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湛的手指抚过牌面,脸色凝重。
事情太过顺利了,还如此之快。
还有这令牌,如何召唤鬼面,他也不知道。
最关键的是这山河宝藏图,上面的画是什么意思,他也搞不懂。
不愧是纪州的东西,就算他人得到了,约莫一开始也是懵的。
封湛紧接着拿起一旁的城令,这是边疆地带的一座城池,山河宝藏图里自带的。
深邃难测的黑眸细细的端详着手中的城令,封湛骤然间从一旁的柜子中翻出一本书,与那城令细细对比。
眼神顿时一暗,沉声呵道:“这城令是假的!”
暗卫闻言,吓了一大跳,无辜道:“属下....在树下拿到这东西后就立马赶回来了,中途未曾耽搁过!”
“还望将军明察!”
封湛皱着眉头,神情难辨。
若不是他的书册里绘制着各座城池独有的城令,怕是也要被诓骗。
而且如果城令是假的,那这山河宝藏图?
他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厉声命令道:“不惜一切,把祁奚带回来!”
不管祁奚知不知道山河宝藏图是假的,她都得回来。
要不然宝藏图失窃,祁隆昌不会放过她,指不定要怎么折磨她。
若是祁奚知道这是假的,还把图给了他,那他更要把祁奚抢回来,因为祁奚约莫是知道真的图纸在哪!
不管是哪种原因,祁奚都不能再待在闽南王府里了。
暗卫:“属下领命!”
—————
四个时辰之前,闽南王府内。
“四小姐....”瑶瑶蹑手蹑脚的到了祁奚房间的窗口处,小声呼喊。
紧接着窗门就被从内打开了,祁奚朝她伸出手,“瑶瑶,小心点。”
祁奚将她拉入房内后,马不停蹄的往她怀中塞了两个卷轴。
瑶瑶犯难了,“这是....”
祁奚闻言,弯着嘴角朝她笑了笑,紧接着解释道:“红色绑带这个,你拿出去后,埋在后门几百米内的大树下。”
“白色绑带这个,你拿回去交给嬷嬷,她看到里面的内容,就什么都明白了。”
瑶瑶听得一阵迷糊,愣愣的点
头,脑中却捕捉到了一个极其关键的信息,急切询问:“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祁奚闻之一笑,抚了抚小姑娘近来被养圆了许多的脸颊,安抚道:“姐姐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就不能陪你回家了,你要自己注意安全。”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瑶瑶蓦然间攥住她的袖子,死死的攥着,固执的说道:“你叫我在上元节当日的这个时辰来找你,你却不跟我回家,为什么?”
“若是...若是你再不跟我回去,我就回去告诉夫人!”
小姑娘也是第一次威胁别人,很是没有底气,小脸却佯装成凶巴巴的模样。
祁奚怔了几秒,无奈失笑,“你怎么这般倔呢?我还会骗你不成?”
话落,她推着小姑娘往窗口的方向走,细心嘱咐道:“白色绑带的这个东西很重要,而且是嬷嬷的,你一定要赶快送到她面前,别叫她人发现了。”
瑶瑶临末还是死死攥着她的胳膊,皱巴着小脸,坚持想把她一起带回去。
小眼神瞟向屋内的桌子,低声道:“那个绿色的瓶子....那天我看到夫人亲手把它给你,你是不是用了?”
“用了为什么不能跟我走?”
瑶瑶不肯罢休,她这一路从后门绕过来都没看到一个下人,肯定是祁奚做了什么,要不然不会这样。
祁奚闻言,眼眸里滑过一丝惊喜,“瑶瑶这般聪明的吗?”
“但是我真的还有事情没办,你回去等等我,我办完一定会回去的!”
话落,她直接将瑶瑶推了出去,朝她摆手,“快走!”
瑶瑶站在原地跺了跺脚,将手中的卷轴藏好后,执拗道:“我明日还来找你!”
话落,转身跑开。
祁奚双手攀着窗沿,闻之轻轻一笑,紧接着将窗门关好,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是用了祁雁知给她的“半步颠倒”没错,她也早知道了山河宝藏图在哪。
不仅如此,她还知道祁禾灵与祁隆昌这对父女,表面父慈女孝,实际互相不相信对方。
只不过祁禾灵比之祁隆昌,手段还要毒辣。
在朱氏
掌家的那几年,她也曾阴差阳错的闯入过祁隆昌的房间,也曾窥探到一些她不该看的东西。
好奇心的驱使,让她不由自主的尾随。知道的越来越多,祁奚在回府之前,内心大胆的猜测,山河宝藏图可能有两份。
一份真,一份假。
祁奚的内心是绝望的,没有一丝缝隙可入光明,她急切的想知道谁手里是真的山河宝藏图,也急切的想要完成任务,结束这荒唐的一切。
幸而祁隆昌与祁禾灵从未更改过自己藏宝图的地方,她用祁雁知给她护身的迷烟,迷倒了这父女俩,拿到宝图后,赌了一把。
祁奚幼年之时曾与林桠枝有过短暂的相处,知道山河宝藏图属于她们纪州,不属于王都城内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她赌白色绑带的、祁禾灵手里的是真的山河宝藏图,她把图纸给了林末。
赌另一个,祁隆昌手里的是假的宝图,给了封湛。
也算是完成了她的使命,报了这俩人的恩情吧?
