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是在责怪女儿吗?安巧华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母凭子贵,要我看,她肚子里的根本就是个野种!皇上根本没跟她一起睡过!”看吧!还得是我,激化了安泽振和徐升的矛盾,徐升又激化了安巧华和徐立言的矛盾,感谢你们的前奏哈!徐贵人被徐升一脚踹倒在地。“徐贵人这是什么意思,本宫辛辛苦苦怀胎六月,就得了徐贵人这么一句话?”
“娘娘怀胎六月,确实是辛苦。”安巧华脸绿就不用说了,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老相好来了!我瞥了眼豺狼,她手上的青筋若隐若现,茯苓,你对东州还有多少情分呢……“我竟不知,我种下的野种,竟当了六个月的龙嗣!”四妹啊,好在你念着旧情没把东州嘎掉,还让我找着这个人了!
场上鸦雀无声,帝赫烨碰了碰我的膝盖,我拽了张宣纸写道:你是真给别人养儿子。“……”
安巧华掀了桌子,“哪儿来的优伶,也敢碰本宫的瓷!皇上,臣妾不知道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野鸡,竟然污蔑皇家尊荣,臣妾的不易,皇上是知道的!”“华妃娘娘每月二十九都吸着皇室的血,养着优伶的种,皇上也该想好如何处死了。”帝赫烨皱了皱眉头,哼,显然是没理解“吸着皇室的血”是什么意思,我只能说,这是个悲伤的故事……“闭嘴!你闭嘴!你说谎也要打打草稿,别叫谎言不攻自破!你有证据吗?你根本没有证据!”
“怎么没有证据!”哟,老九来啦!帝赫烨拳头一下子握紧了,我打开他的拳心伸了进去,嚯,十分凉薄啊。
怎么说呢,倒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敢喜欢,我本身也挺麻木的一个人,现实大于感情,哪怕两情相悦,如果败给现实那就是不合适,还说什么共渡风雨呢?浪费时间!这么多年,青梅竹马过,狭路相逢过,互相算计过,但不能说没有情分,你也一样,但是,权谋比私情重了太多,帝王将相,那都是活在痛苦中的人,一边是江山,一边是牵挂,叫人难以取舍,我自己越活越觉得,爱情在这个时代,其实不只是爱情,似乎都是一种奢侈品,很多都是从遗憾中望见了真情,却没有了回头路,因为我们是上位者,而不是平凡人。
当然,如果万事如意,那干嘛不爱呢?续前缘啊!帝赫烨拽了一把发呆的我,我收起了多愁善感,继续看戏!
“帝……宸傲!”老九歪嘴一笑,“摄政王,安好啊~”“九……九殿下!!!”“九殿下回来了,九殿下居然回来了!”在座的神情各异,有嫉恨,有惊讶,有欢喜,有讽刺。“哎呦!我御弟回来啦?”我漫不经心吐了个樱桃核,“……吊儿郎当,除了二小姐本殿找不出第二个。”
帝宸傲狂妄的脸庞中充满着桀骜不驯,“四小姐一月二十九抓了本殿,到今日已取了六次血了,四小姐是敢做不敢当了吗?”安巧华浑身发抖,眼中无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安泽振难掩怒气,“华儿,到底怎么一回事!”“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当你有多大本事呢,这就被吓懵了,还真是一点儿退路不给自己留。
安泽振一脚踹向了安巧华胸口,一口鲜血喷出,“呵,安瑾瑶,你害我,你为什么要害我!”“华妃,你流产的时候血还没处理呢吧,光忙着收拾晚宴了。”安巧华横眉冷对,怒目圆瞪,“你要干什么,本宫已经滴血验亲过了,皇上看的清清楚楚,我不准你再动手脚!”
