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度左右最好。”叶莱回来了。
步欢道:“怎样?”
叶莱道:“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说一会回我电话。他们效率真低。我猜一会我得再打个电话过去催他们。”
辛杭片刻后道:“我猜我还是离他远一点好了。”
“是说杨老师?”叶莱道,“不知道,但他愿意理你时,你会觉得蛮有成就感的。”
步欢耙了下头发,“或许有一点点。”
小安立刻道:“他最喜欢我哦!”
叶莱笑道:“是,大家都最喜欢你。”
辛杭看着他们,默然无语。
检验室,检验结果显示那些白睡莲并不是清唐植物园的产品。
秦越道:“我打电话去问问,我想京城里在冬天喜欢在温室种大量白睡莲的人应该并不多,而我应该能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上他们。”
游铎表示同意。然后他们开始分工,秦越在里面的隔间里打电话,游铎在外面检验犯罪现场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程锦看着成沛柯,“我不知道你想隐瞒什么,但如果你不是凶手,陆兰烟和淳于潇不会不可能会不了解自己作品,所以她们也不是凶手,那么凶手就另有其人,车祸时你们车上还有谁?”
“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
“他当然知道。”杨思觅道,“陆兰烟做得不错,她没有向她的心理医生透露任何当时还有一个人在场的迹象。聪明人。”
程锦道:“久病成医,她有遗传病,虽然她还没发作,但我想她研究过心理医生那套工作方式。”
杨思觅道:“我轻视了她,当时应该和她多聊聊。”
程锦微笑,“难得你会这么说。”
杨思觅道:“你说自由很重要,但她放弃了自由,她反驳了你。从这点来说,我应该给予她一定的尊重。”
程锦很无奈,“放弃了一部分自由。我们以后再聊这个。”程锦看向成沛柯,“想好怎么回答我们的问题了吗?陆兰烟和淳于潇有危险,你得告诉我当时车上还有谁。你背负不起这么多条无辜的生命,所以告诉我们,当时车上还有谁?凶手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成沛柯一瞬间憔悴了不少,“他是小杰的朋友,经常和他一起来我们家玩,我们一直叫他阿松,我不知道他的全名,车祸那天他也在车上,但我们没有找到他,我们都以为他被淹死了,沉在了湖底的某个地方。”
程锦道:“你们没有告诉警察,车上还有一个人?而他从此以后也没有再出现过?”
成沛柯点头,“我们都以为他死了。但现在他回来了……”
“你们以为他死了,这就是你们想隐瞒的事?你们以为死了两个人,这就是为什么陆兰烟要替你顶罪?”程锦道,“我想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我需要你帮忙做一张模拟画像。”
杨思觅道:“他自己会画。”
“我能画。”成沛柯点头,他是学美术出身的。
程锦看向摄像头,“拿纸笔进来。”
纸笔被送进来,成沛柯开始展开纸张开始下笔……
“老大。”叶莱过来敲门。
程锦离开审讯室,“怎么了?”
叶莱道:“疗养院那边说陆兰烟偷了一个工作人员的通行证,她离开了疗养院。”
程锦道:“什么时候的事?”
叶莱道:“晚上八点多。”
“她离开疗养院已经四个小时了?!”
“恐怕是这样。”
步欢道:“我带一些人过去看看?”
程锦道:“如果是凶手叫走了她,会叫她去哪里?”
杨思觅在他身侧道:“那要先知道他怎么看待第四幅画。”
程锦从桌上翻出打印出来的画,问其他人,“你们觉得这画上画的是什么?”
各种答案都有,只有辛杭道:“我觉得是水面。”
杨思觅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辛杭想着要怎么回答,这时叶莱道:“我们没空送他回家。”
杨思觅没再问。辛杭一愣,这样也行?
程锦道:“叶子,查清楚是有没有人联系过陆兰烟,她是自主离开的,还是有人要她离开的。通知离那里最近的警方过去看看。”
“好。”叶莱走开去处理这些事。
程锦的手机响了,打电话过来的是韩彬,“蔡冬这几天没有吃东西,在他胃里发现一些枝叶,是松枝和松针。”
“很好。”程锦道,“蔡冬想告诉我们凶手是谁。成沛柯说他叫阿松,蔡冬也知道他,去查他们的朋友还有谁知道这个阿松。”
“好。”这次步欢和小安也离开了。
辛杭看着屏幕,“他快画好了。”成沛柯笔下的人物素描已经像模像样了。
“我查到一个地方。”秦越和游铎推门进来了,秦越道,“你的手机占线。”
程锦道:“刚才在和韩彬说话。怎样?”
秦越道:“明达假日温泉酒店,那里有很多白睡莲。”
“小安,地图。”
“好。”地图被投影到幕布上。秦越道:“不算太远,这个点开车过去,应该四十分钟就够。”
杨思觅道:“看谁开车。”
“我……画好了。”成沛柯站在审讯室门口,刚才杨思觅出来时没关门。
程锦快步走过去接过画纸,上面是个年轻男人,可以说还是个大男孩,“他多大?”
成沛柯道:“当时应该是十六七岁。”
程锦道:“很好,他现在成年了。”他把画递给游铎,“扫描,发到各个局去,通缉他。让最近的警局派人去那个温泉酒店。”他指了指幕布上的地图,“看这个人是不是在这个酒店工作或者其他随便什么,让他们小心,别让人跑了。小安,找出这个人的身份。还有丢了尸体的那家医院,去问他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知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程锦快速地发出一连串指令,又道,“帮我找宋治乾过来。”
大家都在忙,辛杭道:“我去,他叫宋什么?”
“宋治乾。”秦越道,“我去楼下问问。”
宋治乾很快便过来了,“怎样?他认罪了?”说着他便惊讶地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成沛柯。
程锦道:“希望你还没让你的人都回家睡觉去了。凶手是这个人。”他让宋治乾看游铎扫描好的画像,“今晚发现犯罪现场的学生中有一个是不是和他很像?”
宋治乾目瞪口呆,晚上在案发现场那里,他被杨思觅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痛快,所以回局里后就没过来程锦这边,在成沛柯被带过来后,他还以为案子要结了,结果又起波澜,“这是怎么回事?”
程锦道:“让人去音乐学院查一下到底有没有这个人,如果有,我要他的全部资料,越详细越好。还有让人带成先生去会客室,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宋治乾对他身旁的人道:“小刘,赶紧去办,多叫几个人,加急。对了,先送成先生去会客室。”小刘答应着带成沛柯离开了。宋治乾继续问程锦,“程组长,这怎么回事?”
程锦看看旁边,对辛杭道:“你帮忙告诉他发生了什么。”然后他便走到地图前去研究地图了。
叶莱道:“疗养院的人说晚上六点半左右陆兰烟接过一个电话,然后便回房休息了,所以他们才会一直认为她在疗养院里。打入的电话号码显示是淳于潇的手机。”
程锦皱眉,“到底真的是淳于潇打的还是凶手打的?”
