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水》 第1章 那只蛋 幽蓝之巅,麓水河畔,杏花林里,上至三十六天下至七十二地,这是唯一一处灵气至纯又不灭的神仙宝地,玉皇称之为空轮之地。这处地方只存在于六界的传说之中,神也好仙也好,哪怕是妖魔鬼怪都不曾见过的地方,却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它存在于玉皇的神识里,它和玉皇的魂魄融为了一体,外人看来,这里只是天之边,地之界,一片虚无,每次玉皇踏入此处,神识一动,袖袍一挥,这片虚无的结界就会被开启,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上穷碧落下黄泉都寻不到的一番极美景致。这处地方自太古混沌时期就存在了,那时,玉皇悯惜宇宙混沌不清,气机沿塞,化育难行。曾经化身盘古,成理之正,成气之清,成精之妙,成神之灵,法益三才,角立鼎分。盘古大神归于天地后,他的气息化为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玉皇前身可以说就是盘古大神,他自幼修持,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方能享受此等的无极大道。而他唯一没有完满度过的一劫,就是最后一劫:情劫。也就是因为这一劫,为此带来了毁天灭地的一次浩劫。 七百年前,在玉皇还没陨灭之前,玉皇每八十一天来此地一次,能让他屈身而来的唯有一物:一只龙蛋。很多传说中都说天地之主玉皇本身是条龙,其实玉皇并不是龙,他是神,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他们都是上古之神,出现在混沌之前,上古之先,而这样的至高之神不过是玉皇化身后的一缕气息而已,龙族,也只不过是各种兽族中最尊贵的一类罢了,又怎么能与这太古之神相提并论!四海龙王,仅仅是玉皇安排镇守人间的神兽,但毕竟也属于神仙之列了。其他还算尊贵些的兽族,除了凤凰一族便是狐族了,凤凰一族在那次天地浩劫时便已消亡了,而狐族虽然重于繁衍生息,族群浩大,但也因那次浩劫受到了重创,势气和数量也消了大半,掩于人间的青丘与涂山两处,气息也收敛了很多。龙族,曾是最尊贵的存在,在其中,尊贵之中最尊贵的存在就数金龙一脉了,他的存在是仅次于玉皇的,不仅如此,龙主还和玉皇是莫逆之交,龙主为玉皇治理西方,还有天上地下所有水脉之地,玉皇也都是派遣龙主的亲系来掌管,比如黑龙镇守的黑龙潭和湖泊一系,四海龙王镇守的海域,青龙镇守的各个长河水系,还有白龙镇守的天河水系……,可见,玉皇与龙主的关系何止莫逆这么简单!玉皇也在七百年前的那次天地浩劫中陨灭了,龙族也所剩无几了,天界更是伤亡过半,这一切都源于十三万年前玉皇所历的那场情劫。 十三万年前,玉皇化身一凡间男子游历人间,经过秋水湖畔,与一撑船女子一见倾心!犹记得那一日,玉皇只见那湖深处漂来一叶小舟,但见舟上一女子长身玉立,身姿飘然,恍如一仙子下凡尘,美的让人不忍移目,女子直直的把船停在了他面前,问他是否渡船去湖对岸,他竟沉浸在女子绝美的容貌中忘记了回答,女子掩口而笑,那笑容让他更加的意乱神迷!女子叫龙女,他给了龙女一枚玉佩,说是作为他坐船的船资,龙女看那是枚上古墨玉,一看就价值连城极其珍贵,问他是要买下她的船还是包下她的船?他说那就先包下一月吧!龙女问怎么个包法?他说,他无处安身,只是个游山玩水的闲散之人,以后的一月里就随龙女吃住,闲时就陪他赏赏湖景!两人在这段时间里,竟然互生了情愫,一月过后,两人竟结为了夫妻在秋水湖畔生活了下去,夫妻二人在这人间仙境一般的地方,甜蜜恩爱的过起了凡人的小日子。转眼过去了半年多的时间,一天,龙女挺着几个多月的孕肚去湖边,像往常一样从湖边拿起一个篮子,篮子里照例装着满满的鱼肉和果蔬,正要往回走,突然被一个人拦住了路,那是一个身材丰满,举止妖娆的女子,女子长相妖媚,她对龙女说:“果然不是凡人?何方妖孽竟敢迷惑玉皇?”龙女上下看了女子一眼,不屑的说:“不过是条青蛇而已,给我滚开。”蛇女妩媚的一笑,一边向龙女家的方向走一边口气狂妄的说:“你明知道玉皇来凡间度的是情劫,却偏要在此地与他故意相遇,如今,你有孕在身,看来也奈何不得我,那玉皇就由我来侍奉吧!”随后蛇女消失在了龙女面前,龙女回到家中,四下无人,玉皇已被蛇女掠走。龙女原来是龙主的女儿,龙族的公主,很小就从父皇和各路龙王叔叔的口中听到过玉皇的大大小小事迹,对玉皇既崇拜又仰慕!不久前,偶然听到父皇和叔叔们私下里说,玉皇这次下凡历劫可能是情劫,会途经秋水湖畔,她就生了心思,化身凡间女子,与之偶遇结缘!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玉皇竟然如此的英俊儒雅,更没想到的是竟然对她一见倾心。她原本只是想见识下玉皇的风采,顺便与他结一段善缘,万万不敢设计与他结为夫妻,一切都不在她的预料之内,又都让她无法拒绝。她见玉皇被蛇女掠走,挺着孕肚回了龙宫,龙主自从几月前知道龙女与历劫的玉皇在凡间结为了夫妻后,一直无法接受这件事,也不原谅龙女,龙女多次来见他都被拒之门外,他就是无法接受,一边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一边是他敬仰又视为兄弟的玉皇,这两人本无交集才对,怎么会结为夫妻?虽然那是玉皇历劫的肉身,只是短短的人间几十载而已,但龙女那可是真身啊,而且还听说有孕了,这让他如何接受的了?看到这次龙女挺着孕肚急匆匆的样子,他一肚子气早就冲到脑门,还没等他发火质问龙女,就听龙女把刚刚发生的事跟他详细说了一遍,龙主听说玉皇被蛇女掠走,心下一沉,天大的事都没有玉皇的安危重要,马上派人去天宫送信,又召集家族亲系来此商量对策。 三十九天后,玉蟒峰依然没有被攻破,要说各路神仙哪个不比蛇后的本领大,不说别的,整个玉蟒峰都可以瞬间被夷为平地,可就因为蛇后的女儿蛇女掠走了玉皇,玉皇在她手中,各路神仙绞尽脑汁都无法擒获蛇后攻下玉蟒峰,大家都怕伤到了玉皇,最后因小失大。这天,龙主收到一封密信,密信上写着:蛇女已携玉皇离开玉蟒峰……龙主带着家族亲系入玉蟒峰一探究竟,却不料中了蛇后的诡计,中了埋伏,一行十几人都陷入蛇后的毒阵中,无一人生还。龙女听到父皇被害,悲痛欲绝,气血攻心之下产下一枚龙蛋,拖着虚弱的身体,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进了玉蟒峰内围,与蛇后最后同归于尽,待各路神仙得到消息赶到后,早已经晚了……那边,带着玉皇逃脱的蛇女被龙主派去追赶的一众神兵截获,蛇女仓皇中丢下玉皇逃脱,玉皇才被救下。待玉皇返回了天宫,得知龙主和一派亲系都阵亡在了蛇后的毒阵里,龙女也落得个魂飞魄散的地步,心里悲痛至极,此时,他才知道龙女是龙主的女儿,是龙族的公主,他轻抚怀里的那枚龙蛋,极尽温柔,嘴里却说着最狠厉的话:“玉蟒峰给我夷为平地。把蛇女发配背阴山,设下结界,永远不许离开那里。”其实,他也想杀了蛇女以泄恨,只不过蛇女怀了他的骨血,让他不得不想起了关于自己的那两个预言:会有两女,一神一魔,神亦可成魔,魔亦可成神。 在之后的十二万九千多年里,那颗龙蛋一直被玉皇收于空轮之地,其实那枚龙蛋早就可以破壳而出了,就是因为玉皇最初和它诉说早年过往的时候,那枚蛋怒了,它为母亲不值,为它的父皇无能没有护住母亲而愤怒,它不能原谅玉皇,也不想破壳而出。玉皇为此伤透了脑筋,这孩子性情如此刚烈,以后是好是坏还真不好说,一定要从善引导。玉皇最后和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商量了一下,之后也想开了,不出壳就不出壳吧,在蛋壳里修炼也是一样的,只要你不嫌憋得慌,我就由着你去!但教导还是不能少的,于是玉皇每八十一天来此一次,来检验它的学业,那三位神尊,太上老君逢一三五,元始天尊逢二四六,灵宝天尊逢七八九,把这枚蛋的日程安排满满的,蛋蛋从刚开始的兴奋,到后来被三位老神仙的各种条条框框压的在原地打转转,到最后,竟然还骂起了人,每到三人让其背诵各种书籍时,它就会不耐烦,一面不情愿的背诵一面唠叨着等哪天它出了壳壳,一定会把他们的胡子拔光光…… 第2章 天地浩劫 十二万九千年的漫长岁月里,蛋蛋的声音从孩童到少女,再到后来的口气冷冽,她的桀骜,她的不可一世,她的倔强,是让玉皇和三位神尊最为头疼的,她会直接称呼三位神尊为“老头儿”,却很喜欢称呼玉皇为父皇,玉皇和三位神尊能透过蛋壳看到里面那条小金龙的身形,玉皇为她取名为“幽水”,幽幽秋水湖,在玉皇的心里,幽水应该像她的母亲,他曾无比期盼过,有个像龙女一般轮廓的小女娃儿,软萌软萌的扑到他怀里,用糯糯的甜甜的声音喊他父皇,可每次他听到幽水喊那三位“老头儿”的时候,他的眉梢就会不由自主的纠在一起,想不到,龙女那样美好的女子,竟然生出了这么一个坏脾气的“蛋”! 杏花林里,有一木屋,蛋蛋就被放置在木屋内的软榻上,再后来,她的神识每每在神尊讲完课走后,会溜出壳壳,在杏花林里流连忘返。她抚摸过岩石上的瀑布,踩过满地的杏花瓣,品尝过屋后的清泉水,也曾和麓水河的锦鲤比过潜水,还曾和悬崖上的重明鸟比过高飞!她知道,起初这里是没有生物的,她的父皇知道她的神识偶尔会在外面嬉耍玩闹后,故意在麓水河放了条锦鲤,在崖壁旁放了只重明,就是给她做伴的。她还知道,这里生生不息的灵气多么的浑厚,仅仅是那条普通的锦鲤和普通的重明,以后都会法力惊人,远胜那些老神仙,这也是为什么父皇只送过来一条锦鲤一只重明的原因了!这十万年的漫长岁月里,她早已和阿锦和子重成为了好朋友,阿锦就是麓水河里的那条锦鲤,子重就是悬崖上的那只重明鸟,阿锦和子重是幽水为他们起的名字,这里浑厚的灵气早已经让那条小锦鲤和小重明脱了凡胎换了仙骨,在他们心里,幽水就是主人,幽水把那三位谆谆教导给她的东西,挑拣挑拣有用的都传授给了他们,那什么是有用的?在幽水看来就是能增进功法的,能提升功力的,而那些在她看来她听不进去的大道理,都是可以省略掉的没用的东西!幽水还是忘不了母亲是怎么死的,她心里还有恨,如果母亲那时再强大一些,也许就不会被害了。她立誓要把自己变强大,要把身边的人变强大,也许这也是玉皇所期望的吧,要不然也不会由着她折腾。 幽水最后一次见到父皇的时候,三位神尊破天荒的一起出现在了杏花林里,父皇满眼含泪,嘱咐她一定要听三位神尊的话,诸事皆要与之商量,切不可独断独行……又把自己的一缕神识从魂魄里剥离了出来,注入幽水的魂魄里,他告诉幽水,这是此处秘境的钥匙,以后幽水就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了,然后,玉皇就消失在了幽水的面前,幽水喊着父皇,泪水模糊了双眼……幽水后来听神尊说,那次是天地最大的一次浩劫,一切都源自十二万九千多年前的那次情劫。 那时玉皇被蛇女掠走,被蛇女用秘法迷了心智,与蛇女恩恩爱爱的在一起四十天,最后蛇女有孕在身,又被发配到了背阴山,那里就是蛮荒,很多触犯了天法的妖魔鬼怪也都被发配到了那里,凰族的败类凤霄,狐族的败类红昭,还有各个仙族、妖族逐出族群的败类,足足有几百人之多。蛇女刚到此地时,众妖魔并不待见她,甚至还想欺辱她,她那时亮出了玉皇的混沌神鼎,那是在她迷惑玉皇期间,利用秘法强行进入玉皇封印的神识之中盗取的。其实她最想得到的是那处空轮之境,奈何那缕神识早已和玉皇的魂魄缠绕在了一起,除非玉皇亲自剔除出这缕神识,否则谁也无法拿走空轮之境,仓促中,蛇女只拿了玉皇法力最高深,威力无穷震慑四海八方的混沌神鼎。妖魔们一看蛇女身上有玉皇的至宝法器混沌神鼎,知道这些妖魔加在一起都无法抗衡神鼎的法力,干脆尊蛇女为蛇皇,为背阴山的女王。背阴山乃纯阴无阳之地,在这里,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这里,没有日月星辰,永远都是阴风飒飒,黑雾漫漫,岸前皆魍魉,岭下尽神魔,洞中收野鬼,涧底隐邪魂。在这十二万九千多年里,蛇女在这里称了王,她利用玉皇的混沌神鼎搬山倒海,引天渡日,把这里整治得和外界没什么两样,一众妖魔鬼怪的日子和蛇女来前相比,简直是天别地差,不能同日而语,法力也都大有长进。红昭专门负责训练众妖魔的实战能力,除了不能出背阴山,生活简直不能再逍遥。蛇女生了个女儿,取名倾火,众妖魔都尊称为火公主,在蛇女的宏图大志里,女儿是要揽九天日月,以后是要接替玉皇做这天地共主的人。她一切都是按天庭礼仪来教导,凤霄乃凤凰一族仅次于凰主的地位,就因为生了异心,那时想坐上凰主之位,联合狐族的大长老红昭暗害凰主,被发现后发配背阴山。天界最尊贵的礼仪他都懂,在他的悉心教导下,倾火不仅出落的妖艳标致,举手投足也都彰显着天界的威仪,不过也像极了她的母亲,心思歹毒,贪婪狡诈。蛇女的神识有时会借着混沌神鼎去天界探听消息,不过时间只能在每年的盂兰盆节这天。这天靠近赤莫河那处的结界最为薄弱,蛇女可以借着混沌神鼎把神识送抵天庭,外界的消息一点一点被探听到。那时她才知道,母皇在和她分开那天,就已经魂飞魄散,玉蟒峰也被夷为平地。那时,母皇送她逃生时就告诉她,有朝一日,斩草除根,一定要弄死龙女的那个孽种,她肚子里的才能成为正统。玉皇乃上古之神,天地共主,无爱无恨,唯有历情劫时才显现肉身,万万年中唯一的造化,可见蛇女腹中之胎是何等的贵不可言啊!那时,她扔下玉皇逃到了南海,想不到还没有找到栖身之处,就被一众天兵团团围住,押往背阴山。那时的她还不懂得怎么去催动混沌神鼎,还好,玉皇没有亲自出手,也没有索回混沌神鼎,这就让她心存侥幸,觉得玉皇这是在为她和腹中胎儿留一线生机,这也让她刚刚熄灭的野心又死灰复燃。她还探听到龙女生的那只蛋,耍脾气不肯破壳,蛇女也在心里暗暗的筹划着一件事情:她要带领众人闯出背阴山,她要与玉皇同归于尽,然后这天地就属于火儿的了。距离她来背阴山已经过去十二万九千年了,她用神识探听到玉皇在这一年有一死劫,看来如果动手就是这一年了。盂兰盆节那天,她利用混沌神鼎把背阴山的所有妖魔鬼怪都收在了鼎里,她带着神鼎来到赤莫河那处最为薄弱的结界,在阴气最重的时辰,化神鼎为一把利刃,向着结界最为薄弱的地方劈去,那处地方裂开一道一尺长的口子,蛇女瞬间就从裂口处闪了出去,那道口子又在刹那合上了。这就是混沌神鼎的威力,玉皇的结界没有任何法器法力可以破解,却唯有玉皇的神鼎可以暂时的击破,不过结界的修复能力也是惊人的,转瞬就合上了。到了外界,蛇女带着众人回到玉蟒峰,把众人从神鼎里放了出来,又利用神鼎搬山倒海的威力把玉蟒峰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并对玉皇发起了挑战,要为母皇和蛇族报血海深仇。 那一日,蛇女把倾火和红昭留在玉蟒峰,带着凤霄和一众妖魔直抵南天门。因为有凤霄和红昭两个叛徒的参与,凤族倾其全族出动,狐族长老以上也都出动了,各路神兵天将都到齐了,都为抵抗玉皇的混沌神鼎而来,那是何等所向披靡的至宝神器啊,蛇女正因为得了它才可以逃出生天。十二万九千年的养魂续法,蛇女的法力早已不是哪一位神兵天将能比拟的了,简直就是鸡蛋与石头的差别。那一日,似乎玉皇知道了自己的大限已到,把空轮之境的神识剥离了魂魄给了幽水,又向三位神尊细细交代了一些秘事。等他来到南天门时,双方早已经开战了,蛇女看到玉皇来了,没有一丝犹豫,催动念力,瞬间混沌神鼎化为一个大碗的形状,把整个南天门方圆百里都罩了进去,所有参战的神魔妖怪无一漏网,都还没来的急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就陷入了一片昏暗,接着就是蛇女自曝本体,她的魂魄和血肉早已和混沌神鼎融为一体,她魂飞魄散,也引爆了混沌神鼎,玉皇只说了两个字:不好……一切就都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消失了……那一次魔界妖界还有神界一共死了九万八千人,那是开天辟地以来,天地最大的一场浩劫。在那场浩劫中,凰族消失了,狐族只剩下一众老小了,龙族也所剩无几了,天界伤亡更重,九万八千人里面有一半是天界的各路神仙和天兵天将。躲过这一劫的,除了玉皇让其在空轮之境暂避的三尊,也有还没来得及赶到的神仙,或者是躲在各自府邸的神君仙子和底层的小仙们,或还有下凡的、办事的、游历的、出远门的……这些神仙都躲过了那次浩劫,那一日,南天门方圆百里都无一生还。 第3章 出壳 玉皇陨灭后,幽水没有释放神识让三位仙尊再进入空轮之境,她有后悔,她有自责,如果十二万九千年前她出了壳壳,那可能又是一种情况了;或者是父皇最后一次来见她时,她那时要是选择出壳壳,和父皇一起去与蛇女交战,也许父皇的胜算会更大些。她记得那天,父皇走后不久,神尊告诉她父皇陨灭了,跟她讲了她父皇和蛇女的过往,还有混沌神鼎,还有她父皇对她的期许……那天,三位神尊走后,她不知不觉的落了很久的泪,之后的七年时间里,她都不曾释放神识让三位神尊进来,每天她都把自己关在杏林的木屋里,甚至很多天都不会出壳壳,出了壳壳也关在木屋里,躺在软榻上望着屋顶发呆,阿锦和子重每天在木屋外陪着她说话,基本上都是他们在说幽水在听。 在三界中,皆晓得逢七必变的道理,玉皇陨灭的第七年,空轮之境内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幽水的壳壳碎裂了。幽水很不能接受这个事情,她不想面对外面的一切,她想永远留在这空轮之境里,可是她也搞不懂,她的壳壳怎么就碎掉了呢?那一天,幽水收空轮之境于自己的神识里,带着阿锦和子重第一次现身于天地间,她也是第一次以女孩子的模样现身人前的。在空轮之境里,阿锦和子重看到的幽水是一条小金龙的模样,而阿锦脱胎换骨后,则变成了一位头顶双髻的少女,子重却是位偏偏美少年,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有种金童玉女的感觉。幽水,那张绝美的脸庞,清冷的气质,纤细的身形,让阿锦和子重都看呆了,他们还各自是普通的鱼和鸟的时候,也曾看到过天上很多美丽的神女仙子,包括传说中最美的百花仙子,还有以美貌自居不可一世的凌霄郡主,那可是九光玄女的女儿啊,还有好多神女仙子,他们觉得和幽水比起来,简直就不值一提,那不仅仅是容貌上的差别,还有清冷高贵的气质,和那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气度,那身姿那风韵,是任何仙子都望尘莫及的存在,任你身份何等尊贵,在幽水面前都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们三人其实也不认识这天上的路,刚巧,有个小仙童从前方走过,阿锦马上栖身上前,叫住小仙童,问他无始天尊的府邸怎么走?小仙童看了看阿锦,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走了,阿锦口中嘀咕着:天庭的人都这么高冷了吗?三人沿着仙童所指的方向走去,大约走了一刻钟看到一处宅院,外面高墙黛瓦,好不壮观。幽水走在后面,阿锦上前扣门,扣第二下的时候,门自动就打开了,里面没人,三人互看了一眼,也是,神尊那是什么人呐,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到来呢!绕过曲折的亭廊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宽大的院落,院落里有一棵高大的桫椤树,在不远处还有一处莲池,树下有一方桌,方桌四周放着草蒲团,旁边坐着一老者,老者身后站着一个小仙童,子重和阿锦躬身向老者行礼,口中说道:“见过天尊!”看来这位就是元始天尊了,他用手招呼幽水坐下,幽水上前坐下,子重和阿锦站在一旁,天尊对幽水说:“怎么舍得出来了?”幽水气鼓鼓的说:“以为人家很愿意出来似的,谁知道那个壳壳怎么突然就碎了!”天尊看了眼幽水,然后就呵呵的笑了起来,幽水更来气了:“老头儿你笑什么?”天尊用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幽水说:“你看你,这出众的容貌和气度任谁看了都会惊叹才是!怎么一开口还是小孩子的习性?早跟你说,说话要气息平稳,要不带有情绪,要用尊称……”幽水伸出手来打断了天尊的话:“停停停,你要再磨叽个没完,我可真敢拔光你胡子的!”天尊长长的叹了口气,用哄小孩子的口气说:“不急,脾气这事儿慢慢来,出来就好出来就好!我们三个老头子的府邸你肯定是看不上的,那就住在玉清宫吧!那里清净雅致!”幽水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沉重:“那是我父皇生前的住处,我不要住在那里,心里不舒服!”天尊笑道:“好好好!那就不住那里,那就住紫云阁吧,那里在莲湖深处,景色好又安静,有点儿像空轮之境的景象,挺适合你的!”幽水说:“那好吧!就那里吧!”天尊说:“我回头给你送过去两个小仙,帮你打理日常琐事,你刚回天庭,对这里还不熟悉,需要什么,采买什么,都需要熟悉这里的人帮你打理才行,阿锦和子重都跟着学着点儿,总得有两个得心应手的人照应才好!”幽水站起身说:“好吧,听你的!那我走了!”天尊叫住她:“记得每天来上早课!”“我不要……”幽水那副炸毛的样子让天尊连连摇头:“脾气这么臭还这么懒散怎么成?你以后是要担起这四海八荒大任的人,你看这七年来天庭萧条成什么样子了,还要你以后再现往日的繁华呢!”幽水索性转身走了,留给天尊一个背影:“谁要这劳什子的四海八荒你给他就好了,好像人家多稀罕似的!”天尊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让身后的仙童去给幽水他们引路。 幽水一行人出了元始天尊的府邸,随着小仙童来到莲湖,莲湖在天庭算是处风景如画的存在,湖面上云雾缭绕,湖心美景若隐若现,莲池内的莲花都已含苞待放,碧绿的叶子更是铺满了半个湖面,湖的岸边,有雅致的亭子,还有长长的廊道通往湖心亭。这个莲湖还曾有个美丽的传说,话说不知道多少万年前,莲湖的湖心亭里每到晚上就会有一位绝色的仙子在那里弹琴,琴声幽怨绵长,似乎是向万物诉说着自己的心事。有一天,恰巧主掌仙籍的白帝从此处路过,他听到湖心亭的方向传来绵长的琴声,湖面上云雾缭绕看不清是何人在抚琴,索性就坐在湖边的亭子里倾听起来。听到忘情处竟然起身向湖心亭走去,也许那就叫一眼万年吧,白帝对抚琴的仙子爱慕至极,两个人竟然相爱了,仙子就是后来的莲妃,从此这个湖里多了半湖的莲花,此湖也因此而得名“莲湖”。还有一个说法,说的是莲湖那时还不叫莲湖,湖面上也还没莲花,湖深处的那处楼阁,就是当初白帝为莲妃建造的,白帝和莲妃曾经在那里恩恩爱爱的生活过很多年,但是这只是天庭的一个传说,没有哪位神仙真正的见到过,众仙所看到的就只是那个面无笑容,冷冽清美的白帝。也有传说是这样说的,莲妃那时被心爱的人抛弃,才每晚在湖心亭抚琴诉说心里的幽怨的,后来遇到了白帝,白帝对她宠爱非常,直到有一天,莲妃知道了当初所爱之人抛弃她是因为修炼功法走火入魔,抛弃她后就入了魔,就是后来的魔君,而莲妃也知道,爱人之所以修炼禁术功法完全是为了她,为了把她残缺的本体莲身修补完整,助她成仙,后来她成了仙他却入了魔,还成了魔君,这让知道了事情真相的莲妃如何不痛苦!她与白帝情投意合,又愧对之前的爱人,没有脸面再去面对他,她在极其自责痛苦中自毁灵体,魂飞魄散,白帝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在痛苦万分中慌乱的捕捉到一些飞散的点点魂灵,最后化作了这半湖的莲…… 幽水一行人随着小仙童来到湖深处的紫云阁,阿锦对小仙童拱手抱拳说:“多谢这位……”阿锦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看年龄这小仙童还不如自己大,正在琢磨犹豫中,听到小仙童说:“我叫不回,姐姐以后叫我不回就行了!”阿锦口中重复着不回的名字,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为什么叫不回呢?听着怪怪的!”不回解释道:“天尊说不乃不说不说不说之意,天尊说这样别人每次叫我名字时就是在提醒我少说话勤做事;天尊说,回取自于回向二字!”阿锦口中念着“回向”二字,始终不懂,转过头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幽水,幽水撇了撇嘴,心里顺便翻了个白眼:这老头儿弯弯肠子就是多!嘴上却说:“那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我就没教给你们!”可是又怕自己在众人面前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形象:不就是回向嘛谁不知道似的,那三个老头儿教我的乌七八糟的东西都在我脑子里呢好不!只是人家不喜欢动脑子而已!然后她静心想了一下说:“回向就是将自己所修的功德,不愿自己独享,而将之转归与法界众生同享,以拓开自己的心胸,并且使功德有明确的方向而不至散失!”阿锦和子重第一次听到幽水讲这么有深度的“大道理”,而且还一本正经的样子,都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幽水看到二人的表情刚想发火,只听不回说道:“仙子说的极是,天尊说,回向的道理就如手拿一根蜡炬去引燃其他的蜡烛,不但原来的蜡烛本身的光亮未曾减弱,反而同其他蜡烛的光光相照,而室内更为光明,更为明亮!”不回的话让子重和阿锦频频点头,两人心里都在嘀咕:就知道幽水不靠谱啦,就她那跳脱又懒散的性情,倘若让她去教导自己这些因循守旧的大道理,那跟拔了她的龙鳞是一样痛苦的!二人想通了也就释然了,不再追问幽水为什么不跟他们讲了!因为那时幽水跟他俩信誓旦旦的保证,三位天尊教给她的东西她都会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原来,那时在幽水心里,知识和学问道理还有那些书本上的东西都直接让她省略掉了! 第4章 紫云阁 不回把来时天尊交给他的乾坤袋拿了出来,手掌大小的小袋子,就像女孩子的小荷包,不同的是,要比荷包丑很多。不回口中默念着什么,嘴唇在蠕动着却没有声音,就看到袋子里飞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小东西,然后这些小东西都向着各自不同的方位飞去,原来这些都是一些炊具和粮食果蔬之类的,神仙不是不用吃饭的吗?阿锦和子重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问这个问题,不回过了一会儿看到该拿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对幽水一拱手:“仙子,天尊说这里不比空轮之境,万万年不吃一粒米不饮一口水都没关系,天庭大多数仙人还是吃东西的,天尊说您十二万九千年没有吃过一口食物,回头让过来的小仙帮您做些好吃的尝尝鲜!”不回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又对幽水说:“您看这里,什么都齐全,床帐被褥一应俱全,虽然这里数万年从没有人住过,却每隔一段时间我过来打扫一下,很是整洁干净。这栋楼阁和外界有一道屏障,这也是为什么莲湖上有时会人来人往,却从未有人进来过紫云阁的原由,外界看到的紫云阁在湖深处,想进紫云阁一观,但无论使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接近紫云阁,明明看着不过湖深处而已,却永远无人能走近,这也是天尊让我给仙子带路的原因!”阿锦嘴巴张的大大的,长长的哦了一声,又想到了什么,忙问不回:“那我们每天上早课后是不是就进不来了呢?”幽水听了她的话,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回说:“那倒不用,仙子和诸位尽可以自由出入,其实莲湖里的莲叶便是这紫云阁的钥匙,仙子可对外讲,甚是爱喝莲叶粥,故回紫云阁必采上一片!”阿锦又长长的哦了一声:“哦……这就是你刚才为什么采片莲叶的原因吗?那要是我们出去回来就得采一次,长此以往是不是会被采光呢?”不回想了想说:“那倒不会,不过按你说的也是有些麻烦,等会儿还会来两个小仙在这里侍候,人一多,出去办事采买每次都采片莲叶确实不方便,让我想想办法!”过了一会儿,不回对阿锦说:“你去帮我采……”他掰着手指算了算:“帮我采五片莲叶过来!”很快阿锦沿着长廊一去一回采了莲叶回来,不回把五片莲叶成一字形摆在面前的长桌上,然后口中念念有词,拔下头上的发簪,在五片莲叶上方一扫,五片莲叶瞬间不见了,众人细看下,也不是不见了,而是变成了五枚指甲盖大小的小莲叶,阿锦用手指拿起一枚看了看,兴奋的说:“是玉的耶!太好看了!”不回一面插回发簪一面说:“诸位可以一人一枚带在身上,这样就方便了!每枚莲叶吊坠的根部都有一个小孔,可以用丝绳穿起来系在手腕上或者戴在腰间!”幽水也拿起一枚莲叶看了看,对不回说:“障眼法而已,不过你倒是挺聪明的!行了,我们会自己解决的!你回去吧,回去告诉那老头儿,我才来天庭,要熟悉熟悉环境再去上课,最起码也得三天后再上课吧!”不回拱手对幽水说:“我一定会把仙子的话带给天尊,那仙子我就先告辞了!一会儿就会有两位小仙过来这里,麻烦哪位去外面迎一下?”子重拿起一枚莲叶说:“我跟你出去接两位小仙进来!” 幽水看着子重和不回走远,这才楼上楼下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这紫云阁是在莲湖对岸而建的,不依山,不沾水,孤零零的悬于高于湖面十多米的半空。拿着莲叶时,可看到湖心亭有一长廊直通紫云阁,长廊止于紫云阁前十多米处,而长廊尽头,是宽约数米的长阶。沿着长阶而上,便是紫云阁宽阔的外围,四周都是用汉白玉的栏杆围起来的,院子不大,但满是稀有的花草。紫云阁后方庭院,有棵罗汉松,树下,有不回才刚放好的灶台和水缸,水缸上面用竹子连接着一个泉眼,水滴不停的滴落缸中,水却总是那么多永远不会溢出来,再旁边,是一排厨架,上面有各种食材和做饭用的东西。沿着台阶而上,有一低矮的长桌,长桌四周有蒲团。回到正院,沿阶而上,是紫云阁一楼的正堂,正堂后侧是两间内室,布置简单,看来是侍候的小仙居住的地方。上得楼上,有一小中堂,中堂两侧和后围有三间内室,其中后围那间最大,布置也最气派,一看就是主人的房间,幽水四处打量完,对阿锦说:“楼上刚好三间,你和子重咱们一人一间!”阿锦说:“都是女的,子重恐怕不会住在这里吧?”幽水说:“没出来的时候怎么不分男女,那时天天住在一起!现在出来了反倒这么多规矩,他要敢不住,我就在屋后的那棵树上给他搭个窝……” 下面有说话声打断了幽水的话,原来是子重带着两位小女仙回来了,幽水干脆把子重唤了上来,直接问子重:“子重,这楼上三间寝室,阿锦咱们三人一人一间,可好?”子重微微皱了下眉:“我看不妥,你们都是女的,我一男的……我看还是去天尊那里去吧!”幽水没说话直接下楼,阿锦忙问她去做什么,她边下楼边说:“我去给他搭鸟窝!”子重见幽水真的生气了,忙说:“我住,我住……还不行吗?”幽水听他这么一说又折返上来了:“这还差不多,我的地盘,你们都是我的人,哪那么多规矩!”子重口气软化了下来:“是,是,不过我有个条件!”幽水说:“什么条件?说吧!”子重说:“住紫云阁可以,不过我一人住楼下,让两个小仙和你们住楼上!”幽水想想这样可能更妥帖,点了点头同意了!三人下楼,看到两个小女仙在前厅站着,二人见到幽水,表情皆是惊讶,大概是被幽水的绝色风华给惊住了吧,随后好像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向幽水行了个礼,口里一起说着:“小仙棉珠小仙绿荷见过仙子!”幽水嘴里复念着:“棉珠,绿荷,这名字记起来太费脑子了!”两个小仙很识趣的跟着道:“请仙子赐名!”幽水扶额想了想:“还是数字好记,我这人最不喜欢费脑子了,要不就叫七上八下吧?”棉珠绿荷面面相觑,子重和阿锦也是一脑门子的尴尬,这也太随意了吧!还不等他们有更多的反应,幽水又说:“还可以叫十有八九,七情六欲……你们随意……挑!”几人真的是被幽水这操作炸的外焦里嫩的,棉珠和绿荷心里也在腹诽着:这仙子脑子没事吧?二人半天沉默不语,幽水有些尴尬,她的提议没有人接,那就是不被认可和接受呗!索性她也不问别人是不是喜欢了,直接说:“她叫阿锦,因为她原身是条锦鲤,他叫子重,原身是只重明,我帮他们起名皆是因为好记省事,并无他意,你俩可知?”棉珠绿荷看幽水口气清冷,知道自己的犹豫沉默让对方不高兴了,马上跪倒在地:“仙子息怒,小仙并无他想,只不过一时不知选哪个!”幽水说:“既然这样,那就不要选了,我帮你们选好了,就叫朝三暮四吧!你们两个商量商量,谁叫朝三谁叫暮四!”子重的眼角抽动了一下,阿锦也在心里给幽水跪拜了,棉珠绿荷更是哑口无言,目瞪口呆:怎么又换名字了呢?好吧,朝三就朝三吧,暮四就暮四吧!两人很识趣的谢过幽水:“多谢仙子赏名!”幽水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阿锦,你来安排她们两个吧!我去看看湖里有没有鱼!”子重跟在身后,两人下了长阶沿着长廊向湖心亭走去。 这边,阿锦带朝三暮四来到楼上,选了中厅两侧大一点的卧室给她们,又交代了日常一些琐碎细节,然后三人就下楼来到后院,开始为幽水十二万九千年来的第一顿饭做准备。三人看模样年龄都差不多大,阿锦也是个跳脱的性子,三人不一会儿就有说有笑聊到了一起。朝三问阿锦:“阿锦,仙子说你的原身是锦鲤,真的吗?”阿锦说:“是呀!你们的原身是什么?”朝三说:“我的原身是木棉,暮四的原身是荷花,我今年刚刚六百岁,暮四今年也五百七十岁了!阿锦你今年多大了?”阿锦说:“我和子重原来都只是天界一条普通的鱼和鸟,大概在十万年前,玉皇看幽水太孤单了,就把我和子重带到幽水身边陪伴,我和子重在幽水身边百年后才有了灵性的!”暮四张大了嘴巴,因为震惊太大说话都结结巴巴了:“这…这么……说,你和……子……子重,有十万岁……岁了?”阿锦歪着脑袋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那应该是吧!”朝三说:“真想不到仙子也这么大年纪了呢!刚开始看她那没脑子的样子……”暮四用力的咳嗽了一声,朝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刚开始看到仙子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以为你们不过也就千八百岁吧,真没想到,你们都是老神仙了呢!”阿锦看她俩的样子不由咯咯笑出了声:“没事的,幽水就是那个样子,她脾气不好但心地善良,重情重义,就是说话不好听,而且很懒是真的!不过她心性单纯没有心机更不会耍手段,你们只要做好份内的事就好了!”三人有说有笑的准备饭菜,关系好像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第5章 要离 天庭的朝夕总是那么安静祥和,傍晚时分,幽水和子重回来了,子重手里拿着两条鱼,暮四上前把鱼接过去,拿了个大木盆,舀满了水把鱼放里面,幽水上前看了看三人准备的饭菜:“这是什么东西?”朝三跟她解释:“这是百合莲子羹!”幽水说:“你们平时不吃鱼吗?不吃五谷吗?”她又看向子重说:“子重,你原来不是跟我说神仙也有吃鱼肉喝美酒的吗?”子重也是一副尴尬的样子:“我和你一起在空轮之境待了那么多年,原来也只是只普通的鸟而已,那些都是听说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朝三听到这里说:“回禀仙子,那些喝酒吃肉的神仙大多是下界的散仙,精怪之类的,他们修成了仙还改不了在人间的习性,吃肉喝酒也不奇怪,不过大多数神仙还是不吃五谷和鱼肉的,他们饮风露食灵果,有时也喝仙界的美酒!即便吃鱼肉果蔬之类,那也都是仙界饲养的,不是凡间之物,还有尊位很高的神仙他们都有自己的菜园和饲养场地,这都不奇怪的!”幽水哦了一声:“那这鱼我不是白捞了吗?”朝三表情有些为难,不过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对幽水说:“仙子,我和暮四都没做过这等美食,怕是这神仙美味会糟蹋在我们手中,不回最会做这些凡间的菜品了,听说元始天尊的府邸经常有下界的一些散仙拿了各处的美酒去和天尊对饮,还顺道带上各种鱼肉食材,慢慢的不回就会做了!”幽水听说不回会做鱼,眼睛直冒亮光:“那好,明天带着两条鱼我要去老头儿那里找不回!”那晚,幽水喝了一碗百合莲子羹,感觉味道也就那样吧,她突然对吃东西不感了兴趣! 第二天,幽水带着阿锦和子重去了元始天尊的府邸,顺便还带着两条鱼。半路上,好巧不巧的碰上了一队人,走在前面中间的那两位美丽的仙子穿着流光溢彩的华服,头饰也精美华丽,一看身份就不低,她们两侧是两位衣着讲究的男神君,面容英俊,一脸不可一世的神情,后面跟着几位好像身份有些普通的男女,一群人看到幽水他们,似乎都被幽水的容貌所震惊,震惊过后便听到其中一个女仙用酸不溜丢不屑的口气说:“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十二万九千年没出过蛋壳的那只蛋嘛!”她身边的人听了她的话都很认同的跟着哄堂大笑起来,就在阿锦和子重准备拉住幽水的时候,却发现这次她反倒没有发火,幽水带着二人从一行人的旁边经过,阿锦子重心里都在打鼓:今天这位竟然没发火,不对劲儿啊!他们的沉默换来的是身后更大的嘲笑声!就在幽水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这些人的视线里时,这些人的上方不知何时飞来了一群奇怪的鸟,他们正在想这群鸟怎么停在头顶时,就感觉脸上身上还有那大笑过后还没合上的嘴里,瞬间都是鸟屎,然后这群鸟拍了拍翅膀,傲娇的飞走了,留下的就是震惊方圆几里的尖叫声……阿锦和子重听到后方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也是,幽水是谁?那可是玉皇和三位天尊亲自教导出来的,教训这些乌合之众还用得着发火? 三人进了天尊的院子,幽水看到天尊还是老样子坐在那里,她对天尊说:“老头儿我想吃鱼,听说不回会做鱼,今天我就在你这里吃鱼可好?”天尊表情严肃,口气凌厉的对幽水说:“你这脾气怎么是好?就不能忍上一忍吗?不过是一句嘲笑的话,犯得着给他们这样大的羞辱吗?这回好了,你可知那些人是谁?都是连本尊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众尊神的子女,以后你要上位,少不了倚仗这些人!”幽水不以为然的说:“我管他内个!不回今天就看你的了!”不回看了眼天尊,天尊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回也就懂了,上前接过子重手里那两条大鱼,向旁边院落走去,这时天尊开口说:“要离,去老君那里拿坛曲酿过来,老君这段时日去了昆仑山做客还不曾回来,你找他的童子讨要便是!”幽水正合计这老头儿没事吧,在说什么呢?就听到荷花池那边有个声音道:“知道了!”幽水看向声音的出处,那是个身长四寸,黄衣黄冠的小人,立于荷叶之上,幽水看到他跳下荷叶,旁边有一辆很小的黄色小马车,他跳上车后,马车瞬间消失在了空中,这回轮到幽水好奇了,声音从未有过的柔软:“刚才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天尊看她连“老头儿”二字都免了,看出她对要离有了兴趣,缓缓道:“他叫要离,涸泽之精,是本尊一次经过人间时,捡到的,当时他刚日行千里帮人送完信,已经奄奄一息了,本尊把他带回来,重新帮他换了筋骨续了魂魄,放在本尊这里做个伴也好!”幽水对要离极其感兴趣,乖巧的说:“爷爷,能不能把要离送给我,我把他养在莲湖里,也让他给我做个伴!”天尊被她这声“爷爷”搞得喝到口里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来,猛烈的咳嗽着,幽水赶忙上前帮天尊顺后背,一边顺一边说:“好不好啊,爷爷!我可喜欢那个小东西啦!你把他给我,我每天都带着他来这里上早课,这样你就不孤单了!”这时的天尊有些怀念那个张口“老头儿”闭口“老头儿”的幽水了,这天壤之别的反差让他有些不适应,也许女孩子本就应该是这副软软的甜甜的样子吧,可是幽水……就在这时,要离驾着他的小马车从空而落,小马车后面还绑着一坛酒,子重看酒坛子跟要离身高差不多,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弄上去的,走过去帮忙把酒坛拿下来放在天尊的面前,天尊跟要离说:“要离啊,你可愿随这位仙子去莲湖那边?”要离丝毫没有表现出对幽水有兴趣的样子,转身向旁边的荷花池走去,边走边说:“随你……反正命是你救的,听你的就是了!”幽水觉得更有意思了,还有比她在天尊面前傲娇的人?瞧这小家伙拽拽的样子,简直太对她胃口了!不由脱口道:“你跟了我,我可以每天让人给你做好吃的!”要离躺在荷叶上,不屑的回了幽水一个字:“切……”幽水笑得前仰后合:“这小东西,我喜欢……”天尊看她这兴奋的样子,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对她说:“要离跟在你身边本尊这里是有条件的!”幽水止住了笑容,撇撇嘴:“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说吧,什么条件?”天尊说:“跟本尊说话要像刚才一样,叫本尊爷爷,对本尊要用尊称……”幽水说:“这有何难,就这么定了!”天尊说:“你叫一次老头,称呼一次你,我就会把要离收回身边!”幽水又撇了撇嘴,难得的没再顶嘴,很乖巧的坐在天尊的对面。 回头看了看,见阿锦和子重都已不在这里了,大概是去帮不回做饭去了,她每次来都看到天尊面前放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天尊在那里有时写上几笔,有时掐指在算着什么,她就乖乖的坐在天尊的对面,看着天尊时而比划时而沉思时而提笔……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感觉好像睡着了时,她突然问天尊:“老……”又想到了什么:“爷爷……您这是在做什么?”天尊刚听到一个“老”字时,嘴边的胡子跳动了一下,接着听到幽水喊了爷爷还称呼“您”时,嘴角微微的有些上扬:“七年前,你父皇和众仙都陨灭于混沌神鼎内,这天庭方圆百里都没能幸免,那日,幸好我们三个老头儿被你父皇打发到你那里去了,没能逃过此劫的大小众仙有很多。这不,很多天上和人间的琐碎事都落在了本尊身上!”幽水不以为然:“天上不是那么多神仙还在吗?就好比刚才那群……让人讨厌的蠢货,不都是各方大神的子女吗?你……您也该选拔点新人了,那些老家伙们……”幽水被天尊的一个眼神唬到了,吐了吐舌头接着说:“那些老神仙们太老了,这一老脑子就会不好使……”幽水瞅了瞅天尊那皱起的眉,立刻意识自己又说错话了,马上解释:“这不是也没多少老神仙了嘛,选拔新人最重要,选拔新人最重要!”天尊说:“本尊也想选拔新人,这不都在等你吗?”幽水不解了:“干我何事?”天尊说:“你看到的那些仙子仙君们,都跟你一样一副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样子,怎么堪当要值?你们是需要去人间走上一趟,渡劫历练完结后才可以给予职位的,唉,本来是要安排你们一起去的,给你结个善缘,你偏偏今日和他们生了不好的因果,让本尊的一番苦心白费了!唉!”幽水瘪了瘪嘴:“是他们先出言不逊的……”天尊说:“所以呢,才让你去渡劫历练一番,磨磨你的心性,他们出言不逊,你还以礼相待,他们又能奈你何?”幽水还想说什么,见阿锦子重和不回端着菜过来后,就把嘴闭上了,吃饭最重要!不回说:“做了一道红烧鱼,一道糖醋鱼,也不知道哪个口味对仙子的胃口,这里还有一盘酱鹿肉,一盘烤鸡,怕仙子吃荤腥腻到,又做了两道素菜!”幽水忙说:“就知道不回最贴心,爷爷,不然把不回也给我吧!”要离在荷叶上听到这话,刚站起身直接又躺倒……因为这顿饭,幽水才知道什么叫“幸福”,原来糖醋味是那么奇怪又美好的味道,烤鸡简直太……香了,那个酱鹿肉简直好吃的都要把舌头一起吞进去了,天知道,那天幽水是扶着肚子回去的…… 第6章 白帝 从那天起,幽水每天带着两条鱼很准时的去天尊那里上早课,为了享受课后的美食,她难得变得懂事乖巧“认真”听天尊讲,其实,讲的是什么她压根儿就没进脑子,她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对美食的思念。有一次,听着听着课,口水就那么悄悄的从嘴边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了,天尊看到她这副样子,用力的咳嗽了一声把她从神游中拽了回来,幽水很尴尬的用衣袖擦了擦嘴巴……上完早课吃过饭,幽水一行人回到紫云阁,她会打会儿盹儿,然后大多时候会躺在大厅门外的躺椅上,一边儿赏着莲湖的景致,一边听要离跟她讲天庭和人间的各种奇闻。她现在和要离感情可好了,这要源于一件事情,要离被天尊救活续命后,气息还是不稳,有时会疲惫的如烂泥一样无法动弹甚至昏厥过去,幽水把要离放在空轮之境里待了一天,要离出来后竟如重生一般,状态比原来好了不止百倍,要离最是有情有义了,就这样他就心甘情愿的被幽水俘获了…… 一次,幽水和要离在湖心亭玩耍,幽水想把要离的小马车上镶上一片她碎掉的蛋壳片,那些碎掉的蛋壳片被阿锦用绢帕包起来带出了空轮之境。外人不知,可阿锦和子重知道,这样一片小小的蛋壳碎片有着多么浑厚的灵力,只是一小片碎片它可以聚日月之精华,转化到它所寄养的物体上。就像之前幽水尚在壳壳里,空轮之境的灵力十二万九千年间源源不断的通过蛋壳滋养着幽水,这也是包括几位天尊在内,无人知晓幽水真正实力的原因,那力量简直太恐怖了!幽水想镶嵌蛋壳碎片在小马车上,来源源不断的赋予小神马神力。二人正在琢磨着放在哪里最合适的时候,通往湖边的长廊尽头有一个人向湖心亭走来。此人步履悠闲,走到近处,幽水和要离才看清此人,白衣出尘,袖摆和衣领处用金线绣着云纹,白玉环束起的墨发披在身后,剑眉入鬓,一双琉璃般清澈的眼眸深不见底,身材高颀挺秀,薄唇似笑非笑,清冷又凉薄,孤傲又淡漠,飘逸出尘,恍若天人!男子看向幽水,眼神里有惊喜有疑惑,心下揣摩:这便是他们所说的那只蛋吧!