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设计我,都是你!是你!”
襄王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他,良久,突然笑了。
“二皇兄,你就好好苟延残喘吧。”
随后,他慢慢转身离去,一步一步,离开了天牢。
阿七扶着他往外走,直到离开天牢,四下无人:“公子……真的不杀了他吗?”
“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没有结束,他们应该还有什么后招,他倒不值得我脏了自己的手,就算要杀他,也该是父皇下令。”
“可是——万一他们真有什么后招,到时候不好收拾了怎么办?”
闻言,襄王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着天上有些刺眼的阳光,笑了笑:“如果没有,皆大欢喜,如果有,那就必须要让他显现出来将其拔除,五弟继位的时候,不能有任何隐患。”
“公子……”
“走吧。”
皇帝这几天心性是越来越不好了,二皇子就被他这么晾在天牢里,不提审,也不过问,他做犯的错,皇帝现在样样都知道,但正是知道,他却犯了难,究竟该如何处置。
假白氏是琛图探子,但二皇子却实实在在是他的儿子,只不过他难免会和他母亲一条心,又身犯大错,就是杀了他也是完全不为过的。
可是……如果要杀皇子,就要明示他的所有罪过。
更何况,这么多年的父子情义不假,到现在他虽然没有了什么其他的顾虑,但到底也是他儿子。
可是他所犯之错实在是太大,皇室颜面是小,他曾经危害天下残害忠臣,这错若是不追究,不说忠臣是否会寒心,天下百姓如何看待,他身为君王,自己就无法过得了心里这一关。
“皇上!”
刘喜颤颤巍巍的走进来跪下:“皇上,出事了……”
“怎么了?!”
“刑部尚书请罪,说天牢被炸,牢里的犯人死的死,伤的伤……”
“还有呢!”
“二,二皇子……从狱中消失了……”
“什么!”
皇帝心里止不住的惊骇,能混进天牢里,还造成这样大的事故,旁人或死或伤,就只有他消失了,这分明就是有人把他从天牢里救出来了!
琛图还有势力!
皇上心里涌出了这一条让他感到无比沉重的想法,他摆了摆手:“传刑部尚书。”
“啊?天牢爆炸?”
慕知瑜不由自主的反问了一遍,苏云白点点头:“对,我听见的时候跟你一样惊讶!居然有人炸天牢,而且进去只把二皇子带走咧,皇上派了不少人出去,也都
没找到他的下落。”
慕知瑜摇了摇头:“怕是不容易找了,就算是他还在京城里,能炸天牢的人,一定有些势力和能力,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这样的后手。”
“我去天牢看过咧,那些痕迹有和没有一样,一个爆炸什么也看不出来咧。”
裴屿放下茶杯,想起了什么:“你去找过襄王吗?”
苏云白满脸无奈的摊了摊手:“去咧,他说他也没想到,他在爆炸之前还去见过他,看着他头脑似乎有些不正常咧,但是那很有可能是因为刺激导致的,说不定这一爆炸就好咧。”
“那倒是不好办……”
“也不一定,”慕知瑜仔细盘算整件事情,想到了还在冷宫之中的假白氏,“那个假的白娘娘还活着,也许他确实是有什么后手在,要是不加紧审问的话,说不定这一条线索也断了呢。”
“是咧!我这就进宫去找皇上!”
皇上也想到了这一点,天牢出事的时候已经让人严加看守假白氏了,盘问完了刑部尚书知道了事情经过之后,苏云白就去求见。
到此为止,其实襄王想过,留下假白氏用来要挟二皇子,只是在真相后手和要挟之间,很明显还是真相的力道更大一些。
假白氏经脉被废,身子也是一落千丈了,她所有的事都有人专门看护,一直以来想要自尽也没能找到机会,更何况天牢爆炸之后对她的看护更加严厉了,说出真相,避无可避。
慕知瑜和裴屿这几天耳朵里听了不少的东西,只感觉这京里的阴云并没有散去,反而是风雨欲来了。
这些天五城兵马司在街上巡查的力度加大了很多。出门几,就已经偶遇了柳尘英不知道多少回了。
“裴大哥!”