我一个果盘儿砸晕了偷溜的下人,安晴抿了抿嘴:“二妹,说到底,这是安家的家事,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你反倒搬上台面儿来了!”“安大小姐,俗话说得好,事实胜于雄辩,这么急匆匆的差人,是打定了主意要包庇四妹了吗?”安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万万不可啊,都是些不干不净难以入目的事物,难登大雅之堂,四妹刚失去了孩子,何不留一份尊严……咳……”
血腥味儿弥漫,除了林双,姑娘们纷纷捂住口鼻,豺狼拱了一手,站回了身侧,“安晴,我娘流产的时候,白氏怎么不施舍一分尊严呢?”我费劲地压着怒火。
“云卿,你可是御医?”“臣,正是。”“胎盘血和经脉血,你来帮本小姐分分。”云义躬身走了上来,“成色稍浅,血块絮凝者,为胎盘血,成色暗沉,流动性强者,为经脉血。”
“安巧华,如果你没有流产,换血之术确实可以瞒天过海,可你忘了,血入经,不入胎!”“东州。”安巧华望着那清俊的男子缓缓靠近,将手上身上的饰物一并摘下来砸了过去,“滚开,你滚开!本宫不认识你,皇上!皇上是要置臣妾于不顾了吗!”我给了东州一根银针,用手蘸了蘸胎盘血,往盆中甩了几滴……相容!
“……这四小姐果然是好算计!”“她来皇城还没多时呢!就敢使这么大的手段……”
我看了看帝宸傲,跟个大爷似的坐摄政王边儿上假寐呢!“老九!”狗东西不耐烦地睁开了一只眼,又不耐烦地蹭了过来,我同样蘸了蘸经脉血,甩了几滴,相容!
“四妹!一山尚不容二虎,一身怎么能容得了二血呢?四妹当真是好算计!”安巧华自嘲地笑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为什么我机关算尽,还是败给了你,为什么!”
“欺君犯上,祸乱皇族,罪不可赦,凌迟处死。”“摄政王你别急啊!”我捏起安巧华的下巴,“这么好的姿容,摄政王想浪费,本小姐可不想。”
林双啃了口鹅肉,淡定地擦了擦嘴,“皇上,臣女在囚禁九王爷的密室附近,发现了一批武僧和妓子,密室的西头儿连着四小姐生母姜氏的卧房,东头儿暗门之外的窄崖壁之下,便是这一群淫乱分子,恐是四小姐为防九殿下出逃专门儿设的窄崖壁,一旦九殿下失足,底下亦有武僧接应。”“哼,本小姐的四妹倒是想的周全,还雇了一波儿颇具姿色的官家小姐堵住僧人的悠悠众口。”
此时的安巧华,早已如同疯子一般,“不是我,不是我!全都是姜氏!全都是因为姜氏!是她逼我,是她利用我,她把我当作一颗棋子!爹,都是因为你的这个贱妾!华儿……”“够了!安巧华,我听了都甚觉心寒,姜氏再卑微,她也是个母亲!”我属实是替姜如感到不值!安泽振虎躯一震,“皇上,臣不适,先行告退。”
我坐回了帝赫烨身边,苏志端上来一盆清水和肥皂,还有食盐,我反复把手洗干净。“把人带上来。”
僧人被五花大绑押了上来,小姐们紧随其后。“你们的雇主,现在倒像行尸走肉一般。”其中一个稍显肥硕的僧人吓尿了,襟布湿了一片,肉都在颤,“你们是陪葬呢?还是另辟蹊径?”“小的……小的另辟蹊径,小的做什么都可以,求二小姐饶小的不死!”
我兴味甚浓,干了大半盘儿荔枝,“安四小姐这姿容放京城也不是差的,我瞧着四妹挺饥渴难耐的,正是需要你们这些男宠的时候儿,悠着点儿劲儿别一晚上就弄死了,真咽气了就挂安府房梁上,把血放干,拖去润凝殿吧!”安巧华张牙舞爪,“安瑾瑶你疯了!啊——你疯了!你这个妒妇!妒妇啊!”“安巧华,我对你够仁慈,照着你的所作所为以牙还牙罢了!”凄厉的惨叫渐行渐远。
“摄政王殿下,本小姐处理的可到位?”没见开口,话却被接了过去,“本殿认为十分高妙!”帝溱珣瞅着帝宸傲一脸邪气的样子,扶着脑壳儿,真头大!
