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湛闻言,脚步一顿,却仍是没转过身。
贺音见状,撇着嘴,哭着威胁道:“你今日要是敢踏出这个门,我就死在你面前!”
封湛缓慢的抬眸,站在满是杂草的庭院里定定的看着庙外的大雪,随之凉薄的吐出几个字:“那你就去死吧。”
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为贺音谋划好了往后的生活,甚至不惜为她与祁雁知决裂,送她离开。
封湛自认,他已经还完所有的恩情,不亏欠她一分一毫。
话落,封湛亳不留恋的离开,走得很是干脆。
“阿湛!”
女人痛苦的嘶喊了一声,悲伤在此刻被放大到极限。
“啪嗒”一下,佩刀砸落。
“啊啊...呜....”
贺音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痛苦的嚎哭着,双拳一下下的砸着地板,悲戚的哭声在破败的庙里响起,震得人心颤。
庙外。
封湛看着一旁的马车,心情仍旧无比沉重。
紧接着垂眸看了眼手里的岭山令,目光渐渐变冷。
有了这个东西,他就能彻底的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无愧于百姓,便无愧于“战神”的封号。
封湛的眼神幽深难测,看了眼一旁等候多时的暗卫,冷声询问:“夫人回去了吗?”
暗卫:“回去了,但....夫人好像病了....”
“貌似还有些严重。”
封湛闻言,心中一紧,脑中蓦然间想起祁雁知离开时决然的话与憎恨的目光,还有滑伤的手心....
再也待不下去了,他连忙疾跑着上马,边吩咐道:“把那三个人放了,另外将贺音安全的送离这里!”
暗卫:“是!”
紧接着,封湛策马离开,四个暗卫也开始往庙里走。
清泉庙侧院在正厅的拐角,祁雁知双手环胸倚靠在墙上,耳朵灵敏的听到踏马声。
她的双眸蓦然间睁起,身子也顺之站立。
阿淘小心警惕的看着四周朝她走来,低声道:“小郡主,封湛走了。”
祁雁知的美眸一亮,冷淡的“嗯”了一声后朝
她伸手:“把‘半步颠倒’给我。”
阿淘闻言,从怀中掏出药瓶递给她,“那封湛心思细腻,狡诈无比,我们得快点。”
祁雁知明白,慢动作的带起斗篷往外面走去。
恰好就撞上了迎面过来的四个暗卫。
四人刚入庙准备把贺音接走,看到一身红衣,披发走来的祁雁知时大惊失色。
“夫人!您!”
祁雁知懒散的抬眸,冷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凉薄道:“睡会吧!”
四人闻言,顿时警惕的后退一大步,纷纷拔出手中的剑。
下一秒,只听得一声“啪嗒”,一阵绿烟就朝他们吹了过来。
“砰!”一个接一个倒地。
祁雁知冷笑一声,转身入庙。
阿淘跟随在她身旁,小声询问:“那个禾儿怎么处置?”
祁雁知冷声:“等杀了贺音后,把她随意的扔到边境去做苦力。”
阿淘点了点头,随之又疑惑道:“她好像想向您要什么解药。”
祁雁知没有应答,直接疾步,迫不及待的入了破旧的大堂。
入目就是贺音颓废的爬在地上的场景,在看到那熟悉的侧脸时,祁雁知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无比。
贺音本就伤心欲绝,隐约间听到脚步声,双眸一亮,惊喜起身:“阿湛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话落,人也随之僵硬住了。
贺音原本娇羞委屈的脸在看到祁雁知一身红衣,披头散发站在她面前时,陡然间变得阴狠。
声音尖锐:“祁雁知!是你!”
“是我。”祁雁知的嗓音清冷,望向她的美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冷漠的好像在看一个将死的罪人,“我来找你报仇了。”
“贺音,新仇旧恨,你该还给我了。”
—————
与此同时,封湛心里担心着祁雁知的安危,驾着马在大雪中不要命的狂奔。
两道剑眉深深的皱着,黑眸中满是焦急。
硕大的山林内渐渐响起了另一道马蹄声,紧接着与封湛迎面擦过。
俩人皆是一愣。
接着是一阵紧急的叫停声,封
湛错愕的转身对上郑令冷漠的双眼,“阿令!”
“你怎么出来了?!”
封湛驾着马走近,焦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为什么不在房里好好休息?”
郑令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后,低哑着声道:“属下已经痊愈了。”
封湛没听清,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好奇问道:“你要去西山军营?”
郑令闻言,目光一滞,心中五味杂陈。
半响,缓缓抬眸,定定的看着他,“不是。”
封湛顿时愣住了,抓着缰绳的大掌被冻得通红,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你,刚经过城门?”
郑令点了点头,随之冷漠道:“夫人没有入城,将军兴许还能回去给贺音收尸。”
封湛的瞳孔猛地一震,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郑令神色平淡,内心渐渐冷静了下来,重复道:“您现在回去,兴许来得及给贺音收尸。”
不至于让她的尸体被野兽啃咬掉。
封湛的心脏像是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眼底蓦然间就红了,低吼:“是你帮祁雁知一起欺瞒我!”