“女声,应该是淳于潇,可能是凶手胁迫她。”
步欢边拨电话边对程锦道:“他们那些朋友都知道阿松这个人,但更多的就不清楚了。”他的电话拨通了,他便开始对着话筒说话,“你好,这边是公安局……”
“他们或许是不知道他是谁,连成沛柯都没有特别关心过,但他该关心的。”程锦道,“小安,怎么?”
小安道:“我在医院的监控录像中找到他了,医院没撒谎,他确实是个身份不明的临时工,像是小时工,帮忙做一些脏活,然后拿一点现金走人。他也去剧院做过兼职,很奇怪那些人为什么没有认出他。”
“很好。”程锦微微点头。
秦越道:“一旦知道是谁,好像进展就开始突飞猛进了。”他说得很小声,但还是被旁边的人听到了。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找出是谁。”杨思觅道,“你的心理医生姓什么?”
秦越被吓一跳,惊惶地看看周围,“什么?”
杨思觅道:“那个心理诊所,有个姓廖的水平好点。”
秦越再次看看周围,“你怎么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你们不能这样……”
杨思觅道:“别傻了,我们可没想弄疯你,是你太弱。”
“你……”
正和宋治乾聊着的辛杭注意到秦越快崩溃的表情,他还记得之前叶莱他们提醒过他的事,快步走了过来,“要喝牛奶吗?”
“……”秦越和杨思觅一起看向他。
杨思觅黑白分明的眼睛动了动,“四颗糖。”
“……”辛杭板着脸才能不笑出来,“不行,我知道标准,只能加两颗。”
杨思觅收回目光,不耐烦地道:“走开。”
“很快回来。”辛杭把秦越带走了。
“至少他没说滚开。”走远后辛杭道,“叶子他们没和你说要离他远点吗?还有在他无聊时可以提供哪些东西让他镇定下来不找麻烦?”
秦越想了想,“好像没,我猜他们当初也还在摸索要怎么和他相处。”
辛杭道:“说实话,我没指望牛奶能有效,但好像真的有效。”
秦越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微笑道:“你该去找一杯牛奶了。”
“公安局附近应该有卖牛奶的地方。”辛杭从钱夹里取出一张纸币,对宋治乾微笑,“让人帮我买杯牛奶好吗?热的,加两颗糖或者两勺蜂蜜。请尽快,五分钟行吗?”
宋治乾皱眉看着他,但最终还是叫了个人去帮他买。
游铎第一个查出了阿松的确切资料,“他是明达假日温泉酒店的员工,他叫崔松,今年19岁,他今天不上班。”
程锦道:“他住哪里?”
游铎道:“他的同事们不清楚。我还在查。”
宋治乾道:“或许他就住在离酒店不远的地方,我去找人帮忙查一下那一片。”
“好。”程锦在地图前焦躁地走来走去,突然他停了下来,“思觅,过来看这个,那个带花园的废弃楼房以前是个幼儿园,蓝天空幼儿园。或许他看懂了那幅画的意思,他知道那画的是天空。”
杨思觅应了声,“哦。”
程锦道:“那么他肯定也看懂了第五幅画画的是水面。湖,那个湖,他们去了那里,这些事开始的地方,小安!”
“收到!”小安快速地切换了地图,把从公安局到双峰湖的路线标了出来,“有点远,过去得两个小时。”
“没事。”程锦拿出手机拨给陆昂,“安排个行动组给我,带上医生和急救设备,地点是双峰湖,要找的人的照片我让小安发给你。”
陆昂还没睡,“双峰湖?那肯定要直升机。”
“嗯,速度。”
“好吧好吧,给我点时间,别感激我。”
程锦道:“如果能让架直升机过来接我,我会感激你。”
“一次申请两架直升机?浪费可耻,我亲自开车来接你倒是可以商量。”
程锦催道:“速度点。”
“那你怎么还不挂电话?!”陆昂砰地把电话挂了。
程锦把电话装回口袋,看向看着他的其他人,“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我们来不及去第一现场。希望一切顺利,否则我得写一堆的解释报告。”
步欢他们立刻转开了目光,没人想帮忙写报告。
这时程锦看到辛杭手上的牛奶,他有些疑惑。
辛杭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我猜已经差不多凉到50度了。”他把牛奶放在杨思觅身边的桌子上。
“……谢谢。”走程锦回杨思觅身边,低声道,“思觅,你不能让辛杭帮你买牛奶。”
杨思觅道:“为什么?”
程锦快速地想了想,好像找不到对杨思觅适用的理由,“算了,没什么……”
步欢道:“要吃夜宵吗?反正我们现在只能坐着等结果,不如边吃边等?”
“凶手是谁?”韩彬从法医室回来了。
“一个无名小辈,不在我们开始筛选出来的那些人当中。”步欢道,“我去找人要些外卖单子。”
叶莱道:“别找了,我去买。”
步欢笑道:“那干脆大家都出去吃好了。”
“走吧。”程锦道,“坐在这里也只能干等着。”
大家一起出门,宋治乾看到他们,“他不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找到几个可能是他住的地方,正在让人过去查看……”他住了口,“你们要去哪里?”
“夜宵,一起来吗?”
“……”宋治乾用一种你们都疯了的眼神看着他们。
程锦道:“别紧张,很晚了,大家都饿了,一起去吃点吧?”
“不必……”
秦越和韩彬走在最后面,秦越抱怨道:“这种时候哪能不紧张?神经紧张时吃饭容易得胃溃疡吧?”
韩彬看了看他,“别紧张,放松点。回来时他们就说了要请你吃夜宵。”
是啊,但他不知道要一边等抓凶手的结果一边吃夜宵。秦越想起杨思觅说他太弱了,他猜杨思觅的实际意思是他的神经不够粗,但和这些人比起来谁的神经不纤细?谁不多愁善感?
韩彬抓住他的手臂,“别发呆,看路。”
“……哦。”
夜宵还未结束时,结果便到了,陆昂打电话过来的,“好了,两位女士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那个年轻人很快会送去你那里,大约半小时到。”
程锦道:“很好,替我谢谢行动组。女士们没事吧?”
