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林亦尘让手下采购大量的食材送上船,昨日船老大说了,中途船只可以靠岸采购米面菜肉这些东西,都不如在此地采购好了放船上,既齐全又方便。这趟行程最少也得十天,船只要比车马漫上很多,因为河道有很多分支,蜈蚣河是唯一一条由南向北的河流,所经大小县镇不下数十个,期间,光河道分支就达百条,弯弯曲曲,犹如一条庞大的蜈蚣,因此得名蜈蚣河,方圆百里的庄稼田地都是依靠蜈蚣河的水来灌溉。阿梧一行人用过早饭,坐着马车来到船码头,众人上了船,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码头的人杂乱且多,一片嘈杂,慕容白让大家都先回房歇息,等船只行驶后再出来赏两岸风景。其实,江州地界两岸风光和陆地上也没啥区别,两岸除了田地就是房屋,和马车沿途并无两样,船老大看出众人脸上失望的表情,他对林亦尘说:“爷不要着急,这水路和旱路不同,旱路是要穿过江州府的,水路是擦着江州地界向西拐个弯道的,要走凉州地界,凉州地处夜凉山山脉,咱们再行二十余里就进入夜凉山脉了,那时,两岸都是山,景色才叫好呢!”听了他的话,大家又重拾起了信心!
慕容白,慕容英和慕容倾住在二层,阿梧不想和皇子公主们那么近,说服林亦宁住在了顶层,慕容倾旁边的房间住的是她的两名婢女,春梅和春桃也住在三层。林亦尘说,二层有些拥挤,他也住三层吧,起初慕容白,慕容英和慕容倾异口同声的都说不可以,林亦尘说妹妹第一次外出更是第一次坐船,有他在身旁踏实,他也不放心妹妹,大家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阿梧和林亦宁一间房,林亦尘也做不出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来,慕容白说:“那就这样吧,每层的通道口每晚放一人当值,这样更稳妥!”他此话一出,大家更无异议了!其余的随行几人和船老大他们在货仓旁的隔间休息。傍晚时分,大家都聚在二层的中厅里,这原本是船主隔出来给客商掌柜们谈事情喝茶的地方,既能看到两岸的风景,又能在一起喝茶闲聊,现在被改成了用餐的地方。晚饭有些清淡,因为大家第一次坐船不适应,都有些晕船没胃口,用过晚饭,站在窗边的林亦宁喊阿梧过去:“阿梧快来快来,你快看,那边都是山!”大家也闻声向两边看去,还真是,两岸浮现出高高低低,或近或远的山峰,虽然不是崇山峻岭,也让人觉得很有意境,阿梧说:“可惜哦,天都黑了只能明日再看了!”慕容英笑嘻嘻的走过来,对阿梧说:“无妨,阿梧若喜欢这景儿,寻个不错的地儿我们停上两日便可!”阿梧忙摆手说:“殿下误会了,阿梧不过是觉得今日已晚,明日便成,明日便成……”慕容倾觉得无趣,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阿梧也觉得气氛尴尬,三个男人,都在看着自己,她拉着林亦宁也回了三层的房间。晚间要入睡时,门外有轻轻的敲门声,林亦宁去开门,然后走出房间,阿梧看门口不见林亦宁身影,说:“阿宁,是谁?你去……”还没说完的话被一道身影的出现打断了,林亦尘走向前,拉住阿梧的手,看着她,低声问她:“为什么这些日子见我就躲,从不跟我说一句话,见我就跟仇人一样,你想怎样?”阿梧用力甩开他的手,奈何人家力气大,甩了几次没甩掉,气的她满脸通红:“我不过是求个安生,你以为你谁?好像全天下的女子都爱慕你似的,你那是对我好吗?你那是害我不知道吗?就那位……”她用那只没被攥住的手指了指下面:“就像长在你身上的毒刺,谁敢接近你?”林亦尘松开她的手,她以为他终于放过自己了,就在同时林亦尘欺身上前把阿梧抵在墙板上,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阿梧心里这个气啊,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恨不得问候一遍:丫的,占便宜上瘾了是吧?上次被咬还不长记性吗?她想故技重施,去咬林亦尘的舌尖,可是林亦尘这货何等聪明,他故意用舌尖逗弄她,然后又马上收回,害的每次都没咬到,就这样,本来应该吻一下就走的林亦尘,在一次次的逗弄之后,竟然不舍放嘴了,一场唇舌之战经久不衰……突然,林亦尘看到阿梧的眼角躺下了两滴眼泪,他慌了,赶紧放开了她,为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温柔的说:“阿梧不哭,等这次回了京城,我请求皇上为我们赐婚可好?”阿梧抹了抹眼睛,很认真的看着林亦尘,然后也是很认真的说:“滚。”林亦尘看她认真说滚的样子实在可爱极了,俯下身用力亲了一口阿梧的脸颊,转身走了……不一会儿的时间,林亦宁就进来了,她关上门走到阿梧身边,刚想开口解释,看到阿梧红肿的嘴唇和通红的眼睛,就什么都明白了,她握着阿梧的手,心疼的说:“阿梧对不起,我哥……”阿梧说:“不关你的事,我没事!”那晚两人躺在床上,阿梧问林亦宁:“阿宁,如果有个女的和你哥哥成亲,会怎样?她的家人会怎样?