额,心力交瘁,她家的水井在干旱的天气里仍不停从井底涌出水来,这给了他们挨过旱灾的莫大底气。 “所以,叶儿,没水了喝便差人去同娘说,娘给你送水过来。” “娘,你不知道吧,侯府的水井也不缺水。”楼苏叶只能这么说,不然没法解释香满楼每日用水量大,却为何到现在还没关门歇业。 “是嘛,哈哈哈,真是老天保佑,叶儿,记住娘的话,家中水井有水一事可别往外说,会招来红眼病。” 曾氏笑得畅快,原本眉宇间淡淡的忧愁不见了踪影。 “好的,娘,我听娘的。”楼苏叶应下来。 曾氏陪女儿用过晌午饭才回去的。 傍晚,彧峣从外面回来,手里捧着几本书,“叶儿,身子可有不适?” “夫君,我很好。”楼苏叶凑过去瞧了一眼,发现他带回来的都是医书。 见他又从袖子取出一张大红帖子,楼苏叶忙接了过来。 翻开来瞧了一眼,嘴里默念,“太子妃产下皇太孙,这是皇太孙洗三宴的帖子?” “是的,叶儿,到时我陪你去。”彧峣微微皱眉。 不太想让夫人去太子府,太子府乱糟糟的,可是夫人怀孕未满三个月,不好对外宣扬,没了不去的理由,他有些着急。 楼苏叶看得懂他面上的意思,她也不想去。 “夫君,那日我装病在家躺着,你自个去吧。” 天这么热,稍稍一动便是一身汗,她才懒得出门呢。 再者,皇太孙洗三宴那天,铁定会出事,她有强烈的预感,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保住小命要紧。 彧峣闻言眉头舒展,缓缓呼出一口气,“也好,明日我便让人放出话去,说你病了,你在家好生歇着,让孙万春陪着你,今日城外死了好些人,死因蹊跷,官府正在彻查是何人所为。” 楼苏叶点头应下。 用过晚膳,两人进入秘境。 彧峣抱着医书给孙道义报喜。 “啥,彧峣你说啥,苏叶怀了身子。”孙道义欣喜若狂。 他要有曾孙了。 彧峣和楼苏叶同时应声,孙道义激动得手舞足蹈。 第203章 是谁人杀了寿王? 日子来到皇太孙洗三这一天。 太子府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几乎半个皇城的贵胄世家和朝廷官员的家眷都聚拢在太子府,如安乐侯这样没到的宾客,也大多都遣管家送上一份厚厚的贺礼。 太子侧妃王迟羽代为主持后院女眷的接待。 太子则是亲自坐镇前院。 太子府宾客盈门,一派喜庆的气氛。 而是此时的皇城外三十里的一处官道上。 六皇子寿王正在与刑部的官员一同查看案发现场。 连日来,大案频发。 已经发生三起拦路抢劫杀人灭口的恶性案件,两起是举家南下避难的富商。 这两位富商几乎被灭满门,被盗匪一锅端,南下携带的金银细软、货物和马车皆被盗匪抢劫一空,只留一地零碎的尸首,惨不忍睹,骇人听闻。 昨晚这一起案件,则是一朝廷重臣家眷南下访友,其真实目的也是南下避难,路上被盗匪杀害。 盗匪手段残忍,杀人越货,一个活口都未曾留,闹得人心惶惶。 寿王站在官道中央,查看案发现场盗匪留下的痕迹。 一阵风吹来,一下凉爽了起来。 寿王感受到一阵凉爽,支起身子,遥望远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忽然,狂风大作,天边涌起团团乌云,遮天蔽日。 狂风贴着地面卷起风沙,盘旋而上,吹得官道两旁的树叶东倒西歪,沙沙作响,呜呜呜的风声,似盘旋于半空的阴魂的幽怨声。 陡然变化的天气,黑压压一片,风沙不停地打在脸上,听着这呜咽的幽怨声,不只寿王,就是在场所有人都觉头皮发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这幽怨声不会是昨晚惨死在这里的冤魂吧。 众人立在当场,惊恐转头四顾,目光最后定格在天边的乌云那处。 “天这么黑,要下雨了吗?几个月没下一场雨呀。”语气中不禁带了一丝兴奋。 “是呀,应该是要下雨的。” 即将下雨的喜悦冲淡了众人心中升起的恐惧,也让他们暂时忘了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实在是旱得太久了,大家都盼望着一场大雨。 就在这时,天边一道惊雷划破天际。 电闪雷鸣,咔嚓的电闪雷鸣声摩擦着天空,摩擦着地面,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大地。 闪电过后,豆大的雨滴在众人的期盼中落下,众人一脸喜色,站在雨中迎接雨水的到来。 “下雨啦!” “下雨啦,快点下呀,下得越大越好!” 众人伸出双手,喜悦地朝天边呼喊。 有人甚至激动到原地跳起,不停地朝天边的乌云挥舞双拳。 心底里升起的恐惧荡然无存,只有喜悦。 暴雨越下越大。 大滴大滴的雨落下,激起阵阵雨雾和烟尘,裹挟着风沙,浓密到什么都看不清。 忽而,一道尖利的破空声由远及近,直直朝众人飞来。 一直沉浸在下雨的喜悦中的众人,不曾有丝毫察觉。 扑通一声。 寿王的身子重重倒在地上,发出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悄然淹没在暴雨和众人的欢声笑语中。 衣裳被打湿,直到全身湿透,众人才反应过来应该找地方避雨。 众人纷纷撑起双手支在额前,挡住雨水冲刷眼睛模糊他们的视线,同时低头寻找脚下的路,打算找个地方避雨。 这么一低头,众人直接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在原地,脚下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他们看见,寿王面朝下,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后背插着一支箭。 那支箭深深没入寿王的背部靠近心口的地方,血水蜿蜒流淌,顺着雨水渐渐蔓延开来。 暴雨还在下,雨滴答滴答地敲打着地面,仿佛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众人都不敢相信,寿王在他们的面前被人射杀了! 此时的太子府。 喜庆的宴请并未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断,反而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宾客纷纷上前恭贺太子。 “恭喜太子喜得麟儿!” “恭喜太子喜得麟儿!” 饶是太子平日里怎么板着一张脸,喜怒不形于色,尽量在人前保持威严的太子,此时也忍不住微微扯起嘴角,眉眼间皆是喜意,乐呵呵地接受众人的恭贺。 皇太孙洗三宴这天下雨,润泽干旱的大地,预示着这个儿子的未来定然不同凡响。 太子府后院女眷,也纷纷向太子妃道贺。 太子妃红光满面,脸带微笑,接受众人的道贺。 “郡主,可曾看到安乐侯夫人?” “不曾。”凝雪郡主神情恹恹的,“听说安乐侯夫人身子欠佳,许是没来。” 太子妃闻言,有些失落,若不是安乐侯夫人,她早就失去这个儿子了。 可不会有今天这番光景。 太子侧妃王迟羽面带微笑地走过来。 “姐姐,安乐侯夫人虽然没来,但是安乐侯命管家送来了贺礼。” “嗯,我知道了。”太子妃垂眸,转念一想,忙吩咐道:“妹妹,听说安乐侯夫人身子抱恙,你得了空代姐姐去看望一下安乐侯夫人。” “好的,姐姐。”王迟羽笑着应承下来。 太子府一派喜庆祥和的气氛。 暴雨来临的那一刻,皇城的百姓便忙碌了起来,满面笑容地去掀开水缸的盖子,让雨水尽情地落入水缸中。 拿盆的拿盆,提水桶的提水桶,奔跑着去外头接雨水。 有的长辈甚至直接牵着自家小儿走进暴雨中,拿起巾帕在自家院中直接给小儿搓起澡来。 多少天没给家中孩子洗澡了,下雨了,还不得好好洗一洗。 混乱的场面透着喜庆,人人脸上都带着笑。 一炷香后,暴雨骤停,乌云褪去,天光乍现。 众人纷纷叹息,“这雨怎么不多下一会儿呢。” 太子府,满面荣光的太子也在轻叹,这雨怎么就停了呢。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啦。”有侍卫从府外跑来,哭丧着脸直接跪在太子的跟前。 太子皱眉,沉声问:“何事如此惊慌?” “太子殿下,寿王不知被何人射杀,死了!” 众人脸上的喜意缓缓凝固。 太子闻言震怒,“查,查出杀死寿王的真凶,严惩不贷!” 太子府的喜气气氛蒙上了一层阴影。 众人都纷纷在心里猜测,到底是谁人杀了寿王? 第204章 寿王的死,安乐侯需负责 寿王在查案时被人射杀,全城戒严。 城中巡逻的兵丁增多数倍,气氛肃杀,各家各府紧闭大门。 有那想南下避难的人家,纷纷歇了心思,至少,近段时日不敢贸然离开皇城。 在没有抓获杀害寿王的凶手之前离开皇城,容易惹人起疑,再说了,盗匪横行,路上也不安全。 旱灾都没有逼出沉迷炼丹的天顺帝,寿王被杀,倒是把天顺帝给逼出来了。 太子面色如常地交还监国的权柄。 忠勇侯许大人面露悲戚,眸中浮上一层水雾,“陛下,寿王死于非命,求陛下为寿王主持公道,查出杀害寿王的凶手,罪不容诛。” 天顺帝目光凌厉,看向刑部尚书。 “沈爱卿,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沈大人面色凝重,无奈摇头。 “陛下,微臣尚未能查出凶手,臣无能,那日下了暴雨,地上泥泞不堪,留下好几串脚印,延伸至不同的方位,说明当时并非一股势力潜伏在附近,请陛下多给微臣一些时日。” 这话一落,天顺帝眉目一沉。 “沈爱卿,依你所见,当时有几方人马?” 沈大人笃定道:“陛下,当时至少有三方人马伺机而动,想杀寿王,微臣无能,不知是哪方势力所为。” 众人闻言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站直了身子,一脸肃穆。 心中纷纷猜测起来,这三方人马都是去杀寿王的,不见得吧? 这三方人马又都是哪些人? 有没有太子的人马? 面色惨白的忠勇侯猜三方人马中定有一方是太子的人,指着太子咬牙切齿,“太子殿下,其中是不是有你的人?是不是你杀了寿王?” 被寿王的岳父忠勇侯当众指责,太子淡定无比,也不辩解,只静静地昂首挺胸站在那里,坦坦荡荡。 他知,越描只会越黑。 大殿气氛凝滞,众人都垂着眸子,支起耳朵眼睛盯着地面,不敢东张西望。 天顺帝脸色阴沉,扫视着殿中的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一直不曾说话的恒王身上。 心里在想,当时是不是也有恒王的人在场? 察觉到父皇投来的目光,恒王目视前方,不动如山,做出一副磊落坦荡之姿。 天顺帝默了默,两个儿子都是一副坦荡的样子,他们越是这样,越显得他们心里有鬼。 接着又在想,第三支人马是谁的人? 他转动着眸子,扫视着众人,想找他想找的人,找了半天,都未找到安乐侯的身影。 方才想起,安乐侯没资格上朝,已被他逐出皇家玉碟,断了仕途前程。 大殿上很安静,众人各怀心思。 沈大人打算趁机询问案情,指责太子的话头是忠勇侯挑起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呀,正当他想发问时,忠勇侯又开口了。 “太子殿下,您已是太子,是一国储君,心胸却如此狭隘,为何还不放过寿王,寿王去城外查案,是太子下的命令吧?” 忠勇侯面上一片死灰。 听到这里,天顺帝俨然动了怒气,沉声问:“寿王查案?沈爱卿,寿王查何案呀?”他没有查案的经验呀。 沈大人终是得了机会,便把那日寿王出城去查何案详细说给皇帝听,同时也说了其他两起恶性案件。 天顺帝听后脸黑如锅底,一段时日不上朝,不想局势竟到了如此严峻的地步。 沈大人说完,方才转头去问太子:“太子殿下,你为何让寿王去查案子?” 太子抬眸,目光坦荡地看向沈大人,朗声道:“沈大人,是母后同本宫说,给寿王锻炼一个的机会,本宫便寻思让寿王去查案的,最近案件频发,城中加强了守卫巡逻,人手显得不足,寿王自己也同意了接手工部侍郎凌家的案子,而不是负责城中的守卫之职。” “这事微臣怎不知?”忠勇侯一脸茫然,仿佛第一次听说,“这也不是太子殿下杀害寿王的理由呀。” 忠勇侯一味地指责太子,差点把淮南王气吐血:“许大人,城外匪盗横行,你怎么不怀疑是匪盗杀了寿王呢?你居心叵测,故意污蔑太子殿下。” 忠勇侯苦着一张脸反驳:“淮南王,匪盗乃宵小之徒,一群乌合之众,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杀害寿王呀,不是太子干的是谁干?” 明明是太子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借着监国的机会铲除异己。 “不是匪盗干的便说是太子干的?你有没有想过,也有可能是旁人设计陷害太子殿下呢?”淮南王沉稳应对。 忠勇侯哑然。 淮南王转头去问刑部尚书:“沈大人,城外频发杀人越货的案子查得如何了?是否有线索?是谁人所为?”说不定杀害寿王的凶手就是杀人越货的惯犯。 沈大人闻言默了默,思索片刻后道:“陛下,王爷,初步判断杀人越货是匪盗所为,具体是哪一拨匪盗尚未查明。” “不过,匪盗除了抢钱抢粮,似乎对受害人携带的货物十分眼热,势在必得,工部侍郎凌大人的家眷只携带少量的金银细软,且凌家家眷乃官眷,寻常匪盗没胆子对官眷下手,只因为凌家官眷所携带的物品中有缫丝机和缝纫机,以及从天机阁中购得的林林总总的小物件,所以,盗匪才敢对凌家家眷下死手。” “那两位被灭门的商贾,除了携带了全副家当,金银无数,同样,他们所携带的物品中亦有天机阁中所贩卖的大量物品,这三起案子的共同点就在这里。” 此话一落。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竟与安乐侯有关。” “天机阁中所贩卖的物品过于新奇,才引发的接连惨案,与安乐侯脱不开干系。” 站在大殿旁侧的封望泽听着众人的议论,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未发一言。 “寿王的死,安乐侯需负责!”忠勇侯眼珠子瞪得溜圆,满腔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天顺帝坐在龙椅上,听得忠勇侯所言之词,沉默不语。 “许大人,将寿王的死与安乐侯联系在一起,过于牵强附会。”太子淡淡出声。 “是呀,许大人莫胡乱攀咬无辜之人。”曾清淮出声附和。 太子听得曾清淮的出言附和,隐隐站到了自己的身后,眼眸微垂,掩饰眼底不易察觉的浅笑。 工部尚书宋大人大踏步出列,神色严肃道:“启禀陛下,天机阁所售之物,技巧新奇,骑行眼镜和骑行水壶,尤其是缝纫机,若是落入敌军之手,后果不堪设想,天机阁中的大半物品应同甲胄和盾牌一样,应列为禁售之物,尽数归于兵部和工部所有。” 曾清淮闻言,气得嘴角直抽抽。 话题被宋大人带偏了。 有本事,你自个造呀。 买了那许多东西回工部,却只造出了缫丝机与新式织布机,其他都造不出来,就想明抢。 此等卑劣行径与匪盗有何区别。 防风眼镜哪里能与甲胄和盾牌相提并论。 坚硬的甲胄和盾牌护的是将士的全身,能抵挡敌军锋利刀剑的攻击,而眼镜十分脆弱,一掰则断,根本抵挡不住刀砍剑刺。 第205章 敌国细作 天顺帝听了沈大人的话,也是一脸不赞同的表情,他也是天机阁的东家,工部尚书竟然想抢他的铺子。 这时太子微微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看向刑部尚书,提醒道:“沈大人,寿王的案子,或许可从此敌国细作处入手也未可知。” 沈大人哪里会不知太子是怎么想的,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只是,一旦牵扯到敌国安插在皇城的细作,案子就不好办了。 他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天顺帝。 天顺帝的目光在太子、恒王和忠勇侯,以及工部尚书与刑部尚书的身上来回扫视,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刑部尚书身上。 “沈爱卿,敌国细作一事交予御林军,寿王的案子该如何查你便如何查。” 沈大人默默走上前,“陛下,微臣领命。” 然后又默默退了下去。 太子、恒王和忠勇侯齐齐噤声。 大殿再次安静下来。 工部尚书宋大人再次大声说道:“陛下,天机阁一事又该如何处置?” 天顺帝垂眸,思索片刻后抬头,对工部尚书说:“宋爱卿,此事不急。” “这……” 焦急的宋大人还要再说,天顺帝大手一挥。 “退朝!” 王公公尖厉的嗓音响起。 工部尚书宋大人哑然。 一下了朝,众朝臣出宫。 曾清淮一脸木然,出了宫直奔安乐侯府,一点都不避着文武百官看到他往安乐侯府而去。 他是安乐侯夫人的外祖父,去看望外孙女无需避着任何人。 也无人阻止他这么做,即便知道他是去给安乐侯报信去的。 封望泽看着兵部尚书的背影,神色莫名。 曾清淮到了安乐侯府,见到了安乐侯与外孙女,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捡要紧的说与两人听。 他这样做,并不担心惹得天顺帝不快与反感,相反,如果他不这么做,反而会引起天顺帝的猜忌。 彧峣听后,担忧地看向楼苏叶。 楼苏叶微微垂眸,沉思了片刻,问道:“外祖父,你说陛下会让我把天机阁交出去吗?” “不会。”曾清淮没有丝毫的迟疑,“若是陛下想要你的天机阁,早就做了,不会等到现在。” 彧峣则不以为然。 天顺帝之所以没有拿走天机阁,只想看看天机阁到底会出多少让他眼前一亮,于国于民有利的东西。 若是他一早就夺了天机阁。 那么,天机阁便不再是楼苏叶的天机阁,就看不到层出不穷的新事物。 天顺帝深谋远虑,他不得不佩服。 更甚者,他都要以为,天顺帝之所以到现在都未杀了他,一多半是因为天机阁。 另一半的原因便是那块玉佩了。 “外祖父,既然陛下是此等心思,我便没什么好担忧的了。”楼苏叶无所谓道,一成的分红不是白给的,天顺帝怎么也要护着天机阁。 “叶儿,这里头可不止牵扯到天机阁,还牵扯到敌国细作。” 曾清淮道出来见外孙女的真正用意。 彧峣闻言心下一滞,“外祖父,你是说陛下可能会以叶儿为诱饵,引出敌国细作?” “正是!”曾清淮看向安乐侯的眼神满是夸赞,“陛下想以叶儿为诱饵,不单单是为了破寿王的案子这般简单。” “外祖父,不行。”彧峣急得站了起来。 焦急地在正堂来回踱步。 片刻后,他说:“外祖父,叶儿怀了身子,我可以,让我来做这个诱饵。” “叶儿怀了身子!”曾清淮既喜且忧。 楼苏叶朝外祖父点头,然后担忧地看向彧峣。 曾清淮也看向彧峣,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摇头道:“你不行!” “我怎的不行?”彧峣有些着急,解释道:“外祖父,陛下一直在防着我,是不是也在怀疑是我杀了寿王,想要那个位置,所以陛下一定会答应让我替叶儿。” “我若是替叶儿,陛下认为既可以利用我引出敌国细作,还可以借此机会引出藏在我背后的势力,因为陛下认为我身后的势力一定不会看着我只身犯险。” “对呀。”曾清淮醍醐灌顶,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然后喃喃道:“难道这就是陛下看着我到安乐侯来见叶儿且不加以阻止的原因?” 天顺帝是想探明安乐侯背后是否存在支持他的势力。 包括他在内。 想清楚这一点,曾清淮只觉不寒而栗。 天顺帝的心思深沉,竟是算到如此地步。 “外祖父,所以我定是要替叶儿的,且你只能袖手旁观,不可在我周身附近安插人手试图护着我的安危。” 曾清淮听后皱眉,“外孙女婿,我不能见死不救呀,敌国细作的手段阴险毒辣,杀人不眨眼。” 彧峣坚定地摇头,“外祖父,陛下定会派出暗卫护我周全,同时会一举拿住敌国细作的。” “陛下有可能趁机要了你的性命,推脱是敌国细作所为呀,把他自己摘得干净。”曾清淮脱口而出。 话毕,他忙闭嘴不言。 他都说了些什么呀。 彧峣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依旧摇头,目光坚毅,“外祖父,不会,陛下若想我死,赐下一杯毒酒即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天顺帝只想一探或是引出他身后的势力。 曾清淮肃着一张脸思索了片刻,觉得外孙女婿说得有几分道理。 外孙女婿能替下叶儿,再好不过。 他偏心偏地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楼苏叶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惊心动魄。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神情十分严肃认真,她根本说不上话。只要她想说话,便会被彧峣凝重的目光所制止。 第206章 你可愿意助朕揪出潜伏的敌国细作 待外祖父走后,楼苏叶比曾清淮来之前更为担忧。 “夫君……” 彧峣打断了她的话,将她的手柔柔握在掌心。 “叶儿,你什么也别说,不出两日,陛下定会召我进宫商议此事,我是不会让你去冒险的。”彧峣低下头,温柔且珍重地吻在楼苏叶的额头,“陛下只是在利用天机阁与你拿捏我,目的是把我背后的势力引出来,我既不会让你冒险,也不会让密令卫暴露于人前,叶儿要信我。” “只要你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任何困境我都能越过去。”他动情地拉着楼苏叶的手愈发用力。 感受到双手传来灼热的温度,楼苏叶的心弦被他触动了。 “夫君,走,同我一起去书房,你替我研磨。”楼苏叶反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书房走去。 “好。” 彧峣看着楼苏叶,眼中染了淡淡情丝。 两人到了书房,一个研磨,一个画图,画面是那般美好,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丝紧张与压抑。 日薄西山。 脚踏打谷机和改良犁的图纸出炉。 墨汁干了后,楼苏叶细细同他讲解这两个物件的用处。 “夫君,陛下宣你进宫时,带上它们。” 彧峣不接图纸,眼中满是温柔,“叶儿,你无需如此,陛下会竭尽全力保住我的性命的,不会让敌国细作伤我半分,若是真有性命之忧,我可躲进叶儿的空间。” 楼苏叶摇头,坚持把图纸推给他。 他真要是到了躲进空间的地步,说明天顺帝选择放弃他,他只能诈死,以后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她希望天顺帝像彧峣保护她一样,会竭尽全力护着他。 可希望终究是希望,谁知天顺帝心中是如何想的。 脚踏打谷机和改良犁能极大地提高劳动效率,天顺帝只要看到这两份图纸,势必会想看到这两样东西在不久的将来出现在他的面前。 抱着这样一种期盼,天顺帝必会生出不让彧峣这么轻易去死的心思。 次日,天顺帝果真只宣彧峣进宫。 彧峣松了一口气,带着两份图纸进宫。 楼苏叶心神不宁,把孙万春叫了出来。 “二叔,陛下打算利用侯爷引出敌国细作,你需护住侯爷而不被陛下的暗卫所察觉,可能做到?” 孙万春闻言猛地想到两个人,微微一笑道:“侄女尽管放心,这事包在二叔身上,二叔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楼苏叶心下稍安:“确实如此。” 皇宫。 天顺帝眉目微沉,略显苍老浑厚的声音从他口中缓缓吐出。 “彧峣,寿王可是你杀的?” 彧峣匍匐在地,朗声道:“回禀陛下,不是。” 天顺帝扭头,再次看了一眼摆在御案上的两张图纸,心中的喜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脚踏打谷机是谷子成熟后脱谷粒用的,老百姓只要紧握成熟的稻杆放到打谷机的磙子上,脚踏踏板,滚轴便会高速转动,满是铁齿的轴轮便能把谷粒尽数打下来。 如此轻快省事! 这能省下多少功夫呀。 可他又有些怀疑打谷机真如彧峣说的这般好用,毕竟没有亲眼看到实物。 至于改进后的犁,他也想亲眼看看翻地后的效果究竟如何。 彧峣手中竟然有如此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心中喜意翻滚,只迟疑了片刻,他又道:“彧峣,敌国细作连日来在城外犯下大案,残忍杀害大梁子民,肆意抢夺大梁的钱财,寿王的死极有可能是敌国细作所为,你可愿意助朕揪出潜伏的敌国细作?” “陛下,微臣愿意。”彧峣忙应承下来,心里却在想,恐怕有人在借敌国细作的名头杀了寿王吧。 天顺帝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方才有那一问。 想来,寿王的死,最后会不了了之。 天顺帝不急于去查杀死寿王的真凶,却想着先把敌国细作揪出来,难道是西月国趁大梁干旱,有何动静不成? “好,你同王公公去商量其中细节。”天顺帝摆手挥退儿子。 “遵命陛下,微臣告退。” 彧峣躬身退出御书房。 行至御书房的门口,见到候在此处的王公公,他方跟在王公公的身后,来到一处静谧的宫殿。 进入宫殿,王公公转身,对上彧峣,皮笑肉不笑。 “侯爷,老奴现下同你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公公尽管道来,我尽力配合便是。”彧峣站直身子,面色肃然。 “侯爷现在便回府去,收拾一番,带上府中金银细软,以及天机阁的所有货物,与侯夫人出城南下避难,你们只管沿着官道南下,路上不管遇到何事都无需惊慌。” “我不同意。”彧峣脸色陡变,一脸抵触。 “为何?”王公公皱眉,“方才侯爷可是说了会尽力配合的,这么快就反悔了不成?” “王公公,我一人南下避难,不带夫人同行。” “这是为何?难道侯爷要抛弃夫人,独自南下避难?这话要是说出去可不好听,也没人信。”王公公语气中隐隐有了怒意。 虽说只是在做戏,安乐侯夫妇并非真的南下避难。 但是,安乐侯南下避难的话是要正儿八经地宣扬出去的。 世人都说安乐侯与夫人夫妻和睦,伉俪情深。 若是安乐侯只身离开皇城,舍弃夫人,势必会引起敌国细作的怀疑。 彧峣咬牙解释,“王公公,夫人怀了身子,马车太过颠簸,可能会动了夫人的胎气。” “原来如此。” 王公公松了一口气,知道安乐侯的真实身份,虽面上待安乐侯不同往日,但到底不敢做出勉强安乐侯的事情来,转身走出宫殿。 半个时辰后,王公公带着一名女子来到安乐侯的面前,挑眉冷冷道:“侯爷,此女子同侯爷一起南下。” 彧峣垂眸不语,沉默了片刻,方抬头看向站在王公公身后的女子。 第207章 彧峣带回一女子 女子面色清冷,眉目微垂,姿态优雅,容貌极为出众,美得令人心惊,不像是宫女,倒像是世家女。 这样的女子装扮成夫人不会辱没了夫人的身份,但是,彧峣总觉哪里不妥。 女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神让他很不喜。 女子看着站在自己眼前俊美无俦,风姿卓越的安乐侯,只觉浑身血脉都沸腾起来。 只她是个女子,淑女的矜持把这份流窜在骨血中的兴奋压了下去,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王公公见安乐侯还在犹豫,有些不耐烦道:“侯爷,此女子装扮侯夫人可是……” “可是陛下的意思?”彧峣不耐地朝御书房的方向作揖,“若是陛下的意思,微臣不敢不从。” “正是陛下的意思。” 王公公淡淡应声,暗道安乐侯好歹有点眼色,不敢抗旨。 “侯爷,你且出宫,明日辰时准时出城,全城戒严,城门关闭,杂家是不会想法子帮你出城的,想来你知道该如何出城吧?” “王公公,我知道。” 彧峣垂眸,掩饰心中的怒意。 “夫人,不好了,侯爷偷偷从后角门带回一姿色出众的女子。”枣儿神色慌张来报。 看着像良家女子,温婉贤淑,侯爷莫不是要纳贵妾。 夫人怀了身子,侯爷也不怕惹夫人生气动了胎气。 楼苏叶闻言,略略想了想,便知彧峣突然带回一女子的用意,浑不在意地朝枣儿挥手,“枣儿,不必如此惊慌,你去给那名女子收拾一下住处,将她安置在客院吧。” 枣儿不解,十分抵触,“夫人,您怎么就不着急呢?” 楼苏叶听后心下了然,笑着解释说:“枣儿,你去把杏儿叫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好。”枣儿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听命行事,出去喊杏儿。 不一会儿,枣儿与杏儿站在楼苏叶的面前。 “枣儿,杏儿,你们是我的陪嫁丫鬟,今日我同你们说的话你们可要记好了,侯爷带回来的女子应该是来装扮我的替身,接下来几天你们听侯爷的吩咐,侯爷叫你们做什么,你们照做便是,不得违抗。” “好的,夫人。”枣儿杏儿齐齐应声,心里的那份忐忑愈发强烈,不知侯爷和夫人到底要干什么。 这日下半晌,香满楼、玉颜斋、天机阁和霓裳布坊四个铺子同时对外宣布关门歇业。 外人问起,得到的答复是东家举家南下避难。 至于东家何时归来,半字未提。 旱灾期间,生意不好做,突然关门的铺子不在少数,几乎可以说,每日都有铺子关门,所以并未引起任何波澜。 皇城的气氛依然十分紧张压抑。 在这紧张压抑的气氛下,一股暗潮在涌动。 翌日辰时。 由二十辆马车组成的车队从安乐侯府大门缓缓驶出,慢慢朝城门驶去。 到了紧闭的城门口,车队不得不停下来。 安乐侯一脸焦急地从打头一辆马车上下来,走去与守城门的官兵交涉。 而带着幂篱的安乐侯夫人在丫鬟枣儿的搀扶下,也出了马车,站在马车旁翘首以盼,等着安乐侯回到马车上来。 远远的,只见安乐侯塞了一个极为重的荷包给守城门的官兵后,关闭的城门方才缓缓打开。 安乐侯走回车队,扶着夫人重新坐回马车,马车车队鱼贯驶出城门。 厚重的城门关上,安乐侯府的马车行驶在南下的官道上,扬起漫天尘土。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车队正急切地朝着前方一处客栈驶去。 官道两旁昏暗一片,马车里面也是如此。 女子的幂篱始终未曾取下,掩在幕篱下的面色因为长时间坐着颠簸的马车,有些苍白,身子微微颤抖着,却不敢动分毫。 安乐侯不让她摘下幂篱,是不想看到她的美貌担心把持不住,还是觉得她长得不堪入目,不忍直视? 女子左思右想,心里没底。 彧峣闭目假寐,用心听着路上的动静,看都没看女子一眼。 忽地一阵风吹来,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彧峣剑眉微挑,抿紧嘴唇,眼中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哐当”一声。 马车猛地停住,因为惯性,女子的身子轻飘飘地往前冲去。 下意识的,她朝安乐侯伸出了双手,想要抓住对方稳住身子,只片刻后马车又动了起来,女子向前冲的身子得到了一丝缓冲。 她伸出的手还未触及安乐侯。 马车突然侧翻,她身子猛地朝一侧倒去。 “噗通”,“哐当”声此起彼伏,二十辆马车齐齐侧翻。 女子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她蜷缩着身子,幂篱被震飞的那一刻,她看到芝兰玉树的安乐侯旋身飞出四分五裂的车厢,却把她留在碎裂的车厢中,她眼露震惊与不甘。 紧接着,尖利的破空声呼啸而至,顾不得身上的剧痛与碎裂的车厢,女子忙捂住耳边,双手刚一触及面颊,便感到掌心黏黏的,滑腻腻的。 她的手便是一抖,随之而来是掌心传来的剧痛。 她的手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她根本顾不得手上的伤,强撑着爬起来,只见马夫早已倒地身亡,身上插了数支箭。 不远处,安乐侯和那两个丫鬟被一群黑衣人围攻。 看到这一幕,再联想到近日频出的官道劫杀案子,她吓得不停地颤抖,蜷着身子,双手艰难地支撑着地面,转头慌乱地查看周遭,只想找一个地方暂时躲一躲。 忽而,她感到手心下的地面在震动,虽然只是轻微的震动,但她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不禁朝震动的方向看去。 天色昏暗,目光所及之处,未见一人。 她害怕极了。 不过片刻后,她便听到漆黑一片的官道深处传来愤怒的嘶吼。 “彧峣,彧峣你给我赶紧停下,再不停下,一旦被我追上,我可不会客气。” 这声音听着像是来寻仇的,女子不禁皱眉。 “安乐侯你这个臭小子,赶紧给我停下来,你跑不掉的。” 声音越来越近,手掌下的震动也愈发地强烈。 而一旁,安乐侯和那两个丫鬟依旧在抵抗着那群黑衣人的围攻,黑衣人数量众多,三人拼了命的抵挡,怎奈对方人数太多,三人渐渐落于下风。 就在她以为三人就要被黑衣人斩于剑下的时候,官道上的嘶吼声也近了。 第208章 楼毅骁是搅屎棍 十数匹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近前,一下便冲散了围攻安乐侯的那群黑衣人。 犹如神兵天降。 女子心下一喜,快速地往安乐侯那处爬去。 