“还活着,但现在是冬天,她们受伤后还在冰水里泡了很久,情况不是很好,具体怎样得等医院方面的消息。”
程锦道:“好,你可以去睡了,挂了。”
“这次你倒是挂得快……”
这晚的早些时候,崔松逼淳于潇打电话给陆兰烟,然后威胁陆兰烟出来,否则他便杀了淳于潇。见面后,他趁陆兰烟不备给她注射了镇定剂,然后割伤她们并把她们丢进湖里。本来她们会在行动组来救她们之前就死亡,但陆兰烟在疗养院里每天都得吃一些神经类的药物,镇定剂对她的神经起效的时间不长,她一能动后,就立刻拖着淳于潇逃跑,崔松下水去抓她们,但人在即将死亡时挣扎得尤其惨烈,崔松没能立刻解决她们,然后,武装直升机赶到了……
崔松被送到公安局时,全身都是湿的,程锦让人找了套衣服给他换上。
步欢又蹭到韩彬旁边嘀咕,“行动组的人太不会办事了!直接击毙不就好了?反正最后也要枪毙他。这弄回来还得审几个月,又得浪费纳税人一大笔钱……”
程锦看着崔松,他仍然还只是个大男孩,苍白消瘦,眼睛大而黑,他刚换下湿衣服,现在正缩在椅子上发抖,可惜他手上脚上都被套上了沉重的镣铐,没办法缩成一团。他看起来倒并不害怕,只看了眼程锦,便一直看着杨思觅,“那时我听到你说我很蠢,为什么?”
杨思觅道:“不蠢你怎么会在这里。”
崔松道:“但你当时并不知道是我。”
杨思觅垂眼看着他,“你当时表现得不错,你如果多看我一眼,或者少看我一眼,我就会认出你。”
崔松笑了,笑容有几分稚气,“其实是天空对吗?你当时不知道那里叫蓝天空。”
程锦出声道:“我得要求你们暂时中止交流。”他打量着崔松,“你怎么不去上学?去美术学院或者音乐学院不是很好吗?”
杨思觅道:“因为他的手会抖,不能画画,不能弹奏乐器,写字都写不整齐。”他正在看崔松的手,那些修长的苍白手指不可抑止地颤抖个不停。
程锦皱眉,“因为这个就要去杀人?”
崔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脸开始慢慢变得扭曲,“你懂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这一辈子被毁了,被他们毁了!”
程锦道:“是因为那次车祸?”
杨思觅道:“这是一种心因性反应,反应性精神病的一种,时间长了后,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崔松冷笑,“从没有好转,而是在变得越来越严重。”
杨思觅道:“这与人的性格有关,有些人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是你自己让自己走上了绝路。”
外面,步欢道:“大家听到没,都放松点,别把自己逼得变态了。”他瞄了眼站在门边的严肃的宋治乾他们,对方立马脸色变得漆黑。
韩彬也碰了碰秦越的手臂,秦越:“……”
程锦道:“那场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没能找到你。”
“是根本没有找我吧?”崔松皱眉,“他们只顾着救小杰。车掉入湖中时,我被甩出去了,我泡在湖水里听到他们说小杰死了……他们没有找我,我叫了他们很久,但他们吵得厉害,没听到,后来是我自己上的岸……我就是这么学会游泳的,但手开始抖。很奇怪,杀人时它并不抖。”
听的人倒是有好几个都抖了一下。
程锦没什么要问的了,“思觅,走吧。”
杨思觅没动,“车祸时是谁开的车?”
崔松道:“淳于潇,她没喝酒,但她车开得不怎样。”
程锦有些惊讶。
“的确。”杨思觅拉着程锦一起走出审讯室,“我说了不是陆兰烟开的车,她在替人顶罪。”
程锦伸手揽住他,笑道:“嗯,没人比你更聪明……”
96、囚徒1
下车后,程锦听到办公室里传出来音乐声,他以为是步欢在放音乐,等杨思觅下车后,他们一起走进办公室。一进门,程锦便发现办公室有了新变化,以前空着的第一个和第二个隔断空间依然空着,但第三个空间现在有东西了,那里放了一架三角钢琴,游铎正在弹奏,其他人围在旁边看。他还注意到钢琴下铺了块很大的圆形复古花纹地毯,天花板上装了四个造型简约的方形吸顶灯,除此以外倒也没有更多变化。
程锦轻咳一声,“抱歉,先停一下。”
游铎的手离开了钢琴琴键,和其他人一起看向程锦。
程锦道:“一架钢琴?”他这边问时看了眼杨思觅。
“哦。”游铎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从钢琴后面走出来,“不是我的,我一来它就在这里。叶子说是陆昂放的。”
叶莱道:“对,我和陆昂联系过,他说是他帮我们增加了新设备。”
小安评价道:“奇怪的新设备。”
陆昂怎么知道钢琴的事?程锦拿出手机,在拨号前对叶莱他们道,“我希望你们在午休时间或者下班后再去弹。现在解散。”
“哦……”
但杨思觅走过去坐到了琴凳上,一串叮咚叮咚的美妙音乐从他指下飘出来。其他人看看他再看看程锦。好吧,前面的话都白说了,程锦走到钢琴旁,然后拨出了陆昂的电话。
小安严肃地看着游铎,“我觉得杨老师弹得比你好。”
“……我只是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
程锦拨打的号码接通了,“喂?”
陆昂笑道:“程锦?有事吗?”
还装傻?程锦道:“听得到我这边的声音吗?”
“钢琴是吧?”陆昂笑道,“有人建议我往你们办公室再增加些设备。感想如何?”
程锦看了好一会那些在黑白琴键上跳舞的白皙手指,“钢琴很漂亮。”
“哈哈……”陆昂大笑,“哑口无言吧?”
程锦道:“还好。”
陆昂笑道:“斯坦威,钢琴帝王。150万,给你打八折,120万。”
程锦打量着钢琴,“别急着谈价钱,等我先去查查这钢琴的来历。”
“唔……聪明。来历的确不太正当,这样吧,给你三折,不能再少了。”
程锦怎么可能妥协,“我不收留非法物品。”
“你当真了?”陆昂自己笑了一阵,“这东西虽然名贵,但一直扔在总部仓库里,一架有故事的钢琴啊!现在先借你们玩玩,小心点,别让它受伤。”
程锦道:“你发份我们暂时保管这架钢琴正规文件过来,我签字后会回传给你。”
“好吧好吧,这么严肃干嘛?你真开不起玩笑……”
“没开玩笑,我是说真的。”程锦道,“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我这里有份特案组组规,我想是时候让你也好好看一遍。一会我让叶子传一份到你邮箱里。”
“……什么组规?”陆昂直觉那不是好东西,“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东西?”
程锦道:“一直都有,以前忘了和你说。一会儿发你。”
“喂?喂!……”陆昂瞪着话筒。
挂了电话,程锦对叶莱道:“发份我们的组规给陆昂。”
叶莱试探道:“老大,组规是指?”他们倒是玩闹般地写过一些组规条律,但这么隐私的东西怎么能发给陆昂呢。
程锦微笑,“组规第一条是特案组相关事宜必需经过组长。其他的你看着办,编得像一点。”
“哦!好啊!这个有意思……”大家都欢腾地离开了。
步欢没走,跟程锦一起站在钢琴旁看着杨思觅弹奏。程锦虽然有点奇怪,但知道他平时也听古典音乐,便只当是杨思觅现在弹的曲子合他的意。
但过了一会,步欢道:“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程锦没有看向他,只道:“你说。”
步欢道:“……有两个星期没打电话过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程锦没听清,“什么?”
