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伯仁有些懵:“要来历不明的粮食,这一时半会的上哪筹备去?”
姚腾嘿嘿一笑:“反正太守大人是这么吩咐的。还必须是来历不明的才成。不然,若账面上有记载。日后即便是平定了叛军。论功行赏,康司马也会被治一个失粮之罪。”
“太守大人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邱伯仁就嘶了一声,一时间为难了。
他试探的问道:“那,那本县令想办法在城中各处富商手里征集一些?”
姚腾摇头。
邱伯仁就皱眉:“那,那我去和别县的同僚说说,让他们给凑凑?”
“邱县令,你糊涂啊。”
邱伯仁有些恼了。
这个世上,只有一手提拔自己得崔公祖才有资格训斥自己。
其他人谁也不行。
就是恩师的上司也不成。
倒不是邱伯仁忠诚,主要是他才干平平,全靠钻营才有的今日地位,自然明白越过领导去拍领导的领导马屁,是大忌。
只要自己拍的崔公祖够开心,即便是顶撞了崔公祖的上司,自己也没事,自有崔公祖保着自己。
如今,一个马夫的儿子都敢训斥自己,这让邱伯仁如何不恼?
“姓寇的,你想死本县令就成全你!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本县令。本县令为恩师做事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呢!”
“邱县令,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不管是您个人筹备,还是让别县的县令凑。这都是行不通的。”
邱伯仁愣愣的问:“什么意思?”
“您个人凑,要走账本。您让五羊县富商以及同僚凑,需要时间。前线紧急,您觉得叛军会给咱们这个时间么?总不能让康司马饿着肚子平叛吧?所以我才说你糊涂。”
邱伯仁如梦初醒似梦方觉。
他猛地一拍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
说着,他问姚腾:“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没?”
“我出来的时候,太守大人已经告诉过我了。”
邱伯仁眼前一亮:“真的!”
姚腾点点头,轻轻吐出三个字来:“黑风寨。”
邱伯仁更诧异了:“恩师的意思是,让我去黑风寨筹粮?”
“不然呢?这些山贼的粮食不正好符合来历不明,能快速解决太守大人的燃眉之急么。你该不会是没办法吧?还是那黑风寨的黑心鬼不卖给你面子。”
邱伯仁一听就急眼了:“他敢?黑风寨都是本县令一手培养起来的。就是给黑心鬼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不听本县的命令。”
说着,他就跑到案台边上,提笔刷刷刷写下了一封书信。
待等墨水干了之后,他唤来一名心腹,将书信递过去道:“去,给我紧急去一趟黑风寨,把这个东西交给黑心鬼。告诉他晚上本县令见不到他,他今后就别想再进五羊县的地界了。”
那心腹闻言,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姚腾低着头沉吟,心说张广志的消息果然不假。
这黑风寨的黑心鬼与邱伯仁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别的不说,黑风寨本来是朔州附近的山贼,活动范围什么的也都是在朔州周边。
但他们的大本营,却是安置在朔州与五羊县的交界处。
每次与清风岭干架抢地盘时,黑风寨只要一落下风,就掉头往五羊县的地界内撤退。
每次他们撤退时,都会有五羊县的官兵及时出现在官道上,吓退清风岭的追兵。
再结合邱伯仁的话,姚腾瞬间就明白了。
同时,他还有些庆幸。
庆幸先收拾的清风岭。
若收拾黑风寨的话,势必会与邱伯仁爆发冲突。
姚腾倒是不怕邱伯仁,主要是怕与他动起手来,义军会提前暴露。
一念到此,姚腾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怪不得朔州九县之中,每个月顶数五羊县送来的孝敬最多。
就邱伯仁与黑心鬼这两个人在,五羊县老百姓能过得好么?
剪断截说。
一个下午过去,傍晚那会儿,黑心鬼如期赶到五羊县的衙门。
身为常年在通缉令上的常客,黑心鬼大咧咧当着衙役的面面见邱伯仁。
“小人黑心鬼,参见邱大人。”
邱伯仁淡淡的嗯了一声,脸上不见谄媚,转而多了几分高冷。
“起来吧。”
“多谢大人。”
站起身,黑心鬼就看到了主位上手持令牌坐着的姚腾:“嘶,大人,这位是?”
“这位小兄弟名叫寇德,是恩师的心腹。”
黑心鬼闻言,连连拱手客气。
“原来是寇小兄弟,失敬,失敬。”
邱伯仁打断了黑心鬼的客气,道:“今日喊你来,是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黑心鬼有些懵的回头:“何事大人?”
邱伯仁就把姚腾的那套说辞说了一遍。
黑心鬼闻言嗨了一声:“大人,就这点事何须寇小兄弟再跑一趟呢。小人立刻筹备钱粮。明一早就送到康司马手中。”
对黑心鬼拙劣的马屁技术,邱伯仁心里满是不屑,当下就语气森森道:“你最好小心一些,事关平叛。若是耽搁了。本县令可绝不饶你。”
黑心鬼吓得一抽抽,连连跪地说不敢。
那邱伯仁还想在姚腾面前展示一些威信时,姚腾便抢先站了起来,截断邱伯仁,冲黑心鬼道:“这件事办的漂亮一些。哄得太守大人高兴了。便是给你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不可以。”
黑心鬼闻言愣住。
当官?
他猛回头看邱伯仁。
后者眉头皱的极深,还不停的转头看姚腾。
那意思就像是在说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这个?
姚腾也不搭理邱伯仁,只是给黑心鬼画着大饼。
后者那叫一个兴奋,连留下吃饭都省了,刚过来就回去,要连夜筹集钱粮,送到姚腾说的地方。
前脚黑心鬼刚离开,后脚邱伯仁就十分的不满。
“寇德,恩师的话,为何不全告知于我?那黑心鬼不过是一个干脏活的,他也有资格当官么?”
姚腾耸了耸肩膀:“我不这样说,他怎么会尽心尽力的干活。”
“言而无信,你这不是败坏恩师的名声么。”
“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嘛。”
“你…”
邱伯仁说不过姚腾,索性气的转过身去,抱着肩膀吭吭的大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