祁奚这般想着,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神渐渐变得晦暗难测。
现在,她能尽自己最后一点微薄的力量,去报仇了吧?
—————
战神府,水牢。
“叩叩”密室冰层的隔板被敲了敲,密室外的几人浑身一激灵。
本就昏昏欲睡,听到这声音,睡虫都被彻底赶走了。
水牢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现在约莫是寅时,上元节已过。
祁雁知已经在里面待了十几个时辰了。
封湛、郑令连带着阿淘守在外面,闻声连忙起身打开密室冰层的门。
未等他们看仔细里面的情况,就见到祁雁知满脸疲惫的走了出来。
跨上顶层时,脚底一滑,险些摔地。
“小心。”
祁雁知低着头,双手被两只沉稳有力的大掌握住,传过来的声音低沉,很是熟悉。
紧接着,她看到了封湛那张冷脸,微微一愣。
俩人眼神相触的那刻,各自都有些尴尬,似乎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对方。
祁雁知低下头,疲惫至极,无暇应对他人。
眼见着郑令想闯进去,她连
忙伸手拦住,严肃道:“不能进去!”
密室口很小,只能隐隐约约看个大概。
郑令也只能看到好像半个人影身上插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夫人,我想进去看看他们。”
祁雁知当然不能让他们进去看到全部景观,他的仪器那些东西还插在俩人身上。
见状,她只能想一个让他们主动不进去的理由。
“他们两个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特别是伤口感染得厉害,身体多处地方腐烂损坏,绝对不能有人进去污染到他们。”
祁雁知用非常沉重的语气说道:“若是有人进去,导致冰层环境变化,他们的伤口可能再次开裂,我接了他们身上二十几处的骨头,缝了几百针,现在最易受感染,千万不能马虎!”
郑令听完她一番话,彻底断了想进去的念头,只是失魂落魄的坐在了水池边,暗自神伤。
祁雁知则默默松了口气,吩咐道:“把暗门关上。”
“贵妃娘娘走了吗?”
这话是问阿淘的,她直接错过在她跟前的封湛,朝阿淘走去,疲惫的询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阿淘叹了口气,紧紧搀扶着她,回答道:“五更天了,您进去了许久,贵妃说接下来的事情她也帮不了忙,就回去照顾小公主了。”
祁雁知了然的点头,随之勉强的弯唇对她道:“辛苦你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阿淘闻言,眼神似有若无的扫了眼封湛,紧接着道:“我先送您回欢颜院吧!”
“我不能回去。”祁雁知疲惫的叹了口气,撑着一旁的审讯桌,突然坐在了小凳子上,揉了揉太阳穴,“他们现在情况不明,至少还要过七八个时辰,我才能回去。”
阿淘点了点头,又往封湛的身上瞟了眼,刚想出声说陪祁雁知,就被祁雁知往外推了推。
“你快回去吧!坊内的人还在等你,我在这里不会有事。”
阿淘紧接着第三次看了封湛一眼,原地犹豫踌躇了两秒,妥协道:“那我,天亮再来。”
话落,作揖行礼离开。
祁雁知紧接着趴在审讯案上,假寐。
有道视线,一直注视着她,极为炽热。
祁雁知忽视不了,但也没准备搭理,自顾自的养精蓄悦。
只是这里当真是太冷了,趴没一会,身体就开始哆嗦。
紧接着,一件厚重的大氅衣就披在了祁雁知的后背上。
祁雁知的身体一僵,不用起来也知道是谁。
封湛无声叹息,抬脚踢了踢一旁的郑令,朝门口方向的使了个眼色。
郑令拧眉歪头不解,下一秒,在看到祁雁知身上的大氅衣时,瞬间明白了。
他挑眉,唉声叹气的起身,抱拳冷淡道:“夫人,将军,属下去给你们拿些热乎的吃食还有褥被。”
话落,三两步跨出水牢。
祁雁知更不想起身了,一个两个都走了,他跟封湛刚斗得你死我活的,有什么话好说的?
撕扯得那么难看,再见面,俩人之间的气氛多少都有些奇怪。
祁雁知虽然知道了当年的求婚书不是出自封湛之手,但过往原主与她遭的罪皆是因为这个男人,她心里有根刺,无法释怀。
封湛也是,心头苦涩难过。
“祁雁知。”封湛率先打破了沉默,软着声,极为诚恳道:“幼时你在门外陪伴我,还时常开导我,给我送吃的,谢谢你。”
祁雁知埋在臂弯处的眼睛蓦然间睁起,长细的眼睫毛眨了眨,没有回应。
紧接着她听到男人自嘲的声音,嗓音低沉但极其有磁性,“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蠢到...连人都认错了....”
祁雁知暗自翻了个白眼,内心吐槽....狗男人嘛,自然是又狗又蠢,有什么好难以理解的?
虽然她知道封湛认错人的那刻,也觉得极其荒唐。
封湛的话语未尽,还在说着。
她隐约间感觉到笼罩着自己的高大身影蹲了下来,就蹲在她面前,眼神炽热的盯着她。
“祁雁知,那年在井底,我刚落下去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你的身影,那里又是你的地盘.....”
“所以我还以为,是你设计我落井,想让我出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