步欢叹了口气,“我是说元城……那边有两个星期没打电话给我,我打电话过去,他们说以前一直和我联系的那个小周在休假。我试过了,联系不上他。”
程锦终于看向他,“你不觉得你的方向错了?你等等。”他看向杨思觅,想着要不要叫他停下来,还是自己和步欢先走开一会。杨思觅抬头看他。他便笑道,“思觅,我和步欢有事要谈,离开一会?”
杨思觅的手离开了琴键,右手伸向程锦,“去休息区?”程锦握住他的手。
步欢道:“还是这里吧。”杨思觅便仍坐在琴凳上没动。
程锦道:“你要联系的人不是那狱警,你应该直接联系监狱,问他们他现在怎样。”
“我联系了,他们说他和以前一样。”步欢看着墙壁,“小周总说他病重,但现在他们却含糊其词地说他和以前一样,正被接受着良好的照顾,接电话的人一口让人倒胃口的官腔……我想是我开始害怕了,他可能真的快死了。他迟早会死,如果能默默地死在我不知道的时间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最好,为什么要来联系我?”
程锦正在想着要怎么接话,杨思觅道:“需要心理辅导吗?秦越那个心理医生不错。”
“……”从以往经验来看这个建议只能让对方受到更大打击,还有,这和秦越的心理医生有什么关系?程锦搂住杨思觅,“暂时不需要,谢谢。”他看着步欢,“这样吧,放你两周假,你去一趟宝州市。”
步欢犹豫着还想说什么。
程锦补充道:“带薪假。”
步欢笑了,桃花眼微扬,“看来我不应该错过。”
步欢到宝州市时是早上六点多,南方丘陵地带的城市在冬天很冷,感觉上甚至比京城更冷,他提着行李包的手已经冻红了,没办法,他收拾行李时忘了带上手套,也忘了带厚衣服,似乎忘了带很多东西……
打车到达元城监狱时,时间还未到八点。
步欢站在路边看着马路对面的电动门和拉着电网的高大围墙,很难想象在这偏僻的地方还能见到现代化建筑。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甩了甩,然后低头叼起那支冒头的,把烟盒放回口袋,顺便拿出打火机,打着,把烟点燃。
电动门后是个广场,正对着门的一块草坪上砌着一个大理石台子,上面写着元城监狱几个大字。元城是宝州市的别称,一个有古老历史的城市,虽然现在已经没剩下什么遗迹……
抽完三根烟后,时间已经到了八点一刻,步欢提起脚边的行李包,穿过马路,走到电动门旁,旁边的值班室里有人,“你好,我是从外地过来探监的。”外地来访亲属才被允许不在规定日也可以探监。
二十分钟后,步欢终于被允许进门了,他跟着一个工作人员走向广场尽头处的办公大楼。
工作人员道:“你是从哪里过来的?来得这么早?”
步欢道:“北京,凌晨三点飞机就到了。”
工作人员看了看步欢,“很辛苦吧?”
步欢道:“还好。”
进了办公楼,工作人员带步欢走进一个办公室,拿了两份表格给步欢,“你先填一下。”
“好。”
填好表后,“请你在这等一会。”那个工作人员拿着那两份表格走开了。
四十分钟后,那个工作人员才回来,他一再道歉,“抱歉,让你久等了,有些问题……请你再等一会。”事实上他们很少对来访人员和颜悦色,但他的领导特地叮嘱他好好招待这位先生。“我帮你再倒杯茶。”
步欢笑了笑,“谢谢。”
快十点时,一位领导模样的人进来办公室了,一进来便和步欢握手,“你好,久等了……”
步欢打断他,“我要找的人在你们这里吗?”你们难道是现抓去了?
“你要找的人……”领导把这句话含在嘴里品味了两秒,然后笑道,“是这样,他在分狱,我们这正好有车要过去,你可以坐我们的车过去。”
“好,车什么时候能走?”步欢没想到元城监狱有分狱,但他也从来没有关注过,甚至他是特地在避开这些信息。
领导笑道:“马上。”
说是有人要去分狱办事,但实际上车上除步欢外只剩两人,其中一人还是司机。
分狱与总部有着天壤之别,如果说总部只是偏僻,那分狱就像是荒山野岭中的鬼屋。步欢看着那些沉重石块砌成的丑陋建筑,“从这地方还真能看出元城是座有历史的城市。”
和步欢同车来的工作人员道:“战争年代的建筑,那时的建筑质量不错。”
“可不是么。”
司机道:“后来也加建了一些楼,毕竟这里有六百名犯人。”
步欢点头,随口道:“这里的犯人条件怎样?”
那个工作人员道:“监狱啊,条件再好能好到哪里去?”车开进分狱大门,这个分狱的大门是铁门,铁门后没有广场,不远处便是一栋楼,楼的造型不一般,它是建在一个拱形通道上的。“这楼是办公楼,通道后面是监区。”
步欢有些心不在焉,“有武警守着?”
“当然。”
大家都下了车,穿过通道,出现在眼前的又是一栋楼,那个工作人员带步欢去了会客厅,把他的表格递给旁边另一个工作人员,“他来探监,现在能安排吗?”
“好,请稍等。”那人走开了。
和步欢一起过的工作人员道:“那我先去办事了。办完事我会过来找你,你可以再乘我们的车回去。”
步欢道:“好的,谢谢。”
步欢已经做好了要等到下午的准备,但一刻钟后,他要见的人便被带出来了。他以为就是在这个大厅里,但并不是,有人把他带到了一个小房间,也并不能和他要见的人坐在一起,他们中间隔着铁栏杆。
那人畏缩地坐在栏杆后面,灰白的短发,粗糙的双手紧握着放在台子上。
步欢看着那人的手,目光变幻,好几分钟后他才道:“你不是想见我?现在我来了,你不打算抬头看看?”
那人颤抖着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有泪,他的嘴唇抖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步欢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慢慢想,我有时间。”他停了一下,“一个月允许见一个小时,不是吗?”
97、囚徒2
程锦在接到步欢电话时是下午一点,“到宝州了?”
“凌晨就到了,我已经见到了他,但那人不是他。”步欢的声音很紧张。
程锦皱眉,“怎么回事?”
步欢道:“那人不是他。他右手背上有道疤,那个人也有,但和我记忆中的不同……”
程锦道:“长相呢?也不同?”
“有些像。”步欢道,“但是,也不同,对,那不是他。”
程锦道:“你确定?毕竟你们有十多年没见了……”
步欢道:“不,我确定,那不是他,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我还是找不到那个小周。”小周是元城监狱的一名狱警,他从一年前开始和步欢保持联系。
程锦想了想,“这样吧,我们明天晚上来宝州,我需要一天时间做些准备。”
“不用……”步欢的直觉是拒绝,程锦没有立刻回应他,片刻后,他说,“我和他握手时取到了他的DNA,我一会去找人作对比,如果和我的不匹配,我再联系你们。”他和那人握手时抓伤了那人。
程锦道:“好,等你的结果。自己小心。”
窝在沙发上的杨思觅坐起来看向若有所思的程锦,“怎么了?”