她只爬了几步,抬头便见安乐侯又被人围住了。 这次围住安乐侯三人的是十来名家丁打扮的仆人,这些仆人背着身子形成围住安乐侯之势,却在抵御黑衣人的围攻。 那群黑衣人被挤到了最外围,却还不忘围攻安乐侯与冲进包围圈的十余名仆人。 那群黑衣人好似不杀了安乐侯决不罢休的样子。 她又怕了,默默地又朝后退去,藏身在一颗大树低下。 “安乐侯,你小子对得起我的妹妹吗?” “我妹妹呢?她在哪里?” 楼毅骁逮着彧峣便开骂,双手叉腰,一副痞里痞气纨绔子弟的模样,气势十足,也不顾彧峣此时是何表情。 彧峣自然看出楼毅骁是来护着他的,他很感动,也很着急,但是为了配合楼毅骁,他只能任由对方骂他而不反驳。 楼毅骁再不来,再过片刻,他们三人定会被攻破,被黑衣人生擒。 对,那群黑衣人是想生擒他们,并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 而隐在暗处的暗卫却迟迟不动手,就是想引出他背后的势力。 楼毅骁的到来,救了他一命。 “安乐侯你好狠的心,我妹妹呢?” “她在哪里?” 彧峣听着楼毅骁的质问,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好似真的被楼毅骁骂得开不了口。 枣儿和杏儿早已加入战团,她们知道三爷是来救她们的。 己方的实力大涨,两人士气大振,不消片刻,黑衣人不敌,隐隐出现颓势。 隐在暗处的王公公气急,楼毅骁你个傻里傻气的小子跑来这里捣乱作甚? 打乱预先部署的计划。 是真不懂今日的行动还是在这里装糊涂?来搅局的?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倒下,其他黑衣人顿时阵脚乱了。 纷纷往后撤,看似要跑路的样子,撤退的方向正是女子藏身的方向,王公公见此情景,忙朝身后挥了挥手。 暗卫得到命令,齐齐出动,冲向打算逃跑的黑衣人。 见中了埋伏,黑衣人快速往后撤,朝女子所在的方向撤退。 女子眼看着黑衣人往她这边而来,手忙脚乱地爬出来,拼了命地呼喊道:“侯爷,救命呀,求侯爷救救妾身。” 楼毅骁闻声抬头望去,见黑衣人身后影影绰绰地站着一衣着鲜亮的女子,在朝妹夫哭喊,他灵机一动,慌忙跳起来,做出左顾右盼的夸张姿态,朝那女子挥手大喊。 “妹妹,你是妹妹吗?” “妹妹站在那里别动,三哥这就去救你。” 说完,他奋不顾身地往前冲,疯了般地与暗卫一起冲向黑衣人,真是不要命地冲过去救那名女子,不停地挥动着手里刀,挺能唬人的,看上去还真有两下子。 跟着他一起来的十数名家丁也跟着不要命地冲过去,把安乐侯丢在一边,不管不顾。 王公公直接看傻眼了。 楼毅骁这愣头青今日发疯了不成? 一炷香后,混战停歇。 一群黑衣人倒在血泊中,那名女子却不翼而飞! 楼毅骁双目血红,气得挥动双拳仰天痛哭。 “妹妹,三哥没用呀,没能救下你!” 王公公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气,抬脚便想往楼毅骁的心口踹去,被彧峣一把从身后抱住。 “王公公息怒。”彧峣眼皮跳个不停,王公公这一脚要是踢到楼毅骁心口,楼毅骁定会被踢出一口老血。 他也有些看不懂了,楼毅骁这小子伤心痛苦的表情不似作假! 暗道孙万春与楼毅骁到底是怎么说的? “侯爷你放开杂家,杂家非要揍一顿这个搅屎棍不可!”王公公挣脱了安乐侯的钳制,刚想上前踢上一脚,发泄心中的怒气,他都快被楼毅骁整崩溃了。 却发现楼毅骁被他带来的家丁死死护在身后。 王公公待要发作,却见楼毅骁泪流满面,跪地痛苦哀嚎:“妹妹,三哥对不起你呀,你肚子里怀了孩子,三哥来晚了,三哥回去怎么跟爹娘交代呀。” 他的神情看上去痛苦绝望万分,哭得肝肠寸断,不像是弄丢了妹妹,倒像是死了爹娘般伤心。 王公公叹了一口气,挥手让一部分暗卫将黑衣人的尸首抬走,另一部分暗卫去寻失踪的陆姑娘。 彧峣就坐在楼毅骁的面前,看着他哭,看他像个孩子一样哭天抹泪,涕泪横流,王公公都被他给骗了,真是好演技。 看了好一会儿,彧峣都看累了,“说吧,二叔是怎么跟你说的?” 楼毅骁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泪,哽咽着说:“二叔说你不顾妹妹怀了身子,执意要带妹妹南下避难,我方跑来追你,不愿看到妹妹跟着你受舟车劳顿之苦,想接妹妹回家享福。” “当真?”彧峣幽幽叹息。 他在岳父岳母和小舅兄的眼里就这么不靠谱吗? “当然是真的。”楼毅骁站了起来,转头茫然四顾,呆傻中带着一股憨劲,见身边只有自己人,王公公同暗卫都不见了,他忽而朝彧峣咧嘴一笑。 彧峣看着他的怪笑,心下一滞。 “小舅兄,好演技呀!” 楼毅骁闻言挑眉,立刻换了一副神情,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起头来,神情放松,咧嘴直笑,笑中却带着一股狠劲,咬着牙说:“妹夫,我为了妹妹,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若是对不起我妹妹,我会要了你的命。” 彧峣莫名被楼毅骁不要命的狠劲触动了,若是谁伤了叶儿,不必小舅兄出手,他会发了疯地找那人拼命。 就听楼毅骁又笑了笑,“妹夫,走,我们回去吧。” “嗯。”彧峣点头。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偏头问:“小舅兄,二叔可查到了那名女子是何人?” 楼毅骁眼露轻蔑,“说了,二叔说那名女子是光禄大夫陆大人族兄的嫡女,听说陆大人的这位族兄深得陛下器重。” “妹夫,你不会不知陛下让此女子装扮我妹妹的用意吧?” “知道。”彧峣默了默,一本正经道:“小舅兄,你大可放心,我是不会做出对不起叶儿的事情来的。” “妹夫,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楼毅骁怒目圆瞪,朝他挥了几下拳头。 他虽平日里疯癫了些,看上去是个纨绔,但是他心里跟个明镜似的,知道妹夫爱重妹妹,不然,今日他可不会舍命相救。 第209章 彧峣又被禁足 翌日下半晌回到侯府。 枣儿和杏儿同楼苏叶说了昨日在官道上发生的事情。 楼苏叶听后眉头紧皱,不安地去寻彧峣。 彧峣正在房中换衣裳。 “夫君,你说陛下会不会寻个莫须有的罪名惩罚三哥?” “会。”彧峣愧疚道。 昨日若不是小舅兄带人及时赶到,他估计以后都要隐姓埋名地过日子了。 “叶儿,你莫急,我这就进宫见陛下,为小舅兄说情。” 楼苏叶拦住了他,“夫君不可,若是陛下真要惩罚三哥,谁去求情都无用。” 不是她不想看到彧峣为楼毅骁求情。 她想了想,推测道:“二叔办事一向有成算,既然他让三哥去护着你,必然是有后招的,我们等等再看。” “好的,叶儿,我听你的。”彧峣拢好衣襟,点头应下。 一连等了三天,等到的结果是,楼毅骁被撤职了。 撤职的原因是他在上职期间买通守城的官兵出城追妹夫安乐侯和妹妹侯夫人回皇城,犯了渎职罪。 对于这个结果,楼毅骁欣喜若狂,拿起笔给妹妹写信。 楼苏叶收到三哥的信,看过信后,方知孙万春的打算。 原来,楼毅骁想进密令卫。 孙万春本打算收他的徒弟楼子诚进密令卫的,可楼子诚是楼家的嫡长孙,恐楼冰夏不同意,便把主意打到了楼毅骁的身上。 楼毅骁有功夫在身,又是她的三哥,完全符合密令卫的要求。 于是孙万春找到楼毅骁,问他是否愿意加入密令卫。 楼毅骁头一次听说密令卫,缠着孙万春打听。 当楼毅骁得知密令卫的渊源后,铁了心想进密令卫,怎奈楼冰夏不同意他辞去身上的官职,可楼毅骁又不能向父亲透露密令卫的秘密,只能求助于孙万春。 孙万春便想了这么一处,既可护住彧峣,又能让楼毅骁丢掉官职,有机会进密令卫。 彧峣听后皱眉:“叶儿,即便小舅兄被撤了职,想来岳父会给小舅兄再谋一份官职,小舅兄依然不能进入密令卫的。” 楼苏叶笑着摇头,“夫君,三哥脑子一向活络,你别看平日里总是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其实他做事非常认真,他想要做的事,没什么能难得住他,只读书除外,他推说要开办镖局,从此不再踏入仕途,父亲才打消不再给他谋一份官职的念头。” 彧峣听后笑着点头,想起昨日那场闹剧,说道:“叶儿,你说小舅兄行事做派像不像二叔?胆大心细,看着很调皮,其实内里比谁都重情义。” 楼苏叶微微一笑,“夫君,像!他们俩的性子就像你说的,简直太像了。” 楼毅骁被撤了职,而王公公却受到了皇帝的嘉奖。 经过一番查验核对,十六名黑衣人确实是敌国潜伏在皇城的细作,王公公得了天顺帝的赞赏。 弄丢陆姑娘一事,王公公直接把这事推到安乐侯和楼毅骁的身上。 楼毅骁因此被撤了职,而安乐侯则是被禁足。 姑娘家失踪,家人只会尽量瞒着,不会对外宣扬,一旦泄露了风声,失踪的姑娘即便找回也失了名节,且事情一旦宣扬出去,会带累家中尚未出阁女子的名声。 是以陆姑娘失踪,只陆家知情的几人知晓而已,外人并不知情。 安乐侯又被禁足,整个侯府安静无声。 外人只以为安乐侯在追查杀害寿王凶手期间恐慌南下避难,触怒了天顺帝方被禁足的,都不敢再擅自离开皇城。 彧峣无官无职,空有一个安乐侯的名头,除了禁足天顺帝真不知该怎么罚他。 既然被禁足,四个铺子便不好马上开门营业,不能明目张胆地跳出来打皇帝的脸,怎么也得等禁足三个月后吧。 所以,彧峣只一心在府中陪伴怀孕的妻子。 其实,禁不禁足对彧峣来说无甚影响,除了不能在白天去东陵山以外,该做什么照做不误。 楼毅骁被撤了职,不见他有多伤心。 他只用几天的功夫便创立了青城镖局,然后便开始招人,声势浩大,不出一个月便招募到六百人,这些人一半来自难民,一半是曾清淮送来的退役士兵。 这六百人中,除了孙万春借着青城镖局的名头扩增的三百密令卫外,其余三百人才是放于明面的镖局镖师。 青城镖局成立那一天,楼苏叶给三哥送上大礼。 除了出行用的防风眼镜、水壶和背包等的小物件,便是一百把四轴弓弩、一百辆山地自行车和五百把连发弓弩,以及加装了自行车减震装置的二十辆马车等的这些重量型的礼物。 楼毅骁收到这些礼物,胸间雀跃激荡,豪情万丈,只恨未能早些加入密令卫。 他到了这时才知,妹妹的实力到底有多么的强大,而爹娘等家人都被蒙在鼓里。 妹妹藏得好深! 一个月过去,刑部尚书不仅未找回陆姑娘,且捉拿杀害寿王的凶手也毫无头绪。 天顺帝不信是敌国细作杀了寿王,杀寿王对敌国无用,且会打草惊蛇,太子亦或是他这个天子才是敌国细作的最好目标。 因此,他解除了全城戒严,把目光放在他的几个儿子身上。 同时,天顺帝把脚踏打谷机和改良犁的图纸交给工部尚书。 宋大人得了图纸,兴奋得不行,亲自监工,以最快的速度做出脚踏打谷机和改良犁。 但还是没能赶上秋收。 宋大人只得抓几把尚未枯萎的狗尾巴,在天顺帝面前演示脚踏打谷机。 效果自然是好得出奇,狗尾巴草放在滚轮上,滚轮只转动三两下,狗尾巴上的果粒便尽数脱落,把把如此。 踩踏打谷机也不怎么费力。 改良犁试用起来比较方便,找一块收了庄稼的田地,套上耕牛,下地一试,改良犁不仅轻便好使,且翻地效果更好。 天顺帝看到这样的结果,不知为何有些出神。 今年秋收预估粮食减产六到七成,旱情最为严重的几个地区,颗粒无收。 明年的灾民只会更多。 “陛下,可要全国推广?”宋大人十分兴奋,这可是他的政绩,今年考评得优应该没有问题。 天顺帝眼神空洞地目视前方,脸色平静地吐出一个字:“准!” 宋大人兴奋地直搓手。 第210章 王迟羽放下陆秋芝 入冬,天气变冷。 旱情在冬末的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后得到稍稍缓解,百姓们一边高兴地收集积雪,期望雪能再下大一些,一边防备着出现去年一样的雪灾,心情十分矛盾。 眼看着没几天便要过年,有了这些雪水,方能过个好年。 安乐侯禁足到期,意外地收到皇帝召他进宫参加除夕宴的口谕。 彧峣面沉如水。 “夫君,可是与打谷机有关?”楼苏叶走上前问。 因着怀了身孕,孙道义和彧峣连番投喂,楼苏叶的身子愈发圆润,双颊红扑扑的,粉嫩水灵看似能掐出水来。 彧峣闻言一笑,“叶儿,应是与筹款筹粮有关。” “陛下亲自下场筹款筹粮,今年的除夕宴岂不是要大办?” “是要大办的。”彧峣眼眸微垂,将楼苏叶轻轻揽入怀中,目光放在她隆起的腹部。 “五品以上官员皆需进宫参宴,皇商巨富有几人得了陛下的垂青,得以进宫面圣,欢喜的不行,这可是难得的皇恩。” 两人正说着话,丫鬟重楼来报:“夫人,太子侧妃来访。” 楼苏叶挣开他的怀抱,吩咐道:“重楼,请太子侧妃去中堂稍作歇息,我马上过去。” 然后对彧峣说:“夫君,我去去就来。” “好。”彧峣点头应下。 楼苏叶在枣儿的搀扶下到了正堂,见太子侧妃王迟羽一脸惊愕地看着她的腹部。 楼苏叶笑着坐了下来,“王侧妃,怠慢了,望体谅一二。” “无妨,我并不知你怀了身子。”王迟羽愣愣地摇头,看着丰腴明媚,比之怀了身子前还要雍容华贵明艳动人的安乐侯夫人,暗暗艳羡。 只那一双莹白润泽的手,便足以看出安乐侯对夫人的疼宠,以及安乐侯夫人的雍容与贵气。 楼苏叶歉意一笑,“王侧妃,安乐侯府刚解禁,我怀孕一事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往外说,是安乐侯府处事不周,不知王侧妃为何事而来?” “呵呵呵。”王迟羽不自然地笑了两声。 “夫人,太子妃从月子里便开始记挂夫人,侯府方一解禁,便命我来看望夫人,如今见得夫人怀了身子,身子康健,太子妃听了不知该多高兴呢。” 楼苏叶神情变得郑重起来,收起慵懒的神态,坐直身子,笑着道:“多谢太子妃与王侧妃的挂念,太子妃的身子可还好?” “夫人放心,太子妃的身子康健,恢复极好,皇孙也长得白白胖胖。” 王迟羽收回视线,垂眸沉思了片刻,方说:“太子命我私下里问一问夫人,香满楼何时开门营业?可还继续施粥?夫人有所不知,城外施粥与城内施粥不同,需分开来看待。” “城外施粥针对的是外来的难民,其实城内有一部分人的日子因着旱情已无着落,即将成为食不果腹的灾民。” 那些个奸商只会囤积居奇,不断抬高米价物价,以至于老百姓都吃不上饭。 楼苏叶闻言有一瞬的愣怔。 “王侧妃,我打算……” “年前开香满楼可行?”王迟羽语气中透着期盼。 楼苏叶缓缓点头应下,很快便意识到王迟羽比之太子妃,更得太子的信任。 见侯夫人很快便答应下来,王迟羽方又说:“听说城外盗匪横行,夫人只管放心经营铺子,城中一直有官兵巡逻,城内不会出现盗匪。” 楼苏叶一边听着对方说话,一边用眼神示意枣儿为王迟羽斟茶。 “夫人,干旱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结束?太子府想举办赏花宴也不能够了,凝雪郡主说好的画舫游船怕是也不行。” 两人聊得倒是投机。 王迟羽说得比较多,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忧愁与无奈。 “听说世家大族都有意将家眷送去南边没有发生旱灾的地方,避过这段难熬的日子,想来年后开春南下的人会比现在南下的人多出许多。” “王侧妃,他们不担心路上的劫匪?” 说到这里,楼苏叶突然想起秀峰村,也不知秀峰村如何了? 王迟羽幽幽道:“夫人不必担心,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侍卫,且都装备精良,不是暴富无底蕴的商贾能比的,加之是官眷,一般的劫匪不敢轻易冒犯。” “前些日子家父已经将祖母与母亲和家中的弟妹送出皇城了。” “夫人,你们不会再想着南下去避难吧?” 楼苏叶朝她摇头,她与彧峣从未想过在这个时候离开皇城,东陵山还有一摊子事等着彧峣呢。 “那便好,凝雪郡主说平日里闷得慌,又不想离开皇城,想找人聊天解闷,等郡主给夫人下帖子,夫人可一定要应邀。” 王迟羽话中满是对凝雪郡主的关心。 楼苏叶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肚子。 王迟羽倏尔一笑,“看把我这事都给忘了,想来等你产子后,凝雪郡主一定会邀你去王府。” 楼苏叶只笑着点头。 突然听王迟羽没头没脑地问:“夫人,最近可听得陆二奶奶的消息?听说封家三房为小公子举办了周岁宴。” 楼苏叶仔细观察她脸上的微表情,摇头道:“王侧妃,我未曾听闻有关陆二奶奶的消息,可是陆二夫人出了何事?” “并无。”王迟羽表现得极为不耐烦地捏着手指头,一副不愿提及陆秋芝的样子。 楼苏叶便知王迟羽应是放下陆秋芝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王迟羽方告辞离去。 楼苏叶让杏儿去给罗掌柜和孙掌柜传话,明日便把几个铺子都开起来。 香满楼的菜式只卖一样,那便是香汁排骨套餐,暂停其他的菜式和主食,以免引起太子和皇帝的猜疑。 食府外也恢复施粥。 走回后院,就见彧峣坐在书房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彧峣平素不喜人贴身伺候,书房中只他一人。 楼苏叶在他的身边坐下,“夫君,在想什么呢?” 彧峣回神,倒了一杯热水推到楼苏叶的面前,“叶儿,我在想皇上要如何安置那些难民?皇城的水越来越少了,皇城人士都快没足够的水可用,已经负担不起那么多难民。” “难民已经不适合留在皇城了。” 彧峣眉宇尽是忧思。 楼苏叶只静静地坐在他身旁。 良久后,楼苏叶淡淡开口:“夫君,南方没有干旱。” 彧峣扭头看她,眸光一亮,喃喃低语:“叶儿,难道皇上打算把难民遣送往南方?” 第211章 共商对策 楼苏叶笑着看他,没有言语。 原书中,难民一到皇城,便被官兵驱赶走了,有的难民一路南下避难,有的难民落草为寇,没有如今这般太平地在皇城外滞留这般久。 彧峣看到她温柔浅笑,眼中似有对他的认同,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碎裂开来,笑得像今年的烈日一样耀眼:“叶儿,你说皇上会不会也南下去行宫避难?” 楼苏叶笑着朝他点头:“夫君,不无这种可能。” 彧峣嘴角扯起一抹浅笑,定定地看着楼苏叶,随即笑容一收,说起秀峰村。 “叶儿,亏得秀峰村的城墙在秋收前建好了,不然,几个村子中的庄稼怕是要被南下的流民劫掠一空。” “曹家沟和牛首镇都没有幸免,好不容易种下的庄稼就这么没了,今冬和明春的粮食没了着落,曹家沟的村长很后悔参与建城墙,入冬后,曹家沟甚至是牛首镇都曾派了人去秀峰村与村长沟通,想让秀峰村接济一二。” “村长有没有接济他们?”楼苏叶睁大了眼睛问。 现在后悔,早干嘛去了。 彧峣摇头,“叶儿,就在孙子翁同族老以及几个村子的村长商量要不要接济他们时,一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土匪连夜把曹家沟给抢了,曹家沟很惨,被土匪杀了近半数的村民,房屋被烧,未出阁的女子被土匪抢走了,牛首镇好些,死伤不如曹家沟惨重,官府已经派兵去镇压土匪了。” “几个村子的村长商量后决定收留曹家沟幸存下来的村民,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曹家沟幸存下来的村民分散加入被城墙守护着的几个村子,曹家沟的土地也合并进来,以后不再有曹家沟这个村子。” “他们同意了?” 彧峣点头:“他们没得选,为了活命,只能答应。” 楼苏叶听后默了默,他们做这样的选择是对的,若是不加入进去,明年土匪只会闹得更凶,到时他们肯定没有活路,只能沦为无家可归的流民。 除夕宫宴。 官商齐聚大殿,百年难遇,奇观呀奇观。 酒过三巡。 天顺帝坐在龙椅上,亲自给臣子们摊派任务,逢此天灾,号召众人为朝廷出力,捐钱捐粮。 大殿的前半部分聚集的是一众朝臣,远离皇帝的后半部分只一小片地方是商贾富绅的座次。 一众朝臣面色复杂,不知该如何应对。 捐银三十万两捐粮一万担,封侯爵,就像安乐侯一样的荣誉爵位。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即便是无权无势的荣誉爵位他们也想要呀,他们本身就有官职在身上,若是再加上一个侯爵的头衔,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呀。 银子他们有,粮食凑一凑也能拿出来,可他们在皇帝的面前自诩是清官。 是清官便拿不出这许多的银子出来,能拿出来的便不是清官,这是悖论。 他们好纠结,好难呀。 大殿前半部分气氛着实紧张怪异,可是,靠近大殿门口的气氛,却异常活跃。 皇商苏怀兴正在同富商刘菖蒲交头接耳,刘菖蒲打算从苏怀兴手里买粮食,凑够一万担粮食,他打算买一个侯爵回来。 皇商苏怀兴自个也想买一个侯爵,改换门庭,只是银子有些不凑手,都压在货上了。 其他商贾也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互相攀谈起来,筹粮的筹粮,借银子的借银子。 大殿前后两半呈现不同的氛围,天顺帝面色如常地偏头看向一旁的王公公。 王公公会意,又公布了一条让众位官员能接受的条目。 “陛下仁义,但凡捐银一万两粮食两百担者可得一国子监入学名额。”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都沸腾了。 众人眼神熠熠,不约而同地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天顺帝,谁家没有想进国子监入学的后辈子弟呀,一万两银子拿出来也不会同清官的名声相悖。 这一条目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 这下皆大欢喜了。 于是乎,官员们都沸腾了,一个两个争先恐后地起身走到王公公的面前,说要捐银捐粮,要给自家后辈子弟要一个入国子监的名额。 楼冰夏也捐了一份,给长孙楼子诚取得一个入学国子监的名额。 商贾富绅们极有眼色,等官员们都登记完了之后,再去登记。 皇商苏怀兴当时领了一个富贵侯的荣誉爵位。 而刘菖蒲则得了一个隆昌侯的荣誉爵位,他躬身走上前笑着问王公公:“王公公,在下家中有一好学子侄,颇为聪慧,可否能得一入国子监的名额?”语气中透着十万分的小心。 王公公闻言挑眉,扭头看了一眼天顺帝,见天顺帝面色平静,他心里便有了数,转回头对新鲜出炉的隆昌侯道:“侯爷,捐银两万两粮食两百担,并通过入学考核可得一名额,只此一次机会。” 听得“侯爷”二字从皇帝身边的公公口中说出来,心情简直如三伏天喝了一杯冰饮般来得舒爽。 即便入学国子监的条件翻倍,且要通过考核,这对于商贾来说,已是天大的隆恩呀。 这要是放在以前,商贾人家的子弟是没有资格入国子监就学的。 隆昌侯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转身便朝天顺帝跪拜。 王公公只微微愣神了一会儿,便在心中腹诽,这些商贾脑子没转过弯儿来,你们的身份已经变了呀。 各个都是侯爷了,有爵位在身,荣誉爵位也是皇帝亲封的爵位。 如若你等未附和皇帝的决策,可没资格站在这里。 富贵侯苏怀兴也跪了下来,其他得了侯爵的商贾富绅见状,纷纷跪下来朝天顺帝跪拜,想要自家后辈得一个入学国子监的机会。 “皇上隆恩浩荡,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过半日的功夫,便筹集到了两百八十多万两银子同十六多万担粮食,天顺帝龙颜大悦,见被自己逐出皇室玉碟的亲生儿子彧峣始终坐在那里未动,他垂眸。 沉思了片刻,天顺帝再次看向彧峣。 “孙爱卿,香满楼的米饭米粒完整,一碗米饭中找不出一粒碎米,这样的米粒是如何脱壳的?” 第212章 儿臣有一计 工部尚书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看向安乐侯,他也一直有这样的疑惑。 为何香满楼的米饭没有破碎的米粒? 要知道,普通老百姓碾米一般是用石臼舂米,米才会与稻壳分开,而商人多是用驴拉石磨或是水力驱动石磨给米脱壳。 不管是石臼舂米还是石碾去壳,米粒不可避免地会捣碎或是碾碎,所以去壳后米粒完整的少,碎米占绝大多数。 皇帝用的御膳,是宫人徒手一粒一粒拨出来的,才能保证米粒不破碎,但是这样去壳十分耗费人力。 彧峣闻言,怪道皇帝把他叫来所为何事? 原来是为了碾米一事。 只是,香满楼的米饭出自楼苏叶的空间,她能不能像描摹出脚踏打谷机和改良犁一般,马上便描摹出碾米的机子,他不得而知。 应该是可以的吧。 彧峣没由来的信楼苏叶能有这份本事,四轴弓弩这样的武器她都能改装出来。 一想到接下来皇帝可能会与众位朝臣谈及将城外的难民遣送去南边,那他怕是留不住要来的一千难民。 他试探道:“回禀陛下,碾米不碎这份本事,乃微臣的妻子想到的法子,不知微臣那一千难民可否一直留在东陵山?” 天顺帝微愣,看了看楼冰夏,见楼冰夏一脸震惊,又看了看彧峣,只以为楼苏叶一闺阁女子能有碾米不碎的本事,很有可能是那位已经去世的外地商人之前告诉她的。 他心里衡量碾米不碎与一千难民之间孰轻孰重。 允许彧峣留下那一千难民可不只是点点头就能了事的,是要给那一千难民补办户籍的,那一千难民从此便是皇城人士。 天顺帝只犹豫了片刻,便点头同意。 “朕准了。” 说完这话,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听彧峣走到大殿中央朝他行礼。 “谢陛下隆恩!微臣回去便问明妻子碾米不碎的法子。” 彧峣的话一落,天顺帝便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了。 彧峣怎么提前知道他打算遣走城外的难民? 天顺帝深深地看了一眼彧峣,然后才把目光移向太子和恒王。 太子接收到父皇的目光,站出来朝众人道:“接下来商议如何安置难民,诸位有何高见?” 说完,他将目光移向靠近大殿门口的新进侯爷们。 彧峣默默地退了回去,就见恒王大踏步走到大殿中央,向天顺帝献计。 “父皇,儿臣有一计,南州府水草丰美,儿臣愿将难民遣送至南州府。” 萧大人站出来附和:“臣附议。” 刑部尚书沈大人也站出来附和:“臣附议。”难民若是再不遣走,越货杀人案件只会越来越频发。 大理寺卿也出声附和。 天顺帝盯着恒王,未发一语,目光移向护国公世子封游安,南州府是水草丰美,但是,人迹罕至,沼泽遍地,有待开荒。 封游安当即站出来:“陛下,微臣愿领命将难民遣送至南州府。” 大殿静了静。 第一次目睹皇帝同大臣们商议朝政,新进的侯爷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工部尚书本想献计,让那些难民疏浚河道,加固堤防,排除隐患,防微杜渐,河道干涸,正是疏浚河道的好时机。 不见有人站出来提出异议,他默默地将话咽了下去。 太子垂眸不语。 天顺帝幽幽道:“准奏!” “微臣领命!” 封游安躬身退下。 天顺帝又将目光落在太子身上。 太子正了正神色,再次开口道:“宫宴继续,奏乐!” 众人松了一口气,听得丝竹管乐声响起,纷纷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盏朝天顺帝所在方向敬酒。 菜过五味。 “安乐侯,幸会幸会。”萧贵妃的庶弟兴平侯探身过来,他的侯爵也是刚刚得来的。 他是萧家庶出,因着颇具经商头脑,圆滑世故,便管着萧家的田产铺子等的庞大产业,为萧家赚了不少的银钱,因此在萧贵妃的面前很得脸面。 彧峣瞄了一眼兴平侯,淡淡道:“兴平侯,幸会!”一副不愿多说话的样子。 兴平侯也不恼,十分热情道:“安乐侯,天机阁中的锁头是哪个铁匠铺打造的?手艺当真了得,萧某实在是佩服。” 盯着了天机阁有半年的功夫,愣是不知天机阁中的锁头是出自哪位铁匠师傅,兴平侯有些气馁。 彧峣垂眸,不去看对方,依旧不说话。 见安乐侯不吱声,他不是个容易放弃之人,又说:“安乐侯,萧某打算大量购买天机阁的锁头,不知安乐侯可否降一降价?有钱大家一起赚。” 方才他可是许出去了三十万两白银呀,心疼死他了。 听对方说到这个份上,彧峣不好不回,“兴平侯,天机阁的货十分紧俏,拿不出大量的锁头匀给兴平侯,怕是要让兴平侯失望了。” 兴平侯听后确实失望,但他还是没有死心,又想起了一桩生意,语气中依旧带着热络,“安乐侯,天机阁有缝纫机可以用来缝制衣裳,怎的没有用来做鞋子的机子?鞋子比衣裳更费劳力。” “若是天机阁有做鞋子的机子,我萧某先预定十台。” “兴平侯,待天机阁出做鞋子的机子,定要第一个知会于你。”彧峣莫名地就回了这么一句。 说完,他都不敢相信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应该是在他的潜意识里,认为妻子无所不能,什么机子都能造出来的,这种认知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大脑中。 “呵呵呵。”兴平侯会心地笑了,“安乐侯,那萧某静待安乐侯的佳音。” 两人又说了几句,兴平侯又兴致冲冲地问:“安乐侯,天机阁是不是也会售卖碾米不碎米粒的机子?” 彧峣很肯定地摇头,“不会。” 只怕皇帝是要他无偿进献的,然后他就能保住这条性命。 兴平侯长长地“哦”了一声,心里跟明镜似的,不由地皱眉,疑惑皇帝怎会对安乐侯如此刻薄。 解决了碾米不碎米粒的难题,这要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皇帝怎么也会赏赐点什么东西,以示嘉奖,对安乐侯却像是在一味地索取。 兴平侯看着面前与太子长得极其相似的一张脸,陷入沉思。 两人交头接耳的一幕,未能逃过高高在上的天顺帝的眼睛。 他朝王公公使了一个眼色,王公公会意,转身朝殿外走去,不多时,王公公回转,附在天顺帝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天顺帝听后一阵沉默,看了看颇有才干的太子,又看了看被他逐出皇室玉碟的彧峣,以及心思通透,聪慧异常的恒王。 他在犹豫,在挣扎,掩在袖口下的双手不自觉握紧。 第213章 盼着楼氏被安乐侯嫌弃 除夕宫宴散去。 夜色深重。 天顺帝静静依靠在龙椅上,面前摆着那块玉佩。 玉佩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丝丝亮光,愈发流光溢彩。 王公公轻手轻脚走进御书房,行至皇帝跟前,小声道:“陛下,陆道长求见。” “这么晚了,他因何求见?” “陛下,陆道长的丹药已经炼成。” 天顺帝眉峰一挑,坐直了身子,将玉佩收好,说了一句,“叫他进来。” 王公公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不多时,身形瘦削眉眼凌厉的陆道长捧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进来。 “陛下,增寿丹已经炼成,只是增加的寿数只能延长半年,若要达到三年,还缺了一味重要的药材。” “哪一味重要的药材?”天顺帝的眼睛一直落在小匣子上。 “四柱纯阳或是纯阴之人的心头血。”陆道长捋了捋山羊胡。 “取人心头血?”天顺帝皱眉,“岂不是要杀人。”与增寿相悖。 陆道长轻轻飘飘道:“陛下,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四柱纯阳或纯阴之人命必孤。” 天顺帝闻言脸色好了些,“谁人是四柱纯阳或纯阴之身?” “回禀陛下,贫道已经在寻找纯阳或是纯阴之人,至今无所获。” 他顿了一下,又说:“若是能得到聚天地之灵气的宝玉作为炼丹的药材,比之四柱纯阳或是纯阴之人的心头血还要好,增寿丹能延长寿命十年不止。” 天顺帝闻言心下一滞,莫不是宝玉的用途就在于此,抬眸看向陆道长,隐去了此时心中所想。 彧峣从宫里回来,便把天顺帝问询的碾米不碎的法子同做鞋子的机子跟楼苏叶说了说。 楼苏叶闻言笑了。 这两样,她还真会,脑子里有现成的。 让彧峣替她磨墨,她先把手摇式补鞋机的图纸画了出来,让彧峣送到林老汉手里。 至于碾米机,她画了两个版本,一个是水力碾米机,一个是驴拉脚踏两用碾米机,用水力、人力或是驴代替电动机。 在现有的动力带动下,碾米机的米辊在碾米箱体内高速旋转,产生机械作用力和摩擦力,使谷壳脱落,并把米粒擦白而不破碎。 水力碾米机的图纸交给彧峣,由他交给天顺帝,而驴拉脚踏两用碾米机送到林老汉手里,造小型的碾米机出来放在天机阁售卖,家用极为合适。 从几份图纸上收回目光,彧峣静静地看着楼苏叶,只想看看她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被她这么一通操作,碾米的法子不再是他想的只能献给父皇,天机阁原来也可以售卖。 楼苏叶与他对视。 尽管彧峣的脸她看了无数遍,两人离得这般近,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总觉得他的眼睛犹如一个漩涡,看得久了,她会被吸进去。 她看着他深邃的眸子说道:“夫君,我想去东陵山看看,既然风车已经架好了,我想把手摇式补鞋机和碾米机放到东陵山去做,不知东陵山的房子都造好了吗?” 