话落,他等不及郑令的回答了,驾马往清泉庙的方向跑。
郑令淡淡的看了一眼后,眸色随之一暗,也跟了过去。
—————
“你是来杀我的。”贺音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笃定道:“你尾随着阿湛来的,对吗?”
话落,她撑着地板起身,未等站定,腹部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
“嗯哼!”贺音被重新踹回了原地,闷哼一声,脸色顿时煞白。
封湛刚刚那一脚明显是收了力道的,祁雁知这一脚却是带着十足的恨意,泄愤似的踹出去。
贺音扑倒在地,神色也不见一丝慌张,反应过来后反而轻笑了一声,勾着唇角,眼睛通红一片,挑衅般的看过去,“祁雁知,身边人一个个因为你而死的感觉怎么样?”
“痛苦吗?难受吗?心痛吗?”
她那狰狞的脸上有些疯狂,紧接着狂笑两声,两颊上的红色叉痕异常夺目。
祁雁知的眼
睛在那一霎那,猩红无比,手中管灵被她握紧,手背青筋暴跳。
“是不是你让人绑走了我的孩子?”
她陡然间出声,惹得贺音懒懒的抬眸望过去,弯了眉眼,嘴角勾起,“那两个小畜生啊.....自然不是我....”
“怎么,你的两个小畜生还没死吗?”
“那可真是可惜。”
祁雁知当即就怒了,扑倒在她身上,管灵变换成短刃抵着她的脖颈,咬牙切齿,厉声吼道:“说!”
贺音被一股巨大的重力压得直接后脑勺撞了一下地面,又弹了回来,疼得眼冒金星。
反应过来后,急急的喘了口气,毫无畏惧的对上她的眼睛,“不是我...是与你同父同母,你的亲生妹妹!”
“祁雁知,被自己的胞妹残害的感觉怎么样?”
贺音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癫狂,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你还不知道吧?”
“就在八年前,你的好妹妹,还冒充封湛给你写信....求婚信..!哈哈哈....”
“你竟然信了!你那个时候有多愚蠢你知道吗?!竟然傻到自己去请旨赐婚!从头到尾,阿湛就没有给你写过信求过爱!你一直以来都是在自作多情!”
“手足相残,我随意一两句话,祁禾灵那个蠢蛋就给你写信骗你入局。时至今日,你的两个小孽种跟你一样好骗,竟这般就被祁禾灵抓住毒打!真是罪有应得!”
八年前引诱原主请旨赐婚的信不是封湛写的!
拐带阿凌阿樱的是祁禾灵!
祁雁知一时之间竟接收到了两个重磅的消息,脑子里就像有一颗炸弹,顿时炸裂。
滔天的恨意直冲上脑门,耳边贺音的声音还在响着,如同鬼魅一般,不知为何就死死揪住了她的心脏,令她动弹不得。
贺音癫狂的笑了两声后,紧接着如魔鬼般继续道:“还有郑迫...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
“因为你!就是因为你!要不是我看到他日夜围在你身边,跟条走狗似的,对
你言听计从,拼死护着你!我就不会告诉岭山的人....郑迫他们的位置在哪!”
“就是我引岭山的所有人去围杀他!十几剑,一刀刀的砍在他身上!血淋淋的场面,你没有看到,好可惜!”
贺音眼中含笑,嘴角放肆的弯起,说起这些时与方才判若两人,似乎在发泄心底被抛弃的痛苦。
恨不得在祁雁知的心上也捅一个口子。
“你闭嘴!”祁雁知奔溃的大吼了一声,双手猛地掐住她的脖颈,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眼底猩红一片,“你给我闭嘴!”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贺音被掐得脸红脖子粗,仍不忘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祁雁知那张脸,嘴里一字一句的吐出话,“祁..雁..知..你才是..那个..最该..去死的人!”
“是!”祁雁知蓦然间朝她吼了一声,咬牙含恨,怒目圆睁:“八年前你已经害死过我一次了!再出墓园的那一刻,我就不该放过你这个毒妇!”
俩人心知肚明的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贺音的眼里更是露出一丝悔恨,“我就恨....当时没有..一刀..直接..捅死你...”
她也没想到当时给祁雁知下的剧毒,居然没让她死掉。
祁雁知含恨的眼眸中满是泪水,深深的吸了口气后,蓦然间松开她,掏出管灵死死的扣着她的喉咙。
此时此刻,心绞痛得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贺音,你早该死了!”
“祁雁知不要!”
祁雁知的话语才落,一道熟悉的焦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她猛地蹙眉瞪了过去。
转头那刻,身下的贺音浑身一激灵,突然反抗着将她推开,往封湛的方向踉跄着扑过去,“阿湛救我!”
祁雁知的眼神一寒,动作利落的上前,手臂自她身后绕过去,短刃随之抵住她的脖颈。
“祁雁知住手!”
封湛惊恐的瞪大双眼,大腿还没迈出去,就已经被郑令飞扑过来的身体扯住了。
“夫人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