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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锁娇儿(十四)

    “的确有这种可能,但一路走来我们可以发现,这地方周围人家不多,并且距离河流不远,以张老三的熟悉程度,若真是他杀的人,抛尸河中绝对可以做到,他为何要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第二,我发现装尸块的麻袋里有面粉残留,而张老三并不喜欢吃面食,即便他要买面粉,也不会买如此一大麻袋。”

    看张老三的表情,众人就知道陆方说中了。

    洛潇抢先秦县尉一步发声:“陆寺丞怎么知道的?”

    “张老三家中粟米皆满缸坛,却独独不见面粉的踪影,甚至连盛纳的痕迹都没有。”

    洛潇觉得有理,若说一个人生活还算富足,家里却一粒米都没有,那一定是这个人根本就不吃大米。

    陆方又接着道:“还有一点就是,张老三虽年过六旬,但依旧身强体健,不但这屋里屋外打扫得整齐,而且方才从县衙一路快步走到此处,他连气都没怎么喘,我自愧不如。”

    洛潇方才没注意,这时往张老三身上一瞧,确实比一般年轻人都有精气神。

    秦县尉:“那这不正好说明他有杀人的能力吗?”

    “恰巧不是。”

    “方才我叫陈新打听,张老三家的猪肉都是他自己养自己宰,年节时还会到各家帮忙,他厨房房梁上熏的猪肉足以证明他宝刀未老,试问一个杀猪剔肉的高手,宰个人为何会如此困难,太不合理。”

    “根据以上,张老三杀害这人的可能性并不大,现在最关键的,是要确认死者的身份。”

    只是衙役排查了半天,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陆寺丞,庐江县可不小,要挨家挨户排查,就是一整天也忙不完。”

    “那只能说明庐江县衙做事拖沓。”

    秦县尉语塞。

    陆方当即让人在县衙门口吆喝,县里调查重案,凡从昨夜到目前为止有未见了的人,都要报到县衙,有知情不报者一概以同谋论处。

    不得不说这招很有效。

    “陆寺丞,可以啊,你要是做昏官肯定更厉害。”

    “陆某就当洛姑娘是在夸我。”

    洛潇挑眉,其意不言而喻。

    秦县尉称赞的同时有些纳闷:“陆寺丞,庐江县人员来往还算频繁,如果死者是外地人独行之人,岂不是有疏漏?”

    “秦县尉考虑得有道理,只是一个杀人凶犯,为何要在杀人后分尸,并且斩下他的头颅呢?”

    秦县尉:“一般凶犯杀了人就杀了,如果说分尸……那这凶犯一定是和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

    陈新补充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抛尸的一种手段,换句话说,凶手是为了方便抛尸,才这样做的。”

    章涛默默给陈新竖了一个大拇指,脑子里有些发痒。

    “至于为何要斩下死者头颅……这个就再明显不过了。”

    章涛:明显吗?

    洛潇很快反应过来:“很有可能是为了掩盖死者的身份。”

    陆方点点头:“没错,凶手正是不想让人发现死者的身份才这样做的,这说明死者和凶手之间一定关系匪浅,至少也应该是熟识,如果只是个独行的外地人,那凶手完全没有必要这般遮掩,除了住店的旅人。”

    “所以之前我已经让人排查了城中所有客栈旅舍,并无可疑情况。”

    但陆方这次好像有点失算了。

    所有上报来的“失踪”之人,并没有对得上的。

    “现在该如何是好?”

    陆方:“让人在县城内外再仔细找找有无失踪的书生或者账房一类年轻人物。”

    陆方正安排一干人等办事,就听县衙外一阵闹腾,问来才知道是之前那离家出走的赵大郎的妻子于氏。

    “那赵大郎还没有回来?”

    花捕头摇头道:“是啊,也是个气性大的,夫妻吵架多大点儿事,这么些天竟然还没回来。”

    陆方感觉有些不对,让人将于氏叫了进来,于氏细细说起赵大郎离家出走的经过。

    “我只不过念叨几句,他就嫌我烦,说以后要住到玉春坊去,再也不回来了,当时我又气又恨,嘴上也没饶他,当天晚上他就拿了一大把银钱气冲冲出门去了。”

    “我当他只是一时气愤,谁知道他真的一晚上没回来,第二天一早我就急匆匆跑到玉春坊找人,他们却说没有看到过大郎,我当时还欢喜,他一定是上别处躲着了,可连着几天都没有看到人影,我就慌了,还跑到玉春坊大一场,可翻遍了还是没找到人。”

    “我们夫妻成婚五载,虽是有过吵吵闹闹,到底没有真狠下心的时候,他肯定是被玉春坊的哪个狐狸精谋财害命,我不信他会这么久不回来。”

    于氏边讲边哭,涕泗横流,看得陆方忍不住让人拿了方帕子给她擦擦。

    秦县尉看不太下去:“你这妇人好不讲道理,你家赵大郎一个搬搬扛扛人,好衣裳都没几件,那玉春坊什么地方,能看上他那点钱?”

    于氏哭得更厉害了,反驳道:“怎么不是,大郎这些年日夜辛劳,也攒了不少钱,之前还跟我商量要开个杂货铺子,那天他出门就带了不少。”

    听二人谈话,陆方恍惚间想起什么,赵大郎是个搬搬扛扛的人,之前义庄那个无人认领的死者……他和那些矿工并不完全相同,他的致命伤和无头死者相似,也是在心口处,并且手上有厚茧。

    “于氏,赵大郎出门的时候里面穿着什么衣服?”

    于氏奇怪陆方为何问里面穿的衣服,但依旧如实回答:“是一件灰色的里衣,上面还有我亲手绣的花样。”

    “什么花样?”

    于氏有些难为情道:“我女红不好,乱七八糟的,反正是些花花草草的。”

    当时他穿上的时候,还说她就是衣服上面的娇花,他是那花里的杂草,正是一朵鲜花长在草里,被他给糟蹋了。

    “若是赵大郎面目全非,你可能认出他来?”

    一句话将于氏从沉溺中拉了出来:“大人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