男子细细打量起幽水:一张鹅蛋脸上,细长的凤眉,大大的眼睛如星辰如日月,忽闪忽闪的望着他,秀挺的瑶鼻,朱唇微启,皮肤雪白晶莹,头顶戴着一个很漂亮的小花冠,一头墨发随意的散落在身后,一身素色衣裙,犹显得身姿纤细,清灵空幽,气质高傲而清冷……望向他的那双美目突然就变得冷冽起来,充满了防备和不屑,这让他对幽水更加的有兴趣了,这偌大天庭,还真没见哪个神仙敢用这种藐视的眼神送给他呢,想到此,他不自觉就笑了笑,他的笑容疏离又……好看,幽水是这样想的。他竟然心里说我就是那只蛋,长的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心思龌龊,幽水顿时对他的印象打了折扣,她带着要离,往紫云阁走去,男子看着幽水绝美的背影,笑了…… 幽水有一个谁都不知晓的本事,就是只要她想知道这个人当下心中所想,她便能知晓,不管对方是不是法力高深的神仙。她的灵力和本事,其实是在所有众仙之上的,甚至比她的父皇都要强上数倍。那处空轮之境,玉皇都不敢长时间在那里久待,因为承受不了那里面浑厚的灵力灌输和压迫。在幽水还没进空轮之境前的数万万年间,他也只是在每次历劫之后,进去里面调养气息,修整受损的伤处。阿锦和子重不一样,他们是不带有一点法力的,他们的造化就是,阿锦是被太上老君在下界游历时带到天界的一条普通的锦鲤,放养在池中,子重最初进入空轮之境时也只是只刚出生没多久没有法力的普通鸟。这是空轮之境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可以度化养炼没有法力的普通生物。幽水也是,刚出生的蛋蛋哪有什么法力,十二万九千年的灵力养化,那是什么恐怖的境界就可想而知了。而阿锦和子重的本事,可以这么说吧,除了幽水高于他俩,其余任他是谁,都是白给。就连那三位天尊,都只能每隔上三日才进入一次,并只讲上三个时辰,停留再多的时间,就承受不住了。所以幽水在父皇陨灭的那七年间,一直自责懊悔,如果那时她和父皇一起去作战,混沌神鼎以她的功力和本事还是可以抵抗的,最起码在罩住所有人时,在炸毁前,她可以用灵力护住父皇和离她很近的人。神尊跟她说,她的父皇也可以逃出混沌神鼎,但那时她的父皇刚刚从魂魄里面剥离出一缕神识给幽水,功力严重受损,才无力抵抗的,他甚至连召唤回混沌神鼎的力量都没有,这也是幽水七年间一直无法原谅自己的原因。 那日后,幽水每晚都能看到湖心亭挂着两盏灯笼,亭内的石桌旁,坐着一人,白衣黑发,远远看去,冷峻又尊贵,每到这时,幽水都会不自觉的嘟囔一句:“大晚上的,穿的像极了书中的厉鬼,自己还以为多好看似的,吓得我晚上都会做噩梦!”最近天庭都在流传着一件“大事”:白帝对那只蛋上了心,每晚都会去刷刷存在感!这话慢慢的就传到了幽水的耳朵里,她才知道,那人就是神仙们口中的大名顶顶的尊神白帝呀,她这是?被盯上了?幽水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帝那么肤浅,还不了解她,都甚至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就天天在家门口开始撩妹儿啦?这也太轻浮了吧?这个讨厌的家伙,害的她每次去上早课下早课的路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简直太可恶了!问题是自己对这位白帝尊神还真没那个意思,要是自己上了道儿互撩一下也还算说的过去,那叫情投意合,可是她真的没那个意思啦,人家还小啦,人家还不想找夫君啦!有一次,在回来的路上,幽水听到有人在她身后说:真不要脸,刚出壳就学会勾搭人了……幽水真想用意念捏碎她,吓得阿锦努力的用手顺着幽水的后背,安慰她:“都是嫉妒咱的,都是嫉妒咱的!咱不生气不生气!”…… 幽水回到天庭的两个月后,三尊发神仙帖,通知所有神仙来参加天地浩劫后七年来第一次最大排场的聚会,这次聚会的目的是为了幽水。那天,幽水一身月白色华衣,美的不可方物,幽水能用神识感觉到下面很多犀利嫉妒的目光。她释放神识,能听到排山倒海的骂声,全是女声;还有淘淘的唏嘘声和惊艳的赞美声,全是男声;幽水嘴角微微扬了扬,这时他感受到一缕不一样的声音,不是声音很突兀,而是,口气和内容很不一样,那道声音说:“多少万年了,这不就是小爷要等的那个人吗?小爷一定要把她娶回家,让她给小爷生一窝的蛋……”幽水沿着声音看过去,那是一张颠倒众生的脸,穿着一身华丽的不能再华丽的绛红色衣袍,身后站着四位绝色的侍女,男人看幽水在看他,眼睛里在发光,心里在想:“这是看上小爷了?这是在对小爷撩骚呢吗?”幽水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男人看到幽水的举动后,马上又心死如灰:“看来小爷的追妻之路还很漫长遥远呢……”幽水听了他这话,嘴角又扬了扬,心道:穿的那么骚包,言语那么轻浮,这混蛋哪里来的?现在神仙的门槛都这么低了吗?可惜了那张好看的脸了! 那天三尊到齐,正式跟所有的神仙宣布,玉皇的女儿幽水正式成为储君,宣布后,幽水没有再释放神识去倾听,因为下面那窃窃私语的说话声已经够大够热闹的了,当然大多是反对和质疑的声音,这时,有几位神仙站了出来,对三尊说:“我等皆不服,凭什么让一个蛋来统治这四海八荒,就因为她是玉皇的女儿吗?这么个废物是不配担此大任的!”这时,有人轻轻的笑出了声,在喧嚣吵闹声中,这声音虽轻却掩盖了一切,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原来那轻笑声出自白帝,那浑厚的压力,让所有人都把气息收敛,白帝看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他用极其平淡的口气说:“她哪怕现在还在蛋壳里不出来,把她放在这张椅子上她也是有资格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是玉皇唯一的血脉!你们可懂?”大家都不吱声了,幽水听了白帝这话,脸都恨不得绿了:“你妹的,这是在帮我还是在骂我?”白帝又说:“谁不服就站出来!”就在这时候,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我不服!”大家都看向声音的出处,一个人从大殿外面走进来,当人走近,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第7章 英招 那是一个十分美艳的女人,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魅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芳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一身红衣裙张扬又妩媚,只见她环顾下四周,魅惑的一笑,那笑容简直就是颠倒众生的存在,引得一众女仙眼神各种刀光剑影,引得一些男仙双眼冒光,用要离曾经形容幽水看到烧鸡的那句话来形容他们再恰当不过了: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这时的幽水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说我撩骚他的混蛋这时在想什么?”她释放神识听到那人心里在说:“切,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伪君子,看那一幅幅饿狼扑食的表情,还强装镇定,太恶心了!就这姿色,我那里的舞姬随便选一个都不比这差……”幽水听到这里,对这人竟增加了几分好感:“不错,最起码眼光不错!”那个妖媚的女人向三尊和白帝行了礼,又向众仙行了礼,大家一时都搞不清状况了:刚才听那张扬的口气,以为这位是来干架的,这般操作,意欲何为?女人对白帝和三尊笑了笑,口气温柔的说:“小女倾火,也是玉皇的女儿,当年,我的母亲和我的父皇因为私人恩怨同归于尽,小女并没有参与,我是无辜的,当年父皇并没有把怀有身孕的母亲赶尽杀绝,也没有夺回混沌神鼎,这就说明父皇对我们母女是留有一线生机的,小女也想参与备选储君之列!”她这席话一出,除了三尊之外,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震惊不已的,恰在这时,真就有人不嫌事大热闹,大声说:“你资格倒是有,本事怎样?”倾火说:“倾火自幼被母亲放在混沌神鼎中修炼,自认为本事还是有些的!”那人于是又大声说:“我看好你,一看就是被教养的很好,不像那个傲慢无礼的蛋,我支持你!”幽水看向那人,那不就是刚才站出来反对自己的其中一个吗?还不等幽水有所想,就看到下面有小一半的人站出来,都在说支持倾火,三尊在上面用神识在互相交流着,元始天尊说:“你俩看看,这位找上门来了,这可如何是好?”灵宝天尊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她找来不是早晚的事嘛,摆在明面上总比暗地里使坏要好的多吧?咱这幽水丫头浑身是棱角,就应该磨磨她的性子!”太上老君也呵呵笑着说:“挺有意思,这回天上可就真热闹喽!”白帝看三尊没有阻止也没反对,心下有数:看来这一天三位早有预料,玉皇应是早有交代的!想到此,索性白帝也不再言语,这时元始天尊开口了:“你叫倾火是吧?玉皇也就是你的父皇曾交代过,你和幽水可以参与皇位的竞争,不过要通过重重的考验,天庭的每位仙人都认可才行!既然你来了天庭,那就暂时住在赤蘅院吧!诸事等以后再说吧!”倾火心里不屑道:倘若不是我此时赶过来,哪有什么公平竞争?你们几个老家伙早就拍板定论了!口中却谦卑无比:“倾火谨听天尊安排!”幽水揣摩着倾火腹诽的话,心道:这是个典型的绿茶啊!心中皆是对三尊的质疑和不敬,嘴里却又讨巧,跟我争皇位,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那天之后,这天庭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赤蘅院了,那些仙君仙子们,平时对幽水的嫉妒和不满都转成了对倾火的示好。经过商讨,三尊昭告天下:幽水为这天地间的幽水公主,倾火为火公主。从名字就能看出,倾火要比幽水在尊称上略逊一筹,倾火忍下了这不公的待遇,依旧对所有神仙都以礼待之,这就让很多的仙君和仙子为她抱不平,每到这时,倾火都只是笑笑,表现出自己的大度,这就凭空让倾火在众仙家眼里的形象更胜幽水许多。可幽水是什么人?在阿锦、子重、要离包括朝三暮四这些人看来,幽水那可是三尊教导了十二万九千年六界中最尊贵的公主啊,再加上玉皇在旁的督促和引导,怎么可能是一条蛇妖教导出来的可以相提并论的,天庭现在都不讲血统了吗?虽然幽水确实在诸位的悉心教导下有点儿任意滋长了,那又怎样,人家还是重情重义的,总归,谁都比不上我家幽水! 就在天庭热闹的像开了锅时,幽水的紫云阁也没冷清。之前的白帝不用说了,照常每日必来湖心亭小坐,如今,又多了一位贵客,就是那位在之前心里认定幽水撩骚他的神君,因为长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穿的又那么骚包,幽水跟阿锦他们提及他时都称他骚包男,后来幽水才知道,那人的身份。话说在万万年前,玉皇有一片园圃,它悬于半空之中,此地名为槐江山。槐江山上蕴藏着丰富的石青、雄黄,还有很多的琅、黄金、玉石,山的南坡布满了栗粒大小的丹沙,而山的北坡多出产带符彩的黄金白银,天神英招便是这里的主人,那时的英招马身人面,虎纹鸟翼。槐江山的山顶向南可以看见昆仑山,向西可以望见大泽,话说不知多少万年前,英招死后,化身大泽之神,依旧掌管着槐江山和大泽一带。听说大泽里面蕴藏着丰富的美玉,英招还是英招,却早已脱去了兽身重塑了筋骨,成为了容颜俊美的天神。原来玉皇的所有吃穿用度,都来源于英招的每月供给,仙子仙君们打造的珠宝首饰也都取自于槐江山。这是一个富的流油的家伙,却又偏生得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他可比白帝在天庭吃香多了,是天界仙子们争破头也要拿下的最佳夫君人选。原本七年前是他的选妃之年,熟料偏偏赶上了天地浩劫,这不,就遇到了幽水。他每天也和白帝一样,准时准点儿的来湖心亭打卯,他可就不像白帝那么简单了,白帝两个灯笼一壶茶,两三个时辰便走了,有时还自己下棋来打发时间。英招来了,那可是左一食盒右一食盒,身后的几位侍女无一人空手,问题是他还带了美酒,起初三天,英招连连招呼白帝对饮,白帝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拒人于千里,而幽水这个时候最喜欢躺在软踏上窃听英招的心里话了,遭拒后的英招心里会嘀咕:装什么装啊,我就不信,我这天地间最好的厨子做出来的美食,还有这闻一闻就能让凡人醉上三天的美酒,你会无动于衷?等着,明儿小爷把菜做的更美味些……第四天,淳淳的酒香还是让白帝放下了架子,又加上英招给的台阶也着实让白帝受用,马屁更是拍的白帝舒服,英招第四日与白帝说:“白兄,这天上人间哪个不是以和小弟能搭讪一句感到三生有幸,更别提吃饭喝酒了,可是,小弟这数万年来唯一的念想就是有朝一日能与白兄这样清风霁月般的人在一起畅饮,实乃小弟之幸啊!今日小弟终于向白兄袒露心声,就看白兄给不给小弟薄面了!”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马屁拍的,这台阶搭的,实在让白帝觉得舒服至极,话说,那晚,白帝和英招二人畅饮到了很晚很晚…… 幽水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醒,都怪那俩货,你喝酒吃肉尽兴了滚蛋不就得了,说点子有的没的,八卦这个神仙的丑闻,八卦那个神仙的糗事,害的她越听越上瘾才没能睡觉。英招这个臭三八,长着一张犯贱的嘴,偏偏比女人还八卦,哼!幽水气鼓鼓的坐在院子的长桌旁,一面扒拉着要离的小马车,一面嘴里不停的骂着英招。要离躺在长桌上,之前朝三给要离做了一个云锦缎的软垫,专门放在院子里的长桌上,是给要离歇息用的,要离当时狠狠地夸赞了一下朝三的手艺,直说软垫有多舒服!每次幽水坐在长桌旁,要离都会躺在软垫上陪幽水说话,这是二人最喜欢的相处模式,而这时的要离,也是最释放自我发挥本性的时刻。他经常会给幽水不厌其烦的讲人间的故事,有时口沫横飞,有时会顺带些脏话,比如说到兴起愤愤不平时偶尔也会飙上几句骂人的话!幽水觉得,最近自己的词汇量特别多,确切的说应该是多而广,她偶尔不自觉蹦出来的脏话都出自于要离的“循循引导”,这让阿锦和子重着实担心,现在正是备选储君的关键时刻,幽水这样子会不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这要是跟外人说话时,情绪一上来来一句:他娘的。那不就都功亏一篑了嘛!所以,阿锦和子重私下里时常吓唬要离:跟幽水要是再顺带着脏话他们就告诉天尊了。要离说自己也是无奈,谁让他在幽水面前特别轻松随意呢,他也不是故意想说的,实在是情绪一到很难刹住的……他这么一说,阿锦和子重也是没辙了。这不,幽水跟要离一早坐在那里,幽水骂英招,要离补刀…… 因为起来晚了,几人没有去天尊那里,傍晚,幽水在家里憋了一天,有些闷了,想出去走走,顺便去太上老君那里讨几颗仙丹尝尝鲜,听朝三她们说,传说太上老君的仙丹能长生不老,起死回生,关键是糖豆味儿!幽水觉得长生不老,起死回生那都是凡人的事,不过糖豆味儿……倒是值得走上一趟!子重去了元始天尊那里,阿锦把要离留在莲池抓鱼,私下里对要离说,这是对他一个早上幽水骂人他陪骂的惩罚。要离想想幽水的身份觉得自己做的是有些欠妥,所以主动跟幽水说不出门了,去和阿锦姐姐抓几条鱼给大家打打牙祭!幽水自然高兴要离的懂事!这边要离下水捕鱼阿锦岸上看着暂且不说。那边,幽水带着朝三暮四往太上老君府邸走去,路上经过一处桃花林,看到一群人正坐在八角亭里说话,与那些人擦肩而过时,只听一个女声阴阳怪气的说:“这不是我们的幽水公主嘛!您这是要去哪儿呀!”幽水看了眼亭内众人,坐在正首位置的有白帝和英招,其次是倾火和那天被她用鸟粪惩罚的那几位,朝三上前一步,想回话,幽水转身说:“朝三暮四,我们走!”亭内的白帝和英招听到“朝三暮四”几字后,嘴角不自然的都抽搐了一下! 第8章 对饮 幽水带着朝三暮四向太上老君府邸走去,路上,幽水问她们,亭子里除了白帝、英招和倾火,其他人都是谁?朝三说:“那位穿粉色衣裙的仙子是凌霄郡主的女儿朝云郡主,凌霄郡主是九光玄女的女儿,十万年前嫁给了执明神君,生了朝云郡主,后来执明神君和凌霄郡主在天地浩劫的时候都仙逝了,朝云郡主就一直随外祖母九光玄女生活;那位穿白色衣袍头戴白色发冠,长的英武神气的仙君是碧霞元君的儿子,名唤子武仙君;那位穿鹅黄色衣裙的仙子是司禄星君的女儿,名唤清元仙子;那位身穿墨色衣袍的仙君是玉瑶夫人的儿子,名唤让日仙君!”幽水听完后脑袋里一团乱麻:这都谁是谁呀?听了半天一个没记住!远远的看见从老君府里出来一人,向他们走来,原来是个仙童,走到近前,他向幽水行了一礼:“见过幽水公主,神尊说有贵客到访,让我出来相迎!”幽水随小仙童进入老君府,绕过院中的假山和满是锦鲤的水池,还有一小段弯弯曲曲的长廊,进入一个宽敞的中堂内。太上老君正满脸笑意的坐在中堂的上首,那是一个比地面高出一截的矮榻,中间放着一张长矮桌,桌旁有两个软软的蒲团,幽水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了上去,拿起老君身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下,老君皱了皱眉,对幽水埋怨道:“没规没矩的样子,现在那个皇位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你看人家那位,那气度那姿态……”幽水打断了老君的话:“老头儿你磨叽不?她稀罕给她就好了,何必为难我!我又不稀罕!”老君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唉,那老头儿用个要离就换来你张口爷爷闭口爷爷,你是不是也该称呼本尊爷爷呢?”幽水用手支起下巴,转着眼珠想了想:“也行,不过你也得有拿的出手的东西才行哦!”太上老君呵呵笑着,没再接她的茬儿,继续说:“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不着急,不知所为不知所不为,人家那位上赶着结识的尊神仙君们,白送到你门前了,你却置之不理,你可知一位白帝一位英招,就可以成为你在储君之争中最大的倚靠,你……本尊知道你还不想找夫君,那就不能结个善缘给自己多添加一份助力?非要做个被所有神仙都针对的孤家寡人吗?”幽水这次很难得的没打断太上老君的长篇“磨叽”,她确实把老君的话听进去了,因为这段时间白帝和英招真就无形中成为了她心中的困扰,关键她把心里的这种困扰说给要离、阿锦、子重甚至不三不四听时,他们这些人也都是老君所说的这般说法,也许她有些事情有些想法真的是欠考虑了!她砸吧砸吧嘴,用手撑住下巴,慵懒又漫不经心的说:“那好吧,我回去好好想想,自己有些地方是不是做的不妥!”太上老君第一次看到幽水这种服软的态度,听到她说这等服软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宽慰的!他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说:“今天难得来本尊这里,何事?”幽水说:“听小仙们说你炼的丹很好吃,讨几颗尝尝!”太上老君呵呵的笑道:“你的法力无边,本尊的仙丹对于你来说没有什么助力,就如同糖豆……”幽水听到“糖豆”二字,马上接口:“对,那就给我几粒当糖豆解解馋也好!”老君没接话,沉思着,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幽水说:“这倒不难,你走时给你拿几粒倒也没什么,你这么爱吃甜食,明早本尊让小童给你送几样点心尝尝可好?”幽水高兴的说:“那简直不能再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她又和太上老君聊了会儿最近自己的状况,最近不回做的菜品,又聊了一些自己的课业,眼看着天已经黑了,拿了些仙丹带着朝三暮四回了紫云阁。 到了莲湖岸边,看到湖心亭灯火通明,白帝和英招又准时准点儿的来打卯。幽水看到那俩货在石桌旁悠闲的坐着,几位侍女正在从食盒里拿东西摆在石桌上,幽水心想:一会儿经过时该怎么像老头儿所说的那样结善缘呢?幽水带着朝三暮四走过去,人还没到湖心亭,白帝英招就站起身,一起迎向她,幽水停住脚步心里嘀咕:这俩货,要做甚?英招那张脸笑的像朵花,幽水看到他那副贱贱的样子,心里更没底了,英招走到她面前说:“彼时见幽水公主去了老君的府邸,一直没有返回,我就约上白兄来此恭候,现已备好酒菜,还请幽水公主略赏薄面!”幽水正觉得不知该怎样与这俩货结识时,谁想英招就这么给自己搬来了梯子,那她就顺着梯子爬下来吧!幽水干咳了声,然后故作沉稳的说:“我与二位神君皆不熟,如此这般可有不妥?”英招又满脸堆笑的说:“就怕公主不肯赏这个脸面呢!哪有不妥之理!”幽水说:“那好吧!我也刚好有不明白之处向二位讨教!”幽水随二人进了湖心亭,石桌上已摆满酒菜,三人各自坐下。起初彼此都还客气中规中矩,问题就出在英招身上,英招那是什么人?那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气氛这种小事情,自然他会游刃有余的搞定,三杯酒下肚,英招就从多闻天王的第三房小妾说起,听的幽水那叫过瘾…… 其实,英招的故事和八卦固然吸引人,但对于幽水来说,最最吸引人的还是这满桌的美食。听英招说这些菜的原材料都是他在天界饲养的,在天界,他有一块菜园,旁边还有一片饲养场地,就在天河的不远处。不过,最难得的就是英招的厨子了,他说是自己损失了一车的黄金宝石从济水河神那里换来的,这口味做的,不回驾着云都追不上!原来幽水以为不回做的菜就是美味了,跟这一比,她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绝品!三人越喝越尽兴,到后来,幽水索性也不装优雅了,暴露出了本性,干脆也不管白帝叫什么尊称了,开始改口称呼白帝“大白”,称呼英招“招招”,这二人被幽水的纯真可爱的天性感染到了,白帝称呼幽水为阿水,英招称呼幽水为小水水!阿锦和子重早已立在湖心亭外围静候着幽水,看到几人这样放飞自我称呼彼此,脑袋也是嗡嗡的,这?真的合适吗?还好白帝和英招都不是一般的神仙,无论身份地位还是人品在天庭都是有口皆碑的,既然他们能跟幽水处的如此亲近自然又不拘束,阿锦和子重也就不多想了! 夜已经很深了,三人还没尽兴的样子,阿锦和子重因为有白帝和英招在,也没敢上前催促幽水,干脆阿锦闭上眼睛用意念与幽水说:小祖宗,该回去了,再晚明日又起不来了,起不来又不能上早课了,子重今日从天尊那里可听说明日制定竞选储君的比赛条目呢!幽水正在举杯,听了阿锦的话后,眯了眯那双好看的眼睛,把酒顺便干了,对二人说:“明日我还要上早课,今日就到这里吧!大白、招招,我先走了!你们继续!”英招换上他那副招牌式的贱笑,幽水真想借着酒劲儿上去踩上两脚,她最看不惯英招这副犯贱的样子了,你看人家大白,多会装啊,一副高冷神秘的拽样……直到后来的后来,很久很久以后,幽水才知道,英招的这种她认为的“贱”,无论是在天上还是人间还是地府,都“贱”给了她一个人;而白帝,他的心里有一座坟,他的温柔都倾尽在了那里,天地万物,他能给予的,皆是冰冷……英招满脸堆笑的对幽水说:“小水水,明日我们还一起畅饮可好,明日我们吃烤全羊怎样?”幽水想都没想就回答他:“一言为定!” 幽水回了紫云阁,以为阿锦和子重会跟她说今晚她的行为很不妥,可出乎她的意料,他们什么都没说,幽水问二人:“我今晚这等放肆,你们怎么没什么反应?”阿锦说:“白帝和英招神君那是什么人物啊,别说你与他们畅饮了,你就是和他们拜把子我们也不会有意见的!”幽水瘪了瘪嘴:“看你们一个个市侩的样子,是不是恨不得我去嫁给他们中间的哪一个呀?”阿锦没再接她的话,心里却回答:那当然了,白帝代表着身份,英招神君代表着财富!无论幽水选择哪个嫁过去,对她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几人各自回房间休息,那晚的月色格外的美好,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酒的醇香! 第二日一大早,幽水是被阿锦叫醒的,原来是太上老君的小仙童一早送来了一个食盒,说是专门给幽水公主品尝的点心。幽水漫不经心,睡眼迷离的起床穿衣洗漱,其实其他身份不低的女仙们,都是被侍女们伺候着穿衣吃饭的,幽水却不要阿锦甚至朝三暮四她们这样伺候自己,她觉得自己有手有脚的,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为毛要把自己搞得像个白痴废物似的!所以,大体生活上的琐事她尽量自己解决,头发都是暮四在帮幽水打理,幽水不喜欢像其他女仙一样,梳上各式漂亮的发髻,戴着各式珍贵的簪子和珠宝首饰,每当暮四给她梳头发时,她就会说要简单不能再简单的那种,如果不梳个发髻,披头散发又不成样子,梳了发髻她又不想戴那些发簪和首饰,这就苦了阿锦几人了,她们有时用各种花草做个小花冠,有时用珍珠编织成个珍珠冠,而取珍珠钻眼儿的活计就都是子重的事了!有时幽水嫌费事,也会随意的别一根木簪,按理说,一个公主,如此的不讲究是会被众仙诟病的,可是无论幽水怎样随意的出现在任何地方,她的那身绝代风华,任谁都会觉得美得不可方物,她哪怕头上插根狗尾巴草大家都不会觉得寒酸,这对于其他女仙来说,就有点儿太气人了!幽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对暮四说:“今天不要戴冠了,就别那根紫木发簪吧!”紫木发簪,是空轮之境里悬崖上一棵老树的树枝化成的,此树通体紫色,幽水称之为紫木,那既是发簪也是一件神奇的法器,它的神力子重曾试过,可以劈山断水,点石成金。 第9章 议事 收拾好的幽水看了眼放在中厅桌子上的那个食盒,打开看了看,上下两层,有八碟精致的小点心,这时的幽水本不想吃东西,可是看到这些点心实在是精致可爱,不由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她一边咀嚼一边在想,原来这就是她们时常说的点心啊!怎么这天上还有除了鱼肉之外更好吃的东西呢?太气人了!这么久了都没人给我做,这么好吃的东西现在才让我吃到!她让朝三暮四把食盒带着,一起到元始天尊那里上早课,这样不但这一路都可以慢慢品味着点心,上课也不会觉得没意思了!幽水路上只向阿锦要到了两块点心,阿锦就说什么都不再给她第三块了,说天庭公主以后的储君,路上这么吃东西很不雅,被谁看到都不好!好不容易到了元始天尊的府邸,幽水想这回可以开吃了吧?谁料想天尊的中堂大厅里,已经坐满了各路神仙,幽水暗暗的嘟囔了一句:这阵仗,是要干嘛?好吧,那她干脆就不进去了,反正这么多人也没谁会注意到她,她带着几人又回到了侧院中,坐在桫椤树下的团子上,打开食盒,大快朵颐,时不时的给阿锦几人分上几块,几人之前还在想:这个吃相,得有多好吃啊?几人尝过之后,才知道这等美味确实对得起幽水那不雅的吃相!朝三暮四原来也吃过点心,可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再者也没法跟这些点心比。那时天庭何等热闹,会做糕点和各种菜品的小仙多的很,可是七年前,那场天地浩劫,几乎把整个天庭都夷为了平地,逃过一劫的寥寥无几,朝三暮四当时都在偏远的菩提院做事,浩劫之后天宫修整完毕,天尊把一些偏远执事的小仙们都调遣回了天庭分配到各个府邸院落,现在,能做糕点和菜品的小仙几乎没有了,更别提这等美味了! 幽水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太上老君算计了,平白无故的,故意张罗着送这些糕点,幽水就说嘛,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这回可好了,被他算计了吃定了,幽水肯定会再去找那老头儿讨糕点的,到时候,还不是他说啥是啥?那老头儿太坏了,幽水瘪瘪嘴,觉得糕点也不香甜了,唉,谁叫自己年龄虽大阅历却少呢,老是上当的那个!就在这时,不回过来了,他对幽水行了礼说:“原来公主在这里啊,几位天尊和大家都在等您呢!”幽水问不回:“在等我?都?”不回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这位公主真与众不同,说话颠三倒四的!不回回道:“是!”幽水不情愿的撇了撇嘴,心下唠叨:又干我何事?不过还是起身带着几人随不回去了内院大堂。阿锦几人在堂外等候,幽水进入议事堂,看到三尊早已坐在上首,旁边空有一把椅子,应该是给她留的吧,天尊招呼幽水坐下,幽水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这才环顾了一下堂上堂下,大白和招招也都在,那个倾火也在,还有一些天庭身份地位都挺高的神仙也都到了,三尊看该到的都到了,元始天尊开始跟大家讲着幽水和倾火竞选储君的几个项目,而那两位天尊用神识交流着,灵宝天尊说:“老君头,你跟我打赌幽水丫头从今往后也会喊你爷爷这件事可当真?”太上老君说:“当真当真!说好的,如果我赢了,烧鹅美酒你要和我对饮三天!”灵宝天尊说:“就知道你这老家伙没安好心,早就看上我菜园子旁边那群肥鹅了,老早就打它们的主意了,不过我这里还有个条件!”太上老君说:“你看,老奸巨猾还是你吧,输了还要饶个便宜占占,说吧!”灵宝天尊说:“你帮我也想一招儿,咱们三人明明一通气儿的,最后你俩成了爷爷我还是她口中的老头儿那可不行!”太上老君呵呵笑道:“这有何难!交给我!准备好你的肥鹅吧!”元始天尊这时也用神识跟他们说:“好了……该说正事儿了,你俩这话要是让幽水那丫头听去可就热闹喽,那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你俩看她看咱仨人的那表情,一准儿知道你俩在算计她呢!她的法力根本就不是咱们能想象的!”这时的幽水确实是皱着眉看着三位天尊发呆呢,可是她却没那份闲心听那几个老头儿谈天说地,她感兴趣的是招招,她最喜欢听招招心里所想了,其实,这时的英招心里在想:我的小水水简直太美了,我怎么看都看不够呢!等以后我要是把她娶回家,她是随我去槐江山还是我搬来天庭呢?不行,她要是成了储君当上帝君就不能随我回槐江山自由自在的生活了!怎么才能不让她当让储君呢……这也是幽水皱眉发呆的原因,原来这混蛋在算计着怎么让自己落选呢! 那边元始天尊说的是什么她都没听进去,还好,她缓过神来的时候,元始天尊又说了一遍:“那就这么定了,一个月后,开始第一项,看看谁的功力更浑厚,其他几项日期再定,你们各自有什么异议吗?”幽水这时插话进来了:“我有个提议,我身边的阿锦起初是一条父皇送我做伴的小锦鲤,她所有的东西都是我教的,可不可以让她替代我,阿锦输了就代表我输了,阿锦赢了就代表我赢了!”倾火心道:这是看不起我呀!没关系,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就行!下面的众仙家交头接耳,最后都同意她的建议,她能感受到下面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还以为自己是谁呢,假清高,以为让自己的侍女代替自己就可以贬低火公主了,不自量力……天尊说:“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异议那就这么定了!”看着众仙家一一散去,幽水依然坐在那里发着呆,三位神尊这可就没底儿了,这幽水丫头是怎么了,不会真听到了两个老头儿神交算计她吧?也不像啊,那是?幽水看三个老头在她旁边看着她,知道是自己走神让他们误会了,马上换上自己都嫌弃的招招同款的贱笑:“爷爷,那做糕点的厨子可不可以送给我呀?”几位天尊一看幽水这副样子,对看了彼此一眼,都笑了,特别是太上老君,嘴巴咧的最大,反正幽水是这么认为的,太上老君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这里有个条件!”幽水说:“不就是管你叫爷爷用尊称吗?”太上老君呵呵的摇了摇头:“非也,非也,以后你要管我们都叫爷爷都用尊称!”太上老君指了指灵宝天尊,幽水又瘪了瘪嘴:“好吧,叫就叫吧!也不掉块肉!”灵宝天尊用神识跟太上老君说:“还是得你老君头儿出手啊!一句话就解决了我的问题!佩服啊!”太上老君笑的更得意了!这次,幽水没有在太上老君的府里吃饭,因为自从昨晚吃了招招的美食后,她对其他都不再感兴趣,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晚上招招答应她的烤全羊!幽水走后,几位神尊好酒好菜坐下畅饮起来,元始天尊说:“那两位对幽水丫头都上心了,你们觉得哪个更有胜算?”灵宝天尊说:“这件事还是得看幽水丫头历了劫后再说,这姻缘之事冥冥中自有安排,都怪七年前三生石在那次浩劫中被毁,才造成现在的痴男怨女们自己修自己的姻缘了!”太上老君说:“看那丫头好像对谁都没想法,那丫头的心性还是个孩子,就怕这样时间久了,人丢了!看人家那位,每天上赶着去搭讪!”元始天尊笑道:“现在说这些尚早,一切等比拼完了再说吧!”…… 幽水回到紫云阁,要离正躺在桌上睡觉,她看到了要离心情才好,坐下来跟要离说了英招心里希望自己落选的事,要离安慰她:“他这是真稀罕你哩!有啥担心的?你又不喜欢他!”幽水想想也是,自己又不喜欢他,他的想法干自己何事!幽水这么想着心里也就舒服多了!幽水随口问要离:“阿离,你浩劫前曾经在凡间驻留多年,凡间男女之爱是怎样的?”要离手枕在头下,翘着二郎腿,眼睛望着房檐慢条斯理的说:“这个嘛……应该就是白天么么哒,晚上啪啪啪吧!”幽水一个字也没听懂,刚想再问,要离又说:“你以后不要随便听人家的心声了,知道又如何?给自己添烦恼!”幽水觉得要离说的也对,以后自己不能再随心所欲的听别人心声了。幽水回房间补了个觉,醒来后,百无聊赖的在二楼望着莲湖发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听了英招心里的话后,心情就莫名的失落了起来,而烦恼的根源她却搞不明白。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只见湖心亭那边来了一群人,好像是大白和招招过来了,幽水赶忙下楼往湖心亭走去,她告诉阿锦几人不用近前伺候了,就待在紫云阁就好! 那晚,在幽水看来,招招的烤全羊盖过了她以往吃的所有饭菜,羊肉是带着羊皮烤的,外面烤的脆脆的焦焦的,里面的肉又嫩嫩的,奇怪的是,上面只撒了一层盐,那肉鲜香美味,让她吃的那叫一个过瘾!三人喝了几坛美酒,中间幽水几次试图问英招为什么希望她落选,可是话到嘴边都被生生的咽了下去,说出来的后果是她所不能控制的,如果她问了,那么她能读心这件事就众所周知了,还有,无论英招怎么回答她,以后再相处就会不自然了。幽水虽然性情古怪,桀骜不驯,但总归是被三尊和玉皇悉心教导了十多万年的“老”神仙了,很多道理她比谁都通透,就像她被那群仙子仙君讽刺奚落时,她选择隐忍躲开,就像在去太上老君府上被人阴阳怪气的打招呼,她也可以不搭理,她对外人永远都能无情又无视,只有对亲近的人才会展现真性情的一面,比如三尊,比如要离阿锦他们……白帝似乎永远不会高兴也不会忧伤,总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喝到兴头上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所有的气氛都要靠英招和幽水来带动,二人说起人间的奇闻异事来那简直就是手舞足蹈,此时如若有旁人,看到的景象定是一个不苟言笑的长辈在看着两个小孩子在嬉笑打闹!不过谈笑间,几人都觉得彼此之间更亲近了一些! 第10章 谁都白给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就到了,倾火那边,忙的不亦乐乎的,一面练功,一面学习礼仪把自己变得更完美,还要见缝插针的到处碰瓷白帝和英招,制造巧合,合理搭讪。幽水这边一月来可清闲多了,她从未把比试这件事放心上过,也没觉得能困扰到自己,每天享受着夜晚的美食,她的这副屌样和不着调,很多人都看不顺眼,白帝和三尊都曾提醒过她,比试前不要松懈,一旦精神和生活有所懈怠那就在给对方机会!幽水总是没心没肺的笑着说:“我又不稀罕储不储君的,劳神费力的还不讨好,她稀罕给她就是了!”每到这时,英招就会很狗腿的站在幽水这边:“我们小水水什么都不稀罕,以后我来养着你可好!你要水中的月亮小爷都会去给你捞!”幽水这时总会摆出一副傲娇的小表情:“切,月亮有烤羊腿好吃吗?”幽水的不着调英招心里最喜欢了,他的小九九打的叮当响:这是一定会落选啊,看来小爷能带媳妇回我的槐江山喽…… 比试那天,天庭的聚仙台四周站满了各路神仙,第一轮比试开始,三尊说,也多少给那位点儿面子,阿锦先来,多少也显出那位的尊贵,幽水什么都没说,让阿锦上场了。本应该让幽水和倾火互相切磋,三尊又不知彼此实力究竟如何,不敢贸然让她们切磋,只好让她们各自上场,怎么运用神力都行,尽量有多大的能力展示多大的能力。阿锦代替幽水上台,众仙家都以为她也就是变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大不了也就是呼风唤雨之类的,对阿锦,都不看好。阿锦不急不缓的走到台上,闭上眼睛,右手轻轻一托,众仙家心里都在想这是玩儿的哪门子花样儿时,听到远处传来一股劲风,众仙家都看了过去,远处飘来一座山峰,山峰渐近,众仙中一人惊道:“快看呀,竟然是昆仑山主峰玉虚峰,看那山顶上的那座宫殿了吗?上面有玉虚宫三个字!”然后就是一阵惊叹声,三尊和白帝英招也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昆仑山那是普通的山吗?那可是万山之祖啊,正在大家惊叹不已的时候,阿锦左手轻轻一抬,又是一阵劲风,大家又看向另一个方向,只见黑压压的一片黑云压过,那片黑云越来越大,遮住了整个天际,直到飘到跟前,众仙才惊道:“这不是云,是……是海水……啊……”又是一阵惊叹声,阿锦并没停止手上的动作,她双手流转着,像是在捧起什么东西,又像是在转动什么东西,然后众仙就看到原本远处的太阳突然就落下了天际,而冉冉升起的竟然是月亮……“移山倒海,偷天换日……”此话不知出自谁口中,众仙家一片哗然!只有幽水在那里悠闲的吃着点心,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三尊也被惊到了,也不知是惊讶还是惊吓了,反正三位的胡子是跳个不停,元始天尊说:“阿锦,可以了!”阿锦双手一挥,山峰和海水都渐渐远去,她手又一挥,太阳依旧升了上来,月亮沉了下去,阿锦向三尊的位置行了个礼,走下神台,站在了幽水身后。三尊在台上一直用神识交流着,太上老君说:“这也太恐怖了,看幽水丫头这样子,像是觉得这都是小把戏!”灵宝天尊说:“就说嘛,你我几人三个时辰都挺不过去的地方,他们三个竟然养炼了十多万年,恐怖也就不稀奇了!”这时的众仙都沉默不语,包括倾火,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幽水所要让大家知道的是:倾火不是在混沌神鼎里养炼的吗?混沌神鼎不是能搬山倒海,引天渡日吗?那只能说明混沌神鼎这件法器的神力,就让你们看看,我亲自教导出来的侍女,谈笑间就有着至宝法器的威力…… 自从那日后,再没有哪个神仙提关于储君的事了,幽水的一个意念一个眨眼,甚至一个浅笑,都能让任何一个神仙烟消云散……慢慢的六界流传起另外一个传说:空轮之境真的存在,得到它可以与天同齐,称霸六界……倾火经过那次没有上场的比试后,回了玉蟒峰,和红昭在筹谋着怎么谋害幽水夺取空轮之境。空轮之境的事其实众仙家是不清楚的,都知道有这个地方,除了三尊以外,没人看到过,唯一看到过的外人,只有倾火的母亲,当年蛇女用秘术强行进入玉皇封印的神识内,看到过空轮之境的景像,那浑厚的灵力充斥着她的魂魄,可是她无法剥离出来,只好作罢,后来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倾火。倾火自然知道幽水的法力无边,硬碰硬她就是个白给,那就借刀杀人,明的不行来阴的,幽水那边经过这一显山露水,六界内妖魔鬼怪还有各路神仙,哪个不是对空轮之境生出觊觎之心,幽水现在还是储君,要想真正的成为帝君,掌管六界,是需要去人间历劫的,在历劫的过程中,必须要让六界有野心的人惦记着她的空轮之境,筹划怎么抓住机会得到它,谁都晓得,在人间历劫的神仙,仙体和魂魄是最薄弱的,即便有神灵护体,妖魔鬼怪多了也难以招架,总会有机可乘的,那时便是至幽水于死地的最好时机,倾火和红昭在玉蟒峰筹划着一切,散播着空轮之境的神奇和恐怖灵力,散播着幽水要想成为真正的帝君必须要下凡历劫的事情…… 凡间人类短短的几十载岁月,怎能与神仙几万、几十万甚至万万载相提并论,玉皇真身乃盘古大神七魄所化,算起来都不知道历经多少万年了,人类的一轮回看似短短的几千年,跟这洪荒比起来简直如同弹指一瞬。其实人类也是和玉皇和天地一样需要历劫的,隔个几千载就历一次大劫,有时是一场战争,有时是一场天灾,每一次浩劫人类都绝迹,人间也是寸草不生,比如500万年前的人妖魔大战,三百万年前的天火劫,一百万年前的洪水大劫难……每一次浩劫过后,人间就会安静很多很多年,有时数百载有时数千载甚至数万载……然后,从一株破土而出的小草开始,从一只嬉戏在水中的水母开始,或一只飞虫,或一条鱼……慢慢的有了生命的繁衍,有了花草树木,有了飞禽走兽,然后有了人类……就比如那场玉皇陨灭的天地浩劫,给下界带去的灾难远远大于天庭,为什么叫天地浩劫呢?就是不仅仅是天界的劫难,也毁灭了人间的一切,混沌神鼎爆破之后,所有残片和余力都是落到人间各处的,平时哪位神仙的一个法器都能灭了下界的一个国,更不要说混沌神鼎了。那时,三尊俯视颓败的如同遭受了一场战争洗礼的人间,不由黯然心伤,故,把之前准备好的空轮之境内的麓水河里的水喷洒在人间的每寸土地上,还好这场劫难只是毁灭了人类,兽类因为知晓天界开战都躲藏了起来,妖界和魔界没有参与战争的也都存活了下来,慢慢的,从植物到动物再到人类又会开始了繁衍生息,一个崭新的人类的轮回又开始了。三尊之所以没催促幽水去下界历劫,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在等待,等待人间社会制度的成熟,总不能让幽水在最原始的时代去历劫吧?披着羊皮用石头割着生肉?幽水历劫主要是修心,社会制度的不成熟,就不会有完整的思维模式,不会有深刻的思想,神仙下凡所修的大体就是仁义礼智信,只有在原始社会和奴隶社会之后的封建社会里才能体会到修心的真谛……七年前天地浩劫之前,幽水如果出了壳壳,转瞬就可以去下界历劫,转世到哪个王公贵族家里可以随便选。那些神仙的子女如果在天庭担任职位也是要去下界历劫的,之所以也没去,真的是在等幽水出壳,随她一起历劫,可惜没等来幽水出壳却先等来了天地浩劫,现在也只能是继续等了。人类的毁灭与重生对于仙界来说简直太稀疏平常了,就像打雷下雨晴天一样的自然,就比如英招来说,看过太多人类的战争和灾难,他的属地离人间很近,有时他也心痛,可是天道轮回的法则根本不是哪位神仙能改变的,神仙去下界历劫也是必然的。其实英招有时也想体会去下界历劫的感受,听说如果经历大的苦难往生后真的能让心灵脱胎换骨,可是他又实在看不上那渺小的人类的短短数十载,遇到幽水后,他也想过要不然也随幽水下界历劫,和幽水在凡间做一世夫妻,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短短几十载,不过弹指一瞬间,让他放弃美女美食美酒去人间受那个苦,还是算了吧…… 天地浩劫后的第七年也就是人间的一百零五年,现在的凡间到处都还只是尚未修整的疮痍,虽然这次的毁灭没有像之前几次那么严重,各处仙山都还保留完整,那些妖界魔界的地界因为当初和人类有着结界的屏障都还尚在,但那毕竟都是有仙法或者妖法护着的,人类是万物之灵,也是最脆弱的,对于无法抗衡的东西太多了,血肉之躯其实什么都扛不住,遇到这天地劫难,灭亡也属正常。幽水想去人间走上一遭去看看,英招劝她还是再等等吧,他说现在的凡间刚经过一场劫难,还在慢慢恢复,什么都没有,连赏个风景都难,幽水想想也是,天庭都连窝端了,凡间自然好不了哪去!于是,她又过起了悠闲自在的吃喝玩乐的生活…… 第11章 龙宫小住 在天地浩劫之后的第七十年,幽水想去人间看看。当年龙族几乎灭亡,金龙一系只剩她了,她想去外祖家看看,看看那里还有没有尚存下来的旧人,外祖和母亲都在她出生那一年仙逝了,听说外祖母和嫡系的亲信在天地浩劫时也去参战了,那一去就真的是一去不返了。幽水没有带任何人,把要离、阿锦他们都留在了紫云阁,当年外祖一家居于西山弥勒海底的龙宫,幽水去那里要经过妖魔横行的无量山,区区妖魔她倒不怕,只不过那阴森的山峰和一望无际的青棘林实在让她不爽,本是来散心的,怎么感觉像是下地狱。招招曾八卦过地狱的样子,除了阴森就是恐怖,哪里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和鬼气,很让人不爽,幽水途经无量山时就是这感觉。马上就要到青棘林的尽头了,她恍惚看到青棘林尽头的空地上躺着一个人,姑且称之为人吧,一身墨色尤为醒目。幽水从空中飘落下来,走近查看,确实是一个人,墨色长袍的胸前有点点血迹,身前的地上也有血迹,倒不像是打斗受伤所致,幽水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只不过呼吸微不可察。这个男人长着一张和大白和招招都不一样的俊脸,怎么不一样呢?这么说吧,大白清冷飘逸,招招颠倒众生,这人……这人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扬,长而微卷的睫毛,英挺的鼻梁,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浑身透着一股阳刚之气,看衣着,衣袍的袖口领口和衣摆处都用金线绣着花纹,那是地狱之花的纹路,她曾在一本关于地府书籍里面看到过这种图文,这人,来自地府?幽水本不想管闲事,看这人的样子,恐怕也跟死了没啥两样了,她本想抬脚走人,可是冥冥中心里有些不忍,这是什么情况?她幽水虽没杀过人但也没救过人,好吧,看在你长的还算顺眼的份儿上救你一命吧!她轻挥衣袖,那人就进了空轮之境内,幽水用意念把他放在木屋的软榻上,然后进入弥勒海底的龙宫。 龙宫的门口没有人把守,有时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姑且称之为人吧!