彧峣笑着点头,“造好了,那一千难民已经住进新屋,在新屋中过年,叶儿,你身子重,天气又冷,等元宵灯节那日我同你一起去东陵山看看可好?” “好呀。”楼苏叶也不坚持。 急不来的,事情得一步一步来。 正月初四便开始上朝,彧峣带着碾米机的图纸进宫,在御书房正好碰到封游安领命出城带领难民去往南州府。 两人在御书房门口打了一个照面,错身而过。 漠北失踪几年没有带给封游安苍老,反倒给他平添了一份粗糙旷野的沉稳,他那一双深邃的眸子有些摄人。 彧峣走进御书房,见太子、恒王和封望泽都在,他朝天顺帝行了一礼,然后恭敬地奉上图纸。 天顺帝接过王公公呈上来的图纸,看了一眼,抬眸看向彧峣,眸光复杂。 思忖良久,天顺帝才道:“孙爱卿,甚好,想要何赏赐?” 彧峣躬身答道:“陛下,微臣想要一百吊铜板,不知可否?” 一百吊铜板就是一百两银子,他不要银子,他想要铜,工坊需要大量的铜和铁,他知道很难要到铁,但铜可以,且名正言顺。 “一百吊铜板?”天顺帝不解,有点想笑,“孙爱卿,要这许多铜板用来作甚?” “回禀陛下,用来打赏下人,手底下做工的人多,一时拿不出足够的铜板用来打赏。” “呵呵呵。”天顺帝直接笑出了声,“朕赏你一千吊铜板可好?” “谢陛下赏赐。”彧峣忙应下。 恒王看到父皇脸上的笑容,只觉胸口一阵发闷。 本想拉拢简王,没成想,简王变成安乐侯,成了太子的一大助力。 他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封望泽,走到安乐侯的身侧道:“父皇,灾情严重,盗匪横行,儿臣请旨出兵镇压匪患。” 天顺帝缓缓摇头,“昪谌,镇压匪患有望泽在,三日后朕南下去漓水行宫春猎,你与朕一同前往。” 一听这话,恒王便知父皇是要南下避灾,忙应声:“遵命父皇。” “太子,还是你来监国。”天顺帝幽幽开口。 “父皇,儿臣领命。” 太子心中一片冰冷。 自从寿王被杀后,父皇便一直提防着他。 寿王不是他杀的,没人信。 父皇以春猎为借口南下避灾,把恒王带走,是在护着恒王,生怕自己不在皇城恒王会死在他的手里吧。 太子内心好憋屈。 天顺帝带走恒王,确实是想护着恒王,他不安地看向彧峣。 彧峣察觉到天顺帝略带关心的目光,一脸懵。 父皇把他扫地出门后,似乎变了一个样。 彧峣同封望泽一同出了御书房,两人一起出宫,行至宫门口,封望泽转身,对彧峣说:“安乐侯,我的表妹想见侯夫人一面,两人之前是好姐妹,有些话想同侯夫人说,只是我娘不许表妹出门,可否请侯夫人去家中见一见我表妹?” 彧峣听得莫名其妙,向芸湘的脸真大。 “封将军,妻子怀了身子,不便出门。” 封望泽发怔,楼氏这般快便怀了身子? 反应过来后,他忙歉声道:“安乐侯,我不曾听闻侯夫人怀了身孕,是我唐突了。” “无妨。”彧峣便朝侯府的马车走边说。 眼见安乐侯越走越远,封望泽脸色发青,心中闷闷不乐,脑中一直盘旋着表妹对他说的一句话。 “表哥,楼氏像个木头,又是和离妇,定会遭到安乐侯的嫌弃。” 他是在盼着楼氏被安乐侯嫌弃,就像他从前嫌弃楼氏一样,还是别的? 可是现在,却听说楼苏叶怀了身子,根本没有遭到嫌弃。 一时间心下怅然若失。 第214章 这是我的儿子,我是明媒正娶进门的 “大爷,老奴总算见到大爷了,不好了,大爷赶紧随老奴回家去。” 身后传来管家焦急的喊声。 封望泽回头,就见管家急白了一张脸,正朝他这边跑来。 “何事如此惊慌?”这可是在宫门口。 封望泽转身快步朝自家马车走去。 管家见到大爷,只管喊他回家。 封望泽回到家,人还没走进正堂,就听见里面传来儿子的哭声。 断断续续的哭声,听着像是哭了很久,哭得了没了力气的声音。 他心一揪,加快脚步朝正堂奔去,到了正堂,就见表妹死死抱着儿子,双眼红肿,满脸泪痕,正同盛怒中的陆秋芝对峙。 母亲坐在主位,气得直喘粗气。 看到这一幕,封望泽心道不好,心慌地问了一句:“到底发生了何事?” 向芸湘看到表哥总算回来了,全身失了力,抱着儿子滑下椅子便跪在地上。 “表哥,你总算回来了,呜呜呜,我想儿子了,我要我的儿子,这是我的儿子,呜呜呜。” “你胡说,江儿明明是我的儿子,快把儿子还给我,你抱疼他了,江儿饿了,让奶娘给他喂奶。”陆秋芝说得口干舌燥,又不敢上去抢,就怕伤了儿子。 儿子哭了好一阵,又累又饿,再不喂奶怕是要出事。 “江儿不是你的儿子,是我的儿子,我有奶喂奶儿子,不需要奶娘,我要去给我儿子喂奶。” 说着话,向芸湘也不理封望泽了,抱着儿子便要走。 天知道每天听到锦屏院传出儿子的哭声,不能陪在儿子身边,不能哄儿子有多么煎熬吗? 再不抱回儿子,她怕她会疯。 从前,锦屏院是她住的院子,陆氏占了她的正妻之位,又抢走她的儿子。 若对方是楼氏,还不得乖乖地把儿子抱到她的跟前给她哄。 “站住,你不能走,快把江儿还给我,你轻点,快抱疼他了……” 封望泽看着两人在自己的面前争吵,突然觉得好烦闷。 自从将表妹接回家,没得过片刻安宁。 他走到表妹的身后,说:“表妹,把江儿还给秋芝。”儿子养在陆秋芝的名下,以后才有前途。 “不。”向芸湘瞪大了眼睛,抱着儿子的双手又收紧了一分,“表哥,你跟她说这是我的生的,不是她的儿子,是我的儿子,她的儿子早已经死了。” “不,我的儿子没死,夫君,你让她快把儿子还给我,江儿被她抱疼了。”陆秋芝声音凄厉,既心疼又无助地看着封望泽,眼巴巴地看着他向他求助。 “哇哇哇。” 因为抱得紧了,向芸湘怀中的孩子又哭出了声。 “哇哇哇。” 哭声听上去很孱弱。 “表哥,你快跟她说,这是我的儿子,你快说呀,我与表哥可是皇上赐的婚,明媒正娶进的封家门,我是儿子的嫡母。”向芸湘嗓子都哑了,听着儿子虚弱的哭声,神色几近癫狂,“她,她无媒无聘,是被人抬进来的,她才是妾室,见不得人的妾室,我是正室。” 封望泽阴沉着一张脸,耳边听着儿子的无力的哭声,心虚不敢去看陆秋芝,看着表妹心疼到快要扭曲的脸,他实在说不出话来。 看到封望泽这样的反应,陆秋芝慌了,走向婆母,“母亲,你对我说过,我是正妻,她才是妾是不是?当初这话可是你说的,再有,江儿是我生的,母亲你说是不是?” 向氏虚弱无力地依靠在椅子上,眼窝深陷,“泽儿,你跟娘说一说,江儿到底是谁生的?是不是陆氏生的?” 封望泽听母亲问自己,说不出话,若他道出实情,他会沦为旁人的笑柄。 向芸湘抢白,不顾天气寒冷,边说边解开怀中孩子的衣裳。 “姑母,我是明媒正娶的,我才是正妻,她无媒无聘,江儿是我生的,是我同表哥一起从漠北抱回来的,姑母你看,江儿身上有胎记,在后背,有一块方形的胎记……” 她说着话,已经解开了江儿的衣襟。 “不!” 听到这里,陆秋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儿子从一出生便养在母亲身边,后来才被她抱了回来。 向芸湘从没见过儿子,怎么知道儿子身上是有一块方形的胎记? 她被封望泽骗了。 她的儿子已经死了。 他们把向芸湘生的儿子说成是她的儿子。 “你们,你们……” 陆秋芝眼中全是血丝,气得浑身都是颤抖,边说边往外走。 “赶快拦着她,别让她走。”向氏大声吩咐,身上仿佛又有了力气。 “芸湘,江儿是陆氏生的,快把江儿还给陆氏。” 孙子绝不能落到侄女手里,孙子的外家只能陆家,陆家是世家大族呀,侄女就是一个孤女,给不了孙子任何助力。 向芸湘抱到了儿子,哪里会听姑母的,把儿子再交出去。 向氏见侄女不听她的,扭头看到陆氏已经快走到门口,而丫鬟婆子还没撵上她的步子,心想着不能让陆氏回娘家找帮手,她强撑着一口气,站起来,大声说:“陆氏,你给我站住,江儿身上的胎记是我告诉芸湘的,江儿是你的儿子,不是芸湘的,你给我回来。” 陆秋芝朝外走的脚步一顿,原来是这样呀,强压下心头怒意,眼睛死死地盯着向芸湘手里的儿子。 向芸湘听了姑母的话,惊得呆愣在原地。 陆秋芝见状,疯了般地跑过去,一把夺回自己的儿子,抱着便往外跑。 向芸湘环抱儿子的手一空,气得直跺脚,死死地盯着陆秋芝的背影,眼睛里的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表哥,快拦着她,别让她跑了,还我的儿子来。” 凭什么? 明明她是明媒正娶的,那个女人不仅鸠占鹊巢,现在又要抢走她的骨肉。 向氏见陆氏抱着孙子跑了,松了一口气,重重地跌回椅子上。 封望泽没去拦着陆秋芝,他脚下似有千金重。 向芸湘见表哥不帮自己,让陆氏抱走儿子,陷入癫狂,朝封望泽大喊大叫。 “表哥,为什么?” 封望泽神情恹恹地抬手按了按眉心,“表妹,为儿子的前途,你答应了的,难道要反悔?” “是,我是反悔了,表哥,你现在已经是大将军了,你现在就能给儿子,给我最好的,为什么还要靠陆家?陆家算个什么东西!”向芸湘嘶吼,额头青筋凸起。 “陆家是世家大族,朝堂内外势力盘根错节,陆家的势力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些,内里……”封望泽尝试着解释。 “表哥,我不管,我只想要回儿子,郡主已经与你和离了,我也是正妻,我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养在我的身边?”向芸湘生出满腹不甘。 封望泽看着疯了般的表妹,无力道:“表妹,我领了镇压土匪的差事,我回来是来见你和母亲一面同你们告别的,一会儿我就要领兵出发镇压土匪。” 向芸湘闻言,慌了,快走几步扑进表哥的怀里。 “表哥,你得到皇帝的器重是不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靠陆家?难道不是陆家反过来要依仗你吗?表哥,你出发前把儿子还给我吧,你不在身边,再没了儿子我会死的。” 封望泽眉心紧蹙。 他是武官,文官与武官体系不同,儿子将来要走文官路子,陆家是最好的依仗。 这话他不知该如何同表妹说。 他掰开紧紧箍住他腰身的双手,轻声劝慰,“表妹,时辰到了,儿子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第215章 陆秋芝的死讯 “不,表哥,你别走,你别丢下我。”向芸湘不想撒手,死死拉住他。 “来人,去拉住她。”向氏看不下去,开口了。 丫鬟婆子忙上前去拉开向芸湘,向芸湘想要挣扎。 向氏忙说:“望泽,你赶紧出发,家里有娘,尽管放心,别误了皇上给你的差事。” “好的,娘。” 封望泽深深地看了一眼表妹憔悴的脸庞,心疼地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向芸湘全身失了力气,任由丫鬟婆子按住她,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向氏大力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看着不争气的侄女,厉声吩咐:“快,快堵上她的嘴,把她押去佛堂。” 丫鬟婆子得了命令,抽出身上的帕子便往还没反应过来的向芸湘嘴里塞,押着人便往后院走去。 向芸湘就这么被拖走了。 眼前一下子清净了,向氏皱眉,示意身边的嬷嬷扶她回院子。 嬷嬷扶着向氏回到院子,担忧地说:“老夫人,二少夫人应是生出了疑心。” 向氏往椅子上靠去,虚弱地点头,“是这样没错,我担心陆氏会让她娘家人去查。” “老夫人,若是被二少夫人查出小少爷不是她生的……” “不能,一定不能。”向氏看着小几上的空茶盏发呆,片刻后,眼珠动了动,好似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冷冷地说:“你去把妆奁最下面抽屉里头的纸包给我取出来。” 一听这话,嬷嬷刚抓住茶壶的手就是一抖,好歹她性子沉稳,没有摔了茶壶。 嬷嬷小心放下茶壶,紧绷着身子轻手轻脚走到老夫人的妆奁前,伸手拉开最下面的抽屉,小心翼翼地取出纸包。 向氏看到嬷嬷手里的纸包,眼皮直跳,小声吩咐道:“这事你亲自去办,避着点人,要做得不易被人察觉。” “好的,老夫人。”嬷嬷牢牢地捏着手里的纸包,仿似有千斤重。 当晚,陆秋芝便觉得昏昏沉沉的,连儿子都抱不稳,更加没法子提笔给兄长写信,直接躺到了床上。 第二日一早,陆秋芝起不来床。 向氏得知儿媳生病,一边去给儿媳妇请大夫,一边暗中把家中的丫鬟和婆子全换掉,只留一直伺候在她身边的嬷嬷。 请来了大夫,大夫给陆秋芝诊过脉后说是最近累着了,好生调养几日便会好。 陆秋芝闻言便没当回事,确实,近段时日照顾儿子累着了。 可是,几日过后,陆秋芝依旧不见好,身子乏力,人迷迷糊糊的。 向氏便让人去告知娘家一声,陆家来人,是陆秋芝的娘陆夫人。 陆夫人见到女儿躺在床上,憔悴得不像样子,虚弱到连话都说不清楚,她慌了,忙回去想法子。 等她从宫里请来太医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太医提着药箱刚踏进封家三房的门,陆秋芝就已经咽气了。 女儿的病情发展得如此之快,陆夫人始料未及。 白发人送黑发人,陆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弱小无人疼惜的小外孙,直接哭晕了过去。 太医手忙脚乱地把陆夫人救醒,向氏向陆夫人保证,一定会把孙子接到身边亲自教养,不会亏待孙子。 陆夫人含泪听了向氏的保证,放心了。 向氏命人好生把陆夫人和太医送走,然后才给陆秋芝设灵堂。 正月初十,封家三房对外发丧。 凝雪郡主听得陆秋芝病逝,自觉告诉她里头一定有内幕。 “凝雪,你都已经离开封家三房了,别再掺和进去了,封望泽心里只有他的表妹,陆氏被磋磨死不管你什么事。”淮南王妃很着急,自从女儿和离回王府,相看了不说十个至少也有八个,女儿愣是一个没看上。 “凝雪,娘给你相看的王公子,是个清雅绝尘的翩翩少年郎,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凝雪郡主听说王公子,疯狂地摇头,“娘,不要,我不要嫁给他,王公子是长得俊,但是,他的院子里可不干净,妾室通房一大堆,我可受不了后院里有那么的女人。” “那张公子呢,他是个读书人,待人接物谦逊有礼,文采斐然,听说今年秋闱定能中进士,前途无量。” “不,不要呀娘,张公子一本正经,太古板了,我受不了他那样无趣的性子。” “那嵇公子呢,他总不古板吧,长得也很英俊,谦谦君子,在国子监进学,听说学业不错,身份上也配得上你。” “不行,他不行,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别当她不知道,嵇公子喜欢向芸湘。 “哼。”凝雪郡主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中意。”淮南王妃愁得发慌,“你到底想嫁怎样的?倒是说说看呀。” 凝雪郡主梗着脖子不敢说话,她想说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了,可是,只要她这话一说出口,一定招来一顿数落。 楼苏叶听说陆秋芝的死讯,着实惊了一下,原书中未来皇后就这么死了。 日子仿佛归于平静,皇城外的难民被遣送走了,盗匪仿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皇帝同恒王离开皇城,去漓水行宫春猎,带走了半数朝臣。 因着旱情越来越重,家中水井几乎都见了底,打上来的水混合着井底的污泥,浑浊不堪,不沉上一沉简直没法使用。 世家大族哪里受得了这样脏污的水,陆陆续续有人南下避难。 皇城在一夜之间近乎沉寂下来,安静得有些可怕。 正月十六这一日。 楼苏叶同彧峣出城,来到东陵山。 楼苏叶被东陵山的一切惊艳到了。 进入东陵山的隧道口按了一扇包了铁皮的大门,门上匾额三个大字“楼家庄”在告诉她,这里以后就叫楼家庄。 楼家庄不仅是拥有八座大山的村庄,而是拥有十六座大山同零散分布的十五处山间平地的大村庄。 多出来的地方是彧峣暗中添置的。 楼家庄中分布着大大小小十五口池塘,六个大水窖,日常用水基本没有问题。 这在旱情愈发严重的今天,已是相当难得,陵江河里水只剩浅浅的一层,不同河段的水被不同世家瓜分殆尽。 彧峣特意带着她在楼家庄逛了一圈,一半是隧道,一半是山间平直的道路。 第216章 接到求救信 早春,放眼望去,山上全是枯树,一片萧索,近处山坡的枯树隐隐发了芽,蕴藏着生机。 直到望见山里崭新的房屋,以及房前屋后忙碌的身影,方有了烟火气。 一千难民已经是这里的村民。 孙万春扩增的三百密令卫安置在此处,隐藏在某一处的山洞里。 林老汉将他手底下的工匠分成两拨,一拨在与秋庄子,一拨派到了楼家庄。 粗粗一算,楼家庄住着一千三百多人。 远远的,便瞧见山顶的风车在转动。 “叶儿,你说那两架转动的风车像不像两只悬在半空一直不停转动的眼睛?守护着这一方水土。”彧峣唇角笑意潋滟。 “像。” 楼苏叶嘴上说像,其实觉得风车更像两个庞然大物,震慑着这一方水土以外的人心。 “夫君,可曾有人打听过风车?”风车树立在山顶,老远便能看得见,是瞒不住的。 “有,打听的人不少。”彧峣挑眉,浑不在意,“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若是有人打听,就说风车是用来碾米的。” “外人轻易不能进入楼家庄,这个说辞可以。” 有用水碓碾米的,用风车碾米也说得过去。 楼苏叶在心里想,不是楼家庄不能像普通的村庄一样对外开放,而是里面既住着密令卫,又有她的工坊在,不适合将进入此处的大门对外敞开。 更遑论灾年到处缺水,这里用水却没有大问题,仿若世外桃源。 若是让外人知晓里面的情况,指不定又要惹出事端。 离工坊越来越近,打铁声也渐渐清晰,两人路过提前设置好的并未通水的小溪渠道,往工坊走去。 一边走,楼苏叶一边还在想,待旱灾过去,小溪通水,溪水潺潺,环绕人家,五步一个小瀑布,眼前该是何等的一副美景。 行至安装了风车的工坊外的山脚下,从山腹中传出的打铁声便不觉得悦耳了,声音大到听上去有些恼人。 “叶儿,你怀着身子,听不得刺耳的打铁声,我们就不进去了,往这边走可好?” “好呀。” 知道工坊已经忙活起来,楼苏叶便不打算进去,想来不出一个月,她便能见到碾米机和手摇补鞋机。 说是补鞋机,其实十分好用,不仅可以用来补鞋,还可以用来做新鞋,纳鞋底,缝制皮靴,用处与缝纫机正好互补。 彧峣搀扶着她的手臂,转个身子往南走。 没走两步,便见楼毅骁风风火火地朝这边走来。 “妹妹,你来咋也不先告诉三哥一声,三哥也好出来接你。” 看到妹妹挺着一个大肚子,楼毅骁脚步走得飞快。 走到近前,他扶住了妹妹的另一侧手臂,关心道:“妹妹,啥时候生孩子?三哥好回家跟爹娘说一声去。” 楼苏叶笑道:“三哥,生产的具体日子我不知道,大概是在三月底,或许会提前也说不定。” 楼毅骁转头,朝彧峣挤眉弄眼,“妹夫,产婆奶娘可是准备好了,若是没有准备,便也不用准备了,让我来。” “小舅兄,我都已经预备好了。”彧峣不满地斜了他一眼。 几人说话间,一身穿短打,眼神锐利,明显不像工匠的人走到近前,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信。 “主子,秀峰村传来求救信。” 彧峣同楼毅骁闻言,同时松开楼苏叶,楼苏叶接过前面之人手里的信,这是她第二次听密令卫唤她为主子,神情如此严肃,一定是出了大事。 打开信笺看了一眼,忙递给了彧峣。 转头对楼毅骁说:“三哥,皇城这边就交给你了。” “主子放心。” 楼毅骁已经是密令卫,知道妹妹是密令卫的主子。 平日里唤妹妹,一旦遇到正事,妹妹就是他的主子。 就听看过信笺的彧峣说:“叶儿,二叔昨晚已经赶回秀峰村了,我也想去帮忙,你回去陪祖父可好。” “好呀,你放心去秀峰村吧。”楼苏叶想到没想便答应下来。 “主子,属下送你回城。”楼毅骁一脸正经,眼中的吊儿郎当消失了踪影。 “好。” 几人就此分开。 楼苏叶回到侯府,对外称病,闭门谢客,进入秘境,同孙道义在秘境中养蚕。 彧峣策马扬鞭,夜半,来到秀峰村新建的城墙外。 天色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 远远地,站在城楼上的孙万春已经看到一骑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到了近前,看到是自己人,吩咐守门的护卫。 “开门!” 彧峣不等城门全开,刚开了一条缝隙便从中间跨马挤了过去。 “侯爷,你怎么来了?”孙万春不解地问,侄女怀了身子,侄女婿不守在侄女的身边到这里来干什么? 彧峣:“……” “情况如何了?” 彧峣不去回答他的问题,翻身下马,将马缰绳交给守城门的护卫。 “侯爷,伏击城门的土匪已经击退了一拨,想来他们正在酝酿何时再进攻。” “对方真的是土匪?”彧峣不急不缓地解开身上的大氅,取下面罩,摘下眼镜,“靠近城门,我看到了土匪留在城外的尸首,人数上不像是零散的土匪。” 一路上,他并未遇到土匪,到了这里方看到土匪的尸首,直觉告诉他很不对劲。 “侯爷,被你说中了,是不像土匪。”熬得双目通红的孙子翁从城墙下走了过来,心有余悸道,“所以我才命人给密令卫发求救信。” “你们猜对方是什么人?” 彧峣同时问他们两人。 孙子翁看向孙万春,孙万春则是抬头望向挂在树梢的明月,眯着眼睛说:“攻击城门的人不是普通的土匪,他们有一套熟练的攻城策略,到底是什么人?实在不好说。” “他们像是装扮成土匪到处打劫的士兵,也像世家或是某一方势力圈养的私兵,亦或是西月国遣进来的先锋,都有可能,只土匪这一项是不可能的。” 彧峣听了孙万春精辟的分析,剑眉微蹙,“他们是来这里抢粮食和水的?” 孙子翁孙万春同时点头。 “牛首镇已经被屠戮殆尽,尸横遍野,平城和这里一样城门紧闭,想来土匪在这里没有得逞,转道去了平城。” “不过,平城比起这里,城墙高耸,守卫的士兵充裕,装备也精良,更加不易攻。” 说着话,三人并行进入一处房舍。 第217章 天边黑压压一片 房舍里是守护城门的护卫,他们轮流在此处歇息。 “你把牛首镇发生的事情细细讲来。”彧峣想尽可能多的了解相关信息,好做进一步的判断。 孙子翁详细地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侯爷,起先土匪攻的是最为薄弱的牛首镇,不过一天,牛首镇便被攻破,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牛首镇飞灰烟灭,拼死逃出来的十来名乡亲想要投靠咱们这里,叫咱们开城门接他们入城,可是他们的身后有追兵,且人数众多,咱们这里说是建了城墙,但是城墙建得并不高,守卫也弱,只比牛首镇好一些,绝对是比不过平城的,咱们便没有开城门。” “好在没有开城门,原来,牛首镇的乡亲之所以能逃到这里来,是土匪用的苦肉计,他们是土匪诱咱们打开城门的诱饵。” “土匪见咱们并没有为牛首镇的乡亲开城门,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把他们杀了,便开始攻打城门。” “我们好歹有护卫,守了一天的城门,土匪的攻势不见弱,反而是加强了进攻,所以,我才命人传信求援的。” “好在密令卫到得及时,武力值又在土匪之上,咱们才得救了,如若不然,城门迟早会被他们攻破。” “我们也向平城送了求援信,近在眼前的平城到现在都没派人来救援,想来平城也不乐观,土匪正在攻打平城也说不定,他们也是自顾不暇。” 听得这些,彧峣心往下沉。 “对方不是土匪,也不会是私兵,他们若不是披着土匪外衣的起义的叛军,便是西月国潜进来的先锋。” 孙子翁心下一惊,“情况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可要向朝廷求救?” 彧峣缓缓摇头,“无需我们向朝廷求救,想来平城的守城将领已经向朝廷上书了,我们只需守好这里便是,只要守住了这里,就拖住了他们,给朝廷的援兵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他们绝不敢绕开这里往纵深挺进。” “那就好。”孙子翁稍稍放松了些。 又听安乐侯问:“可有清点过粮草,够几日?” “侯爷,你放心,咱们的粮草能撑到夏收。”这还得多亏了建了城墙和开了荒,侯爷真是有先见之明。 提前两年便开始做准备,才有了现下相对有利的处境。 也不知怎么的,别处的井水和池塘里的水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春种怕是难了,城内的水却不见少。 也是奇了怪了。 等到天一热,别处的水一定干涸了,可就没水用了呀。 他们是不是又要来这里抢水? 一想到这里,孙子翁惊呼出声:“侯爷,万春,咱们这里的城墙还是不够高呀,需要加高呀。” “是要加高,不过,得等到春种之后,有了充足的人手再说。” “是,是这么个道理。”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彧峣了解了相关的情况后,便去歇息去了。 天刚破晓。 一阵咚咚咚的击鼓声划破寂静的清晨。 密令卫、护卫和守城的百姓站在城头,严阵以待。 天边黑压压一片,如浪潮般汹涌而至,卷起漫天烟尘。 “轰隆隆……” 大地仿佛都在震颤,黑衣队伍奔袭而至,分成两队,如张开的双翼,在城门口一里外合拢到一处,目测有千人之数。 他们面前的脚下,是一地的尸体,上一次攻城留下的尸体。 彧峣掩在面罩和眼镜下的面目微沉,冲身后打了一个手势,密令卫纷纷拉弓上弦,走到城墙的垛口处,将四轴弓弩架在垛口上,对准城外的土匪。 护卫们握紧拳头,站在后方,眼睛盯着地面的一堆石块。 城外当先一人看到墙头严阵以待的一幕,不以为意。 他们开始列队在一里外,即便对方居高临下朝这里射箭,也是强弩之末,毫无杀伤力不说且浪费箭矢。 且他看到城墙上手持弓箭的人数不到百人,根本不足为惧,便有些轻敌。 他干脆利落地朝身后扬起一个手势,鼓声响起。 他当先拉紧缰绳,双脚夹紧马腹,作蓄势待发状,马蹄还未扬起,便见对面的城墙上当先一人也做了一个发令的手势。 离弦之箭直直朝他的面门扑来,越来越近,就在他以为箭矢会落在他的脚下时,不想,飞来的箭矢未见力道衰减,已经逼近面门,他暗暗心惊对方臂力惊人的同时抬起手中的刀挥断射来的箭矢。 箭矢被辟成两段的同时,身后传来哀嚎声以及倒地声。 这么远的距离对方也能射中,这让他感到吃惊。 但是,进攻的鼓声已经敲响,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他不能因为少数的伤亡便停止进攻,否则军心必会溃散。 他手一挥,一夹马腹,当先冲了出去。 千骑朝城门发起猛冲,大地再次震颤,待到冲至城门口两百步时,马背上的人搭弓射箭,第一波箭矢堪堪射出,他已经挥刀斩断了四支射来的箭矢,身后的人已经折损了三成。 马蹄声、嘶吼声、哀嚎声混杂在一起,响彻他的耳畔。 这个时候他不是心惊,而是有些后悔。 对方的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悍,他轻敌了。 “给我狠狠地撞门,撞开城门者赏金千两!”他鼓舞士气。 城墙上,密令卫与侍卫轮番朝城墙下射箭与扔石头。 “哐哐哐”的撞门声掺杂着大石头砸在人身上的钝痛声和哀嚎声响成一片。 “啊。” “啊。” “给我撞门!”又是一声鼓舞士气的怒吼。 撞门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一具具尸体倒下,血喷洒了一地,城头上不时也有护卫中箭倒下。 孙万春咬着牙,手持弓弩瞄准发号施令之人。 “嗖”的一声。 箭矢的破空声淹没在撞击城门同哀嚎声中,那人倒地的声音同样如此。 紧接着,鼓手被彧峣一箭射倒,击鼓声随之也停了下来。 现场仿佛安静下来了一样。 第218章 四散奔逃 紧接着,明显弱下来的撞门声响起,在城门上空回荡,但是听着这声音就知对方的气势一落千丈。 土匪们一边扶着粗木撞门,一边转头四顾,待发现首领已死。 顿时,气势全无。 “逃呀!”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喊完拔腿就跑。 其他人见状,四散奔逃,逃跑之人不到原先的半数。 大地的震颤渐渐归于平静。 这一场攻防战役因为双方人数都不多的原因,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 城门外入目的全是尸体,六七百具尸体铺陈在城门前一里的土地上,血水汇聚成小溪流,慢慢渗进干燥的土地,勾勒出一道道刺目的鲜红纹路。 战争是残酷的,也是惨烈的! 不在于人多人少。 那几位同秀峰村一道建城墙的村长们,站在城墙上,看到城外的尸体,以及蜿蜒流淌的血液,如人间炼狱,早已吓得双股站站,几欲先走。 但是,他们忍住了,不禁都在想,若不是他们的村子就在这道城墙内,躺在血水里的人就是他们自己。 加入秀峰村这个决定简直太英明了。 城墙上,彧峣缓缓抬手,修长无瑕的手指摘下脸上的面罩,吩咐道:“清点死亡人数,出去打扫战场,收集箭矢、敌方遗落的弓箭、大刀和马匹,掩埋尸体。” 孙子翁听令,领着人出去打扫战场,几位村长忙喊人跟上。 入春了,天气暖和起来的话,堆积的尸体多了容易引起疫病。 掩埋的掩埋,埋不完的烧了就是。 孙万春等密令卫岿然不动,警觉地站在城头放哨。 掩埋尸体花去大量的时间,直到第二天晌午,才将七百多具尸体全部处理完。 大家一直保持清醒,不掉以轻心,不会因为打跑了土匪便高枕无忧。 这日深夜。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突地,破空声响起,听着就让人心悸,一直箭羽顶着一团火球飞入城墙内,直接落在护卫们晚间歇息的屋舍屋顶。 天干物燥,屋舍瞬间燃起大火,照亮了这片天地,格外刺目。 “快,快点出来,土匪偷袭!”侍卫们跑出屋舍。 紧接着,又是一出屋舍燃起大火。 “哐哐哐”撞击城门的声音随即响起。 十万火急! 密令卫第一时间跃上城墙,护卫们也纷纷拿起白天捡来的弓箭和大刀跑上城墙。 “竟敢夜间突袭,简直就是在找死!”孙万春眯着双眼,看着城外黑压压的一片,两眼放着嗜血的光芒,决定迅速带领一队三十人的密令卫从右侧出了城。 彧峣全副武装,带着另外三十人的密令卫从左侧出了城。 两队人马戴着黄色镜片防风眼镜,骑着山地自行车,悄咪咪出了城,从左右两翼快速挺进土匪的侧后方,包抄土匪。 夜风呼啸如鬼哭狼嚎。 后方的土匪什么都没察觉到便被人捂着嘴一刀抹了脖子,他们中大多数人也是才刚赶到,就神不知鬼不觉被人收割了性命。 有的长途奔袭刚下马撒尿的土匪还没来得提裤子便一头栽进自己的尿里,脖颈处的血汩汩流出。 密令卫在夜间作战得心应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悄无声息地收割了上百条土匪的性命。 “背后有人,我们被包围了!”一个警惕性很高的土匪朝身后瞧了一眼,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人,以及倒地不起的同伴尸体,顿时惊吓出了一身冷汗。 “背后……” 他的第二句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一箭穿心。 “我们被包围了!背后有人。”更多的土匪有所察觉,纷纷朝身后看。 顿时,喊杀声震天。 但凡朝身后看的,第一时间被射死。 彧峣带着一队人从左翼边缘杀入,一个劈手便夺下土匪手里的刀,横刀挥出,砍倒对方。 身侧的密令卫眼中更是通红一片,迅速杀入土匪阵地,势如破竹,凌空抽刀利落地收割了一条性命,刀刃带出一连串血珠,掩在黑暗的夜色中。 土匪后方右翼,孙万春也不再小心翼翼,提着他的短刀直接冲入敌方阵营,抽刀带出一串飞溅的血珠,寒芒一闪,提刀直径朝阵营中央土匪的首领飞奔而去。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身法极为迅猛刚毅。 瞬间便打乱了敌方的阵型。 城门外顿时骚乱了起来,阵脚大乱。 土匪的阵营在快速瓦解倒下,速度之快,很多土匪才挥出一两刀便人头落地。 一股莫名的恐惧在迅速蔓延。 接近死亡的恐惧。 “杀!” “杀!” 喊杀声震天,土匪在为己方鼓舞士气。 孙万春眼中杀意一闪,朝一个方向狠狠掷出手里闪着寒芒的短刀。 “噗”的一声,短刀入肉的声音。 土匪首领应声倒地。 “不好了,头又死了!” “逃呀!” 土匪阵型乱成一锅粥。 乌泱泱的土匪在黑夜里如无头的苍蝇,不管从哪个方向逃走都被一刀毙命。 彧峣机械地挥动着手里的刀,人太多,一刀下去不再对准敌方的脖颈,只要能砍死或砍伤敌人就行,他绝不让人逃走。 双手沾满血,砍坏了六七把刀,不记得杀死多少人,又将多少人砍倒在地,虎口被撕开口子,扯下面罩绑在手上继续挥刀。 天刚破晓。 城外的砍杀方停止,城内的火也已经渐渐被扑灭。 彧峣浑身浴血,提着刀站在城墙,看着城门外多于那日十倍的土匪倒在地上,仍能感到手下的震动同酸麻。 “咱们杀了这么多的土匪!有五六千人吧!” “哈哈哈。” “哈哈哈。” 孙子翁笑声震天,“土匪都被咱们杀绝了吧!” “哈哈哈。” “快,快去打扫战场,这一次土匪遗留的弓箭同大刀足够武装护卫了。” “哈哈哈。” 第219章 密令卫岂是好哄骗的? 