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寥寥情难诉,十年生死两茫茫,帝王苦,苦就苦在为权就是个错误!每一步,都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哪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呢……“你再跟朕说一遍!”“臣,叛了!老臣坦然地告诉皇上,也不枉这些年对太上皇的效忠!”九殿下掐断了念珠的线,珠子滚落一地,敲打着不堪一击的人心……“俞将!东宜王如禽兽一般要了夫人的命,皇上顾不上是必然!谁也没有三头六臂!你还是责怪摄政王不作为!”“臣谁都不曾埋怨!臣只是力不从心了!夫人大势已去,这场仗,臣也打不动了!若是成叛军、当俘虏,能给臣一个解脱,其他的又有什么所谓!”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了几步,双膝跪地,眼眶含泪,“皇上,臣常常与绝望对峙,但此次,东宜王不能小觑!在臣看来,他是最毒的一子,他要让你失去所爱,失去民心,失去江山,再亲手毁掉这一切,皇上万不可忘记,八王的生母乃前朝公主,皇上亦不能不知,这些皇子中,唯八王的手腕可与皇上匹敌,他,恐怕已下了此生最大的赌注!”帝赫烨终究没有留他,因为一棵树忘了自己的根在哪儿,是永远也长不高了,千难万难,朕怎么不说,要抛去江山寻个自由,更何况,朕也不缺龙凤一样的臣子……
帝溱珣在大煜的持久战,打得输赢难分,东宜王,到底蓄积了多少力量!亲弟弟又在边疆……希望你平安吧烨!
“诸法合体,以刑为主,法安天下,德润人心。众卿可有异议?”“王上英明!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唯有德法相兼,方能长治久安!”
“娘娘怨不得劳神,下了早朝就看书。”我没说话,吃了点儿糖瓜似的东西觉得嘴里黏不拉几的,喝了杯茶漱口。豺狼唤了个丫头,拿着个小茶盘里托着一盅药,一盅水,兴儿在后面捧着痰盒漱盂进来。我拿起杯子,还是熟悉的药味儿,这两天忙,睡得少,这小破药又喝起来了……这下好了,嘴里不仅因为吃糖粘牙,还混上一股子药草味儿了,漱了口,把水喝了顺顺气,就听有人来拜。
唤了进来,那人什么也不说,递上来张帖子,帝徵羽研磨的手缓缓停下了,因为安瑾瑶盯着那张帖子,皱一回眉,又笑一笑,又摇摇头,合眼思索了几分,大不耐烦起来,把那帖子撕作几段,帝徵羽见这般光景,也不再问了,想是慕容鎏月的那位门生……他叫小丫头点了一个火来,把撕的帖儿烧了个干净。
“和尚无儿,孝子多着呢!本尊只是看着他还伶俐得人心,没想到终究是个鬼鬼头头、心术不正的货!”递帖那人连声附和,挖了别人的墙角呈给尊上,她不可能不明白,这无非是亲近之意,可安瑾瑶,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半个台阶都不给,自己又不敢造次,只得慢慢踱来……真是个公道正派的人,后门一点儿不开!
“尊上,敢问……我女儿在牢里,可还好吗?”“若不是她溜溜秋秋在大殿里鬼鬼祟祟,本尊也不会扣她,你倒不必如此多心。”话已至此,那卿大夫心下明白,受了教训自会放人,多余的猜疑再惹着了她倒是不好,又坐了坐,搭讪着告辞,出了大殿,怏怏而回。
大煜境内,众王议事,却根本没在议正事,“圣人说,人生少时,心思才力,样样聪明能干,实在是可怕的,我大煜皇后,可不是这样的人么?上上下下,无有不知,无有不叹者,这般作为,是要将大煜也收进慕容氏的版图么?”东宜王渐次寻趁挑拨离间,并没能动摇摄政王一分,反倒是遭了禁喝,“八弟盼着这一天吧,皇上敢娶皇后一般的火凤凰,亦有撕裂其羽翼的本事,各自为政两相安好是不能让八弟满意啊!”
慕容氏皇宫,起夜的安瑾瑶没回去睡觉,倒是跑庭院里欣赏起了月色微凉,都知道林黛玉看见落花便作葬花吟一首千古绝唱,我怎么写不出葬月吟呢……“君不见,高处寒,君不思,为政难……”不一会儿又被豺狼拽回去了……
下了早朝,又小睡了一会儿,出了宫,阔袖短袍的文官三两成群回府,披甲武士在武场门口高谈阔论,炊事房烟雾腾起,交领衣套小袖旋袄的厨娘忙忙碌碌来来往往,街上又见圆领长袍的行香人,哎……所有人都各司其职,我有什么理由懒政怠政呢?
后宫那帮男宠早已被遣散的差不多了……都是因为我挂了副对联,“克己奉公,以俭修身。”这帮可怕的莺莺燕燕哪能做到克制自己呢?跟着慕容鎏月奢靡惯了,断了大部分吃穿用度之后当然受不了啦!奉公就更别说了一窍不通,进进出出对着这么个牌匾能待下去才怪!肯定是自己滚啦!
坐着马车开始了贴对联之旅……应国公府,“守公德,严私德。”横批“明大德”;丞相府,“严以修身,严以用权。”横批“严以律己”;衙门,“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国库,“历览前贤国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此番行径,又叫我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民生大计,希望众卿早早吩咐下去。”“朝廷清汤寡水,处处为了百姓,尊上别误入歧途!到底谁才应该得到银两!”“一国之根本在民,给百姓花钱有错吗?歧途?那爱卿觉得,什么才是正道?把银两留给你贪赃枉法枉法吗!本尊既行之,必极之!你那点儿私银,藏好了!”那大臣气的是咬牙切齿,“你一个玩弄权术的政客罢了!口口声声为民除害,我们就不是民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你这一世就能保证无愧于心吗!”太监猛一抖拂尘,“贱臣!给咱家闭嘴!尊上岂是你能非议的?”
我摆了摆手,叫他下去,急什么,单挑还没输过呢!“不为狭隘私心所扰,不为浮华名利所累,不为低俗物欲所惑,谁能做到?本尊一样有私心,求名利,念欲望,只是不逾矩罢了,这世上谁没有几分牵绊?你们不蹬鼻子上脸我管过吗?谁说不让你们藏钱不让你们走关系了?为自己的孩子公银买宅子,走关系让寒门学子入列侍郎,这都无可厚非,为自己活本就无罪!你若拿着银子出卖国家,拿着权势一手遮天,拿着官位草菅人命,本尊能坐视不理吗?不求你们能不图虚名、不务虚功,谁还不是个俗人了!但你做的事儿,先对得起你的良心,你都干了什么你问问你自己呢!你怎么有脸跟本尊论孰能无过?你是罪,不是过!这下好了,忤逆本尊,罪加一等了!”不等她狡辩,兴儿着人将她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