幽水心想应该是鲛人吧,原来不知是哪一个老头儿曾跟她讲过外祖家的事,他说外祖家人丁单薄,金龙一系虽掌管龙族,但只有嫡系一脉得以延续,外祖的宫中里里外外的侍女守卫基本都是鲛人。幽水径直走入龙宫大门,龙宫内的景致和外界的大不相同,这里尤以假山珊瑚为主,花卉也是海底的各类海藻植物。幽水见一路走来竟无一人拦截,心下本就奇怪,当她踏入宫殿的那一刻,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紧密起来,她回头看去,见一时间聚集了很多人,那些人正对着她在行大礼,恭恭敬敬的齐声道:“公主殿下!”幽水心中本好奇踏进龙宫为什么没有人盘查询问,又见众人如此行径,更是有些摸不着头绪,她问众人:“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谁?”众人中走出一年老妇人,她对幽水又行了一礼,恭敬的说:“回禀公主,当年娘娘临走前用自己的血为龙宫设了结界,只有金龙一脉的嫡系之人能踏入,其他人看到的都是海水,所以世间都在传西山弥勒海的龙宫随着金龙一脉的消失也消失了!娘娘交代,公主哪天出来了是一定会来这里的,这里就是您的家啊!”幽水这才知道,外祖母是多么的用心良苦,为她保留着一个家,她问那人:“既然有结界,不会有人进来,那你们是不是也出不去?”那老妇人说:“我等都能进出,迎来、送往两人时常去天界打探些公主的消息,您刚出关时这里就都知道了!”迎来、送往……幽水嘴角抽了抽,这起名的风格和自己太像了,难道自己骨子里的东西来自于这人吗?她对着人群叫了声:“迎来,送往?”声音一落下就看到有两个少年模样的人站了出来,幽水好奇的问:“你们的名字谁取的?”一人回道:“是公主所取,也就是您的母亲所取!”幽水就更好奇了:“书上说鲛人寿命千年,我母亲十二万九千年前就过世了,怎么给你们取的名字?”那人说:“公主有所不知,在龙宫中出外探听消息的从古至今都是固定的两个鲛人,千年后再由另外两个鲛人接替,听说那时公主也就是您的母亲玩性大发认为迎来送往吉祥又好记,就给那时的两人起了这名字,并一直传到现在!”幽水哦了一声,心想原来自己骨子里的倔强和不按常理出牌都源自母亲呀!她起动意念,衣袖一挥,把龙宫的结界撤了,对众人说:“这里的生活都照旧吗?旧人可有?”老妇人说:“再老的就没有了,老奴是年岁最大的一波了,当年身强力壮的鲛人都随娘娘去参战了,您看,剩下的不是太老就是太小的!”幽水看了看众人,真就是除了年岁大的就是年岁小的了,她说:“我想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你们两个去天庭的紫云阁告知一下他们!哦,对了,你们是鲛人怎么去的天庭?”迎来送往说:“回禀公主,天庭自古至今有一个规矩,西山弥勒海的鲛人去天庭任何地方都不受限制,我二人有一法器,是原来龙主在世时就有的,能送我二人瞬间到达天庭!”幽水长长的哦了一声,说道:“那你们去吧!告诉阿锦一声即可!”迎来送往应声而去,幽水也在老妇人的陪同下把龙宫转了个遍。 她住在了当年母亲的寝宫,那里到处都是拳头大的夜明珠,就连珠帘都是珍珠所串,薄如蝉翼的纱幔,大如银盆的蚌壳内放着木梳和各种头绳缎带,旁边的一个个首饰盒里放着各式各样的发簪坠子,还有大小不一珍珠编成的小皇冠,和应有尽有的用金线穿制而成的珍珠项链、手链和各种发坠、眉心坠……连一向藐视万物的幽水都不禁咋舌:母亲真不愧为天地间最尊贵的公主啊!幽水对老妇人说:“奶奶,你们大家都吃什么?”老妇人连忙摆手:“公主千万不要这样称呼老奴,老奴区区千年怎担得起公主这一声称呼!”幽水想了想又说:“那就叫鲛婆婆吧!您这岁数怎么也担得起一声婆婆的!我也才出壳壳七十年而已!”老妇人说:“公主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这里有鱼有虾都可以做成美食,如果公主想吃各种肉食也可以马上让他们去岸上寻来!”幽水说:“不用这么麻烦,海底的东西我也能吃!”老妇人告退后去准备幽水晚上的饭菜了,幽水则躺在软踏上,运转神识进入了空轮之境。她看到那人依旧躺在榻上,双眼紧闭,幽水呢喃:不应该啊,尚有一丝魂魄的死人在这里一个时辰也能痊愈呀,这人?怎么还没动静?她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依旧那么弱,幽水用意念进入他的神识之中,她发觉,他被困在一个高不见顶的围墙里,四周除了黑暗就是黑暗!这是……走火入魔了,她上前拉住那人的衣袖,意念一闪便出了那处高墙,那人看了眼幽水,口中说出两个字:莲儿……幽水看他意念已脱离混沌清醒了过来,就对他说:“你认错人了,现在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意识中的男人点点头。按照幽水说的开始打坐,幽水跟他讲了当年父皇教给她的一套调理心法,看男人已经进入了自我治愈的阶段,意念一动便出了男人的神识之中,上前探了探躺在榻上的男人,呼吸已恢复平稳,然后她就出了空轮之境。 深海龙宫本是至寒之地,幽水却感觉不到母亲寝宫内的阴冷,躺在软塌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不知什么时刻,她走出寝室,看到外面大厅的圆桌上已摆上了丰盛的饭菜,鲛婆婆一人在忙碌着,鲛婆婆见幽水出来了,慈祥的笑着,对幽水说:“七十年前,天地浩劫没有发生的时候,凡间已经到了很发达的时期了,那时娘娘让一个鲛人扮成平民去凡间学厨艺,整整学了几十年,这个鲛人做得一手出神入化的人间美味,今天就给您做几道尝尝!”幽水看到满桌子的美食,一道都叫不出名字,也不认识,她好奇的问鲛婆婆:“鲛婆婆,这些都是什么?我一样都没见过呢!”鲛婆婆一一给她介绍着:“这是一道香炸虾,要把外皮也就是虾壳包了吃;这是一道清蒸螃蟹,要……”鲛婆婆一口气跟幽水介绍完八道菜,看到幽水一脸懵圈的表情,知道都白说了,干脆幽水吃哪道详细介绍哪道吧!这顿饭幽水越吃越兴奋,这哪是吃饭呐,简直就是在抽奖,道道菜都是惊喜……似乎是因为这里的美食的确对了幽水的胃口,让她本打算住上几天的心思彻底被颠覆了,这一住就是几个月。这几个月里,幽水几乎每天都去空轮之境看一看那个奇怪的男人,之所以能让幽水称他奇怪,就是因为想当年父皇和三尊都在空轮之境里待不了太长的时间,可为什么这人能待上几个月呢?还没事?男人一直在杏花林里的木屋里,每天都闭着眼睛在软榻上打坐,幽水想赶人,又无从下手,人家压根儿就不睁眼鸟你,你怎么赶?还好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品尝各种新奇的美食上了,要不就她那腹黑又火爆的脾气,能惯着他吗! 到后来,幽水干脆把要离阿锦子重都招呼了来,这怎么说也叫“一家团聚”,海里的食物是取之不尽的,几人就陪着幽水惬意的在龙宫住了下来。天尊那里的课,自从阿锦那一亮相后就再没去上过了,天尊当时是这样说的:三个老头儿给你讲了十二万九千年的道理,你都无法贯穿于心,再上什么课也是徒劳,就等着时机到了去凡间历劫吧!就这样,她才能随心所欲的在龙宫逍遥下去。再者,有要离和阿锦子重的陪伴,生活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无聊了,要离是最爱粘着幽水的,幽水也爱和他扯东扯西的。每次幽水去木屋里看那个男人,要离都陪在身边,一是要离可以在空轮之境里吸收灵力,二是比起海底龙宫,空轮之境内更舒适,龙宫不见日月但有美食,这就是幽水不舍得离开的原因,现在有要离这个小话唠陪着她在空轮之境里,她更不想回天上了。 要离没来时,幽水进入木屋内都是坐在软榻对面的椅子上瞪着男人,既无聊又无趣,要离来了后,两人一个下午大好的时光都在东扯西掰上,要离躺在软垫上磕着瓜子,幽水靠在椅子上磕着瓜子,好不悠闲!瓜子这东西是要离曾经在人间时,看到小主人吃过的,他铁定幽水肯定喜欢的紧,撺掇着子重去赤脚大仙那里寻到的,带了好多过来,还好龙宫的那位厨师竟然会炒制瓜子。幽水现在最惬意的事就是在木屋里和要离磕着瓜子聊天,而旁边那位打坐的美男子就自然而然成了不得不听的听众。幽水喜欢听要离讲凡间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要离也知道幽水心中并无情爱,也不会明白情呀爱呀的。就像天尊说的,幽水只有去人间走上一走才能明白什么是情什么是爱,要离曾问过天尊,神仙不都是无情无爱的吗?走上一遭不也是一样回归到无情无爱吗?天尊说,历过情劫的神仙并不是无情无爱,情是小情爱是大爱,无情但有爱,这便是真正的历劫成功……幽水有一次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要离原来他说男女情爱时的么么哒啪啪啪是什么玩意儿?要离选择了沉默……打坐那位的嘴角也不自觉的扯了扯…… 第12章 渡劫 天上真的一天地下一年吗?其实不然,事实是天上一天凡间十五日。转眼天地浩劫后四百年过去了,凡间也过去了六千年,幽水在龙宫待久了,有一次心血来潮,一个人去了招招的槐江山。招招真的是欣喜若狂,那天招招跟她聊了很多,幽水听招招说,他最喜欢天地浩劫后最初的那二百多年了,也就是凡间那最初的四千年,招招说,那时万物刚开始萌芽,天地间一片纯净,从最初的植物到慢慢繁殖的动物,凡间的水到处都是清的,天哪里都是蓝的,天地间没有一个凡人,偶尔能看到某个神仙去哪座山上去做客,偶尔也会看到一两个小妖在青山绿水间追逐嬉戏,那时的凡间洁净的如一副山水画。招招说,幽水自从去了龙宫生活,他在紫云阁看不到幽水了,就会去凡间散散心,他想和大白一起去龙宫做客,可是三尊告诫他们,在幽水历劫前还是少见面,除非偶遇,这样会扰乱她真正的姻缘。谁都不知道她的姻缘是谁,她现在情智没开,心窍堵塞,是不会对谁生出情爱的,只有她历劫时才会解开身上的一切,招招说他想想也是,幽水不懂情爱,她便是在任何地方都是无情无爱的,那他担心什么?等赶明儿她历劫时再作打算吧!招招说三尊还说了,她前五世所历的劫皆无姻缘……幽水听着招招跟她逼逼叨叨没完没了的磨叽,不自觉的掏了掏耳朵,心道:前五世都没有姻缘?招招这不会是泄露天机吧?那我去凡间渡个毛啊? 天庭,三尊在一起商量着幽水下凡历劫的事,历劫的神仙是要经过洗仙池才能到下界去的,那是需要把作为神仙时的神识和一切法力都自动封存起来,是任何神仙都改变不了的,等到你在人间的肉身死亡后,你封存的东西就会自动解开,你飘散的魂魄也可以重新生成仙体。一般历劫成功的神仙,变化是很大的,肉体和心灵经过了人世间的伤痛后,内心经过了淬炼,大多是能看透一切的。三尊最后决定,让幽水下凡历劫,历什么劫难不是他们甚至哪位神仙能左右的,你需要历什么劫,你需要修心、你需要断情、你需要扬善或者是需要戒贪戒欲……这些都是洗仙池旁的那杆秤说了算的,幽水在前五世都是凭借着意念在控制替她在凡间渡劫的替身,那个凡间的替身,是她用一缕发丝幻化而成,就连三尊都未查觉得出来,而她,躲在空轮之境里逍遥。 第一世,她是一位公主,受尽万千宠爱,可惜后来引发几个国家的战争,为了迎娶她,几个国家开战,最后几国竟然联合起来,灭了她的国家,她扮成平民,和贴身侍女随难民逃亡到了邻国,在漏巷中度过了后半生,她从未迈出过院落一步,生活上都是依靠侍女的照顾,当初逃难时带了一些金银和珠宝,虽身处漏巷,却衣食无忧,最后寿终正寝,也算是圆满吧,虽然没经过感情没养育子女没体会过真正百姓的疾苦,但是从万千宠爱到藏身陋室孤独终老也算是另外的一种劫难吧!第一世结束后,幽水出了空轮之境回到紫云阁,开始了以往平淡的天庭生活,天尊时常催促她去渡她的第二世的劫,她都推辞说没修整好自己受伤的脆弱的小心心呢!过了不知多久,幽水实在受不了几位天尊轮番的磨叽,又躲进了空轮之境里,还是用一缕发丝代替了她去人间历劫。第二世,她是一位大臣的女儿,富贵美貌逼人,在最美好的年纪,一次御花园与众妃嫔赏花被皇上看上了,并被皇上在心里暗暗惦记上了,那时的她还对一切浑然不知,依然天真无邪的过自己的生活,等待有一天父母能为她择一方佳婿,就此情投意合,夫唱妇随的生儿育女。她已经足够的富贵,也不期许对方多么富有尊贵,还好她的父母是开明有见识的人,为她斟酌的都是对方的自身和人品这些个人层面,只是还没遇到更好的人选。那边皇上的一位得宠的嫔妃察觉到了皇上对她的心思,暗地里使坏用奸计开始筹划着毁了她,那位嫔妃借用他人之手把她骗到市井,再制造混乱让她脱离保护,把她拘禁了起来,毁了她的容貌,每天对她抽上二十鞭来泄恨,直到她被活活折磨死,这一世她承受的是身体之痛。第三世,她生在风尘长在风尘,因为容貌丑陋只能做个艺妓,轻纱掩面,一把琵琶惊艳世人,一双冷眼看透世间所有的淫邪丑恶,看透了谄媚逢迎的嘴脸,也看透了世态炎凉的无情。年老时用积攒下的钱财置办了一处房产,专门以教导年轻女子琵琶技艺为生,最后在孤独中死去! 第四世,她出生在将门,出生后不久,父亲就被属下栽赃陷害,满门抄斩,她被家仆护着逃了出去,被送上了仙山学艺,二八年华,学艺有成,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和满腹的才学。她重新回到出生之地,女扮男装考取了状元,与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文一武立于朝堂。表面上她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暗地里她通过各种方法调查当年的真相。原来当年的一切都是皇帝在背后操纵的,皇帝的心头所爱也就是她的母亲嫁给了父亲,皇帝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掉,看到她的父亲和母亲蜜里调油的恩爱日子,恨意越发的浓烈。于是,威逼利诱的买通她父亲的一名手下,制造假的文书和信件,举报她父亲通敌卖国……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她无法接受这一切事实,难道她真要为了报仇而去弑君吗?如果这个君王心中有大义,就不会因为心里的嫉恨而残害无辜的人,去灭了人家满门。她在朝堂隐忍多年,曲意逢迎结交各种官员,慢慢的有了自己的一方势力,她暗中选中了皇帝最小的儿子做皇帝的接班人,两方势力一拍即合,为了彼此远大的目标而互相配合着。她暗地里找人专门搜罗一些极品美女送到皇帝面前,面对女色,老皇帝夜夜笙歌,酒色中掏空了自己,没些时日便精尽人亡了。她送走了仇人,以一国之相的身份迎来了自己人生的巅峰时刻,新帝登基后,她又制造个理由把那个栽赃父亲的官员找个理由罢免发配了,在发配途中,派人把他暗杀了……她的一生就是在朝堂中度过的,有一妻,也就是自己的贴身侍女,对外一直以自己妻子的身份示人,有一养女,日子还算尽如她意,一生以男儿身份示人,最后无疾而终。 第五世,她依旧是位公主,但生在冷宫长在冷宫,她的母亲,曾经是皇上最宠爱的一位妃子,就是因为被皇后嫉妒,在怀她时被皇后栽赃陷害,说她的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并把精心准备好的“证据”拿了出来,皇上盛怒之下要灭她外祖家满门,后来又看在曾经和她母亲的深情,只把她的母亲打入了冷宫。吃穿用度都是连宫中下人都不如的,衣服也是下人们穿剩下的。外祖家被罢了职回了老家,山高水远的鞭长莫及,对她们只能托曾经好友加以照顾。外祖好友买通一个小太监,时不时的往冷宫送些银钱,不敢送衣服和好的食物,怕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有了银钱,母女二人缺什么少什么可以托小太监私下里采买。终于熬到了她十六岁那年,皇后因为娘家的事受了牵连,对立的贵妃一方瞅准机会,把皇后的陈年旧事一一找人暴露了出来,其中一件就是栽赃陷害她的母亲——曾经的兰妃。真相大白,她和母妃都被接回了宫中,父皇对她加倍的好以补偿这些年对她的亏欠。母妃因为常年在阴暗湿冷的冷宫生活,生她时又落下了病根,时好时坏的拖了这么多年,回宫后不到一年就病故了,她的父皇悲痛欲绝,在悔恨自责中郁郁而终了。新的皇帝是贵妃的儿子,虽算不上明君,但对她还算不错,想为她选位驸马,让她有所依靠,她那天跪在皇帝哥哥的御书房里,说了自己的想法,她请求皇帝哥哥把外祖老家的地方作为她的封地,皇帝答应了她的要求,她的后半生是守着外祖家度过的,她一生未嫁,八十岁在睡梦中离去…… 幽水这五世都是在空轮之境里度过的,起初她和那个男人共处一室,后来,她觉得太不得劲儿了,就用空轮之境内的仙木又造了一个木屋。她第五世渡完劫后,天地浩劫已经过去七百年了,这个男人在空轮之境内,一待就是几百年,轰都轰不走。她也想明白了,之所以男人能在这里待下去,是因为他那时走火入魔功力全失,一个没有任何法力的人,就如同最初的她和阿锦子重一样,可以长久的在空轮之境内生存。三尊在她历完五劫后,跟她说从第六劫开始就有姻缘了,前五劫都是对她心性的磨练。幽水问几位天尊,为什么她有一世那么丑?女扮男装那世也只能算是秀气?三尊互相看了一眼,天尊说:“洗仙池旁有一石屋,在你走下因果称后要去石屋里挑选命运签,人的命运起初都是一样的重量七两七钱,你若美貌占二两那自然学识占五钱,你若家世占三两,那自然其他只占几钱,当然姻缘不包括其中,你是怎么挑选的呢?”幽水知道自己漏了馅了,她那时就随着那缕神识看到一排签,她一直灌输给替身一种想法:要富贵,不吃苦,……那个替身也就按她的指示捡了签,要不怎么说,她的前五世都基本上富贵逼人呢,却又命运多舛。唯有一世相貌丑陋,却才华横溢,一把琵琶名扬天下;还有一世满腹诗书却落得个相貌普通,自小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剩下的那几世空有富贵和美貌,却没有脑子,原来这都是自己挑捡的命啊!幽水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好了,爷爷们不要生气啦!是我错了,我不该弄个替身替我去渡劫!从这一世开始我自己去凡间渡劫还不成吗?”天尊捋着他的胡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唉,你以为自己瞒天过海都骗过了,知道为什么天庭的那些仙君仙子们这五世没有随你去凡间渡劫吗?我们早知道你不拘管教,任性妄为,索性就让你一个人折腾去吧!只是可惜了这五世了,你这次再去凡间可没有之前那么清净喽!”幽水很有风度的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不生气就好,我就喜欢热热闹闹的!”既然都说开了,那幽水的真正大劫也就正式开始了! 第13章 以吾之名冠吾之姓 幽水马上就要去凡间历劫了,那个男人被幽水客客气气的“请”出了空轮之境,男人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虚无,像是天地的尽头,其实,他所处之地是一片结界之中,男人用手一挥,眼前瞬间清明,原来他在青棘林尽头,也就是最初被幽水救起的地方,男人掸了掸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隐身进了青棘林深处。在无量山的魔宫内,一众妖魔在议事殿内商量着魔君的事,正在这时,男人出现在上首的龙榻上,矮榻前有一长几,上面摆放着男人曾经最爱翻看的天界趣闻手抄本,一众妖魔看到男人端坐在上首,齐身跪拜:“恭贺圣君出关!”原来男人便是那位妖魔两界最神秘的魔君念尘,机缘巧合他在空轮之境内修炼了六百三十年,那次他走火入魔功力尽失,也正因为那次的机缘,成就了现在的他。 幽水教给他的那套心法,不知道是什么恐怖心法,竟然能把源源不断吸收进体内的灵力与自身很快融合为一,他不仅数万年的陈疾旧伤痊愈了,功力简直让他不敢相信,才六百多年,他竟然拥有了六十万年的功力,太恐怖了!幽水在空轮之境外面说的话,只要他想知道都能感知的到,归根结底,他也可以算是在幽水的神识里吧!他有时也气,那丫头片子最初的时候,没少在他面前埋汰他,什么他为了救心爱的人入了魔,后来人家另找新欢了……他就奇怪了,这些秘事她是怎么知道的?还有更气人的,几乎每日都磕着瓜子和那小屁孩在他面前扯些有的没的,害的他那时每日像个蛤蟆,满肚子的气都不知往哪撒。好不容易熬到那丫头片子重新建了一个木屋以为清净了,谁知道她还时不时的对着打坐的他唠叨。不过还好,六百多年他也习惯了,突然和那丫头分开了还真有点不适应!听说她马上要去凡间历劫了,还有一个传闻,听说天界的公主也就是储君,去凡间历劫是去选姻缘的,三生石已毁,和她有真正姻缘的人都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在她的命里,要不?他也去试试?虽然是魔君,但他也曾经是仙体,是可以去凡间走上一回的! 魔君念尘这边和一众属下暂且不说,那边幽水费尽脑汁在为自己凡间的身份算计着:容貌几两富贵几两,善良几两才华学识几两……每天她都在不停的加减,害的要离在旁边替她干着急。听说那两位知道这一世幽水有了姻缘后,又是自己亲自去凡间历劫,不约而同去了三尊那里,做了登记,去了洗仙池,先一步下凡去了……还听说天庭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魔君。天魔本无什么交集和冲突,特别是这数万年来,这位这次也要来趟一趟这历劫的浑水,这是为何?三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好像又都明白点什么,寒暄客套之后便给这位魔君做了登记。这下,六界可就炸锅了,白帝、英招神君、魔君都去凡间历劫了,这怎么成呢?于是,本来不情不愿推脱不肯历劫的那些仙子们,都争相恐后的来三尊这里做了登记,下凡去了。仙子们都下凡走了,天庭该有多无聊啊,于是那些仙君们也都做了登记追随仙子们而去了……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这节骨眼上也来了,她就是倾火,她对三尊说也想去下界历练历练,三尊自然没有理由拒绝,那就随她去吧!看着本就空荡荡无聊至极的天庭更无聊了,元始天尊感慨道:“这幽水丫头怎么还在磨蹭?再磨蹭人家在凡间都会走路了!”灵宝天尊说:“这丫头再一走,这偌大的天庭呦,就剩咱们三个老头子了!”太上老君捋着胡须呵呵笑着:“那不还有要离呢吗?阿锦子重也可以天天过来给咱们解闷,阿锦子重法力无边,咱们可以让他俩变变戏法解解闷儿!”元始天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还是算了吧,他们的戏法我可消受不起!这时不时的就给你移个山倒个海的,我这把老骨头经不住这等折腾了!” 幽水像入了魔似的,每天算来算去的,阿锦子重在旁边左催右催的,天尊那边的状况子重每天都过去探听个仔细,每次回来都和阿锦苦口婆心,让她抓紧时间去凡间,连人家火公主都去历劫了,再不去年岁上就吃亏了!幽水耳朵都起茧子了,不情不愿的去了三尊那里,元始天尊语重心长的对她说:“虽然你选择什么样的人家我们没法做主帮衬,即便是先你一步去了凡间的那些神仙,投胎去了何处我等也无从知晓的!不过本尊倒能利用手中的笔为你留个记号,用你名字中的一字作为你凡间的名姓,以便阿锦等人能在你刚出生时就寻到你,暗地里护你周全,你身体里有空轮之境,难免有心之人惦记着伤害到你!”幽水想了想说:“那就以吾之名冠吾之姓,找户姓水的人家吧!”元始天尊闭上眼睛掐指算算,对幽水说:“那样的话,你就要择善良九钱,富、贵皆四钱,确实有户人家姓水,大善之家,虽不清贫但也算不上富有!这是户良善之家,以后就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幽水幽怨的说:“好吧,封印了一切,想要平安顺遂就只能听你们的了!”元始天尊说:“你可知道你和白帝魔君之间的那点牵连?”幽水说:“能感觉到他们都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了,也听招招那货八卦过……”元始天尊用眼睛狠狠地斜了她一眼,幽水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又说溜嘴了,马上改口:“也听招招说过,大白和一仙子相亲相爱,后来仙子成了他的莲妃,那位莲妃在成仙之前有一爱人就是魔君,魔君为了她入的魔……不过,这乱七八糟的东西跟我有毛关系?”元始天尊说:“当年,空轮之境内并无木屋,你的父皇把你放入空轮之境时,是放在一朵莲花蕊中的,那木屋是后来建造。那朵莲花沾染了空轮之境的灵气,也沾染了你的气息,后来你被放入木屋内,你的父皇见那莲花已灵气逼人,就带出来放入长白山天池内。那时的魔君念尘还是位天神,他曾经的身份是陵光神君,长白山有他一老友,也因此他时常去与那老友喝酒叙旧。有一次经过天池旁,他就很奇怪,天池的气温那么低,怎么会有莲花?他心生怜爱,把莲花移栽在自己的府邸,一晚,他亲眼看着那莲化为一女子,女子很美,与你有三分相像,他对女子一见倾心,为她取名莲儿!”幽水难得听到天尊讲故事,她见停住了,忙问:“后来呢?”元始天尊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水,继续说:“因为在空轮之境内待的时间不长,莲儿魂魄并不完整,在经年累月的相处中,陵光神君用尽很多方法为莲儿养魂续魄,成效都不大。后来,他得了一本上古秘籍,里面有一种魔功,能利用一种秘法修补灵性不完整的仙体,他用此秘法把莲儿的魂魄修补完整了,但他体内的魔性压制了神性。他在尚有一丝理性的时候,把莲儿的本体放到了紫云阁的那片湖里,之后,他就彻底不再压制魔性了,入了魔道。正赶上那时,妖魔横行各派混乱,还没有能让一众信服的统领者,他那时因为修了上古魔功,生生在妖魔两届杀出了自己的天下,成了一众信服推崇的魔君。”元始天尊好像说的话太多有点儿渴了,喝了几口茶水,意味深长的捋了捋胡子,悠然的坐在那里,幽水可就坐不住了,这?几个意思?正听到兴头上怎么刹住了?不带这样吊人胃口的好不好!幽水换上了招招那副惯用的贱笑:“您这是嘴——累了?”元始天尊胡子不自觉的抽了抽:这丫头这说话颠三倒四的毛病也该去下界板正板正了。他呵呵的笑着,继续道:“陵光神君入了魔道,成了魔君,当时震惊了六界,他不再用陵光这名字,用了当初莲儿唤他时的名字:念尘,想时时提醒自己,不要摒弃心底的柔软,虽入魔但不为魔,这也是他当上魔君后,天地间反倒有规有矩一片祥和的原因,在这六界中无人不尊敬和佩服这位魔君。之后的事就跟你听说的一样,白帝和化为仙子的莲儿情投意合,莲儿成了白帝的莲妃。可是因为平日里鲜少与外界打交道,六界中发生的大事小事她自然无从知晓,在她看来,是陵光神君抛弃了她。直到不知多少年后,她偶然听到一件事,陵光神君入了魔道,成了魔君,而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她……她一想不开,就自己毁了本体灰飞烟灭了!”幽水咂咂舌,好像想到了什么:“所以,那俩货……那二人才误把我当成了那个莲儿吗?”元始天尊说:“莲儿身上有你的气息,又与你有三分相像,自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幽水幽幽的说:“都下凡去了,这下子凡间是真热闹了,我走后阿离阿锦和子重就都拜托给几位爷爷了!”灵宝天尊说:“丫头,这个你就放心吧,本尊保证把他们一个个的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幽水撇撇嘴:“切,跟您园子里那几只大肥鹅似的吗?我才不要呢!”她回头对阿锦他们说:“你们谁要是被养胖了我就不要谁!”幽水最后留恋的看了看众人,头也不回的向洗仙池飞去。 她走到那个称上面,称上面显示:减十八钱,看来她这一世需要修掉的东西值十八钱呢!真不知道那几个替代品显示的是什么,她又走进石屋,屋子中间有一石桌,上面有一竹签,竹签上写着减十八钱。石桌后面的墙上,横十排竖十排,横着依次是:善、容、富、贵、才情、聪明,谋略、手段、绝处逢生、绝。竖排各自从一钱一直到九钱,幽水看看桌子上那标着减十八钱的竹签,心道:天尊说凡人的命都是七两七钱,难道这十八钱要从七两七里扣除掉,那她现在就剩五两九钱的命了,再除去九钱的善良,想到此,她随手拿下善最下首那枚九钱的竹签,再除却富贵各四钱,她又从富和贵下面各拿走一枚四钱的竹签,她看了看手里的四枚竹签,减十八钱的竹签是黑色的,而其他的九十枚竹签则是红色的,她算了算:五两九钱除却九钱善良,富贵各四钱,还剩四两二钱,她想了想,捡容颜九钱,才情五钱,聪明九钱,还剩一两九钱,她最后选了谋略五钱手段五钱,绝处逢生五钱,绝……她从没听说过有“绝”这个字,这个“绝”究竟是好还是坏呢?放在最后究竟代表着什么?不管啦,选个四钱不好不坏吧,她把挑拣出来的签和之前的黑签放在一起,桌子上青光乍起,一瞬间青光照射在一面墙壁上,墙壁上瞬间出现一道门,幽水沿着门走了出去,那是一条悠长的路,路的尽头一片模糊,幽水沿着小路往前走,走到路的尽头有一石台,旁边有几道石阶,幽水沿着石阶走了上去,石阶周围刹那间光芒万丈,投注在她的身上,她渐渐的觉得身体不受控制,那一道道光芒像是一道道枷锁将她捆绑,慢慢的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再模糊…… 第14章 悠悠人世间过往数十年 曲宁县城,金山镇,依山傍水,这里虽然远离京城,因为是南方,虽不是鱼米之乡,也相对富庶。山上是一望无际的竹海,竹子也成了当地百姓赖以生存的根源,饥荒之年,山上的竹笋能让人温饱,人们在盛产笋的季节,把大量的新鲜竹笋制成笋干,可以保存很长时间。当地百姓还把竹子做成笔筒,签筒,屏风,竹帘,蒸笼、食盒,竹灯笼……有各地的商家来本地收购,销往整个大昱国。金山镇,竹海村,最北面有一户人家,一进小院,葱郁毛竹点缀半个小院,正房三间,耳房两间,虽不是很富裕,却让人觉得无比的雅致舒适。这户人家姓水,男人名唤水生,负责为来本地收购的商户采买,因为为人正直善良,处事公正,在当地百姓心里有一定的分量,都积极配合他。各地商户在本地为了不起争执成立了一个商会,百姓都一致推举水生担任买办一职,说是负责采买,其实就是协调各商户之间的矛盾,这月这批竹帘是给哪家商户,下月那批屏风匀给谁谁……当然,能够做到上下平衡面面俱到是水生的能力,更重要得是他能设身处地的为穷苦百姓着想,能多给百姓谋得一点儿银子,就多为百姓谋多一点。除了每月拿商会固定的俸禄,从不在中间贪污一点儿银子,交易的账务每次都会写在纸上,贴在村中的祠堂门口,做到公开公正,也因此,为他赢得了在当地百姓心中不可撼动的地位,得到了人们的尊敬。 水生妻子周氏,贤惠善良,而且还识文断字,家里一并大小事宜都是她当家做主,见识手段都不是一般的高深,绝对不是这等小地方出来的。确实,这里不是周氏土生土长的地方,这里面的事情说起来就话长了。话说,水生二十二岁那年一天深夜,来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像提前早已打探好,这辆马车直奔水生家而来。停在水家门外,有下人去叩门,水生从睡梦中惊醒,开门后一脸懵,看到一老汉在最前面,有五十多岁,像是车夫,他的后面是一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旁边还有一年轻美貌女子,身后跟着的像是一个丫鬟。还没等水生张口,前面的老汉就压低声音说:“进去说话!”水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的就听了老汉的话,把几人让进了院子,进了房间,各自落座,水生才把一直含在口里的话说出来:“你们是?”没人回答他,这让他很尴尬,但见老妇人站起身走向他,走到他面前时,伸出手来摸摸水生的脸问了他一句:“水生是吗?”水生点点头,老妇人一把把水生搂住,嘤嘤的哭着:“我可怜的孙儿哦!终于找到你了!”水生更是一头雾水,老汉走过来把老妇人扶回椅子上说:“你这样会吓坏孩子的,不如把事情经过跟孩子说明白了!”就这样老妇人把过往跟水生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原来,水生的母亲是老妇人的女儿,那这老妇人便是水生的外祖母,她在刑部尚书卢定彦家给卢大人的小女儿做乳母,上下都称呼她李妈妈,那时李妈妈的女儿萍儿也就是水生的娘才出生半年多,萍儿从小在卢府长大,和小小姐卢青成了最好的玩伴,名为主仆实为姐妹。萍儿十六岁时和经常来府里找大公子的周小将军的副将水连城一见倾心。那时,周小将军喜欢小小姐卢青,经常撺掇妹妹周雯约卢青去游湖喝茶,周小将军总能制造出偶遇巧合。小将军和小小姐二人聊天喝茶,水连城和萍儿就在远处聊天吃东西,那都是萍儿私下给水连城做的小点心,这也是他们那时最甜蜜难得的独处时光。 卢大人家的大公子卢豫娶妻数年,妻子是太史大人的独女,婚后一直未孕,几年后,大公子向岳父岳母提及纳妾之事,他们也都同意。大公子看上了萍儿想纳她为妾,卢大人卢夫人也同意了,卢夫人在高兴之余把这事跟萍儿娘说了,萍儿娘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当下就自作主张的应了下来,后来萍儿从卢夫人的丫鬟嘴里知晓了此事,找她娘哭闹了一番,她娘自然是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让她安心等着过门。萍儿就到小小姐那里哭着把事情说了,卢青拽着她去了周将军的府邸,找到周小将军和水连城把事情原委一说,水连城也慌了,大家都看着周小将军,等着他拿主意。周小将军最后决定让二人私奔,两天后是京城一年一度的庙会,人山人海,那时可以趁乱让萍儿和水连城私奔。周将军让萍儿那边什么都别拿,他这边给萍儿拿了几套丫鬟的衣服,里面放了二百两银子,如果真遇到难事需要大量银子,可以找人送信到京郊庄子上。水连城当天深夜,带着干粮和水扮成车夫赶着马车,在城外十里的树林里等候。两日后的晚上,一辆马车匆匆而来,车上下来的正是萍儿,萍儿上了水连城这边的马车,二人快马加鞭向南方驶去。 那晚卢青回到家到处询问看没看到萍儿回来?下人都说没有,直到第二天一早,卢府炸窝了一般,首先是萍儿娘的哭声,还有大家的安慰声,然后就是,昨晚跟去的丫鬟下人们亲眼统一的言辞:萍儿被人群冲散了!大公子细细审问过,看那样不像假的,看来人是真的丢了。再有就是,昨晚出门什么细软银钱首饰都没带,主子们赏的银票也都在,李妈妈查看后哭的更厉害了,瞅那样人是真的被坏人绑走了。每年的庙会都会有女孩子被拐卖,坏人专门等这一天制造混乱冲散人群,再趁人不注意把冲散的女子塞上马车带走,这是曾经被解救出来的一个女孩子说的。所以每年庙会有钱人家都会让小姐带上几个丫鬟和小厮,没钱人家的女孩也都是成群结伴。 这边的卢府在一片混乱中慢慢的接受了残酷的事实,那边水连城连夜快马加鞭向南而去,不知走了多少天,来到一个叫曲宁的地界,这是一个小县城,地属桐州府管辖范围,四面环山,山上都是竹子,一条清澈的小河从此地经过。水连城看出萍儿很喜欢这处地界,就把在此地安家的想法跟萍儿说了,萍儿欣然同意,二人进了城中,把马车和马都卖了,在这么偏远的小县城,马车和马都属于奢侈品,太张扬了,会给自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二人带着银钱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暂住,顺便打听了一下本地的情况,听说离县城不远的金山镇不错,周围群山连绵不绝,山上竹海一望无际。第二天,二人退了房,雇了辆牛车直奔金山镇而来,扮成逃荒的小夫妻,一路打听一路找,找累了就回镇上的客栈歇息一晚,终于在第四天的晌午时分找到了一处彼此都心怡的地方。这个村子后坡就是山头,可以说是被山围起来的,水连城二人找到村长,说是夫妻二人逃荒到此地,想在本村安个家,村长看小夫妻是本分之人,又觉得村子多了人口是件好事,就同意了。这个村子叫竹海村,周围被大山环抱,出入都要走上一段山路,山路很宽也能走牛车,但因为村子位置偏僻闭塞,鲜少有外人进来,谁家的女儿出嫁都选择往外嫁,村子里的男人说不上媳妇的很多。村长给二人找了一块空地,水连城说他们夫妻二人看上了村子最北面靠山的那块空地,那里离村子有些远,但媳妇和他都喜欢安静,村长二话不说就同意了,那地方太偏僻,本村人是不会选择那里安家的。水连城问村长,如果建一个一进的小院,四周有院墙,正房三间,耳房两间,要多少银两多长时间能建好,村长说二十两银子一个月就可以了,水连城把银子交到村长手里,去了村长家写好了落户的文书和房契,并在村长的再三挽留下在村长家住了下来。一个月后,房子建好了,水连城在建房的一个月里找人打造了很多实用的家具,萍儿也和村长老婆把床上的被褥都备齐了,一个月后房子圆满竣工,摆上家具,二人正式住进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后来,就有了水生,萍儿做竹编,水连城负责去售卖,再后来,就教村子里的妇人都学着编织。萍儿手巧,原来在卢府,她从小就跟大厨房打杂的陈妈妈学习编织技艺,小小姐的第一个放零星八碎东西的小竹篮,是她学会编织的第一个作品,还有小小姐夏天的竹帘也是她编的。陈妈妈最拿手的就是竹屉,每年厨房里的蒸屉都出自陈妈妈之手,后来这活计就由萍儿来做了。再后来凭借着萍儿一人的带动把整个村子都养活了,从原来女孩子嫁人都绕着走的村子,到后来挤破脑袋也要嫁进来的情况,水家成了竹海村的恩人! 当然这些细枝末节都是水生的外婆所不知道的,她只是把水生爹娘的过往和卢家的情况跟水生说了,水生听过之后才知道原来爹娘的身世这么复杂,要不然爹爹身手了得,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水生看到过很多次爹爹无意间显露身手,原来爹爹曾经上过战场,要不然娘会识文断字啊,原来她曾经陪着卢家的小姐长大……水生外婆看水生不说话,又说:“你娘走后的第二年,卢府小小姐和周小将军就成婚了!几年后才生了个女儿!”她转头看向旁边坐着的那位女子说:“阿离就是小小姐的女儿,周府的大小姐,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按理说应该早到了嫁人的年纪,可是就因为当今圣上慕容飞焱还是皇子时,周小将军选择了另外一个皇子慕容焯焱,他二人是小时玩伴和好友。前些年慕容飞焱做了皇帝,又赶上周老将军那时病逝,将军府就大不如前了,朝上朝下都受排挤打压,没两年就被皇帝安了个叛国的罪名罢了职,发配到了边疆,周小将军的妹妹周雯也被婆家逼着自尽了。那时阿离已被小将军安排在了郊外庄子里,他知道自己早晚会出事,担心到时候有人打阿离的主意,所以早早的做了安排!”她又指了指那位老汉:“这是你的外公,府里都叫他孙伯,我当年随着小小姐到了周府,老头子也跟过去了,这是丫鬟春梅,就我们几人负责照顾阿离。听说将军和夫人在半路上突然得了急病都去了,京城这边也有人在到处搜寻阿离,也不知是好人坏人。我们担惊受怕的都不敢出门,还好银子和粮食都备足,平时老头子装扮一下也可以去外面采买些东西回来。一年多前,你爹突然到了庄子,原来他和当年的周小将军约定好,有事可以去庄子上传话。从你爹嘴里我们才知道他和你娘的事,可惜你娘那么早就没了……本来你爹那次回来是想把你家旁边再建个院子的,建造完过去把我们都接过来,可是左等又等都没等来你爹,还好那时我们留下了你家的地址,这不就找来了!午后,你外祖父来村子里打探过,才知道你爹一年多以前就过世了……” 第15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 说着就抹起了眼泪,水生的外公看不下去了,埋怨说:“跟孩子说重点!”水生的外祖母抹抹眼泪接着说:“对对,说重点,当年你爹在回来的路上就出事了吧?很多事你可能都不知道,你今年有二十二岁了吧?还没说亲是吗?当年你爹同意把我们接过来就是想让你和阿离成亲!”这话像一声闷雷,把水生轰的晕头转向的,怎么?这天仙一样的女子竟然要做我的娘子?这……水生的外祖母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问他:“你是否同意?”水生看了看众人,脸红的说:“既然是我爹生前最后一件未了的事,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自然同意!只是怕小姐嫌弃在下的粗鄙!”水生本就随母亲多些,人长的英俊中透着几分沉稳,周离却大气的说:“我不嫌弃!”水生的外祖母看到二人都坦明了心意,笑道:“这就行了,你们成亲后我和你外祖父还有春梅还要回到别院,在这里太引人注意了!卢府那边早就和周家断了个门儿清,生怕受到一丝牵连,阿离交到你手里我们也就放心了!春梅没有父母我们就当亲孙女儿养着了,她为我们养老送终就够了,我们一家三口在庄子上大大方方生活,他们找不到一点儿阿离的痕迹,也不会把我们这些外人怎样的!”第二天,村子里就传开了:原来水生的爹还在世时就给水生在外面说了门亲,人家见这边一直没信儿,亲自上门来看情况,想不到水生爹那次还没到家就没了!这不,女方父母和妹妹都过来了,把人也带过来了,说是看着二人成了亲再走……大家伙儿都替水生高兴,就这样水生和周离成了亲,做了夫妻。 夫妻二人日子过得甚是幸福,唯一不足的就是,成婚已三载,周氏却一直未有身孕,看过大大小小的大夫不下十个,就是没什么动静。不知怎的,这年春天,周氏害喜了,经大夫诊断,已经怀孕两月有余,把夫妻二人高兴坏了!转眼到了冬季,十月怀胎,周氏产下一女,得名水梧儿,小阿梧长的晶莹剔透,冰雪聪明,三岁便能识文断字,五岁便能吟诗作对,八岁便能帮爹爹记账,并写得一手好字。水生依旧负责采买事宜,年龄不大,却在金山镇百姓的心中颇具影响力。本地百姓几乎家家都制作竹制品,吴老爷子家,前几年儿子儿媳都相继病逝,只剩吴老爷子和孙子相依为命,吴老爷子做竹雕的手艺无人能比,水生便把一些笔筒雕刻的活儿给了他,因为手艺好,做工精细,客商们都说吴老爷子手底下出来的成品,基本都是被各地官员买走。听说曾经皇上有一次去某位大臣家去喝茶,看到这位大臣书房内的笔筒雕刻的甚是精致美观,就要了去,带回了御书房。这一下子,吴老爷子的身价就提升了数倍,他原来每个笔筒能赚得十个铜板,此后,他每个笔筒能到手二十个铜板,他从原来什么档次的笔筒都做,到后来水生只让他做那些雕工精湛的高档笔筒,吴老爷子每天的干劲儿更足了! 一晃,水家阿梧已经十三岁了,虽然性情有些……与众不同,不过心性还是十分善良的。水生夫妻本性纯良,阿梧从小便看到爹爹和阿娘怎样做人做事,怎样对人对事,她也学的通透。对待有些狗眼看人低的官员,还有一些锱铢必较的商人,更甚者有些踩高就低的小人,她都是看不惯的,实在看不惯的时候,她也会用些小手段去惩治一下这些人。对那些劳苦百姓,老实本分的手艺人,她却是以礼相待,谦恭和善的。所以对于她的行事做事,水生和周氏是这样想的:孩子性情虽与常人有些不同,但小小年纪却能辨是非知好坏,这就够了。虽然曾把县太爷大管家的一个凳子腿动了手脚,害的那个管家栽了个大跟头,头撞到桌腿磕了个大包,那谁叫他和阿梧爹爹讲条件想拿红利的呢?活该啦!虽然也曾把那位涿州客商的酒葫芦里下过泻药,害的那位客商住店时拉稀拉的像喷泉,整整将养了好几日才动身,那谁叫他妄图克扣乡亲们辛苦钱呢?也是活该啦!对于这些事,水生和周氏都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 商会除了水生担任买办还有一个管事,也就是县太爷的小舅子,商户们觉得在人家地盘上自然要用人家的家里人,这家伙说是小人都有点儿抬举他了,做的事一件件的真不是人做出来的,他姓乔,大家都叫他狗子乔。镇上有户赵姓人家以编制竹帘为生,这户人家有个女儿,待字闺中,人长的很是好看。狗子乔在一次“视察”货品中,偶然间看到了,哈喇子恨不得都淌出来了,愣是故意找茬,说赵老伯编制的成品不合格,拖延着不给结钱,非要人家女儿带着东西亲自去商会重新编,他狗肚子里的坏心思谁都看的出来,赵家女儿说什么也不去,这狗子乔就去赵家威胁吓唬,说如果耽误了商户收购,还得让赵老伯赔偿损失,赵老伯在他走后,就来到阿梧家,对阿梧的爹爹哭诉着狗子乔的恶行。阿梧在旁边把事情都听了去,招呼上吴兴去了镇里,吴兴是吴老爷子的孙子,比阿梧小几岁,却是阿梧随叫随到的小跟班,也是阿梧的铁杆粉丝。阿梧让他做的“坏”事那简直太多了,但每一次都大快人心,比如锯凳子腿,给酒葫芦里下泻药……狗子乔平时就住在镇上的商会里,金山镇四周山上山下都是竹子,为了方便商户们采购,就把商会设立在金山镇镇上,阿梧的家离镇上不太远,要走上半个时辰。在出村子前,阿梧让吴兴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用一个布袋子把村长家茅房后面的那个大的吓人的马蜂窝装了起来,两人在天刚擦黑的时候终于走到了商会墙外。商会的大门一般这个时辰都是紧闭的,阿梧看到今天大门却虚掩着,在外面能听到里面有女人和狗子乔说话的声音,中间还穿插着第三个人的声音,阿梧想,看来这狗子乔真像大家说的那样,每到晚上他就会让家里的管事把自己的小妾送到商会来,第二天早上再接走。阿梧心下嘀咕,这狗东西今天怎么还不关门?阿梧把头探进院子,看到西堂屋亮着,阿梧知道那是会客的房间,看来他们在那个房间饮酒作乐呢,东边第二间屋子就是狗子乔平时睡觉的房间,阿梧轻手轻脚的在前面走,吴兴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她们进了狗子乔的房间,走到床边,把床帐都放下,弄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把被子也给铺上,阿梧对着被子给吴兴努努嘴,吴兴用极快的速度把手里的布袋子放进了被窝里,二人闪身出了房门,又出了院子…… 第二日,阿梧是被一群人的说笑声吵醒的,阿梧揉了揉眼睛,心想看来今日来找爹爹的人不少啊!吃过早饭阿梧听阿娘说,昨日夜里,狗子乔喝的大醉去睡觉,不知道谁往他的被窝放了一个大大的马蜂窝,今日一早,家里的管事过来接他的小妾,看到房门虚掩,叫了半天也没人应,就推门进去了,看到满身红肿的狗子乔晕倒在床下,上前探探还有气,赶紧喊人把他拉回了县里,阿梧还听阿娘说,这回狗子乔没有个一俩月是出不来了!阿梧其实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以为用马蜂吓唬吓唬他,蛰他几个包就行了,谁知道那狗东西喝的太醉了,阿梧问阿娘那个小妾怎么不在?阿娘支支吾吾转移了话题。后来阿梧让吴兴打听了个仔细,说是头晚一起喝酒的还有一个商户,那商户看上了狗子乔的小妾,给了狗子乔一笔银钱,小妾当天夜里就跟商户坐着马车走了。