他们在路上并肩往回走,柳尘英不知道又从哪冒了出来。
回头,他把马交给一边儿的手下,自己三步并作两步的往这边跑了过来。
“裴大哥!郡主,你们现在——可有什么事儿?”
柳尘英看起来有些匆忙,慕知瑜看一眼裴屿,点点头。
裴屿往前了点:“没事,怎么了?”
柳尘英点点头,回头往对面指了指:“我本来在追一个盗匪,那个盗匪颇为厉害,我这些手下上去都白给,但是那边陈大人有紧急命令,让我立刻赶回去,所以——”
“那盗匪长什么样子?”
柳尘英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这是通缉令,我追到这边就不见了人,五城兵马司的弟兄也说没离开这
个圈子,他应该还在这附近,有劳大哥了!”
说着,他抱拳拱手,裴屿抬手扶了他一下:“不用,举手之劳,你去吧,这边有我们呢。”
“好好好,多谢大哥!”
裴屿展开那张通缉令,记住那个人的脸。
“我看看。”
“嗯。”
慕知瑜看完,下意识环顾四周找了找:“既然在这个圈子里,这么半天也没被发现……你说他会不会易容啊?”
“有可能,而且本事还不错……如果说没有任何人出入,他应该还是忌惮五城兵马司人手太多的。”
“嗯……要不,让阿年他们去找一找,咱们两个人实在没办法一一排查。”
“好。”
忙活了半天,五城兵马司一直不让这块的人出入,百姓们也都激动了起来,纷纷嚷嚷着开路。
裴屿在人群之外,锐利的目光扫过在人群里挑事儿的几个人。
抬手把无痕摘下来递给她:“在这儿等我。”
“好。”
“噌——”
圣渊出鞘,裴屿盯住一个人,纵身一跃,一剑朝着他砍去。
那人吓了一大跳,躲开剑锋,抽出匕首朝他刺了过来。
周围的百姓顿时间安静了,然后一阵嘈杂,四处散开。
只留下两个人的武器丁当作响,那歹徒确实有几分本事,但是在裴屿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十几个回合下来,他拿的又是匕首,不比圣渊是长剑,来回之间身上就添了不少伤。
那歹徒见势不好,且战且退,想要再一次混入人群之中,但是哪里有人群,人们都避之不及,他见状,咬了咬牙,百宝囊里抽出两支毒镖掷了出来!
两道寒光,一到冲着他的咽喉而来,另一道直奔他的前心。
裴屿刚要往旁闪身,又停住了,拿剑打掉两只毒镖,趁着这个空档,那歹徒抬脚就要跑,打倒两个拦路的五城兵马司手下,突然,长剑破空而来。
“啊!”
歹徒大叫一声,那长剑直直的插入他的肩胛,力道之大整个贯穿了他的身子。
他疼的直接晕倒在地,裴屿上前去,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伸手在他脸上摸索了一会,“刺啦——”
撕掉人皮面具,果然和通缉令上长得一般无二。
“你们,带着他回去交差吧。”
“是,多谢裴大人!”
当完,柳尘英亲自上门把圣渊送回来了,寒暄了几句,因着事物繁多就回去了。
“怎么了?想什么呢?”
慕知瑜拉住他的袖子往下扯了扯,让他
坐下:“你说,找不到二皇子,会不会是因为他也易容了?”
“有可能,如果他是易容了,恐怕真的就是很难再找得到了,城门不可能永远关闭禁止百姓出入,只要一旦重新打开,他就一定有方法跑的出去。”
“人皮面具没有经验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总不可能不论男女,全上他们的脸上摸一顿吧。”
“是啊……”
不过很快,皇上也不得不先将这件事情放在暗地里进行了。
本来这些天皇上心绪不好,大臣们也都是极有眼力见的,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几乎都不来烦他,但是这天,鸿胪寺卿出列。
“皇上,近日鸿胪寺收到一封国书,是为东方云国发出的,事关重大,微臣不敢擅自定夺。”
云国!
