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就是在九月的最后一天赶到金花村的,到了村口才打了席末的电话。
傍晚六点多,席末一大家子刚准备吃晚饭,席末的电话就响了,席末在厨房端饭菜,接听的人还是江夜鸣。席末到村口接了张海,整个人瘦的不像样子,身上的衣服质量倒是不错,站在那里一脸茫然。
席末发现他原来的和尚头也没了,现在头发倒是长长了,光看张海那张蜡黄的脸和无神的眼睛就知道这人没有原先精神了。
“张海,跟我回家吧。”席末走上去,拖过张海的大行李箱,还挺沉的。
“席末,你原来的话有效吧。”张海看到席末,脸色有点不自然,小心的问。
“嗯,有效,走,我们回家吃饭,看你瘦的。”席末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哥俩好的搭在了矮他十公分的张海的肩上,往家走。
张海咧嘴对着席末感激的笑笑,他还是有人收留的,那人叫他滚,他就滚呗。江夜鸣对于张海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张奶奶也笑呵呵,老人都喜欢热闹,给小阳喂鸡蛋羹的衡修也对着张海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饭桌上,江夜鸣小破孩难能可贵的给张海夹菜,他爱吃的糖醋排骨都分了不少给张海。大家庭的温馨和热情把张海好好的感动了一把,张海腼腆的笑着,埋头吃着饭菜。
席末给家里唯一的空房间收拾了出来,还把老木床给洗刷了一遍,放上了床垫,床垫小了一点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铺的盖的,就是竹席和毛毯,房间没有空调,只有一扇对着屋后桃林的小铁窗。江夜鸣很大方的将自己房里的落地电风扇挪到了张海的房间,这个天气也不会太热,电风扇开着完全是为了给屋子换气。各个房间的浴室都是后来席末和衡修给补上的,用水也方便,以后住人也方便。
席末还把屋后的那口水井给挖深了五米,现在的井深地表以下二十米。水井直径是有三米的,不过席末让衡修从后面的陡坡上掏了许多花岗岩回来,全敲碎了从井底磊到了井口,井口缩小了一圈,井口向下十米深左右还抹了水泥,地面水下不去,这样一来,井里的水就变的更清澈了。
水井盖也是席末抽了老旧的自行车车轮子,就着那个轮廓倒了水泥石子,干透了就盖在了水井上,很耐用。张奶奶对这口井赞不绝口,老人向来不喜欢自来水,她到别人家走动,要是喝到自来水泡的茶,一口消毒粉的味道,绝对不会再喝第二杯。老人坚信,活水水最养人。
席末会无语,这口井是以后用来洗澡和掩人耳目的,家里喝的水都是湖水啊。
张海对席末的家太喜欢了,摸着厚墩墩的院墙,抬头又看看那高度,对席末伸大拇指,有钱。张海看到阿蒙都会绕道走,这狗眼太凶狠,让人无法不惧怕。张海问席末阿蒙是不是狼狗,席末实诚回去掉狗,张海就默了,老实的跟在席末后面不乱走一步,乖乖那是狼,是狼好不好。
对于席末的车子牧马人,张海看到了也眼馋,还摸了又摸,男人都爱车子,张海有点见识,这车子看轮胎就知道值不少钱,心里更加笃定,席末是有钱人,深藏不露的有钱人。
席末将车棚重新用钢筋搭建起来,地上垫高,棚顶也是钢筋打底浇水泥,反正以后是不会淋雨遭风刮的。对于羊圈里几只肥羊,张海觉得席末太有本事了,种田不算,还真放了羊,以前听他这样说还以为是说着玩呢,人家是说真的啊。
院墙一直延伸到后面的陡坡处,张海勾着头朝下面望了下,又抬头看看对面的山包,天堑呢这是,真是巧夺天工。
“席末,我要是你家是这一方世外桃源,我早就过来了,啧真亏!”张海手里掏着一个硬脆的小毛桃,啃了口,真酸。
“不亏,你这就是图新鲜,乡下其实很枯燥,你要是早点过来天天对着这些东西时间一长你就看都不看了。”席末给张海分析。
“江夜鸣都能呆下来,我有什么呆不下来的,席末你忘了我也是个乡下人。”张海是真的喜欢这个地方。
“这次回来怎么不带媳妇,难道真的准备找个村里的姑娘?”席末还没忘记两人当初在海滨市的对话。
张海自嘲的笑了起来,整张脸都变了味道,“席末,要说我也喜欢男人了你信不信?”