原来那小妾在家里总是被狗子乔的大老婆欺负打骂,听说能离开狗子乔,连家里那些值不了几个银钱的细软都不要了。阿梧听完这复杂的个中关系,心下感叹:要不然阿娘怎么不说了,原来是难以启齿啊!阿梧听爹爹和阿娘的谈话,好像是爹爹补齐了该给赵家的钱,赵家还继续编织着竹帘,不过早晚狗子乔会再次回来的,到时候可能所有的气都撒在赵家人身上,他故意把小妾送人,其实就是想重新纳妾,这龌龊的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阿梧听到爹娘谈到此处,看到他们唉声叹气的样子,就走到爹娘跟前,对他们说:“那就请爹爹帮赵老伯的女儿说个媒,在狗子乔回来之前把她嫁了不就得了!”周氏用宠溺的眼神嗔怪的睨了她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能插言!没规矩!”阿梧撒娇的扑在阿娘的怀里,吐了吐舌头:“阿梧知道了,阿娘不要说阿梧了!”水生一拍大腿,兴奋的道:“我们阿梧就是聪明,这个办法简直太好了,到时候这边木已成舟,狗子乔就是回来也不能怎么样了!”阿梧靠在卢氏的怀里,对她爹说:“爹爹认识的人多,给那个姐姐找个好一点的人家,切不能找本地的手艺人,这样就免不了连婆家都会被狗子乔牵制!”水生听女儿这话,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有事要马上出去一下!”然后一溜烟的就消失在了门口,阿梧和阿娘面面相觑:这话说到一半,人怎么走了? 过了几日,阿梧才从阿娘那里知道真相,原来,有一位禹州的商户马公子来看货,验完货装好车本应今日早上就走,昨日里阿梧的爹爹就是去镇上见马公子去了。马公子年纪二十有二,因为一直在外面经商奔波,亲事还没定下来。早前定过一门亲,因为常年在外见不到人,女方年龄一年比一年大,女方那边骑驴找马,又找到了一户条件更好的人家,这边就把亲退了。听说这人长的不错,人也不像一些商人那样圆滑,是比较忠厚老实的正经人,家境也还算殷实,阿梧爹爹想到赵家的女儿,这不现成的吗?就急急去找赵老伯说了此事,又赶过去找到马公子,把狗子乔和赵家那点子事都说了,听说马公子当时挺犹豫的,一是担心这烂摊子自己接下了,以后会不会被狗子乔找麻烦,二是担心自己常年在外做生意会不会亏待了人家女方。阿梧爹爹后来干脆把马公子请到了女方家里,马公子第一眼看到赵家女儿就动心了,阿梧爹爹满肚子准备好的劝说的话都没能用上,这桩婚事就在男女双方互相倾心下就促成了!二人匆匆办了喜事,马公子给赵家留了一笔银钱,说是手里银钱所剩不多下次再补上,还好,赵老伯并非贪婪之人,难得的是两个孩子情投意合,互相满意!三天后两人就走了,这件事也就算是圆满的解决了,阿梧佩服爹爹能把事情办的这么漂亮! 第16章 进京 十三岁的阿梧长的已经是个难得的小美人了,其实她还可以比现在更美,只是周氏平日给阿梧的穿衣打扮都是短打,和吴兴一样,没有一点儿女孩子样子。她的性子比较跳脱,这样的装扮让她干起“坏事”来更方便,慢慢的就习惯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周氏这样是在保护她,水生曾跟周氏说:“阿梧长的越来越好看了,这样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好事,达官贵人和皇帝老子家的女儿长的漂亮那是幸,生在咱这样的家里那就是祸……”所以,周氏早几年就开始刻意的诱导阿梧下水摸鱼虾,上树掏鸟窝,上房晒竹笋,干了啥“坏事”都由着她,给她准备的衣服都是男孩子的短打,对她说,把头发竖起来上房上树更利索……可怜的小阿梧就是在她阿娘不厌其烦的长久算计下,慢慢“放弃”真实的自己,接受另一个自己的,大家伙也都习惯了这样的阿梧!再过两年阿梧就要说亲了,周氏很为难,这个样子的阿梧十里八乡有谁接受的了?即便未来的夫君看在阿梧有一副好皮囊的份儿上能接受,那公婆呢?哪家公婆会要一个掏鸟窝上树的儿媳妇?周氏想到这事就心疼肝儿疼的。这一年冬季很冷,不过南方的冬天虽冷却很短,几乎很少下雪,有时也会下雨。阿梧多半个冬天都是跟着阿娘猫在房间里烤火盆过的,鲜少能看到她这么安静,就连小时候阿娘教她读书写字时她也是调皮的很,很少能安静下来认认真真的做一件事情,周氏侧过脸看了看捧着一本书坐在火盆边的阿梧,心里不由的就柔软了起来:如果换上女孩子的衣服,我们的小阿梧该是多么的倾国倾城啊!女孩子大了自然就变得安静了许多,也许是该让阿梧变回女孩子了! 一进腊月,年味就越发的重了,像往年一样周氏准备了很多的年货,之前晾晒好的腊肉和腊肠都可以吃了,还宰了几只鸡鸭,买了很多的糖果。还为阿梧做了一身漂亮的新衣裙,是按女孩子的样式做的,阿梧手摸着那身藕色的新衣裙爱不释手,她记得小时候也穿过这个样式的衣裙,后来因为自己太淘气,觉得那样的衣服和打扮,上树下河都不方便,就换上了样式简单的短打,这一换上就好几年过去了,她都忘记原来自己也是一个女孩子了。还有几天就过年了,阿梧换上了新衣裙,却没敢走出家门,她平时胆子最肥了,怎么突然不敢出家门了呢?周氏掩嘴笑着:这丫头看来是害羞了呢! 腊月二十五,水家来了一辆马车,来人是侍奉水生外祖父外祖母的春梅,和她一起来的是两个中年妇人,打扮很是讲究,一看就是富人家的。首先向周氏行了礼喊了一声表小姐,又向水生简单的行了个礼叫了一声表姑爷,春梅拉着周氏的手,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说起这些年那边发生的大小事。 说来话长,原来当年周将军没有站在慕容飞焱那边是有原因的,慕容飞焱身上有隐疾,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可能对子嗣有影响。果不其然,慕容飞焱当了皇帝十多载只有一子,那位小皇子没两年就夭折了,慕容飞焱前些年也得了急病驾崩了,因为没有子嗣,皇位又落到了当年周小将军支持的皇子慕容焯焱手里,也就是当今的圣上了。他上位第一件事就是为周小将军平反,并追封护国公,把周府还给了周家的后人,并亲自为周府题字,赐名“护国公府”,那这周家的后人呢?皇帝派人多方打探,知道周小将军唯一的血脉还在人世,就对大臣们说,如果谁能找到周将军的女儿,会重赏!如今卢家当家做主的是卢定彦的大公子卢豫,也就是当年小小姐卢青的大哥,周离的亲舅舅。在吏部当值,妹夫平反被追封,当今圣上曾把他叫去御书房,问他有没有外甥女的消息,卢豫说并不知晓,不过他向皇上保证,一定会寻到外甥女的下落。卢豫派人到处打听寻找外甥女,可是一晃好几年都没线索,就在前几个月,卢豫的探子得到消息,李妈妈夫妇和周离的贴身丫鬟,在京郊的一处庄子生活,卢豫让人暗地里跟踪调查过庄子里的人,发现除了那三人没有其他人。跟踪过一段时间,也什么收获都没有,要想真的找到周离,还得从这三个人身上下手。后来卢豫亲自去了庄子上,姿态放的极低,把当今圣上的想法都跟二老说了。又说周府早已返还周家,希望二老能把外甥女的下落如实相告,如今有皇上亲自庇护,妹妹和妹夫在天之灵也是希望周家骨血能平安回来,那是护国公府唯一的骨血,如果是因为他们故意隐瞒而不能认祖归宗,那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李妈妈老两口和春梅都被卢豫的话吓住了,这是天大的好事,隐瞒的后果谁也担不起!李妈妈跟卢豫说,大小姐的去处倒是知道,不过自己和老伴年岁太大了,千里迢迢怕是这把老骨头都会散架了,最后几人商量后决定,让春梅带着卢府的两位老嬷嬷亲自去接。这边卢豫把二老接回了周府坐镇,并往府里送了十几个丫鬟婆子小厮,就等着那边能顺利的把大小姐接回府……春梅把周将军平反追封护国公的事,把周府归还周家后人并赐名护国公府的事,还有卢府放低姿态替皇上寻回周将军流落民间骨血的事,还有李妈妈二老被接回周府坐镇的事,都详细对周氏说了。 水生和周氏日子过得安稳宁静,本不想回到京城那种复杂的环境中,可是……周氏看了眼门后面露出来的那抹衣角,是啊,自己怎样都行,可是对于阿梧就不一样了,那样倾国倾城的样貌,那样的冰雪聪明,再加上和这些都不搭调的古怪精灵的性格,唉,也许只有京城才能给她更广阔的天地,任她自由翱翔不受拘束吧!也或许,她的不羁的性情在那种环境里也能有所收敛!毕竟是京城,到处都是高官显贵,不是公主、郡主就是各府小姐,唉,到时候也不知道是那些人打击到了阿梧,让她收敛性情,还是阿梧打击到了那些人,让那些人耳目一新……是福是祸很难说啊……周氏意识到了自己走神,很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对水生说:“既然外祖父外祖母都回了周府,父亲又平了反,我也见了光,有圣上庇佑着心下也安了,那我们哪有不回去尽孝的道理,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回京城吧!”水生只说了三个字:“听你的!” 阿梧和爹娘坐卢家的马车,春梅和那两个嬷嬷坐的马车是第二天一早从金山镇上新租来的。竹海村的村民,三五成群的来水生家了解情况,一早有人看到水生家门外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车身是松木的,雕梁画栋,巧夺天工,丝绸装裹的内饰若隐若现,两面的窗户被湖蓝色的绉纱遮挡,无形中透着一股神秘与贵气,后来,又多了一辆马车,这辆马车很普通,看那装饰倒像是本地的。一时间,村子里的人就炸开锅了,这水家是出什么大事了吗,一辆又一辆的马车?后来才知道,是周氏舅舅家里派人来接了,要去京城享福了!水生和村长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讨论着他上京后的事。昨晚这边决定去京城后,水生马上就去找村长了,把账本和商户名单本地的名单,都交待给了村长,还好,刚刚结清一批订单,平时双方交易也都是干净利索不拖延,以往的遗留问题也不存在,昨晚交代完已经半夜了。今日一早村长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又过来询问一下,周氏和春梅几人把带上京的一些东西往车上搬,其实也没什么可带的,就是各自的一些换洗衣物,还有周氏当年来这里带过来的一些首饰和家里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两。快中午的时候,大家都上了马车,水生一家人在车里和竹海村的村民挥手告别,大家看着马车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 一个月后,水生一家终于到了京城,马车没有直接回周家,而是先去了卢府。人都到大门口了,卢豫才知道,亲自和夫人出门去迎接。阿梧第一次看到这样车水马龙的街道,这样高大的院墙和气派的大门,她随阿娘爹爹一起下了马车,正在充满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就看到从大门里走出来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老者,后面跟着一群人,阿梧想,想必这就是阿娘的那个便宜舅舅吧!也就是她的那个舅公喽!周氏看到卢豫走过来,赶紧对他行了个礼:“甥女见过舅舅!”水生也躬身行了一礼:“见过舅舅!”卢豫赶忙说:“好!好!到了就好啊!快快家里说话!”一行人随着卢豫来到内堂,一一落座,卢豫看到站在周氏旁边的那个秀气的不得了的小男孩,问周氏:“阿离,这是你的儿子吧?”周氏对阿梧说:“还不赶快给舅公行礼!”阿梧有模有样的走到卢豫面前,行了一个女孩子的礼:“阿梧见过舅公!”卢豫摸着胡须呵呵的笑着说:“原来是女儿啊!好好,女儿好啊!”周氏尴尬的说:“这孩子在山野乡村放纵惯了,没有个约束,怕是冲撞了舅舅!一点儿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给她这样装扮是为了路上方便!”卢豫对周氏说:“这样就挺好!来来来,这是你的舅母,这是你的表哥表姐,你们都认识一下!”周氏和舅母表哥表姐都一一见过礼,卢豫的夫人,也就是当年那位嫁过来几年,未有身孕的太史大人的独女赵氏,现在也早已是老太太一枚了。当年丈夫想纳萍儿为妾,她虽心有不愿也没敢反对,谁料就出了萍儿被拐卖一事,这事才出没多久,她就被查出已经有孕在身,后来就接连生了儿子卢宝龙女儿卢春娇。周氏小时候和舅舅家表哥表姐都还算见过几次面,那时从龙事件虽未有端倪,但已明显看得出来卢家和周家站的队伍是不相同的,慢慢的就越来越生疏了。后来,周氏十多岁就被放到了京郊庄子上隐藏起来,一直到现在,足足有二十几载未曾见过了,当年的孩童早已为人母为人父了,周氏心里不禁感慨岁月的流逝!众人坐在那里说着这么多年来周氏在民间的一些过往,那边舅母赵氏给旁边老嬷嬷使了个眼色,老嬷嬷会意后转身去了后间,不多时端出来一个托盘递给赵氏,赵氏拿着托盘放在周氏身旁的桌子上,笑着说:“阿离呀,舅母这边也没什么准备,就不单独给你和孩子送上见面礼了,我们是自家人,就来些实用的吧,这是你舅舅之前为你们准备的,以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需要只管来找舅舅舅母!”周氏看托盘里有一叠银票,还有二十个金元宝,连忙推脱道:“这个不行,这太多了,太贵重了!”卢豫在上首呵呵的笑道:“阿离,收下吧!这些不多,你家里上上下下现在二十几口人,什么都需要银钱打理!这里不比乡下,花销要大的多,圣上知道你要回来也备了一份赏赐,东西前几日也送抵周府了,单子也都在府上,那些东西你看到才是真正的会被吓到呢!” 第17章 周府日常 水生一家从卢府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几人在卢府吃了晚饭才回的周府,那边周府白日里早已派小厮去报了信,丫鬟下人提前把房间被褥铺好,热水准备好。到了周府大门外,周氏对阿梧说:“阿梧啊!这就是阿娘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是咱们真正的家啊!”阿梧看着气派的大门上,那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护国公府”,心下震撼:真气派!进了家门,水生同周氏阿梧,去见过外祖母外祖父,十几年不见,两位老人家早已经是头发花白了,大家都累了一天了,话不多说,各自洗完澡都歇息了,阿梧第一晚是和周氏睡在一起的,水生累坏了,在旁边的房间早已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一早,春梅拿着一身漂亮的淡紫色衣裙来到床前,把衣物放在阿梧的枕头旁,阿梧这时正好醒来,揉了揉眼睛,问春梅:“梅姨,我阿娘呢?”春梅宠溺的说:“你阿娘早起来了,阿梧要起来吗?这是梅姨在路上给你做好的衣裙,来,快穿上!”阿梧高兴的换上新衣裙,随着春梅出了房间去往前院,远远的就听到有些嘈杂的说话声。走进内堂,看到大厅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母亲正拿着一张单子比对着什么,阿梧和春梅站在堂外看着,看那阵势没敢上前,但见周氏拿着单子指着一个敞开的箱子说:“两百锭金元宝,这一箱抬走入库!”见随后有两个小厮把箱子盖上抬走,阿梧爹爹跟在后面,一会儿就回来了。周氏又指了指另两个箱子:“纹银五千两,入库!”之后,还有什么珍珠几斗,头面几幅,字画几幅,绸缎多少匹……都一一入库,阿梧心下有数:“这都是皇上的赏赐喽!真大方啊!”规整好了皇上的赏赐,婆子下人才端上饭菜,今日这早饭有些晚了,阿梧不见太公太婆,就问周氏:“阿娘,怎不见太公太婆?”周氏说:“你太公太婆年岁大了,年前腊月里双双摔倒了,现在身体才养好,不方便出入,以后阿梧要记得每天给太公太婆请安,就去后院的德寿堂!”阿梧边应着阿娘边坐下开始吃饭。 吃过早饭,阿梧随着阿娘和春梅去了趟德寿堂,给太公太婆请过安后回了周氏的房间。她看到阿娘和梅姨坐在那里聊天,就乖乖的在梳妆台前鼓捣自己的头绳缎带和小饰品,手里鼓捣着,耳朵却束起来听着阿娘和梅姨谈话。那边周氏问春梅“春梅,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没嫁人吗?”春梅说:“妹妹这十几年一心侍候外祖父外祖母,哪有什么心思嫁人呐!怕所托非人引狼入室!唉,姐姐的安全比我的命都重要,我不能为了自己不管不顾的!”周氏握着春梅的手,愧疚的说:“好妹妹,这么多年难为你了!你姐夫和我都欠着你的!”春梅苦笑道:“姐姐您快别这么说,没有谁欠谁的,以后阿梧的生活起居就由我来伺候吧!妹妹这辈子再无他想了,守着我们阿梧就足够了!”周氏说:“阿梧这孩子你一点都不了解,有时比男孩子都淘气,一点儿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别说你了,就连我这个娘都发愁哦!”阿梧那边听到阿娘这样说自己,心里不乐意了,又不敢插言,怕以后阿娘讲话会不让她在身旁,好吧,这到嗓子眼的话硬生生的再咽回去吧!春梅看了眼阿梧,笑出了声:“哪有姐姐说的那么厉害,你看看,咱们的小阿梧从早上起来到现在都是这么乖巧懂事!”周氏嘴角不自然的扯了扯,心下道:那是你没看到过她掏鸟窝算计整人的样子!嘴上却说着:“那就有劳妹妹以后多费心啦!”春梅说:“那是我求之不得呢!姐姐就放心吧!”周氏问春梅:“不知舅舅那边的情况是怎样的?”春梅说:“头几年姐姐的外公外婆都相继去世了,卢大人因为和当今圣上不是一路人,心中一直忐忑会走周将军老路。当今圣上登基后却没有像先帝那样做,他看在周将军和卢家的关系上,对卢家网开一面,卢大人还在吏部当值,并没受什么影响。儿子卢宝龙只是个外郎,从五品,妻子是当今通政使司副使王廷正大人的女儿,女儿卢春娇嫁给了光禄寺卿李大人家的嫡子,李公子在内阁当值,姐姐的表哥卢宝龙有一子一女,儿子今年一十三岁,女儿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姐姐的表姐卢春娇只有一女,今年也十五岁了!” 周氏感叹道:“想不到表哥表姐家的女儿和阿梧年岁相仿!唉,以后要少让阿梧出府门!你姐夫到了京城,没有功名没有官职,我二人全凭圣上的一丝怜悯才得已有今日的,咱们在京城还是谨慎为妙啊!”春梅说:“姐姐说的也是也不是,妹妹知道姐姐担心的是什么?我一定会把阿梧调教的和官家小姐一个样,不,是比她们还要好!”阿梧突然不想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京城是个什么可怕的地方吗?让阿娘如此小心谨慎?周氏和春梅还在聊着她们的话题,没注意到阿梧已经消失在了房门口,她漫无目的的在院子里穿梭着,向伺候阿娘的丫鬟秋雁问了自己的房间位置,在秋雁的带领下来到一处院子,很漂亮,院子里有两个小丫鬟在打扫规整,秋雁对她们说:“这是小姐,你们好好伺候着!带小姐去她的房间吧!”然后对着阿梧行了一礼:“奴婢告退!”就转身离开了!阿梧被一个小丫鬟带到一个房间里,房间布置的很是精致,阿梧让小丫鬟退了下去,自己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然后坐在床上,用手摸摸,感觉床垫好厚好舒服啊,感觉被子好柔好暖好香啊!她不由的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屋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当今圣上慕容焯焱,有两儿一女,大皇子慕容白今年二十岁,皇子妃是太史令邱光禄之女邱诗雪,刚成亲不过两月有余;二皇子慕容英今年十八岁,尚未说亲,圣上最小的公主慕容倾今年十五岁,两位皇子是皇后所出,公主是许贵妃所出。当年,先帝,也就是慕容焯焱的大哥慕容飞焱,知道自己有隐疾不能有后,为了能打破别人对他的质疑顺利登上皇位,暗地里偷偷的把皇子妃的哥哥,与外室所生的一个儿子偷偷的抱了过来,对外放话说,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有问题,直到后来自己纳了侧妃,后来侧妃怀孕生了儿子,他才知道原来是皇子妃有问题……就这样他才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后来,这个假儿子命薄,没两年就生病没了,慕容飞焱每日在忐忑中坐立不宁,战战兢兢怕被拉下皇位,直到过了几年得了急病,一命呜呼,因为没有子嗣,皇位顺理成章的落到了慕容焯焱的头上。慕容家的男人有一点确实强过大多数男人,就是对女色不怎么热衷,说白了就是不好女色,几乎都是一夫一妻延续下来的,当了皇帝后,大多也是因为子嗣立个贵妃,所以整个大昱国的女子,人人都想嫁入慕容家。 不过,也有那么一个半个另类的,就比如我们的小阿梧,春梅每每跟阿梧讲大昱国慕容家的男儿多么优秀又专情的时候,阿梧就会撇撇嘴:“我才不稀罕呢!”春梅问她为啥不稀罕?很多男人家里都三妻四妾的,专情不好吗?阿梧会说:“专情没错,可是被人惦记着就不好了,这辈子自己得多不省心啊!连阿猫阿狗都会打他的主意,我可消受不起!”这解释委实让春梅有些意外,不过细细品来也合情合理。春梅和阿梧的感情越来越好,一半源于春梅在教导阿梧做女红的时候,总是阿梧一面学,春梅一面给她讲京城各府里的八卦,有时也会说说当今圣上的那两位皇子,这就对了阿梧的胃口了,总是缠着春梅给她讲,春梅这时候就拿出她的杀手锏来了:“哎呦喂,小祖宗啊,不是梅姨不给你讲这些,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啊!”阿梧会问:“那为啥梅姨教阿梧做女红时就能讲那么多?”春梅会说:“那是因为梅姨每次和姐妹们做女红时才会和大家伙聊这个聊那个,不做女红梅姨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得,就这么着,周氏这几年最头疼的一件事让春梅轻松的给解决了,阿梧大多数都是拿着女红,在身后央求着春梅去做,而不再是被周氏和春梅催着哄着不情不愿的去做了,周氏背地里可没少捂着嘴偷笑! 春梅说当今圣上的大皇子慕容白是个嫡仙一样的人,只可惜呀,刚刚娶了皇子妃,听说大皇子娶亲那天,京城里不知多少女子哭红了眼哦!春梅说大皇子慕容白和皇子妃邱诗雪是青梅竹马的恋人,那时当今圣上还不是九五至尊,大皇子也还不是皇子,只是一个被先帝打压,一蹶不振的王爷的长子。那时,当今圣上处处被先帝掣肘,郁郁寡欢不得志,每天借酒浇愁,就连朝中那些得宠的大臣也不把他放在眼里,真真是落配的凤凰不如鸡啊!那时的大皇子几乎是被京中小姐嫌弃对象,大家都觉得,哪天皇上不高兴了,一个王爷算什么?还不是随便安个罪名找个理由说没就没?好好活着不好吗?那时邱诗雪的父亲因为之前和当今圣上慕容焯焱走的近,只得了一个闲职,不过,两个人依然在私下,偶尔推杯换盏,惺惺相惜无话不谈。邱诗雪自然和慕容白成了两小无猜的玩伴,这么说吧,从那时起,慕容白无论什么身份,他妻子的身份都只能是邱诗雪。阿梧每每听到春梅讲大皇子和皇子妃的故事时,眼神就莫名的游离,心思也不知飞去了哪里:好羡慕哦!这就是书本上说的神仙眷侣,天造地设吗? 第18章 禅定寺 春梅说当今圣上的第二个皇子慕容英,那可真叫是凤表龙姿,才貌双绝呀,他的性情和大皇子完全不同,朝中大臣的公子少爷很多都和二皇子能玩儿到一起。夏天喜欢一群人游湖,冬天喜好去山野间围猎,这不,大皇子那边京中小姐都没戏了,又开始打起了二皇子的主意了!话说这慕容家的男人,只找自己倾心所爱之女子为妻,这二皇子却是个例外,京城中的红粉堆里到处都有他的红颜,却又对哪家正经小姐都不看重,不过,后来这些人也都想开了,哪家都没看重不就是大家都还有机会吗!反正二皇子还可以再等上个两三年再成亲,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阿梧听到这里会噗嗤笑出来,她会没心没肺的说:“梅姨,为什么这些女子都那么想不开呢?非要和皇家攀上关系!”春梅会说:“有皇上做倚仗,谁不想要!”春梅还跟她讲了京中除了两位皇子还有一位也不逊色的人,那就是丞相林鸿瑞之子林亦尘,那也是一位俊美绝伦神仙一般的人物,只不过他生性清冷,不喜繁华不爱热闹。听说,京城中就没有谁看他笑过,春梅讲,曾经有一位官家小姐,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怎么说他一丞相之子也会给些面子吧,于是,就上前跟这位林家少爷打声招呼,熟料,人还在三米之外,林家少爷只丢给她一个眼神她便不动了!后来,大家都传开了,那位小姐回到府里哭了三天三夜,她说林家少爷丢给她的那眼神冷的像冰,不,比冰还要冷上十倍,让她从外到内都冷透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谁敢去这位少爷面前刷存在感了……阿梧撇撇嘴嘀咕道:“这你妹的不就是装象嘛!切!”春梅隐隐听到她嘀咕什么,瞬间变了脸:“阿梧,哪里学的脏话?”阿梧一脸懵:“什么脏话?不知道啊?我说什么了?”春梅看她那错愕的表情的确不是装出来的,索性就当自己刚才听差了吧!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经三月份了,京郊禅定寺的桃花都开了,各府的公子少爷小姐们都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一整个冬天的沉闷和枯燥,终于熬出了头。每年三月桃花开时,禅定寺的长老都会借着布施讲经,对外开放后山的桃林,那时,各家的夫人小姐们都会结伴来赏桃花。今年的京城夫人小姐扎堆又有了新的话题,听说护国公府的周家娘子有了俩月的身孕了,周家娘子的夫君,原来是当年周将军的副将水连城的儿子。大家还在谈论周府的那位小小姐,听说长的很丑,回京俩月有余了,外人都没见过长什么样子,那是因为长的丑不敢见人……反正各家夫人小姐们凑到一起,津津乐道的都是周府的事。周府里,春梅正在跟周氏和阿梧眉飞色舞的讲着外面的人八卦自家姐姐和阿梧的事,周氏搂着阿梧笑的前仰后合的,最后,她下了个决定:带着阿梧去禅定寺上香赏桃花!阿梧已经十四岁了,这里不比金山镇那个偏僻的镇子,这里是京城,是整个大昱朝最尊贵的人聚集的地方,虽然她不指望阿梧以后能嫁进皇家官家,虽然,以阿梧的倾城之姿即便嫁进皇家也是绰绰有余的,但阿梧从小散漫惯了,任性又不受拘束的性情,入了皇家那就是去送死,即便是官宦人家,哪个府里没有个偏房小妾什么的,就阿梧之前跟春梅说的:自己的夫君别人惦记着她就会直接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这要是真有个妾室,她都能想象的到这人的下场……她想让阿梧低调择个人家嫁了,哪怕这户人家清贫些,希望对方能看在阿梧是下嫁的份上,对阿梧能给予宠爱和包容!所以,周氏之前都不让阿梧抛头露面,哪怕外面传闻很难听,质疑阿梧很丑见不得人,她都忍了,可是昨天春梅跟她私下里说了一件让人很不能接受的事,让她推翻了之前她所有的观点。春梅说昨日她去七宝阁去取定做的一套首饰,七宝阁的老板娘,硬拉着她跟她提及阿梧的事,那老板娘说,外人都说周府小姐人丑性情古怪,在京中很难嫁的出去,不如就嫁给她家的儿子吧……周氏当时听了春梅的话,气的险些没背过气去,七宝阁的少爷在京中那也算是人人皆知的“人物”,不是因为他多优秀,而是因为他足够傻,只要你路过七宝阁,不管你进不进去店里,你都会看到在店门口有一把竹制的躺椅,上面总会有一个年轻的男子躺靠在上面,口里总是流着口水,偶尔嘟囔着:媳妇儿……我媳妇……旁边有小厮时不时的为他擦口水,喂他吃东西……周氏气的整整一宿没睡着觉,今日里又听春梅讲述京中夫人小姐,去禅定寺时喜欢扎堆儿嚼哏她周家的种种,她当然更来气了,她决定了,带着阿梧去禅定寺。 周氏的舅母两天前过来说三日后带着家里一众女眷去禅定寺上香赏桃花,周氏和阿梧第一次回京城,顺便一起去热闹热闹。周氏那时还怕阿梧抛头露面,想让阿梧打扮低调跟随去禅定寺,现在想想,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外人都以为阿梧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连那样的货色都在打阿梧的主意,索性周氏的心反倒放下了,随他吧,美与丑都是阿梧自己的造化,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周氏已经有两月多的身孕了,阿梧听爹爹和阿娘的谈话,说的是如果阿娘肚子里的是弟弟,那就姓周,来延续周家的香火……阿娘说后日带着梅姨和她去禅定寺上香,听说一起去的还有舅公家的女眷们,这是阿梧回京城后第一次抛头露面,也不知道到时候阿娘会让她以何面目示人,是男孩子的模样还是女孩子的模样… 这日一大早,阿梧就被春梅从睡梦中唤醒,阿梧人魂还在分离之中,那边和周公爷爷依依不舍,这边却早已被强行穿戴好,实实的被按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春梅一边为她梳头嘴上一边唠叨着:“这上香就得赶早,一会儿卢府的马车就会过来了,哪能让人家等你呢!”阿梧就那么稀里糊涂,半睡半醒的被梳妆打扮整齐,又被糊里糊涂的塞进了一辆马车。三月底的京城,夜里温度还是很凉的,特别是山上,春梅临出门时还把昨晚准备好的一件棉披风给阿梧穿戴好,以免她受凉。周氏早已在车上等候了,看到被春梅塞进车厢的阿梧,一把拽了过去,揽在了怀里,阿梧朦朦胧胧的感觉到是阿娘,索性靠在阿娘的怀里安心踏实的继续睡着了,春梅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周氏说:“姐姐这……”周氏温柔的笑道:“随她去吧,这孩子第一次这么早出门!”春梅从周氏怀里把阿梧揽到自己的怀里,对周氏说:“还是让她在我这里睡吧,路途颠簸,姐姐有孕在身,还是小心为妙啊!”周氏也没有跟春梅争,她疼爱阿梧但对腹中孩儿也是珍爱万分,她从车窗向后面看了眼,对春梅说:“卢府的马车没有过来我们就走吗?”春梅一拍脑门说:“瞧我这记性,刚才出门口的时候,卢府的一个小厮过来送口信,说卢府有三辆马车,绕这么一圈太耽误时间了,就在城外去禅定寺的路口会和吧!”周氏说了句:“这样也好!”就闭上了眼睛小憩,春梅给坐在下首的伺候周氏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个婢女便意识到了什么,把周氏身上的棉斗篷给周氏拢了拢,车厢里不再有声音,只有马蹄哒哒的声音,还有偶尔赶车人的挥鞭声…… 天,还在一片朦胧中,虽算不上漆黑一片,但远距离还是一片模糊,周府位置在城北面,卢府位置在城东面,禅定寺位置在京城东面,去寺中自然要走东边城门,卢府没有必要绕半个城接上周氏母女,在城外等似乎是最好的安排,春梅心里想着,也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感觉马车停了下来,然后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夹杂着说话声,春梅心想可能是和卢府的马车汇合了,她想撩起车帘看看情况的,低头看到阿梧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甜,也就又闭起了眼睛。还好,她在上车前已经把卢府马车会和的事,和几名随从都交代过了,如果真有特殊情况,他们第一时间会禀报的。果不其然,只是短暂的停了一会儿,马车又开始动起来了,不过这次好像车外面动静很大,可能是马车比较多吧,声音自然有些杂乱。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马车停了下来,有人禀报禅定寺到了,春梅摇了摇阿梧,这孩子这一路睡得很香,周氏也开口了:“阿梧,我们到了!”阿梧揉着惺忪的眼睛,伸了个不雅的懒腰,跟着阿娘和春梅下了马车。但见车子的前方,已经站满了人,大都是些穿戴华丽的女人,那些随从小厮护卫之类的随行人员,站在马车后面不远处。周氏往人群中走去,婢女扶着周氏,阿梧和春梅紧跟在后面,周氏见人群中那位年长的妇人,行了个礼:“甥女见过舅母!”妇人正是卢豫的夫人赵氏,赵氏上前拉住周氏的手,亲切的说:“你有孕在身,那些劳什子的礼就免了吧,山下有些凉,我们自家人就免了那些礼数吧,上山要紧,上山要紧!”带领一众女眷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说:“昨日我早已让人给寺里送上了银票,告知他们咱们一早要在寺内用早饭,这个时辰估摸着也都准备齐全了,我们赶紧上去吧,别让人久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上了山。阿梧和春梅跟在最后面,周氏和赵氏走在最前面,周氏被侍女搀扶着,卢家那边来了三辆马车,除了老夫人赵氏外,还有她的儿媳和女儿,然后还有两个打扮华丽的女孩子,剩下的就是丫鬟婆子了,阿梧看着前面乌压压的一群人,心道:“舅公家好大的排场啊!几个主子竟然要这么多下人!” 第19章 桃花坡上应桃花 还好这段从山下到寺里的路都是青石铺路,走上一段青石板路就是那最后的两百多级的台阶了。一行人很快进了寺院门口,寺门早已打开,门口有一小沙弥在等候,看到众人的到来,引着众人绕过前院向偏院走。小沙弥把前面女眷引入一间屋内,然后退身出去,不一会儿就有几名小沙弥手里端着托盘,把饭菜摆上了桌,这里可能是专门接待京中贵客的地方,为他们提供寺内饮食的房间。但见屋中宽敞,有一长形木桌,和两张方形木桌,桌四周放满了长凳,众人坐下,由婢女们从小沙弥手里接过饭菜,伺候各自的主子们用餐。阿梧看到这里的饭菜极其简单,就是清粥小菜,还有两竹篓馒头,不过好在都是热烘烘的。这清冷的早晨,喝上一碗热粥也是不错的,赵氏看众人都坐下来了,都在不做声响的吃着饭,就对那些下人说:“好了,剩下的你们都端出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赶紧在外面吃上一口我们好去前院!”大概一刻钟的模样,下人们用完餐过来了,赵氏招呼着众人去了前院,众人上了香也都签上了自己的香油钱,赵氏对众人说:“就让孩子们去后山玩乐去吧,我们这些腿脚不利索的就去星云大师那里求个签卜个卦,听大师给咱们讲讲,等会子太阳大了,我们也去后山走走,你们觉得可行?”众人附和着可行可行! 这时走过来两名女孩,穿着华丽,长相秀气,一看就是卢家的小姐,一位穿着粉色衣裙,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女孩牵起阿梧的手说:“你叫阿梧吧?我叫卢知云,今年十五岁了,她叫李敏,今年也十五岁了!”阿梧爽快的握住女孩的手,大方的说:“这样啊!我今年十四岁了,我的生辰在冬月,那我就称呼你们姐姐啦!”卢知云看了眼李敏,笑道:“可不就是姐姐嘛!我和敏妹妹下个月就及第了!你就叫我云姐姐,叫她敏姐姐吧!记得下月我们的及第礼上你可一定要去呀!”三人聊的开心,赵氏和周氏对看了一眼说:“你看你,一个劲儿的担心阿梧和两个姐姐生疏,这回你把心放肚子吧,你看三个孩子有说有笑多好啊!”然后对着三人大声说:“你们三个去了后山不要玩儿疯了,多带上几个人伺候着,不要乱跑,回头等你们的娘亲去时找不到你们可不行哦!”知云对着赵氏吐了吐舌头撒娇道:“知道了,祖母,那我们去了!”三人手拉着手,边说边笑的向后山方向走去,后面跟着三名婢女,周氏对春梅使了个眼色,春梅了然,也随后跟在几人后面。 这时太阳已经懒懒的半空中了,阿梧见后山一片桃红,半山腰和山谷中满是盛开的桃花,不禁被这景象惊呆了!这满眼的桃色隐于漫山的翠色中,那种美是令人震撼的!阿梧以为金山镇的竹海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原来在这世间还有她没有看过的美,太阳慢慢上升,气温也越来越暖和,几人走在山路上已经开始觉得热了,阿梧率先解下斗篷,递到春梅手里,随口说道:“有些热了,梅姨,您怎么跟过来了?阿娘身子重您去伺候我阿娘吧!”春梅说:“就是你娘让我跟过来的,她那边人多,让我跟在你身边,她心里才踏实呢!”知云和李敏也脱下了斗篷交给身后的婢女,三人边走边说着话,阿梧像想到了什么,问她俩:“我们女眷都吃了早饭了,那些随咱们来的小厮护卫们每次过来都要饿上一天吗?那要是有坏人他们有力气打架吗?”李敏和知云听她这么一说,都噗嗤笑出了声,李敏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果路远时间长的话,这些人会带着随行的锅具粮食,会支灶做饭,比如打猎或者出远门,如果旅途不远当天能折返的话,他们就随身带着干粮和水,今天嘛……”李敏看了眼知云,好像也说不好是个什么状况,知云接过了话:“昨日里祖母打发人送过来一笔银钱和粮食,这种情况,基本就是寺里的人另外准备了馒头和小菜给这些人送了过去吧!”阿梧长长的哦了一声,三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另一座山头,看到半山腰上有一凉亭,正好累了,去坐上一坐,这时一名手里一直提着一个竹篮的婢女,走上前把竹篮里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在石桌上,阿梧这才恍然,原来这竹篮里装的都是小点心,阿梧说:“姐姐们每次来都要带着这些小点心吗?”知云说:“京中的夫人小姐都是这样的,你刚回京,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赶紧尝尝吧,为了你,这可是祖母和我娘特意交待厨娘精心准备的呢!”阿梧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心下一惊:这京中的吃食真的是处处是惊喜啊!一个点心做的竟然这般美味香甜!知云看她一副享受喜爱的样子,咯咯的笑出了声,李敏用手肘碰了她一下,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云姐姐这样子笑,回头让外祖母看到又会挨罚的!”知云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忘我了,用手掩住了嘴,对阿梧说:“阿梧爱吃,回头我告知祖母,做上几碟给你送到府上去!”阿梧一边吃一边点头,嘴里还不忘嘟囔着:“好,好好!”春梅在不远处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阿梧,平时挺好的,就怕她遇到可口的吃食,铁定了会现形……于是,有意的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阿梧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嘴上没闲着手上也没闲着,知云和李敏却掩嘴笑着,心下了然:原来阿梧喜爱美食!知云看到春梅的小动作,对阿梧说:“阿梧,慢点吃,不着急,这里没外人,不会有人看到的!你慢慢吃,我来给你讲京中最近的新鲜事儿,给你解解闷儿可好!”阿梧努力的点着头,也不知道是哪里遗传下来的“毛病”,阿梧感觉自己此生最大的癖好和兴趣就是吃美食和听八卦,还有就是那不知从何而起的偶尔的骂人的话。她似乎记不起从哪里学来的了,只是感觉心中不舒服时,极其愤怒时,会脱口而出一些自己都吓一跳的莫名其妙的语句,她知道,这也是阿娘之前不让她抛头露面的原因之一,怕她坏了自己的名声,到时候真就是在京中很难嫁的出去了。 知云手中拿着绢帕,在那里绘声绘色的讲着许大人家的千金,在前几日的那场诗会中,故意勾引大皇子的事。她说大皇子二皇子和林丞相家的公子一直交情甚密,三人出席宫中各种聚会都会在一起,后来大皇子成了亲,有些场合是需要陪着皇子妃的,但更多时候还是同二皇子和林公子在一起。知云说那天的诗会,三位避开皇上和一众大臣,也避开后宫和诸多女眷,独自坐在湖边的亭子里一面喝茶一面聊天。然后那位许大人家的千金就出现在了亭子附近,知云说,谁都知道,这位可能是第一时间探听到了殿下们的消息,专门赶去刷存在感顺便碰个瓷儿的!阿梧听的过瘾,都忘了嘴里还有没咀嚼的点心了,她心下嘀咕:这云姐姐说话对我胃口,不留情面,一针见血,我喜欢……知云接着说,那位许小姐一路低头找着什么,就来到了亭子前,抬头看到两位皇子和林公子在亭子里,马上做出被惊吓到的样子,然后给三位行礼,说是自己之前从这里路过,头上的一根发簪不知掉到哪里了,那根发簪偏偏是不久前她的姑姑许贵妃送给她的及笄礼……打过招呼然后就继续去寻发簪去了,过了一会儿,几人听到不远处有人惊叫,回头才看到那位寻找发簪的许大小姐人已经掉湖里了,三月的湖水还是很凉的,不巧的是这三位就是为了躲清净才来的这里,自然会秉退了所有下人,而那位许大小姐不知啥情况也是一个人,两位皇子和林大公子同时站起身往许小姐落水的地方跑去,还好不是湖深处,那位许小姐是从岸边滚落湖中的,二皇子和林公子走到近前一看,都背着手站在旁边没有动,大皇子看了看二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这是怕被讹上呀!算了,还是他来吧,大皇子伸出手把湖中的许小姐拉上了岸,然后被拉上岸的许大小姐就势就晕倒在了大皇子的怀中……再然后就是有人看到这边出了状况,大呼小叫的引来了众人,包括皇上和皇后,再然后就是两位皇子和林公子分别向皇上描述着整个事情的经过,到最后,竟然演变成许贵妃哭闹着非要让大皇子娶她侄女为侧妃…… 阿梧听到这里,拍拍手中的点心渣子,砸吧砸吧嘴,确定嘴巴里的点心都咽干净了时,就笑出了声,并且一边摇头一边感慨着:“这位许大小姐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怕是不灵光吧?这京城中哪个府里未娶亲的公子少爷不比这三人好!”春梅大声的咳嗽了几声,在提醒阿梧说了不该说的话了,阿梧自然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不好听,但也没啥大的毛病,李敏和知云听了阿梧的感慨后,都捂着嘴大笑了起来,知云更是兴趣盎然的问阿梧:“阿梧,快说说看,为啥这三人就这么不着你待见?这里是后山,方圆百米没人,你可随便怎么说都行,你若以后嫁人,难道不会考虑这三人吗?”阿梧一副不屑的表情,撇撇嘴道:“切,我才不稀罕这三人呢!你就说大皇子吧,再怎么好不也是名花有主了吗?这就跟一桌子吃饭,就这么一个肥美的大鸡腿被旁边的人夹到了碗里,这人啃了几口说吃饱了走开了,你呢,看着别人剩在碗里的大鸡腿咽着口水,你是吃呢还是忍忍不吃呢?吃,你会不会觉得恶心?不吃又觉得可惜,唉,一个意思嘛!”知云笑的捂着肚子问她:“这个比喻好玩儿,那你是吃还是不吃?”阿梧说:“刚好,我不喜欢吃鸡腿!”知云又问她:“那二皇子呢?”阿梧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得,还是算了吧,这个我可消受不起,跟个男花魁似的,京中的红粉知己不下一沓子,这要是跟了他,每天不是鸡飞狗跳就是以泪洗面的,我可不想自己的后半生那么热闹,为这样不着调的人费心劳神的多不值啊!”知云抬头看了看天,一本正经的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恍惚:“嗯,好像是这样子!那林大少爷呢?”阿梧歪着头想了想,手托着下巴很认真的说:“这个嘛,女人这块儿倒还省心,就是爱扮清高装象,走哪儿都跟别人欠他几巴掌似的,好像每个人都踩过他尾巴,后半生要是跟他一起过……额的天哦,估摸着不是被冻死就是无聊死,不,不,也可能还有一个结果,就是提前死……”亭子上方有一块巨石,巨石后面站着的就是阿梧口中的那三人,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似都面无表情,却又都能感觉到彼此都在强忍憋着笑…… 第20章 初见 知云在那里笑的前仰后合,一面指着阿梧一面又说不出话来,春梅赶紧上前,用手作势捂住阿梧的嘴巴,嗔怪道:“我的小祖宗哦,这话以后再不能说了,这要是被外人听到,给你安上个罪名那就是杀身之祸啊!”阿梧看着春梅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嗯,有人的地方我自然不会说这话,这不是只有云姐姐和敏姐姐嘛!”阿梧看出春梅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搂住春梅的胳膊,撒娇道:“梅姨,阿梧错了,以后说话会注意的!”知云也附和道:“梅姨莫生气了,我和敏妹妹以后会看好阿梧的,在有外人的地方不让她多说话!”她走上前,用手中的帕子把阿梧嘴边的一粒点心渣子擦拭干净,拉起阿梧的手,语重心长的问:“我们阿梧年龄不大见识了得呢!就是不知道以后阿梧会寻个怎样的夫君呢?”阿梧眨巴眨巴眼睛,脱口道:“我呀,我将来的夫君人中龙凤、大富大贵我都不稀罕,我能瞧得上他认可他这是必然的,成亲后唯有做到两点才行!”知云笑问:“那阿梧说说哪两点?”阿梧很认真的掰着指头说:“第一条就是,我永远都是对的。第二条就是,如果我错了那就要以第一条为准。”知云李敏被她的回答逗的在那里笑弯了腰,春梅也被她这奇葩的话惊到了,在那里无奈的摇头所思呢,还有那被炸的外焦里嫩的大石后面的三位,更是面面相觑,各人心里都是同样一句话:这等女子胆子够大……有点意思! 就在这时,山下那边传来一老妇人的声音:“看见没有?我就说阿梧和她们姐妹两个能玩儿到一起你还不信,瞧这些孩子们笑的!”然后就看到乌压压的一群人往亭子这边走来,前首的是卢老夫人赵氏,旁边紧随的是甥女周氏儿媳王氏还有女儿卢春娇,旁边还各自跟着自己的丫鬟婆子,一行人乌压压的走了过来。知云李敏和阿梧向赵氏行了礼,奔向了自己的娘亲,长辈们都坐到了亭子里歇脚,一边说话一边赏着山谷中的美景,阿梧三人觉得无趣,知云向二人努了努嘴,看了眼上面,二人会议,各自跟自己的娘亲说去上面看看,赵氏看着三人的背影,对周氏感慨道:“想不到阿梧换了女装竟是这等的眉清目秀,阿离呀,你把她藏的够深啊,外面都把阿梧传说成奇丑无比上不得台面,你看你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呢!”卢春娇和王氏也都附和说是这个道理,周氏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对赵氏说:“舅母您是不知道啊,我和相公一无钱财二无官职,拿什么护住阿梧的姿色?既然护不住,那美貌就是一种灾难!