程锦在他身边坐下,用手指梳理着他有些乱的头发,“步欢已经去过了元城监狱,但他说监狱让他见的人不是他父亲。”
“哦?”
程锦道:“长得不够像,而且手上的疤痕也不对。还有一直和步欢联系的那个周狱警突然不见了。步欢拿到了那人的DNA,等检验结果出来后,他会再联系我。”
杨思觅垂下了睫毛,打个了呵欠,“他该在结果出来后再联系你。”
程锦道:“我想他是有些慌了。”他开始想着,如果步欢见到的那个人真不是他父亲,那怎么办?直接带一队人去调查那个监狱?还是在不惊动监狱的情况下先调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步欢父亲的事并不涉及敏感事件才对。
程锦取出步欢的资料,翻看起来……
步欢的父亲叫步泽成,农村人,他妻子叫宋秋兰,两人生了三个孩子。步泽成除了种地,还会些手艺,所以家里过得还行,当然这是指他妻子还没离开他之前。步泽成30岁时,他妻子宋秋兰和她工作的工厂老板好上了,步泽成不肯离婚,两人天天吵架打架,几个月后,宋秋兰和那老板一起私奔了。
那之后的生活对步欢来说不堪回首,他妈妈跟人走时,他8岁,他姐姐宋佳10岁,他妹妹宋盼5岁。步泽成在妻子离开后,天天喝酒,喝醉了时会打骂他的三个孩子,清醒了后便又躲开他们继续去喝酒。
步欢10岁时,步泽成带了几个人来家里,他们是来看宋盼的,想把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带走。宋佳立刻跑去叫来了邻居们,他们一起阻止了步泽成。等那些人和邻居都离开后,步泽成开始打骂他几个孩子,这次打得比以往都凶,宋佳抱住她父亲,让弟妹们逃跑。步欢让步盼躲起来,然后他又跑回去了……
那一天的晚些时候,步欢和步佳被送去了医院,步佳死于脾脏破裂,步欢左手骨折,肋骨崩裂,最糟糕的事是步盼失踪了,并且后来也一直没有被找到。
3个多月后,步泽成因故意伤害和买卖人口而被判刑18年。
后来,警方联系上了步欢的母亲宋秋兰。步欢开始和宋秋兰一起生活,不过他读书时一直在住校,回他母亲家的次数很少,工作后回去的次数更少。
步欢从没有去看过他父亲。一年前,一位姓周的狱警开始每周给他打一个电话,告诉他父亲的情况,他拒接过,但那个狱警仍然打给他,最后他妥协了,他会接电话,但他从不肯答应去看步泽成。
三个多月前,那个周狱警居然联系上了程锦,他想让程锦说服步欢去探望他父亲,程锦没有答应,从此以后,程锦也每周能接到一个从元城监狱打来的电话……周狱警坚持了三个月后,程锦不得不答应他去和步欢谈谈,因为杨思觅说那个狱警活着只知道浪费自己和别人的时间。
程锦和步欢谈过之后,步欢表示他会去说服那个周狱警不再来打扰他们,然后,现在那个狱警果然没有再来联系他们了。
程锦道:“思觅,有没有可能那个狱警只是不想再坚持一件没有结果的事了?”
枕在他膝上的杨思觅应了声,“可能。”
程锦道:“或许他和步欢的父亲谈过,然后决定不再骚扰步欢了。”3年前,元城监狱暴动,很多囚犯因这事被加了刑,步欢父亲也被这事牵连,加了5年刑,他本来因为表现良好被减了3年,结果这一下又给加了回去,不知道步欢知不知道这件事。
程锦道:“我们部门是不是家庭幸福美满的不多?”
杨思觅道:“幸福的人不适合这个职业。”
程锦笑着低头在杨思觅额头在亲了下,“哦?”
杨思觅的手指程锦的脸颊上滑动,“我是指外勤。从事间谍工作的人,都会和家里断绝关系,家庭幸福的人会违规联系家人的风险更大。最优秀的那些人都是孤儿。”
程锦道:“我猜是因为他们才会被派去执行最重要的工作?”
杨思觅看了程锦一会,“我想你没有意识到你也是孤儿。”
程锦怔了下,“哦……我倒也没觉得我的工作不重要。”
下班后,程锦和杨思觅没有离开办公室,叶莱他们先回去了。
步欢在10点多时打电话过来了,他又急又气,并且惊慌失措,“不匹配。他们到底把他弄哪去了?他死了?死了也不必用别人来冒充他吧?他们觉得我已经不认得他了?是不是他在牢里又做了什么?所以他们杀了他?……”
“步欢,步欢!镇定下来!”听到那边步欢不再说话了,程锦才道,“你先别轻举妄动,等我们过来。最晚我们会明晚到。”
“好。”步欢没有立刻挂断,“其实我想过他死了更好……”
程锦道:“步欢,现在的事与你曾经的想法无关。”
步欢沉默了片刻,然后挂断了电话。
程锦看向杨思觅,“这事是直接从官方进行调查好,还是我们先不通知监狱暗中调查更好?”
杨思觅道:“你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一个犯人换了人,监狱方面不可能不知道。你想要真相,那就别让监狱察觉到你要调查这事。”
程锦道:“好,听你的。”
杨思觅微挑了下眉。
程锦找电话叫回了叶莱他们,然后又联系陆昂,“帮我找个了解监狱系统的人,有元城监狱经验的人优先,对了,是元城监狱分狱。”
陆昂道:“你那些组规真有意思。”
“是嘛。”程锦自己没看过,现在被提起,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对组员们的某些能力太过信赖了,“别研究那些组规了,听到我和你说的事了吗?我要一个了解监狱最好是元城监狱的人。”
“不,那些组规是该被研究一下。”陆昂道,“我数了一下,一半以上的组规都和杨思觅有关,赋予了他各种特权,三分之一的组规和我有关,用来限制我的各种合理权益……”因为和杨思觅有关的组规太多了,陆昂反倒怀疑这份组规或许是真的。
程锦打断他,“和我有关有多少条?”
陆昂沉默了一会,应该是正在翻看那些组规,“一条,第一条,特案组的一切事宜需经过组长。”
程锦道:“很好,那只看这一条就够了。”
陆昂哼一声,“那我真是省了不少心。”
程锦道:“麻烦你赶紧开始工作行吗?”
陆昂道:“那好办,我们部门进过监狱的人太多了,有元城监狱经验的人当然也有……”
程锦补充了一个条件,“最好是这经验是最近几年的。”如果是20年前在元城监狱呆过,那对他们似乎不会有帮忙。
陆昂道:“行,我看看。对了,这是有元城监狱的案子?”