城门口回荡着孙子翁劫后余生的笑声。 密令卫是这个世上最恐怖的杀手,没有之一,抽刀必见血,百人对五六千人土匪,简直是绝杀呀! 孙万春擦拭着他的宝贝短刀,气闷不已,“别高兴得太早,有漏网之鱼,多达千人之数,往西面逃窜,他们不是土匪,不要放松警惕。” 孙子翁闻言仍是一脸笑意,“好好好,这里交给我们,我让人在城墙上巡逻,你们累了吧,赶紧歇着去。” 孙万春这才带回来的百人密令卫去歇息,睡到翌日晌午,一道呼喊声惊醒。 “土匪又来了?”孙万春忽地一声爬了起来,眯起了锋利的眸子。 “平城守将派了人来借粮,一起去商量对策。”彧峣一边说一边戴上面罩。 “好。” 孙万春点头应下。 不多时,秀峰村的村长同八位族老,以及其他几个村子的村长坐在平城副将的面前,只彧峣带着面罩站在一旁,十分不显眼。 平城副将看着面前一帮六十岁往上头发已经发白的老头,心下纳闷。 就这么一帮刀都提不动的老头,到底是怎么守住这里这么长时间的? “咳咳咳。” 平城副将先是轻咳了两声,然后面色冷沉道:“诸位,常某人是来借粮借水的,也是来此招募新兵的,听说这里有人能以一抵百,当真是骁勇。” 招募新兵? 众人都是一愣,只以为对方是来借粮的。 他们也只有五千多的护卫队,这五千人还是几个村子能凑到的从十五到五十岁的所有男子。 这要是被对方招募走了,就没人守城门了。 孙万春冷着脸,声音更冷,“常大人,你是从哪里听说咱们这里的人骁勇善战的?为了守护家园,都是抵死一拼罢了,孙某有一个疑问,土匪猖獗,心狠手辣,人数众多已成气候,常大人可有向朝廷禀明此事?” 常副将看了看问他话的白发苍苍的老头,不以为意,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蒙面男子,只以为孙万春是蒙面男子叫来糊弄他的。 “张将军早就向朝廷上书土匪烧杀抢掠一事,镇压土匪的援兵还有半个月方能到。” “昨日抓获的受伤土匪说的,他们说在秀峰村折损了将近万人,常某才得知这里有猛人。” 孙万春闻言不禁垂眸,土匪夸大了,土匪在秀峰村没有折损万人,顶多八千人。 不过,倒是让他知道土匪逃窜的方向,他们往西北方向逃了。 平城在秀峰村的西北边,两地与秀峰村相距八十里。 平城往西五百里是大梁边塞,过了边塞便是西月。 孙子翁面色凝重,他担心的是另外的问题,“常大人,有没有招募新兵的文书?要招募多少新兵?多大年纪的新兵?” 招募新兵从十五岁到五十六岁不等,每次招募新兵的年纪有一定幅度的调整,一般只招十五到二十五岁的新兵,除非发生战事,或是连年征战,才会招二十五岁以上的新兵。 常副将听对方问起招募新兵的事,抿唇,沉默了片刻,说:“常某并没有招募新兵的文书,只是常某惜才,知道这里有好苗子便想收归到军中,你们难道不想为朝廷效力?” 众人听后面色齐齐一松,没有招募新兵的文书就好。 孙子翁语气也轻缓了起来,“常大人,我等抵死守护自己的家园,就是在为朝廷消灭土匪,为朝廷的援兵争取时间,就是在为朝廷效力呀。” “嗯。”常副将面色不悦,又瞥了一眼领头的蒙面男子,“少废话,把昨日杀敌的那些人叫出来,常某要亲自问他们愿不愿意到张将军麾下为朝廷效力。” “这。”孙子翁眉头一拧,小心问道:“常大人,据我所知,每回招募新兵,咱们这几个村子可是积极响应,现在是特殊时期,若是常大人把这些人都要走了,土匪一来,咱们这几个……” “村长。”常副将不耐烦地打断孙子翁,“土匪横行,平城首当其冲,进攻秀峰村的土匪只占少数,平城为秀峰村拖住了绝大部分土匪,只有守好平城,斩杀更多的土匪,秀峰村才能幸免于难,难道这个道理村长不知?” “常副将,你这次不是来借粮和水的吗?”孙子翁不放弃,忙转移话题,密令卫不能给出去。 “是。”一提到粮食和水,尤其是水,常副将便气短了三分。 看到对方气势短了三分,孙子翁心头火气上来了,觉得被对方耍着玩。 “常大人你也知道,旱情严重,咱们的粮食和水本来就不够,都是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这粮食和水我们也不……” “用粮食和水来抵那些人。”常副将面色微沉,眼珠子一转,说出了此行的目的,“让那六十人给常某押送粮食和水去平城。” 他就不信,等人到了平城,他留不住那六十人。 常副将的话音一落,现场静了静。 六十人! 自称是常副将的人居然知道那晚出城包抄土匪准确人数,众人立即警觉起来。 站在角落的彧峣垂眸沉思,就听孙子翁一脸为难地说:“常大人,我们实在匀不出多少粮食和水……” “一千担粮食,一百桶水,这是第一批押送去平城的粮食和水。”常副将面色发凉,不由分说:“以后每隔三日押送一百桶水去平城。” 众人闻言沉默不语,紧抿着唇。 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 孙万春挑眉,“常大人,我们没有足够的马车和水桶,难道让我们挑着粮食和水走八十里地去平城?路上遇到土匪怎么办?” 常副将有些恼了,语气很不善,“还在这里推脱,别当我不知道,你们的人骁勇善战是其一,其二,你们缴获了两三百匹战马,有这些战马在,自然不用挑着粮食和水去平城。” 这话一出,彧峣抬眸,定定地看着常副将,然后才看向孙万春。 正好对上孙万春看过来的目光,两人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孙万春收回眼神,眼底划过不易察觉的杀意,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褶皱,浑不在意地说:“常大人,三日后由那六十人骑马送上一千担子粮食,一百桶水。” 常副将听对方终于是答应了,用锐利的眼神再一次看了一眼面前一帮快入土的老头,厌恶地站起来。 孙万春朝对方拱手作揖,“常大人,在下送你出去。” 常副将皱着眉瞥了他一眼,铁着一张脸当先走了出去。 孙万春把人送出城后,板着脸搓着手指头走了回来。 屋里,只剩彧峣和孙子翁。 “万春,三日后你们真的要送粮食和水去平城?”孙子翁一脸着急,总觉得哪里不妥,对方似乎摸透了他们的内里。 “当然。”彧峣和孙万春同时应声。 “为什么答应他?”孙子翁十分不解。 “你是不是已经看出问题来了?”孙万春小声问他。 孙子翁连忙点头。 “那就对了。”孙万春打哑谜,现在还不是跟他说清楚的时候。 孙子翁听他这么说放心了,密令卫岂是好哄骗的。 第220章 中计!敌国奸细! 三日后的清晨。 天刚蒙蒙亮。 城门大开,马匹托着粮食,板车装着水桶鱼贯出了城,朝西北方向的平城驶去。 晌午时分,队伍行到一处山谷停下来歇脚。 此山谷两面是高耸的山,只中间有一条仅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行的小路,这是一条近路,若是走大路,只能绕过右侧一座山,要多走上十里路方能抵达平城,来回便是二十里路。 不如走这条小路。 众人轻手轻脚刚取出水壶想喝水,山谷前后同时涌进来手持弓箭的土匪,目测前后各有一百人,将众人困在山谷中。 现场静默一片,陷入死亡的安静。 领队的孙万春,顶着一头白发,不紧不慢地喝着水,然后塞好塞子,随手放入一旁的板车上。 他又不徐不疾地抹了一把嘴角的水迹,这才偏头看了一眼挡在他前面的土匪,然后不当一回事地转身,背对着土匪,敢把整个后背都给土匪。 他看了看堵在他身后山道的土匪,方中气十足道:“就你们这些人?人都来了吗?” “哈哈哈。”当先一男子凶神恶煞,目光掠过板车上的水桶,朝带队的老头讥讽道:“对付你们这些人,我们这些人就够了,死到临头了不自知。” “知道,我们知道死到临头了。”孙万春一头白发,清瘦的面庞,清瘦的身形,身上是粗布衣裳,说着话听上去多少有些悲凉,“快,快躲起来呀。” 说着这话,孙万春已经十分没出息地掀开板车上的水桶盖,一个翻身便躲了进去,身法很是灵活。 其他五十九也纷纷躲了进去。 水桶的腰倒是够粗,但是不够深,并不能完全装下他们,他们只能半蹲着身子,人人手里都拿着水桶盖护着面门。 “哈哈哈。”那名当先的男子看到这一幕,气都快笑岔了,轻蔑地收起手里弓箭,不屑地取下腰间的佩刀便向当缩头乌龟的众人散散慢慢地冲了出去。 “嗖嗖嗖”,一阵羽箭的破空声在山谷上空响起。 土匪还没冲到水桶近前,山谷前后两头的土匪从外往内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依次倒下,一个压着一个,每人背后都插了一支箭。 贯穿他们胸膛的箭。 那名冲到水桶附近的男子,手里正举着闪着寒光的刀,低头看着穿胸而过的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中计了!” 三个字刚说晚,轰然倒地。 围堵他们的土匪被埋伏在此的密令卫射杀。 一切发生得太快。 密令卫杀人从来不磨叽,速战速决。 孙万春蹲下的身子还没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便站了起来,身法利落地跳出水桶。 潇洒地盖上水桶盖,大手一挥,方露出玩得不够尽兴的神态,无力道:“走,我们回去。” 队伍掉头,众人依次走出山谷,就见等在山谷外的彧峣。 “侯爷,妙计!”孙万春看到彧峣,瞬间来了精神,对彧峣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些人定然是土匪,他们还会再来。” 彧峣朝他点头,他早就猜到了。 日落西山。 众人回到秀峰村。 “你们咋就回来了?”孙子翁看到运回来的粮食和水,十分高兴。 孙万春手指交叉搁在身前,注视他半晌,“村长,常副将是土匪,下次他再来,直接把他给绑了。” 闻言,孙子翁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心想对方既然是土匪,今日这事过去之后,常副将知道被识破了,哪里还会再来呀。 没成想,五日后自称是常副将的土匪真的自投罗网来了。 孙子翁只觉事情怕是有些蹊跷,命人把常副将给绑了,送到了孙万春的面前。 孙万春看着一脸镇定自若的常副将,也觉得事情有些怪异,“说吧,你到底是谁?” “我真是平城守城的副将。”常副将说这话,并没有挣脱开绑着他的绳子。 孙万春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垂眸,摸了摸腰间的短刀,一个冷眼扫过去,“但你也是土匪。” 常副将笑笑,并作不辩解,而是说:“我要见那天的蒙面男子?” 孙万春听他说要见彧峣,再次垂眸,思忖了片刻,问道:“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是我满意了,自然会带你去见他。” “问吧。”常副将一脸坦然。 孙万春抬眼望了望窗外,收回视线后眼神冰冷,“这些天来偷袭秀峰村的土匪从何而来?” 常副将:“他们是隐藏在大梁同西月交界的怀仁山上的土匪。” 孙万春:“你是西月潜伏在大梁的奸细?” “是。” 孙万春听得这一个“是”字,头皮发麻,“西月国打算跟大梁开战?” “没有。”常副将神色依旧如常。 “没有?”孙万春不信,手已经抚上了腰间的刀柄,“这些天来进攻秀峰村同平城的土匪是西月国的先锋,牛首镇和曹家沟已经被你们给灭了,这难道不算是开战?” “不算开战,他们也不是西月国的先锋,他们只是土匪,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些提点和帮助而已。”常副将面不改色,“盘踞在两国边境的土匪实力不低。”完全有与正规军抗衡的实力。 看在孙万春的眼里,这人真的是不怕死。 “同土匪勾结?平城守将张将军知不知道你是西月的奸细?” “并不知。”常副将如实地回道。 “你告诉我这些,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孙万春近乎咬牙切齿。 “不怕,因为你还有好多问题想问我。” 常副将一点都不惧死的样子,孙万春也是感到很稀奇。 他额头青筋直跳,“平城现在如何了?平城的守将张大将军真的给朝廷向发出求援信?” “发了,想来不过三日,朝廷的援兵就会到。”常副将有话就说,一点都不隐秘。 “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是西月的奸细,是不会放你活着离开的,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孙万春越看常副将便越看不懂。 “我要见那个蒙面人。”常副将提出了此行的唯一目的。 孙万春咬着牙问:“你背后之人是谁?” “不能说。”常副将语气平缓,“见到那人之后我自然会说。” “只是为了见他?”孙万春心中一紧,“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知道,他现在是安乐侯,但他是天顺帝的亲儿子。” 第221章 西月国的国君愿将国土双手奉上 孙万春握住短刀的手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你还知道什么?” 常副将:“安乐侯同太子是一对双生子。” 孙万春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手握住刀柄,一手已经掐住了常副将的脖颈。 常副将被孙万春掐着了喉咙,呼吸受阻,涨红着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他认为差不多就要入土之人。 “你,咳咳,你是密令卫。”常副将瞪大了眼睛,说话断断续续。 若是知道面前这老头是密令卫,他绝不会生出要杀了对方的心思。 “连密令卫都知晓了哈。”孙万春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分,眼神冷厉,带了几分杀意,“说,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咳咳咳。”常副将被掐得眼珠暴凸,却并没有挣扎,“我见到安乐侯后自会说。” 孙万春并没有马上松开手上的力道,直到看到对方濒临死亡都没有要挣扎的意思,满脸青筋暴起,瞳孔一点点涣散,被他掐到只剩最后一口气,他才松开了手。 常副将顿时瘫软在地。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疯狂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喉间一阵腥甜涌入口中,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喘匀了气。 常副将蜷缩在地,眼前还晕着,却一点也不生气,“你问的问题我都答了,你可以带我去见安乐侯了吧?” “你在这里等着。”孙万春气得甩袖离去。 孙万春见到彧峣,将方才审问的结果讲了一遍。 彧峣听后皱眉,“那人知道密令卫?” “嗯。”孙万春闷闷地点头,挫败感涌上心头。 “走,你同我一起去瞧一瞧。”彧峣却不以为意。 两人快步来到孙万春的房间,就见那人还躺在地上,并没有趁着人不在,挣脱身上的绳子想法子逃走。 孙万春冰冷着一脸将人扶了起来,并给他拿了一把椅子过来,让他坐下来。 常副将见到安乐侯,第一反应是想下跪,可惜自己被绑着,且肩膀上还搭了一只密令卫的手,他便作罢了。 “说吧,你见侯爷有何话要说?”孙万春问他。 常副将清了清有些肿胀的嗓子,咽下口中的腥甜,瞥了一眼在场的密令卫,说:“我家主子让我给安乐侯带一句话……” “啪”的一声。 孙万春直接呼了他一巴掌,直接把他的脸打偏了方向。 “你是西月国的奸细,带话给安乐侯不是想要害安乐侯吧?” 常副将扭回被打偏的脑袋,嘴角挂着一丝鲜血看着安乐侯,脸上赫然多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安乐侯,我不是这个意思。”常副将艰难开口。 “你知道的还挺多嘛,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孙万春刺了他一句。 常副将仿佛没有听到孙万春的威胁,只看着彧峣,“安乐侯,我的主子说,只要你答应与他合作,他可双手奉上西月国。” 孙万春闻言“嘶”了一口气,“你的主子够大方的。” “你的主子可是姓陆?”彧峣一直盯着常副将的眼睛,没有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闪躲。 “不是。”常副将摇头,“安乐侯,三个月后我的主子将会出使大梁,到时会同安乐侯商谈具体的合作事宜。” 彧峣挑眉,西月国的国姓确实不是陆姓。 “你的主子姓柳?” 常副将点头。 “侯爷,杀了他吗?他是敌国奸细。”孙万春嘴角直抽抽,西月国的国君甘愿将皇位让给安乐侯。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常副将只看着安乐侯,不发一言,并未为自己求情。 彧峣想了想,问对方:“你觉得我应该杀了你吗?” “安乐侯,你要是想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 彧峣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对孙万春说:“你把他送到张大将军手里。” 常副将只愣了一下,知道对方在有意试探他,咬着牙将到滚到嘴边求饶的话咽了下去,没有反抗,一副很认命的样子。 孙万春提溜着他的衣领把他拎了出去。 三日后的傍晚,朝廷的援兵终于赶到。 带兵赶来围剿土匪的将领是封望泽,孙万春在皇城露过脸,彧峣也不想被封望泽认出来,两人便带着密令卫悄悄离开。 此时的皇城。 夜幕降临,万籁寂静。 一队人马快速朝楼家庄的外围靠近。 忽然,山林中飞起一群惊鸟,振动翅膀的声音在山谷回荡后渐渐平息。 “嘘。” 楼毅骁命令新进的密令卫停下训练,与一旁的黄雀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看懂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山林深处,黑衣人在慢慢靠近。 一阵风吹过,伴随着箭矢划破夜空的刺耳声,铺天盖地的箭雨落向对面那群黑衣人,黑衣人要么躲在树后,要么藏在大石头下面,要么举起刀格挡飞来的箭。但还是能就听到有人倒下的声音。 “你带着人在这里掩护我。” 说着话,黄雀提着刀带着人冲向黑衣人群。 山中掩体多,树木大石头都能让对方轻易避开射来的箭,弓弩的威力施展不开,近身作战方能将对方逐一歼灭。 双方一对上,便厮杀了起来,刀剑相撞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上空。 楼毅骁与新进的密林卫士埋伏在山头,支着四轴弓弩瞄准黑衣人,但凡看到落单的黑衣人,在弓弩的攻势下,黑衣人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倒下了一半,惨叫声不绝于耳。 厮杀声震天。 月上中天,厮杀方停下来。 “清点伤亡人数!”黄雀抽出帕子,接着淡淡的月光擦着手里刀上的血。 突然听到山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谁?” 弄出这么大的声音,定然是自己人。 果然,就见一人飞奔到他的面前。 “黄雀,与秋庄子遇袭,对方被我等打跑了。” “什么?”楼毅骁拿着弓弩快步走了过来,与秋庄子同楼家庄一样,也遭遇到了黑衣人的袭击,“没出事吧?” “没有。”来人回道,青雀守护在与秋庄子,不可能出事。 楼毅骁松了一口气。 清点完人数,又见有人来报。 “又是哪里出了事?”见到又是自己人,楼毅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今晚怎么就这么邪门呢。 “安乐侯府出事了,走水了!几个铺子的门也被人给砸坏了。” 第222章 安乐侯府着火了! “啥。”楼毅骁说着话已经冲了出去,有人想害死妹妹,“我去救妹妹。” 黄雀一把拉住他,楼毅骁脚下一个趔趄,方才站稳。 “先听听他怎么说。”黄雀冷静地朝来人努了努嘴。 来人:“黄雀,安乐侯府的火已经被扑灭了,主子没事。” “那就好。”楼毅骁一下一下地抚着胸口,目眦欲裂,“是谁干的?逮到纵火之人没有?” 来人:“没有,对方丝毫不恋战,放了一把火便跑。” 这边,彧峣回到皇城,看到的便是烧了大半的安乐侯府。 他同楼苏叶的泽兰院,以及祖父的怀夕堂都烧成了灰烬,连带旁边的院子也烧得不能住人。 现在他所在的青木院也是一片狼藉,院门都被烧塌了。 他知道祖父和妻子都没事,进秘境把他们喊了出来。 孙道义呼吸急促,缓缓走向外出归来的孙子。 “彧峣,这帮歹人是想要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呀,若是昨晚我们没有在秘境,而是睡在自个的房中,后果不堪设想呀。” 孙道义看着被烧得满目疮痍的家,站在废墟中喘着粗气。 彧峣疼惜地看了一眼身怀六甲的楼苏叶,出声安抚祖父:“祖父,这事不会这么过去的,家人没事就好。” “彧峣你说的是,原本祖父就该是入土之人,不惜命,可是。”孙道义不舍地看了一眼孙媳妇的大肚子,“彧峣,你可知是谁干的?是皇上?太子?镇国公?还是恒王?” 彧峣凝视着妻子,眼中满是疼惜,手握成拳,微微颤抖着,须臾后又松开,收回眼神,朝祖父缓缓摇头,“祖父,我不知,家中不能住人了,我送你们去城外的别苑,然后我再去报官。” “好呀,彧峣。”孙道义心有余悸。 彧峣送祖父和楼苏叶去别苑。 回城后他去大理寺报案。 眼看就快到下职的时辰,大理寺卿看到安乐侯来报案,说昨夜里安乐侯府走水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想纵火杀人,大理寺卿愣了愣,忙又坐下来。 “侯爷,请坐,家中可有谁……”大理寺卿不确定地问,好像没听说安乐侯府出了人命。 彧峣沉默一阵后,才开口:“大人,烧死了十多名下人。” “哦。”大理寺卿低头写着什么,抬起头来又问:“侯爷,你可是与谁结了仇,或是你的祖父跟人结了仇,还有侯夫人,她有没有与人结仇?” “大人,你怀疑是仇杀?” 大理寺卿点头,“仇杀的可能性最大。”只字不提皇权之争。 彧峣想了想,想要他命的人多了去了,思索良久,自嘲道:“大人,你也知道,我原先是简王,现在是无权无势的侯爷,与人如何结下的仇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推测想纵火烧死我的仇人这方面,还真不好说。” 心头浮现不禁在秀峰村见到过的西月细作常副将。 大理寺卿听后默了默,还真是。 安乐侯从高高在上的王爷位置上跌下来,想要落井下石之人不是没有,而是很多。 “那你的祖父呢?” 彧峣无奈道:“大人,我祖父从前就被人诬陷通敌卖国,诬陷祖父之人是承恩侯沐泽山,沐家已经覆灭了。” 皇后还活着,他不能说,想来大理寺卿能听懂话里潜藏的意思。 大理寺卿只不住地点头,忙着在卷宗上写着什么,头都不抬地问:“那侯夫人呢?” 彧峣心中一梗,实在不愿提起那个人:“大人,我的妻子与封将军和离,与封家三房闹了一阵子,与封将军的表妹向芸湘有些龃龉,这个算不算?” “算。”大理寺卿一边记录卷宗一边点头。 他清晰地记得向芸湘想要陷害安乐侯夫人的父亲这事,依然不愿把皇权之争考虑在内。 安乐侯府的纵火案不好查呀,没个头绪。 “安乐侯,你的报案我已经记录在册,明日便派人去府上查案。”大理寺卿敷衍道。 “好的,大人。” 彧峣的态度很好。 但是,并未给大理寺卿留下好印象,他根本不愿搅合进皇权之争。 安乐侯府起火不到两天,坊间谣言四起。 实在是安乐侯府烧得惨不忍睹,甚至有人说安乐侯夫人因此动了胎气,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对于纵火犯,有人说太子容不下曾经的四哥简王,趁天顺帝不在皇城,想趁机除掉安乐侯。 有人说是恒王想要离间太子和安乐侯之间的关系,使出的卑劣手段。 有人说是安乐侯夫人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干的。 也有人说是侯夫人的死对头向芸湘的恶意报复。 还有人说是已经覆灭的沐家冤魂来寻仇的。 更甚者有人说是安乐侯想烧死自己的妻子另娶。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谣言满天飞,没一句话能当真。 大理寺卿着手查案,压力山大呀,感叹老百姓的眼睛雪亮,各方面他都查到了一些头绪,但是,又仿似无头绪,想要往深了查,但是,每一条线索都查不下呀。 楼苏叶安心在别苑养胎,时不时地去秘境陪孙道义,喝他炖的鸡汤,平日里的吃食都是秘境出品,孙道义不让她吃秘境以外的吃食。 楼毅骁忙前忙后为妹妹张罗重新安装三个铺子的大门。 彧峣忙着将碾米机和手摇补鞋机放在天机阁中售卖,林老汉已经把这两样机子做出来了。 关于安乐侯府起火的原因很是传了一阵子,就没消停过,直到一个月后,封望泽围剿土匪并顺势夺下西月国一座城池的捷报传回皇城。 第223章 原书中的女主向芸湘死了! 封望泽立功的消息传回来,整个皇城为之沸腾。 坊间称颂赞美封大将军骁勇善战,这才将安乐侯府走水相关的谣言强势压了下去。 大理寺卿重重叹了一口气,一想到案子到现在没有进展,又连声哀叹。 渐渐地,坊间不知从何日起,开始传封大将军的妻子陆二夫人是被人害死的,害死她的人正是封大将军的表妹向芸湘。 然后,又有人把向芸湘的大哥诬陷李大人通敌卖国一事翻了出来。 各种谣言满天飞,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后面推波助澜。 一时之间,向芸湘害死陆二夫人的谣言甚嚣尘上,甚至都传到了被拘在佛堂的向芸湘耳中。 陆家人听说了此谣言,哪里还忍得了,纠集人手堵在封家三房的门口,要求封家三房给一个交代。 围观的人简直是人山人海,将封家三房门前的路堵得水泄不通,逼得过路的行人只能绕道而行。 封大将军虽打了胜仗,但是还未班师回朝,向氏只能硬着头皮出来应付此事。 面对陆家人,向氏心虚呀,陆氏是她害死的,就是不想陆家人知道孙子不是陆氏生的。 现在即便迫于对方的压力,心里依然想着将来陆家能拉拔孙子一把,孙子将来才能有一个锦绣前程。 于是,她妥协了,答应把侄女向芸湘送出去,但不是送去尼姑庵,而是暂时先养在外面,并说等儿子回来做最后的决断。 陆家人才肯罢休,因为他们也知道,封大将军打了胜仗,立了功,不敢乱来,也说等封大将军回来那一天定然会再上门要一个公道。 陆家的阵仗闹得很大,大理寺同刑部的人都来瞧热闹了。 向芸湘得知自己会被姑母送走,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在房中来回踱步。 哐当一声,桌案上的茶盏被她扫落了一地。 门外的丫鬟瑟缩了几下,紧接着房内又是几声哐当声。 屋内被砸得一片狼藉。 第二天,向氏亲自将向芸湘送出家门,养在外面。 向氏没有在明面上亏待向芸湘,毕竟,向芸湘是孙子的生母,且陆氏的死被她无情地按到了向芸湘的身上,她心里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向芸湘被安置在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中,也给了她伺候的丫鬟,吃穿用度上也照着家中的来,可以这么说,向芸湘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住,除了见不到江儿,其他都没有变,比之关在佛堂还自由一些。 陆家人知道向芸湘被好生安置到了外面,也没说什么,一切等封望泽回来再说。 这日傍晚,一阵传来敲门声,向芸湘闻声,吩咐丫鬟去开门,看看到底是谁来了,天色都暗了,就猜可能是表哥回来了,心中有小小的窃喜与期待。 不过片刻,丫鬟回转:“姑娘,外面来了一位不认识的公子,说是想见姑娘一面。” “不认识的公子。”向芸湘口中呢喃,会不会是嵇公子呢? 她不确定地问,“他说了姓什么了吗?” 丫鬟冲她摇头,向芸湘犹豫了片刻便往外走去。 丫鬟忙跟上,到了门口去给姑娘开门。 门外对面的院墙下停着一辆马车,也不知在那里停了多久,光线有些昏暗,不见马夫,马儿不耐烦地在原地打着哼哧。 马车旁站着一位玉面束发身姿挺拔的男子,见向芸湘站在大开的门内,他朝前走了两步,转头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外人,方对门内朝思暮想的女子拱手道:“在下姓萧,向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向芸湘盯着萧公子看了好一会儿,都不记得自己认识面前的男子,不由有些犹豫。 萧公子就站在门外,深情地凝视着立于门内的女子,内心狂跳,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 虽然光线有些弱,但是向芸湘还是看到对面男子眼中不经意流出来的情意,心头巨震,这人她不认识呀,莫不是登徒子,面上不免带上三分警惕,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见此,萧公子慌了神,顾不了那么多了,再不道明来意他怕再没机会见到向姑娘了。 “向姑娘,萧某倾慕你许久,只是萧某家中有妻子,不知向姑娘愿不愿意跟萧某回家,萧某自会疼惜向姑娘,不会委屈你,给你一个贵妾的身份,一生一世呵护向姑娘,请向姑娘信我,我是萧府……” 向芸湘听着他的话,已经在慢慢往后退了。 这人谁呀?如此轻浮,一见面就让她去做妾。 她心里只有表哥和儿子,再装不下旁人。 “揽月,关门。”向芸湘已经退到了丫鬟的身后。 萧公子听到这话,一脸急切地说:“向姑娘,你莫走,你听我解释……” 丫鬟极有眼色地冲上前,猛地关上了院门。 萧公子颓然地看着紧闭的院门,眼里满是失落。 这一幕,落入隐在阴暗角落里的一双眼睛中。 夜半,寂静无人。 一股火光冲天而起…… “夫人,听说了没有?”枣儿激动地跑进房间。 “听说了什么?”楼苏叶正抚着自己的肚子,肚子好像有些疼是怎么回事,“抓到纵火犯了?还是天机阁中售卖的碾米机又断货了?” 碾米机一经推出,直接炸街! 从此告别用石臼舂米了。 可以吃到整碗都是完整米粒的米饭。 世家大族和富户排着队买碾米机,米铺也不甘落后,抢着买碾米机。 林老汉暂停缫丝机和织布机的生产,这两样模仿的机子陆续出来了,模仿者的价格比天机阁的低,卖不动,他只做卖得最火的缝纫机和碾米机,手摇补鞋机则是按订单来生产。 自从缝纫机横空出世后,一直是卖得最火的产品,即便价格不菲,一出货便被抢购一空。 缝纫机现在成了世家大族同商贾富绅家中女子出阁嫁妆单中的标配。 楼苏叶便盼着旱灾早点过去,待三台水力锻锤机运转起来,产量才能跟上来。 “不是的夫人。”枣儿太兴奋了,跑得双颊通红,“夫人,向芸湘死了!” “啥!”楼苏叶直接怔住了。 天雷滚滚,原书中的女主死了! “哎呦,哎呦。”楼苏叶皱眉,肚子又开始疼了,咬着牙问:“向芸湘是怎么死的?” 不会是陆家人害死的吧? 两家闹得很凶,她在别苑都有所耳闻。 “夫人,你怎么啦?”枣儿看到夫人脸色关心地问,又去给夫人倒了一杯温水,顾不上回答夫人的问题。 楼苏叶接过水喝了一口,压压惊,“我没事,方才肚子有点儿疼,现在又不疼了。” “哦,哦。”枣儿接过夫人手里的水杯,放回桌上,才回答道:“夫人,向芸湘是被烧死的!” “啥?”楼苏叶的脸一白,肚子好疼好疼呀! “夫人,昨晚向芸湘被烧死了!”枣儿紧张地注视着夫人脸色,边比划边说:“夫人,你说烧死向芸湘的人是不是也是纵火烧安乐侯府的人?土匪卷土重来了不成?最近走水事件频发。” “啥!”楼苏叶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都是走水,两件事情能被枣儿联系在一起就不足为奇。 想来外人也是这么想的吧,把安乐侯府着火和向芸湘的死都推到土匪的身上。 第224章 楼苏叶生了一对龙凤胎 “哎呦呦,哎呦呦。”楼苏叶疼得忍不住叫了出来。 “夫人,你怎么?”枣儿一脸紧张,“又肚子疼了?” “哎呦呦。”楼苏叶疼得直抽气,“枣儿,快,我怕是要生了。” 夫人你要生了! 枣儿顿时慌了神,一点经验也无。 楼苏叶也没有经验呀,她只知道,一旦发动了就去产房,孙道义命人提前布置的产房。 “枣儿,快,把我扶去产房,然后去叫产婆。” “哦,好呀。”枣儿听到吩咐,顿时有了主心骨。 “哎呦呦。” 楼苏叶一边抚着肚子一边在枣儿地搀扶下去产房。 枣儿把她扶进产房,忙跑去喊产婆,又吩咐杏儿赶紧喊侯爷回来。 别苑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楼苏叶在产房疼了一整夜,哼唧唧地叫了一整夜,嗓子都喊疼了。 彧峣和孙道义在产房外也陪了一整夜。 