“底下那帮臭娘们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吧……见钱眼开的狗东西!本小姐嫌恶心!大煜这么多年,可没亏待过你们,哪个官家小姐不是锦衣玉食长大,我在安府这么不受待见,成天被算计,总是被折磨,也没少我吃少我穿,最基本的温饱谁没有?没想到还是一身铜臭味儿!给你们十倍去陪安泽振都一分不带犹豫的……滚!”
老九喝了一盅酒,“本殿倒不知二小姐这么伶牙俐齿。”林双抠着牙缝儿,“这是她冰山一角。”“……”
东州走到帝宸傲面前,“听二小姐说这是殿下的宫令,还给殿下。”帝宸傲嚼着玫瑰饼,望向了殿门外的荷花池,正是六月底,池水晶莹,花瓣簇拥,沁人心脾。“本殿嫌脏。”东州的侧影是如此瘦削而凄凉,他默默地把令牌放在了桌案上。
东州发丝垂顺,遮住了半边脸,他微微撩开,注视着豺狼,“苓儿,可曾念着哥哥的好么?”豺狼捂紧了剑鞘,语气平静无比,“本卫叫豺狼,不叫苓儿。”
一股悲意在二人之间流转,我揪着并不存在的橘子丝儿,帝赫烨盯着东州,又瞥了眼豺狼,哼,估计是觉得长得像吧,我也觉得老像了,豺狼也是清俊中带点儿媚,但反倒不及东州的阴柔,老九略显诧异地看着豺狼,摄政王慢慢地旋了旋茶盖儿,辛王环视着安家与皇帝。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一场宫宴多少出大戏了……”“看不出这优伶跟皇上培养的唯一一个女死士还是这层关系。”“我都怀疑皇上被设局了,孩子也是优伶的,这死士还是个妹妹!”
宴会上奏响了古琴,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我把橘子递给了帝赫烨,吃了一口太酸了,我真酸Q了,“茯苓,生活的悲,不在于遭受什么苦难,而是错过了什么。”豺狼的声线微微发抖:“二小姐,属下以他为耻,属下不愿意认,是他自己甘于献媚,甘于沉沦!”
我看着她,颇为生气,当年我也不理解我妈,我甚至摔门而出嫌她没骨气,但长辈的苦,他们说的出来吗……“你又知道多少呢?当哥的不说,不代表就什么都没有,没了他你能活到今天吗?他当年大可以像你们父母一样,把你这个拖油瓶扔在荒郊野岭喂狼!没了他你长不大,你们两个更不会被帝赫烨发现,你也不会被栽培,不会站在今天这个位置!同样都是孤儿他怎么不毛遂自荐啊?他难道不想当一个暗卫吗?他难道喜欢流浪吗?他宁可葬送了他自己,也没舍得让你跟世俗同流合污!在你看来他反倒成了愿意!他无路可退还得承受着你的冷眼相待!你觉得你这个妹妹当好了是吗!”
豺狼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东州低垂着眼眸,“我知道苓儿嫌哥哥是淫奔无耻之流,哥哥也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问世间情为何物,何来一生一世一双人啊,哥哥不曾想过被救赎……”东州嘴角的浅笑是何等凉薄,情为何物?毒物罢了,杀人诛心,东州抬起的脸,是那么温柔,“苓儿,我还能再听你唤我一声哥哥吗?”
豺狼痛苦着,挣扎着,额角的青筋显示着这些年的悲哀,东州的眼角滚落一滴热泪,“罢了,是我奢求了……”袖中藏刀,一刃见血,我抽出豺狼的剑砸了过去,刀身碎成两半,却已晚了一步。“……哥。”豺狼终究是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她闭上了眼睛,双拳紧握。
我无力地撑着桌子,“杀人的时候从未失手,救人的时候万般无奈!”我看着帝赫烨,“我救他,你觉得我喜欢他吗?我不喜欢,但我很在乎,留住一条人命怎么就那么难?”帝赫烨什么话都没说,橘子也不抵心头的酸涩,遗憾,天地之间充斥着遗憾!窥见人间百态,苦涩全在心上!他没有再看安瑾瑶,因为安瑾瑶就是这么一个人,情绪必须自己想明白,别人说什么都没听进去过……她还觉得有人打扰了她的冥想。他呢,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