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扶着珍珠的手出了慈宁宫,望着头顶的碧空万里,有些茫然地问道:“珍珠,你说,本宫真的做错了么?”
当年少年一脸深情的海誓山盟到现在她还记忆犹新,可如今少年早已将誓言抛诸脑后、另觅佳人。
珍珠不知冯太后与冯玉瑶说了什么,但也清楚,定然不会是什么好听的,只得宽慰道:“娘娘,奴婢只知道太后娘娘与太师,定然都是为了您好。”
冯玉瑶自幼便是在千娇万宠下长大,当初太后亦是将她视如己出,当初就算再如何生气,也并未在那一事上加以责难,反倒是冯玉瑶自己,却因当初冯太后的反对,而对冯太后日渐疏离。
“为本宫好?呵呵呵,他们想的从来就是冯氏一族的荣耀,哪里想过本宫在这宫里过得是否欢愉。不过,母后有句话提醒得对,本宫如今尚无子嗣,怎能容她们来分宠。”冯玉瑶淡淡说道,语气之中却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跟在一旁的珍珠自是不好再多说什么,自家主子什么性格这些年相处下来她也摸了个七八分,聪明有余,但太过执着,特别是在万岁爷的事情之上。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有谁要倒霉了。
不过,冯玉瑶还未想出制敌之法,昭阳宫便传来了噩耗,承明帝在御书房批奏折的时候晕倒!
好在这一事上,冯玉瑶还算机警,立即动用了手中势力封锁了消息,就连江婉君等人,都未收到半分风声。
昭阳宫,冯玉瑶才让人给承明帝灌下汤药,卢香就拥着冯太后过来了,殿内众人忙跪下行礼。
看到龙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的承明帝,冯太后无声地叹了口气,悠悠开口道:“都起来吧,院正你说说,皇上这是怎么了?”
冯太后问话,太医院正跪在地上,躬身一抖,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里衣早在方才替承明帝诊脉之时便已被汗水悉数浸湿。
“太后容禀,万岁爷脉细而弱,是极虚芤迟的脉象,因房事过多精液损耗太甚,阴虚及阳,故少腹弦急,外阴部寒冷;精血衰少,则目眩发落。虚得固摄肾阳,阴能内守,则精不致外泄。”
冯太后面色有些难看,连带着对冯玉瑶也没了好脸色。而冯玉瑶则是抿紧嘴唇,手心不自觉地渗出了冷汗,太后当时训斥的时候,还不以为然,这会儿倒是觉得有些后怕了,后苑那群妖精也不知如何做的,能让素来恪守祖制的承明帝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会儿有外人在,冯太后顶着一腔怒火无从发泄,只盯着跪在地上的太医院正问道:“你每日里给皇上请平安脉,就没发现这其中不妥?”
好歹也是太医院正,若是连这点本领都没有,还不如回家种地得了。
太医院正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回道:“早些日子老臣发现确有不妥,也给万岁爷提过,让他凡事要有节制,可,可陛下……”
剩下的话,院正不敢说出来,这皇上不听劝,他一个做臣子的也阻止不了啊。更何况,又小心觑了皇后一眼,自己当初也把这事秉给了皇后娘娘,娘娘不急,自己这个做臣子的急也没用啊!
院正看冯玉瑶的那一眼并未逃过冯太后的双眼,她盯着地上的院正道:“念在你多年服侍皇室的功劳上,哀家暂且饶过你这一次,但务必要让皇上痊愈,否则,哀家不可能再饶你一次。”
兹事体大,这事不能传扬出去,还得循序渐进,等承明帝醒转之后再做打算,这院正虽胆小怕事,好歹还算个忠心的,暂且留他一命也行。
“皇后跟哀家过来。”冯太后淡淡瞥了一旁的冯玉瑶,连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战战兢兢地跟着冯太后到了后殿,卢香将殿内的闲杂人等悉数带了出去,又贴心地关好了殿门,守在门外,不要任何人靠近。
“啪”的一声,冯玉瑶还未开口,冯太后的巴掌就毫不留情地扇了下来,头上的赤金九凤攒珠钗随之松落,发髻散做了一团。
冯玉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冯太后,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这人还是自己的亲姑母!她怒目圆睁地看着暗含薄怒的冯太后尖声道:“姑母。”
冯太后冷冷地看了冯玉瑶一眼,声音冷然里夹了礡发的愠意:“姑母?你还记得哀家是你姑母?哀家早就给你说过,让你想法子把后苑那几个打发了,你可听进去了?你要作死不要拉着冯氏一族来陪你!”
冯太后这次对冯玉瑶算是彻底失望了,若她那日,就能听进去,哪里还有这后面的事情?头脑拎不清,做事犹豫不决,她都有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兄长亲生的。
“姑母,你听我解释。”冯玉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侄女也想这么做,可您也知道,陛下如今对我并无多少情爱,若侄女真这么做了,恐会将陛下越推越远。”
“你是我冯氏女,还是中宫皇后,他就算心有不满亦不敢拿你如何?何况那白采女私相授受,哀家不信你会不知道!”冯太后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冯玉瑶,摇了摇头,满目皆是失望:“罢了罢了,左右哀家也不是做这一回恶人了,来人,传哀家懿旨,采女白氏等人私相授受秽乱宫闱,私藏禁物,意图不轨。罪当诛九族,然当今仁善,念其初犯,即日起贬为庶人,逐出皇后,罚抄家中全部家产,以儆效尤。”
后苑几人被逐出宫时,承明帝已经醒来,看着院正端过来的那碗“独参汤”,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段时日他也觉得有些异样,可这种夜御数女从未带来的体验又让他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自亲政以来,他在朝堂之上处处受制于人,也只有在后苑那堆温柔乡中,才能感到些许的帝王威仪。
但转念想到那白氏等人竟然胆敢在他身上下药,又觉得愤怒。思及那一车车从他们家中罚没的家产,顿觉捶胸顿足,他卖弄色相不就是为了搞银子么?如今这银子归了国库自己那是毫毛未沾,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