翌日辰时,一束金光洒向院子,一女婴呱呱坠地,哭声嘹亮。 “哇哇哇。” 紧接着,是一道虚弱的男婴的哭声。 孙道义听到两声不同音量的婴儿啼哭声,抬头看天色,手里不停地掐着诀。 产婆抱着孩子出来,“恭喜侯爷,恭喜老太爷,喜得千金。” 产婆笑得满脸都是褶子,“真是头一回见,刚出生的女娃长得这样好看的,奶白奶白的,老婆子我都想抱回家,真像观音菩萨坐下的童女。” 孙道义笑眯眯地走上前去抱曾孙女,目光灼灼地看着怀里的曾孙女,“曾孙女,老夫有曾孙女喽。” “哈哈哈。” “叶儿,叶儿可还好?”彧峣不等产婆回话,担忧地冲进产房,就见楼苏叶累得脱力,已经睡着了。 一旁的枣儿正在给另一个小婴儿穿衣裳,彧峣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楼苏叶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 “叶儿,你醒了?”彧峣一手支着脑袋,倚靠在床前的椅子上。 “我睡了多久?”楼苏叶偏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男人背着光坐在那里,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男人微微一笑,放下支着脑袋的手,声音柔和,“你睡了一天了,饿了没?” “我睡一天了!”楼苏叶继续转动脑袋,寻到女儿和儿子的身影,“我的孩子呢?我要给孩子喂奶。” “叶儿,儿子和女儿已经喝了羊奶,他们和祖父在秘境,你不用担心。”男人将椅子挪近了些,声音越发柔和,“叶儿,饿了吧,我扶你起来吃点东西可好?” 楼苏叶收回眼神,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好呀,我好饿。” 男人起身扶着她靠坐在床上。 不多时,枣儿便端来了早膳,想伺候夫人用膳。 男人接过枣儿手中的碗,“你且出去,这里有我。” “好的,侯爷。”枣儿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楼苏叶吃了一碗面,漱了口,见他又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不打算走的样子,问他:“你有话对我说?” “嗯。”彧峣轻轻应了一声,晨光透过窗棂打在妻子的脸上,是那么的柔软。 “叶儿,祖父说儿子和女儿以后便养在秘境中,喝羊奶长大,你可愿意?” 楼苏叶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立马说:“好呀,有祖父帮着照看他们再好不过了,只是,这样一来祖父是不是太累了?既要干活,又要带两个孩子,哪里顾得过来。” “无妨,秘境中的活计有我。” “是嘛。”楼苏叶会心地笑了,“那太好了,我会进秘境照顾儿子和女儿的,必不会累着祖父。” 彧峣也笑了,浅浅的笑意在他脸上慢慢铺开,“叶儿,我就知你会答应。” 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儿子和女儿养在秘境便意味着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把他们带在身边,有人帮着照看孩子还不好嘛,她巴不得。 “哦,对了,明日是儿子和女儿的洗三,事情安排下去了吗?” “嗯,杏儿在张罗这事,你不用操心,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 他的话音落下,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男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眉宇间有喜意,但眼中似乎装着事儿。 “可还有话要同我说?”楼苏叶理了理鬓间的碎发。 男人嘴角牵起一抹浅笑,坐直了身子,“叶儿,是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同你说,你没生产前怕你听了担心,所以没有同你说。” “什么事?说来听听?”楼苏叶也坐直了身子,直觉告诉她,彧峣接下来跟她说的话很重要。 “叶儿,不仅西月国的国君知道我们的实力,知道密令卫的存在,想来皇城中已有人摸清了咱们的实力。” “你说是有人故意纵火烧毁侯府是为了试探我们的实力?西月国的国君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儿,是,也不是。”彧峣眼眸微垂,嘴上说着话,可是他整个人让人看着沉静得有些可怕。 “叶儿,那一晚不止侯府走水,城中铺子被砸了,楼家庄和与秋庄子同时也被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袭击。” 楼苏叶听闻此话心中一紧,“可有出事?” “叶儿,放心,有密令卫在,出不了事的,但是,我们的实力在一夜间被人摸了个透。” 楼苏叶皱眉,情况还真是如此,“你可知是谁在暗地里试探我们的实力?” 彧峣抬眸,眼眸深邃,缓缓摇头,“我也说不准,有可能是父皇,也有可能是太子,恒王也不能排除,也有可能是与孙家先祖有牵扯的陆姓女子的后人所为。” “陆姓女子的后人?”楼苏叶不解。 “叶儿,这事是我的疏忽,忘了跟你说了,我也是从太后口中得知被供奉在洞府中的孙家先祖不仅与夏姓女子,也与一陆姓女子有感情上的牵扯,夏姓女子的后人便是太后和镇国公府,陆姓女子的后人至今还未现身,所以我在猜。” “所以你猜很有可能这次一次是陆姓女子的后人在试探我们的底细?” 彧峣点头,整个人坐在背光的阴影里,让房中的气氛有些凝重,“很有可能,但不排除其他可能性,毕竟,我的身份太过敏感。” 孙家的先祖有秘境,一定是位惊才绝艳的人物,平生一定不凡,与之有瓜葛的女子应该不止两位。 楼苏叶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阴影丝毫不能掩盖彧峣一身的矜贵与不凡的气息,与孙家先祖相比,不会逊色才是,莫名烦躁起来,问他:“西月国的国君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儿,这事是这样的……” 彧峣将秀峰村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第225章 楼苏叶整个人都是烦躁的 楼苏叶听后整个人都是烦躁的,“对方知道密令卫的存在?” “嗯。”彧峣缓缓点头,这正是他觉得不安之处。 想来西月国的国君祖上与孙家先祖有些渊源,对方知道密令卫,说明渊源颇深。 “你觉得西月国的国君会不带任何附加条件奉上西月国吗?” “会,肯定会。”彧峣很肯定道。 “西月国的国君就算奉上西月国也到不了你的手里?”楼苏叶担忧地说。 “是的,叶儿,你说的没错,定然到不了我的手里。”彧峣微微勾了勾唇。 “叶儿,你猜西月国的国君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竟然连西月国都能拱手相让。 “当然是你的秘境。”楼苏叶说话的语气有些急促,气息不稳,毕竟对方拱手相让的是一国领土,而不是一座城池。 “你会为你父皇得到西月国而答应西月国国君的条件吗?” 彧峣听妻子这么问,控制着呼吸,他已经意识到妻子渐渐暴躁的气息,抿着唇凝视她。 他缓缓起身,走到床前坐下来,大掌抚上她的肩头,“叶儿,你不用担心,我是不会暴露秘境的。” “若是西月国知道你有秘境呢?提出以秘境作为交换条件,皇上逼迫于你呢?你会不会答应?” 一个西月国呀,西月国的国土面积并不比大梁小,开疆拓土,青史留名,如此丰功伟绩,是个人都会心动,何况是一国之君。 若是天顺帝逼着彧峣答应西月国君提出的条件,得到西月国后转过身就杀了西月国君,并想方设法从彧峣的手里抢走秘境,再杀了彧峣。 楼苏叶光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妻子的反应太大,彧峣心中一揪,这也是他担心的问题,不知西月国的国君到底知道多少? “你怎么不回答我?不用费一兵一卒,也不用劳民伤财,血流成河,一个秘境换一国,这个买卖在皇上的眼里看着很划算。”楼苏叶心中狂跳不止,眯眼打量了他一会儿,“彧峣,一旦你暴露了秘境,你便没了活路,你若想坐上那个位置或是想要攻打西月国,我会全力帮你,但若你屈服于皇上的淫威,用秘境交换西月国,我会把那道门堵上。” 也不知堵上后会不会被撞开? 她心里十分没底。 或是能不能将空间与秘境分开? 见他不说话,感觉肩头的手在渐渐收紧,楼苏叶脾气上来了,压不下去,偏过头去,看向窗外,“你记住我今日说的话。” “叶儿,你说的话我记下了。”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廓,她也未转头,仍旧看着窗外。 楼苏叶与彧峣交谈过后,似乎陷入冷战,冲淡了儿子女儿降生带来的喜悦。 彧峣并未在她的面前透露他心中所想,便离开了房间。 楼苏叶就在猜彧峣是不是在犹豫,若是西月国君提出的条件他到了无法接受的程度,要不要同天顺帝撕破脸。 睡意全无楼苏叶爬起床,收拾了一番进入秘境。 就见小小的儿子和女儿睡在摇篮里,獒狼乖得像一只狗,趴在摇篮旁,漆黑的眼珠紧盯着摇篮。 而孙道义,正在为他们煮羊奶。 两只仙鹤在摇篮上空盘旋,周遭鸟语花香,空气清新。 这样的待遇,这样的环境,楼苏叶都有些羡慕了。 “苏叶,你来了,打算给我的曾孙女曾孙子取个啥名字?”孙道义一脸喜意,手上的动作不停。 “祖父,取名的事情还得你来。” 楼苏叶一边说一边细细打量儿子和女儿。 女儿生的粉嫩粉嫩,胎发如墨,睡得正香,露出一小截藕节般白嫩的手臂,心中柔软一片。 儿子显得有些小,比女儿瘦小单薄,看上去惹人疼惜。 就听孙道义说:“苏叶,曾孙女的小名叫卿卿如何?至于曾孙的,说不定彧峣已经取好了名字。” “那就叫卿卿吧。”楼苏叶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彧峣有大动作,“祖父,儿子的名字也由你来取。” 秘境泄露的后果,他不是不知道。 孙道义点头应下,只思索了片刻便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名字,脱口而出,“曾孙叫觅觅。” 楼苏叶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 卿卿觅觅洗三这日,别苑被布置一新。 楼苏叶以为安乐侯府走水的谣言传开后,不会有什么人来道贺,没成想,道贺的人还挺多的。 太子妃见安乐侯的女儿是个粉雕玉琢,白瓷般精致的女娃,看了便心生喜欢,根本移不开去看小小的觅觅。 就听陆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侯夫人,你女儿长得这般好,奶呼呼的,我怎么看怎么觉着你女儿与我那外孙很般配,我那外孙可是封大将军的嫡长子,身份上也般配,不知侯夫人可想与封大将军结亲?” 这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谣言早就传开了,有人说是安乐侯夫人放火烧死了向芸湘,也有人说是陆家在给女儿陆秋芝报仇。 听陆夫人话里的意思,两家同仇敌忾,仇人死了,下一步看着就要结亲了? 大家都看着安乐侯夫人,等着她的回话。 楼苏叶笑笑,不吱一声。 陆夫人有些尴尬。 太子妃笑着打趣道:“一家有女百家求,侯夫人,我也想替我儿求娶你的女儿。” 楼苏叶脸上的笑缓缓凝滞,发不出一声。 她的卿卿同皇太孙可是堂兄妹关系呀,哪里能成亲,拒绝的神色明明白白摆在脸上。 看着太子妃都被安乐侯夫人给拒了,陆夫人有了台阶下,脸色稍缓。 曾氏见女儿拒绝了太子妃,忙出声打圆场,“呵呵呵,各位,我的外孙女还小,说亲还早着呢,我这个外祖母怎么也要给她好好挑一挑,大家喝茶。” 心中暗忖陆夫人起了不好的话头,孩子这么小就在公开场合说孩子的亲事,也不知安得是什么心思? 这时,就见凝雪郡主走了过来,小心地抱起被大家“冷落”的觅觅,轻轻摇晃了起来。 现场再次安静下来。 众人看着凝雪郡主抱着觅觅,心里都有了猜测。 隐隐有谣言传出,封家三房老夫人想把凝雪郡主接回家,也不知这话是谁传出来的。 显然,陆夫人是不想凝雪郡主回封家三房的,因为她知道,凝雪郡主一旦回了封家三房,有了自己的儿子,她的外孙便没了出头之日。 第226章 西月国公主佩兰 凝雪郡主看到襁褓中娇娇软软的像个小白面团的娃娃,虽然看着小了些,比不上卿卿长得又圆又胖,但她还是心情大好。 太子侧妃王迟羽也走了过来,两人一唱一和地说觅觅也长得十分可爱。 现场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凝雪郡主笑颜如花,竟然公开说她不会再嫁,有点想让大家把这话传到封家三房老夫人耳里的意思。 到了最后,她说起了外邦使节来访一事。 “想来西月国境内的旱灾比大梁还要严重,不然西月国的使节为何上赶着要来我大梁避难。” “听说西月国派来的使团空前盛大,不仅有皇子,还有公主,仅随行人员便有上千人。” “敢情举国都来大梁避难来了。” “或是来求和的也说不定,我大梁在与西月国的边境陈兵。” 凝雪郡主说着这些话,语气颇为不屑。 “郡主,你怎知这个消息?”陆夫人不解地问。 “是呀,西月国的使团何时来访?”王迟羽也问。 凝雪郡主:“我父王和七皇子已经起程去边境迎接西月国的使臣了。” 那岂不是皇帝要回皇城了? 大家心中是这么想到的,但都不敢说出口。 凝雪郡主见到大家不说话了,补充道:“父王奉旨将西月使臣接去漓水行宫,然后再同皇上一起回皇城。”不能让西月国的使臣看到我大梁境内发生干旱。 “哦,原来是这样呀。”王迟羽附和了一句。 日子过得很快。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旱情愈发严重,土地干裂,地里的庄稼枯黄长不高,有的地里干脆没有种庄稼。 卿卿觅觅满月的日子,不大办,一家人在秘境中吃了一顿团圆饭。 进入夏季,没水的日子愈发难熬,越来越多的人带着家眷南下避难,皇城越来越显得空旷。 太子命人将还能打上水的水井挖深,并号召有水的人家在城门口施水,太子指定安乐侯定要在城门口施水。 不仅如此,太子还盯上了世家的温泉庄子,使出百般解数,总之怎么能弄到水怎么来。 楼苏叶干脆把几个铺子都关了,闭门不出熬过这个炎热干旱的夏季。 入了秋,老百姓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干旱缺水,粮食歉收,有点地方甚至绝收,米铺里的米价已经涨到了半两银子一斤也是供不应求,人心惶惶。 太子指定大臣,世家和商贾富绅在城门口施粥,安乐侯府榜上有名。 秋末,终是下了一场雨,久旱逢寒霖,皇城终于恢复了一丝生机,百姓脸上有了笑容。 半个月后,天顺帝结束春猎同秋猎回到皇城,带回半数朝臣,并把西月国的使臣带了回来。 皇城霎时恢复了往日里的生气。 楼苏叶吩咐打开几个铺子,积攒了半年,天机阁的货品供应充足,玉颜斋亦是如此。 香满楼,只供应香汁排骨套餐。 “夫人,夫人,不好了,整个香满楼都被人包下来了!”孟冬小跑着进来,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枣儿不明所以,香满楼被人包下来了不正说明生意很好吗? “怎么回事?细细道来。”楼苏叶听着觉得不对劲,定是罗掌柜让孟冬来寻她的。 “夫人,包下香满楼的人也没定下一个明确的期限,这期间不让其他的顾客进铺子用餐,只让每餐准备一千三百份饭食,且对方不满足每餐只有香汁排骨套餐,要让罗掌柜将以前的菜色都拿出来供其挑选。” 楼苏叶听后皱眉,“罗掌柜没有问明包下香满楼的是何人?” 虽然罗掌柜已经把香满楼左右两个铺子都买下来,香满楼扩大至原先的三倍大,但也容不下一千三百人同时用餐呀。 过去三个月的时间里,罗掌柜大手一挥,来了一个抄底,不仅扩大了香满楼,玉颜斋也扩大至原来的两倍大。 尤其是天机阁,已经扩大到五间铺面的超大铺子。 “对方不肯说。”孟冬气得跺脚。 “既然这样,罗掌柜应该不会接下这样的生意才是。” “夫人,你说得对,罗掌柜是不想做这样的生意,但是对方拿出皇上的手谕,所以……” “对方有皇上的手谕!”楼苏叶惊得直接站起来,“走,我同你一起去香满楼瞧瞧。” 旱情才得到一丝缓解,德胜街上的铺子大多还未开门营业,她的三个铺子不仅扩张了,且同时开门,已经很扎眼了,这个时候不是香满楼上所有菜式的时候。 楼苏叶赶到香满楼,包下香满楼的人已经离开了。 罗掌柜一脸无奈地迎了上来,“夫人,对方大有来头,我……” 楼苏叶朝他摆手,“罗掌柜,不是你的错,不上其他的菜色,按照原地的计划准备饭食,若是对方不满意,让对方来找我便是。” “好的,夫人。”罗掌柜得了准话,转身就去忙活。 这个几个铺子一直安排了密令卫守着的,楼苏叶将人叫了出来,让密令卫的人去查包下满香楼的人到底是谁。 这事好查,他们是要来这里用饭的,都不用刻意去寻他们。 傍晚,彧峣从外面回来,眸色微冷,“夫人,包下香满楼的人是西月国的使臣。” 楼苏叶愣在原地。 良久后有些烦躁地问他:“西月国的使臣有没有来找你?” “没有。”彧峣眉宇间满是戾气,总觉得西月国的使臣在憋什么大招。 翌日。 楼苏叶去秘境看望过儿子和女儿后,好整以暇地坐在别苑,等着西月国的使臣来找她。 没成想,大理寺卿先派了官吏到别苑。 楼苏叶命人把官吏请进来。 官吏朝楼苏叶拱手:“夫人,纵火行凶的犯人已经抓到了,犯人对纵火焚烧安乐侯府的罪行供认不讳。” 结案了! 太意外了。 楼苏叶问:“大人,犯人是谁?” 官吏:“夫人,犯人乃滞留在皇城没有被遣送南下的难民。” 楼苏叶:“他为何要纵火焚烧安乐侯府?” 官吏:“夫人,为了钱财、粮食和水。” 楼苏叶听后不信,但是这个理由好是好,听上去也很合理,但明显不是。 “大人,封大将军的表妹向芸湘被烧死,可有抓到凶手?”楼苏叶转而问道。 官吏摇头,“夫人,没人报案。” 楼苏叶傻眼了。 向芸湘不明不白地死了竟然没有人报案! 想了想之后觉得应该是有人刻意隐瞒向芸湘的死讯,封望泽还在边境,没有回皇城。一旦向芸湘的死传开来,叫封望泽知道向芸湘已死,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送走大理寺的官吏,西月国的使臣终是来了。 从豪华宽敞的马车上走下一身姿婀娜的妙龄女子,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走进安乐侯的别苑。 枣儿禀报说西月国的公主来了,楼苏叶原本不信,直到她见到西月国的公主就站在她的面前。 第227章 佩兰是镇西王妃 西月国的公主佩兰,皮肤白皙,身姿高挑,满头珠翠,气场强大。 公主与楼苏叶对视,也不说话。 楼苏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威慑。 “公主,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西月国公主佩兰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安乐侯夫人明知故问。 “侯夫人,香满楼的菜色单调乏味,那么大的铺子,为何只一个菜色?” 楼苏叶听后想笑,“公主,香满楼现在只这么一个菜色,无力供应其他菜色。”不满意可以去其他食府呀。 佩兰当然面露不满了,“侯夫人,这是你的托词吧,本公主没到皇城前便听人说香满楼时不时地会出新菜色,且说新出的菜色是如何的美味,百吃不厌,香飘满楼,如此与别对待,这就是夫人的待客之道?” 楼苏叶不卑不亢地看着她,“公主,你的消息真灵通,既然如此,你不会不知皇城的旱情才刚得到缓解吧?” “是又怎样?旱情可难不倒安乐侯府,安乐侯在旱情期间施水施粥,安乐侯府不缺水。”佩兰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楼苏叶看着她不语。 佩兰见对方不理她,脾气倒是很好,左右瞧了瞧,见别苑布置不错,面色平静地说:“侯夫人,本宫在馆驿住着不习惯,香满楼的菜色本宫亦是不满意,本宫打算借住在这里,侯夫人命人去给本宫收拾一座院子出来,本宫不会白吃白住。” 说完,她朝侍女使了一个眼色。 侍女转身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接过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放到了楼苏叶的面前。 楼苏叶忍着脾气不发作,淡笑道:“方才就说了,公主消息灵通,不会不知安乐侯府被一把大火烧了吧,这里只是侯府的一处工坊,真是抱歉,没有多余的院子借给公主。” “呵呵呵,谢谢夸赞侯夫人,本宫已经探查清楚了,这一处的别苑很大,空置的院子还有两处。” 楼苏叶抿唇,与公主对视,“公主,强人所难你很开心吗?” “侯夫人,本宫哪里强人所难了,只是借住安乐侯府别苑中闲置的院子而已,不会打搅到侯夫人平静的生活。” “我觉得会!”楼苏叶寸步不让。 “呵呵。”佩兰笑了笑,神情自若,目光扫过陈设雅致的正堂,又看了看楼苏叶澄清无比的眸子,倒是不敢小瞧了她,“侯夫人,你要是不愿意,本宫只能去向大梁皇帝求助了。” “请便!”楼苏叶端茶送客。 佩兰仪态万方,颇有气度的样子,一点不恼楼苏叶,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 夜里,刮起了大风。 寒风呼啸。 清晨,天上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下雪了! 体会到了干旱的苦痛煎熬,老百姓隐隐期盼雪越大越好,哪怕再来一场雪灾他们也毫无怨言。 这场雪下得有点大,本以为今日无事的。 哪知,王公公一早便来别苑宣旨。 天顺帝赐下一座偌大的府邸给安乐侯,命安乐侯即刻搬进去。 彧峣狐疑地接过王公公手里的圣旨,还未起身。 王公公垂眸,然后挑眉看了一眼一旁的侯夫人,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问:“安乐侯,你可知陛下为何会赐下一座府邸?” “为何?”彧峣隐隐猜到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西月国的皇子同公主殿下。”王公公脸上的表情很精彩,“皇上口谕,命安乐侯收拾五座院子让西月国的皇子同公主住下。” 楼苏叶和彧峣暗道果然如此。 “王公公,怎么会是五座院子?不是只有皇子和公主两位主子吗?” 王公公一脸高深莫测,“安乐侯,非也,是一位皇子,两位公主、一位郡主和一位县主。” 楼苏叶听后满头黑线。 西月国这是把皇家贵女都送来大梁了? 既然天顺帝都下旨了,且是冒着雪来下旨,他们也只能收拾收拾顶着大雪搬去皇帝赐下的府邸。 他们一接到圣旨就开始收拾,动手早,但是动作却不快,在新安乐侯府邸住下后,已是十天之后的事情了。 雪早就停了。 安顿好,西月国的皇子公主郡主和县主便也住了进来。 院子是给他们收拾出来了,但是饭食他们就别想有多丰盛,给他们供应的食材都是从外面买回来让厨娘做给他们的,能买到什么算什么。 楼苏叶可不会给他们安排秘境里的食材。 彧峣平日里比较忙,早出晚归,楼苏叶一到用饭的时辰便进秘境同孙道义儿子和女儿一起用餐。 这一日,楼苏叶刚出了秘境,佩兰公主的侍女来喊她过去。 楼苏叶想着西月国的使臣住进来也已经有三天了,应该都安置妥当了,她作为主人出于礼节,是应该去见上一见的。 于是,她与侍女一起见佩兰。 来到佩兰公主住的院子,就见西月国的皇子、佩兰公主,珍珍公主,玉菲郡主和晏安县主都在。 他们居高临下,审视着楼苏叶,佩兰公主盯着她更是下巴微微一抬,一分的倨傲被她这个动作硬生生拔高到了三分。 楼苏叶不以为意,“你们可住得习惯?” 珍珍公主唇角微微勾起,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傲慢,“侯夫人,见到我等为何不行跪拜礼?我等的身份尊崇无比,你是何身份?只是区区五品官员的女儿,这样低的身份,在西月国连站到我等面前的资格都无。” “哦。”楼苏叶微微一笑,扫了一眼面前鼻孔朝天的几人,“几位贵客,我是大梁人,我只跪大梁的国君、王爷同公主。” “侯夫人,你也知我等是大梁尊贵的客人,大梁国的女子就如此不懂规矩。”晏安县主声音尖利。 楼苏叶笑着说:“你们也知我是大梁女子,不是你们西月国的女子,你们便无权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你们若看不惯,搬出去便是。” “你,你就不怕大梁国君降罪于你?”被一身份卑微的妇人如此顶嘴,晏安县主很生气。 楼苏叶一点都不怵,“呵呵,若是有人执意要做那嘴碎的小人,去陛下面前告状,我也没有法子。” “你竟然说我们是嘴碎的小人?”晏安县主气得腮帮子疼。 “县主,你生什么气,我没有点名说是你们呀,是你自己对号入座。” “你……”晏安县主一噎,还想说些什么。 佩兰公主一个眼神扫过去,晏安县主立时闭了嘴。 “侯夫人,唤你过来是想同你说,府上的饭食和菜色太难吃,可否换一个厨子,就换香满楼的厨子过来吧。” 楼苏叶又笑了,“公主,你们远道而来,口味上吃不惯是常有的事,不如用你们自个带了的厨子……” “放肆!你怎可这样对佩兰姐姐说话,佩兰可是未来的镇西王妃,是你的姐姐,她说什么你照做就是。”晏安县主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楼苏叶。 第228章 楼苏叶只是妾室而已 镇西王妃! 什么镇西王妃? 大梁根本没有镇西王这号人物。 楼苏叶有些懵,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公主,就是换了厨子恐你们也吃不惯大梁的饭食,不如还是用你们带来的厨子吧。”楼苏叶不退缩,就事论事,不扯别的。 “侯夫人,你是在装傻还是在故意这里胡搅蛮缠?佩兰是未来的镇西王妃,是你的姐姐,她说什么你都要照做。”晏安县主重复了一遍。 楼苏叶表示没有听懂,朝她们摇头,“县主,我没有姐姐,家中只我一个女儿。” “呵呵,大梁的女子真是蠢笨,咋就听不懂本县主话里的意思呢?”晏安县主眼底满是鄙视。 楼苏叶有些回过味儿来了,难道是她想的那样? 就听晏安县主忍不住同她解释起来:“侯夫人,不出三日,大梁的陛下便会封安乐侯为镇西王,镇西王将会迎娶佩兰姐姐为王妃,你连个侧妃都算不上,顶多算得上一个妾室。”玉菲郡主才是镇西王侧妃。 楼苏叶闻言垂眸,难道这就是天顺帝同西月国使臣谈妥的条件? 镇西王! 镇西王中的西字不会就是西月国的意思吧? 她疑惑地看向西月国的皇子,柳诩。 柳诩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狭长的眸子微眯着,嘴唇紧抿成一条冷直的线,眼底暗藏着一股迫人的凌厉,整个人显得过于阴鸷。 西月国的国君愿意对大梁俯首称臣,柳诩作为西月国的皇子,一定不甘心佩兰公主以整个西月国作为陪嫁吧。 柳诩察觉到安乐侯夫人好似洞悉一切的目光,睁大了眸子,与对方对视。 心道好一个目光犀利聪慧睿智的妇人。 晏安县主见安乐侯夫人将目光放在她爱慕的皇子身上,气得嘴唇抖个不停,“侯夫人,还不快去照着佩兰姐姐的话做,将香满园的厨子马上送过来。” 楼苏叶收回视线,朝她笑了笑,转头对佩兰,“公主,不行,香满楼是我的陪嫁,厨子亦是我的陪嫁。” 话点到为止。 相信她们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是你的陪嫁又能怎么样?”晏安县主只想让安乐侯夫人马上消失在柳诩的面前,“你只是个妾而已,做妾就该有做妾的样子,妾哪里有资格有陪嫁,还不快点把那几个铺子都交到佩兰姐姐的手里。” “等你的佩兰姐姐成为镇西王妃再说不迟。” 楼苏叶扔下这一句,甩袖走了。 “你……”晏安县主气得面色通红,转头对上佩兰公主,“佩兰姐姐,等你成为镇西王妃,一定要好好治一治不懂规矩的妾室。” 佩兰沉默不语,在想着心事。 玉菲郡主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心有不甘,她才应该是镇西王妃的,佩兰她不配。 楼苏叶回到自己的院子,莫名烦躁。 在房中来回踱步,等彧峣回来,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彧峣,没忍住把孙万春叫了出来。 “侄女,找我有啥事?” 自从楼家庄的房子盖好了之后,孙万春便住了过去,不再隐身在楼苏叶的附近,他那一头白发太惹眼了,取而代之的是存在感不强的金丝雀。 青雀、黄雀、金丝雀、麻雀是密令卫四大雀首。 孙万春被她叫了出来,金丝雀就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 “二叔,你去帮我盯着西月国的使臣,尤其是皇子柳诩。” “好嘞侄女。”孙万春爽快地答应下来,只要不跟在侄女身边吃狗粮就行,转头对上金丝雀,“金丝雀,好好护着主子的安危。” 金丝雀:“是。” 夜间,彧峣从外面回来,周身散发着阵阵寒气。 室内一灯如豆。 目光扫过床上微微凸起的被褥,眼底泛起丝丝柔情。 他坐到床前,伸出手捏着被角,轻轻一掀,身子灵活地钻进被褥,紧紧抱着娇软的身躯。 被冷气一激,楼苏叶闷哼了一声。 “你回来……” 话还未说完,温热的唇瓣便附了上来。 彧峣疯狂地吻着。 楼苏叶只觉被他那股气息强势笼罩在其中,简直无孔不入。 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要将她吞入腹中。 纱帐轻轻摇曳,呼吸和低喘交织在一起。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镂空窗棂撒了几缕到房内,照在楼苏叶的脸上,暖洋洋的。 “你醒了。”彧峣小心捧着妻子精致的脸庞,在她的眉心轻轻落下一个吻。 楼苏叶垂眸,委屈地问他:“你可知陛下与西月国使臣商定的条件?” “听说了一些,不知全部。”彧峣将娇妻轻轻搂在怀里。 “可否与我说说?”楼苏叶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好呀。” 阳光的映衬下,她的面庞泛着微红,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那红唇,看似浓艳如血,一张一合都勾人心弦。 彧峣咽了咽口水,说:“陛下打算封我为镇西王,再让我娶佩兰公主,以后西月国便是我的封地……” “交换条件是什么?”楼苏叶忍不住打断他,不信这些是西月国君所有的交换条件。 “我还不知。”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彧峣心中一揪,看着面前红艳艳的唇,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呜呜呜” 楼苏叶被他吻到快要窒息,抬腿去踢他,腿被他缠住了。 直到彧峣吻累了,他才放开了她。 楼苏叶被他吻得眩晕,大口喘着气,疲乏无力。 “叶儿,信我。”彧峣把脸埋在她的颈间,“我不会娶佩兰公主。” “我信你。”楼苏叶选择相信他。 两人起了床,进秘境同孙道义一起用过早膳。 早膳过后,彧峣把孙道义拉到一旁,两人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楼苏叶在地上铺了一块厚毯子,把卿卿和觅觅抱到毯子上。 卿卿和觅觅养在秘境,比旁的孩子长得快,两人的眉眼灵动,且身上浸染的全是秘境中的灵气。 卿卿一到地上,便伸出她藕节般胖嘟嘟的手臂开始爬,嘴里不停地吐着泡泡,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前方的獒狼,哼哧哼哧奋力朝趴伏在地的獒狼爬去。 爬到獒狼面前,她并未停下来,双手双脚直接攀上獒狼的脸,拽住獒狼的耳朵,往獒狼的背上爬去。 爬到獒狼的背上,獒狼便站在起来,背着小主人在秘境中遛弯。 卿卿坐到獒狼的背上,一双小胖腿夹紧獒狼腹部,举起两只小胖手一会儿挥舞一会儿给獒狼指路。 这是她每日必做的练习。 觅觅则是躺在毯子上抱着自己的小脚丫在那里舔,舔得津津有味,相当的专注,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楼苏叶也不去打搅他。 彧峣与孙道义聊完,将卿卿从獒狼的背上抱下来扛到肩上,她的练习才算完成。 “咯咯咯。” 卿卿奶呼呼的笑声在秘境回荡。 觅觅却还在心无旁骛地舔着他的小脚丫。 第229章 整个西月国作为陪嫁 楼苏叶和彧峣在秘境中又呆了一会儿才出了秘境。 