如今我也想开了,既然有皇上亲赐的护国公府几个大字做倚仗,那皇上就是阿梧最大的靠山啊,父亲现今只有阿梧这一枝独苗,阿梧虽不姓周,却能代表整个护国公府,换句话讲,皇上就是阿梧的靠山和倚仗,那我还藏着掖着做甚?”赵氏几人听了都连连点头称是。 那边知云三人绕过大石往上走,正当阿梧尽兴的往上走时,在她前面走的知云和李敏突然都停了下来,这就让毫不知情的阿梧狠狠撞在了知云的后背上,她一边揉着被撞疼的鼻子一边嗔怪道:“云姐姐,你这是做甚?”一切都是在瞬间完成的,阿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知云和李敏恭恭敬敬的向前行着礼,嘴里同时说:“知云,李敏见过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见过林公子!”阿梧被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惊呆了,她好奇的把前首靠左面的知云再往左面巴拉巴拉,把前首靠右面的李敏往右面巴拉巴拉,然后她就看到前方上首的一块空地上有一石桌,石桌旁坐着三个英俊潇洒,气宇不凡的男人,她虽莽撞但又不傻,也随着二人的模样行了礼,嘴里说着:“阿梧见过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见过林公子!”就听到上面有个好听的男声说话了:“免礼吧,去玩儿吧!”三人又行了个礼,然后小心翼翼退下了台阶,往山下的亭子走去,一路上,三个人都几乎屏住呼吸,没敢再说话,直到到了凉亭,各自奔向了自己的母亲,并向赵氏说了刚才的事情,赵氏为难了,这……走也不是,上去还不是,听知云几人的描述,几人倒是没有冲撞到这几位贵人,那就在这里候着吧!不多时,但见三人走了下来,赵氏领着一众见过几位贵人,大皇子马上上前扶着赵氏坐下,温润的声音让人心神一震:“卢老夫人您真是见外了,应该是我等耽误大家赏景了,我三人一早进寺,有小僧说老夫人和诸位在寺中上香,我三人就绕过寺庙,直接来了后山!”赵氏说:“今日并不知殿下来禅定寺,让殿下扫兴了!”大皇子说:“老夫人快别这么说,我几人来禅定寺,快马加鞭一个时辰都用不了,如若想来,哪天都可以过来,夫人不必自责!那我们就不耽误大家赏景了,告辞!”几人从众人面前走过,就犹如一道让人赏心悦目的风景,带走了众人的目光,也扰乱了女孩子们的心! 大皇子慕容白,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风范,又说不出的亲切,再搭配上他那张好看的不要不要的脸蛋,阿梧感觉自己的哈喇子都要从嘴边淌出来了,她心下感慨:太可惜了,人家名花有主了,怨不得整个京中女子都寻死觅活的,这等风姿,就是放家里摆着也让人赏心悦目才是……众人看着三位贵人下山而去,目光久久没有收回,赵氏干咳了一声,把众人的目光都拉回来,她交待着小厮:“去悄悄看看,三位贵人是去了寺中还是启程回京,速来回话,咱们好再做安排!”不多一会儿,小厮跑来禀告,三位贵人没去寺中直接下了山……赵氏领着众人重新回到寺中,已近午时,寺中已备好斋饭,一行人用过斋饭也下了山,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向京城方向而去,马车里,春梅说,往常寺里上香赏桃花的人络绎不绝的,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人并不多,之后,阿梧就不记得梅姨和阿娘说了些什么了,她歪在梅姨的怀里早已睡着了。 她醒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周府的门口了,阿梧被春梅唤醒,半睡半醒间记得被春梅扶下了马车,又被春梅带回自己的院子,躺在自己的床上……待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用晚饭的时间了,用过晚饭,阿梧去了阿娘房间,她乖巧的拿了本书在外间软踏上看着,阿娘和春梅手里做着活计,嘴里也没闲着,阿梧竖着耳朵听着她们的谈话,在她看来别人的八卦远远要比书中的东西更有意思!周氏低声跟春梅说:“还好今天你早上帮阿梧擦洗脸时给她涂上了一层我给你的药油,掩盖住一些她原本样子,不然就她真实的样子撞见了那三位贵人,定不是什么好事,那三位我们哪位都招惹不起!”春梅也低声说:“起初妹妹还心里埋怨姐姐,那么白净的脸蛋为啥偏要涂上一层药油,弄得天仙一样的人儿脸色蜡黄,赶上这孩子还偏瘦,真跟从乡下刚上来营养不良的孩子似的,我瞧着今天那些第一次见到阿梧的外人,没有刻意针对阿梧容貌的,我们阿梧既不像传闻中的那么丑,也不是像天仙一样美,这样也挺好的!不过姐姐,这后天可怎么办啊?不能还给孩子涂层那玩意儿吧?那可是皇上皇后啊?”阿梧听到梅姨说早上给她的脸上涂上了一层能让脸蛋看起来蜡黄的药油,心下了然:要不怎么说大家看到她后都没有惊讶,像是对待普通人一样的态度呢,原来是这样啊!阿梧见过自己女孩装扮时的模样,那种感觉是她从旁人身上不曾见过的,她看到过梅姨看她时那种惊艳的表情,她想,娘亲一向这个样子,她早就不觉得奇怪了! 那边周氏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唉,早晚都是要众所周知的,皇上今天派人来府里传口谕,让我和你姐夫带着阿梧去宫中,这事儿我也早预料到了,是早晚的事儿!既然皇上看重父亲看重周家,那就无需把阿梧再藏着掖着了,现在不比以往了,有护国公府和卢府做靠山,怎么也能护得住阿梧的,再说了,皇上也不会看着周家后人任人欺辱的!”周氏从金山镇赵家女儿身上就看透了一些事,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拥有不凡的容貌,那就是一场灾难,特别是在京城这种鱼龙混杂之地,哪一个府邸里出来的人你都招惹不起,因为你不知道这个府邸背后有没有张网,刚好这张网里的某根线,上能通天下能震地,能在京城立足的人,都不简单。春梅也感叹道:“是啊,从姐姐被老将军从小就藏在京城外就能看出来,别说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家了,就连不受宠的达官贵人甚至皇亲国戚,也有护不住自己孩子的时候,姐姐先前做的对!还好我们阿梧命好,周家背后不是有卢家和皇上吗?卢家在京城根基深厚,背后就是一张网,真要有什么事,都不会不帮衬的!”周氏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春梅:“阿梧后天的衣裙……你可要多费费心了,不能太张扬也不能太寒酸,不能抢了宫里贵人们的风头,也不能丢了护国公府的脸面!”春梅说:“姐姐放心吧,我懂的!”阿梧就像个透明人一样不声不响的在那里竖着耳朵听着,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算着自己的小九九:这是皇上要招见爹爹娘亲啊,我也要跟着进宫啊……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春梅拉着去睡觉了。 第21章 进宫 第二天,春梅跟她讲了一天到了宫里该守的规矩,一言一行都要谨慎,不然一个不小心冲撞了某位贵人就是大罪。这一日周氏忙着准备进宫的衣裳,春梅在忙着阿梧,一日就这么紧张的过去了。到了进宫这日一早,阿梧被春梅装扮了将近一个时辰,当春梅领着阿梧出了周府大门时,在那里等候的水生和周氏看到阿梧时都是神情一震,满眼都是惊喜,阿梧心下断定:今日梅姨没有往她脸上涂药油!看爹爹阿娘的表情和梅姨最后打量她时的目光,还有周府里里外外下人们的目光,她就知道,今日的她一定很美!阿梧和爹爹娘亲坐一辆马车去宫里,春梅和下人都没跟着去,第一她们不懂,皇上召见能不能带下人,要是带下人就要再配辆马车,两辆马车进宫想想实在有些不妥,还好,周氏刚怀孕不久,有阿梧在身边照应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家三口到了宫中,有小太监在前面带路,沿着弯弯曲曲的长廊走着,阿梧感觉路好远,那些长廊像没有尽头一样,走的她脚都有些酸痛了,她突然想到阿娘还怀着弟弟(她认定了阿娘肚子里的就是弟弟),忙扶住阿娘的胳膊小声说:“阿娘,您慢点儿走,小心点儿!”周氏笑着说:“阿娘没事!”又经过一个拱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气势宏大的房子,前面的小太监对迎面而来一位年长的公公说:“钱公公,人带来了!”钱公公左手一挥,不带有一丁点儿的感情说:“行了,你下去吧!”然后,满脸堆笑的对三人说:“几位跟我来吧,皇上在御书房等候多时了!”三人跟在钱公公后面,这时御书房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人,这人阿梧见过,就是那位差点让她流口水的大皇子,一想到她曾经为了这个人差点流口水,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还好她极会安慰自己:我又不是好色才流口水的,是看着他不由想到他的各种传言,一走神才差点儿流口水的!阿梧不好色,阿梧不好色!大皇子也看到了几人,在目光落在阿梧身上时,他感觉时间是停止的,天地万物是不动的,他虽和几人走的方向相反,但他一转头看到的那一眼,成了他此生心里最美的风景,他站在不远处呆呆的看着阿梧走上台阶,随父母进了御书房,而他,还在那里出着神,像是灵魂出了窍。“皇兄,你这是怎么了?魂儿被那小丫头勾走了不成?”慕容白转身看到慕容英和林亦尘站在身后,听这话刚才这二人应该也看到了进去的几人,慕容白感叹道:“这可是前日里那个口出狂言的丫头?怎么差别那么大呢?”慕容英笑的有些夸张,不过再夸张的表情也能被他那张俊脸接得住:“错不了,这宫中上上下下都知道,今日里父皇召见护国公府的人,有点意思!”他转头对林亦尘说:“阿尘,给父皇的东西迟些也行,你那日不是也觉得这丫头有意思吗?第一次有人那么评价你,嫁给你不是被冻死就是无聊死,还有就是提前死……刚好今日冤家路窄,咱们逗逗这个小丫头!”说着不由的自顾自笑了起来,林亦尘本就没什么笑意的俊脸更冷了,淡淡的说:“你要如何?”慕容英说:“父皇召见完他们,那母女二人一会儿定会去永寿宫拜见祖母、母后的,你我三人不如现在就去永寿宫候着她……嘿嘿……”林亦尘不由心下一紧:这货今日又要耍坏不成?看他那坏笑就知有人要倒霉……话不多说,三人虽然各怀心思,但却想法出奇的一致:真想再近一点好好看看那丫头……于是,不约而同的向永寿宫走去。 御书房里,水生和周氏向皇上行着跪拜的大礼,阿梧也跟着爹爹娘亲一起跪拜,慕容焯焱竟然从上首走了过来,亲手扶起周氏,说:“都起来吧!”他打量着周氏,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喃喃的说:“难为你了,因为朕的牵连让你流落民间这么多年,受苦了!都坐下吧!”钱公公是皇上身边资历最老的公公了,他从皇上还是皇子时就在身边伺候,还没见过皇上对哪个妃子大臣这等看重呢,默默的记下:这周氏一家在皇上心里是特别的存在,是被看重的!周氏想起身回话,慕容焯焱摆摆手让她坐下说,周氏说:“臣妇不觉得苦,臣妇一家多谢皇上厚爱!”慕容焯焱坐回上首,感慨道:“想不到还能寻回周将军后人呐,让朕能在你身上弥补对周家的亏欠啊!”周氏和水生不知怎么接话,还好,这时皇上接着又说:“朕本应早些召你们入宫,又怕草草做了决定给你们带来麻烦,今日有什么话你们尽可以和朕坦诚说,朕这里有两道拟好的圣旨,一道是封你为一等诰命夫人的圣旨,一道是封你夫君为户部司务一职的圣旨。”慕容焯焱又站起了身,周氏和水生也站起了身,而阿梧从始至终都是站立在周氏的身侧,慕容焯焱摆摆手,让他二人坐下,他背着手绕过宽大气派的紫檀书桌走了两圈,一面走一面说:“唉,这第一道圣旨倒是无人敢质疑,那是朕给周家的恩宠,和第二道圣旨的官职委实差距大了些,不过,这两道圣旨你只能选一道……”周氏听到这里起身跪了下来:“让皇上为难了,臣妇是万万不能接第一道圣旨的!”慕容焯焱走过去扶起周氏坐下:“你不必行此大礼,坐下说便好!”周氏说:“皇上,这第一道圣旨臣妇是万万不能接的。一个护国公府的称号已经是对周家莫大的恩宠了,倘若再加上一个一等诰命夫人,周家受不起啊!”慕容焯焱走了一圈又坐了回去:“是啊,在这京城之中,一品诰命的确有些张扬了,朕也怕此举把你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到时候恩宠反倒变成了灾难!” 慕容焯焱拿起第一道圣旨,打开看了一眼,又把它放下,对钱公公说:“收起来吧!也许早晚有一天能用上!”钱公公小心翼翼的收起了圣旨,把它放在一个盒子里,拿了下去。慕容焯焱对周氏和水生说:“那这第二道圣旨你们就不能推脱了,要在京城立足,也不能一直凭借着一个护国公府撑着不是?总得有个官职,你家夫君之前无官无职无功名傍身,要想给一个官阶高的位置很难啊,虽只是个九品,且等以后,朕再慢慢提拔他也一样!”周氏又想站起身回话,慕容焯焱向她摆了下手,让她坐着回话,周氏说:“臣妇早已习惯了小门小户的日子,夫君能有个官职而且还是在户部,是臣妇做梦都不敢想的!”慕容焯焱欣慰的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性,不贪不躁,你放心,只要朕在这皇位一天,自会护佑你周家万全!你可有什么心愿和要求?尽管对朕说,朕定会满足你!”周氏道:“臣妇哪还有什么要求啊,有皇上这句话已经足够了!” 慕容焯焱看了看周氏身旁的阿梧,笑出了声,这让周氏莫名心里没了底,慕容焯焱随后道:“这是你的女儿吧?”周氏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语有些微微发颤:“是,是臣妇的女儿,名叫阿梧!”慕容焯焱竟然大笑了起来,这让周氏浑身出了层冷汗:人都说伴君如伴虎,这皇上是什么意思?慕容焯焱笑着说:“难得你女儿有这等倾城之姿,你果真没有什么要求?不为你的女儿求些什么?”周氏听罢这话,才把心放了下来,原来皇上是这个意思啊!她苦笑着说:“皇上有所不知,阿梧长在民间,自然不能和京中任何一位小姐比,即便现学现卖现在好好教导她,也只是照猫画虎而已,臣妇从不奢望她的归宿多么的尊贵,更不想借用皇上的恩赐来为她谋个好归宿!”慕容焯焱眼睛眯了眯,重新打量了一下阿梧,他脑中闪现一念,突然来了兴致,他想逗逗这个极美的小丫头一下,他故作威严的对阿梧说:“丫头,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哦,允你向朕提一个心愿,朕定会满足你!”阿梧看了看阿娘,又看了看爹爹,再看了看皇上,周氏和水生都不敢做出回应,阿梧也是不敢造次,怕言语不当冲撞到了皇上,那可是天大的罪过了,慕容焯焱觉得有意思:这丫头瞅这样子,还真有自己的小心思呢!他不由得又给阿梧打了打气:“丫头,朕不骗你哦,你可知道一言九鼎?你心里有何心愿尽管对朕说,无论多过分朕答应你定会恕你无罪,且会满足你!”阿梧眨巴眨巴那双好看的大眼睛,很笃定的走上前,跪在皇上的正前方,一板一眼认真的说:“阿梧想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这话对于其他三人来说,皆有种石破天惊的感觉,周氏和水生是被这话吓傻了,而这话是在慕容焯焱意料之外的,他也就是逗逗小孩子的心思,女孩子嘛,有些心机也正常,不过是求个好姻缘,都说京中女子都惦记着二皇子和林老头他家那冰山儿子呢,他觉得以这丫头之姿和那二人中的哪一个都是绝配,他是期许着这丫头能让他指婚给其中的哪个才正常,万万没料到这丫头竟然提出个这样的要求!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慕容焯焱心里有些堵,却又不得不和蔼可亲的问阿梧:“丫头,说说看,为何有这等想法?恕你无罪!”阿梧已知说出的话再难收的回了,反正也说出口了,索性就刚到底吧!她恭敬的回道:“阿梧并无他想,只想找一个情投意合之人,能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话好巧不巧的都说到了几人的心里,周氏和水生自然感同身受,而慕容焯焱心下也是不由感慨:此女绝非一般人啊!如此的心性难得啊!他用敞亮的笑声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憋屈:“好,好啊!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心性,难得啊!朕答应你,你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阿梧磕头谢恩,周氏和水生也起身磕头谢恩,阿梧的谢恩是真谢恩,周氏二人的谢恩多半在于皇上没有对口出妄言的阿梧动怒,慕容焯焱让三人起身,把水生留在了御书房内,唤钱公公领着周氏母女去太后宫中,说是太后和皇后要见见周将军的后人。 第22章 永寿宫 母女二人随着钱公公穿过几个园子,远远近近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沿着弯廊来到了永寿宫,周氏带着阿梧拜见了太后,皇后还有许贵妃,太后忙让人扶着周氏坐下说话,还热络亲切的说:“知道你有孕在身,不用动不动的就行此大礼,坐下说话便好!”又把目光放在立于旁边的阿梧身上:“呦,这是你的女儿吧?啧啧啧!这天仙般的人儿都让我以为是仙女下凡了呢!”周氏刚想回话,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说:“哼,不过是个粗鄙的乡下丫头!”这时阿梧才看到说话之人是坐在太后身旁的一个女孩,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一身白色的衣裙尤为瞩目,长的颇为艳丽,太后嗔怪道:“倾儿,不得无理,都快嫁人的年纪了,怎么还口不择言?”原来这位就是倍受太后和皇上宠爱的公主慕容倾,想当年出生时,慕容焯焱为她取名慕容倾,寓意着她有倾国倾城之姿,她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母妃虽然不受宠,被皇后打压,但她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怎么能容忍祖母用那么美好的词汇去形容别的人?虽然这个人长的确实是不错。她见祖母替外人说话,训斥她,心下之火更甚,腾的一下就上来了,真就不管不顾的发泄了出来:“我说的不对吗?她刚才跟父皇要了道圣旨,她的婚事要自己做主,只有乡下粗鄙之人才会说这等大逆不道之话呢!呜呜呜……”说的自己还委屈上了,扑到贵妃的怀里哭了起来,而众人,都闭嘴不再说话,慕容倾刚才的话对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投放了一枚燃烧的爆竹,各人内心都早已翻江倒海了。 太后和皇后的心里都在想:御书房那边的消息能这么快就送过来了,看来,许家在皇上身边的眼线挺厉害啊!许贵妃心里也是哑巴吃黄连:完了,经营了多年的一切,今天都毁在这丫头的嘴里了……而下首早已在这里等候阿梧多时的那三位皆在想:这小丫头不得了啊,更有意思了!要说这时候能打圆场的人,还得是万花丛中打过滚的慕容英,只见他起身走到太后旁边,用他那一向玩世不恭的口气说:“祖母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咱们倾儿可是这大昱国最美的女孩呢!您不要看到个新鲜点儿的就喜欢的紧!”还顺便朝着许贵妃那边对着太后使了个颜色,除了在哄慕容倾的许贵妃,大家都看到了他的小动作,也都知道这是给许贵妃和公主一个台阶下,太后马上会意,对着许贵妃怀里的慕容倾说:“是祖母说话太夸张了,这不是刚进宫的贵客嘛,祖母一高兴觉得新鲜就夸大其词了!来来来,倾儿到祖母这边来,你二皇兄说的极是,这大昱国我们倾儿最美!”许贵妃用力的捏了一下慕容倾的手,人都说天底下最残忍的战场便是皇帝的后宫,杀人从不见血,在这里,没有心机手段的女人即便只是个宫女,都无法独善其身。慕容倾不愧是从小浸染过来的,马上意识到见好就收的道理,夸张的抹了抹眼睛,坐回到太后的旁边,靠在太后的怀里,撒娇道:“是倾儿错了,祖母教训的是!”太后一向就吃这套,特别是慕容英和慕容倾,最会来这套了,阿梧心里默默的鄙夷着:切,蠢货!太后心情被这出意料之外的戏码整的有些不好,她让人拿过来一个托盘,对周氏说:“你第一次进宫,让你见笑了!哀家也是昨儿才知道皇上要召见周家的后人,这不,哀家也没为你准备什么,这点东西你不嫌弃就好!”周氏马上站起身行礼:“多谢太后赏赐,臣妇怎会有嫌弃的道理!”皇后也跟着说:“按理说应该请你到本宫的寝宫坐坐,见你一大早折腾来折腾去的,又怀有身孕,本宫就来太后这里见上你一面便行了,这是本宫给你的见面礼!”说着,让人把面前的托盘拿到周氏面前,周氏对皇后行礼:“多谢皇后赏赐!”许贵妃心想该轮到自己了,她轻咳了一声,掩饰下刚才自己被慕容倾搞得不平静的内心,强颜欢笑的对周氏说:“我这里也准备了一些东西,全当见面礼了!”周氏也按部就班的向许贵妃行了礼:“多谢贵妃赏赐!”太后有些疲惫的口气说:“好了,你有孕在身,也不早了,回去吧,一会儿出宫就坐软轿出去吧!”太后下了逐客令,就代表着心里不快,周氏自然不会拒绝她的好意,忙行礼道:“多谢太后!臣妇告退!”然后在旁边宫女的带领下出了永寿宫。 永寿宫外,一顶软轿早已在那里候着,周氏上了软轿,阿梧在旁边跟着,后面还跟着三名宫女,手里各自端着一个盖着绢帕的托盘,那是三位宫中最尊贵的女人给周氏的赏赐,其实那三位贵人,她们各自都不知道彼此赏赐的是什么,本应当面揭开互相吹捧显摆一下才是,皆因太后心情不好,一句该回去了便结束了一切。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温润好听的男声:“夫人,等等!”骄子和一行人都停了下来,周氏见大皇子二皇子和林家公子向这边有来,刚想让轿夫落轿,大皇子说:“夫人不必下来,我几人刚好也去宫外,不如就同夫人走上一段路!” 周氏恭敬的说:“承蒙殿下不嫌弃臣妇的粗鄙,这轿子臣妇坐不习惯,眩晕的很,还是让臣妇下来走吧!”说着让轿夫放下轿子,阿梧很懂事的上前扶着阿娘往前走,慕容白三人也随行在侧,走的不快,轿夫几人也不敢回转,怕到时周氏身体不适,就远远的抬着空轿跟在后面,几位宫女则跟在轿子后面。慕容白为了掩饰几人的唐突,主动的对周氏打开话题:“听说夫人一家曾经生活在一个盛产竹子的地方,那里有各式各样的竹制品,我有一好友,这天下生意没有不插上一脚的,前些天他向我谈及需要一大批竹制器具,哪里能找到门路,今日刚巧就遇到了夫人!”周氏心中这才把那块石头放下: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搭讪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因为……她暂停脚步,对大皇子施了一礼:“殿下,愚妇哪懂这些啊,殿下要真想知道些什么,尽可以找我家官人!”大皇子见人家把话说死了,那就再无继续一起走的必要了,只能说:“那好,改日我定邀上这位朋友一起去您府上,告辞!”说罢和慕容英林亦尘一同从旁边的路走了,阿梧见几人走远,用手招呼轿夫过来,一面扶着阿娘坐上软轿一面说:“阿娘,路还很长,您还是坐在轿子上稳妥!”一行人往宫外的方向而去。 那边慕容英嘴上埋怨说:“都怪慕容倾那个蠢货搞砸了一切,咱们三人准备戏耍一下那丫头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我还想着让祖母和母后给我和她赐婚吓吓她呢!”慕容白瞥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哼,还好你没那样做,不然可能难堪的就是你,你没听倾儿说吗?她向父皇求了个她的婚事自己做主的旨意!”林亦尘也有些动容:“想不到一个普通的农户竟然教出个如此不凡的女儿!慕容英,你不是说她和我最配吗?怎么就想要把她赐婚给你呢?”慕容英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把目光脸向别处,磕磕巴巴的说:“这……这不是……这不是才听到一些流言吗,说倾儿那丫头对你倾心许久,正磨着父皇给她赐婚呢!你俩都名花有主了,自然那丫头就是我的了!”林亦尘感觉怒火攻心,他强行压制了下去,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她赐她的,答不答应要看我。”慕容英很认真的给林亦尘竖了个大拇指,慕容白这时也开口了:“其实,她若不嫌弃,我也可以给她个侧妃的名份!”旁边二人都停住了脚步,刚好不远处有个亭子,二人拽着慕容白进了亭子,三人落座,林亦尘说:“行了,都别装了,心里咋想的都说出了吧!不说明白,像今日这种尴尬的境地还会有!”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也安静了下来,半天都没人说话,慕容英比起那二人自然心里是憋不住话的,他气呼呼的站起身,对二人说:“都别装了,不就是都想娶那丫头吗?你俩也不想想,你俩合适吗?就冲她那自己做主的劲头儿,她可能和别人共室一夫吗?”林亦尘一把把他拽坐在石凳上:“我不是也尚未娶妻?她最看不上你脂粉堆里打滚的样子,比起你,我倒觉得我和你皇兄都有希望!”慕容白听出来这是林亦尘故意调侃慕容英的话,噗嗤笑出了声,他的笑也使得那二人都大笑了起来,三人因为敞开心扉的谈论,都释放掉了心中压抑的东西,放声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指着彼此,意思像是在表达: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慕容白最后说:“那我们就凭借自己的本事吧,看她会选择谁!不过这里可说好了,不许使用任何不正当的手段。”慕容英拍一下桌面:“好,就听皇兄的,各凭本事,不过,皇兄,我们一直想知道一件事,那许贵妃的侄女许大小姐,你是用什么方法让她不再纠缠于你的?许贵妃要死要活的非要她做你的侧妃,你是怎么摆平的?”慕容白起身掸了掸衣袖,径直走了,空气中飘着他丢过来的一句话:“我问她一个侧妃换她许家满门她可愿意!”慕容英和林亦尘呆坐在那里对望着彼此,心里都让慕容白的话惊到了,慕容白,如果真的想得到那丫头,是不是会如探囊取物?慕容英用手在林亦尘眼前晃了晃:“担心个啥?他就是把那丫头弄进他宫里又能怎样?你还看不出来?那丫头是普通人?唉嗨,这你就不懂了吧?她若不愿意,皇帝老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放低了声音:“皇帝老子面前她也会为自己争三分的人,全在攻心,就看咱们三人谁能攻下她的小心心喽!”林亦尘听了他的话也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回了他一个字:“切……”慕容英瞅他那不屑的态度心里就来气,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你去哪儿?”接着空中又飘过来几个字:“去见你家老爷子!” 第23章 万两银票 周氏和阿梧到宫外时,水生已经站在马车旁等候多时了,一家人上了马车,一路上都没说话,周氏是因为今日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要捋好思绪,阿梧在分析着那些人的心思,水生呢,以为妻子女儿第一次见那么多宫中的贵人,疲于应付,身心一定会很累,没敢打扰。三人回到府中,回了各自的屋子,阿梧见梅姨不在,一定是留在了阿娘那里,她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假寐。周氏回到房间也靠在软榻上,婢女给她揉着双脚,春梅为她端杯热茶,然后为周氏揉着头部,水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喝着茶,旁边的桌案上摆着宫中那三位贵人赏赐的东西。三个托盘的绢帕都被揭开了,第一个里面是一对翠绿色的手镯,一副镶满宝石的头面,一盒珍珠,还有十锭金元宝,虽然只是一个托盘,足见价值不菲,光那一对翡翠手镯就不下千两纹银,这是太后赏赐的。第二个托盘里面是两幅宝石头面,每副头面都不下千两纹银,一对晶莹的黄玉手镯,一对透明似冰玉手镯,一沓银票,看那厚度应该不菲,这是皇后赏赐的。第三个托盘里,一副耀眼的红宝石头面,一支翡翠如意,一对紫玉手镯,一个首饰盒,是打开的,盒子虽小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玉石宝石,光是这盒宝石就可抵万金,这是许贵妃赏赐的。皇后贵妃应该都是相互打探过了吧,送的东西尽量不与太后冲突,但又无不彰显自己的富足和尊贵,水生看了眼几个托盘,对躺在那里的周氏说:“夫人啊!(这是到了京城后,有外人时水生改过来的新称呼)这……”水生指了指旁边的三个托盘:“这怕有几万纹银都不止啊!这些该如何处置?”周氏连眼睛都没睁一下,懒懒的说:“你把它们登记一下,把银票留下,其他收入库房吧!”水生想和周氏聊聊他的官职,聊聊阿梧的事情,看到周氏疲惫的样子还是憋住了,他让婢女把托盘拿到外面去,自己端着剩下的托盘也跟着出去了。 春梅看姐夫走了,把为周氏揉脚的婢女打发走了,就剩周氏两人时,春梅说:“说吧,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周氏把阿梧在皇上面前说的话都跟春梅学了一遍,又跟春梅把在永寿宫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春梅好一会儿都没说话,这时的她想到了阿梧在禅定寺后山说过的话,那些话无不表明她的心意就是:以后她的夫君要听她的!春梅知道耳濡目染,姐姐和姐夫的恩爱日子,还有姐夫对姐姐言听计从的模式,无不让阿梧觉得这样的夫妻才是人世间最幸福的,春梅对周氏说:“姐姐莫担心,想必阿梧从小耳熏目染,觉得世间最好的夫妻,便是姐姐与姐夫的相处之道了,这也不奇怪,既然皇上允了咱们阿梧的心愿,那任他是谁都无法左右咱们阿梧的姻缘!”周氏长长的叹了口气:“唉……也是也不是,怕就怕她识人不清啊!”春梅劝解:“咱阿梧最是孝顺了,这不还有姐姐姐夫和妹妹我呢吗?到那时,她要是真选了一个人品不好的,咱们三人拼死阻拦还拦不下吗?再说了,凭阿梧的这份心性,自己心怡的人定非龌龊小人之类的!”周氏不再说话,想是心中默认了春梅的话。到了晚上,周氏和水生说到大皇子和她说的那件事,水生兴奋的眼睛瞪的老大:“这是好事呀,能和大皇子结交的朋友定不是普通的商户,金山镇是咱们的老家啊,那里的乡亲都是我的亲人,能让他们多赚银两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啊!”周氏也跟着附和:“是是是,你说的对,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水生看着妻子眼睛里皆是温柔…… 第二天,阿梧是被梅姨叫醒的,梅姨告诉了她一件“大”事,两位皇子和林家少爷都来了府里,在书房和阿梧的爹爹谈事情,说是中午就在府上用餐了,阿梧听了这个消息,立马把脑中的周公爷爷赶走了,想到昨天出宫的路上,大皇子跟阿娘说的话,她不由对春梅说:“梅姨莫急,我知道他们为何而来,不过,也不至于来这么早吧?”春梅一拍脑门,不好意思的对阿梧说:“这个……是梅姨的错,一早梅姨本想叫醒你去用早饭,谁想这时候大皇子的侍卫来府里带了口信过来,说一会儿两位皇子和林少爷来府上找老爷谈事情,这不,那人走后府里就乱作了一团,准备这个准备那个,可忙死梅姨了,我早把你忘了,这不,直到几位贵客进了书房我才想起你来!这都日上三竿了,看梅姨把饭热了热,顺便给你端过来了!”阿梧知道自己是一个不被叫醒永远不会自己醒的人,觉睡多了,脑袋嗡嗡的,趁热吃了早饭,又把自己打理整齐,然后去了周氏那里。 到了周氏屋内,看里外没人,知道阿娘不是在前院就是在太公太婆那里,一路上问了下人阿娘的去处,下人说在后院,阿梧和春梅去了后面的德寿堂。这里是水生的外祖父外祖母住的地方,二老本来还算身子骨硬朗,可就在去年腊月底的空档,二老因为初到周府不熟悉环境,双双摔伤,一月后,水生夫妇回到周府时,他们二老已经将养的差不多好了,但基本不出德寿堂,吃喝都在这里,有几个下人轮流伺候,还算好些。平日里,水生夫妇每日都会过去请安,阿梧也会每日过去请安,不过,她都是不定时的过去,专挑爹爹阿娘不在时过去,她喜欢为太公太婆边揉腿边磨着太公太婆给自己讲京城的奇闻异事。阿梧走进德寿堂,看到阿娘在给太婆揉腿说笑着,阿梧嘴里甜甜的喊着太公太婆,走到太公身后,为太公捶着肩膀,二老早已经习惯了阿梧这副“不懂规矩”的样子,没有外人的时候,阿梧就是这副没规没矩的样子,周氏嗔怪道:“阿梧,没规矩,一点儿也没有女孩儿家的样子!”阿梧对着周氏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太婆宠爱的笑着:“没关系,我们阿梧这样就挺好!”周氏妥协:“是,是,您就宠着她吧!”阿梧好奇的问阿娘:“阿娘,今日府里来了客人吗?”周氏说:“今日家里来了贵客,你可不要再像之前那样满院子乱窜了!” 母女二人在这里一直待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水生让人来传话让周氏过去,阿梧才随着阿娘离开德寿堂。路上,周氏问几位贵人是否走了,下人说刚刚走,阿梧随着阿娘进了屋子,看到爹爹正在那里来回的走圈圈,就知道爹爹这是遇到纠结的事儿了,于是,静悄悄的走到角落的桌子旁,拿起纸笔假装在那里练字,还好梅姨去了厨房那边,告诉厨房那边不要准备了,几位贵人中午不在府中用饭了,不然看到爹爹这个样子定会把自己拽走。水生看到周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阿离,你看这……”他拿了一沓银票和一张写满东西的纸给周氏看,周氏接过来:“别急别急,咱慢慢说!”水生扶着周氏坐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周氏说了一遍,原来,大皇子几人过来,是来谈采购竹制品的事情,大皇子的那位商贾朋友把采购的事宜都交给了他,大皇子今日拿来一张采购单还拿了一沓银票,不过需要熟悉那里的人跟着去金山镇,水生因为刚被皇上亲自封了官职,两日后就要上任了,怎么说都不可能回趟金山镇,周氏有孕在身更不可能跟随去金山镇了,可是这一沓银票足足有一万两,水生在金山镇生活了几十年,遇到过最大的一笔订单也就是一千二百两,记得那批大活儿,竹海村的几十户人家,只两个月,每户拿到手的都不少于三两银子,现在这个时节是淡季,没有了水生的竹海村和金山镇,生意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也难怪水生会这么纠结,周氏听水生说完,也觉得很纠结:“能为乡亲们带去这么一笔财富确实难得,可你我都无法脱身,你为何收了这银钱?该不会……你想让阿梧?你敢!”水生看周氏动气连忙附身为她顺气:“莫气莫气,你听我说,我当时是把你我的情况都说了,我还说他们可自行前去,我可以修书一封给村长,可二皇子说不是还有阿梧吗!我说一个小丫头能懂什么?不行不行的!可二皇子说,大皇子和他还有林少爷都去,倾公主和林少爷的妹妹也随行,此次出行采购是其一,游山玩水散心才是主要的!另外还有皇上的暗卫扮作马夫和随行人员,二皇子还拿他性命担保,会毫发无损的把阿梧带回来,你看……这……”阿梧在那边练字的手颤了颤,心想:这几人看来是算计上我了!能回趟家乡,还能一路游山玩水当然好,可是这一同前往的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她陷入了迷茫之中。 周氏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她也在想:莫不是这三位中有看上阿梧的?这……周氏有些两难,同意吧,太草率,女儿还小,山重水重的不放心;不同意吧,皇子们都起誓担保了,再拒绝就真是不识抬举了:“唉……让我想想吧!”她回首看到角落里“认真”练字的阿梧,眼里又溢满了温柔:“阿梧,到阿娘这里来!”阿梧放下手中的笔,乖巧的走到周氏旁边,抱住周氏的胳膊:“阿娘,叫阿梧何事?”周氏抽出双手,把阿梧拉到正前方,阿梧任凭阿娘摆布,两只手臂被阿娘握着:“阿梧,阿娘问你,如果和几位皇子公主少爷小姐们回一趟金山镇,你可愿意?”阿梧装作不知情:“为何要回金山镇?还要和他们一起?”周氏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简短的跟阿梧说了一遍,阿梧听完歪着头像是在思考,随后说:“我愿意!”周氏和水生异口同声的问她:“说说看!”阿梧很认真的说:“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我们来了京城享福,可村子里的人还在过着每天劳碌的日子,这么一大笔钱,村子里的人一定会高兴坏了的!”周氏和水生听了这话,心里都是一暖:这孩子虽然“坏”事做了不少,但心还是善良的! 第24章 准备南下 周氏抚摸着阿梧的胳膊,欣慰道:“好孩子!”阿梧又说:“阿娘,这次回去梧儿想把吴兴和吴爷爷都接过来,吴兴从穿开裆裤就跟着我混,我实在有些想他,吴爷爷年龄也大了,虽有手艺但还能干多久?我们来养他们可好?爹爹阿娘能不能答应阿梧!”水生和周氏又是同时说出口:“答应,答应!”阿梧心情瞬间高涨,有些小兴奋,声音也变得愉悦了:“阿梧知道爹爹和阿娘最不放心的是那几位了,担心阿梧被公主欺负,担心阿梧会被伤害,爹爹阿娘请放心,阿梧可不是京城中那些看到老鼠就会吓晕的娇小姐,阿梧是那个手拿老鼠的人喔!要是有人敢欺负阿梧,那她热闹的日子就来了呢!”周氏听到此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嗯,还真是!阿梧又说:“阿娘也不用担心阿梧一个女儿家有所不妥,我会让梅姨随行的!”周氏握住女儿的手:“好孩子!”她回头对水生说:“回头把银票和清单都细细的跟阿梧交待了,银钱就不要放到他们手里了,还是放在咱自己手里最踏实!”水生心下也是又高兴又感激,高兴妻子通情达理,女儿懂事识大体,感激老天爷能通过他们一家为同乡百姓带去福祉,水生拉着阿梧坐在桌子旁,细心交待起来。那边,周氏去找了春梅,跟春梅说了前因后果,春梅一拍胸脯“姐姐放心吧,有妹妹在,阿梧什么事都不会有的!”这件“天大”的事就在当天敲定了! 其实这个决策是慕容白,慕容英和林亦尘三人在经过昨日一下午深思熟虑后探讨出来的,三人是这样想的:京城皇亲国戚,高官显贵太多,无风都会起浪,在京中,他们三人连单独和那丫头谈心的机会都渺茫,规矩多,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出了京城就不一样了,从那次禅定寺后山,那丫头肆无忌惮的言行就能看出来,那丫头,平静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不安份”的心,这种“不安份”就叫自由,叫随性吧,在山水之间,这种天性也许会被释放出来……慕容英用林亦尘当借口把慕容倾“拿下”,慕容倾昨晚哄完许贵妃哄太后,哄完太后哄皇上,终于在她的攻势下,许贵妃,太后和皇上都许可了她随行。林亦尘的妹妹今年十五岁了,名林亦宁,心怡慕容英很久了,时常明里暗里向哥哥打探二皇子的事情,这次,林亦尘把她带上,纯粹是拿慕容英当幌子,实际是想为阿梧找个玩伴!三人达成了共识,各凭本事吧,三人觉得不过是一万两银子,为了阿梧,十万两又如何?外人只知道林亦尘一天到晚顶着个林丞相的头衔无所事事,成天和两位皇子特别是二皇子混在一起,很多人都羡慕嫉妒恨:你也没个正经官职,和皇子混个啥劲儿?其实不然,林亦尘从十四岁开始就掌控着大昱国京城内外的生意网,涉猎的大小店铺不下几十家,就拿京城之中的店铺来说,酒楼、茶馆、妓院、首饰店,布庄……不下十几家,还有赌坊,粮店,药铺……当然了,这些里面大皇子慕容白占一成,慕容英占两成,这些皇上也都是知道的,位居高位的皇亲国戚们和大臣们也都心里门儿清,这就是为什么对于林亦尘只是个“布衣”之身,不考科举没有官职,皇宫上上下下都对他极为恭敬的原因。公主慕容倾傲气十足,整个大昱国的官宦子弟,皇亲国戚,能入她眼的很少,可林亦尘却是个例外,在她看来,能配的上她的人,唯有像林亦尘这样的人才行,她早就把他看成了囊中之物。在慕容倾看来,林亦尘就是她的,虽然他对她从来没笑过,她认为那是他没有机会看到她的美她的好,谁敢觊觎她的东西,就一个字:死!还好,林亦尘对谁都一样的冷冰冰,让她省了不少心。这次金山镇之行是她求之不得的,她一定要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的表现自己,拉近和他的关系,只要有一点眉目,回来后她就让父皇为她赐婚! 出行的前两日,阿梧以父亲的名义把那三位都请了来,说有事相商。那三位在几日前收到护国公府的传话,说老爷夫人都允了小姐随行的事,听到准确无误的回话后他们整整兴奋了一晚上,三人其实邀人家小姐随行也觉得不妥,所以才赶鸭子上架把银票硬塞在人家老爹手里,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的算计,如了他们的愿,几人开始各种筹备,还有两日就启程动身了,也不知护国公府那边有什么事?三人齐齐到了护国公府,书房里却只有阿梧一人,一身月白色衣裙,身形纤细修长,一张绝美的脸……回眸看向几人的那一刻,几人都呆了,竟然忘记了呼吸。阿梧看到三人略有失态的样子,轻咳一声化解尴尬,浅浅的施了一礼:“阿梧见过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林公子!”慕容白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惭愧,语气也变得不稳:“姑娘不必多礼,不知怎就姑娘一人?”阿梧一边把三人让上上座,一边说:“既然是臣女随行,那从今后也就无需那么多规矩了,今日邀三位前来,阿梧有三件事相求!”慕容英一脸贱笑的凑过来:“小梧儿说的对,以后无需那些劳什子的礼数,以后你不用称臣女,我就喜欢你这不矫情的真性情!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做主了,全都应了!”阿梧忙后退了一步,离他远点儿最安全,阿梧也不能落了慕容英的面子,假装兴奋的说:“二皇子说话可作数?”慕容英心道:不过还是个心智未开的小丫头儿,倒是挺好哄骗!他哪里知道,阿梧从小到大看了太多的嘴脸,慕容英又怎能哄骗的了,她这叫:你若逢场作戏,我便将计就计。慕容英一脸傲娇的表情:“当然作数,你说就是了!”阿梧不客气的开始说自己的三个请求:“第一件事,金山镇地偏人穷,即便是县里也不可能一下子取出万两白银,臣女……”想到慕容英刚才的话,马上又改口:“我希望殿下能在出发前把这银票换成几箱银子,十两一锭最合适,这批活儿爹爹和我预算过了,每户基本都能分上十两纹银!”慕容英听了这话看了眼慕容白,又看了眼林亦尘,很潇洒的说了俩字:“准了!”阿梧嘴角扬了扬,露出一丝笑意,她那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嘴角那似月牙般完美的弧度,让慕容英如在云端:阿梧对他笑了呢!阿梧心里却在腹诽:这怎么有点儿像书中所提的“美人计”呢?不成不成,这货定是想多了!我还是少笑为妙!阿梧收起笑容,很认真的说:“第二件事就有些为难殿下了!”慕容英人还在魂不附体中,早忘了接话茬了,慕容白心里尴尬:真丢人!于是对阿梧说:“你且说来便是!”阿梧就把县太爷的小舅子掌控金山镇竹制品生意的事,还有他曾想强占人为妾的事简单的说了,然后她神情略显哀伤的说:“也不知道这俩月来他怎样的猖狂报复人呢!阿梧怕这每户十两的血汗钱在咱们回京后,被他扒下一层皮,强要回去一半都不止呢!以前乡亲们挣的少,是因为辛苦钱被他和县太爷硬生生的扒去了一半导致,唉……”慕容英此时也听明白了,还不待慕容白说话,他便一拍桌子,怒道:“还有这等事?这人心肠好不歹毒,能猖狂这么久,就凭借他和县太爷的关系吗?简直可恶至极!”阿梧附和道:“殿下说的极是,这人不仅内心丑陋,长的更是惨不惹睹,草包肚子大象腿满脸褶子大臭嘴,丑还色,那简直就是癞蛤蟆搂青蛙,长得丑玩儿的花!”慕容英听了阿梧的话,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慕容白和林亦尘虽然没什么表现,头上也感觉有一群乌鸦飞过,慕容英说:“阿梧,你可太逗了,本殿下第一次从一个如此超凡脱俗的女子口中,说出这么……这么……这么有意思的语句,阿梧放心,这人和他那一整窝本殿都给他端了!”阿梧这时心里五味杂陈,心道:狗子乔,阿梧对不起你啊!这回你是真到头儿了呢! 她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那阿梧替曲宁县的百姓谢谢殿下了!”慕容英把衣袖轻轻一挥,还是那副傲娇的样子:“切,这还叫事儿吗?还有一事你且说来!”阿梧说:“我有一打小玩伴,他和爷爷相依为命,我要把二人接来府中,爹爹阿娘都同意,但也得和殿下打声招呼才好,他们不会给殿下填麻烦的,和我坐一辆马车便好!”慕容英几人没急着应话,心里都在想:这丫头心地还是挺善良的!慕容白这时说话了:“答应你了!坐哪辆马车到时候再说吧!如若姑娘没有其他事了,那我们就告辞了!那咱们两日后见!”阿梧也觉得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和人家皇子殿下除了谈“正事儿”确实也没别的可说的了,你一丫头片子,还是借着自个儿老爹的名头把人家框来的,人家能听你在这里哔哔半天已经很给面子了,阿梧知趣的对几人施一礼:“那阿梧谢谢殿下了!阿梧没有其他事了,这是一万两银票,殿下您收好!”慕容白接过银票,转身走了出去,慕容英也跟着走了出去,林亦尘跟在最后,他全程没说一句话,就坐在那里冷眼看着,快走到门口时,他转过身,走到阿梧身前,用手轻轻抬起阿梧那莹白精致的下巴,把嘴凑上来,在两人的嘴巴马上要贴上的时候,林亦尘说:“丫头,小心眼儿不少啊!”