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正说着闲话,不远处那桂花树下点亮着一盏烛火,呜呜咽咽,悠悠扬扬,吹出笛声来,趁着这明月清风、天空地净,真令人心烦顿解、万虑齐除,都肃然危坐,默默相赏。
笛声远去,云义夫妇到一旁叙旧,下人们玩起了抽花签,云思远跑了出去,不多时又回来了,拿了一包草药,里面有很多小包,看样子喝了大部分了。
“这是我爹亲自从药房里配的药草,磨成粉分装,补血哒,我不是贫血嘛?热水冲开就能喝,我看你捂着肚子是不是来月事了?这不正好么。”她倒了两个茶杯,分别冲开,又拿了两个金色的小茶勺,递给我一个,“多谢。你贫血的话,干什么事儿注意着点,别突然晕死过去了。”云思远又感动又生气,“……借你吉言。”我趁热喝了,有股清香,沁人心脾,“喝完挺舒服的。”“就是!”
又聊了一会儿,起身往永铭殿去,突觉身体十分软弱,起来发晕,我以为是起猛了,哪知下一秒,撑不住了,内心大喊一声卧槽便彻底晕死过去了!这可给不明所以的云思远下了一蹦,林双看着慌里慌张的云思远,把抽了一半儿的剑塞了回去,往永铭殿赶去,云思远叫上云义将安瑾瑶扶进了云灵宫,尽量封锁消息,不影响大局。
放到床上她才发现满手是血,反应了一下刚才扶的位置靠近下半身,撩开一看下面淋血不止,云妃一个学医的反倒是凝了凝眉,她怀疑地看向了云义,“爹,补血的草药怎么会行血?!不是你亲自配的吗?”
帝赫烨恰好听到,云义被拖了去跪在殿前,云思远焦心地看着云义却没有求情,父亲和什么人共事过她无从得知,也根本想不出被谁算计了!如果说要灭安瑾瑶,那这一招有点儿欠火候了……
云思远战栗地跪在安瑾瑶面前,承受着帝赫烨的审视。独孤羽殇还未诊脉,我已经悠悠醒转,睁眼就看见帝赫烨的慌乱……啧,着实少见,这人向来稳的一匹!“……这叫失血过多,要不了我的狗命,老子没死呢。”
我盯着独孤羽殇的后脑勺试图用眼神叫他回头,“帮我煮一剂补血的方子,谢了。”独孤羽殇已经端上来一碗,乘热喝了几碗,又沉思了半盏茶的时间。
我摸了摸云思远的手腕,脉气郁结,心气不足……云思远也摸了摸自己的,眼中涌起一层阴霾,她摸出了一起带回来的药袋子,拆开了一包,将草药倒出,闻了闻袋子,“益母草和当归……都是行血之物,可草药里并没有这两种药草,从气味上看,袋子上放了相当大的剂量……”
“皇上,把云大人请进来。”我看着他,倒不知怎么问了,“云父,这个药包是怎么用上的?”“自药方中取得,臣没发现什么人动手脚,也或许是有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我又陷入了沉思,看似天衣无缝……还真没发现破绽……若是冲着云家去的,何不早动手,仅仅以我将太医院的大权交给云义为引子也太草率些,若杀云义,又何须扯上云思远呢?直接给我下个药陷害云义不就行了吗?利用她是走哪一步啊……若是冲我来的,未免有失于精心策划了……这也弄不死我不是?
“皇上,属下查到太医院的药袋子确实被人换过……”我看着青魂,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雪儿吗?”“是。”受命于四王爷……荆王?可荆王府跟云府似乎没什么恩怨吧……
我又看向云思远,嘶,好像……可能还真是冲我来的,“青魂,去查一下跟荆王有过关系的女人。”“是!”
当我看到名单上的安莹钰时,好像一切都清楚了,怪不得豺狼说雪儿跪在常萃阁,我当你是报复我呢,既然她不忠,我也就不多插手了,原来借刀杀人呢,合着是你俩还有一腿呢!我公开在朝廷上以云思远牵制云义,以防其不忠,云妃出事儿,云大人难免对我有所怀疑,恰好雪儿又是我的人,既能制衡我,又可以制造云义的把柄,好算计啊!没想到吧!叫我一次以身试法撞破了。
长期服用过量的益母草和当归对于贫血的人就是慢性毒药,在经期会因血行不止而致命,云思远喝了……得有不少时日了。
我叹了口气,“狗日的,安家没一个人东西啊。”帝赫烨思索了几秒,已然明了,“劳烦独孤公子和云大人一起,照顾好云妃。”“是。”
茶楼内,“皇上,熙儿和泳沁要回来了。”帝宸傲翘在桌角的腿猛地放下,“江姐姐回来了?”帝赫烨瞥了他一眼,“你们也该好好叙叙旧了。”帝溱珣望向圆盘似的明月,“不知熙儿可还像从前那般活泼。”“再胡闹将她打出去罢。”帝溱珣抛出一茶盖子被躲了过去,“帝赫烨啊,最狠帝王心,连妹妹都不放过。”
齐辰御看着满怀期许的几人,有几分难言,他默不作声地望着地上摇曳的野草,他总觉得大煜这位公主有些蹊跷,但又不知道是哪儿的问题,会不会是自己太敏感了也不好说,连帝赫烨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他只能压下心中的不解。
次日一大早,安莹钰遮遮掩掩从荆王府后门溜出,伤痕累累眼角带泪,哼,我何必亲自动手啊,做掉了荆王的亲信太医蒋大人,你还能逃得过他的毒手么?他能允许旁人作案殃及他这条池鱼才怪,还能多杀一个狗东西,蒋家是什么好种呢。
我看着安莹钰一瘸一拐捂着小腹,准备了藏红花和益母草,做成了和云思远那个一样的药袋子,差人到安莹钰丫头耳边说叨两句,那丫头立马对雪儿没了脸色,本该是自己亲自去买养胎的草药,反倒是仗着贴身侍女的身份不肯去了,雪儿自然从药房买到了精心设计的养胎药,正愁没地儿报复你欠云思远的半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