彧峣还未出门,王公公便来宣旨,皇帝封他为镇西王的圣旨。 彧峣一早便知自己会被封为镇西王,听到圣旨没觉得有多意外,只是,刚送走王公公,佩兰公主便差人来喊彧峣过去。 “你回去告诉公主,公主还未出嫁,男女授受不亲,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可以通过我夫人转告我。”彧峣捧着圣旨,神情肃穆。 侍女只能去回禀佩兰公主。 不过片刻侍女回转,又来喊楼苏叶去见公主。 楼苏叶已经出门了。 嘿嘿。 她同彧峣一起进宫谢恩。 佩兰公主得知新封的镇西王同王妃进宫了,不,楼苏叶不是王妃,她才是王妃,她有些急了,也忙收拾一下进宫去。 御书房。 天顺帝面对儿子镇西王,心里五味杂陈。 “楼氏,你先退下,朕有话单独同彧峣说。” “遵命陛下。”楼苏叶退了出去。 王公公瞥了一眼镇西王,也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只剩天顺帝同彧峣。 天顺帝问他,“彧峣,你可知朕为何会封你为镇西王?” “陛下,微臣不知。”彧峣垂眸,眼睛看着地面。 天顺帝看到儿子这副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彧峣,西月国已经奉上两国边境十座城池的版图,条件是封你为镇西王,待你娶佩兰为镇西王妃,且佩兰诞下王府的嫡长子后,西月国国君便会对大梁俯首称臣,奉上西月国所有的版图,彧峣,整个西月国以后便是你的封地了。” 彧峣闻言抬起眼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陛下,你可知西月国这么做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知道。”天顺帝心中隐有不悦,“为了得到那块宝玉。” “陛下,祖父已经将宝玉献给了陛下。” 彧峣顿了一下,又说:“陛下,微臣认为,把佩兰公主接进宫方为上上策,西月国应该向陛下称臣,微臣只想做一介平民,安稳度日,了此一生。” “彧峣,佩兰公主只想嫁给你。”天顺帝有些气闷,他很想得到西月国的版图,但也不想将到手的宝玉交出去。 谁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陛下,西月国既要对大梁俯首称臣,佩兰公主以后就是大梁的子民,便由不得佩兰公主,陛下宣她进宫她便要进宫。” 天顺帝认同彧峣说的话,但是,又怕他做出强硬的姿态会惹怒西月国,叫西月国反悔,他太想得到西月国了,彧峣是他的儿子,儿子与西月国的公主是绝配。 “彧峣,就按佩兰公主说的办,你等着娶佩兰便是。” “陛下……”彧峣不愿意呀。 “彧峣,你想抗旨不成?”天顺帝震怒,“明年开春后迎娶佩兰公主,早日让她诞下子嗣才是正经。” “遵命,陛下。”彧峣很无奈。 他退出御书房,在门外正好碰到楼苏叶同佩兰公主。 一个是他的娇妻,一个是他将要娶的王妃。 彧峣神色阴郁。 佩兰公主看到风度翩翩,眉锋如剑的镇西王,双颊绯红,紧走两步到了镇西王的跟前,柔声问:“王爷,陛下可说了王爷何时迎娶佩兰?” 彧峣不理她,走到妻子的身边,握住妻子的手,沉默不语。 佩兰公主的目光在面前两人身上打了一个转,看到两人紧握的双手,脸一黑,“王爷,你不想娶佩兰?” 彧峣依旧沉默。 “王爷,佩兰以整个西月国作为陪嫁你难道不心动?”大梁皇帝可是心动不已的。 “公主,我们先回去,我有话同你说。”彧峣终于开口了。 “好呀。”佩兰公主心下一喜,知道镇西王会娶她,回去就会与她说迎娶她一事。 三人回到侯府。 不,应该来说是镇西王府。 皇帝封安乐侯为镇西王后,已经有人上门来道贺了。 来道贺之人乃富贵侯苏怀兴。 他是第一个购买天机阁手摇式补鞋机的,一口气买了二十台,用补鞋机做出来的鞋子、靴子已经放到市面上售卖了,反应很好。 他今天一是来向镇西王道贺的,二是来同镇西王说一说,能不能弄一台绕线机同织草鞋的机子出来? 他在门口遇到了镇西王,恭贺了一番后发现镇西王整个人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好似有要事的样子,便把接下来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然后又看到镇西王妃神色肃穆,恭贺了一番后忙说:“镇西王,我改日再来。” “好说好说。”彧峣回道,“侯爷,我今日确实有要事,怠慢了,改日定当以茶代酒,向侯爷赔个不是。” “不敢不敢。” 富贵侯苏怀兴转身离开之际,眼角余光瞥到了西月国的长公主从马车上下来,西月国长公主的眼神仿佛粘在镇西王的身上。 他好似发现了什么秘密,大步离开。 佩兰公主下来马车,径直走到镇西王的跟前,看着面前一步都不想分开的两人,神情幽怨,眉头紧锁,“王爷,现在就去我的院子里详谈可好?” “好。”彧峣淡淡道。 走进王府,他先把妻子送回院子,然后才去佩兰公主落脚的院子。 院子里洒扫伺候的下人都是佩兰公主从西月国带来的,就连院子的陈设布置,亦是公主带来并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不可不华丽堂皇,奢靡至极。 彧峣跨进门槛,闻得一阵香风袭来,微微垂眸,走到镶嵌一圈宝石的案几前,身子堪堪侧开佩兰公主的方向,坐在红木罗圈椅上。 佩兰公主见镇西王来了,亲自斟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 彧峣没去端茶水,而是挑眉看了一眼似有人影浮动的窗子,收回视线问:“公主,你以整个西月国为嫁妆想要嫁给我,目的是什么?” 佩兰公主听他问起,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按了按唇角说:“王爷,当然是为了嫁给你,同你一起孕育子嗣。” “不为别的?”彧峣淡淡道,“公主,你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本王不喜人藏着掖着。” 佩兰公主听他这么说,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作为回报,王爷当以宝玉作为聘礼。” 有了宝玉同带有孙家血脉的子嗣,根本不愁夺不回西月国,更甚至,一统天下都有可能。 “宝玉?”彧峣听她终于说出了宝玉,眸色幽深,“公主,恕我无能为力,不能迎娶公主,陛下并未将宝玉交到我的手里,我拿什么迎娶公主?” “什么?!”佩兰公主瞳孔震了震,“宝玉在陛下的手里?这怎么可能?” 孙家的宝玉怎么会落入大梁天顺帝的手里? 为了得到宝玉,她岂不是要嫁给大梁的天顺帝? 第230章 要么进宫为妃,要么进太子府 佩兰公主看着面容俊朗气宇不凡的镇西王,很不甘心。 可是据探子回报,以及种种迹象表明,面前的男子已经继承了孙家先祖的宝玉,具备孙家先祖的超能力。 彧峣耳廓动了动,敏锐地察觉到窗外轻微的叹息声。 他挑眉,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佩兰公主面露焦急,“王爷可否进宫向陛下要回宝玉,宝玉作为聘礼是之前就商定好了的。” 彧峣以拳抵唇,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窗外的那道身影,说:“公主,想来你已经知道,我同太子是一对孪生子,纸包不住火,此事迟早会被外人知晓,公主即便嫁给了我,以后也是当寡妇的命,就是陛下现在不除掉我,等太子登基为帝后,必不会放过我这个孪生大哥的,你何苦要嫁给我呢?” 佩兰闻言默了默,“王爷,此事本宫已知晓,只要你娶了本宫,西月国就是你的封地,你身后站着整个西月国,没人敢动你,即便是大梁的皇帝也不敢。” 彧峣眼中满是讥讽,“公主,你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我同太子是一对孪生子,但凡我想拿回宝玉,我必活不到娶你之时。” 佩兰公主闻言心下一惊,“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就是你将宝玉交给你父皇的用意?完全是为了保命?” “是的公主,现下情况就是如此。”彧峣敞开了说,“公主要么进宫为妃,要么进太子府做太子妃,嫁给我非明智之举。” 佩兰公主听后陷入沉思。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既然镇西王同太子是一对孪生子,两人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脉,可是太子为何没有继承孙家先祖的超能力? 是了。 镇西王一直养在瑾妃的身边,而太子却被夏贵妃夺走了,没机会接触到宝玉。 若是让太子得了宝玉…… 佩兰公主想到这里,突然茅塞顿开。 她收回思绪,看着眉眼舒朗轮廓分明的镇西王,还是很想嫁给他的。 镇西王比之太子更好操控拿捏。 “王爷,你不妨进宫试一试,只要你能拿回宝玉,本宫定然护你周全。” 彧峣眸色一沉,沉默以对。 佩兰见他竟是不愿为她一试,伤心道:“王爷,你不愿意娶本宫?”本宫身份高贵。 “正是!”彧峣冷冷地回道。 佩兰公主不信,她的身份比楼苏叶高出不知多少倍,长得也比楼苏叶貌美,且她比楼苏叶富有,西月国的男子没一个不想娶她。 一定是镇西王惜命,不肯为了她触怒他的父皇。 为了保命,一来将宝玉上交,二来娶了一个只懂经商没有强大家族作为后盾的女子为妻,不培养自己的羽翼,俨然成了一个满身铜臭的商贾,只为消除天顺帝和太子的猜忌。 镇西王即便长相俊美,即便有超能力,但他却没胆色夺了大梁皇帝的江山。 这么看来,其实镇西王是配不上她的。 但她还想试一试,毕竟,能打开宝玉之人目前只有镇西王。 “王爷,本宫知你有难处,但是你要相信西月国的实力,有本宫在,本宫定能护你周全。” 彧峣目不斜视,“西月国在大梁安插了人手?” 佩兰公主一愣,片刻后立马摇头,“王爷,本宫带来的人身手不凡,一准能护住你。” 彧峣眉头一拧,转而问道:“公主,安乐侯府的火是你的人放的?” “不是。”佩兰公主摇头否认。 “那你可知是放火的人是谁?寿王又是何人所杀?”彧峣接着问。 “是……” 佩兰话到嘴边,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差点暴露实力,忙闭嘴不言,瞪着一双美目看着镇西王。 彧峣眉眼微垂,自认话已经跟对方说清楚了,起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他微微侧头,朝侧面的窗口方向扫了一眼,才走了出去。 彧峣一走出佩兰的院子,便把青雀叫了出来,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青雀听到主子的吩咐领命而去。 彧峣这才朝主院走去。 “谈得如何?” 楼苏叶看到彧峣沉着一张脸,忙迎上去问他。 “叶儿,佩兰知寿王是谁杀的,也知是谁人纵火烧毁安乐侯府。”彧峣沉声道。 楼苏叶惊道:“西月国在大梁的实力如此雄厚?” “嗯。”彧峣愁眉不展。 随即保证道:“叶儿,我是不会娶佩兰公主的,你要信我,你是才是我的王妃。” “我知晓。”楼苏叶真不担心这事,“即便你不想娶,陛下也会压着你非娶佩兰不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应对?” 彧峣伸手去将妻子的手握在手里,挑眉道:“叶儿,祖父说他可以死了。” 闻言,楼苏叶心下一惊,随即猜测道:“祖父打算假死给你拖延时间?” “嗯。”彧峣点头,祖父一死,他便要守孝,三年的时间足够了,等他将西月国安插在大梁的势力一一拔除,他倒要看看佩兰公主还有何底气说能护得住他。 楼苏叶有些为难道:“王爷,从未传出祖父身子有何不适,祖父在这个时候突然暴毙,陛下会不会怀疑?” 彧峣闻言摇头,“想来不会,祖父被承恩侯囚禁多年,能活到现在,已经出乎世人的预料了,陛下就算怀疑也不能怎么样。” “那就按你说的意思办。”楼苏叶放下心来。 如今,没有比彧峣说的让祖父“去死”更好的法子。 西月国皇子柳诩暂住的院子。 气氛肃杀。 “主子,宝玉不在镇西王的手里,而是在大梁帝的手中。”一侍女单膝跪地,喘着粗气,身子微微颤抖着,眉眼间隐约有一股摄人的英姿。 柳诩面色阴沉,“为何如此狼狈?” “主子,奴婢差点再也不能见到主子了。”侍女声音发颤。 “发生何事?”柳诩愠怒。 “主子,同奴婢一起探听公主同镇西王谈话的人有四拨,其中三拨人得了消息往府外而去,奴婢差点被府内潜藏的一拨势力发现。” 柳诩闻言心下一惊。 密令卫? 住进镇西王府简直是一个再愚蠢不过的决定。 “加快行动,务必在对方做出反应前将宝玉拿到手。” “是的,主子。”侍女躬身行了一礼,站起身,脚尖轻轻一点,便消失不见。 第231章 宝玉被盗,太子被掳 夜里。 孙万春叼着一个枯草出现在楼苏叶同彧峣的面前。 “侄子,侄女,西月国的皇子在这个府中安插了极为厉害的角色,在皇城内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细细道来。”彧峣眉目清冷。 孙万春两手一摊,“侄子,二叔目前只查到这么多,再给二叔些许时日,对方隐藏得很深,实力与密令卫旗鼓相当。” 他话题一转,“侄子呀,白日里,不仅是西月国的皇子,另有三方人马也探听到了你同西月国公主的谈话,一方人马隐入恒王府,一方人马遁入太子府,还有一方人马大摇大摆进了宫。” “宫里也有人潜入府中?”楼苏叶太过惊讶了,忍不住插话道,“夫君,你说会不会是皇后的人?” “有这个可能,陛下没必要派人来打探什么,想来他心中已有谋算。”彧峣朝妻子点头。 以他对父皇的了解,定然也在布局。 “夫君,那明日仍依计行事?”楼苏叶狐疑地道。 “对,我们按部就班,以不变应万变。” 彧峣淡淡地说。 然后三人又商定了一些细节,孙万春又去探查了。 第二日一早。 新封的镇西王府的大门上便挂上了白色的灯笼,府邸也换上了白色的帷幔。 镇西王府一片缟素! 不断有人走出镇西王府,哭丧着脸去往各个府邸报丧。 “孙道义病逝!” 楼冰夏听得镇西王府的管家来报丧,蓦了一瞬。 他正打算去镇西王府恭贺一番呢,在这个喜庆的时候亲家怎么就去了呢? 莫不是高兴过了头,才去的? 他反应过来后,忙回房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去镇西王府吊唁。 乐大学士听人来报说亲家病逝,也认为亲家是看到孙子被封为镇西王,过于高兴,人才去的,算是喜丧吧,他也急急忙忙收拾一番也去镇西王府。 “陛下,今早传进宫的消息,镇西王的祖父孙道义病逝。”王公公躬身回禀。 天顺帝闻言眼中泛冷,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心里低低地念着彧峣就这么不想娶佩兰公主。 思忖了片刻,吩咐道:“你去将镇西王同太子是孪生兄弟散播出去,做得隐蔽些,别让人知道是你传出去的。” 王公公身子一顿,应声后躬身退了出去。 天顺帝坐在御案前,心神不宁,松开的手下意识地朝御案下方的暗格探去。 随即他的手便是一僵。 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不敢相信自己没有摸到,他颤抖着手又去摸了一遍。 空空如也。 疑惑地俯身凑近,目光扫过御案底下的暗格,忽然愣在那里。 暗格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 亲眼看到方知真实,天顺帝的脑子这才如惊雷般轰然炸开,心口蓦地一阵紧缩,急声呼喊,“来人,快快拿下陆道长!” “遵命陛下。”候在门外的侍卫领命退下。 不多时,侍卫惊慌失措地回转。 没到侍卫禀报,天顺帝自己给自己抚着心口,脸色泛白,急着问:“人呢?抓到了吗?” “启禀陛下,太子,太子昨晚被人掳走了。”侍卫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出了一身冷汗。 天顺帝听闻太子被人掳走,脑中一片轰鸣,突然眼前一黑,软软靠在椅背上,声音虚弱,“快,传御林军。” “命御林军去寻回太子,要快。” “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传镇西王来见朕。” 天顺帝一阵发号施令,身上已然脱力,额头已见了汗珠。 半晌后。 坐在龙椅上的天顺帝面白如纸。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为孙道义披麻戴孝的彧峣,心跳得厉害。 转头问候在一旁的御林军首领,“宋爱卿,有何进展?太子是被何人掳走的?” 御林军统领无奈朝皇帝摇头,搜查了一天,太子府只差掘地三尺了,毫无头绪,全城戒严,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陛下,恕微臣无能,不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掳走太子殿下,只查到一处线索。” “何线索?快快道来。”天顺帝甚是心急,太子乃国之根本呀,不容出一丝差错。 御林军首领:“回禀陛下,太子被掳走的当晚,陆承徽在太子府自缢身亡。” “陆承徽?哪个陆承徽?”天顺帝心头一跳。 御林军统领:“陛下,陆承徽乃光禄大夫陆大人的幺女陆锦霏。” “姓陆。”天顺帝喃喃自语,“陆道长是陆爱卿的族兄。” 似乎想到了什么,天顺帝脸一沉,“宋爱卿,速速将光禄大夫陆泰昌捉拿归案。” “遵命陛下。” 御林军统领领命退出大殿。 大殿上只剩天顺帝、彧峣、恒王、七皇子、萧贵妃和皇后。 天顺帝冷眼看向皇后。 皇后被天顺帝看得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心上如同挨了一记重击。 就听天顺帝冷冷出声:“皇后,东西是不是你拿走的?” 皇后听皇帝没头没尾地问她,下意识地便想到天顺帝说的东西是那块宝玉,忙摇头说:“陛下,不是,臣妾不敢。” “狡辩,若不是你拿的,你怎知朕说的东西是何物?”天顺帝气恼不已。 见皇帝动怒了,皇后瞬间慌了神,心慌的眼珠乱转起来,瞥到彧峣,忽而大笑了起来,“陛下,不是臣妾,是镇西王,太子也是镇西王掳走的。” 从前,天顺帝不是这样看她的。 那时天顺帝需要依靠承恩侯府的势力,从来都是对她关怀备至体贴入微,是个会疼人的君王。 两人有过蜜里调油的时期。 都是瑾妃,自从瑾妃进宫后,一切的美好生生被瑾妃打碎了,天顺帝眼中再无她了,对她只剩相敬如宾。 后来,太后将夏贵妃接进宫,她与天顺帝彻底沦为路人。 即便瑾妃死了,他的心中念着的始终是瑾妃,立瑾妃的儿子为太子。 别当她没听说从昨日便开始传的谣言。 谣言说镇西王与太子是孪生兄弟,也难怪天顺帝会封彧峣为镇西王了。 他是觉得愧对彧峣吧,所以想要弥补彧峣。 镇西王同太子都是瑾妃那个贱人生下的孽种,太子被绑了好呀。 两兄弟自相残杀那便更合她的心意了。 天顺帝听了皇后的说辞,看了彧峣一眼,神色不明。 “陛下,微臣冤枉,不是微臣做的。”彧峣眼中满是对祖父病逝的悲戚。 心里却是掀起惊涛骇浪,在这个节骨眼上,到底是谁掳走了太子? 天顺帝信彧峣,知太子不是彧峣掳走的,将目光移向萧贵妃同恒王。 别当他不知道恒王派人监视镇西王府的一举一动。 第232章 镇西王的嫌疑最大 恒王察觉到父皇疑惑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岿然不动。 他心中暗自欢喜,太子被掳,正好又传出镇西王是太子的孪生兄弟,这其中必然有联系。 他在猜到底是镇西王干的,还是父皇干的? 他猜父皇会叫人掳走太子,是因为父皇没找到废太子的理由,又实在想把皇位传给彧峣,因为彧峣能让大梁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拿到整个西月国。 父皇在这里发火是不是做给世人看的?他已经用行动放弃太子,转而选择马上便能娶到西月国公主的镇西王。 若按惯例,镇西王想当太子,便不能娶一个敌国公主为妃。 只是现下情况不同,西月国竟然想对大梁俯首称臣,西月国的公主便不是敌国公主,而是自己人。 他是这么努力,人也聪慧,能力上一点不输太子,也不输镇西王,本以为杀了寿王,能让父皇猜忌太子。 本以为杀了向芸湘,能离间太子与封望泽。 没成想,向芸湘死了的消息,甚至是陆秋芝死了的消息,都没传到封望泽的耳里。 而简王却以镇西王的身份回归,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镇西王身上的孝服,恒王眼中有了神采。 对了,父皇还未认回镇西王,那他便还有机会。 大殿很安静,安静得不像话。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御林军统领回转,跪地请罪道:“陛下,是微臣疏忽,竟然没有顺着陆承徽这条线往下查,光禄大夫陆泰昌一家人去楼空。” “什么!”天顺帝闻言震怒,陆道长也不见了踪影,很显然,宝玉的失踪,以及太子被掳,同陆家脱不开干系。 天顺帝理清了其中的关键,发号施令,“追,出城去追!无论如何也要把陆家人追回来。” “陛下,微臣已经命人出城去追了。”御林军统领冷汗涔涔。 过去一天一夜,也不知追不追得回太子? 语毕,他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的天顺帝,整个人都处在暴躁与自责中,自责轻信陆道长。 陆道长的族兄陆泰昌偷了宝玉,又掳走太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从守卫森严的太子府掳走太子,作为文官的陆泰昌可没这个实力。 陆道长是一个方外人,也没这个实力。 天顺帝想不明白,彧峣却是想明白了,对方一定以为得到了宝玉和太子,便能得到秘境。 所以,宝玉和太子一起失踪。 对方真是异想天开。 若是秘境如此易得,他同太子其中一人早就得到了。 他能进入秘境,多亏了妻子楼苏叶。 她才是这其中的关键。 他现在就在想,陆家是否就是太后信中说的那个陆姓女子的陆家,若真是如此,陆家想来对宝玉是有一定了解的。 只是,除了陆家和夏家,为何西月国的国君也知有宝玉的存在? 难道西月国的国君是孙家先祖的另外一段经历? 太子被掳,耽误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哪里是这么容易寻回的。 镇西王同太子是一对双生子的谣言一传出,太子被掳镇西王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这是天顺帝始料未及的。 他的本意是让人去传太子与彧峣一对双生子,那么彧峣就不用为孙道义守孝,只管安心娶佩兰公主,他便能早一日拿到西月国。 却不想,不仅宝玉被偷,太子被掳,彧峣也被推到风口浪尖。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彧峣同佩兰公主的婚事还是要准备起来的,他本没打算拿出真宝玉,只想让人做一块假玉打发佩兰公主了事。 天顺帝一边让礼部开始着手准备镇西王同佩兰公主的婚礼,一边紧盯寻找太子一事。 礼部尚书唐大人有些懵。 天顺帝不先认回镇西王这个儿子,那他就还是孙家的子孙,却要他准备在孝期的镇西王的婚礼。 他太难了。 加上镇西王现在的妻子是他亲家楼冰夏的小女儿,他就更难了。 此时的彧峣,是掳走太子的最大嫌疑人,想去找回太子,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呆在府中为祖父守孝。 他认定他现在就是孙家的子嗣,他都上了孙家族谱,儿子和女儿也都上了孙家族谱。 楼苏叶听说太子被掳,着实惊了一把。 太子可是未来的皇帝呀。 恰好宝玉也被偷。 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她不由地猜想,这一出可能是西月国在使计。 西月国国君以整个西月国为饵,利用大梁天顺帝的贪念,把皇子和公主、郡主和县主都送到大梁为质,大大降低了天顺帝的防备心理。 然后他的人才能轻易偷走宝玉,以及绑走太子或是彧峣当中的任何一人即可。 其最终的目的,当然是为了秘境。 若不是彧峣身边有密令卫,被绑走的绝对是他。 她把心里的想法与彧峣说了一下,彧峣听后恍然大悟。 “叶儿,你说得对,我们都被西月国的国君给骗了,父皇到现在还不知自己被骗。” 楼苏叶弱弱地说:“王爷,很有可能皇上已经想到自己被骗了,只是不能在众人的面前承认罢了。” 彧峣点头同意她的说法。 西月国的国君为了宝玉竟然能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女儿。 不,他突然想到了那日看西月国皇子柳诩的那种眼神,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急切地问:“叶儿,西月国的皇子和公主都搬走了?” 楼苏叶朝他点头,“是的,他们都搬走了。” 因着镇西王府在守孝,西月国的皇子、公主、郡主同县主便不好住在此处了,他们都搬回馆驿。 佩兰公主见镇西王一心为其祖父守孝,满腔热情落空,心中郁闷不已,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搬走。 彧峣叹息一声,“哎,让他们给跑了!” “王爷你是说?”楼苏叶忽然想到了什么。 “叶儿,你觉不觉得西月国的皇子柳诩有问题?会不会是他干的?” “有这个可能。”楼苏叶忙回道,“王爷要派人去查他吗?” “要的!”彧峣近乎咬牙切齿。 第233章 天启上国是何等的繁荣富庶 冬日寒冷刺骨。 秀峰村不远处的一处山谷,人迹罕至,幽暗阴冷。 西月国的皇子柳诩手里握着宝玉,在一旁紧紧盯着侍女审问陆道长。 侍女眼神冷酷嗜血,拎起刀,手起刀落。 一只手指被硬生生砍断,鲜血飞溅。 “啊……” 陆道长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山谷。 “说,为何宝玉同太子都在皇子的手中,却不起作用?”侍女逼问。 陆道长咬着牙,咽下口中的腥甜,瞥了一眼陆泰昌已经僵硬的尸体,眼中满是血丝,看向柳诩的目光如刀。 阴险歹毒的小人! 柳诩是他看着长大的呀,是他的亲外甥。 妹妹养了一头狼崽子。 “还是不说。”侍女看着只剩最后一根手指的巴掌,眼睛都没眨一下,轻轻巧巧地道:“再不说,一旁的陆泰昌就是你的下场。” “我不知呀!”陆道长充满血丝的眼中带着气,顶着火,“我知道都告诉了你们,就是我不知道的,你们也都知道了,问我作甚?” “舅舅,你要是不说,我只能回去问母后了。”柳诩冷冷出声,眼底如淬了毒般阴鸷。 陆道长暴怒,“你敢,你母亲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将这个天下传给你!” 外甥竟然想对他的母后动刑,陆道长的眼中喷火。 “舅舅,这话我可不信,母后明明是在利用我和佩兰,把我们送给大梁皇帝为质,她怎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哪里是为了我?” 得宝玉者得天下。 五百年前的天启上国是何等的繁荣富庶,兵强马壮。 合久必分,西月、大梁和南庆三分天下。 分久必合,五百年了,他手握宝玉,终将一统西月、大梁和南庆,再现天启上国繁荣富庶的盛景。 “不是这样的?”陆道长声音嘶哑。 “怎么不是了,若母后说是为了我,现在东西和人都在我的手里,舅舅你为何还要对我有所隐瞒?” “我也不知呀。”陆道长在哀嚎,替妹妹感到不值。 柳诩冷哼一声,“不知?四柱纯阳或是纯阴之人是谁你都未曾告诉于我,莫不是这四柱纯阳或是纯阴之人才是关键。” 陆道长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极度的恐惧,不甘和失望。 “妹妹!” 陆道长嘶吼,声音凄厉无比,听了能让人汗毛倒竖,头皮发麻,只是,在场两人的眼中,竟没生出一丝恐惧甚至是波澜。 蓦地,一丝浓稠的血迹从陆道长的嘴角溢出。 “快,赶快阻止他,他想咬舌自尽。”柳诩声音急促。 侍女伸手去捏陆道长的下颌,可是已经迟了。 陆道长已经没了气息。 “把陆燕燕带过来。”柳诩满身戾气。 不一会儿,陆燕燕被带到了柳诩面前。 陆燕燕赫然是那日失踪的陆姑娘。 方才听到父亲绝望的嘶吼,陆燕燕已经吓破了胆,全身无力,现在,看到父亲的尸身就在她的面前,五根手指只剩一根,太过骇人,她双腿一软,身下湿热一片,直接瘫软在地。 柳诩闻见空气中的屎尿味,满脸嫌弃,“把她叫醒。” “是。”侍女声音中透着干脆与果决,转身拔出腰间的佩刀,狠厉地插进陆燕燕的手背。 纤细白皙的手背被定在地面。 “啊……” 陆燕燕猛地睁开双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子疼到缩成一团,只那只被钉在地上手掌不敢动一分一毫。 “表哥,你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陆燕燕求饶。 “你不知。”柳诩目露凶狠,“舅舅打算将你送到欧阳彧峣的身边,是不是说明你就是四柱纯阳或是纯阴之人呢?” “不是,表哥我不是。”陆燕燕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更不敢拿眼去看柳诩的眼睛。 对方这样的反应,柳诩认为自己猜对了。 “你,去取她的心头血。” 一听这话,陆燕燕吓得差点失声,牙齿打颤,结结巴巴道:“表哥,不是,不是的,只有大梁太子,或是欧阳彧峣的心头血才管用,我的心头血不管用。” “真的?”柳诩的双眼骤然放大。 陆燕燕咽了咽口水,看到侍女无感情冷血的眼眸,说:“当然是真的,是父亲告诉我的,父亲让我接近欧阳彧峣,便是想趁其不备,取他的心头血。” 柳诩闻言,信了。 但是,转头给侍女使了一个眼色。 侍女会意,走向陆燕燕,看似去拔钉在手背上的那把刀。 陆燕燕一阵欣喜,表哥信了她说的话,这是要放了她吗? 她逃过了被取心头血的命运了吗? 下一刻,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柄闪烁着寒芒的小刀,这把小刀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插进了她的心口。 陆燕燕眼中的欢喜瞬间凝固,还未从惊惧中走出,忽地脖子一歪,眼前漆黑一片。 侍女拔出插进陆燕燕心口的小刀,带着一滴心口血。 柳诩忙拿出宝玉去接,看着血滴到泛着丝丝流光的宝玉上,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狂热。 片刻后,见宝玉没什么变化,他不由皱眉。 厌恶地瞥了一眼脚下的陆燕燕,“陆燕燕应该是纯阳之人没错的。” 不然,他多次提起想把燕燕收进皇子府,做他的妾而舅舅却不同意呢,就是他许出皇子妃的位置,舅舅都不拿正眼看他一下,那时,他明明听舅舅嘟囔了一句。 “燕燕是纯阳之人。” 怎么宝玉没有反应呢? 柳诩心中急切,但却不敢轻易放弃,就想着再等一等。 这一等就是一天。 柳诩放弃了。 太子被掳,迟迟未找回,天顺帝身子不适。 这时,天顺帝也想到了可能是自己被人骗了,于是命人暗中盯着西月国的使臣,不许他们偷偷离开。 办事的人领命而去,半晌后回转,说西月国的皇子柳诩不见了。 天顺帝这才恍然大悟,后悔不已。 想着太子在他们的手中,投鼠忌器,只能暗中让人紧盯着对方,看看能不能发现太子的踪迹。 旱情虽然已解,但皇城的上空却笼罩着一层密实的压抑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日子过得很快。 过了年。 春暖花开。 封大将军班师回朝,周身笼罩着压抑的气息,他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对劲。 进了城,经过一番打探,方知太子被掳,皇帝身子抱恙。 如此重要的消息,他却不知,如同当头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迟迟没回过神。 可当他回到家,得知夫人陆氏病逝,之后表妹向芸湘也被人烧死,他的心犹如挨了一记重锤,痛得他抚着心口躬下身子久久站不起来。 表妹被烧死! 烧死! 又是火! 表妹是被火烧死的,得知这一噩耗,他的第一反应是凝雪郡主,细想一下,又觉得不是。 快速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眼看天都已经黑了,他顾不上歇息,憋着一口气,怀着满腔怒火,冲去淮南王府找凝雪郡主。 第234章 各自安好,永不相见 郡主有淮南王护着又能如何? 封望泽照闯不误! 本不愿打女人,素来冷静沉稳的他,心中早已生出了要胖揍一顿郡主的念头。 