然后转身离去……人已经消失在门口,可阿梧还在那呆呆发愣,她从林亦尘走向她开始,脑袋就是懵的,一片空白,他托起她下巴那刻,她就像被虫爬的感觉,她记得,有一次小时候她在树上掏鸟窝睡着了,感觉有东西在身上爬,睁眼才看到是几只虫子,就是那感觉……阿梧不自觉的摸了摸嘴唇,心下骂道:“敢调戏我,你且等着……”这个动作若是慕容英做,她不奇怪,人都知道,二皇子风流倜傥,红颜更是遍布京城内外,对心怡漂亮的女子,眼角眉梢皆是风流,说话更是轻佻随意,所以,正八经的官宦小姐在大庭广众下,都会避之不及,不正面接触,怕坏了名声,可是这林公子就不一样了……这……几个意思?阿梧一边想着一边去了后院…… 第25章 启程 三人上了马车,慕容英说:“这小丫头,越看越好看,这等姿色我那八宫十六院与之差之千里啊!啧啧啧,我一定要把她拿下!”八宫十六院,是私下里大家调侃他遍地红颜送给他的,慕容白看了眼手中的银票,说:“说正事儿!这一万两换成十两一锭的纹银,就要千锭,那就要几箱,看来又要多加一辆马车才行!”林亦尘说:“这事儿就交给我吧!”慕容白把银票递给林亦尘:“你在宫外,这事儿可不就得你来办!那曲宁县县太爷的事儿就由我来办吧!”慕容英这时插话进来:“啧啧啧,我们小阿梧还真不是一般人呢!打蛇打七寸,人家一个故事一句话就解决掉一个地方官儿!还有两位皇子为她差遣!唉,想必这大昱国只此一人有这本事啊!”自此,三人再没说话,都各怀各的心思望着车窗外! 周氏为阿梧准备了几套衣服,都不是阿梧进宫时穿的样子,也不是阿梧见慕容白几人的穿着,而是很朴素的短打,把头发也给束了起来,像极了一位翩翩少年,周氏拉过阿梧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阿梧啊,你可知道为娘的良苦用心?”阿梧点点头:“阿梧知道!”周氏问她:“那你说说看!”阿梧说:“那次进宫,公主看到阿梧的模样,听到太后夸赞阿梧时,气极的样子很吓人,阿梧知道公主也一起随行,这样穿着打扮,阿娘是在保护阿梧!”周氏把阿梧揽到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背,温柔的说:“娘的阿梧一直都那么通透懂事,皇家的人,咱们能避则避,不能避时也要收敛锋芒,尽量不碍她的眼!虽有殿下护你保你,归根到底人家是一家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且记住了,不要招惹那位知道吗?她若有意针对你,你只可避让远离知道吗?不能对她动手,你可明白?”阿梧很认真的点头:“嗯,阿梧知道,自宫中那次,阿梧晓得她并非良善之人,惹恼了她,会给整个护国公府带来灾难!”周氏不再说话,心里却更加的心疼起了女儿,女儿的美貌与聪明简直可以说是“逆天”,可这种美貌与聪明若是生在皇家,或者显赫的官宦之家,那便是一种荣耀,只是阿梧爹爹的官位是整个京城中倒数的,“护国公府”也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没有一个能撑起这四个字的男人那便只是个称呼,如若阿梧真的得罪了皇上太后最宠爱的公主,二者之间孰轻孰重谁心里都明镜儿似的,这也是周氏心里最不踏实的地方。 启程那日一早,一辆马车已在门外候着了,阿梧一身短打爽利至极,自己嗖的一下就跳上了马车,周氏在后面无奈的摇着头,对春梅说:“瞧见没?换上男装就不是她了,跟只猴子似的,妹妹呀,你可得多费心啦!我交代你的事千万要记住啊!”春梅握着周氏的手,安抚着:“姐姐放心,阿梧虽性情古怪些,性子跳脱些,她还是知道好坏是非的,有我在旁边眼都不眨的盯着,您就把心放肚子吧!”周氏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消失在街口,心里莫名的有些惆怅,而车上的阿梧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像……像挣脱了牢笼的猴子,在车上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的,向车窗外看个没完,也问个没完,从家门口到城门的这段路,阿梧整整让车停了四次,路过点心铺下车买了几样点心,路过酒楼馆子下车买了两只烧鸡,还买了两只糖葫芦,到了城门外,春梅拍拍前胸,心里念着阿弥陀佛,终于出城门了……城门外几辆马车在那里等候,马车旁站着三男两女,几人看阿梧下了马车,除了慕容倾,其他几人都觉她的装扮穿着十分新鲜有意思。 阿梧对着几人施礼道:“阿梧见过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公主殿下,林公子!” ,本来想挖苦她几句的慕容倾,看到阿梧这个装扮,不屑的撇撇嘴,嘀咕道:“土老冒,一看就是乡下粗鄙之人,打回原形了吧?不伦不类丑极了!”声音虽小,其他人都听到了,慕容白淡淡的说:“倾儿,你若这样无理取闹,现在我就让人把你送回宫!之前怎么说的你忘了?不要丢了皇家颜面,说话要注意!”慕容倾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倾儿知道错了,大皇兄不要把倾儿送回宫!”慕容白没再搭理她,指着慕容倾旁边的一位美貌女孩对走过来的阿梧说:“阿梧,这位是林丞相的千金,这一路让她和你同乘一辆马车可好?”阿梧换上了男装,举止自然就洒脱了许多,她对着林亦宁挥了挥手潇洒的说:“林小姐来吧,我们上马车了!”林亦宁向众位施了一礼,跟随阿梧上了马车,一起上车的还有她的贴身侍女,其他人看她们上了马车,也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慕容倾一个人一辆马车,那辆马车是众马车中最豪华的那辆,慕容白,慕容英和林亦尘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没有车厢,全是物品,堆满了整个马车,看那样一共有十多个木箱,应该是出行必备的东西吧,当然这里面也包括那万两白银。林亦宁性情和她哥哥林亦尘完全不同,活泼可爱,明明是同父同母所生,一个像冰一个似清晨的暖阳,那么舒服又温暖,上了车她就对阿梧说:“叫你阿梧可好?你就叫我阿宁吧!”两人在同一车厢,又无外人,真性情自然就释放了出来,一路有说有笑的,好不快活! 那边慕容倾一个人在车厢里生闷气,她带了两名侍女,都坐在车厢的角落里,没人敢上前说话,她气大皇兄驳了她的面子,在众人面前训斥了她,心里压抑着一股无名之火。大皇兄和二皇兄不同,日后是要登基做皇帝的人,这是大昱国上下都知道的事情,虽未封太子,但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她不敢顶撞得罪。二皇兄那么胡闹父皇都睁只眼闭只眼,就是因为继承皇位的是大皇兄,对二皇兄自然就不拘束了,慕容倾心里更加的嫉恨起阿梧来了:就因为那个乡巴佬才让我在尘哥哥面前失了面子,这笔账本公主记下了!阿梧把在城中买的各式点心和烧鸡都拿给林亦宁吃,又让外面的小厮把剩下的点心和一个烧鸡给慕容白他们送过去,其实,各马车上都备了些吃食,是一路上给这些人消遣吃的,慕容英看着阿梧让人送过来的点心和烧鸡,乐坏了:“看,要说贴心还是得我的小阿梧,知道小爷好这一口!”说着便扯下一只鸡腿吃了起来,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还没到达预期的镇上,众人确实有些饿了,都不客气的吃起来,慕容白说:“不是说午时要路过一个镇子吗?这都午时了,怎还未到?”林亦尘说:“想是今日我们车多,车上又有公主在,自然不能像平时那样赶路了,慢些也合情合理!”慕容英把嘴里的鸡肉咽下去,接话茬:“是这个道理,有啥担心的,赶车的还有那些随从都是以一顶百暗卫,身强体壮,晚吃个一两个时辰不打紧儿的!”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一个镇子上,林亦尘给手下拿了一包银子,交待着:“分两班去吃饭,然后多买些饼子馒头酱牛肉当做干粮带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下一个镇子!”手下拿了银子安排去了,慕容白他们三人带着慕容倾林亦宁和阿梧几人去了镇上最大的酒楼,当然一同前去的还有春梅和那几个贴身侍女,林亦尘让春梅和几个侍女在楼下吃,吃什么让她们随便点。他们一行人上了二楼的雅间,饭菜上来前阿梧和林亦宁还去了一趟茅房,解决了憋了半天的内急问题。出远门,内急出恭是女孩子最大的问题了,要多不方便有多不方便,男人还好说,车子一停,路边解决,随时随地,女人就太麻烦了,如果赶上路上拉肚子出恭,听说还得让婢女围着布帘子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解决,阿梧发誓,一会吃饭,少喝茶水为妙。 她们的雅间里要了一大桌子菜,慕容倾被慕容白训斥了一顿后收敛了很多,主动坐在了林亦尘的旁边,一圈坐下来是这样的:慕容白左边慕容英右边林亦尘,慕容倾坐在了林亦尘旁边,其实,林亦宁最想坐的是慕容英的旁边,可是,要落座时大哥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坐在公主和阿梧中间,她想到了早上那一幕,就主动坐在公主旁边了,而阿梧,就只能坐在慕容英和林亦宁中间的位置了!饭菜倒是丰盛,阿梧更是吃的不亦乐乎,旁边的慕容英一个劲儿的给她夹菜,林亦宁也时不时的给阿梧夹菜,看着其他人有说有笑的说着一路上有趣的事情,她识趣的埋头努力干自己的饭,心想:自己本就不想和他们说话,公主早看自己不顺眼,谁知道哪句话会触了她的霉头呢,还好,给她夹了这么多菜堵住了嘴……慕容倾漂了一眼阿梧,白了一下她,嘴上不敢说什么,那副嫌弃的表情早已表露无遗了,慕容英怕阿梧无趣,时不时也跟她说几句,阿梧不是含含糊糊的“嗯”,就是埋头回个“好”,弄得慕容英反倒觉得自己才是无趣的那个,他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在那里“埋头苦干”的阿梧,苦笑了下,也开始扒拉饭,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对阿梧的每句话每个表情都落在了林亦宁的眼睛里。慕容白偶尔也跟他们说几句,时不时的也看看阿梧,此时如若有人注意下他的眼睛,一定会发现,那藏在眼底的都是温柔,可惜啊,这时,哪有人去注意他,各人都忙着各自的!林亦尘可以说是最忙的,他从没感觉他的世界竟然也会如此的“热闹”,他一面吃饭,一面还得注意对面那丫头的一举一动,还要忍受慕容英那货给他时不时的添把堵,这还就算了,这边,慕容倾还不厌其烦的跟他没话找话聊着天……他为了避免尴尬和不自在,只能故意敞开了聊,每次回答完慕容倾的问题后,他都不忘类似的问题再问一下妹妹,林亦宁最是了解大哥的心思了,每一次大哥给她抛个话题,她都会尽心尽力的掰扯一会儿,气的慕容倾这顿饭没少在心里翻她的白眼……终于吃完了,每个人的感受都不同,有人沮丧有人解脱有人如释负重。下楼时,楼下的春梅和几名婢女早已在店外等候,慕容英让掌柜的把一些酱货和馒头打包三份,每辆马车上放一份,谁知道下一个酒楼客栈会是什么时候到呢! 第26章 被吻了 一行人回到马车上时,那些扮作随从车夫的暗卫,都已经吃完齐齐在等候了。车队开始动身,阿梧感觉阿宁回来后话变的少了许多,她发觉自己有些犯困,她就想,也许阿宁也像自己一样,吃饱了就犯困才不想说话的吧,想着想着她靠在春梅的怀里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这时听到一串马蹄声,然后就听到有个声音在对慕容白他们的车厢大声说:“回禀公子,再走上一个时辰才能到客栈,属下已经把房间订好了,空下的所有客房都包下了!”然后传出慕容白的声音:“知道了!”马车在黑暗中继续前行,还有一个时辰?阿梧问春梅:“梅姨,现在是何时辰了?”春梅说:“看你,都睡糊涂了,现在应该还是酉时吧,天刚擦黑!”阿梧看到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中午打包回来的吃食,都打开着,可能是颠簸了一下午大家都饿了吧,她看到还有一个馒头和些许酱牛肉,刚好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她指了指那些东西问林亦宁:“阿宁,你们都吃过了?”林亦宁点头说吃过了,阿梧就不客气的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酱牛肉吃了起来,吃完了擦擦手,她撩起车窗的帘子向外看了看,对林亦宁说:“阿宁,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林亦宁别过头,闭上眼睛说:“路上太颠了,我都快被颠散架了,浑身疼的很,哪还有力气说话呀!”阿梧想想也是,自己打小爬树上房习惯了,平时翻山越岭抄近路去镇上也没觉得累,坐着这样的马车,对于她那就是享受!可林亦宁不一样啊,生在富贵长在富贵,这种长途跋涉的颠簸确实不容易,她想到此,也闭口不说话了,望着车窗外的夜色,脑袋里映出了那张脸,那一刻,她似乎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花草的味道,他托起她下颚的手,好像是凉的?或者是暖的?阿梧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想硬生生的把那张脸,把自己脑袋里那些奇怪的想法都晃没了,春梅看到她的奇怪动作,担忧的问:“阿梧啊,你怎么了?把帘子拉上到梅姨这边来,外面天冷别是受了凉吧?”阿梧把帘子放下,还坐在原处,对春梅说:“我没事,梅姨,就是车坐久了有些晕!”车厢里又陷入到了一片安静中!慕容倾和婢女也吃完了打包的东西,这么多年第一次林亦尘和她说这么多的话,虽然他的回答都很心不在焉,但能离他那么近,她已经很知足了!这让她整整兴奋了一个下午,第一次不嫌弃的吃外面打包的东西,因为这包东西是尘哥哥递给她的侍女的!林亦尘那边则是另一番景象,慕容英半靠在软垫上打着嗝:“嗝!嗯,这家的酱牛肉味道就是比别处的好,真后悔没多买些!”慕容白手里拿着本书,靠在那里看着,没理会慕容英的话,林亦尘在一旁说:“是不错,人家今日的酱牛肉都让咱买了去,你还嫌少?”慕容英说:“待这次回京,再经过此地,一定要多带回去些,这样的美味,不配上点儿美酒简直太没意思了!” 恍惚中不知走了多久,终于马车一辆辆都停了下来,马车外开始热闹了起来。到客栈了,阿梧和林亦宁下了马车,看到众人在客栈门口等着她们,林亦尘在那里向手下交待着,每人一个时辰轮流当值,看好马车和物品,还是两班换着吃饭,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客栈掌柜说。这时林亦尘看到阿梧她们过来了,眼睛看着阿梧,嘴上对着客栈掌柜说:“麻烦掌柜把草料备好,把我们的马匹喂饱!”客栈掌柜一看这些人就不是普通人,忙笑脸相迎:“是,是,您就放心吧,一切都会给您办妥当的!饭也给诸位准备好了!”一行人进了客栈,这家客栈一楼是专供过往客商吃饭的地方,二楼和后院作为客房用,附近没有村子,今日里客人不少,都是吃饭的。这里离京城快马只需几个时辰,住店的基本都是货商,要不就是拖家带口的人家,所以住店的一直很少,吃饭歇脚的更多。南下这条道是官道,按说京城周围城镇市集应该很多才是,实际上确实很多,只不过都不在官道上。草草在楼下吃过饭,老板上来回话,楼上八间客房都准备出来了,后院三间通铺的客房也都腾好了,经过商量,是这样分配的:三位公子(慕容白交代众人出门在外称呼公子便好)一人一间,公主单独一间,阿梧和林亦宁各一间,春梅和林亦宁的婢女一间,公主的两名婢女一间,刚好八个房间,房间里备好了热水,春梅帮阿梧擦洗完,给她拿出一件藕色的寝衣换上,头发也都散落下来,春梅不禁多看了两眼,心道:我们阿梧穿什么都那么好看!给阿梧收拾妥后,她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安全她倒不担心,两位殿下和林公子饭桌上都安排好了,两位皇子殿下和林公子,平日里每人身侧都跟着一位侍从,像个打杂跑腿的跟班,这次也都跟随在左右,几人商量着,这三人每人在客房外当值一个半时辰,来保障众人的安全,虽然没人敢说,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三个所谓的侍从,都是绝顶高手,有他们看护着,绝对的安全!春梅安心的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可真想错了,孰不知,那三位她足够信任的贵人,早已暗戳戳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算计她家小主子呢!各房间的亮渐渐熄了,阿梧还在借着桌上那盏微弱的烛光看着一本杂记,这是阿宁白天从随身物品里翻出来的,阿宁悄悄跟她说,这本书里都是山无棱天地合那般的旷世绝爱,她每次都是哭着看完的。阿梧不懂情爱,对那玩意儿也没啥兴趣,但禁不住心底的那种好奇心,谁知,翻开第一个故事时,她就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就连她的床边站着一个人她都没注意,正在她被里面跌宕的故事情节感动的想要落泪时,一个声音响起:“好看吗?”阿梧下意识的回了句:“嗯,好看!”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抬起头来,看到林亦尘就立在她的床前,手潇洒的背着,一脸的……笑?没搞错吧,他……竟然是在对她……笑……阿梧收起书放在枕边,起身下了床,往门口走,她迅速的打开门,伸出头向外面左右看了一眼,外面空无一人,她又把门重新关上,而坐在对面屋顶的那抹身影心下嘀咕着:就知道主子故意安排我第一个当值是别有用心的,果不其然啊!我可是眼睁睁看着主子从窗子闪身进去!林亦尘站在那里看着阿梧这一系列的动作,阿梧刚想质问他,他却用手在唇边晃了晃做了个虚的动作,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房间,这间屋是最里面的房间,只挨着一间房,那间房里住的又是林亦宁,他可真会安排,阿梧心想这该都是他提前部署好的吧!想到自己被算计,心里一股莫名的火气冲撞而来,气急败坏的走向林亦尘,用手指着他骂道:“虚你妹啊……”然后她就感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住了,她被他拽进了怀里,与此同时,刚骂出半句话的那张嘴被另一张嘴堵住了……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她只感觉那片吻住她的唇瓣清冷又温柔,阿梧脑袋是空白的,竟然忘记了反抗,任凭他肆虐……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又回魂了,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她开始挣扎了起来,用力的推离他,可是那个身体就像一堵墙,坚固的纹丝不动,她妄图扭过头来,却被他强有力的大手禁锢的不能动,这时的阿梧脑袋里突然想到刚看到的书中所写,这种感觉像极了书中描述的那样,心跳加快,都要蹦出嗓子眼了,浑身似是蚂蚁在爬,感觉自己没有一点力气……阿梧冷静下来,咬了一下男人的舌尖,林亦尘感觉一股钻心的疼痛迫使他放开怀里的人,他用手抹了一下嘴,看到有血迹,愤怒的想上前,又止住了脚步,狠狠地看着阿梧,然后转身开门走了出去,阿梧看他走了,关好门吹了烛火上床睡觉,躺在床上还不忘嘀咕:“禽兽!”那边,林亦尘回了自己的房间,心里虽气,嘴角却挂着一抹得逞的笑,终是被他亲到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舌头,暗骂这丫头可真够心狠的,舌头都被她咬破了,想到亲上去那种软软柔柔的感觉,简直太好了,咬一下就咬一下吧,待下次有机会他一定会认认真真的好好吻一次!下一次……林亦尘开始筹划着下一次的可能了!若是阿梧知道自己此时又被林亦尘算计上了,不知作何感想呢!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早早就梳洗完毕,吃过早饭。昨晚,林亦尘就让掌柜的今日一早准备好几大包吃食,除了三辆马车各留一包,其余都给随行的人分了,谁知道下个集镇或者客栈会什么时候遇到呢。吃饭的时候,阿梧都没有抬头,最先吃完后,起身出去上了自己的马车,整个早上她都没看林亦尘一眼,等众人都吃完饭上了马车,一行人又开始出发了。这一天,又是没在午时的饭点儿遇到集镇和饭馆,幸亏车上有打包的吃食。过了午时路边有一茶铺,茶铺只有包子,一行人简单的吃了口饭,向茶铺掌柜打探前面沿途的情况,知道再走上两个时辰就有一个集镇。果不然,在天刚擦黑的时候,一行人到了镇上。在马车上,阿梧和林亦宁说了很多颠覆自己三观的甜言蜜语,最后才换来以后两人住一间客房的承诺!这个镇子不算大,只在镇子最边上有一家酒楼兼客栈的店,吃饭的档口才知道,今日不巧,这家店内只有两间上房空着,赶上一个上京的商队,把楼上楼下的客房几乎都占满了。慕容白让林亦尘把事情解决好,他和众人继续吃饭,林亦尘草草扒拉口饭菜就在掌柜的指引下去找了商队带头的,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带头的和那一整个商队的人就开始收拾东西走了。林亦尘让掌柜的赶紧把空出来的客房都收拾好,掌柜的一看,自己什么都没做,就有双倍的房钱可赚,心里乐开了花。心知这些人得罪不起,还是好好伺候着为妙,忙让人各个房间准备好热水,又每个房间都奉上了热茶。 林亦尘重回到饭桌上才知道,妹妹阿宁被那丫头磨了一天,说自己不敢住,非要拉着阿宁和她住,林亦宁从哥哥带她出远门那刻起,就知道她哥哥的小心思,因为那时哥哥交待她一句话:“给我看好了她,别让不三不四的人接近她!”这一行人除了哥哥就只有两位皇子殿下是男人了,不三不四指的就是那两位吧!这也是为什么第一次吃饭时,她敢理直气壮的坐在慕容英旁边的原因,她认为自己把阿梧和二皇子分开了,这一定附和哥哥的心意,谁知道哥哥却给她使眼色要她坐在公主和阿梧中间。昨儿夜里,阿梧那边的动静她也听到了,一定是哥哥啦!林亦宁敢打包票,因为她上茅房时看到外面当值的人,是哥哥的贴身侍卫墨言,也不知道他们二人是从何时开始的,不过从二人今日的表现也看的出来,哥哥昨晚并没讨得便宜……林亦宁故意别过头不敢看林亦尘,却听林亦尘说:“阿宁和阿梧在一起正好,我还担心阿宁一个人会害怕哭鼻子呢!”其实这货心里早打算好了:反正这丫头已经和我有了肌肤之亲,谁敢保证这一路上那两位不会也如此行径?这样也好,谁也近不得身了……他的表现让阿梧和林亦宁都感到意外,却也踏实了。 第27章 真实的慕容倾 晚上,洗漱完毕上了床的二人聊的不亦乐乎,林亦宁和阿梧谈的最多的是慕容英,而阿梧则是时不时的问她些林亦尘的事,阿梧聊着聊着醒过闷儿来,她问林亦宁:“阿宁,你是不是喜欢二皇子呀?”林亦宁支支吾吾的说:“傻子才喜欢那个花心大萝卜呢!”阿梧一本正经的说:“哦,原来你是傻子呀!”林亦宁羞红了脸却不再说话,一头扎进了被窝,阿梧轻轻撩开被子,看到满脸是泪的林亦宁,不知所措道:“阿宁,我错了我错了,原谅阿梧说错话了!以后再不敢开这样的玩笑了!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林亦宁用手抹了抹眼泪,坐起了身,双腿弯曲着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眼神却变得恍惚悠远,她淡淡的说:“那年我八岁,第一次见到二皇子,那日我和丫鬟婆子在院子里捉迷藏,不小心扑倒了一个人,原本热闹的嬉笑声突然就没了,而我口中还在嚷着逮到了逮到了,等我拿下蒙在眼上的布条时,看到了一张好看陌生的脸,那刻的我尴尬极了,这是一个和哥哥年龄相仿的男孩子,而我,正趴在他的身上,我在惊吓中被众人扶了起来,带回了房间,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被我扑倒的人是二皇子殿下!” 阿梧抿抿嘴巴说:“确实很让人难堪!后来呢?”林亦宁接着说:“后来我知道哥哥和他成了至交好友,哥哥的生意很多都是需要皇家的人来疏通,而二皇子无疑在其中帮了哥哥很多忙,也解决了很多棘手的问题!”林亦宁说到后面还不忘吹捧一下自己的哥哥:“我哥哥从小就跟着我娘打理生意,我外祖家是最大的皇商,不过不是大昱国的,生意遍布周边多个王国,西域和波斯的生意都是我外祖家掌控的。我娘从小就是个商业奇才,可以说我娘的手一哆嗦就能让大昱国内外地动山摇,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我娘一直都很低调,当年顶着孤女的身份嫁给了情投意合的状元郎我爹,外人都以为我爹当家做主,整个丞相府也都是我爹撑起来的,孰不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我娘说了算!”阿梧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阿娘,自己的家里也是阿娘说了算的,林亦宁接着说:“我从小到大吃的用的,是连公主都没见过的好东西,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我每年生辰都会收到一颗,为了掩饰这些不敢外露的财富,我娘让哥哥十多岁就经营一家酒楼,然后又砸银子把酒楼生意炒成京中生意最红火的样子,我娘说这样才可以让哥哥以财生财,涉足更多的生意,等到哥哥十六岁时,京城中的店铺大大小小已经有十几家了,而且包罗万象,什么行当都有!”林亦宁两眼放光的打造着哥哥的光环,说的正得意时,阿梧插话:“这跟你喜欢二皇子有毛关系?”林亦宁心里对阿梧翻了个白眼:傻瓜,人家是想让你知道,我哥哥有多优秀啊!看上了你,你还不知足呢!她看着阿梧说:“哥哥做了生意后和二皇子三天两头在一起,别人都说二皇子花心荒唐,不值得托付,但我知道,那都是表象,其实,二皇子的宫中连丫鬟婢女都没有,所有下人都是太监,他只是在外人眼里荒唐不堪,其实他从未和那些女人们上过床,不过是搂搂抱抱给别人看的!”阿梧眼睛睁的大大的,很不可思议的样子,然后她问林亦宁:“他总跟你哥哥在一起,宫中又没有女人……他……他不会断袖吧?”说完之后又捂住了自己的嘴,林亦宁这个气啊,她白了阿梧一眼,生气的说:“谁断袖了?二皇子才不是呢!你没听说过吗?慕容家的男人是世间最痴情的,他不过是想找一个能入了他心的女子罢了!”阿梧长舒一口气:“哦……你怎么知道的?”林亦宁脸有些红,小声嘀咕道:“有一次他和哥哥喝酒,我在外面不小心听到的!”然后想到了什么,对阿梧说:“阿梧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这回轮到阿梧满脸通红了,脑袋里立刻闪现出昨晚的画面,林亦宁看她这副样子还闭口不答,又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哥哥喜欢你,公主也喜欢我哥哥,可是她阴险毒辣,心黑狡诈,我们一家人每次提到这件事就会全体起鸡皮疙瘩,比起她来,我还是看好你的,你要是做了我的嫂子,啧啧啧,我们家就热闹喽!”阿梧知道喜欢林亦尘的女子肯定不少,但公主也有这心思实属她意料之外,她问林亦宁:“阿宁,公主那么漂亮怎么会阴险毒辣,心黑狡诈呢?”“嘻嘻,这话可就长了,来,躺下我慢慢跟你说!”阿梧钻回自己的被窝,屋子里的蜡烛已经吹灭,一片漆黑,有林亦宁在她旁边躺着她觉得异常的心安。 只听林亦宁说:“唉,首先说她几年前,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现她恶毒的那件事吧!她和我同岁,记得十岁那年,有一位刚刚调任京城为职的官员田大人,带着家眷参加宫中的中秋宫宴。田夫人带着女儿坐在女眷那边,那时,田大人的女儿十三四岁,长的花容月貌,一身白色的衣裙更衬得她像一朵冰山上的雪莲,田小姐的出现让参加宫宴的所有男宾都惊艳不已,也让所有的世家小姐嫉妒不已,也包括公主在内。公主那时就对我哥哥心生喜欢,那晚,她趁没人注意偷穿了小宫女的衣服,去到男宾客那边偷看哥哥,刚好那时哥哥和二皇子还有几位公子少爷在一起谈天。 就听一人说,这人呐,要想俏一身孝,田家小姐的白色衣裙穿在她身上,那简直就是仙女本仙啊!还有人调侃我哥,说这位田小姐和我哥年岁相当,公子配佳人天造地设啊!我哥认得公主,他觉得旁边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小宫女很像公主,刚才的话应该是都被她听去了,但我哥也没太在意,等到三日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才让我哥觉得后背发凉。第一件事就是,那位田小姐不知被谁约去游湖,却莫名掉进湖里淹死了,之后,田大人竟然匆匆埋葬了女儿,辞官回了老家。第二件事就是,中秋那晚在我哥面前夸赞田小姐漂亮的那位公子还有调侃我哥和田小姐是天生一对的那位公子,都在两日后相继死了!”阿梧在黑暗中满脸惊恐,结结巴巴的问:“阿宁,不会吧?这么巧?你哥怎么后来就断定是公主做的呢?”林亦宁说:“我哥原来也没往这上想,但我哥在之后无意中听到关于公主的一件事,就确定了这些事都是公主所为!”阿梧忙问她:“快说快说,什么事?”林亦宁说:“那日我哥和二皇子在府中闲谈那几日京中发生的事,二皇子还拿死去的田小姐调侃我哥哥来着,他说,好不容易碰上个和我哥有些般配的女子,就这么没了,可惜呀!他又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恐怕我哥以后还没准儿是个驸马命呢!我哥问他此话怎讲?二皇子说,中秋那晚,太后早早离席,皇上皇后和许贵妃陪着太后在御花园边走边闲聊,太后说田家女儿与林相公子倒是极其般配,一样的清冷俊美,倒像是天生的一对,不如给二人赐婚倒是美事一桩!这时,从后面窜出来一个小宫女,气呼呼的对太后说,尘哥哥是我的,谁要敢打他的主意我就杀了谁……众人细看才看出,这不是什么宫女,而是慕容倾穿着宫女的衣服……我哥在二皇子走后,辗转难眠,犹豫再三去到我娘房里,跟我娘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那时的哥哥不过十几岁,什么事都喜欢听听我娘的意见,那天我正好在我娘房里午睡,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娘问我哥消息可靠吗?我哥说,二皇子跟他说的御花园的事,是皇后亲自跟他讲的,错不了,然后我娘就让我哥先回去,她来查明白真相。我哥走后,母亲叫来了亲信,让人查一下那几条人命的真相。两日后,我看到我哥被我娘身边的婢女叫去,我也悄悄去了我娘房间外面,听他们讲了什么,我娘说,她查了,田小姐是公主约出去的,是公主让人把她推下湖的,田大人明知道是公主所为却不敢声张,只好辞官回乡。那两位说闲话的公子也是公主找人杀的……啧啧啧,那时她才十岁,手段心机比大人还要更甚,唉,这也是我娘千方百计不让皇帝赐婚的原因!” 阿梧被林亦宁说的话真真吓到了,她感觉脊背发凉:那女人顶着公主的头衔却像妖魔鬼怪一样残忍可怕,才十岁呀,就视人命为草芥,她要是万一知道林亦尘对自己所作所为,自己恐怕有十层皮也不够她扒,把自己千刀万剐她都不会觉得甘心!唉,都怪林亦尘这个混蛋,双手捧着个大马蜂窝往她身上撞,她以后可怎么办啊……林亦宁见阿梧久久不说话,试着问道:“阿梧?睡着了吗?”阿梧这才反应过来,想说睡了又觉得好像应该再知道更多点儿:“没,感觉那人挺可怕的,不过,阿宁,你娘是怎么做到的?能让皇上不给公主赐婚你哥的?”林亦宁即便是在黑暗里也一副傲娇的表情,她说:“我说我娘手一颤天地就会换个颜色,你还不信!钱呀,当然是钱啦,钱能通天,不过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嘻嘻,就知道,她总是让我哥放心,说皇上是不会把公主赐婚给他的,除非他不想做这个皇帝了!”阿梧看也问不出什么来了,翻了个身,吐出两个字:“睡觉!”林亦宁觉得无趣,自己像说书似的嘴巴忙活了一晚上,怎么感觉阿梧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睡就睡吧,明天再问她…… 第二天一早,两人是被春梅和林亦宁的贴身侍女春桃叫醒的,这两日春梅和春桃处的很亲近,就像她们的名字一样,她们私下里也以姐妹相称,伺候完两位小主子梳洗穿衣,大家又像之前那样吃饭,打包,出发。阿梧刻意走在一群人的最后,看着慕容倾的背影,瞬间感觉浑身发冷,不知怎么,这两日,慕容倾都还算谨言慎行,没有刻意的针对她,这不像慕容倾的做事的风格啊?也可能是她看到慕容英对自己的热情,又加上自己男装的打扮,让她暂时放下戒备?也许是把心思都花在怎么拉近和林亦尘的关系上了?也许是在筹划着怎么制造机会,和林亦尘单独相处才对!阿梧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直到被林亦宁拽上了马车。马车上,两人和春梅春桃拉开距离,她们坐在车头,两人坐在了车尾,两人似乎昨晚聊的都没尽兴,不时耳语一番。林亦宁问阿梧:“阿梧,你是不是怕公主找你麻烦?”阿梧说:“我倒不是怕这个,我是怕她手段阴狠了得,会对我的家人做什么!你看她一桩桩的事,从不考虑后果,仅凭能泄了自己的愤,无所顾忌,那些仅在言语上让她不快的人,她都会杀之后快,反正我是不敢再往下想了!”林亦宁歪着脑袋想想,然后也点头附和:“也对也不对!离她远点儿不去招惹她是对,我娘平时可以呼风唤雨替我摆平一切,可是她也让我在慕容倾面前别招摇,离她远点儿,别去触她的霉头,不过,她若得寸进尺故意为难咱们,咱也不是吃素的,那时你就去找大皇子和二皇子,看得出来,两位殿下对你甚是宠溺,要说这慕容倾在宫内宫外有怕的人吗?别说,还真有,就是大殿下和二殿下,大殿下是未来的皇帝,虽然温和但也极为公正,二殿下表面风轻云淡,内里却做事决绝,有两位殿下护你,她对你做什么都会有所顾忌的!”阿梧看向窗外,也许阿宁说的有道理吧…… 第28章 走水路 这是他们离京后的第三天了,林亦宁从这三日的行程中也都摸索出经验来了,无论到没到饭点儿,过没过饭点儿,只要路过集镇或是摊子,都要买上点儿吃食带着,以备不时之需。阿梧的马车里气氛热闹得很,经过昨晚的深度聊天,林亦宁对阿梧之前因为慕容英引起的嫌隙也荡然无存了。二人一路说着有趣的事情,林亦宁最喜欢听阿梧讲她的屡屡战绩了,什么爬树上房啦,什么整治狗子乔了,听的她不亦乐乎,一路上笑声不断!那边慕容倾听到传过来的笑声就会异常烦躁,她最看不上这种没有规矩的嬉闹了。每晚大家都回了自己的房间后,她都会以有事相商,让婢女去请林亦尘来自己房间,可是,每次都被他以男女授受不亲,怕污了公主名声,有事明日再说这些借口为由婉拒。她虽然气却也无可奈何,五年前她就磨着父皇为她和林亦尘赐婚,可是,父皇都以自己还小以后再说拒绝,或者林亦尘那家伙冷面冷心的,嫁给这样的人是找罪受不会幸福为由拒绝。她也曾以死相搏,不吃不喝吓唬父皇母妃为她赐婚,最后换来的也只是父皇的一个承诺:林亦尘如果愿意和她成婚,便赐婚!看着父皇给她画的这张虚无缥缈的大饼,她绝望了,如若尘哥哥对她有一丝好感,她也不需要逼迫父皇为她赐婚啊!就是因为尘哥哥拒她于千里,她才想强行和他捆绑成真夫妻,让他知道自己的美知道自己的好,然后喜欢上她接纳她!即便他那时不喜她也没关系,只要是她的人就行,她也不会让他喜欢其他人,他这一生一世只是她一个人的就够了……慕容倾觉得,那位被她送走的田小姐是真的很好看,那种感觉确实也和尘哥哥相配,所以,五年来,她一直潜移默化的模仿着她的装扮,穿着,她总想把自己塑造成另一个田小姐,幻想着每次出现在人前时,也会有人不自觉的把自己和尘哥哥放在一起!五年来,她利用母妃送给她的那两个暗卫,把她的尘哥哥在外面有过交集的女人都摸得一清二楚。尘哥哥对每个想接近他的女子都是一样的冰冷,这倒让她省了不少心,如若真有个能让尘哥哥温柔以待的女子,她定会让她消失的无影无踪……慕容倾,闭着眼睛假寐着,靠在软榻的软枕上,盘算着怎么才能和她的尘哥哥再推进一步…… 与此同时,那三位在马车上也推杯换盏了起来,刚才在沿途的摊子上把人家的酱牛肉都买空了,每个马车都分了一包,剩下的都分给了手下。赶车的和那些随从人员,都是以一顶百的暗卫,无论是马背上解决吃喝还是一边赶车一边吃,对他们来说太稀疏平常了,况且车上的主子们身份尊贵,一行人走的并不快,不停下就餐,这就节省了很多时间。慕容英拿出路上才买的酒,三人各自斟满,一番下来,都有了些醉意,听着阿梧车子里传来的嬉笑声,林亦尘嘴唇微微上扬,慕容英难得看到林亦尘笑,调侃他:“阿尘,你笑甚?”林亦尘淡淡的说:“想不到阿宁出远门会这么高兴,很久没听到她这样笑过了!”慕容白笑道:“是啊,如果倾儿能像她们一样就好了!阿尘呐,倾儿喜欢了你这么多年,父皇担心你不喜欢倾儿,会带给她痛苦,才一直没给你们赐婚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慕容英也说:“你平时不是比谁都通透吗?怎么就看不清形式呢?就慕容倾那作派和手段,那可是许贵妃亲传的,比起那位她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就你这块肥肉被饿狼盯上你能好?你也不想想,哪个女的跟了你,都要跟那个田小姐一样的下场,你就从了她吧,反正也是早晚的事……”慕容白瞥了一眼慕容英:“父皇交代过了,不许再提田家那档子事,今日你怎么又提了!”林亦尘还是那副淡淡的口气:“无妨,大不了此生我不娶便是!”慕容白苦笑着摇摇头,慕容英则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要说这大昱国能让本殿下佩服的人只有你林亦尘了,这话一点儿都不为过,皇帝老子和公主在你眼里屁都不是!”林亦尘皱起双眉说:“不可乱说,如若不能追随本心,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父乃一国之相,我友乃当今皇子,我的生意遍布大昱国内外角角落落,这滔天的富贵金银我已拥有,公主下嫁那只是锦上添花,而我想要的不过是遵循本心找一个能入我心之人,难道有错吗?对公主,我不喜。”车厢里不再有人说话,林亦尘所言何尝不是他们自己心中所想呢!三人不再说话,各自吃肉各自喝酒,酒过三巡,慕容英说:“阿尘……那丫头没你的份儿了……你若打那丫头的主意,你要知道,慕容倾虽不能奈何你,却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似的对付那丫头,你可得想好了!”林亦尘说:“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护不住,那还算男人吗?”慕容白和慕容英表情复杂的看着林亦尘,慕容白问他:“阿尘,你不会真对阿梧动真了吧?”慕容英也说:“阿尘,这你就不对了啊,我们都以为你是拉不开面子凑个热闹的,没想到你竟是最认真的那个!”林亦尘说:“我认了真有何用,咱们三个,那丫头一个都看不上呢!”于是,安静了一下下后,马车上传出三人的大笑声…… 第十日,一行人已经到了江州地界,江州地处平原,州府方圆数十里没有山峰,过了江州就到江南地界了。此时,已经四月上旬,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伴着春风拂面的感觉,简直不能太好了,江州虽不属江南,水域却异常发达,多年前,朝廷为了解决江南的水患问题,把原本通往江州境内的一条河流扩展了,现在江州和江南的贸易往来,基本都依靠水域这块。阿梧一行人行至蜈蚣河畔,大家下了马车,看到不远处的码头人声鼎沸,河里船只颇多,慕容白对众人说:“沿着这条河流往上走,就能到达荔洲,正是我们要经过的州府,不如我们坐船而行,听说河两岸风景如画!”慕容英也说:“此举可行,这一路上都快被颠散架了,就让他们自行赶车去荔洲等我们吧!”林亦尘说:“那好,我去安排!”说着去了码头那边,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他对慕容白说:“船夫说有一艘客货船刚到码头,正卸货呢,要明日才回荔洲,我给了银子把船包了下来,不会再有别人上船。船上一共有六人,我让墨言一一确认后也留在船上了,毕竟水路不同旱路,马虎不得!”慕容白笑道:“就知道你做事谨慎小心,滴水不漏,这个我放心!”一行人上了马车,到附近镇子上找了间客栈,吃完饭后各回各的房间,林亦尘跟慕容白慕容英在商量着事情,还有一位随从打扮的人,林亦尘说:“这次我们随行的暗卫一共十人,四人扮作车夫,三人扮作干粗活儿的,剩下那三人就是我等的贴身护卫了。这次去荔洲,登船与我们同行的只需我们各自的护卫即可,其余七人都随马车走旱路吧!”那名随从打扮的人马上单跪抱拳:“公子莫怪我等,我三人是一定要随殿下上船的,这么多人只有三人保护是万万不行的!”林亦尘说:“也好,几辆空马车而已,即便有几箱银子,凭他们四人也应付的了!” 因为明日坐船而行,阿梧和林亦宁都很兴奋,春梅几人忙着为主子们收拾打包随身携带的衣物。林亦尘不放心船上的状况,黄昏时分又带着两人骑马去了码头,船上留下来把风看守的墨言,看到主子亲自过来了,还给他带了一大包吃食,连忙迎了上去说:“主子,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交代让他们几个来就行,这里,一切正常,没事!刚才我给船老大一锭银子去岸上买酒菜去了,马上就该回来了!”林亦尘摆了摆手说:“无妨!我就是看看船上的情况!”船倒是不小,说是三层,实际从外观看就是两层,下面那层六个房间,上面那层四个房间,底层是放物品的货仓。林亦尘每个客房都看了一遍,船上的客房肯定没法和陆地上的客栈比,虽然还算整洁但那些被褥也太……林亦尘皱了皱眉,这时船老大和同伴每人抱着一堆吃食上了船,林亦尘对他说:“这客房里的被褥也太不像样了!平时在里面住的都是些什么人?”船老大放下手里的东西,忙过去回话:“爷您是不知道啊,这条河道上的船分四中,有钱的官家小姐和少爷们,坐船出游图个新鲜,人家做的都是上游下来的花船,那样的船啊布置的就跟绣楼似的;第二种船就是小的这样的了,既拉客人也拉货物,一年到头都是商户,这……这商户您也知道,大多是常年外面奔波的男人,只要有个房间歇脚,对被褥吃食都不挑剔。”林亦尘眉头皱的更深了,他问船老大:“你说的那种像绣楼一般的船何时能有?”船老大满脸赔笑的说:“这样的船只在上游荔洲那边有,每月能有几次来这边,哪天来,停几天,都得看船上的贵客心情,听说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来过这边了!”剩下那两种船林亦尘也没心情问了,想必不是普通百姓坐的没有客房的船就是打鱼的渔船了,他给跟过来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他递给船老大:“一会儿你们吃完饭,去镇子上买些崭新的被褥,把每个房间都重新布置一下,银子不够再向他们要!”船老大接过银子:“小的定会办妥!”林亦尘让跟过来的二人也留在船上一起帮忙,一个人骑马回了客栈。 第29章 船上 第二日一大早,林亦尘让手下采购大量的食材送上船,昨日船老大说了,中途船只可以靠岸采购米面菜肉这些东西,都不如在此地采购好了放船上,既齐全又方便。这趟行程最少也得十天,船只要比车马漫上很多,因为河道有很多分支,蜈蚣河是唯一一条由南向北的河流,所经大小县镇不下数十个,期间,光河道分支就达百条,弯弯曲曲,犹如一条庞大的蜈蚣,因此得名蜈蚣河,方圆百里的庄稼田地都是依靠蜈蚣河的水来灌溉。阿梧一行人用过早饭,坐着马车来到船码头,众人上了船,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码头的人杂乱且多,一片嘈杂,慕容白让大家都先回房歇息,等船只行驶后再出来赏两岸风景。其实,江州地界两岸风光和陆地上也没啥区别,两岸除了田地就是房屋,和马车沿途并无两样,船老大看出众人脸上失望的表情,他对林亦尘说:“爷不要着急,这水路和旱路不同,旱路是要穿过江州府的,水路是擦着江州地界向西拐个弯道的,要走凉州地界,凉州地处夜凉山山脉,咱们再行二十余里就进入夜凉山脉了,那时,两岸都是山,景色才叫好呢!”听了他的话,大家又重拾起了信心! 慕容白,慕容英和慕容倾住在二层,阿梧不想和皇子公主们那么近,说服林亦宁住在了顶层,慕容倾旁边的房间住的是她的两名婢女,春梅和春桃也住在三层。林亦尘说,二层有些拥挤,他也住三层吧,起初慕容白,慕容英和慕容倾异口同声的都说不可以,林亦尘说妹妹第一次外出更是第一次坐船,有他在身旁踏实,他也不放心妹妹,大家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阿梧和林亦宁一间房,林亦尘也做不出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来,慕容白说:“那就这样吧,每层的通道口每晚放一人当值,这样更稳妥!”他此话一出,大家更无异议了!其余的随行几人和船老大他们在货仓旁的隔间休息。傍晚时分,大家都聚在二层的中厅里,这原本是船主隔出来给客商掌柜们谈事情喝茶的地方,既能看到两岸的风景,又能在一起喝茶闲聊,现在被改成了用餐的地方。晚饭有些清淡,因为大家第一次坐船不适应,都有些晕船没胃口,用过晚饭,站在窗边的林亦宁喊阿梧过去:“阿梧快来快来,你快看,那边都是山!”大家也闻声向两边看去,还真是,两岸浮现出高高低低,或近或远的山峰,虽然不是崇山峻岭,也让人觉得很有意境,阿梧说:“可惜哦,天都黑了只能明日再看了!”慕容英笑嘻嘻的走过来,对阿梧说:“无妨,阿梧若喜欢这景儿,寻个不错的地儿我们停上两日便可!”阿梧忙摆手说:“殿下误会了,阿梧不过是觉得今日已晚,明日便成,明日便成……”慕容倾觉得无趣,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阿梧也觉得气氛尴尬,三个男人,都在看着自己,她拉着林亦宁也回了三层的房间。晚间要入睡时,门外有轻轻的敲门声,林亦宁去开门,然后走出房间,阿梧看门口不见林亦宁身影,说:“阿宁,是谁?你去……”还没说完的话被一道身影的出现打断了,林亦尘走向前,拉住阿梧的手,看着她,低声问她:“为什么这些日子见我就躲,从不跟我说一句话,见我就跟仇人一样,你想怎样?”阿梧用力甩开他的手,奈何人家力气大,甩了几次没甩掉,气的她满脸通红:“我不过是求个安生,你以为你谁?