我说的不是公主。”林亦宁想了一会儿,说:“阿梧,想听实话吗?”阿梧说:“嗯,实话!”林亦宁说:“若是这个人真是哥哥心尖上的人,那自然就不一样了,你可知道那位田小姐为什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害了?”阿梧在黑暗里摇摇头:“那是因为那时的哥哥和田家小姐连面都没见过,话都没说过一句,更别提心怡了,都是那些人逗趣调侃放到一起的,我哥那时还小,能力有限还是其次,主要是他没有一点想娶妻的意思,自然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阿梧说:“是啊,连一个调侃都会被那位嫉恨,残忍的杀害,要是真嫁给你哥,那这二两肉还不够她千刀万剐的!”林亦宁噗嗤笑了,觉得阿梧就是可爱,难怪哥哥喜欢她:“但现在不同了,哥哥喜欢你,自然会护住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还有你的家人!”阿梧口气还是那么绝望:“那位是公主,要天上的月亮皇上太后都会给她摘,还是不要了吧,我可不想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林亦宁一看阿梧泄气的样子,安慰道:“哼,就凭她?她若敢插手我哥的婚事,第一个不放过她的就是我娘!好啦!放心啦!我哥是这世间最好的人哦,他从不轻易许诺,如果他对你说了什么,那他一定会做到的!”阿梧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你们是一家人,自然在你口中是最好的那个!”林亦宁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第二日,大家吃完早饭,都倚在二楼窗前欣赏两岸的景色,阿梧嫌人太多,又有公主在那里,实在不舒服,就一个人下了二楼去了船尾,她才发现这里视野开阔,是欣赏风景最好的地方,两岸的景色被一览无余。正在她沉溺其中的时候,感觉有人走了过来,回头一看是林亦尘,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嘀咕着:“跟屁虫!”林亦尘却实实在在的听到了,他眼角含笑,口气却像平日里那般清冷:“我若是虫那你便是屁!”阿梧琢磨着他的话,竟然噗嗤笑了起来,嘴里却不饶人:“走开,不要扰了我赏景儿的兴致!”林亦尘上前和她并排立在那里,看着她,眼里尽是温柔,突然伸出手拂了拂阿梧被风吹乱的发丝,阿梧往旁边一退,忙说:“你若不走那我就走!”林亦尘看着她那气呼呼又认真的样子,转身回了船舱。不一会儿,春梅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件外衣为她穿戴好,嘴里埋怨着:“这里风大,船上又不比岸上,更凉一些,怎么这么大意?”阿梧左手抱着春梅的胳膊,右手指着两岸的景色,欢快的说:“梅姨快看,在这里看多美啊,你看那里,那开白色花的是什么树?”春梅想想道:“应该是梨树吧,梅姨只见过梨树是开白色的花,别的就不知道了!”阿梧又指了指河岸说:“梅姨快看呐,那里还有人在洗衣服呢!”春梅笑道:“你看那山上还有房屋呢,有房子就是有人住,自然会有人洗衣服!”阿梧长长的哦了一声,不知过了多久,感觉风有些大了,两人才回了房间。到下午的时候,突然变了天,傍晚时分乌云密布,还刮起了大风,然后就是电闪雷鸣,下起了雨,船只能靠岸停下来,风雨交加,水流湍急,说什么也不能再行驶了。无奈这时两岸都是陡峭的崖壁,无法靠岸,船上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还好,在一处缺口处有两颗大树,船老大让手下拿着绳索下到水中,游到那个有树的缺口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船固定在了岸边。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阿梧看到外面黑漆漆的,雨虽停了风却还那么大,能听到风在耳畔掠过的声音,阿梧放下了窗上的帘子,就想着回房间歇息,这时有一人走到她跟前,对她说:“你跟我来!”阿梧转头看是公主,这是……她心里忐忑,难道是她和林亦尘的事让公主知道了?想不跟着过去,又怕凭空给自己安个忤逆的罪名,万一人家真的找自己有事呢?再说了,这么多人呢,她还能杀了自己不成?阿梧看了看周围的人,慕容英和林亦尘坐在桌旁,一边喝茶一边在说着什么,两人把头凑的很近,几近耳语,而且还是背对着这边,自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林亦宁和春梅春桃凑在了一起,好像低头在研究着一块帕子上绣的东西,也没注意到这边,只剩一个大皇子了,阿梧看到大皇子一直温和的看着她这边,这下她有了些底气,反正大皇子看见公主把我叫走了,我若出事,自会找她,然后转身随慕容倾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