摸黑进入淮南王府,攥紧拳头跳进凝雪郡主的院子。 院子里很安静,没有伺候的下人,他也没当回事,怒气冲冲地直接步入正房。 正房也无伺候的侍女,他方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以他对郡主的了解,夜里郡主的房间一定不能离了侍女,否则,郡主定然会发脾气。 他心中生出一丝疑惑,难道郡主不在王府? 转身刚想离开,练武耳力异于常人的他,忽地听到从纱帐内传出的喘息声,脚步就是一顿。 脑中瞬间浮现郡主与面首厮混在一起的淫乱场景,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他屏气凝神又细听了一会儿,以免误会郡主。 喘息声不绝于耳,他听后都觉得臊得慌。 还说没有养面首? 难怪院子里没人,难怪房中也没伺候的侍女。 封望泽怒不可遏,咬紧后槽牙,新仇旧恨一起算,提起拳头便朝纱帐而去。 纱帐一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两具娇小柔弱的身躯,虽然房中没有点灯,但是,目力极好的他,能认出床上的两人皆是女子。 看到这一幕,封望泽有一瞬的愣怔,反应过来后忙侧过身子,放下纱帐。 而此时,床上的两人都有所察觉。 好事被人打搅,凝雪郡主比封望泽还要生气,只以为是她院子里的下人不长眼,冲进来冒犯她了。 “是何人?”郡主气得火冒三丈,“胆敢硬闯本郡主的闺房,还不快速速离去,跪在院中受罚,没本郡主的命令不准起身。” 听得郡主的声音,封望泽方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他是来质问郡主的,是来为表妹报仇的,心想怎么也要打到郡主满地找牙不可。 “郡主,你穿好衣裳给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封望泽气势汹汹,完全失去理智。 是封望泽的声音! 郡主的身子一僵。 立时明白封望泽为何而来。 她小声哄着床上的人,待把人哄好了。 暴怒的凝雪郡主翻身下床,披上外衣,拢好衣襟后点上油灯。 房间里瞬间便亮了起来。 封望泽气鼓鼓地站在那里,愤怒的眼神仿佛像要杀人。 凝雪郡主也是一脸怒意,但是一点都不怵对方,“封大将军,向芸湘不是我杀的,自从我离开封家后,封家的一切便与我无关,我为何还要杀她。” “别想狡辩,人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封望泽对向芸湘用情至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能为了她疯魔,没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封大将军,陆秋芝也死了,你怎么不说陆秋芝也是我杀的?偏心能偏到这种程度,还好我离开了封家。”暴怒的郡主眼神带着一丝迷离,眉眼间泛着淡淡的媚态,只是这份媚态不是为了封望泽。 “封大将军,向芸湘得罪了陆秋芝,根本无需我动手,难道这你也不知?” “封大将军你刚回来可能还不知道吧,太子被掳,与陆家脱不开干系,陆秋芝的爹应该参与其中,陆家人去楼空,消失得无影无踪,陛下至今未寻到太子的下落和陆家人的踪迹,陆家有这份实力,你说向芸湘的死与陆家有没有关系?” 封望泽被问住了,稍稍冷静了下来后,脑子便快速运转起来。 是呀。 表妹没有他的庇护,定然是要被陆秋芝报复的。 就是陆秋芝不报复她,太子也不会放过她。 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些呢。 “你走吧,我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今晚就当你没来过,各自安好,永不相见。” 郡主的语气稍稍平静下来,仿佛有安抚人心的魔力。 封望泽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瞟了一眼垂下来的纱帐,没有生出对郡主的一丝厌恶,更是奇迹般的生出不一丝对郡主的怨恨。 总归是他负了郡主。 日子一晃而过。 临近镇西王与佩兰公主成亲的日子,镇西王却还在府中守孝,天顺帝也没有打算认回镇西王的意思。 婚礼的现场要如何布置? 礼部尚书唐大人苦闷不已。 彧峣不管婚礼之事,只一门心思为祖父守孝。 据密令卫探查的结果,自从太子被掳之后,西月国潜伏在皇城的势力一夕之间如人间蒸发,再查不到对方的踪迹。 可见西月国细作的实力不比密令卫逊色多少。 而留在大梁的西月国使团,真就成了人质了。 孙万春没有查到柳诩的下落,心焦得很。 天顺帝也很心焦,一直没有太子的消息,有大臣上书,叫他另立太子。 恒王的呼声最高。 这边彧峣的婚期越来越近,他又下不定决心认回这个儿子,期盼着能找回太子。 就在天顺帝踌躇犹豫之际,御林军统领脸色铁青地呈上一封密信。 天顺帝看过密信后,气得仰倒。 “这信是何人给你的?” 写信之人说太子在他的手里,让他用镇西王换回太子,只给了三天时间。 “陛下,微臣带着人在城外五十里的破庙里刚刚查到一丝线索,在一处佛像底下发现这封信。”御林军统领单膝跪地回禀。 信竟然是这样得到的。 天顺帝捏着手里的信,人生第一次,遇到他难以抉择之事。 天空飘起了牛毛细雨,春雨贵如油,尤其是在干旱过后的首个春天。 晨光微亮,文武百官点卯上朝。 天顺帝面色发青,端坐在龙椅上,看着殿中的三公九卿,气氛有些凝重。 大臣听说绑了太子之人提出的无理要求,皆骇然失色。 “陛下,三思呀,贼人已经掳走了太子,难保那贼人的下一个目标不是镇西王,贼人见掳不到镇西王,便想以此计让我等亲手将镇西王送到他的手上。” 兵部尚书曾清淮跪地痛心疾首。 “陛下,镇西王也是陛下的儿子,微臣恳请陛下认回镇西王。” 他知道,天顺帝这副样子,是铁了心逼着镇西王换回太子,镇西王便不得不去,不去便是抗旨。 但是,镇西王不能现在的身份去,而是要以皇子的身份去换回太子。 太子被贼人掳走月余,多半没了性命,对方下一步想要的就是镇西王。 镇西王便更应该做回皇子,才能得到皇帝及满朝文武的重视。 上面那个位置,镇西王不是没有可能。 他拼死能为镇西王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第235章 要让马儿跑先给吃口草 曾大人说得有几分道理,事情还没摸清楚,仅凭一封破庙中的信,不可妄动。 但殿中无人出声附和,所有人都看向天顺帝,包括曾清淮。 天顺帝默不作声,一副拿定主意的样子。 心里想的是我怎会不知贼人的用意。 我的宝玉呀,一定要拿回来。 若是让他知道是谁人所为,定要诛其九族! “陛下,但凡有一丝希望,都要试上一试,太子乃国之根本,微臣赞同曾大人的提议,陛下当先认回镇西王,再让他去换太子。”淮南王的声音在殿中回响。 “即便知道贼人在使计,镇西王也应付出全力乃至性命营救太子回朝。” 恒王看到又有人想让父皇认回彧峣,神色紧张地看向龙椅上的父皇。 年迈的天顺帝双唇紧抿,他怒视着跪在殿中的曾清淮,眼中释放着无形的威压,表明了他的心迹。 恒王当即走出队列,面露凛然,跪下扬声道:“父皇,儿臣愿替镇西王换回太子,望父皇允准。” 太子怕是救不回来了,不能让镇西王得了父皇的心。 萧大人听出了恒王的用意,紧跟着走出队列,跪下附和道:“陛下,恒王大义,与太子兄弟情深,太子已被掳走一月有余,定然受尽贼人的折磨,恒王心系太子安危,微臣恳请陛下允许恒王代替镇西王换回太子。” 封望泽也附和,“陛下,微臣愿助恒王一臂之力。” “不可,贼人要的是镇西王,若是换成恒王,一旦触怒贼人,贼人实施报复,伤及太子的性命该当如何应对?”淮南王开口反对。 虽然救回太子的希望渺茫,但也要尽力一试。 曾清淮伏地痛哭:“陛下,萧大人话里的意思是镇西王不顾念兄弟之情?陛下,这话诛心呀,请陛下认回镇西王,再让镇西王换回太子。” 恒王这时也假惺惺地附和,“儿臣恳请父皇认回四皇兄。” 一旦彧峣做回皇子,他便要马上迎娶西月国的佩兰公主,彧峣娶一个异国公主,便无缘那个位置了,他何乐而不为做这个顺水人情。 “臣附议。”大理寺卿出列,镇西王怕是有去无回。 朝臣们纷纷出列,跪地恳请天顺帝认回镇西王。 要想让镇西王冒着生命危险心甘情愿去换回太子,就得给予镇西王皇家的尊荣,让他甘心赴死。 要让马儿跑先给吃口草。 皇帝的子嗣本就不丰,一旦营救太子失败,还有镇西王这个皇子。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但都为镇西王捏了一把汗,狐疑镇西王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文武百官都说要先认回镇西王,天顺帝只道:“准!” 曾清淮听到这个准字,松了一口气。 暗道天顺帝没有糊涂透顶,连儿子都不认就想让镇西王拿性命去冒险。 “陛下,不过十日便到了镇西王同佩兰公主成亲的日子,这事?”礼部尚书唐大人重重叹了一口气,镇西王同佩兰公主的婚礼眼看着近了,被这事给闹的,只怕婚礼是要取消了。 “陛下,呜呜呜。”曾清淮哭得老泪纵横,“镇西王去换回太子,也不知有没有命活着回来?就不要拖累佩兰公主了,婚事就取消吧?” 萧大人义正言辞,“陛下,不可呀,两国联姻岂能说取消便取消,我大梁的诚信威严何在呀!世人又要如何看待镇西王?” “萧大人,镇西王去换回太子,舍生忘死,深明大义,世人就该这样看待镇西王,明知去送死,却还要连累佩兰公主,这样镇西王才会令世人不齿。”曾清淮说得慷慨激昂。 “曾大人说的有理。” 淮南王瞪了萧大人一眼,力挺曾大人。 别当他不知萧大人别有用心。 镇西王是为太子去送死的,镇西王的身后名他定然要关照一二。 太子同镇西王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太子真要是被换回来,定当会对镇西王这个孪生兄弟感激涕零。 “臣附议。”封望泽附和,西月国的国君乃奸佞小人,不可与之联姻。 他攻破西月国的一座城池竟然算在献给大梁的十座城池之中,且他接受其余九座西月国献上的城池受到的阻力不小。 “臣附议。”唐大人也出声。 天顺帝这次没有说准,而是说等把太子换回来再议。 殿外的春雨渐渐化作急雨,商议换回太子一事已进入尾声。 又商议了一些细节,比如由谁护送镇西王等等的事宜,商议才结束。 退朝后,镇西王是皇子的事情传开了。 百姓就纳闷了,传言镇西王与太子孪生兄弟的消息,原来是真的呀。 镇西王的身份变来变去,一会儿是简王,一会儿是孙彧峣,这会儿又是镇西王,也没个定数,跟过家家似的,都把他们搞糊涂了。 彧峣在府中守孝,宗人府的官员和有声望的皇室宗亲齐齐上门,亲自为他除了孝服,硬是拉着他去皇室宗庙认祖归宗。 之后礼部官员又上门,亲自动手摘下镇西王府的白灯笼,白帷幔…… 时间紧迫呀。 紧接着,御林军统领上门,同他商量换回太子的细节。 彧峣这时才知,父皇认回他的真正用意。 看在旁人的眼里,他去换回太子,便表示父皇放弃了他却给了他一点甜头。 他从众人的眼中看到了同情。 但是,他其实是非常想救回太子的,太子是他的亲弟弟呀。 之前是没有得到有关太子的任何消息,如今知道救太子的法子,他当然要去救人。 他也想去看一看,绑走太子的幕后真凶到底是不是柳诩。 孙道义听说天顺帝把他的孙子抢走了,气得大骂了一顿,对于彧峣要去换回太子,他是既不舍,又纠结万分。 两个都是他的外孙,手心后背都是肉,他想看到两个外孙都好好地活着,不想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但是,他也知道,外孙彧峣去换回太子是有自保之力的,身边有密令卫,并不是有去无回,便未加阻拦,叮嘱他不管救没救回太子,都一定要活着回来。 第236章 入手一片冰冷 寂静的深夜。 皇城郊外一处山谷,风在山谷打着呼哨吹过,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听着十分渗人。 一队人马护送彧峣来到对方指定的地点。 众人翻身下马,借着淡淡的月光,继续朝山谷深处走去。 无边寂暗中,幽深山谷的尽头,是一个山洞。 午夜,孤雁在头顶盘旋,哀鸣阵阵。 走到山洞前,扑面而来的是尸体的腐臭味。 众人齐齐一惊,莫不是太子已经出事? 一想到这种可能,御林军统领宋大人霎时出了一身冷汗,转头打量三面环山易守难攻的地形,面露忧色,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腰间的佩刀。 不知何时,一蒙面黑衣人出现在山洞前,仿似同黑洞洞的山洞融为一体,若是不定睛细看,还真是分辨不出洞口何时站了一人。 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宋大人皱眉,就听黑衣人开口道:“镇西王人呢?”洪亮的声音在山谷回荡。 彧峣跨一步走上前,肃然道:“太子呢?” 黑衣人并未马上回答太子在何处,他凝视着镇西王,半晌后,对着镇西王说:“同你一起来的人不止你身后那些人吧,让他们都出来吧,否则,你们是见不到太子的。” 一听这话,宋大人咬着牙按着刀柄走上前,在镇西王的身侧站定,“我等已经按照信中的要求,把镇西王送到了这里,你们赶紧将太子交出来,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黑衣人身子一动不动,不再言语,只看着镇西王。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良久后,彧峣朝身后做了一个手势。 山谷两侧的半山腰,顷刻间站满了人,这些人不知何时尾随至此处。 封望泽从山谷的那头一步步走来,在镇西王的另一侧站定。 黑衣人见人都出现了,还是说了一句:“镇西王,密令卫呢?” 宋大人和封望泽:“……” 密令卫是什么? 彧峣又朝身后做了一个手势。 片刻后,楼毅骁带着数十人冲下山坡,出现在黑衣人的面前,身法敏捷,一看就是练家子。 宋大人和封望泽:“……” 楼毅骁什么时候搞了一个密令卫? 听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黑衣人看着楼毅骁,眸子动了动,这人不是那一次追出城外,救了镇西王的人吗? 他就是密令卫呀。 难怪了。 看到大梁的将士同密令卫都在他的眼前。 他方挥了挥双手,示意楼毅骁、宋大人和封望泽后退一步,他要的人是镇西王。 封望泽站着不动:“我等是来接回太子的,赶紧交出太子。” 黑衣人眸子闪了闪,朝身后的山洞打了一个响指。 不多时,两名黑衣人架着一人走出山洞。 “太子。” 宋大人和封望泽见到被架着的太子,很激动,说着话就要上前去搀扶耷拉着脑袋的太子。 就在这时,寒芒一闪,黑衣人抽出了长剑,挡在太子的身前。 宋大人和封望泽急急顿住身形,一脸焦急,看样子太子伤得很重,天色太暗,瞧不清太子的脸色,他们急得不行。 就听黑衣人冷厉的声音响起,“镇西王先进山洞,你们再来搀扶太子。” “不可!”楼毅骁提着刀蹿到黑衣人的跟前,与他对峙。 头顶孤雁还在盘旋,时不时地哀鸣一声,在这寂静昏暗的夜里,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黑衣人不为所动,分毫不让。 现场的气氛肃杀。 大战一触即发! 彧峣提议:“我走进山洞的同时你们的人扶着太子走到我的这个位置。” 黑衣人拧眉,在思考。 彧峣站得离太子最近,从太子被架出来的那一刻,他便一直在打量太子,越是打量,他心便越往下沉,因为他没有感到太子的气息。 一股悲戚在他的心底里蔓延,令他如坠冰窖。 血浓于水,即便两人从前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后来关系所有缓和,他已经原谅了从前太子对他的种种。 遗憾的是,两人始终没能以亲兄弟相称,没能一起在母妃的牌位前磕头相认。 他对太子多有防范,更胜于父皇。 太子和父皇都可能取他的性命,若是死在父皇的手里他毫无怨言,但是若是死在太子手里,他会愤怒,会心寒,会不甘。 他们是孪生兄弟,却要骨肉相残。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是他小人之心,始终没能向太子跨出一步。 为时已晚! 他在心中长叹,愧对弟弟,更愧对母妃。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强忍心中的悲痛,彧峣抿着唇,抬起手,重重往下一挥。 霎时,山洞上方飞下一道道的身影。 身影尚未落地,楼毅骁已经挥刀砍向黑衣人,黑衣人被迫还击。 见此情景,宋大人和封望泽也只愣了一瞬,脑子转得飞快,知道计划有变,不是原先商议好的用镇西王换回太子。 他们第一时间想的是冲向太子,去救太子,就在他们冲向太子的那一刻,两名扶着太子的黑衣人一把丢开太子,迎难而上,看着是要冲出来抓镇西王。 四人在中途遭遇在一起,刀剑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彧峣上前扶住将将要倒地的太子,入手一片冰冷,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从山洞上方飞身而下的孙万春以及四大雀首恰好落在三名黑衣人的身后,提着刀便冲进山洞。 山谷顿时乱作一团。 天刚擦亮,狼狈的西月国皇子柳诩被孙万春拎出山洞,按着跪在镇西王和太子的面前。 彧峣抱着太子的尸身席地而坐,双目红肿,眼神呆滞,仿佛陷入回忆,胸前的衣襟已经被泪水打湿。 封望泽双目充血,双膝跪地,一点点整理着太子褶皱的衣襟。 太子,薨。 被人活活取心头血而死,凶手是柳诩。 御林军统领宋大人面色肃然,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提着刀就要去砍柳诩的脑袋,被蒙面的孙万春拦下。 柳诩还不能死。 被人护在身后,柳诩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没有作为阶下囚的觉悟,气焰嚣张地朝宋大人露出一张嘚瑟甚至是嘲讽的脸。 宋大人恼羞成怒,目眦欲裂,“死到临头你怎么笑得出来,我定要让你为太子偿命。” “哈哈哈。”柳诩仿佛发了疯,癫狂大笑,“你们也只敢嘴上说说而已,你们不敢杀了我,难道你们不怕触怒我父皇,出兵灭了大梁。” “哈哈哈。” “得宝玉者得天下。” “哈哈哈。” 柳诩癫狂大笑。 在场之人除了彧峣和密令卫,都不知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彧峣思绪回笼,根本不去关心宝玉,抱起太子便往山谷外走去。 孙万春提起柳诩的衣领,跟了上去。 第237章 哪个男人敢娶你呀! 天顺帝一脸木然地坐在那里,听着宋大人的回禀。 “陛下,微臣等人在城郊五十里处的一处山谷发现陆家人的尸体,但是,没有找到陆泰昌同陆道长的尸首。” 天顺帝眼珠子动了动,没找到宝玉。 冷厉的眼神扫向殿中的西月国皇子柳诩和佩兰公主。 柳诩用过刑,重枷加身,身上鞭痕累累,皮开肉绽,嘴唇干裂,形容极其狼狈。 佩兰公主面上的血色全无。 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哥哥柳诩掳走了大梁的太子,且杀了太子。 她同镇西王的亲事怕是不成了,她更担心的是两国因此交战,天下大乱,破坏了母后和父皇的大计。 “说,东西在哪里?”天顺帝亲自盘问。 柳诩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很欠揍的表情,就是不说。 萧大人眼中精芒一闪,愤怒道:“陛下,镇西王勾结西月国的皇子和公主谋害太子殿下,请陛下治镇西王的残害太子图谋不轨之罪。” “萧大人你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曾清淮跳出来反驳,“明明是镇西王把太子的遗体完好无损地带了回来,且逮住了害死太子的西月皇子,怎的到了你的嘴里反而成了过错了,你脸上白长了一对眼睛。” “曾大人,陛下分明是让镇西王去换回太子的,镇西王却临时改变计划,明抢太子,心思歹毒趁乱杀了太子,嫁祸给西月国的皇子,镇西王意欲何为?”萧大人睁着眼睛乱说一气,试图搅乱局势。 “萧大人,瞎了你的狗眼了,太子已经死了三天,在镇西王去换太子之前就已经遭了西月国皇子的毒手,你却要嫁祸镇西王,萧大人,你意欲何为呀?” “镇西王明明是去换太子的,为何要临时改变计划,抢下太子,还不是因为镇西王事先便知太子已死,临时演的一出好戏。” 怎么对镇西王不利对恒王有利,萧大人便怎么说,势必要让皇帝厌弃镇西王。 “萧大人,你不能罔顾事实,你上下嘴皮子一碰便给镇西王定下勾结西月国皇子公主的罪名,我倒是要怀疑,是你同西月国的皇子勾结,意图陷害太子和镇西王,目的不言自明。” 曾清淮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 萧大人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殿中无人应声,所有人都看向天顺帝。 天顺帝心里憋着一口气,盯着柳诩:“交出东西,朕可饶你一命。” “父皇。”彧峣面露悲戚,“儿臣请旨出兵西月,为太子报仇雪恨。” “臣附议。”封望泽站出来。 “臣附议。”淮南王也站了出来。 曾清淮也站出来附议。 此仇不报非君子! “天顺帝,大可不必对西月国出兵,劳师动众,血流成河,待我同镇西王成亲,我父皇自会奉上西月国的版图。”佩兰公主适时出声。 试图将偏离的轨道扳回来,照着原定的计策朝前有序推进。 众人闻言不敢置信地看向佩兰公主,看佩兰公主就像看一个傻子。 这是佩兰公主同天顺帝在漓水行宫商议的最后结果,并未对外公布,所以,众人并不知情。 封望泽认为自己知道其中的一些内幕。 他负责接收西月国割让的十座城池,只以为是西月国被他打怕了,所以派佩兰公主来和亲,并送上十座城池作为嫁妆,并不知真正的内幕是这样的。 现在听闻此言,他也是不信的。 一寸山河一寸血,没人傻到通过和亲将自己的版图拱手相让。 萧大人就更加不信了,哪有这种好事,脑子飞快地运转,片刻后指着佩兰公主道:“陛下,她就是镇西王同西月国勾结害死太子的证人,镇西王和佩兰公主意欲夺取西月和大梁,镇西王下一步的目标就是陛下,陛下不得不防呀。” 天顺帝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无法疏解,内情不便宣之于众。 将西月并入大梁疆土,他能成为千古一帝,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太子薨了,宝玉丢失,是他始料未及的。 偏生萧大人还要在这里上蹿下跳,尽给他添乱。 气血翻涌,压都压不住。 一想到之前服用了陆道长炼制的好几颗丹药,半颗增阳丹也被陆道长骗了去,生性多疑的天顺帝只觉身上哪哪都不舒服。 蓦地,嘴角涌出一口老血,摇摇欲坠。 “陛下!”王公公惊呼,皇帝都被你们气得吐血了。 “快宣太医!” 御林军统领宋大人快侍卫一步跑出大殿,去寻太医,彧峣见状小跑着去扶父皇,恒王不甘落后,也跑去扶父皇。 大臣们急得团团转。 大殿上乱成一锅粥。 一直在看好戏的柳诩嘴皮子动了动,嗜血的眸光射向镇西王,眼中带着阴毒。 佩兰公主眼珠子转了转,大殿上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天顺帝的身上,乘人不备,拔下发髻上的簪子,紧紧攥在手里,眼神狠厉,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狠狠朝柳诩的脖颈刺了下去。 “啊……” 柳诩惨叫一声,血从脖颈喷射而出,溅了佩兰公主满脸血迹。 众人寻声望向西月国的皇子,就见柳诩已然倒地不起,佩兰公主满脸是血,看上去十分骇人。 封望泽回神,上前去查看柳诩,发现柳诩已经没了气息。 就听佩兰公主大声道:“天顺帝,一命还一命,大梁的太子死了,我西月的皇子也死了,西月同大梁重归于好,握手言和,若是开战,天下必将大乱,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封望泽惊得瞪大了眼睛,“……” 佩兰公主说得不错,谁都不愿开战,一旦开战,苦的是百姓,死的也是百姓,可是,你这样狠的心,在大殿上,众目睽睽之下,手刃兄长,哪个男人敢娶你呀! 天顺帝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总算是坐稳了身子。 居高临下,看到柳诩死在佩兰公主的手上,隐约听得佩兰公主说的话,知道佩兰公主同镇西王的亲事可以继续,急火攻心之后,激动起来便有些收不住,气血再次翻涌,又吐出一口血。 “陛下!”王公公吓得两股战战,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抬头见宋大人拎着太医走进大殿,他忙让开位置。 宋大人将太医放在天顺帝的面前,便退了下去。 太医抖着手跪着给天顺帝把脉,片刻后,哆哆嗦嗦道:“陛下中毒已深,加之急火攻心,才导致陛下呕血,微臣这就去给陛下开方子。” 天顺帝闻言,瞪圆了眼睛,伸出手颤抖地指着佩兰公主,“陆……,害朕。” 第238章 镇西王已经是大梁的太子了吗? 佩兰公主心下一惊,但是面上却不流露半分。 母后同舅舅在骗她。 就在这时,殿外传了一声“报!” 众人听得这声“报”,便知是八百里加急。 就见传令兵快步走进大殿,单膝跪在大殿中央,“陛下,十万火急,西月国的十万大军正朝我大梁边境进发。” “领兵的将领是谁?”彧峣走上前两步问。 传令兵:“西月国太子!” 佩兰公主瞪大了眼睛,太子也在背后捅她一刀,到底是怎么回事? 封望泽:“陛下,臣愿领兵出征。” 曾清淮:“陛下,臣亦愿领兵保卫我大梁万千子民。” 此时的天顺帝,身子极其虚弱,神志有些不清,但军情紧急他还是知晓的,神色木讷,转头看了看身子右侧的恒王,又看了看左侧的镇西王。 镇西王同太子是一对双生子,两人长得极像。 他对镇西王说:“太,太子,你,你领兵,出,出征。”说得十分艰难。 众人听到这话,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王公公眼珠子转了转,皇上这是封镇西王为太子,即刻让太子领兵出征吗? 恒王面色一沉,垂眸不语,心中涌起浓浓的不甘。 封望泽同淮南王齐齐看向镇西王,眼巴巴地等着镇西王跪地领旨,摩拳擦掌,希望对方带上他们,去痛打西月一顿,为先太子报仇。 曾清淮与礼部尚书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其中的深意。 两人同时收回视线,齐齐转向彧峣,朝他眨眼睛,示意他赶紧跪地接旨。 彧峣有些犹豫,推测父皇可能是认出错了人,把他看成是太子,他还没被立为太子,父皇不该喊他为太子的。 但是一想到西月国十万大军压境,出征迫在眉睫,他方走到父皇的跟前,跪下道:“父皇,儿臣领旨,儿臣即日便领兵出征。” 说完,他转头看向王公公,“王公公,父皇就交给你了。” 王公公忙跟着跪了下来,恭敬道:“太子,不敢当,照顾陛下是老奴的分内事。” 王公公跪下来,大殿上的众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大殿上跪了一地的人,看到这一幕,佩兰公主有些傻了。 镇西王已经是大梁的太子了吗? 太子领兵出征,两国交战,她与太子的亲事怕是真的不成了,恐她此生都回不去西月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佩兰实在想不通。 西月国大军逼近,十万火急。 彧峣从宫里出来,先回了一趟王府,与楼苏叶说了一声他要领兵出征便走了。 他没有与楼苏叶细说,因为他们随时可以在空间见面。 然后,他才去了郊外的大营,点兵出征。 封望泽为右路军,领兵七万,他则领兵三万,从左路进发两国边境,左右两路大军互相策应,包抄西月国太子的十万大军。 西月国的太子说是领了十万大军,其实远不到十万,这事大家心里都清楚。 领兵少不是彧峣托大,认为自己领兵打仗的本事比封望泽强,而是兵少机动性便强,他想速战速决。 出发第一日的夜间,大军安营扎寨后,他进入空间,便见楼苏叶同外祖父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他将连日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同两人说了一遍。 楼苏叶听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未来的皇帝已经死了,死在西月国皇子的手里。 之后再发生多么荒诞偏离原书轨迹的事情,她都不会感到惊讶。 孙道义听说太子死在西月国皇子的手里,伤心了好一阵子。尚算庆幸的事情便是外孙不用娶佩兰公主,他总算没有白“死”一场。 “叶儿,你给我两万八千五百辆自行车,到底选哪种自行车,你来定,再给我一百辆三轮挎斗。” “好。” 楼苏叶给他选品牌碳纤维复合材料山地自行车,这种自行车超轻,整辆车重六公斤,遇到不适合骑行的地方,可以将自行车扛在肩上。 三人配合,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取出两万八千五百辆自行车,附带全套的骑行装备。 至于他要的一百辆三轮挎斗,还需等她做出来才行。 第二天一大早,营地便炸开了锅。 士兵们看着密密麻麻的自行车,惊得说不出话来。 楼毅骁看到自行车,乐得直搓手,有了这么多的自行车,加上四百多匹马,他们这支军队就是一支机动超强骑兵。 光想想他就觉得热血沸腾。 彧峣吩咐楼毅骁同麻雀等的密令卫教士兵们尽快学会骑自行车,什么时候学会骑自行车什么时候再出发。 磨刀不误砍柴工。 之后,他也不休息,又进空间,开始捣鼓起四轴弓弩。 楼苏叶休息了半晌,进入空间见他已经做了三把弓弩出来,让他去歇息一会儿,她来接着做。 晚上,将儿子和女儿哄睡,楼苏叶、彧峣和孙道义一起做弓弩,孙道义化悲痛为力量,攥着一股劲闷头干活,发誓要为先太子报仇雪恨。 如此过了两日,三人合力做出三十把弓弩,而士兵们已经学会了骑自行车,士气空前高涨。 大军拔营起程,奔赴边境。 此后的日子,每日夜间彧峣会进空间歇息半宿,再劳作半宿,到了边境,已经是十日之后了。 而楼苏叶同孙道义,只要有空,不是做弓弩,便是为将士们准备粮草。 而同一日出发的封望泽这支右路军还在半路上。 西月国的太子柳准文估算大梁的军队没这么快赶来,攻城的时候难免轻敌,就更加没有将注意力放到己方阵营的后方。 夜幕降临。 彧峣领着三百密令卫同两千先锋骑兵(骑自行车),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绕过敌军阵营,摸到了敌军阵地大后方。 万籁俱寂的夜色中。 蓦地从黑暗的夜色中飞出一支支火箭,万箭齐发,瞬间照亮了整个天空,如流星般准确无误地落在敌军后方的粮草上。 顿时火光冲天。 “走水了,救火呀。” “那是粮草呀,快救火。” “不好了,有敌袭!” 现场骚乱了起来。 嘈杂的声音传进营帐,一名侍卫冲进来了,单膝跪地:“太子殿下,敌军偷袭我方粮草,粮草走水了。” 刚才还在讨论战术的营帐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得可怕。 片刻后,西月国太子柳准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侍卫低着头,颤声说:“太子殿下,敌军攻进来了,堵住了我方的后路,放火烧了我方粮草。” 柳准文只觉一股血直冲脑门,嗡的一声,仿佛周围都没了旁人,只有震惊的他自己,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对方大概有多少人?” 侍卫:“超过十万人。” 柳准文倒吸了一口冷气,皱眉看向正在同自己商讨战术的几位将领,“接下来该当如何?” 就在这时,外边突然响起打斗声,且打斗声越来越近。 听着这声音,确实是从阵地后方传来的。 柳准文的头再次嗡嗡作响,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被打迷糊了,倏地站起来,“走,随我出去迎敌。” 众人刚走出营帐,走去阵营后方,谁知,阵营前方也传来喊杀声…… 第239章 班师回朝 两年后。 伴随初春冰雪消融,彧峣同楼毅骁,以及封望泽等的将领,班师回朝。 彧峣带出去三万人,却带回来一支二十万人的军队。 左右两路大军也扩增至左中右三路大军。 彧峣领中路二十万大军,封望泽和楼毅骁领左右两路大军,各十万。 两年的时间里,三路大军不仅攻破了西月国,且将南庆的疆土也纳入大梁的版图,一统中原。 皇城的百姓迎接凯旋的大军回朝。 