好像全天下的女子都爱慕你似的,你那是对我好吗?你那是害我不知道吗?就那位……”她用那只没被攥住的手指了指下面:“就像长在你身上的毒刺,谁敢接近你?”林亦尘松开她的手,她以为他终于放过自己了,就在同时林亦尘欺身上前把阿梧抵在墙板上,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阿梧心里这个气啊,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恨不得问候一遍:丫的,占便宜上瘾了是吧?上次被咬还不长记性吗?她想故技重施,去咬林亦尘的舌尖,可是林亦尘这货何等聪明,他故意用舌尖逗弄她,然后又马上收回,害的每次都没咬到,就这样,本来应该吻一下就走的林亦尘,在一次次的逗弄之后,竟然不舍放嘴了,一场唇舌之战经久不衰……突然,林亦尘看到阿梧的眼角躺下了两滴眼泪,他慌了,赶紧放开了她,为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温柔的说:“阿梧不哭,等这次回了京城,我请求皇上为我们赐婚可好?”阿梧抹了抹眼睛,很认真的看着林亦尘,然后也是很认真的说:“滚。”林亦尘看她认真说滚的样子实在可爱极了,俯下身用力亲了一口阿梧的脸颊,转身走了……不一会儿的时间,林亦宁就进来了,她关上门走到阿梧身边,刚想开口解释,看到阿梧红肿的嘴唇和通红的眼睛,就什么都明白了,她握着阿梧的手,心疼的说:“阿梧对不起,我哥……”阿梧说:“不关你的事,我没事!”那晚两人躺在床上,阿梧问林亦宁:“阿宁,如果有个女的和你哥哥成亲,会怎样?她的家人会怎样?我说的不是公主。”林亦宁想了一会儿,说:“阿梧,想听实话吗?”阿梧说:“嗯,实话!”林亦宁说:“若是这个人真是哥哥心尖上的人,那自然就不一样了,你可知道那位田小姐为什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害了?”阿梧在黑暗里摇摇头:“那是因为那时的哥哥和田家小姐连面都没见过,话都没说过一句,更别提心怡了,都是那些人逗趣调侃放到一起的,我哥那时还小,能力有限还是其次,主要是他没有一点想娶妻的意思,自然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阿梧说:“是啊,连一个调侃都会被那位嫉恨,残忍的杀害,要是真嫁给你哥,那这二两肉还不够她千刀万剐的!”林亦宁噗嗤笑了,觉得阿梧就是可爱,难怪哥哥喜欢她:“但现在不同了,哥哥喜欢你,自然会护住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还有你的家人!”阿梧口气还是那么绝望:“那位是公主,要天上的月亮皇上太后都会给她摘,还是不要了吧,我可不想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林亦宁一看阿梧泄气的样子,安慰道:“哼,就凭她?她若敢插手我哥的婚事,第一个不放过她的就是我娘!好啦!放心啦!我哥是这世间最好的人哦,他从不轻易许诺,如果他对你说了什么,那他一定会做到的!”阿梧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你们是一家人,自然在你口中是最好的那个!”林亦宁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第二日,大家吃完早饭,都倚在二楼窗前欣赏两岸的景色,阿梧嫌人太多,又有公主在那里,实在不舒服,就一个人下了二楼去了船尾,她才发现这里视野开阔,是欣赏风景最好的地方,两岸的景色被一览无余。正在她沉溺其中的时候,感觉有人走了过来,回头一看是林亦尘,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嘀咕着:“跟屁虫!”林亦尘却实实在在的听到了,他眼角含笑,口气却像平日里那般清冷:“我若是虫那你便是屁!”阿梧琢磨着他的话,竟然噗嗤笑了起来,嘴里却不饶人:“走开,不要扰了我赏景儿的兴致!”林亦尘上前和她并排立在那里,看着她,眼里尽是温柔,突然伸出手拂了拂阿梧被风吹乱的发丝,阿梧往旁边一退,忙说:“你若不走那我就走!”林亦尘看着她那气呼呼又认真的样子,转身回了船舱。不一会儿,春梅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件外衣为她穿戴好,嘴里埋怨着:“这里风大,船上又不比岸上,更凉一些,怎么这么大意?”阿梧左手抱着春梅的胳膊,右手指着两岸的景色,欢快的说:“梅姨快看,在这里看多美啊,你看那里,那开白色花的是什么树?”春梅想想道:“应该是梨树吧,梅姨只见过梨树是开白色的花,别的就不知道了!”阿梧又指了指河岸说:“梅姨快看呐,那里还有人在洗衣服呢!”春梅笑道:“你看那山上还有房屋呢,有房子就是有人住,自然会有人洗衣服!”阿梧长长的哦了一声,不知过了多久,感觉风有些大了,两人才回了房间。到下午的时候,突然变了天,傍晚时分乌云密布,还刮起了大风,然后就是电闪雷鸣,下起了雨,船只能靠岸停下来,风雨交加,水流湍急,说什么也不能再行驶了。无奈这时两岸都是陡峭的崖壁,无法靠岸,船上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还好,在一处缺口处有两颗大树,船老大让手下拿着绳索下到水中,游到那个有树的缺口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船固定在了岸边。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阿梧看到外面黑漆漆的,雨虽停了风却还那么大,能听到风在耳畔掠过的声音,阿梧放下了窗上的帘子,就想着回房间歇息,这时有一人走到她跟前,对她说:“你跟我来!”阿梧转头看是公主,这是……她心里忐忑,难道是她和林亦尘的事让公主知道了?想不跟着过去,又怕凭空给自己安个忤逆的罪名,万一人家真的找自己有事呢?再说了,这么多人呢,她还能杀了自己不成?阿梧看了看周围的人,慕容英和林亦尘坐在桌旁,一边喝茶一边在说着什么,两人把头凑的很近,几近耳语,而且还是背对着这边,自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林亦宁和春梅春桃凑在了一起,好像低头在研究着一块帕子上绣的东西,也没注意到这边,只剩一个大皇子了,阿梧看到大皇子一直温和的看着她这边,这下她有了些底气,反正大皇子看见公主把我叫走了,我若出事,自会找她,然后转身随慕容倾下了楼梯。 第30章 落水 阿梧跟着慕容倾来到底层的船尾,慕容倾转过身,冰冷的眼神像一把利刃,刺的阿梧莫名恐慌,故作卑微的说:“公主,您……”慕容倾打断她的话:“不自量力,你敢勾引尘哥哥?”阿梧忙解释:“公主不要误会,臣女和林公子没有丝毫瓜葛!”慕容倾怒道:“你放屁,今日本公主看到你和尘哥哥在这里,他如何对你我看的一清二楚!”阿梧无语,心下把林亦尘又问候了一下!慕容倾看阿梧不再言语,走上前,亲切的揽着阿梧说:“其实也没什么,你若喜欢尘哥哥尽管说出来,回去后我让父皇为你们赐婚可好?”阿梧被她揽着双肩慢慢的往船尾挪动,慕容倾突改的言行让她害怕,她心里正琢磨着,自己不会也被她推到湖里送走吧,不,应该是推到河里……阿梧心下虽然提防着,也只是猜测,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把她推了下去也会马上被救起的。可是她远远低估了慕容倾的恶毒,慕容倾原本也只是想警告吓唬一下阿梧,让她离林亦尘远一点,当她看到外面还在刮着风,上游暴雨使得河水湍急,又加上四周被黑暗笼罩,只有被风刮的到处乱撞的两只油灯,透出一点昏暗的光,一只挂在船头,一只挂在船尾。她心底瞬间生出一个想法:把她推下河……她一向任性妄为惯了,想到即做,并不觉得这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反倒心里在想:本公主亲自动手送你是你的福气!于是,她一改言行,揽着阿梧向船尾走去,然后两手用力的把阿梧往河里一推,动作一气呵成,快且粗暴,而同时有一道身影掠过她,熟悉的生音响起:“阿梧小心!”阿梧身体悬在船舷和水面之间,一只手臂被人用力的握着,她惊恐的抬头,看到慕容白正悬在半空试图把她拽上去。因为用力过猛,慕容白半个身体已经脱离船舷,只能够靠另一只手抓住船舷,两条腿用力的卡在那里,还好阿梧并不沉,慕容白也在慢慢把身体往上挪动。慕容倾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又听到二层有人往下走,她想都没想,就捡起旁边的木棍,狠狠地砸在慕容白紧抓船舷的手上。 慕容白在惊恐和疼痛中坠入河中,而慕容倾用余光感受到有人走过来,把放在船舷外抓着木棍的手松开了,木棍掉落河里,与此同时林亦尘和慕容英已到船尾,看到她惊恐的表情后忙问:“殿下呢?阿梧呢?刚才殿下为何呼叫?”慕容倾还是那副惊恐的表情,用手指了指河水,然后扑倒林亦尘怀里,呜呜的哭着,一边哭一边说:“我看到大皇兄和阿梧一起掉入河里了!”林亦尘粗鲁的把她从自己的怀里推开,指着她吼道:“你胡说,明明是你把阿梧唤过来的,殿下后跟过来的,怎么会他们一起掉入河中?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这个毒妇……”慕容英赶紧挡在两人中间,与此同时,林亦宁也上前把哥哥拽到一边,慕容英表情冰冷的问慕容倾:“说实话,怎么回事?如若有一句不实,我让你和你母妃还有整个许家一同消失!”慕容倾心下一寒,颤颤巍巍的说:“我一早看到尘哥哥和阿梧在此处,两人举止亲昵,尘哥哥还为阿梧捋了捋头发,晚间,我见雨已停,便唤阿梧来此处问个究竟……”慕容英冷冷的直视着慕容倾,开口说:“阿尘,可有此事?”林亦尘说:“确有此事,不过……”慕容英对慕容倾说:“接着说。”慕容倾此时真的怕了,若慕容白是只猫,那慕容英就是喜欢扮作猫的虎,被猫所伤只是皮外,被虎所伤尸骨无存,她此时再战战兢兢的回话,就不再是作假了:“我正问她和尘哥哥是怎么回事时,大皇兄便过来了,他以为我在欺负阿梧,训斥了我一句,然后上前去拉阿梧,阿梧好像不想让大皇兄碰触她的手,就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可能是刚下过雨,船板上滑,就见她向船舷处摔倒,大皇兄喊了一声阿梧小心,扑上前想扶住阿梧,谁知阿梧坠船后把拉着她的大皇兄一起带到了河里……呜呜呜……”慕容倾此时佩服死自己了,在心里为自己的表现狠狠地叫了个好!慕容英转过身看着林亦尘,林亦尘也看着他,两人快步去了船头,让船老大赶紧派人下水去捞人,整件事情从坠船到此刻不过才半刻钟不到,他们认为,应该还能找得到人。船老大指了指湍急的河水,无奈的摇着头说:“爷您看这水势,别说刚才落水的,就是现在落水,大罗神仙也捞不到啊,刚落水就几十米下去了!”慕容英问船老大:“那要如何?落水之人身份尊贵,如若有事,整只船上的人全要陪葬……”与此同时,林亦尘召集几名侍卫,一共六人,让他们沿着河道往下游寻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慕容英摆了摆手,指了指船老大的手下,说:“让这几人也跟着一起去找,人多些自然机会就多些!”船老大苦笑道:“爷的心情小的知道,可是……”他指了指身后的刀削一般的崖壁,说:“您看到了吗,现在,诸位谁也离不开这船,不如这样吧,河水既然现在往下走,那我们这船也随着水流往回走,这要比在岸上找寻方便的多!不过要等这水势平稳些才能开船,不然,水流过快,船只把控不住会撞在崖壁上!”慕容英和林亦尘相视看了一眼,点头同意了,是啊,再没有比这更快更好的办法了!又过了两个时辰,水势慢慢平稳,在黑暗里,船顺水而下。 话说慕容白和阿梧一起落入河中,瞬间被河水冲往下游,慕容白一直紧握着阿梧的手,此时刚好有一木棍撞在他的后背上,他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抓住木棍,慢慢的往靠岸的地方用力。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阿梧竟然会凫水,这就让他省了很多力气,他们一起努力,终于接近岸边了,慕容白用木棍顺着崖壁划过,用来减缓被水势带着走的速度。不知这样漂了多久,就在他感觉拿木棍的手臂,已经麻木没知觉时,突感木棍被卡在了崖壁中,他和阿梧也停在了那个地方,慕容白心下大喜:真是老天有眼,终于看到希望了!慕容白和阿梧一左一右握着那根木棍,他抬头看了眼上方,这处是崖壁的缺口,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陡峭了,两人在夜色里还是能模糊的看见在不远处有一块平整的大石,正是阿梧早上看到有人在洗衣服的地方,那块大石,一半露在水面上一半在水面下,慕容白说:“这可如何是好?松了手会被水流冲走的!这要如何过去?”阿梧说:“殿下拉住阿梧的手,阿梧看是否能够得到!”慕容白说:“可以一试!”慕容白一只手攥住木棍,一只手拉住阿梧,把双臂尽量打开,阿梧则是伸长手臂,用一只手摸索着。突然,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她不确定那是什么,像是一棵小树苗又觉得不像,像是野草也不像,用力的扯了扯,好像异常结实牢固,阿梧说:“我抓住了一样东西,很是牢固,殿下可放手过来!”慕容白用力的抽出木棍,扔在水中,然后被阿梧的手往前牵引着,还好,大平石就在身侧,慕容白爬上石面,把阿梧也拉了上去,两人相视一笑,他们这才看清,这处崖壁缺口,已经被人凿成了石阶,直通山上。 二人一前一后登上石阶,慕容白拉起阿梧的手,阿梧本想挣脱掉,看了看四周,被黑暗笼罩着,心里有些害怕,就放任被牵着走吧!手被握在慕容白的手中,感觉有些暖,一阵风吹过,浑身湿透的两人都冷的一哆嗦,慕容白虽然浑身湿透,但心里却是暖暖的:阿梧,终于能牵着你走了!不知走了多少石阶,越往上走,弯路越多,七拐八拐的,沿着石阶竟然走到一户人家的屋前,两人都欣喜若狂,慕容白上前扣门,屋内亮起了烛火,又想起开门声,走出一男人,手里拿着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看两人,问道:“你们这是……”慕容白双手抱拳:“这位大哥,这是我内人,今日赶上暴雨,我和内人落了水,刚巧被冲至此处,还望能在这里叨扰一晚!”阿梧听慕容白说她是内人,心里真是先羞后气啊,可是又觉得如此落魄之时,那些表象的东西就不计较了吧!男人把二人让至屋中,叫起自己的媳妇,给二人找了两身干净的衣服,随后给二人把对面放杂货的房间收拾一下,找出一条新被子,阿梧对女人说:“大嫂,还能再拿条被子吗?我冷!”女人看阿梧楚楚可怜的样子,转身又抱来一床棉被,然后说:“大半夜的,都冻坏了吧?赶紧脱了湿衣服钻到被窝里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然后掩上门出去了。剩下慕容白和阿梧尴尬的坐在那里,慕容白说:“赶紧把湿衣服脱下吧,不然受了凉生病就不好了”然后他背对着阿梧又说:“我背过身,你脱了衣服盖上被子躺下吧!”阿梧看他这样说了也那样做了,索性麻利的脱了衣裙,把湿漉漉的衣裙扔在了旁边的椅背上,上了床把头埋进被子里。 慕容白见没了动静,问道:“好了吗?”阿梧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慕容白把烛火灭了,脱下湿漉漉的衣衫也钻进了被子里,躺下后,他看着屋顶,温柔的说:“阿梧,委屈你了!”阿梧在被子里动了动眼皮,没有回应,慕容白以为她又冷又累又被惊吓的不轻,定是睡着了,也闭上了眼睛。 第31章 山上人家 与此同时,他们所坐的船只也刚好经过他们上岸的地方,没做丝毫的停留就向下游驶去。侍卫们站在船的两侧,打着灯笼,对着两边的河面喊着阿梧的名字,不敢叫喊殿下二字,只能呼喊着阿梧。林亦尘和慕容英,还有慕容倾和林亦宁,一群人都聚在二层的饭厅里,慕容英看见慕容倾就来气,冷声道:“你回房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慕容倾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她亲手把大皇兄打落河中,如果他还活着被找到,那……她知道,那时她和母妃还有外祖许家都会被惩治,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下心来想对策,慕容倾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林亦宁看着漆黑的窗外,感叹着:“阿梧会凫水,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这一句话惊起千层浪的感觉,慕容英更是一拍桌子,兴奋的上前拉住林亦宁的手:“此话可当真?”林亦宁被他的举动吓到了,脸蛋瞬间红了起来,她想这样一直被二皇子握着自己的手,可是房间里还有哥哥和春梅春桃在,她不情愿的抽出自己的手,说:“阿梧跟我说,她小时候经常爬树掏鸟窝,也时常下河摸鱼下竹笼捉虾,她说有时河这边鱼虾少了,她就会游到河对岸去下竹笼……”春梅那双早已哭的通红的眼睛瞪的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怨不得姐姐跟她说阿梧难管教啊,她竟然小时在乡下过着那样的日子,那不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乡下野孩子吗?慕容英和林亦尘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很难将那个仙女一般的形象和爬树下河联系在一起,难怪他们被阿梧身上某种东西所吸引着,两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原来吸引他们的一直都不是阿梧的外表,而是她骨子里那种从底层磨砺出来的独特和与众不同,富贵只会滋养一个人的外在,却永远无法丰盈一个人的内心,阿梧的见解,阿梧的狡黠,阿梧的想法……对他们来说都是独特又新鲜的。慕容英对林亦尘说:“大皇兄也懂水性,当年大伯登基后对父皇一再打压,那时我们还小,父皇让我们少出王府,又怕我二人无趣憋坏了,就把园子里的水塘加大挖深了,引入活水,专供我和大皇兄夏日里戏水玩闹,之前我担心的就是即便大皇兄落入水中无事,可是他要顾及不会水的阿梧,恐怕会凶多吉少,现在看来……我这心倒是安了不少!”林亦尘说:“但愿这次化险为夷,能顺利找到他们!” 一直到破晓时分,天蒙蒙亮时,船只终于到了一处临时的码头,说是码头有些牵强,倒不如说是周围村镇上的人,来此处采买的市集。码头旁停着几只小船,看样子应该是渔船,林亦尘让船老大停靠好船只,嘱咐慕容英和妹妹去房间休息,他带着几名暗卫上岸找人寻找,慕容英也要一起去,林亦尘说:“公主还在船上,这里总要留下来个能拿主意的!”他留下一名暗卫在船上,他又让船老大几人去找那几只渔船的主人,下游上游都搜寻一遍,特别是下游。安排好一切,林亦尘带着人一路打听一路向周围的村子寻去……离河道越远地势越平整,林亦尘一行人已经打探过了好几个村子,都没人看到过他们描述的那两个人,林亦尘带的人有五人,留在船上的一人本就是慕容英的贴身侍卫郑三,跟着他的五个人里,一个是自己的手下也就是跟了自己好几年的贴身侍卫墨言,另一个是慕容白的贴身侍卫郑一,这三人平时都扮作下人随从跟在左右,其实都是以一顶百的高手,剩下的那三位,是暗卫,功夫自然不用说,林亦尘看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对慕容白的侍卫郑一说:“你身上可有代表着身份的物件?”郑一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物,回道:“回秉公子,殿下怕中途有意外,离京时交给属下一块金牌,以便不时之需!”林亦尘说:“刚才我们经过那户人家有一匹马,你去租来或是买来,你现在就连夜赶到下游的州县,府衙也好县衙也好,不管是知府大人还是县太爷,你拿出金牌就说国舅家的公子和小姐落了水,冲到了下游,赶紧多派人手帮忙找找,不放过一处!”郑一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林亦尘问他:“你有话说?”郑一说:“如若问起,是哪个国舅家的……”林亦尘哈哈一笑:“那么多国舅,想必他也不敢乱猜,他若问起,你便唬他几句!切记,不要说漏了殿下的身份!”然后,掏出一包银子递给他,郑一接过银子对林亦尘说:“公子放心,属下定会按公子交待的办!”说罢转身走了。 林亦尘带着剩下四人回了船上,这时过了午时了,去下游寻找的三只渔船还没回来,去上游寻找的一只渔船已经回来了,渔船上只有两人,一个是渔船船主另一人是船老大的手下,船老大和他其余的手下都跟随那三只渔船去了下游寻找了。渔船船主和船老大的手下说,他们沿着左侧岸边寻到离落水的地方不远处,见河两边都是绝壁,就从河的右侧岸边返了回来,以昨夜那水流的速度,又加上刀削般的崖壁,应该不会在这个范围,不过在离落水的地方二三十里处有一山道,那里还有人家,林亦尘和慕容英听了这话,心下都有些激动,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光亮,不过船老大的手下接下来的话又像一盆冷水,把他们心里那点亮光浇灭了。只听船老大的手下说:“按昨晚的水流速度,还是在夜里,落水的人是不可能看到隐在崖壁之间的那条山道的,就是看到了,水那么急在那里也停不住的!”林亦尘和慕容英让他们下去了,桌子上是林亦尘让属下去岸上买回的饭菜,林亦尘让船老大的手下带走一包,大家都忙了一天一宿了,也不能把自个身体拖垮了呀,总是得吃饱喝饱休息好才行啊!林亦尘和下属们简单的吃过饭,他让几个属下都抓紧补一觉,他也回了房间去补了一觉,告诉慕容英,等去下游的渔船回来后叫醒他! 清晨醒来,慕容白已看到阿梧不在床上了,凳子上的湿衣服也都不在了,他穿上农家大哥的衣服到了外面,看到阿梧正在灶前看火,一边往灶里放木柴一边还用嘴巴吹着,样子实在可爱。而妇人在旁边忙碌着,妇人看到慕容白出了房间,忙笑道:“大兄弟可真有福气,娶了这么贤惠勤快的小媳妇,你看,一大早就把你们的衣服都洗出来晾上了,又帮着我打下手做饭!”慕容白听到妇人说小媳妇三个字,心里麻酥酥软软的,向阿梧走去,边走边说:“嫂子是有所不知,我这媳妇平日里厉害的很呢,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人说了算!”阿梧自始至终就没回头看慕容白一眼,听他这么说,心里默默的问候了下皇后,妇人让阿梧不用再添柴了,她笑着说:“这有何不可?我们家里也是你嫂子我当家,家里大小事,我家那位,他若敢不经我同意自作主张,那他保准吃不上饭也上不了床……”慕容白也笑道:“嫂子说的极是,我媳妇也是这般模样!”妇人说:“这就对了,我家那位姓李,他们当面都叫我李嫂子,背地里都叫我母老虎,我也不去计较,能管住自己的男人是本事,别人说啥都不好使!”慕容白接过话:“对对,不关别人的事!那嫂子,李大哥一早干什么去了?”李大嫂说:“他能干个啥,这不,你们遇了难,能敲开我家的门那也是老天爷给咱们的缘分,一早我就让他去下面买些肉回来,给你们做点好吃的,也算是庆祝一下吧,昨晚风雨大,水流急,按理说在这附近落入河里,就算会水的人也难生还,你们真是命大!”慕容白想想也觉得脊背发凉,后怕不已,感叹道:“是啊,想想都觉得后怕,跟做梦似的,那么急的水流,眨眼间就一里开外了,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李大嫂也说:“是啊,你都不知道,赶上突然变天下暴雨时,行驶到这附近的船只是会船毁人亡的,这几年间落水不下十人,撞毁过一只货船,一只渔船。其实,再往上游走上二三十里就过了崖壁了,船只随时都可靠岸,再往下游行个三十余里船只也可以随时靠岸,就这段几十里的崖壁是最危险的。河上的老人儿都会推算,在坏天气到来前把这段错过去,但总会有算不到的时候不是!”李大嫂把锅里的粥盛进盆子,端到桌子上,拿过碗筷,招呼慕容白和阿梧过去吃饭,每人盛了一碗粥,又拿了碟咸菜,很不好意思的说:“对付着喝碗热菜粥吧,我们家这样你们也看到了,别嫌弃破就行!”阿梧说:“嫂子,平时你们以何谋生?”李大嫂说:“唉!平时你大哥在河里下几只竹笼,逮些鱼虾,在山上打些野兔野鸡之类的去山下镇上卖些钱,换来米面,那边前些年开垦出来种上些梨树,每年卖梨子也可以换些银钱回来!”阿梧一边喝粥一边问李大嫂:“那这附近人家多吗?” 李大嫂说:“我家是最偏僻的,往山下走,隔三差五的就能看到人家了!”阿梧又问:“嫂子和李大哥没有孩子吗?”李大嫂说:“唉,我家那位今年都三十有二了,我也三十了,这成婚都十几年了,怎么会不想要小孩呢!你李大哥年轻时在山上打猎,遇到点儿意外,伤了身体,之前常年吃着药,后来一点儿起色没有,药也不吃了!再后来,觉得没孩子就没孩子吧,这样也挺好的!”阿梧没再说话,夫妻间的东西她不懂,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慕容白喝完粥,看阿梧不吱声,就接过了话茬:“怎不找位医术好的郎中给看看?也许还能治好!”李大嫂也喝完碗中的粥,叹道:“你们看我们家就两口人,每年打猎卖些鱼虾,还有那片梨子能换些银钱,收入还算凑合,每年的药钱都用掉一大半了,别说去看好的郎中,连镇上县里的郎中都看不起,起初倒是看过一次镇上郎中,用去了积攒了几年的银钱,换得了几包药和一张方子,后来呀,攒到一些钱就照着方子抓几副药,去县里看郎中想都不敢想啊!”慕容白也不再说什么了,穷苦百姓的日子是他没接触过的,这时正好李大嫂过来拿他的空碗,他忙说:“让我来吧!”李大嫂说:“看大兄弟的样子就没干过活儿吧?”又拿起阿梧的空碗,去外面洗,阿梧也说:“嫂子让我来吧!”李大嫂说:“不用啦,就三只碗我洗吧!看大兄弟的穿着家里也不难呀,弟妹怎么还穿着男装?”阿梧看了眼慕容白,慕容白对她点了点头,阿梧不懂啥意思,她想这是让我自个儿看着编吗?于是她跟在李大嫂的后头,一边帮着舀水一边说:“我夫家是做生意的,可是他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接着说:“有点儿不灵光,算账收钱总是搞得乱七八糟的!”慕容白在旁边听到这话有点儿哭笑不得:这丫头,有点儿气人呢!又听阿梧说:“我打小就跟阿娘算账,这不,他每次出门都会带着我,又怕和一群大男人的打交道我会吃亏,每次出门我都穿着男装扮作他的下人,这就方便多了!”慕容白在心里给阿梧鼓了鼓掌:精彩!这瞎话编的连我都差点信了!李大嫂说:“做得好,做得好,可不咋的,你那么年轻还好看,跟一群大男人打交道就得防着点儿!” 第32章 当玉 这时李大哥提着一条猪肉回来了,肩上还扛着小半袋东西,李大嫂看到,走上前接过肉放在盆里直接洗了起来,跟李大哥说:“怎么就买这点儿米?”李大哥把米放进厨房,转过身说:“买完肉就够买这么多米了!”慕容白这时问李大哥:“李大哥,这里离县上远吗?”李大哥说:“要是去下游最近的文安县,下了山后坐马车要走半天,要是去上游的三台县抄近路一个多时辰就到了,翻过前面那座山就能到。要是下山之后坐马车的话就远了,也要半天的时间!”慕容白有些听不明白,又问道:“此话怎讲?为何坐马车反倒用半天?走路却只用一个多时辰?”李大哥说:“这三台县背靠着夜凉山山脉,我今日去的临江镇和三台县城隔着整整三座大山,如果我去三台县就要走南面那条山路,要一个多时辰;如果我去临江镇就要走北面这条山路,只需半个时辰,如果骑马或者坐马车,就只能下山去临江镇上坐,或者去三台县上坐!”慕容白长长的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这临江镇上的人如果坐马车去三台县就得绕过三座大山走上半天路程是吗?”李大哥说:“是这样!不过我们山上的人去三台县城只要走南面的山路就行了,每次打了猎物我都要去三台县城去卖,那边的价钱比临江镇高上许多!”慕容白这边和李大哥在外面聊着天,里面,李大嫂用一个时辰,已经把米用开水煮了煮放在盆里,把肉切好放锅里,添上水,放好调料,又放上一个竹屉,上面放上淘好的米,盖上锅盖,阿梧一直守在灶旁,帮忙添柴。还不到午时,饭菜就好了,端上桌,四人坐下吃饭,李大嫂说:“这乡下地方,也不讲什么时辰了,饭熟便吃,没那么多礼儿,你们可别见怪啊!”慕容白说:“嫂子说笑了,是我们夫妻二人给你们添了麻烦,还让你们破费了!”李嫂子笑:“不说那些,不说那些,来,赶紧夹肉吃!”李大哥早上下山没吃饭,这顿饭吃了整整三碗米饭,每夹起一块肉都要看一眼李大嫂子,阿梧看后,赶紧扒拉完剩下的饭,放下碗筷说:“嫂子我吃完了,我从小就不爱吃肉,”接着转过头看了看慕容白:“他也不喜吃肉,这肉……都给李大哥吃吧!”说着就去外面看晾晒的衣服去了,慕容白哪有不懂的道理,也赶紧扒拉完碗里的饭,放下碗筷说:“是啊,我二人不喜吃肉,却很爱吃鱼虾,李大哥河里的竹笼里若有现成的,晚上拿来做菜可行?”李大嫂哪有不知这小夫妻是怕他们破费,故意给自己省钱呢,那点破鱼烂虾才值几个铜板,十天加起来也买不了这么一盆肉啊!可是,人家都这样了,她也不好拂了二人的好意,她笑笑说:“大兄弟想吃鱼虾那自然是现成的,等会儿你大哥吃完饭,让他带着你们去起笼!”慕容白说:“不急,不急,你们慢慢吃,我看看我媳妇去!”说着潇洒的走出房门。 他现在越来越入戏了,说媳妇二字也越来越顺嘴了,远远的看着阿梧那乡下妇人的打扮,一身粗布衣衫,一头长发被简单的扎了起来,又是另外一种美,慕容白心里笃定,无论阿梧什么样子,在他心里都是最美的,都是独一无二的!阿梧在用手试着晾晒的衣服干没干,他走到她身后,说:“你身上可有银钱或首饰?”阿梧摇摇头:“没有,我男子装扮,怎戴首饰?”慕容白又问:“那值钱的东西呢?”阿梧说:“没有,我那身短打能配什么值钱的东西!”阿梧像是想到什么,说:“我看殿……”又马上改口:“我看你那腰间曾坠着一块玉,早上帮你洗衣服时,倒是没看见,是不是落水时掉了?”慕容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去了房里,不一会儿又出来了,手里拿着的就是她曾经看到过的那块玉,慕容白说:“你要不提我都忘了,昨日我脱下衣物,见衣衫湿透,便把这玉解了下来,放在了枕头下面!”阿梧说:“你向我要值钱的物件,是想给李大嫂夫妻吗?”慕容白说:“也是,也不是,有了银钱,我们才能雇辆马车,去找他们,在这里干等着他们来找,很难啊!”阿梧点头道:“也是,那你想如何?”慕容白刚想说话,就听身后声音响起:“大兄弟要和我去河边起笼吗?”慕容白转过身,对走过来的李大哥说:“李大哥,我们手里只有这一块玉还能当几个钱,劳烦李大哥能否去趟三台县城,把它当掉?”李大哥接过递过去的玉,拍了拍胸脯:“兄弟这么信任我,大哥一定办到!”他转头向屋里喊了一声,李大嫂手里端着盆出来了,李大哥说:“大兄弟有点儿东西要我帮他去当了,刚好我才吃过饭,现在就去三台县城,擦黑时就能赶回来!一会儿你带着他们去起笼吧!”李大嫂说:“那就赶快去吧,早去早回啊!”李大哥刚想走,被慕容白叫住:“李大哥先留步,如若有人问起这玉的来处,你便告诉他是一位京城来的公子赏的!”李大哥应着,然后向山下走去。李大嫂对阿梧二人说:“唉,时候还早,再过一个多时辰再起笼也来得及,昨夜才睡多会儿呀,你们去房里歇歇吧!回头我叫你们!”二人回了房间,这就有些尴尬了,昨夜是因为太晚了,黑灯瞎火的,躺下就睡了,这大白天的,孤男寡女的在一个房间还一张床上,实在有些不自在,阿梧觉得尴尬是尴尬了点儿,不过也就转瞬即逝,她本就看不上那些繁文礼节,狗屁规矩,她此时的人生定律就是:管你是谁,老子困了就睡才重要!慕容白看到阿梧躺在她那边睡着了,他苦笑的摇了摇头,想自己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洒脱,人家倒头就睡了,自己还在那有的没的想一大堆呢,太丢人了!然后他也躺在另一边闭上了眼睛。 可能是昨夜真的没睡好吧,两人是被李大嫂喊了好一会儿才叫醒的,阿梧揉着惺忪的眼睛下了床,跟着李大嫂来到昨夜他们爬上岸的地方,起了几个竹笼,把里面的鱼虾都倒进竹篓里,然后又把竹笼放进河里,回来的路上李大嫂说,今天的鱼虾因为昨夜水流太大,不如往日的多。几人回到家里时,天已经有些擦黑了,阿梧和慕容白按照李大嫂教给的样子,收拾清洗着鱼虾,李大嫂在和面。就在鱼虾入了锅李大嫂把饼子贴满锅边后,李大哥回来了,肩上扛着一个布袋子,进了屋子,把肩上的布袋子往饭桌上一放,打开后里面都是银子,众人看看银子看看他,都在等着他说话,李大哥说:“媳妇,快给我舀碗水喝!”李大嫂给他拿了碗水,他一口气就喝完了,抹了抹嘴巴说:“公子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一块玉竟然值五百两银子?” 慕容白心里哭笑着:这块上古墨玉,通体莹黑温润,拿在手里就感觉清润心脾,这哪是什么玉,简直就是至宝,这是当年窟陀国给父皇登基的贺礼之一,父皇把它赏赐给了自己,五百两?万两都不止啊!还好,当铺掌柜没拿个几十两打发回来……慕容白干咳了一声,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一块玉,李大哥是在哪家当铺当的?”李大哥说:“就在三台县主街上唯一一家当铺当的,有啥不对吗?”慕容白笑笑:“没事没事,这银子怎么没要银票,就这么扛回来很沉吧?”李大哥说:“人家也想给我银票,我不是怕你们再落水,银票白瞎了嘛!”李大嫂走上前狠狠地戳了一下李大哥脑袋:“乌鸦嘴,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呸呸呸,咋就还落水?不走水路走旱路不成吗?”李大哥摸着被戳痛的头傻笑着:“嘿嘿,我这不是一着急就瞎琢磨吗,大兄弟你可别见怪啊,回头明日我再拿着银子给你换成银票。”慕容白赶紧摆手:“不必不必,这五百两银子,就是想给你们留下些,银子比银票实用安全,这就挺好!这样,给你们留下三百两,我二人上路二百两足够了,等找到货船就好了,银钱问题就不用担心了,二百两足够!”李大哥和李大嫂说啥也不能收三百两银子,慕容白说他们小夫妻是被恶人暗害推入河里的,他怕以后会找到这里对夫妻二人不利。因为李大哥典当了玉,就会引起别人注意,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他们走后这里就别住了,希望夫妻二人能用这些银子去别处生活。阿梧半天没说话,手里拿着把散碎的银子在那里摆弄着,听慕容白这话,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新揪起。那天他是看到慕容倾用棍子狠狠地打在慕容白抓着船舷的那只手上的,谋害皇子,而且还是未来的皇帝,那可是天大的罪,慕容倾如果知道慕容白还活着,一定会赶尽杀绝的,因为她知道,她别无选择,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李大嫂说:“大兄弟可别吓我们,有那么严重?”慕容白很严肃的说:“比我说的还严重。”李大嫂说:“那也用不了三百两啊,镇子上的房子几十两就能买处不错的宅院了,三百两太多了!”慕容白说:“这里的人都认识你们,不可久留,不如你们收拾收拾跟我二人一起走吧,我们要去荔州,和手下约好了在荔州最大的客栈会面。就如昨日大哥跟我说,坐马车去荔洲,沿途要经过十多个大小县镇,到时你们想留在哪里就留在哪里,除了此处!” 第33章 下山 李大哥不说话看着李大嫂,这个家大事小事都是李大嫂拿主意,李大嫂一拍桌子:“走就走吧,我们十多年前本来也是逃过来的。那时我是一个官宦人家的丫鬟,他是那家的家丁,那家老爷为了要儿子非要纳我为妾,他就带着我逃到了这里,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我和你李大哥也都变了模样,想必事情也都过去了吧,既然要走,那就不如趁现在天黑出发,不会引人注意,你们也能早早到达荔州。”说着,没等慕容白说话,转身掀开锅盖,把锅里的鱼虾和饼子盛进了盆里,端到桌子上,阿梧拿过来碗筷,几人吃饭,整顿饭无一人言语,每个人都揣着忐忑的心情吃完了这顿饭。然后,慕容白让李大嫂找了三块布,一个包起自己和阿梧之前晾晒的衣衫,剩下的两个各包上一百两银子,他手里提着银子把那个包着衣衫的包袱给了阿梧,李大嫂也学着把三百两银子分别包在三个布包里,银子上面分别放着她夫妻二人的日常衣物,之后把剩下的饼子和菜又打了一个包,嘴里还嘀咕着:“带上些吃的,路上饿了吃!”然后环顾了一下房间,走了出去,大家到了院子,李大哥说:“咱就这样啥也不带了?要不我把早上那小半袋米带着吧?”李大嫂说:“不带了,你咋这磨叽呢?走不走!”李大哥锁上屋门,恋恋不舍的在前面带路,还好,明月当空,就着月色几人小心翼翼的下山而去。 与此同时,林亦尘几人正坐在饭桌旁吃饭,慕容英吃了几口,放下碗筷,对林亦尘说:“阿尘,如果去下游的人还没找到,你说大皇兄会不会在哪里上了岸了?毕竟大皇兄和阿梧都会水,大皇兄又功夫不错,想要上岸也不是不可能!”慕容倾听到慕容白和阿梧都懂水性这句时,心马上沉了下去,还不待林亦尘开口说话她就站起身来,说了句:“我吃好了,二皇兄我去房里了!”慕容英看都没看她一眼回了句:“去吧。”林亦尘这时开口说:“也有可能,如果明日两拨人马都寻不到,那他们上岸的可能性很大。”慕容英说:“如若到了岸上,他们该如何寻我们?身上分文没有!”林亦尘向桌上的林亦宁挥了挥手,林亦宁带着春梅春桃上了三层,这时的饭厅里只剩林亦尘和慕容英两人,林亦尘压低声音说:“大皇子会有办法解决的,我倒觉得,以他的做事风格,他多半会去荔州等咱们!”慕容英也说:“但愿会这样吧!不然,这大昱国将会风雨飘摇啊!”林亦尘说:“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就从没想过吗?”慕容英很认真的看着他:“从未。”林亦尘说:“为何?”慕容英不再说话,站起身走到窗前幽幽的说了几个字:“今晚的月色真美!” 慕容倾坐在房中,心里像长满了荆棘,坐卧难安,她的心里在翻滚着一句话:“慕容白不能活着,阿梧不能活着!”旁边的两名宫女看不下去了,一个宫女低声说:“公主是否遇到了难事?就交给属下去办吧!”慕容倾眼睛一亮,是啊,母妃让这二人跟随自己是有原因的,这两个宫女一个叫素月一个叫素云,是许家精心培养的暗卫,专门保护贵妃和公主的,没出宫时,素月在许贵妃身旁,素云在慕容倾身旁,起先,田家小姐和那两位被牵连的公子的死,这二人在其中起了不小作用,这次出宫许贵妃特意让素月也跟在身侧。慕容倾就把自己心里担心的事跟素月素云悄悄说了,二人沉默了一会,素月说:“公主放心,待我上岸后联系上盛虎堂,这些年许家和盛虎堂有过几次交道,大昱国内每个州府都有盛虎堂分舵,保管不出数日便可找到这二人,不管到时是人是尸!”慕容倾知道盛虎堂,五年前那两位乱嚼舌根的公子就是素月素云找到盛虎堂的人解决的,田小姐则是被素月一手掐死扔进湖里的,她点点头,从包裹里拿出一沓银票给素月,让她即刻起身去办!慕容倾把素月送到去往底层的楼梯口,在经过饭厅的时候对慕容英说:“二皇兄,素月的老家就在凉州府,我也是才知道,就给了她二百两银票让她回家看看再回来!”慕容英看着窗外,头也没回道:“知道了!”慕容倾送走了素月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心里总算踏实些了!慕容英看慕容倾回了房间,他对着一层靠在船舷上的郑三招了下手,一会儿的功夫,郑三就上了二层,慕容英走到楼梯口对他耳语了几句,郑三听后点点头,动作轻盈的上了岸,掩进了夜色里。 素月沿村偷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去了凉州府,凉州城里她找到一家酒楼,名字叫盛乾酒楼,酒楼不是很大,生意也不是很好,她要了一间上房,又要了两个菜,简单吃完饭她把掌柜的叫进了房间,拿出一枚令牌放到了桌上,掌柜的马上从满脸堆笑换成一副冷硬的表情,声音跟之前大反转:“请问姑娘,要杀谁?”素月说:“一位昨日落水各个州府县衙都在搜寻的公子,来自京城,身边还有一个十几岁的丫头,两人容貌皆属上乘,这片若是没有也可能走旱路去了荔州!”掌柜的说:“姑娘能出多少钱?”素月伸出一根手指,开口道:“一万两。”掌柜的说:“成交!”素月拿出一沓银票:“这里是五千,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五千就会到账!”掌柜拿过银票说:“姑娘爽快,那就把那二人的具体情况跟我讲讲!”素月就把昨日在哪里落水的,今日又是怎么找寻的,都细说了一下,还说荔州府最大的客栈就是最后会合的地方,交代完后素月连夜往回赶,顺便把马匹给那户人家还了回去,凌晨时分赶回了船上,上了船向公主回了话,慕容倾的心里就更踏实了。 已经快凌晨了,慕容白四人终于到了山下,夜里不比白天,又是山路,本来不到两个时辰的路整整走了几个时辰,几人沿着城内的主街往城门口的方向走,李大嫂拿的干粮,在半山腰几人都吃了,街上一个人没有,更别说卖吃的了,走到城门口时,天边已经蒙蒙亮了,几人找到一处隐蔽的巷子内,李大哥对慕容白说:“大兄弟,我去马市去买匹马再买辆马车,不过这地方带车厢的马车都是富贵人家才有,很少能买到。”慕容白说:“我们要的是快,没那么讲究,一辆没有车厢的马车也行,快去快回!”李大哥想从自己包袱里拿银子,慕容白问他:“大概需要多少银子?”李大哥说:“连马带车十几两足够了!”慕容白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二十两银子递给李大哥:“你们受我连累,以后要背井离乡重新开始,用银子的地方多的很,还是用我的吧,我们只要到了荔州就没事了!”李大哥看天慢慢亮了,怕再墨迹下去耽误了正事,说道:“行,听你的!”拿起银子走出巷子。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天已经大亮了,这时的街面上时不时的传来走路和说话声,慕容白对李大嫂说:“嫂子拿着银子多买些吃的东西,还有路上带的。我们就不抛头露面了,麻烦你了!”李大嫂说:“不麻烦,你们可千万不能出去,这地方生面孔很容易被认出来的!”接过慕容白给的碎银子出了巷口。再过一会儿,城门打开了,人开始多了起来,街面上也开始热闹起来,慕容白看着阿梧发白的小脸儿,有些心疼,他拉过阿梧的手,那双小手冰凉,他说:“阿梧,冷吗?”阿梧反应不知是迟钝还是困的,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抽出被握的手,嘴里还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慕容白一把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抱紧她,心疼的说:“那就好好睡会儿吧!”按他对阿梧的了解应该是,阿梧像炸了毛的小母鸡一样推开他,可这次却没有,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儿,早已睡着了!又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李大嫂抱着好几个油纸包回来了,递给慕容白一个纸包:“唉,找了两条街也没有卖早饭的,到了南街马市才看到一个卖包子的,正好看到我家那位买好了车马在那套车呢,我看他得一会儿才能过来,就给他留了一包包子,我就先回来了!大兄弟,赶紧的,趁热吃!弟妹……”慕容白把手指放在唇边晃了晃。 李大嫂看阿梧在慕容白怀里睡得正香,就不再说话了,闷头吃起了包子,压低声音说:“这时候,只能买到包子,凑合着吃口吧!”慕容白笑道:“无妨!”打开油纸包也吃了起来,包子是肉菜的,可能是饿坏了吧,阿梧在睡梦里闻着包子的香味竟然睁开了眼睛,她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在慕容白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然后指着包子高兴的说:“真的是包子呀?”慕容白把包子递给她,阿梧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三人吃饱了李大哥也赶着马车到了巷口,招呼他们上马车,一溜烟出了城门口。路上人越来越少,慕容白问李大哥:“想不到李大哥还会驾车?这倒是我没料到的,我想着大哥能把马牵回来就可以了,这驾车的活计我来就行!”李大嫂爽朗的笑道:“你不知道吧?你李大哥年轻时骑马赶车都不在话下,就是在这山上一住十多年,手有些生了!”李大哥坐在前面,大声说:“别听你嫂子瞎说,我这手哪儿生了?再烈的马匹在我手里也不敢撒野,我这御马术那可是得了真传的!这一路你们就瞧好吧!”阿梧也笑了起来,可能是从困意中醒了过来吧,心情好了起来,说话都觉得欢快了:“李大哥,不如你们跟着我们一起回京城吧,不用提心吊胆了,也不用颠沛流离了!”慕容白看阿梧欢快的样子,眼里满是宠溺:她之所想,皆如她愿!慕容白说:“我看不错,害我之人绝非普通人,这一路上寻过来总会有蛛丝马迹,倒不如你们随我们回京,这样我心里也踏实!”李大嫂说:“大兄弟快别说笑了,京城那是什么地儿,我们立不住脚的。”慕容白说:“我在京中有一好友,他在丞相府里做事,你们到了京城我自会让他帮你们安排妥当!”李大哥在前面说:“那咱们就去京城!驾……”车上一时响起几人的笑声…… 第34章 竹海村 与此同时,下游寻人的船老大也和众人都回来了,船老大说,一直找到蜈蚣河下游的分叉口都没找到人,向两岸打听了也没有人看到河里有人被救起,林亦尘让他们都下去歇息去了,这时慕容白的侍卫郑一回来了,他向慕容英和林亦尘回话,这一天一夜已经通知了江州知府和凉州知府,他们一听是皇亲国戚出了事,正在挨家挨户不放过一处地方层层查找呢,慕容英说:“阿尘呐,不如留下两名侍卫一个去盯紧了凉州府一个去盯紧了江州府,有什么消息到了荔州府再说,咱们这船还是得继续往上走才行啊!”林亦尘想想也是:“一切都听殿下安排!”众人吃了早饭,林亦尘让船老大继续往上游走。 八日后船到了荔州府,众人下了船雇了两辆马车,直奔荔州府最大的酒楼,一辆马车坐着慕容倾和林亦宁,还有素月素云春梅春桃,没办法,只找到两辆马车,又不是长途只好挤挤啦!另一辆马车坐着林亦尘和慕容英还有三名侍卫,慕容英的贴身侍卫郑三那日跟踪素月后再没回来,又留下慕容白的贴身侍卫郑一和另一名侍卫郑六,只剩下三个侍卫了。