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泽诺尔静等逐渐逼近的人,觉得距离合适了人还未停,那把“小媳妇”在幽涸狱长的脖子上划了道血线。
扉野看见了,站在原地,不再走上前,说话前先叹了口气:“唉呀,少将有了个好雄主,就为雄虫当牛马,多少年的事了,也要把我挖出来赶尽杀绝。”
没有放蚊子咬他,看来上次流沙欲海为弄死他,真是用尽了底牌。
伊泽诺尔取出耳朵里隔断声音的耳塞:“抱歉,麻烦再说一遍。”
“…………”扉野想把阮宁给一剑劈成两半。
若不是阮宁插手,伊泽诺尔怎么能站在这儿跟他逼逼叨叨。
想他堂堂一大佬,输给恋爱脑,啧,这烂泥扶不上墙的虫族也该凉了:“听说在荣耀台,少将跪在烂瓷渣,翅翼挂在行刑架,当着三军的面,被打得皮开肉绽,骂得狗血淋头,雄虫贱踏,雌虫旁观,现在,少将是为柳舟一人原谅了所有苍生?”
这就为柳舟给的几颗糖,不要脸也要贱地高高兴兴为那群辱他的人卖起了命?
“坏人之所以是坏人,是他们伤害了无辜,而不是没顺你的意,你为他们没对你施舍善意,参与八年前的雄虫厄难,就该血债血偿。”他不是因为柳舟觉得这帝国还有光,愿意继续为他们卖命,他是因为自己,效忠是他参军时对着军旗的宣誓。
少将的心中一直就是家国大义,又怎么会因为他的大义背刺了他一刀,就把大义一竿子跺翻,不仅不会,还觉得柳舟的格局小家子气,只知道围着那档子事转,影响了他普渡众生!
兰莱说得对,伊泽诺尔有些固执,不够通透,这幽涸兽潮沙杳才是罪魁祸首,柳舟最多算条狗?!
不是,兰莱是觉得你要一个满眼媳妇脸的媳妇脑,当心怀天下的神灵,这事本身就神经!
努力葬人的柳舟:“……………”好了,不会说话,雌父可以不说。
处刑高台上,幽涸域长在听到扉野声音时就睁开了眼睛,眼里的情绪很复杂,是想扉野来,又怕扉野来,不来恨扉野的无情,来了又担心扉野的命,手里的转经筒,一刻不停。
“少将可知为何每任幽涸域长都会摇转经筒?从早到晚,从生到死。”扉野笑看转经筒,别的地方都在转经筒上刻佛陀六字箴言,唯有他们北域幽涸刻得是往生咒:“他们是在给幽涸之禁的婴童祈福。”
伊泽诺尔听懂了,扉野在向他求情,让他不要因为百婴祭狼把幽涸域长祭天。
扉野道:“放了他,一切都是我的罪,少将不要牵连无辜。”
“好说,只要你认罪,他就不用受你连累。”
幽涸域长两次祭狼,一次被兰溪雌皇拦住,一次被兰莱雌父截住,百婴祭狼犯军武神之怒,只是他把幽涸域长架上处刑台的胡编乱造。
这场人为的灭域兽潮,终究要推给鬼神,沙杳不能死,顶级雄虫本身就是虫族的瑰宝,更何况这事跟兰斯加尔还有关,君皇犯了错,臣子就要帮他掩饰,让他继续受万民敬仰,伊泽诺尔相信他的皇子表哥会是个好君皇,这事不能成为他的污点。
至于柳舟,用魔刀的人都无罪释放,造魔刀的人又何来的同罪并罚。
但伊泽诺尔是失望的。
幽涸域长听到伊泽诺尔的话,所以二十四年前根本不是有好心雄虫救他,是扉野利用了雄虫,还参与了举国震惊的雄虫厄难!!
眼里再多的情绪也抵不过一个担忧:“扉野,我说过,你不欠我了,过你自己的日子去,我从未给你上过幽涸之域的户籍,你就不是幽涸之民,别管幽涸之事。”
“兄长,你是幽涸之域的人,我就是幽涸之域的人。以后,你摇转经筒祈福的亡灵再添一个我,辛苦兄长。”扉野一剑封喉。
他怪这臭虫样的种族,要是当初兰溪不以权压人,要是雄虫肯给他一点善意,他不会走到这步,他是良氏最优秀的精神力研究员,他也有干净的抱负,他想造福整个雌虫。
“小野!”
转经筒上的葫芦坠松了,落到地上,摔成两半,幽涸域长拼命捂着扉野被划破的颈脉,任凭他用尽全力,血水也从指缝间汩汩冒出。
“兄长不当幽涸域长了。”
“兄长还记得你说将来要挣好多的钱,买一个带院的屋子作我们的家。”
“小野,兄长带你回家。”
“小野啊!”