城门口张灯结彩,人头攒动,人人脸上洋溢着笑脸。 文武百官同老百姓都想一睹凯旋将士的风采。 其实,自从彧峣同封望泽兵分两路出征,迎击西月国太子的十万大军后,便捷报频传。 一个月后两军在边境成功合力围剿西月国太子,活捉太子,命人押送西月国太子回大梁皇城。 本来到此,大军应该可以撤军回朝。 但是,彧峣从太子的口中得知,西月国的国君派出柳诩和佩兰公主,以及郡主和县主,根本没打算与大梁交好,使的乃是一出美人计,最后的目的当然想吞并大梁,甚至是整个天下。 加上西月国的国君得知太子被活捉后,立即派出二十万援军,打算救回太子并攻打大梁,也从侧面证明西月国太子所言非虚。 两国战事升级。 自从左右两路大军在边境碰头,共同迎击敌军时,封望泽见左路军竟然全员骑兵,难怪比他带领的右路军先一步抵达边境了。 左路军除了配备为数不多的战马,剩下的人可以说是人手一部自行车,骑行装备也是十分齐全,不仅如此,左路军还装备了射程达一里的四轴弓弩。 有这样精良装备的一支军队,能力简直冠绝整个大梁的军队,他心生羡慕,于是试探性地向彧峣提出,能不能匀给右路军一些自行车。 彧峣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大战在即,保家卫国是他的使命,有好的装备和武器就该全员备齐,共同抗敌。 就这样,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右路军也装备上了自行车。 彧峣和封望泽两支大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势如破竹,一路攻城略地,用极短的时间便攻破了西月。 南庆国君得知大梁装备精良的两路大军攻破了西月,且已经快打到南庆边境了,以为大梁下一步便要顺势南下,灭了南庆。 他慌了,立马派兵越过西月的边境,偷袭大梁的军队,想打大梁一个措手不及。 彧峣见状,哪有退缩的道理,只能接着打。 于是,战事再一次升级。 在大攻打西月国都城盛京的过程中,楼毅骁表现十分出色,彧峣便把他分出来单独带领一支军队。 楼毅骁便成了其中一路大军的将领。 每攻下一座城池,楼毅骁都会命人送信回来报平安。 每一封信都不长,对战事轻描淡写,只略略提了攻下哪座城池,但是,字里行间,都透着自信与以及他领军的才能。 每每都看得楼冰夏这个老父亲热泪盈眶,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 如今儿子回来,楼冰夏带着全家人到城门口迎接。 女婿彧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身后是儿子楼毅骁和前女婿封望泽,他直接忽略掉封望泽不去看他。 见到眉峰如剑,经过沙场万般淬炼,已经褪去一身吊儿郎当的痞气,多了几分成熟男子的刚毅冷峻,好似脱胎换骨的楼毅骁,全家没人不为之高兴的。 曾氏看到这样的小儿子,眼眶泛红,喉间哽咽,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抱着儿子痛哭了一场。 楼苏叶带着儿子和女儿去城门口迎接彧峣。 虽说每几日便能在空间见到他,他的变化她时时能看见,但是,看到男人此时穿着一身明亮的甲胄骑在高头大马上接受百姓的欢迎,威风凛凛如天降神兵一般,那种心情与在空间里看到他是完全不一样的。 氛围感直接拉满。 男人脸庞坚毅,黑了不少,也消瘦了不少,一身甲胄,铁骨铮铮,身上那股子经过沙场洗礼的肃杀之气,让人心生敬畏。 彧峣看到楼苏叶,微微一笑,眼底满是柔情。 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楼苏叶的面前,“叶儿,我回来了。” “父王,父王,抱抱。”卿卿奶萌奶萌的,伸手便要彧峣抱。 彧峣直接将女儿抱到了马背上。 自他离开皇城,过去两年,女儿卿卿从一个还只会咿咿呀呀的女娃,长成整天缠着要爹爹的小棉袄。 每回彧峣看到女儿,心都要化了。 反观儿子觅觅,总是安安静静站在妻子的身旁,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吵不闹,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看到彧峣也不会主动说要抱抱。 彧峣便以为他是男子汉了,不需要抱,也就不会去主动抱他。 这两年中,皇城的局势也悄然地发生着变化。 捷报频传,先是攻克西月,紧接着是攻克南庆,如此功绩,细数大梁历朝历代的皇帝,没一个有此等丰功伟绩。 虽说天顺帝并未册封彧峣为太子,但是,文武百官都认定彧峣就是太子,恒王一系根本蹦跶不起来。 三位大将回到皇城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进宫拜见天顺帝。 天顺帝自两年前一病之后,便一直在喝汤药解毒,温养身子,身子不利索,腿脚也不便。 他坐在龙椅上,双手搭在隐隐作痛的膝盖上,看着收归西月和南庆两国版图纳入大梁疆域的三人,尤其是儿子彧峣,内心激荡澎湃。 “峣儿,你回来了,好好好。”天顺帝笑容满面。 三人上前一步,跪在天顺帝的面前,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天顺帝心情畅快,大笑起来,“哈哈哈,设宴庆功,朕亲自为你们庆功,嘉奖一众将士。” 说完,他命人将提前准备妥当的宴席摆出来,虽然他因为身子不适未能亲自去城门口迎接,但是,庆功宴他早早命人备下了,只能等他们进宫。 皇帝大摆宴席,宴请归来的将士,以及文武百官。 宴席上,觥筹交错,朝臣们纷纷向彧峣、封望泽和楼毅骁道贺。 天顺帝红光满面,慷慨激昂。 “彧峣,封望泽同楼毅骁三人为我大梁创下如此伟绩,可谓是我大梁的功臣,你们的功绩将永载史册,大梁的百姓也将永世不忘,朕着封彧峣为太子,三日后举行册封大典,封封望泽侯爵位,赐号忠勇,赏黄金千两,珍珠……,封楼毅骁侯爵位,赐号永宁,赏黄金千两,土地……” 三人听完皇帝的封赏,跪地谢恩。 一系列的封赏下来,表达了天顺帝对三人的恩宠,尤其是彧峣。 宴席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朝臣们脸上都带着笑。 天顺帝封赏了三人之后,又开始封赏其他将士。 封赏结束,鼓乐声响起,朝臣们又是一番恭贺,好不喜庆。 第240章 谁杀了向芸湘? 庆功宴席接近尾声,封望泽跪在天顺帝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份供词,双手呈上。 王公公忙去接过供词,呈给皇帝。 天顺帝拿到供词,未看之前心里大概已有数了,看了一遍审讯西月太子的供词,心道果然如此。 他将供词放在一旁,愤怒地看着殿中的萧大人。 萧大人看到皇帝看他的眼神,心下一惊,忙跪了下来。 “陛下。”萧大人声音都在打颤。 “萧爱卿,朕待你待萧家不薄,你为何要杀了寿王,纵火烧死小向氏?” “陛下,冤枉,微臣冤枉呀!” 初春的天气,不算太冷,萧大人却吓出一身冷汗,挣扎着喊冤,有苦难言呀。 天顺帝微眯着眼睛看着萧大人,自然相信萧大人是冤枉的,也知萧大人杀了寿王和小向氏是为了哪般。 可是他心痛呀。 兄弟相残。 “萧爱卿,从实招来,你为何要杀了寿王和小向氏?” 萧大人面色惨白,支支吾吾道:“陛下,寿王嘲讽微臣无能,朝微臣吐口水,臣怀恨在心,小向氏不安分,被逐出封家后,竟敢私底下勾引我儿……” “够了!”天顺帝震怒,“这就是你杀了他们的原因。” 萧大人身子一抖,直接瘫软在地上,被皇帝的怒气吓得说不出话来,紧咬着唇,瑟瑟发抖。 “押入大牢,给朕好好审一审。” 萧大人面无人色,侍卫上前将他拖出去,他直接闭上了眼睛,不敢去天顺帝,更不敢去看面色骇人的恒王。 见萧大人被带了下去,天顺帝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恒王,心头发苦。 宴席结束。 天顺帝留下太子、恒王、封望泽、楼毅骁、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命人把西月国的太子柳准文和佩兰公主,以及刚押下去的萧大人一同带上来。 被关押了一年有余,西月国的太子柳准文身形瘦削,受过刑法,身形变样,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佩兰公主比之柳准文稍稍好些,但是,因为心力交瘁,面容蜡黄,眼窝深陷,早已不复从前的美貌。 王公公问柳准文:“你可知寿王和小向氏是何人所杀?” 柳准文没精打采地瞥了一眼重枷加身的萧大人,一语不发。 只这一眼,便吓得萧大人抖如筛糠,恒王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你为何不说话?”王公公又问。 “问过无数遍了,既然不信本宫说的话,为何还要再问?”柳准文脾气不小,神志不清,在天顺帝的面前自称本宫。 王公公懒得与他计较,又去问佩兰公主,“你可知寿王和小向氏是何人所杀?” 佩兰公主不紧不慢地理了理鬓间散乱的发髻,深情地看了太子彧峣一眼,对天顺帝说:“陛下,我已经说过了,是萧家人所为。” 萧大人听佩兰这么说,直接崩溃,一头撞在地上,只可惜身上带着枷锁,阻碍了他撞地的动作,没死成。 于是他膝行到天顺帝的跟前,大呼:“陛下,臣知罪,臣该死,臣以死谢罪,求陛下放过臣的家人,求陛下放……。” 王公公上前拉开萧大人,“你未受人指使?” “不曾。”萧大人拼命摇头,知晓就是供出恒王,他也免不了一死,若是他把罪名全部担下来,恒王看在他的这份功劳上,一定会照顾他的家人。 “陛下,臣该死,臣该死,臣以死谢罪……”萧大人反反复复说着要以死谢罪。 天顺帝听着就烦,挥手让人将萧大人带下去。 恒王重重松了一口气,里衣已被冷汗打湿。 封望泽眼中充血,难道表妹就白死了吗? 就听柳佩兰近乎哀求的声音响起,“陛下,天子当一言九鼎,我同太子的亲事是陛下许下的,太子既然回来了,就该奉命娶我为妃。” 王公公刚想训斥柳佩兰一番,柳准文几近癫狂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佩兰,到现在你还想嫁给彧峣?” “哈哈哈,你忘了你到大梁来是为了干什么来的吗?” “哈哈哈,得宝玉者得天下,哈哈哈,佩兰你别忘了,父皇除了派了你来,还派了陆玉菲和上官若雪,哈哈哈。” “大梁太子要娶你,岂不是也要娶陆玉菲和上官若雪。” “亡国之女而已,哈哈哈,宝玉一出,天下一统,所言非虚,天下已经一统了,父皇母后不甘心,想要奋力一搏,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哈哈哈……” 柳准文疯狂大笑,说话颠三倒四,不知他是真疯还是假疯。 天顺帝将他的话听在耳里。 心道是呀,得宝玉者得天下。 他先是得到了宝玉,然后才得到了这个天下,可是现在宝玉在哪里? 他狐疑地看向太子、封望泽和楼毅骁三人,然后转头去问柳准文,“宝玉呢?把宝玉交出来。” 柳准文再次大笑,“陛下,宝玉不在我的手里,你们不是已经都搜过了吗?” “哈哈哈,得宝玉者得天下,哈哈哈,陛下你没听懂吗?” 天顺帝当然听懂了,柳准文是太子抓获的,自然是太子的人搜了他的身,他是在说宝玉在太子的手里。 他在挑拨离间。 挑拨他同太子的父子关系。 若不是知道自己没几日好活的,他定会中了柳准文的离间之计。 这时天顺帝暗暗庆幸孙家人全死绝了,有孙家血脉的太子是他的儿子。 是他的儿子呀! “哈哈哈。”天顺帝也笑了起来,笑得畅快。 恒王皱眉。 宝玉一出,天下一统? 什么宝玉? 宝玉在哪里? 他垂眸,用眼角瞅了一下太子,见太子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难道太子早知宝玉,且宝玉就在太子手里? 太子用短短两年的时间便一统天下,他不得不这么想。 当着众人的面被大哥羞辱,柳佩兰面色难看,一口咬定天顺帝就该信守承诺,“陛下,天子当一言九鼎,许我嫁给太子。”不敢提要宝玉当聘礼一事。 提了宝玉就是一个死。 “亡国公主肖想嫁给太子?你疯了不曾。”王公公怒斥佩兰。 天顺帝已经认可了楼苏叶为太子妃,几十万大军配备的自行车是从哪里来的? 还不是太子妃给的,军中的粮草也多半是太子妃东拼西凑出来送往前线的,若没有自行车,没有足够的粮草,太子岂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轻巧地一统天下。 坐了这么久,天顺帝身子疲乏,根本不去管柳佩兰说了什么,今日将他们两人叫出来是为了审案的,给封望泽一个交代,目的达到了,意味不明地看了恒王一眼,挥手让人将柳准文和柳佩兰带下去,囚禁起来。 第241章 心里只有你一人 三日后,举行册封太子的大典。 册封大典结束,彧峣带着楼苏叶,儿子和女儿卿卿搬进太子府。 太子府配备了属官和宫婢,便不能随心所欲地将卿卿觅觅放进秘境,至少白天他们不能进去。 卿卿小脸皱巴巴,抱着彧峣的大腿,声音软萌甜糯,“父王,父王,卿卿白天陪父王母妃,晚上黑风陪卿卿可好?” 彧峣看着女儿水润清澈的眼睛,肉嘟嘟的小脸,心都萌化了,声音放柔软,“卿卿,白天黑风也可陪卿卿。” “真哒?”卿卿一脸期盼,胖乎乎的手去抓住彧峣修长的手指,“父王现在就把黑风放出来吧。” 彧峣蹲下来,反握住女儿软乎乎的小手,左右瞧了瞧,见没外人在场,他方与女儿平视,叮嘱道:“卿卿,除了父王与母妃,不可与旁人说起秘境之事,若是你说了,黑风便再也不能陪你了,记住了吗?” 卿卿乖乖地点头,奶声奶气道:“父王,你放心好了,母妃早同卿卿说过了,这是我们一家人之间的秘密,卿卿是不会同旁人说哒。” “好,卿卿真乖,你这么说,父王就放心了,你看。” 彧峣在女儿未察觉的情况下,已经将黑风放了出来。 黑风外表看上去是一只凶猛的獒狼,在秘境中关了三年有余,温顺得像一只猫,极具欺骗性。 放在女儿的身边能起到震慑作用,对女儿是一种保护。 两人一狼沿着回廊跨过月亮门朝后院的书房走去,彧峣和卿卿闲庭信步,身后的黑风明明是一条狼,在秘境中乖顺异常,出了秘境,顿时走出雄狮的霸气。 刚走了两步,卿卿回头招呼步伐稳健从容有王者风范的黑风赶快跟上。 黑风踏起四蹄,真就加快了脚步。 沿途,立在廊壁旁的太子府侍卫们,一个两个胆颤心惊,紧绷着神经,生怕獒狼猛地蹿上来咬断他们的脖子。 两人一狼步入后院,见到他们的宫婢一个两个更是吓得直接僵在原地,低眉敛目,一动不敢,生怕惹怒了獒狼。 看到他们的反应,彧峣放心了。 他们有太多的秘密,容不得旁人一丝一毫地窥探。 书房。 枣儿在一旁研磨,楼苏叶正在绘制黄包车和人力三轮车的图纸,而觅觅则是乖巧地站在一旁,神情专注地盯着母妃画图纸。 楼苏叶抬起头来看到进来的两人身后跟着黑风,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向卿卿。 “卿卿,母妃将枣儿放在你身边可好?”楼苏叶握着她莹白如玉般的小手。 “听凭母妃安排。”卿卿嘟着嘴,仰着头,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母妃,枣儿会怕黑风吗?” 楼苏叶看向立在一旁的枣儿,枣儿笑着说:“郡主,奴婢不怕黑风。” 卿卿眼里一下子便有了光。 彧峣站在那里看着爱妃同女儿温馨说话的场面,心生柔软。 安排好女儿,楼苏叶抬头去看他,“你带着卿卿过来找我何事?” 自从彧峣回来后,忙得根本看不到他的人影,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竟然自己找过来了。 彧峣被爱妃问到,神情微愣,是有事找爱妃,想到两件事中的其中一件,他心中一紧,不安地看了卿卿和觅觅一眼。 “叶儿,卿卿和觅觅到了开蒙的年纪,我想请乐大人给他们开蒙,乐大人治学严谨,学识广博,担得起这个重任。” 他信得过乐鹤江,其他人他还真信不过。 “好呀,这事就听你的。”楼苏叶也觉得乐鹤江很合适做卿卿和觅觅的老师。 “还有其他事情吗?”楼苏叶见他有些犹豫,主动问他。 彧峣忽而一脸凝重,站在原地,迟疑地看向卿卿和觅觅,似有重要的话要说。 楼苏叶吩咐枣儿把他们带出去,后面的他要说的事,很有可能他们不合适听。 枣儿听吩咐将两位小主子带了出去。 书房只剩楼苏叶同彧峣。 彧峣转而脸色坚毅,身上压着一座无形的大山也要硬抗。 “叶儿,你不要听外面的传言,说父皇要往太子府添人,奉仪,昭训,承徽,良媛,良娣,太子嫔和侧妃各添一人,叶儿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不会让父皇往太子府添人的。” 楼苏叶闻言怔住了,心口堵得慌,即便他这么说,心里还是很不得劲。 彧峣一回来,她其实就听有不少大臣说太子府太冷清了,只她一个太子妃,太子膝下只有郡主和皇太孙两人,子嗣不丰。 且她隐隐听人说,说是她这个太子妃太过专宠,不利于太子开枝散叶,子嗣繁茂。 “殿下,你要抗旨?” 彧峣缓缓摇头,“叶儿,我没有抗旨,只是将进入太子府的门槛抬高了,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 要是太子府进来其他女子,太子妃一定会弃他而去。 或是再也不会理他了,他怕呀。 这几年征战沙场,步步为营,得到了滔天权势,已经算是只手遮天了,但其实,他更在意他的太子妃。 若说用权势交换太子妃,他都愿意。 “怎么一个抬高法?”楼苏叶无精打采,顺嘴问了一句。 见爱妃眼中没了神采,彧峣心尖一颤。 愈是紧张,他的神色便愈发冷峻,连唇都轻轻抿成一条直线,走近两步,看着她的眼睛。 “叶儿,我心里只有你,容不下旁的女子,抬高门槛也只是推托之词而已,叶儿要信我。”语带焦急。 楼苏叶愣愣地看着他,眼神暗淡。 他已经是太子了,以后会是皇帝,身边不可能没有旁的女子。 她不想看到他的身边有旁的女子。 她过不了这一关。 会心痛。 可是,她又无法去阻止,才会让自己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更不主动去找比她还要忙碌的彧峣,她便干脆不去想这件事情。 她在装鸵鸟,把脑袋埋在沙子里。 彧峣深情地望着她,接着解释:“叶儿,有言官向父皇进言,说太子府子嗣不丰,劝说父皇给太子府添人,我为了应付父皇和那些整天没事干,只盯着太子府的言官们,好让他们知晓,那些想送女儿进太子府的人,只有他们的女儿达到你这样的才干,有你这样的付出,才配进太子府,可是叶儿,天底下如这般的女子只有你一人,你是独一无二的,叶儿,没人能进得了太子府。” 他的爱妃不只有才干,还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 不仅旱灾三年施粥施水救济城中的百姓,即便是他在外驰骋疆场,攻城略地的这两年,爱妃依然不辞辛劳,为他准备武器、装备和粮草,辛苦操劳,付出良多,让他心无旁骛,先后收服西月国和南庆,将两国疆土纳入大梁版图。 他的爱妃因此也赢得了民心,甚至是父皇的赞许。 百姓们都称赞他有眼光,他有一位有才干又能与他共进退有善心的太子妃,是他之福,大梁百姓之福。 一时间,就连父皇后宫的那些妃子都听说了他的爱妃在坊间的名声。 太子妃如此受百姓爱戴,当他提及进太子府的女子要向太子妃看齐时,大家奇迹般地接受了。 觉得他提的要求合情合理。 “真的吗?”楼苏叶一脸希冀,脸上的神情松了松。 没想到,他为了她做了这么多的努力。 但,心里还是有忧虑。 见爱妃没有被他宽慰到,面上还有焦虑,彧峣心疼地将爱妃揽进怀里,轻声哄着:“叶儿,你要信我,不过。” 他话题一转,吊人胃口。 楼苏叶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不过什么?” 彧峣牵起嘴角,在爱妃的耳边缓缓吹气,“爱妃,尽快替为孤诞下更多孩儿才是正经,堵住那些言官的嘴,不让他们在父皇跟前嚼舌根。” 耳畔一阵温热的气息,鼻尖全是他清冽如松的气息,楼苏叶耳尖一热,突然身子腾空,被他打横抱起,放在身后的锦榻上。 两人凑得极近,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彼此,姿势暧昧,引人遐想。 看到他眼中窜起的小火苗,她心跳得厉害,只觉面颊滚烫,最后只浅浅化作缠绵在舌尖的两字。 “彧峣。” “呜。” 猝不及防感觉两瓣温热贴了上来,楼苏叶发出一声闷哼,张开的唇已经被他封住。 彧峣吻的疯狂,如疾风暴雨。 身体里的每一寸血液都在沸腾。 薄薄的汗意浸出。 她喘气都来不及,有几分慌张,又有几分欣喜,抵在他胸口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襟。 书房内,弥漫着暧昧又极具侵略的靡靡气息。 宽厚的胸膛和有力的臂弯,将她紧紧箍住,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蒸腾起的热度。 第242章 楼家的庆功宴 一晃几日过去。 楼毅骁被皇帝册封为永宁侯,赏赐也下来了,自然要单独立府。 而楼冰夏也升官了,皇帝任命他为漕运总督,几日后便要离开皇城南下走马上任。 这么一来,楼冰夏便想着干脆把家给分了,他同三个儿子把分家的事提了提,他们当场就同意了。 楼家分家很顺利。 楼冰夏跟着嫡长子楼若天,把二儿子楼惜文同小儿子楼毅骁分出去便是。 他先给两个小儿子各置了一套宅子,然后再把余下的家产田地同铺子分成三份,三个儿子每人一份,做到不偏不倚。 大事敲定,楼冰夏又给小儿子楼毅骁张罗起庆功宴,把亲朋好友与同僚都请到府上来,大家一起乐和乐和,顺便跟亲眷们道个别,告知大家楼家分家了,且他几日后便要离开皇城走马上任。 庆功宴这一日。 曾氏欢喜地领着三位儿媳妇亲自在门口迎接女眷。 凝雪郡主盛装出席,是第一个到来的女眷。 “夫人,太子妃到了吗?”凝雪郡主红光满面。 可见她离开封望泽过得有多舒心。 “郡主,太子妃早就到了,今日宴请用的食材全是太子妃命人送来的。”曾氏笑呵呵地回。 三嫂永宁侯夫人刚踏出一步,想亲自领着凝雪郡主进府。 凝雪郡主忙朝她摆手,“侯夫人,不用麻烦,我自个进去,我去见太子妃去,你们忙吧,不必为我费心。” 说完,她迫不及待地往里走。 曾氏被郡主逗笑了,刚想说不麻烦,规矩就是如此,想让三儿媳妇领着郡主进去,就见靖王妃同靖王世子走下马车。 她忙迎了上去,也就顾不得郡主了,郡主爱咋咋的,她忙得很。 自从先太子薨了,皇上另立太子后,靖王妃便带着世子搬出太子府,住回原先的靖王府。 说起来,先太子同现任太子是一对孪生兄弟,最该亲近的两兄弟却阴差阳错地没有养在瑾妃的身边,着实令人唏嘘。 曾氏对靖王妃便生出了亲近之心。 “王妃,您来了,快请!”曾氏满脸笑容。 待看到靖王世子小小年纪面庞清秀,脊背挺直,样子看上去颇有几分风骨,眉眼间竟有几分像觅觅,曾氏就稀罕得不行。 “殿下,请进。” 说完这话,她刚转头,就见从刚驶过来才停稳的几辆马车走下来乐夫人同一众女眷,她又面带微笑地迎了上去。 靖王妃同世子自有她的三个儿媳妇照应。 这边,靖王妃已经同永宁侯夫人说上话了。 大嫂唐氏和刘氏忙去支应婆母。 楼家门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永宁侯夫人一边引着靖王妃同世子往里走,一边同靖王妃闲聊。 “王妃,小殿下长得真俊。” 靖王妃宠溺地瞧了一眼儿子,朝永宁侯夫人笑笑,“侯夫人,不瞒你说,我今日来,是想同你说一说两家亲事的,夫人的小女儿比我儿小一岁是不是?” “亲事?” 宁永侯夫人一愣,回头瞥了一眼行止有度的靖王世子,便心生欢喜,旋即一笑道:“王妃,是的,小女比世子小一岁,进去后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靖王妃听对方这么说,知道有戏,加快了脚步。 这边,凝雪郡主已经在花园的亭子里见到了太子妃,太子妃正在同镇国公府的夏三小姐说话。 两人有说有笑。 “你们在聊些什么,这么高兴?” 凝雪郡主人未到,声先至。 “郡主,你来了。”楼苏叶同夏冬萍站起身,“快请坐。” 凝雪郡主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在说什么呢?” 夏冬萍也坐了下来,笑着说:“郡主,我方才同太子妃在说楼家庄上盛开的木棉花和映山红,那景色真是太美了。” “哦。”凝雪郡主闻言来了兴致,“仔细说说到底怎么个美法,我还不曾去过楼家庄。” “郡主,正值春季,楼家庄满山的木棉花,火红一片,与紫色的映山红交相呼应,看得人眼花缭乱。” “楼家庄的美景不止这些,春日里,小泉叮咚,鸟语花香。” “夏日里,溪水潺潺,竹翠鸟鸣。” …… “冬日里,小溪冰封,银装素裹,美得不似人间。” 夏冬萍用最朴素的词描绘着楼家庄的美,说着说着她的脸颊慢慢红了,一直红到耳根。 听得楼苏叶都心生向往,自今年入春后,她便没去过楼家庄,倒是夏冬萍常去,说是去看作坊的。 凝雪郡主看到夏冬萍绯红的面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打趣道:“夏小姐,听你这么说,难不成你是楼家庄的常客?” 是去看景还是去见人的? 凝雪郡主很想问一问,到底是忍住了。 夏冬萍的脸更红了,“郡主,楼家庄真的很美,小桥流水,山花烂漫,木棉花还未凋谢,美不胜收。”同御花园有的一比。 楼苏叶瞅了一眼满脸红霞的夏冬萍,心里也有了数,笑着说:“郡主,喝茶。” 几人端起面前的茶水,就见唐氏领着乐家众人去了旁边的亭子。 凝雪郡主放下茶盏,笑着问:“太子妃,香满楼新出的葡萄酒今日这宴席上有没有?” “有呀郡主,管够,你放心喝便是。” 凝雪郡主闻言心满意足,又问:“太子妃,今年种了西瓜吗?你种西瓜的法子到底是什么?不会真的是种在暖房里吧?” “不是,但是有点像暖房,若是郡主感兴趣,让王府的管家去我的庄子上瞧瞧去。” “好呀。” “太子妃,今年天机阁会出什么新品?”夏冬萍追问。 就听凝雪郡主插话道:“夏小姐,想知道天机阁出什么新品,只管去楼家庄瞧去,太子妃对你就像对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的疼,着实让人羡慕。” “我不想做太子妃的亲妹妹。”夏冬萍娇羞地嘀咕了一句,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 她说话的声音小,但,郡主还是听到了,也小声说回一句,“我知晓,你是想做太子妃的侄媳妇吧。” 楼苏叶听得这句话,刚想开口说话,就见二嫂刘氏来喊大家入席,客人都到齐了。 几人移步西跨院。 第243章 夏冬萍的亲事 宴席上,楼苏叶坐在靖王妃的身边,两人身边都带着孩子。 卿卿小脸红润,面庞异常精致,唇红齿白,柳眉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极为灵动,是个美人胚子。 觅觅和靖王世子坐在一桌,都一样的不苟言笑,端坐如松,贵气天成。 看上去就像一对亲兄弟。 大家都看直了眼睛。 靖王妃瞅了一眼坐在凝雪郡主右侧的妹妹夏冬萍,趁着尚未开席,偏头问太子妃。 “太子妃,子诚的亲事可有定下?” 楼苏叶冲她摇头,“靖王妃,子诚的亲事不曾定下。” 靖王妃闻言,心下一松,又问:“太子妃,我可否求你一件事?” “何事?先说来听一听,若是我能帮得上忙的,绝不推辞。”楼苏叶明知故问,已经知道靖王妃想说什么了。 “太子妃,是冬萍的亲事,太子妃可否为冬萍保媒?” 楼苏叶听后垂眸,想到楼子诚与夏冬萍已然在楼家庄相识。 两人一个时常去楼家庄请教师傅孙万春,一个时常去看工坊。 在那里不期而遇。 夏冬萍似乎对楼子诚有意,楼子诚对夏冬萍也不是无情。 她说道:“靖王妃,冬萍的亲事我插不上手,但是得了机会我会与大嫂提一提,结果如何我不敢保证。” 靖王妃听后笑了,只要太子妃肯出面,妹妹与楼子诚的亲事便一定能成。 一想到母亲在为妹妹冬萍四处相看,偏生绕开楼家,靖王妃便觉得十万火急。 楼家这样好的人家,男子身边无妾室,连通房丫鬟都没有,这在皇城打着灯笼没处找,更遑论妹妹对楼子诚有意呢。 女子嫁人如投一次胎,夫家的家风和男方的人品很重要。 楼家一家之主楼冰夏不仅人品贵重,且受皇帝的赏识,外调任漕运总督一职,是极负厚望的镀金之路。 公婆宽厚,家宅安稳荣耀,且楼子诚才德兼备,他日必是人中龙凤。 这是皇城多少姑娘一辈子都求不到的好夫家。 镇国公府的小姐嫁到楼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楼家是新贵,这门亲事是极好的姻缘,就不能错过了。 否则,妹妹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她转头瞅了瞅,看着似乎离开席还有一会儿的功夫。 即便是这一点功夫,她都不想浪费,起身走到太子妃大嫂的身边,坐了下来。 两人低头一阵耳语,越说到后面,靖王妃脸上的笑意越浓。 坐得不远的夏冬萍见到这一幕,脸不自觉地又红了。 之后,曾氏宣布开席,靖王妃好似已经谈妥了,满脸带着笑回到原本的座位。 “太子妃,冬萍的亲事恐怕要劳你费心了,方才我同子诚的母亲提了一提,你猜子诚的母亲是怎么说的?” “王妃,大嫂是怎么说的?”楼苏叶觉得好奇。 自从先太子薨了后,靖王妃看着像是立起来了,不似从前那般过于守礼,端着面子,活明白了。 这是好事。 “太子妃,子诚的母亲说她要听一听子诚自个的意思。”靖王妃信心十足。 妹妹冬萍同楼子诚两人是看对了眼的,不然,妹妹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楼苏叶一听这话,心里默了默。 没想到大嫂如此开明。 这门亲事板上钉钉,没跑了。 女眷的席面摆在偏院,宴席开始,众人纷纷向曾氏和三嫂永宁侯夫人道贺。 这边,刘夫人笑呵呵地直接坐到了楼家二少夫人刘氏的身边,“二少夫人,我有话同你说。” “刘夫人,话尽管说。”刘氏笑脸相迎。 两人的头凑在一起,聊了起来。 一时之间,场面很热闹。 凝雪郡主吃着席面,面前放着一杯葡萄酒,时不时抿上一小口,微醺,耳边全是关于太子的八卦新闻。 “哎,你们有没有听说?太子将太子妃视若珍宝,为了太子妃不愿接纳其他女子进太子府。” “听说过了,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家老爷说最近朝堂上为着这事闹得沸沸扬扬。” “哎,我没有听说过,说来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夫人问。 “林夫人,事情是这样的,太子只得一个儿子和女儿,子嗣单薄,朝臣们为太子的子嗣着想,提议选一批德才兼备的女子充实太子府,为太子开支散叶,竟然被太子给拒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听人说呀,太子十分宠爱太子妃,只中意太子妃一人,和太子妃琴瑟和鸣,其他人根本插不进去。” “这话你也信?这只是你们看到的表象而已,这世间哪有专情的男子,特别是对太子来说,你们别看太子身边只有太子妃一人,那是因为太子妃对太子有利,等太子妃没了利用价值,总会有被嫌弃和厌烦的时候,花无百日红,你们就等着太子妃被厌烦的那一天吧。” “咋了,你的火气咋这么大?你家老爷难不成想送你女儿进太子府被太子给拒了?” “哪有的事,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个世间的男子,有几个能一心一意地守着一个女子过日子的?待太子继位后,太子难道还会不接受其他的女子?三宫六院可是有定数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太子妃就该大度,早早地主动劝太子接纳其他的女子,早日为太子诞下更多子嗣。” “那种蜜里调油,郎情妾意的日子不是一直都有的,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哎,你说的倒也是,还真就是这么个理,要我说,太子妃就该早早为太子纳妾,博得太子的好感与敬重……” …… 凝雪郡主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眉头紧锁。 对于席间众人的议论声,虽然声音小,但楼苏叶多多少少也听了一些,根本没放在心上。 男眷的席面摆在前院,前院比偏院更加热闹,纷纷向楼冰夏和永宁侯敬酒。 楼冰夏寒门子弟,一介文臣,却出了一个能征善战的儿子,引得众人好一阵羡慕。 宴席接近尾声,楼冰夏向众人宣布三日后离开皇城,借着此次机会向大家辞行。 这下,上前道贺的人就更多了。 楼冰夏风光无两,过不了几年定然又会被调回皇城,定然位极人臣。 饭菜都是出自秘境,味道自是极好的,饭菜香气四溢,一场庆功宴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