程锦想了想,把步欢的事告诉他。
陆昂没说什么,“那一会再联系。”
“好。”
陆昂最终帮他们联系的人居然是谢时,他过来特案组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谢时打量着特案组的办公室,吹了声口哨,“挺不错啊。”又摇头看着抱着枕头睡觉的杨思觅,再看看叶莱他们,“步欢不在?”
“他在宝州。”程锦笑道,“你在京?”
谢时摇头,“不,我本在天津,刚回来。”
程锦道:“多谢你赶来。”
“别客气,你们要知道元城监狱的事对吧,想知道什么?”
程锦道:“元城监狱分狱,也就是元城监狱的第十五和十六监区,你去过?”
谢时靠在程锦桌边,“三年前我去过,当时那里发生了暴动,我是去调查暴动事件的人之一。”
“很好。”程锦道,“我们现在要调查的事和步欢有关,他去监狱探视一个人时发现那个人是假冒的。”
“哦?他探视的人是谁?”谢时道,“得先排除是不是我们部门或者公安部门的人正在执行什么任务。”
程锦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他犹豫一会后道,“他去探视的人是他父亲步泽成。”步欢可能不想让人知道他父亲的事,但以现在的情形,本部门的人如果愿意费心去查一下,就会清楚是怎么回事。
叶莱他们都互相看看,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步欢父亲的事,虽然他们查过步欢去宝州做什么,但查得不够深,没查到步泽成。
谢时拿出他的手机,“你稍等一下,我先问问。”他走开了。一刻钟后,他回来了,“没人在元城监狱执行公务。这事有些蹊跷,他确实人不对?据我刚才所得到的信息,他已经很多年没见他父亲了。”
程锦道:“确实不是他父亲,已经对比过DNA了。”
“不错,动作很快。”谢时道,“我的建议是你们中的某人进元城监狱去逛一逛,十五、十六监区都是重刑区,有些人在那里呆了几十年,他们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他们愿意开口的话。”他戳了戳杨思觅的枕头,其实他更想去扯一下那些卷发,“还睡?你也关心一下你的同事。”
杨思觅往程锦那边移了移。
叶莱道:“我们也查到了一些那个监狱的资料。那里的犯人到是来自于全国各地,我们要混进去应该可行,但狱警等公务人员,大多数都是本地人,我们如果也想安排人进去好像容易被察觉。”
韩彬道:“监狱的武警不会是当地人,可以安排人进去。”
“可以是可以,但其实往武警里插新人也没什么用,他们是一体的,要融入进去需要时间。”谢时道,“监狱就是个社区,里面基本设施齐全,商店、食堂、工厂都有,只是在那里工作的人都是罪犯。你们可以弄个简单的医疗队进去;也可以弄个安全检测组过去,毕竟那里曾暴动过;还可以以稍高级别的监狱管理官员的身份进去;还有就是以罪犯的身份进去。”他又去戳杨思觅的枕头,“你不想去监狱里玩玩?”
杨思觅放弃了枕头,滑动椅子移到程锦身旁,他用手托着下巴看向程锦,“如果不用剃头发我就去。”
程锦一怔,“啊?”
谢时笑道:“程锦,别被他骗了,他一直是监狱里的特权阶级,从没有敬业到把头发剃了才去坐牢。”
程锦想了想,“如果我去……”
谢时道:“你不够坏。人太好,又不够狠就会沦会监狱时的最底层。”
“好像好恐怖……”小安嘟囔着。
谢时笑道:“这个啊,对于你们杨老师来说这是最简单的工作,而且有趣。”
程锦道:“据我所知很多监狱管理得不错。”
谢时道:“那肯定不是元城监狱分狱,那里都是重刑犯,可没人打算对他们太客气。其实很多监狱都有问题,程度不同而已。”
程锦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什么,他转向制定计划方面,“按我的理解,似乎是以医疗队的名义进入监狱不会被防备。去对监狱进行安全检测不太合适,但这样能接触到安全监控系统……”
杨思觅道:“要接触安全监控系统有很多种方法。小安?”
“我在!”小安道,“我们到了那里后,我会想办法侵入他们的系统,但他们以前的录像数据应该不会被存放在网上。”
谢时道:“我有那个分狱的地图,你们按地图找到资料室,要哪个时间段的录像直接去那里拿就行。”
程锦点头,“那就剩制定身份的问题。”
谢时道:“嗯,杨以罪犯身份进入十六区,其他人以医疗队身份进入,我想得再弄两个医生和你们一起,步欢不能去监狱,那里有工作人员认识他,程锦你也先不要进去,我帮你弄个监狱安全特别调查员的文件,如果有突发状况,你随时可以强势介入监狱的管理。”
程锦道:“这样安排很合理。”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和步欢好像会很闲,不,他们可以帮忙查一下周狱警到底哪里去了。
游铎实然出声道:“你去吗?”他问的人是谢时。
“对,我也去。”谢时笑道,“我去当个小狱警,帮你们看着点你们杨老师,总有人会不长眼的看上他的美貌。”
杨思觅看着程锦。
程锦道:“你们去监狱卧底过多少次?”
“不多。”谢时笑道,“放心吧,我会照顾他的。”
程锦道:“多谢。”
“啊,别客气……”程锦看起来太过真诚,谢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二天中午,步欢在机场只看到程锦一个人,他很惊讶并且不解。程锦道:“他们比我先到。”他把基本安排和步欢说了一遍,“谢时对这时情况比较了解,所以我叫了他来帮忙。”
步欢笑了笑,“我知道。”他的笑容看起来一点也不勉强。
程锦心里叹气,“那我们去分局办公室吧,我们暂时只能旁观。”
步欢道:“叶子他们身上会带上微型摄像头和麦克风吗?”
“会。”
步欢笑道:“不错,我们可以看现场直播。”
下午一点,元城监狱十六区来了一个新客人,他有一头引人注目的偏长微卷发,就算穿一身灰扑扑的囚衣,他依然俊美得不像话,他被狱警带到三楼的一个单人间。
所有的犯人们在震惊过后开始交流信息:我们这里居然来了位漂亮少爷,他到底是什么来头?监狱偶尔会有可以不剃头发的犯人,这些人的共同点就是身份不一般。但元城监狱十六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有背景的人应该能去更服务得多的地方才对。
不久后,杨思觅走出了他的单人间,站在栏杆边看着楼下。他的房间在三楼,所有的单人间都在三楼,当然三楼也有些两人间。十六区有两百多名犯人,住单人间的人很少,住四人间或者六人间的人最多,从住宿来看其实这里的条件不差,至少这里不存在几十人的通铺。
杨思觅漫不经心地往沿着走廊走向楼梯,路过一个房间时,他看到房间里有人,便停了下来,“知道这里谁能提供食品?我来得不是时候,没赶上午饭。”
里面的人正戴着眼镜坐在床上看书,他看起来四十多岁,他抬头看了杨思觅几秒,“你来得正是时候,我这里还点吃的。”他摘下眼镜,然后弯腰从床下的一个纸盒里拿出一个面包扔给杨思觅。
杨思觅接住,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多少钱?你收现金?我现在没有,明天给你。”
那人笑了笑,“不用,你刚来,这次我请你。”
杨思觅点了下头,“杨思觅。”他继续啃着面包,没几口便吃完了,把塑料袋放到口袋里,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左都明。我叫左都明。”房间里的人说话了。
杨思觅停下了脚步,靠在门边看着对方,“你好。”
左都明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杨思觅耸耸肩,“因为无聊?”