这下子倒是把席末问住了,张海可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了,哪个同志有这个逆天的能力,把他给掰弯了。
张海见席末沉默,继续道:“你也不信是吧,可事实就是如此,那人长的比江夜鸣还好看。他来饭店吃饭,对我笑了两回我就鬼迷心窍上了心,给人扮猪吃老虎的上了最后还被踹了。前后就半年时间,我就是那人的试验品,让我滚的时候才对我说,只要他想,直男也是能泡到手的,还会心甘情愿的被他上。”
席末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种人渣,“滚就滚吧,反正你还是喜欢女人的,我们村姑娘多着呢,只要你没毛病,还是能娶上媳妇的。你跟他在一块不就是看上他那张脸了,你也没亏,当长了教训,长的美的不一定人格就是美的。”
张海扔了手中的小毛桃,啐一口:“我就是不甘心,老子半年伺候他吃伺候他喝,他想上的时候还得洗干净了给他上,最后还落的如此下场,我不甘心。”
席末挑眉:“你不甘心走之前就没准备讨点利息?”
张海茫然:“什么利息?”
席末继续:“最起码,你也应该上他一回啊,男人嘛,总不能太窝囊是不是?”
张海苦笑:“人家那是部队的,手里掏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真家伙,我要是敢霸王硬上弓,肯定会被喂子弹的。”
席末这下了然了,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张海,你不用觉得不甘心,国家的栋梁都跟你搞上了床,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回吧,烟囱没飘烟,衡修的午饭快烧好了,回家吃饭去。”
张海更纠结,这两者之间有毛关系啊,风马牛不相及是不是!张海的事情席末也没事无巨细的跟江夜鸣说,就简单提了下,说张海被人骗了感情和钱财。
这下子江夜鸣对张海就更好了,不仅给他分糖醋排骨吃,连他的小零嘴都分给张海吃,张海受宠若惊,他可是对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记忆深刻,在他印象中,就没哪个人会和江夜鸣一样护食。
地里的瓜蒌因为夏季的高温,多雷雨,大半都熟了,比去年的早了十来天,席末将熟透的瓜蒌都收回了家,剩下的那些都留在了地里。
张海厨艺练的不错,刀工也过关,下过几次厨,还将他带回来的肉松熬了稀饭喝,味道甜丝丝,香喷喷的,大家都很喜欢。
小阳现在喜欢吃肉松拌稀饭,老人喜欢在肉松拌稀饭里面淋点麻油,席末敢在十月十一号之前,去省城买了榨油机和肉松机,芝麻在芥子可以种植,肉的话,芥子里面有不以数计的。炒肉松的配料席末也准备了足够的量,有些香料芥子是可以种植的,化学香料全被席末用自然香料给替代了。
买东西买机器是席末的事情,榨油,制作肉松就是衡修的事情了。
张海看着席末一家子对着小阳这个孩子如此宠溺,心里也感叹,小阳会跌跌撞撞的走路了,张海问了年龄还没满一岁,想到小孩眼睛还是先天失明的,跌跌撞撞走路居然都不会碰到障碍物,有点不可思议。
张海对同姓的张奶奶也是很尊重的,世界上估计也没几个老人能有张奶奶这么开明吧,孙子喜欢男的没关系,开心幸福就成。
羊圈里肥羊,席末宰杀了一只,羊肉烤了一大半,还烧了新鲜出炉的羊肉火锅,一小半让衡修做了肉松,肉松的口感怪好的,小阳就着肉松都能喝下一碗小米粥。
预示世界末日的暴风雨哗啦啦袭来的时候,席末一大家子正关着门吃羊肉火锅。江夜鸣脸上的神情很奇怪,像是如释重负一般,整个人都松拉下来,席末摸摸江夜鸣的头,挖一大勺羊肉放在他的碗里,轻声说:“不要多想,趁热把羊肉给吃了。”
这一天是十月十一号,两世都是同一天,不过这次席末是有了充分准备,暴风雨来的更热烈都没关系,他不怕。这大雨来的凶险,来的怪异,张奶奶饭后站在走廊里透过铁窗望着屋外,天空黑压压的挤满乌云,天空也变的很低。
风也很狂躁,外面呼呼叫嚣的风声,张奶奶也知道这风也是平时少见的,像那个台风一样。院子里除了六棵搭着木架固定起来不到两米高的桂花树,就没其它的树木了。
院外距离院墙不到十米处倒是有两棵两人合抱那么粗的香樟树,这树还是席老爷爷种的,都有七十多年的树龄了。香樟树枝丫茂密,树干却强韧,大风刮过来,硬是撼不动。