自从兄长当上幽涸域长再未唤过他小野,但他没力气了,连答应一声都做不到,扉野用他最后一点儿命对兄长扬了抹笑,他听到了。
幽涸域长抱着闭眼的扉野,往幽涸之域走,路过转经筒,蹲下身只捡了摔碎的葫芦坠,站起来后一脚踢开了转经筒,那转经筒就在台上滚,没滚多远,掉下处刑高台,碰到地面,“咚”地清响。
“兄长,这葫芦坠是我用身上所有银钱买的,你栓在转经筒上,神灵一定会保佑兄长福禄永康。”
“以后别叫我兄长,你不是我弟,也不是幽涸之民。”
“兄长终究还是怪我了吗?”
“滚!”
等到幽涸域长走远了。
从边星俚民窟起的祸乱总算告结。
伊泽诺尔收剑走下处刑高台,回营帐的路上听到军雌们跟他说柳舟冕下有多仁心,不仅没嫌弃死了的军雌被狼咬的肠子肝儿的流一地,还帮他们挖坟坑,立墓碑。
呵,知道忏悔了?
当然不可能,凭他对柳舟的了解,柳舟这样做的目的是给他看,让他心疼,让他低头,他好累,昨夜到现在,精神力高度紧绷,未得一刻闲,已经没有心思去跟柳舟周旋,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一睡就是一夜。
北域幽涸极寒,白天就会飘雪,夜晚的雪还会夹冰凌子,最怕冷的柳舟,恨不得裹成棉被棍的柳舟,一晚上没回来,是在哪里睡了?
哪个雌虫的被窝?!
跟他说可以去找别人,就这么听话,他还没走,他们还在同一片云下,就这么迫不及待?
也是,嫩葱年纪小,心里只有那点子事,他有什么好生气,看着一旁毛绒绒的红围巾,刺得眼睛痛,然后耳膜也痛,他的门被人砸得要倒了!!
伊泽诺尔掀开被子,拼上军装外套:“艾斯,你最好有正事。”
“少将不好了,舟哥在坟葬坑跪了一夜!”艾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要命了!”
这么冷的天,在坟墓地过夜,不知道自己那菜花的身体几斤几两吗?逞什么威风!!
伊泽诺尔抓起柳舟在进北域幽涸时围给他的红围巾,跑得步步生风。
到底心疼。
柳舟跪在坟前,之所以说蛇尾人身的柳舟是跪,是因为那蛇尾团吧团吧团得人比墓碑还低,白色雪莲唐装上积雪三尺,一跟麻花黑辫子已经白雪苍苍,发尾还有冰凌子,跪得很正,不动不晃。
少将真怕柳舟冻成了冰柱子,伊泽诺尔刚想带柳舟回去,光脑属于军部的特音铃狂响。
“小诺尔,苍炀疆界食虫族反扑,带上柳舟,即刻来军营门外登舰。”塞纳说完就挂了光脑。
军令下,万事让。
伊泽诺尔把红围巾丢给艾斯,就像把某人托付给艾斯:“帮我照顾好他,劝他回帝城。”
“少将,你不带舟哥走吗?”艾斯一嗅这味道就不对,他头铁的少将是又跟舟哥闹脾气了?
“不带。”
幽涸兽潮,伊泽诺尔还是怨柳舟。
虫族的守灵,生身父母也不过三日,柳舟在那儿跪了七日,前三天还能听到伊泽诺尔给他发的光脑,说得是什么让他别胡闹,他就是在坟外跪死了,埋在坟里的也活不过来,怕冷就回帝城泡温泉,别跪出毛病,又跑去跟雌父告状,每一句他都觉得伊泽诺尔还没气消,之后四日再无一句话。
就这么怨他。
“舟哥,别跪了,我带你去找少将说清楚,少将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雪地里的死鸭子,嘴巴又冷又硬。”艾斯一直陪着柳舟。
期间兰莱来过几次,没劝住,柳舟的光脑亮了几次,看完后,跪得更端,肯定是他头铁的少将不会说好听的哄人,越说越拱火。
“算了,看你们这么闹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艾斯受不了了。
他怕柳舟被拐跑了,通宵地在这儿陪着,别以为他不知道来送花的军雌揣了什么心思,就算被少将训也要让少将说软话让舟哥跟他去苍炀边星。
艾斯给伊泽诺尔打过去后,光脑一直没被接通,一股脑跑去找兰莱。
这一去,一直没回来。
倒是把窝在兰莱被子里猫冬的零三七给找回来了。
“宿主,你想换媳妇吗?”零三七飘在柳舟眼前,云雾团子裹了层貂毛披风。
想来是兰莱弄得,别说,冰山雌父是有多爱屋及乌。
零三七表示,除了主系统太太和狗宿主,它最爱冰山雌父!!
冰山雌父不仅让它窝被窝,还给它整了个貂毛,不像狗宿主,它都不敢爬被窝,怕被拍扁!
它已经欠了主系统太太一本生死簿那么厚的修主板钱。
“宿主,你想换媳妇吗?!”零三七再次问道。
柳舟这才说了七日来的第一句话:“你想换主板?”
“那你还跪在这儿装什么悔过,你媳妇都要过奈何桥了。”零三七骂道!
“!”柳舟如遭雷劈。
所以少将这四日不再给他发一个消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