“年轻人啊!”左都明笑着摇头,“看来是你家里人想给你点教训?你应该很快就能再出去。”
杨思觅没说话,有人帮他补全谎言,他自然省事了。
左都明就当他默认了,“你做了什么?”
杨思觅道:“很多事,你能想象得出的和你想象不出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左都明道:“我没法像你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被判了二十年,今天是第十一年。”
杨思觅道:“那你应该对这里很了解,这里怎样?有好玩的人吗?”
左都明看了杨思觅一会,“怎样的算是好玩的人?”
杨思觅道:“我也不知道。”
左都明道:“这一层有个人喜欢咬人,他进来的原因就是他咬了他的邻居,并且把那个可怜人的一条胳膊上的肉生吃了。”
杨思觅道:“无聊,我不吃人。”
左都明失笑,看杨思觅没有要笑的意思,他便又愣了下,一会后他摇了摇头,“这里主要由两个人说了算,一个叫李龙飞,背上有条龙,脖子也有纹身。另一个叫苏向红,他弟弟也在这里,叫苏文英,两兄弟一般都在一起,你看到就知道了。他们各自手下都有些人,一般没人会去得罪他们。”
杨思觅道:“谁和狱警关系好?”
左都明笑道:“这我不清楚。”不该说的就不说,犯人的事他不说杨思觅也很快就观察得好,但编排狱警还是算了。
杨思觅道:“哦,我问到告诉你。”左都明心中一惊,但面上没表现出来。杨思觅又道,“在这里呆了最久的是谁?”
左都明道:“我隔壁的老熊,他被判了无期,今天六十三岁了。”他正想问杨思觅为什么要打听这个,却又杨思觅说了声,“无聊。”左都明叹气,这年轻人看起来就是被惯坏了的那种,在监狱这种地方也没一丝紧张感,但应该没人敢去找他麻烦。
杨思觅漫不经心地道:“这里有特别让人恶心的人吗?”
左都明琢磨了一会这个问题,“恐怕哪里都有这种人,他们应该不敢对你动手,但你最好别落单。”
杨思觅嘴角上扬,“看情况。”
左都明愣了下,如果这个年轻人来头很大,那在这里出了事可不是好玩的,恐怕会造成另一次“暴动”,而上次暴动这里死了五十七人。
“我下去逛逛,晚饭时见。”杨思觅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对了,在这里你们不需要去工厂劳动?”
左都明清楚地听到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他微笑道:“听说最近工厂没接到活。”
杨思觅点了下头,走了。
杨思觅沿着走廊走向楼梯,沿着楼梯走向下一层楼,白皙的指尖在栏杆上一下一下的轻敲着,他像个幽灵在逛迷宫一样,慢慢游荡着,没人敢上前打扰他。
左都明站在楼上看了会,然后也下了楼,等他到了一楼后,杨思觅已经不知道上哪去了,左都明随手拦住一个人,“看到龙哥了吗?”
那人道:“这个点他应该在打乒乓球。”
监狱里也有体育中心,但设施不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上场玩。
左都明在体育中心找到李龙飞,他站在球桌旁边,“你知道今天新来一个人吗?”
李龙飞三十几岁,只穿了个背心,“听说了,一个很拽的小子。”
“长得很好。”左都明道,“我和他聊了会,我想他不会是普通人。看着他点,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如果在我们这出了事,大家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哦?”李龙飞道,“那他来这里做什么?”
左都明冷笑了声,“那少爷是来这找乐子的。所以我说看着他点,最好离他远点,我想他弄死个把人,不会有人追究。”
李龙飞皱眉,低声骂了几句,然后道:“你和老苏说了这事?”
左都明道:“还没,但我想应该和他们说一声,我可不想等那小子在这里出了事后,一队武警直接冲进来把我们都灭了。”
李龙飞半信半疑,“这么严重?”
左都明道:“最好把这事很得严重点……”
“不能进?”门口有说话声,李龙飞和左都明一起看向那边,说话的是杨思觅,门口的一个小弟没给他让路,他睁着黑白的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挡住他路的人。
左都明看一眼李龙飞,然后打算和杨思觅打招呼,结果杨思觅直接扳住那个小弟的胳膊,用力反转,咔嚓一声给折断了,然后把他推到一边,那小弟鬼嚎着在地上缩成了虾米,附近的其他人立刻要冲上去……
左都明此时已经愣住了,他很少和人动手,也很少看人打架。还是李龙飞反应极快地大喝道:“住手!”
那些人犹豫着退开,李龙飞瞪着他们,“还不带他去医务室?知道怎么说吗?”
“……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监狱里打架,只要没被狱警看到,一般都说是自己摔的。
“很好,还不快去!”
那几个扶起受伤的人,很快就离开了。
杨思觅走进房间,四处看了看,然后才看向左都明,“刚才那个人是你朋友?”他问的是那个被他折断手臂的人。
左都明听懂了,“不算。但认识。”他对杨思觅介绍道,“这是龙哥。”
李龙飞对杨思觅友好地笑着,像是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李龙飞。”
杨思觅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了别处,“杨思觅。”他漫不经心地在房间里转了几步,转身朝门走去,“我去参观一下别的地方。”
“好,一会见。”左都明对着他的背影说。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李龙飞点了根烟,狠吸了几口,“你说得对,这就是个煞星,我们不敢对他怎样,他那身手……他妈的谁把他送这里来的?这是故意弄他来整我们的?”
左都明道:“我去看看,他如果一会再碰上老苏的人,不知道会怎样。”
李龙飞把烟掐灭,“我也一起。”
他们去迟了,篮球场上,杨思觅已经和一群人打起来了,他下手又快又狠,已经有三人倒在了地上,有一人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苏家两兄弟都在,而且手上拎着大棒,看来是打算自己上场了,看到李龙飞和左都明,“龙哥,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李龙飞道:“这是在干嘛呢?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苏老大苏向红道:“他是什么?不管他是什么人他不能嚣张到先对我的人动手!”
“但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敢让手下人动手?”李龙飞道,“先停下吧,至少得先弄清楚他的来头。”
苏文英道:“关你什么事,你管好你自己……”
苏向红稍微冷静了一点后也觉得不妥,他瞪了他弟弟一眼,然后喊道:“误会误会!大家都住手!住手!”