不单皇上,连大臣们都支愣起来了,刘富拿上来国书,皇上忙不迭的打开来看,眉头紧缩,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云国来信,希望云淮两国互通商市,达成友好交流,还希望派使臣前来商谈,众位卿家以为如何?”
鸿胪寺卿说道:“皇上,云国政变,现今云国的皇帝已经往周边各国发送书信,云国与旭国曾经连年征战,甚至去年也达成了和平条约,想与周边各国和平之心,微臣以为应当不假。”
慕大学士也出列进言:“微臣以为,云国曾经和旭国常年对峙,新皇登基之前,国内还曾发生过反叛,也许正是云国企图修养生息,恢复民生国力,不论如何,达成和平之约,于现下而言并无害处。”
林尚书也出言附议:“皇上,云国是大国,正可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纵然连年战乱,但就其兵力与兵制而言,也绝非大淮可以相比,何况大淮周边各国蠢蠢欲动,实在不宜于云国再有冲突了。”
紧接着,一个御史也附议了,不少文臣也都纷纷出来,赞成和平商谈。
皇帝也是连连颔首:“众位卿家所言有理,许爱卿。”
鸿胪寺卿低头道:“微臣在。”
“速拟国书同意商谈,迎接使臣之事,由鸿胪寺和礼部共同商议督办。”
“微臣遵旨!”
三日后,国书已经发出,根据推算,就算云国方收了书信,立刻展开回应,等大淮收到信,少说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云国疆域辽阔,都城也离大淮较远,这信发出去也只能安然等待。
慕知瑜叫雪儿装上水果,拎着水果去看荆棘了。
“慕姐姐,你来啦!”
慕知瑜拜拜
手,雪儿把水果放下。
“你可少吃点儿吧,好几天了也没好利索,我给你拿了点儿水果,你要是实在想吃东西,吃就吃点果子吧,可别再胡吃海塞了,什么武人都受不了啊。”
荆棘有点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拿起了一个苹果:“谢谢慕姐姐,不过我已经好很多了,都不难受了!”
“苏大哥给你看过了吗?”
“不用,我现在好的不得了呢!一个照样能打十个!”
慕知瑜被他逗笑了,回头看这屋子里,想起来了:“对了,苏大哥是不是和五妹吵架了?”
“啊?”荆棘一脸呆滞地眨了眨眼,使劲儿回想,摇了摇头,“没有吧,这几天他们也没怎么相处啊。”
“嗯?这不是刚才他回来了吗,我离老远看着,他迎面碰见五妹,这要是往常他们俩高低也该说几句话的,结果这次是半个字都没说,擦肩而过,匆匆就走了,我还以为是什么时候吵了架,我不知道呢。”
说着,慕知瑜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刚刚碰见的时候,慕知瑜就没上去打扰他们,本来想看看他们相处的如何,有没有那个可能让她撮合撮合,结果,这狭路相逢,两个人遇上了,但是一句话都没说,你低头我也低头,抬头看一眼对方,好像这目光能把他们俩烫个窟窿似的,“嗖”就把头转过来了,然后五妹直接就越过他走了。
直觉在告诉她,有情况!
“算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额?哦,姐姐慢走!”
慕知瑜一路哼着小调,眼泪止不住的期盼。
雪儿在后面小跑跟着:“姑娘!姑娘慢点,地上冰还没化,别滑倒了!”
“没事,我可是学武——哎呦!”
地上一块冰支愣出来,偏偏被还没化的雪盖上了,她回身跟雪儿说话,一脚滑了上去。
背后一双扶住了她的肩,她抬起头,看见裴屿皱着眉。
“哎呀……你怎么出来接我了……”
“自然是想你了。”
裴屿看着她,面色恢复如常,还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这样直白的话,把她说的一愣,目光追随着他,他弯下身子把刚才脚滑的时候扔出去的手炉子捡了回来。
手炉子外面的套子沾了雪,雪儿上前接下,没再给她。
他拉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回走。
“发生什么了?这样高兴,荆棘已经好全了?”
“差不多好了,不过,我是为了别的才高兴的——好哥哥,你帮我个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