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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肉痛皮笑,睚眦必报

    “在本宫面前,还做什么戏?”帝君和不吱声,心理负担一样不小,“皇后请回吧,八弟的生母,于人于己,皆有恩。”“可她是前朝公主!”

    荆王倒了杯茶,茶沫飞溅,“皇后就如此坚信,大煜会覆灭于一人之手?哪怕是,皇后不是不可托希望于龙嗣!”“正因如此,才更有危险!东宜王,不是不能让本宫胎死腹中!”

    帝君和顿了顿,被风吹起的发丝,和人心一样,飘摇不定。

    “四爷,你八弟,今日肉痛皮笑,明日睚眦必报!本宫不可否认,淑妃在世时,曾反复告诫,亡国遗民切不可再生是非,但她儿子终究不是她!”

    荆王似乎……不为所动。

    “本王若要借力夺下这片江山,皇后还劝吗?”

    那一瞬间,我晃了神,我似乎是个迷茫的人,以前总说权力有多重要,但所有人都朝着权力去,我倒像是个没有目标的,功利能给我什么?一世荣华吗?还是一生烦扰?

    我挪开了眼神,撤出了王府。

    皇后,你是在失望吗?二小姐,你有什么资格对本王失望呢?谁的人心不会变……

    晚上,进了宫,离御书房不远,却见摄政堂灯火通明,我停在了窗边,不想留下影子被人发现,想了想……算了,本来是心软,想劝劝他早点儿休息,还劝什么?都已经闹成这样了。

    帝溱珣拾起痰盒,吐了进去,痰中一缕紫血,簌簌乱跳,“这是……身上早已灰了一半儿了。”司尘拽过痰盒叫下人收下去,“殿下不过是过度忧劳,哪儿就到了得病不得病了。”

    看到丫头出来,我叫住了她,拿起痰盒瞧上一眼,倒把她吓了一个激灵,“皇后娘娘!”“……”我这么吓人?我还没变成鬼呢……

    放下痰盒,正要进去,听得摄政王一句,“站那儿。”“?”司尘过来了,搀我过了门槛,“门槛裂了一块儿,别绊倒,省得你不长眼睛还要怪罪别人。”“……”阴阳怪气!

    “你那是内火,加上脾虚,去药房抓点药调理调理吧。”帝溱珣点了点头,显得有几分内疚,我这才看见偏殿的齐辰御,见他在忙活自己的,也就不管了。

    “安瑾瑶,七弟似乎,在外头有人了。”我挑了几个厚墩墩的绿豆饼,又泡了杯红茶,“我知道,他是皇帝,情理之中。”帝溱珣看了看我并没有冲开的茶叶,倒掉,拿起佛手壶重泡一壶,“知道你心里不舒服,真的够了,就走吧。”我拿着毛笔,在宣纸上随意涂鸦着令人糟心的图案,“但这段时日,本王还是希望你留下。”将宣纸揉成团,我终于回神,“这些年,他也曾放任我所有的罪过,上下开脱我做的错事,我又何必较这个劲,只是不爱了,到此为止。”

    “丫头,分明都已是局中人,谁又能独善其身呢?本王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帝赫烨。”我看了眼齐辰御,齐卿国摄政王,国家也不踏实啊,每一步也都很艰难吧……

    大雁变换着阵型,在风中起舞,于云间徘徊,孤鸟在陌路迷途知返。太上皇抱着断弦的古琴,似乎还放不下那些彷徨……枯叶断了大雁的羽翼,弦音衰了人心的迷惘。

    帝世珍,机关算尽,拿性命押了赌注,又岂甘任人践踏!一寸一步,能扳倒帝赫烨,又有何惧!

    太后虚弱地靠在枕边,一夜不曾合眼,眼前的静心观音,无声地昭示着宿命的来回。太后四五日水米不曾沾牙,恹恹弱息,东宜王招了招手,两个婆子现从炕上拉了下来,蓬头垢面,架起来丢到了帝世珍面前。

    “太后娘娘何必为难本王呢?好菜好饭供着,倒装起病弱了。”呸!狗尚不食嗟来之食,何况是我老太婆!”一巴掌扇向了太后,虽非亲生,但儿子打母后,亦是闻所未闻!太后嘴角溢血,一言不发,一张保养尚好的脸上,满是傲气!

    “帝赫烨,在你们将死之时,却在漠北一无所知,送信的使者也不是那么灵啊!而本王,却能送二老最后一程。本王也算,再断他一支羽翼!”太后强撑着爬起来,却站不稳,眩晕着瘫坐在地上,“是你,设局将皇帝引去漠北!”

    东宜王挑下太后的簪子,放手,断成两截,“他知是本王设局,却不可一世地跳进了局里,可他却不知,本王可以一点一点,铲除他所有!一点一点,放干他的血!也许是从皇后失心忘情那一刻起,皇帝才知,局势脱离了掌控!”太后混沌又呆滞,似乎听不懂东宜王在说什么,“安瑾瑶?安瑾瑶!大煜还有皇后!”

    帝世珍缓缓蹲下,猛地掐起了太后的脖颈,“大煜当然有皇后,皇帝还会是七哥吗?若七哥战死沙场,皇后腹中的胎儿还会活吗?”

    说完单手撇向一边,太后扑在了地上,停了两秒,难以置信地盯着帝世珍,反手上了一巴掌,“你倒反天罡!你怎敢谋害未出世的皇嗣!帝世珍!我这把骨头,做了阴鬼也不会放过你!”帝世珍掸了掸衣领上的尘土,“二老最钟爱的皇子,若皆死于本王刃下,千妃也不会孤独了。”太上皇倏地睁大了眼睛,又变成了死鱼眼,抱紧了古琴,双手勒紧琴弦,褐色的血包裹了琴弦的银色光泽。

    太后笑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每一口气,哭的连续,却笑不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千妃,就该是孤独终老的命!大煜这两个儿子,皆非念旧之人!他们,永远不会随母而去!永远不会!皇帝还有安丫头,他不会无所顾念!烨,不会让你这个前朝鼠辈活着!”

    “王爷!荆王殿下求见!”东宜王迟疑了一瞬,“进来。”“是!”

    帝君和在门口候着,瞥见林双额头上的虚汗,终是搀扶了一把,“不必,我要把帝世珍的良心跪出来。”

    幼稚……帝君和放了手,没什么表情,也许他也想不明白,这份执着对于一个渴望权力什么都不顾的人,能有什么意义,也许,他也在犹豫,什么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