苏向红的人动作变迟缓了,但杨思觅可没有立刻停手,把人都踹倒了才悠悠然地走了过来,他看向左都明,“又是你朋友?”
“……”左都明道,“不,只是认识。”
苏向红听到了那个“又”,他看一眼李龙飞,看来他的人也被打了?“龙哥,不帮我和这位兄弟作个介绍?”
杨思觅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们聊,我随便逛逛。”他对左都明笑了笑,“一会见。”这不长的功夫,他已经见过左都明三次了,应该很快能见第四次。
苏向红看着杨思觅离开,然后看向左都明,“你和他熟?他说知道我?”
左都明道:“刚认识。在三楼聊了会,我说起过你和龙哥。然后在龙哥那又碰上了,再然后在你这又碰上了。”他看着不远躺在地上呻吟的那些人,“先把人送医务室?”
苏文英走过去指挥大家帮忙扶走那些受伤的人。
苏向红继续和左都明他们说话,“他什么来头?”
李龙飞摇头,“来头肯定不小,老左说这少爷恐怕是来找乐子的。”
“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番外★
新年的某一天,司码打电话给程锦,“新年好,恭喜发财。”
程锦笑道:“新年好,平安如意。”恭喜发财对他们这个行业没意义,小命保不住的话,再多年终奖也没人花。“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不忙?”
司码道:“刚回来。你们放烟花吗?”
“你说的是传统意思上的烟花吗?”
“对,我这里有很多,来玩吗?”
程锦笑道:“行啊。”
司码道:“好,早点过来,一会见。”他把电话挂了。
程锦放下手机,“思觅,司码请我们吃饭,他说他那里有很多烟花。”
“哦。”杨思觅正在把糖果按味道分类,餐桌上铺满了被包装得色彩缤纷的糖果。
程锦看看时间,“我们差不多得出发了……”他停了停,“他没把地址告诉我们。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杨思觅道:“我没和他一起住过。”
“……”程锦查看了一下手机,“保密电话,禁止回拨。搞什么……他有没有可能是喝多了乱打电话?”
杨思觅道:“造成神志不清有很多种可能。”
程锦想了想,“他不会正处于危险中,暗示我们去救他吧?”
“活该。”杨思觅头也不回地道,“让他去死。”
程锦不可能见死不救,所以他立刻联系了总部。
半小时后,司码再次打电话过来了,“程锦……”
程锦道:“你没事吧?”
“不,我有事,我家刚才被行动组突袭了,现在一片狼藉,而且他们好像没有打算赔偿损失的意思。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呃……”程锦转移话题,“我和思觅正准备出发去你家,但你好像没给我们地址?”
司码道:“是吗?”
“是。”
“哦,一会我发你手机上。”
两小时后,程锦和杨思觅到达了司码发给他们的地址,要找到司码家很容易,因为只有一栋房子孤零零地竖在荒地里。车在房子门口停下,程锦和杨思觅下了车,眼前的房子像被抢劫过一样门窗破损洞开。
程锦有点受惊,“……真是灾难。我只是让总部的人过来看看他是不是安全,他们可真粗鲁。我猜我最好别告诉他这事。”
杨思觅打量着这栋古怪的建筑,“这里面有活人?”
程锦喊道:“司码?!”
有个脑袋从二楼的破窗户里伸了出来,“你们来了?进来吧。”
房子里面也像是被抢劫过一样凌乱,这坚定了程锦决定不告诉司码他联系过总部的决心。
司码从二楼跑下来,在楼梯上他被绊了一下,直接滚到了一楼,他在程锦和杨思觅面前爬了起来,拍着身上的灰,“见鬼,今天真倒霉。”
杨思觅很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你家破得很有个性。”
程锦道:“我看你今晚还是先住酒店吧,明天再叫人来把门窗修理好。”
“不用,我又不是没在冬天露宿过,这里至少墙还在,而且水电也没停。”司码走进卫生间,打开水笼头洗手洗脸,“你们随便找地方坐吧,对了,晚上想吃什么?”
杨思觅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四处张望着。程锦帮忙收拾着客厅,“你会做饭?”
司码在卫生间里道:“当然。至少能吃。”
“……”程锦笑道,“只是能吃可不叫会做饭。”
司码关上水笼头,站在卫生间门边用毛巾擦着手,“好吧,我觉得我应该达到了普通水平。”
程锦笑道:“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带思觅去看看你的烟花,它们还在吧?”他走向厨房。
“还在,它们很幸运在被我放在了地下室。”司码笑道,“思觅,走吧。”
“……”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杨思觅指间转动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刀。程锦转身,看到杨思觅的动作后也拿枪对准了司码。
司码举起了手,“放松,我是本人,不是冒充的。”
程锦道:“别拖延时间,一……二……”
“1997年8月7日。”
刀光直奔司码而去,程锦也立刻开了枪,司码就地一滚,躲到了沙发后面,成功地避开了杨思觅的刀和程锦的枪击,“你们发什么神经?”
杨思觅道:“试下刀。”
程锦叹气,“思觅。”他的枪仍对准沙发方向,他慢慢走到杨思觅身边。“司码,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时,吃的什么?”
“你说的是我们单独两人?猪头肉。现在是不是轮到我问问题了?”司码小心翼翼地从沙发后面伸出头。
程锦收起了枪,叹气,“好了,你们去看烟花吧,别再打起来。”他再次转身走向厨房。
司码从沙发后面站起来,看着杨思觅,“还去地下室吗?”
杨思觅道:“看来你恢复了正常。”
“这难道不是我该说的?”司码阴郁地看着他,“叫一声你的名字你会死?”
杨思觅道:“你会死。还有,你以后再和程锦单独吃饭也会死。”
“……”
两人一起去了地下室,搬了几十箱烟花到大门口,然后两人开始比赛放,程锦在做饭的间隙中偶尔把头伸出窗外欣赏那些灿烂的烟花,“这简直就是烧钱……”
半小时后,程锦闻到了焦糊的味道,他察看了每个锅,都没有烧焦……
杨思觅冲进了厨房,拉起程锦往外跑,“起火了,我们出去。”
三个人站在房前,抬头纳闷地看着烧得像个巨大篝火一样的房子。
程锦看向司码,“你到底在房间里放在多少易燃物?”
司码看一眼杨思觅,“你故意的。”
杨思觅道:“你这种白痴才会在放烟花时把房子点着。”
三个又看了会那个巨大篝火.程锦道:“那么,报火警?”
司码道:“等他们来了这火应该也灭了。今天我真倒霉。”
程锦道:“那么先回市里吃饭?”
杨思觅道:“还有几箱烟花没放完。”
司码道:“那就先放完吧。”
“……”程锦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继续放烟花,那堆篝火太亮,让原本眩目的烟花失色不少。
一个小时后,他们在遇到的有位子的第一家饭店吃了晚饭,吃饱后,三人的心情好了不少。
程锦问司码,“你还有别的地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