席末见张奶奶望着那两棵香樟树,以为是她害怕大树断了枝丫砸到院子里来,于是就说:“奶奶,那樟树都经历多少年风雨了,这一时半会肯定是没事情的,我们这些丘陵地区也没刮过几天几夜不停歇的大风,别担心。”
张奶奶叹气:“哎,我晓得的,这风起的蹊跷,一点征兆都没,这雨也是像要下个不停,那几亩晚稻该怎么好,眼见着都是要到手的稻谷,哎。”
席末不想奶奶操心这些事情,就把老人扶到了房里,让老人早点休息,也许明天一大早就晴天了呢。席末从老人房里出来,看了看屋外,吐口气,终于还是来了。
家里现在体质最差的就是张海,席末将就食补,餐桌上的饭菜汤水里,都放了各种温性滋补药材。丹柜里的养气丹也被席末弄了几粒出来,溶解在汤汤水水里面,一大家子都喝一些,张海气色不到一个礼拜就被整回来了。
这大雨也下了一星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风只刮了一夜,稻田里的晚稻还有有些人家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中稻,全浸了水。席末院子里屋前屋后都修建了下水渠,下雨潮气是有的,不过地上也没积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房子地势高占优势。
蒋万东得知海滨市地势稍矮的地方包括地下室已经被海水淹埋的时候,他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发愣,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吧。蒋万东冒着大雨,在恶劣的天气里奔走了一个星期,他没有找到那个人的一点蛛丝马迹,这简直就是个喜人的好消息。
“我让你跟着的那个张姓小子呢?”蒋介宗敲着烟斗问。
“他已经不见了。”坐在黑色沙发上的蒋万东一脸的无所谓。蒋万东一点都不后悔放开张海跑掉,蒋介宗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对于席末的事情,除了简单的过海关购买太阳能,其他的事情张海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就算是将这人抓起来,严刑拷问,依着他的性子,估计会死倔到底的,这人身上总共就这么一个优点。
这不是他蒋万东心软,蒋万东一和席末交手,就知道这人已经强大到不可预计,蒋介宗能耐他几何。
“万东,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在违反条例。这场暴雨已经下了一个多星期了,这不是一个地区一个国家的问题,这已经蔓延至全球了。你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吗?这雨要是继续下去,这个世界就会崩盘,上面的局势现在很紧张,军方和政府已经有分歧了,我老了,但是还是有点私心的。对待姓席的小子,我要是有想法,早就有所行动了。我没有做更多的举措是因为想让你认清,我们蒋家是不能被牺牲的,想不被牺牲,我们就得掌握局势和前景,更重要的是我们还得有后盾。”蒋介宗声音苍老,一个垂暮老人的最终目的不过是期盼他的子孙有得其所。
“爷爷,你应该比我更明白,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们能收服得了的。我们蒋家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外人来给予后盾了。爷爷,你是不是太小瞧你的晚辈了。”蒋万东说完笑了下,早在察觉张海在防备着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暗暗的储备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抛弃谁呢,政府那帮子酒囊饭袋。
作者有话要说:祈福,雅安!芦山安康!
烟烟你的火箭炮奢侈了破费了!!!!!!!!!
谢谢zozozo和沧澜海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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