马车停在荔州城最大的客栈外,众人一进大堂,就看到慕容白和阿梧坐在那里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之前驾车在此地等候的四名侍卫在另一桌子上喝着茶水,林亦尘和慕容英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如释重负的笑了,这应该是二人早预料到的结果吧!慕容倾看到慕容白的那一刹那,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她不敢看慕容白的脸,后退到了林亦宁的身后,可林亦宁哪给她这空子钻?一看到阿梧就喊着阿梧的名字跑上前去抱住了她,春梅也走上前抱着阿梧直掉眼泪。慕容白和林亦尘慕容英,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有种心照不宣的感觉!阿梧和林亦宁和春梅春桃上了楼,大概是去房间里倾诉去了吧!慕容倾看到前面没了遮挡物,不,是遮挡的人,不得不说:“大皇兄你没事就好!倾儿担心坏了!”慕容白淡淡一笑,云淡风轻的说了句:“我很好,你也去楼上歇息去吧!”慕容倾和素月素云在小二的带领下上了楼。 楼下就剩慕容白三人了,四名侍卫在慕容倾上楼后,二楼楼梯口站着一名,客栈外面站着一名,剩下的两名侍卫和跟随林亦尘他们身边的三名侍卫,都守在慕容白三人的不远处,慕容英说:“你想怎样?”慕容白说:“窝搭在树上,你若觉得上树很难那就砍了吧!”慕容英激动的站了起来,压低声音说:“我也是这样想的!那就交给我吧!”林亦尘问他:“郑三没事吧?”慕容英说:“被盛虎堂的人发现了,受了点伤,我让郑一把他留在凉州府养伤呢!”慕容白说:“昨日夜里突然来了三拨人,看这样应该是盛虎堂的,都被咱们的人给杀退了,这客栈的四周啊,唉,我看不下二十人!”慕容白又说:“说说郑三怎么回事?”慕容英说:“她让素月联系了盛虎堂,我让郑三跟踪看看,结果被发现了,被飞镖打中了后背,郑三赶在素月回船前回来了,我看他身中两镖在船上会打草惊蛇,就让郑一他们把他先藏在岸上的隐蔽处,郑一他们把镖拔出来,又给他上了药,包扎上了,我故意把郑一和郑六留下了,交代他们让郑三安心好好养伤!”林亦尘说:“盛虎堂够快的啊!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不就是银子吗?今晚就让他们滚回老巢去!”慕容英说:“阿尘,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可别以为这是简单的砸银子的事,可能你去了就回不来了!”林亦尘说:“放心吧,我不会鲁莽行事的!听说每个州府都有盛虎堂的分舵?还听说叫盛乾楼?今晚我去探探,墨言,你去看看荔州城中盛乾楼在何处!”墨言是林亦尘的贴身侍卫,他和郑一他们几个不一样,郑一他们是皇上专门为两位皇子培养的暗卫,从一排到十八,这次只出来九位,其他九位留在京中听令。 入夜,荔州城内的盛乾楼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墨袍裹身,脸上戴着半张面具,他要了一间上房,叫来掌柜,拿出一枚金制圆牌,这枚圆牌与素月拿出得完全不同,素月那枚令牌是铁制长条型的,掌柜的看了这枚金牌后,马上跪了下来:“主人。”男人说:“放弃刺杀,都撤了吧!”掌柜的说:“盛乾楼接了单就没有失手和放弃的情况,这……”男人一拍桌子,怒道:“接单时你们可曾查清要杀之人身份?那是大皇子慕容白,你是不是想让盛乾楼从此在大昱国消失?”掌柜的看主人发怒,忙说:“这是属下们的错,没有查清,属下马上把人撤走!”男人说:“去办吧,半年内盛乾楼只搜罗情报不接单。”掌柜的说:“属下马上把主人的意思向各分舵传达下去!”再一抬头,椅子上已空无一人。男人一身墨袍掩在夜色里,快到客栈门口时,他摘下面罩,露出林亦尘那张清冷俊美的脸。盛虎堂是他娘在大昱国设立的一个搜罗情报的机构,为了掩人耳目,以替雇主杀人为营生立足于大昱国,那枚金牌便是主人的象征。他回到客栈时,慕容白慕容英在大堂等候多时,一进门口慕容英就问他:“如何?”林亦尘:“起初有点儿难,他们并不知道要杀之人的身份,没得手不会半途而废,后来我把素心的样貌说了,又说素心一方已被连根拔起,劝他们看清事态,给了他们一万两银票,最后他们答应把人都撤走了。”慕容英说:“办的好!那我就要连根拔起了!”慕容白说:“多加谨慎,切勿走漏半点风声!”慕容英人影消失在客栈门口,飘过来几个字:“等着瞧好吧!”慕容白叫过郑八,让他快马加鞭去趟凉州府,告诉郑一郑六不用找自己了,人已经在荔州了,让他们和郑三在凉州府等候,等车队回京把他们捎上。 慕容白他们是在林亦尘一行人到来的前三日到的荔州城,他一路上想来想去,还是不让李大哥李大嫂跟在身边好,他和阿梧以夫妻的名义睡在一个房间的事,知道的人只有李大哥夫妇,不能再节外生枝了,对阿梧绝不是好事情!那日,刚到荔州城中,他马上做了一件事,他让之前赶车过来,在此候着的郑九,带着两千两银票,快马加鞭去三台县城的当铺把墨玉赎回。第二件事就是,他让郑二带着李大哥夫妇出了城,在城边的乡下给李大哥夫妇买了处宅院,把马车和马都留了下来,又给夫妻二人留了二百两银票,都安置妥当了郑二才回到客栈跟慕容白回话。慕容白当日晚饭时,跟阿梧提到他让人安置好了李大哥的事,阿梧就说嘛,睡了一天,傍晚醒来怎么不见李大哥夫妇了,她听了慕容白的解释,觉得也有道理,也就没说什么!而郑九,第二天夜里便回来了,并把墨玉交给了慕容白,事情很顺利,只用去了一千两银票。 从荔州到金山镇林亦尘就没走近过阿梧身旁,不是他不想,他有很多话想对阿梧说,就像第一次在荔州客栈看到阿梧,他就想不顾一切的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不让她再离开自己半步,可是,阿梧后来就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和春梅寸步不离,一起睡一起出入,就连吃饭都干脆端进房间和春梅一起用,对外美其名曰:被吓到了,要静养!还有一位同样行事的就是慕容倾了,不过她的理由是身体不爽利!林亦宁一看就她一个女儿家每天和三个男人一桌吃饭了,也自觉无趣,干脆让春桃把饭菜也端进了房里。 从京城出来的第二十八天,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金山镇,金山镇属于曲宁县,曲宁县又属于桐州管辖。他们在镇上最大的客栈住了下来,打算明日去村子。这时的阿梧才知道一件大事:曲宁县的县太爷半月前就换人了,听说原来那位和他小舅子做了很多伤天害理,鱼肉百姓的事,听说没被重判,只是被罢了官发回了原籍。傍晚,阿梧和林亦尘去了商会,自然少不了春梅的跟随,想不到商会的管事换成了竹海村村长的儿子。他看到阿梧很是惊讶,阿梧说了此次回来的目的,村长的儿子高兴不已,原来狗子乔的姐夫被罢了官,他在这里也无法立足了,也跟着回了老家。金山镇的生意一下子就一落千丈,年后这几个月只有两个商户来采购东西,阿梧的到来,真的是雪中送炭。 阿梧把采购单子给了村长儿子,并让他转告吴兴,要带他和爷爷去京城,还说明天就把银子带到村子里给大家发了。村长儿子在阿梧他们走后,马上回了竹海村,把整村的人都招集了起来,把阿梧的话跟村民都说了一遍,大家一听阿梧带来了京城的大客商,都高兴坏了,村长儿子找到吴兴,把阿梧让他转告的话说了,吴兴赶紧跑回家跟爷爷说阿梧回来接他们去京城了,吴老爷子说自己年岁大了,只会拖累人,还是不去了,就吴兴一个人去吧!吴兴说爷爷不去自己也不去,吴老爷子最后拗不过吴兴,只好答应也去。第二天一早,阿梧一行人去了竹海村,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郑二几人把装满银子的几只大箱子搬进了院子,慕容白和慕容英在阿梧曾经住过的房子里,里里外外的打量着,林亦尘和林亦宁在院子的桌子上整理纸笔,以便一会记账,慕容倾和两名婢女留在了镇上的客栈没有过来,慕容白的态度让她现在心慌不已,她害怕看到他,若不是素月在旁边规劝着,她早就回京城了,她才不会去那丫头的村子呢! 第35章 赐婚 不一会儿,阿梧的院外就挤满了人,他们在村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排着队,每家派一人去阿梧那里领了十两银子,然后每家干什么活,活怎么干都会统一分配,也会合理分配,手艺特别好的,活儿特别难特别重的人家,回头商会还会给补助。林亦宁在旁边登记名字,竹海村现有八十户人家,吴兴把十两银子领了,给了村子里最困难的王老伯家,他家人口多,劳力少,阿梧看着吴兴的行为,对他笑着点点头,并把他招呼到自己身边,让他替自己给村民发银子,阿梧则来到村长旁边,问他其他村的手艺人啥时候到,村长说已经让儿子去催了,马上到。到了天擦黑,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领银子的人,整个金山镇上能编织的人家都过来做了登记领走了十两银子,一共六百四十户,六千四百两银子。阿梧把剩下的三千六百两银子让人第二天放到了县里最大的钱庄,换成了银票让商会保管着,以备不时之需,她希望这些银子能用在金山镇实实在在的地方。哪家困难的连饭都吃不上,哪家没有劳动力,希望每一两银子的去向都是透明的,村长的儿子和镇长都立了保证书,按了手印,打包票每一文钱的去向都会是透明的,会用在需要的地方,全镇的百姓可以监督。 阿梧一行人在次日回京了,那辆来时装满箱子的马车,被郑二几人拉去一通鼓捣,便成了一辆简陋的带有车厢的马车,虽然车厢有些简单,但吴兴和爷爷足够用了,里面铺了厚厚的稻草和棉被,怕把老爷子颠到了。这次回京很顺利,阿梧一直和春梅黏在一起,一刻不离,有时住店也会把吴兴叫到房间里说笑一会儿,听吴兴说狗子乔被蛰后的后续“剧本”,听村里镇上这几月发生的大事小事,吴兴也乐的说给阿梧听,有时说的口吐白沫忘乎所以的,春梅大多坐在床上看着两人无奈的笑。那三人,原本是抱着一路赏景一路和阿梧套亲近的目的,结果,因为慕容倾的事搞得每个人心里都沉沉的没了兴致,一致认为,还是抓紧赶路最实际。路过江州时,接上了郑一郑三和郑六,郑一和郑六骑马前行,郑三有伤在身,虽好的差不多了,骑马还是不妥,就和吴老爷子祖孙俩坐在一辆马车上,吴兴和郑三都是好说之人,一路上倒也不寂寞! 想当初阿梧和爹娘上京时是腊月,天冷路滑,到了临近京城的州府都下起了大雪,更是寸步难行,本来应该二十多天的路,足足走了一个多月。而当下,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只用了二十天一行人就到了京城,阿梧带着吴兴和吴老爷子回了护国公府,林亦尘和妹妹回了丞相府,慕容白慕容英和慕容倾回了宫中。回了宫中,慕容倾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感觉心神不宁了,她就说嘛,慕容白怎么可能这样放过自己。原来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许家以私通敌国的罪被抄了家,整个许家被流放到了丰州,许贵妃被收了封号打入冷宫,十日前在冷宫自尽了。一系列的打击让慕容倾无法接受,她心里一面是剔骨之痛一面是滔天的仇恨,她哭着喊着在御书房外要面见父皇,慕容焯焱却不见她,她去太后宫外跪着求见,太后也避而不见,无奈,她只好回到自己的宫里每天以泪洗面。这日入夜,太后宫中的一位老嬷嬷悄悄来到公主面前,对她说了一席话:“你若想活下去,唯有忍。明日辰时皇上会去太后宫里请安,到时外面的人我会支开,你可闯进去求得太后和陛下一件事。”慕容倾问道:“何事?”老嬷嬷说:“让你父皇把你赐给林亦尘为妾,你到时可这般说……”老嬷嬷附耳交待了慕容倾几句,转身匆匆走了。慕容倾呆呆的看着门外一片漆黑的夜,咬着嘴唇,眼里透出一抹狠戾…… 第二日,太后宫里,太后正在和慕容焯焱讨论着这几日慕容倾的种种,便看到跑进一人来,头发凌乱,衣衫褶皱,一面还哭喊着祖母父皇……这不正是慕容倾吗?慕容焯焱怒道:“你这成何体统,来人,人都去哪了。让公主在此胡闹!”慕容倾哭着说:“父皇忘了吗?倾儿今年才十五岁,下月倾儿才及笄,倾儿一夜间没了亲人,倾儿还是个孩子,有什么错?”慕容焯焱被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和言语刺痛了最柔软的地方:是啊,倾儿还是个孩子,一夜之间最疼她的人没了,她有什么错?他这么想着,表情也跟着没那么严厉了,口气缓和了许多:“你有什么要求说吧,父皇都会答应你,不过说好了只能提一个!”慕容倾哭着说:“儿臣想让父皇把儿臣赐给尘哥哥为妾!只此一愿!”慕容焯焱发怒,狠狠地拍了下手边的桌子站起身:“胡闹,你一个一国公主要与人为妾,对方还是个没有功名的布衣?不行!”慕容倾哭的更委屈了:“父皇息怒,如今的倾儿再不像之前了,倾儿知道,倾儿只要此生能陪在尘哥哥身边,为妻为妾都已不在乎!求父皇成全!”慕容焯焱心里忽然感觉很难受,他的女儿为了心爱之人竟然能如此委屈自己!慕容焯焱长长的叹了口气,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先应了你,为妻还是为妾再定!”慕容倾对着太后和慕容焯焱磕了一个头:“倾儿谢过父皇!倾儿告退!倾儿祝愿祖母和父皇喜乐安康!”然后起身走出了太后宫中!太后一旁抹着眼泪,对慕容焯焱说:“这孩子多可怜呀!这么大的打击她如何受得了呀?你就答应她吧!”慕容焯焱没说话转身走了。 隔日,丞相林鸿瑞被请到了御书房,不知道皇上跟他说了什么,总归,当天晚间一道圣旨便出现在了林丞相的府里,一道公主慕容倾和林亦尘赐婚的圣旨,没错,不是妾,是正妻。晚间,林夫人气鼓鼓的问林相,为何应了慕容焯焱?她也不管儿子女儿在旁边了,不加掩饰的发挥着自己的“实力”,林相无奈的说:“陛下找到我,说许家成了这样,许贵妃也去了,公主实在可怜,如若我不嫌,就让公主给尘儿做妾吧!”林夫人不可置信的说:“他竟是如此说的……”林相说:“你想想就知道了,公主代表着什么?皇家的颜面,让她给尘儿做妾你敢应吗?”林夫人说:“你当时拒绝了不就行了!”林相说:“夫人啊!你糊涂啊……公主做妾你都谢绝,这不是对皇家最大的羞辱吗?”林夫人想想这话也有道理,无奈的说:“看来这坑不跳也得跳了……”林相说:“我只能说,做妾实在不妥,那就做妻吧!皇上问我可是真心话,我自然说是真心话,这不,晚上就送来了圣旨!唉……”林夫人看着一旁的林亦尘,林亦尘的脸冷的能像结了一层冰,说出的话更是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非要嫁那就让她嫁,到时不嫁都不行。”然后转身走了,林相夫妇相视无言…… 阿梧回到家的这段时间,首先就是她一路惦记的,知云和李敏的及笄礼,她因为去了趟老家,耽误了两人的及笄礼,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让阿娘准备好两份厚礼,她要给云姐姐和敏姐姐送过去!周氏笑着说:“娘早替你送过去了,你若想去,明日娘再给你备上两副漂亮的耳饰和两盒珍珠,你去给她们送过去!”阿梧回来的前两天都是在舅公家和知云李敏度过的,她只乖乖的穿了两天女儿装,之后,大多换上男装,带着吴兴吃遍京城中所有好吃的,玩儿变城中所有好玩儿的。终于有一天,周氏看不下去了,警告她,若是再如此胡闹就把吴兴送到学院读书,阿梧才有所收敛。最近一直在外面吃喝玩乐的,听到了很多流言,比如许贵妃自尽冷宫,许家被发配……这天她还听到了一个最新的传闻,皇上为公主和林相公子赐婚……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莫名有些难受,之后就吃啥啥不香了,后来干脆张罗着让吴兴去书院去读书,打发完吴兴,她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天看着窗外发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慕容倾知道了父皇让人去林相府传旨的事,那是一道赐婚的圣旨,要是以前,她定会高兴的去母妃宫里,最先把自己喜悦的心情告知给母妃,可是现在母妃和外祖家都不在了,天大的喜事都不再是喜事了,慕容倾从嘴里狠狠地说出阿梧的名字,她把所有的恨都倾注在阿梧身上,她觉得,都是因为阿梧,不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发誓,有朝一日,一定会让阿梧生不如死。 慕容白被慕容焯焱叫到了御书房,跟他提到立太子的事,告诉他,皇子妃一旦有孕,他便昭告天下,立他为太子。慕容白对慕容焯焱说:“父皇,您还年轻,身体也好,这立太子之事过些年再提也不晚!等皇弟也成了婚,有了孩子,儿臣和皇弟,父皇愿意立哪个就立哪个,儿臣无异议!”慕容焯焱怒道:“胡闹!朕心里太子的人选自始至终就你一个,你若不想要,就赶紧给我生个皇孙出来,朕趁着骨头还硬朗,使把劲儿把他培养的比你兄弟二人强百倍,你看看你们两个,一个只知道往后退,一个只知道放浪形骸,太让朕失望了!”慕容白马上跪下:“请父皇息怒!儿臣……唉……”慕容焯焱起身上前,扶起慕容白,对他说:“你和皇子妃……还未同房?为何?”慕容白说:“父皇明鉴,我与诗雪从那年我十二岁她九岁开始,就常在一起读书写字聊天,不过,儿臣千真万确只是把她当亲妹妹看,并无丝毫男女之情,不知为何,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觉得我的妻子就应该是她。” 第36章 大皇子妃 慕容焯焱说:“那你真是这样想,为何成亲之前不跟朕说?”慕容白说:“儿臣以为天下女子都一样,我若不娶她,这天下的流言蜚语会杀了她,儿臣就想着,也许成了婚后慢慢的自己的心就会改变了!”慕容焯焱说:“那你现在说出来又是为何?”慕容白说:“儿臣以为天下女子都是一样的,直到儿臣遇到一个与天下女子都不同的一个人,儿臣倾心于她,她在儿臣心里已经生了根!”慕容焯焱沉默了许久,说出了两个字:“是她?”慕容白说:“是。”慕容焯焱说:“你想如何?”慕容白说:“儿臣想纳她为侧妃,可是又怕她不肯,儿臣也不知该如何!”慕容焯焱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天下女子任你要谁朕都可以随你心愿,唯有这丫头,父皇也帮不了你啊!这只小狐狸,早早就把命运握在了自己手中,不过,你眼光倒是挺好的!”慕容白说:“儿臣并无让父皇帮忙之意,儿臣会自己想办法的,如果没有其他事,那儿臣告退了!”慕容焯焱挥了挥手:“你去吧!”然后自己陷入了沉思!他从没有过这种无法把控的感觉,想不到一个小丫头竟然握住了我大昱朝的命脉,他一定要除去她,不然,后患无穷。 因为慕容白今日所说的话,在昨晚,慕容英也说过,只不过,慕容英是要让那丫头做他的正妃。慕容焯焱慢慢平息好心中的盛怒,转念一想,他欠周家的太多,周家后人本就人丁单薄,他致一个小丫头死地,未免太……残忍,慕容焯焱为自己刚才的杀念感到惭愧,那丫头又有什么错呢?如若有错可能就是长得一副好皮囊吧,也不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什么绝色没看过,一个豆芽菜似的还没长开的丫头片子,竟然让两人自乱了阵脚,绝不仅仅是容貌。慕容焯焱心里很烦闷,不知不觉走出了御书房,又不知不觉的走到萦华宫外,走到宫门口,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这是曾经许贵妃住的地方,许贵妃已经……不在了,他怎么会鬼使神差的来了这里,突然感觉周身发冷,转身离开了这里。许贵妃的事本不是朱门灭族的事,这里面有他两个儿子在暗地里推动着,他知道。他还知道倾儿起了杀心对老大下了黑手,这些是一个多月前,送到他桌子上的一封密信里所述。那好吧,由着他们折腾去吧,他们既然早看不惯许家和那对母女,他成全他们便是了,尽量的配合他们,所以,他们给他摆在明面上什么,他就信什么,他们拿出来什么,他就做实什么,不过是一个许家,一个不足挂齿的妃子,比起大昱国的江山社稷,十个许家十个妃子又算得了什么?倾儿想嫁林家就嫁吧,一个弃子而已,想到慕容倾想到林家,慕容焯焱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那丫头嫁给林家那冰山儿子……倒是最好的安排,这样两个儿子既不会因为她反目成仇,自己也不会一边心怀愧疚一边想让她消失了,真的杀了她,恐怕自己以后都会活在痛苦中,会在对周家自责愧疚中度过。还有一点就是倾儿为妻她就只能为妾,就会处处被倾儿压制着,做了妾室就没有资格参加宫中的大小聚会,就斩断了和两个儿子的碰面,再让倾儿多找找麻烦,这样,她的时间都用在了和倾儿的周旋上,就更没时间和两个儿子纠缠了……慕容焯焱越想心里越激动,他自认为半生都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凭生第一次觉得原来算计人也会让人如此的愉悦!不过,想他一国之君竟然算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是不是有些不厚道?慕容焯焱很快从一瞬间的内疚感中清醒了过来:不管了,现在就是怎么才能让那丫头,心甘情愿的给林家小子做妾?自己得好好想想了! 阿梧拿着话本子,靠在床上看着,突然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嘀咕着:这是谁算计我呢吗?她不出房间已经好几天了,周氏挺着四个多月的孕肚偶尔过来看看她,见她也不爱说话就走了,春梅每天都会把饭菜拿过来,阿梧也乖乖的吃饭,只不过吃的并不多。周氏和春梅每天说的最多的就是阿梧,早前周氏听春梅说了一路上发生的事,虽然心疼女儿,又觉得女儿大了,有些事是需要她自己慢慢体会的。周氏前几天看到阿梧把自己突然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时,就找到吴兴,问他和阿梧出去玩儿时,最后那天都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传言?吴兴想了想说,好像是听到了皇上给公主和林相家的公子赐婚后,阿梧姐姐的脸上就再没笑过了……周氏也是过来人,女儿家的心思她也懂,可是,这件事,她作为母亲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她能做的,就只有不打扰到她,让她自己想清楚个中的利害关系吧! 这天晚上,阿梧早早的就休息了,脑袋里都是林亦尘的那张脸,她和他再无可能了……想到此,不由的两行清泪流过脸颊,她没有擦,任由泪水放肆的淌着。突然,一只手触碰到了她的脸,她想惊呼出声,可随之而来的却是那一抹熟悉的味道,淡淡的花草的味,那只手在触碰到她湿润的脸颊时一颤,然后为她拭去脸上的眼泪,把她拥入怀中!阿梧没有丝毫的反抗,顺从的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不知过了多久,他在耳边对她说:“阿梧,对不起,对不起,我失信了!”阿梧没有说话,把头抬起来,凑上去,笨拙的在他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这时的林亦尘,情感就像决堤的洪水,再也一发不可收拾,用手抵住阿梧的头,忘情的吻着她……又不知过了多久,阿梧别过了脸,躺了下来,背对着他,林亦尘也躺了下来,从后面把阿梧搂在怀里,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今日皇上把我唤进宫内,跟我说,她求皇上与我为妾,皇上说她若为妾,谁敢为妻?倒不如让她为妻!皇上说觉得有愧于我,知道我不喜她,为了补偿我,许我纳自己心爱之人为妾!”林亦尘见阿梧不言语,又说:“阿梧……我不想委屈你!可是,没有你我活着再无意义!她已无靠山,再不能像之前那样猖狂,你……可愿意?”阿梧还是不说话,林亦尘更不知她心中所想了,就在他还想说什么时,阿梧轻轻的说了几个字:“你让我好好想想!”只是这几个字,却如一扇窗,让林亦尘看到了一丝光亮一丝希望,他在阿梧的发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你好好休息,好好吃饭,要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阿梧还是没有动,不过却轻轻的嗯了一声!林亦尘走了,阿梧却再也睡不着了,她脑海里都是林亦尘跟她说的那些话,一遍一遍重复着,她以为自己总会想出个万全的结果,却不想迷迷糊糊中自己就睡着了…… 慕容焯焱在自己的寝宫内来回的踱着步,身上穿着一件寝衣,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他让钱公公点上蜡烛,一遍遍的在地上走着,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焦躁的内心得以平静。今天他开始了自己的第一部计划,他认为连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倾心的人,林家小子自然也会倾心才对。又加上那封密信中提到的,倾儿之所以谋害皇子,始作俑者竟然是那丫头,是因为她和林家小子引发的一系列事端,那就说明林家小子和那丫头之间也许真的有点牵扯,那么他就赌上一赌!他把林家小子叫来,许他可纳一人为妾,不知这个做法有没有对整个计划起到推动作用?下一步,就是让那丫头彻底死了心,死了嫁给自己两个儿子的心,无论是妻是妾都不允许!该怎么办呢?慕容焯焱盘算着…… 这一日,宫中来人给周府送了个帖子,说是大皇子妃邀府上的小姐去宫中做客!周氏就慌了,这没来由的,是福是祸呢?阿梧心下也没底,要说大皇子见她她倒是可以理解,这皇子妃?她不曾见过也没有交集,凭白无故的邀她一个乡下丫头去做客,是不是有些唐突?不过,最后周氏还是让她去了,有春梅在旁跟着,应该不会有大乱子。那天,阿梧穿的是一件藕色长裙,头上也只点缀了简单的头饰,春梅看着收拾好的阿梧,脸上露出了惊艳的神情:我们阿梧再简单朴素的打扮也不寒酸!瞧瞧,就跟娇嫩欲滴的花蕊一样! 大皇子和皇子妃才成婚几个月,依然住在皇宫中,慕容焯焱说搬来搬去的多麻烦,不如等以后封了太子,直接入住东宫!一般的话,皇子们成婚后是要搬出宫中的,宫外都有自己的府邸,不过,慕容家的人丁本就单薄,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了!慕容白和邱诗雪居住的是景宣宫,阿梧下了马车,有景宣宫的宫女在候着,带领着阿梧和春梅来到景宣宫。邱诗雪和两个丫鬟早就在门口相迎,阿梧第一次见邱诗雪,觉得她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如诗似雪,名字美人也美,笑的那么亲切,阿梧对邱诗雪行过一礼:“阿梧见过大皇子妃!”邱诗雪赶忙上前扶起阿梧,亲切的拉着阿梧的手,进了房间。进了房间,让人奉上茶水,又端上各式点心,然后就和阿梧聊起一些有趣的话题,一般都是这两月来阿梧她们不在京城,坊间的一些奇闻趣事,大多是她说阿梧在听,但她却未提关于宫中和许家一字。 第37章 求娶 在这期间,阿梧吃了几块点心,喝了几杯茶水,觉得时候也不早了,就起身跟邱诗雪说告退了,邱诗雪让房间里的人都退下,春梅看了看阿梧,阿梧对外面努努嘴,春梅也跟着退下了。房间里就剩下邱诗雪和阿梧两人,邱诗雪说:“阿梧妹妹,既然这里没人了,那我也把请妹妹来的目的如实说了,还请妹妹不要怪姐姐唐突!”阿梧忙说:“不唐突不唐突!姐姐有话直说无妨!”邱诗雪说:“外人都以为我和殿下青梅竹马,天作之合,恩爱甜蜜,其实……其实殿下和我成婚将近半年,从未曾去过我的房间,也未曾碰过我!”阿梧觉得这怎么可能呢?她有点儿不敢相信邱诗雪的话,又听邱诗雪接着说:“其实,殿下从小到大对我,都像是对待亲妹妹一样,对我并无一点男女情爱,只是京城之中到处都在传言我与殿下青梅竹马,我是大皇子妃唯一的人选……这些传言,使得当时的殿下骑虎难下,他怕若不娶我为妻,我此生就毁了,就这样我和他成了婚!”阿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她想:这些不都是隐秘之事吗?大皇子妃跟我说这些是为什么?邱诗雪接着说:“自从殿下此次回来,我便觉得变了,他开始心里装了人,开始有了心事,后来,有一次他喝了酒,竟然向我袒露心事,他说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把你留在他身边,无论以什么身份!”阿梧听到这时,才摸着点儿头绪:原来是因为这个才要我过来的!阿梧马上站起身,对着邱诗雪施了一礼:“请皇子妃不要误会,阿梧对殿下没有半分觊觎!”邱诗雪满脸笑意的过来扶着阿梧坐下:“我知道你无意,你若有一点心思殿下也不会这般痛苦了!我把你请来就是想请求你一件事!”阿梧忙说:“皇子妃您请说,阿梧能做到的一定去做”邱诗雪说:“我就是想让你允了大皇子侧妃这件事!我知道,这有些委屈你,你却不知,其实,最委屈的人是我,你虽为侧妃,却只是在身份上有些委屈,却不知你既得了殿下的人又得了殿下的心,而我,只是一个称呼,我甘愿受此痛苦就是看不得殿下痛苦,希望妹妹能够成全姐姐的一片真诚之心!”阿梧感到很无语,别说一个皇子侧妃了,就是她邱诗雪现在挂了,慕容白娶她为正妃,她都不稀罕! 她可不想过那种每天老早被叫起,给这个请安给那个请安的日子,宫中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一个不小心就不知道得罪了哪个狠角色,瞧?那位许贵妃不就挂了吗?你再能耐还能熬的过许贵妃?君王的心都是他喵的石头做的,就她这脾气秉性和作派,入了宫就等于是送死!活着不好吗?切!阿梧心里捋了半天,终于觉得捋顺了自己的心思,开口说:“皇子妃抬举阿梧了!阿梧生在乡下,长在乡下,上树掏鸟,上房晾笋,下河摸鱼,这些阿梧样样在行,就唯独小姐们的那些礼数规矩,阿梧一个都学不来也记不住,如若阿梧入宫,皇子妃您觉得阿梧能有几日可活?”邱诗雪想到过好多种阿梧听到她请求为侧妃后的表现,惊喜,高兴,感动的落泪,娇羞,默许……却唯独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不惜把自己贬低成一个不懂规矩的乡下粗鄙丫头,正常人不都是回避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往吗?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不行,这丫头对自己的打击太大了,还是自己好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吧!于是邱诗雪说:“妹妹也不要说的这么绝情,你且回去好好想想,然后再答复我可好?”阿梧很认真的说:“不需要想,阿梧现在就能够很肯定的告诉皇子妃:我不入宫。不会嫁给殿下。如若没别的事,那阿梧告辞了!”邱诗雪见阿梧心意已决,自己再费口舌只会显得更可笑,送走阿梧回来的路上,经过一个凉亭,邱诗雪一个人坐在那里,脑袋里都是阿梧所说的话,怪不得殿下对她用情至深,怪不得她能入得殿下心里,原来她竟如此的与众不同,虽是短短的一上午,邱诗雪觉得,阿梧竟然把她掏空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活的是那么可笑,自己费劲心机得到的东西,竟然白送给人家都不稀罕,阿梧走了,把她的遮羞布也带走了,把她的幻想也带走了,把她的骄傲也带走了…… 阿梧回到家里,周氏问她今日的事,阿梧只满脸疲倦的说,无事,就是聊了许多有的没的,周氏也没多问就放她回屋了。之后问了春梅,春梅实话实说,只是不知道皇子妃把人都打发出去后,跟阿梧说了什么!周氏见也问不出什么,就干脆听天由命吧!阿梧回到房间,心里很烦闷,本来心情就不好,没来由的,大皇子妃又来添乱,她躺在床上,用绢帕把脸盖上,直到春梅进来,春梅坐在床边,对着蒙着脸的阿梧说:“跟梅姨说说,大皇子妃单独和你都聊了什么?如果真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可能是因为蒙着脸,不用和春梅对视着说话,就把邱诗雪跟她提的事儿简单的说了出来:“她请求我做大皇子侧妃!我拒绝了!”春梅沉默了一会儿,这……她真没资格说任何意见,那是周氏的事情,她把阿梧脸上的帕子掀掉,拉起她:“别想那么多了,走,我们去前面吃饭去!梅姨今日让他们给你做了最爱吃的糖醋鱼还有排骨!”阿梧穿着那件进宫的衣服随春梅去了前厅,进去一看,今日饭桌上多了一个人:慕容英,原来今日阿梧的爹爹水……大人,从户部刚出来,就遇到了慕容英,慕容英上前和水生过来搭讪,说今天来户部办些事情,没想到这么巧碰上了水大人,要不这快中午了,去水大人家蹭个饭可行?人家堂堂皇子张罗着去你家用饭,是你莫大的荣幸啊!水生怎不知这其中的道理,再说了,女儿这一路南下承蒙人家皇子多加照顾,吃的睡的用的都和皇子公主们并无两样,也平平安安全须全尾的带回来了,还让老家的相亲们赚了银子,无论哪样,水生都应该请慕容英去家里好好款待一番才是,水生同慕容英就这么一起回了周府。 到了家里赶紧催促周氏再准备几个好菜,偏巧水生和慕容英进府时,春梅去阿梧的院子里去唤她吃饭,阿梧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慕容英笑道:“这俩月跟我一桌吃饭多的都数不过来了,怎么?今日还生疏了不成?”水生故作严肃的说:“无妨,你坐下跟着一起用饭吧!”周氏也说:“来,坐娘的旁边!”阿梧坐在周氏旁边,下人们又陆陆续续的端上来几个菜,水生和慕容英一边吃饭一边饮酒,讨论着金山镇的所见所闻。周氏和阿梧责在一旁安静的吃着饭,慕容英偶尔向阿梧投过去一个眼神,阿梧草草的吃完半碗饭,起身告辞,慕容英叫住她:“你且等等!”阿梧被阿娘又按在了凳子上,慕容英对水生和周氏说:“水大人,夫人,本殿……”他觉得还是换一个亲切一点儿的自称才是:“我……想娶阿梧做我的正妃,不知你们……”他一句话,真的就是艳惊四座啊,不,应该是语惊四座,几人都没人敢说话,水生和周氏不说话是因为,就算他们同意,阿梧不同意也没辙,到时候反倒折了殿下的面子,慕容英见众人都不说话,又继续说:“请水大人和夫人恕我唐突,我知道阿梧是一个自由自在惯了的人,最受不了那些繁文礼节了,若我们成亲,我自会被父皇封了王位有自己的王府,我也不会纳侧妃,只阿梧一人便足矣!阿梧若为王妃,王府自然由她说了算,不知你们……”周氏见二皇子动了真格的,便说:“殿下,阿梧何德何能能得到殿下的看重!她还小,明年才及笄,不如我们以后再说?”阿梧用手在桌子下轻轻的握了下周氏的手,对她笑了笑,意思是,娘说的好!慕容英见阿梧对着周氏笑,就知道阿梧也是这个意思,他又说:“我知道阿梧还未及笄,成婚倒是不急,不如就定下这婚事如何?”“这……”周氏看看水生又看看阿梧,周氏最后鼓起勇气,觉得还是把话说明白好:“殿下,不是我们不同意,而是,阿梧的婚事我和她爹都做不了主啊!阿梧的婚事只有她自己说了算!唉!让殿下见笑了!”慕容英说:“这么说,如若是阿梧所选,你们就同意吗?”周氏点点头,慕容英呵呵笑了起来,然后说:“说句不中听的,她若执意要给林相公子做妾你们是否愿意?她若执意要给大皇子做侧妃你们可愿意?”他的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剥去周氏心里那层坚硬的东西,那层坚定的东西,周氏连忙说:“殿下说笑了,阿梧就是再胡闹也不会这样做的!”慕容英饶有兴趣的说:“哦?敢问夫人,这是为何?” 周氏下意识的摸着自己鼓起的孕肚,满脸笑意的说:“林相公子和公主已被圣上赐婚,阿梧若和林相公子两情相悦而执意为妾,那就是把自己和整个周家推入地狱,即便有林公子的护佑和偏爱,能抵得过皇权吗?妾在正妻面前就如蝼蚁,真有一天,让林公子在整个林家和阿梧之间做个抉择,他若放弃林家选择阿梧,那他就是个被全天下唾骂的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放弃阿梧那是早晚的事。而我整个周家,从阿梧选择为妾开始,便注定与皇家对立,悲剧也是注定的!”阿梧被阿娘的话惊到了,她再聪明也是个涉世未深的大孩子,哪会想到单纯的一个选择,会让她和整个周家走上绝路,她的心颤的厉害,手抖的厉害,她恨自己终身大事要自己做主的任性,她恨自己擅自主张心下早已认定,她恨自己只顾自己从未考虑过爹娘和即将出生的弟弟……慕容英淡然的瞟过阿梧,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对周氏说:“夫人不愧是镇国公的嫡女,见识非同一般啊!通透又明事理,在下佩服啊!那大皇子侧妃……大皇子妃性格温婉,举止大方,温柔贤惠,大皇子也许就是未来的九五至尊,夫人怎就认为不妥呢?”周氏看了看身旁的阿梧,脸上尽是慈爱,她对慕容英说:“殿下有所不知,正因为大皇子妃如此的出众,大皇子人中龙凤,阿梧才万万不能为其侧妃啊!阿梧顽劣又不懂规矩,但天性纯良,孰不知在宫中她的这些东西却是大忌,每一样都能送她下地狱,想必那时,我周家满门也难逃过一劫吧!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慕容英喝了口已经凉了的茶水,掩下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他说:“夫人既然如此清明,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周氏说:“殿下尽管说!”慕容英说:“如此看来本殿下倒是这大昱国最合适阿梧的选择!”阿梧心里对着他翻了一个又一个白眼,顺便问候了一下皇后,周氏笑容依旧说:“哦?殿下此话怎讲?”慕容英说:“阿尘虽为林相公子,但公主却代表着皇家的威严,阿梧和周家即便能有阿尘护周全,能抵得过公主长年累月的算计吗?终有防不胜防的时候,那时候便是阿梧和周家万劫不复的时候!” 第38章 利弊 周氏和水生心下皆是一惊,慕容英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道:他们终究还是忌惮皇权的!接着说:“慕容倾即便靠山没了,可整个皇室便是她的靠山,试想,皇家怎会放任一个妾氏立于她之上。表面上,阿尘对阿梧不敢偏爱,不敢维护,私下里就不用说了,光表面这点事儿就够你受的了,妾在妻之下,指鹿为马、栽赃陷害这都是最寻常之事,阿梧能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吗?”阿梧心里撇撇嘴,慕容英这只老狐狸是不是有些夸张了,她对他的话极其不屑,周氏听了倒是更笃定了心中所想:阿梧万万不能给林亦尘为妾,周家上下倒是其次,事情并不是慕容英说的夸张,人家说的就是事实,阿梧为妾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可这阿梧的心思……周氏说:“殿下说的极是,阿梧若是与林相公子为妾,就是置我周家于风口上,她父亲在朝堂上不但会被排挤,以后若真被公主寻个由头处置了,那整个周家就不复存在了。就像殿下所说,公主虽没了靠山,毕竟代表的是皇家的脸面,难不成,到那时候,还能指望着林相公子为一个妾而与公主反目成仇吗?那不是啪啪的打皇家的脸吗?”慕容英暗中给周氏竖起了大拇指,周氏所说皆是他心中想说的话,看来,周氏打心底里就不愿女儿给林亦辰做妾,慕容英见林亦辰这边的路给堵死了,他就开始堵另一条路了:“夫人清明,在下佩服!夫人可知大皇子侧妃为何不行吗?”周氏说:“侧妃……这宫中的规矩……阿梧……怕是……”阿梧见阿娘说话支支吾吾的,心中对慕容英更加的不喜了:你丫的老逼我娘干什么?她气不过,脱口道:“娘,为啥非要嫁给皇家?阿梧这辈子不嫁人不行吗?大皇子也好,林公子也好,还有你……我谁都不嫁!”周氏马上捂住阿梧嘴,对慕容英讪讪的说:“殿下别见怪,您看这孩子就是散漫惯了,说话要是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担待!”慕容英笑道:“夫人说哪里话,她的脾气我哪能不知,所以说她不适合待在宫里!”他又喝了口茶,见茶水已经被水生换成了热的,不由又多喝了两口,接着说:“阿梧若是做了大皇子侧妃,无非靠的是大皇子的宠爱,帝王的荣宠是最不可靠的,一个侧妃,以后大皇子登基了也可能就是皇妃,你再宠惯后宫还能比当年的许贵妃还风光?再说了,人家许贵妃背后有权势财富滔天的许家,你有什么?凭你周府那块招牌吗?想那许家那么不可一世,还不是帝王一句话便倾巢而灭,况且人家许贵妃那可是人精里的翘楚,能在后宫熬到贵妃这位置的都不是简单的人,阿梧这性情,别说熬到贵妃了,就让她在宫中待上个两年,她不得罪人给自己树敌能自保就不错了,别的,就别指望了!” 阿梧越听越气,天性使然,不由一吐为快:“就你最合适呗?听你这意思除了你好像别人都不行呗?那我不嫁人了总可以了吧?我爹娘养我一辈子总行了吧?”周氏呵斥道:“阿梧,不得无礼,跟殿下怎么说话呢?这要是在宫中就是以下犯上的大罪!”慕容英笑着说:“无妨,你以为自己还是没去竹海村之前的你吗?在那之前你若说不嫁,有周府殷实的家底子给你撑着,自然能够做到衣食无忧平安一世。可是自从南下后,朝中宫中翻天覆地的变化,都是因何而起的自然谁心里都有杆秤,你以为慕容倾能放过你?”周氏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她问慕容英:“殿下可否告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朝中宫中的事怎么会和阿梧有关?公主怎么会针对我家阿梧呢?”慕容英知道自己说话有些唐突了,遂说:“也没什么,毕竟在南下的途中,许家消失了,许贵妃死了,虽然和阿梧没有关系,但,这次是随阿梧回的家乡,慕容倾才没有见到许贵妃最后一面,也对宫中朝中的事没有一点线索,她自然心中会对阿梧带着仇恨,对我和大皇子也恨之入骨!夫人不要多想!”阿梧最不敢面对的就是这件事,她心里自然清楚许家许贵妃为何突然之间就消亡的,慕容倾那一棍打落了慕容白,也打灭了许家许贵妃的一线生机,归根到底确实是因为自己而起的,虽然自己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她讪讪的说:“这么大的事,殿下怎么也得给我和家人一点儿时间接受吧?实在是有些太突然了,一时接受不了,要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殿下多多见谅!”周氏和水生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这还是他们的那个小阿梧吗?竟能说出这样明理的话,不容易啊!慕容英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知道她这是缓兵之计,不过没关系,既然她态度缓和了也答应考虑了,这就说明自己还是有希望的!他站起身说:“既然该说的都说了,那我就先告退了!”周氏水生起身相送,阿梧站在那里等爹娘送慕容英回来。不一会儿周氏和水生回来了,看到阿梧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便问她还有何事,阿梧说:“爹爹和阿娘没有什么想问阿梧的吗?”周氏说:“你先下去吧,娘和你爹有事要谈,回头娘想知道什么便会唤你过来!” 阿梧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都在琢磨着阿娘的心思,不是说好的和我商量吗?嫁给谁不是应该问问自己吗?自己再任性妄为也不会弃爹娘和娘亲肚子里的弟弟不顾的,推开房门,见里面坐着一人,这……不就是刚被送走的慕容英吗?阿梧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殿下这是作何?怎么就偏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慕容英冷笑道:“光天白日的,本殿哪算得上是偷鸡摸狗啊,夜里翻墙那才叫偷鸡摸狗呢!比起某些人,本殿不知多磊落呢!”阿梧听他这话,脸突然觉得滚烫,原来慕容英竟然知道林亦尘深夜相见的事,她有些恼羞成怒:“殿下有何事不能通我爹娘面前说?还请殿下有话快说,说完快走的好!毕竟我还未及笄!”慕容英冷笑:“少跟本殿说这个,你自己怎样自己清楚!本殿只是想告诉你,慕容倾这些日子已经派了好几拨人来杀你了,都是被本殿的人暗中打退的,你以为你谁都不嫁缩在周府这个壳里就能安枕无忧吗?别做梦了,若是没有本殿暗中护你,你周府上下早就无一幸免了!”阿梧心中惊骇,放低声音说:“殿下也得让我和爹娘商量一下才是,毕竟我一下子接受这么多吓人的事实,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也是正常的!”慕容英听她这么说,口气不再那么冷硬:“你去跟你爹娘说,你只是本殿名义上的王妃,到时封了王开了府,你就进王府,在你心里没有接纳本殿之前,本殿自然不会碰你,行了,你好好想想吧!”说完出了房门,阿梧暗骂:这年头儿也不知怎么了,一个个的都喜欢翻墙玩儿吗?收起心思,她躺在床上,心里虽然有些凌乱,不过还好,心思清明,并没有被慕容英洗脑。他那是在保护自己吗?分明是在监视自己,连林亦尘深夜来过的事他都清楚,哼,从一开始就算计自己,看来也不是什么好鸟!要怎样和林亦尘见上一面呢?把事情的利弊都跟他说一下,这可让她如何是好?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那边,周氏和水生把一直在厨房忙活的春梅叫了过来,问了问她南下时发生了什么和公主有关的事,春梅就把阿梧落水的前后都说了,周氏觉得阿梧和公主之间肯定是因为林家公子而生了嫌隙,许家、许贵妃消失的那么巧吗?偏巧在这些人南下途中出的事,定然是路上发生了什么,碰了圣上的逆鳞,这件事真的和阿梧有关联吗?周氏知道问阿梧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她抚摸着孕肚,叹道:“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劳心费神的想也是白想!” 日子又过去了多日,这么多天阿梧都没有出家门,把自己困在房间里看书想事情。这一日,周府来了贵客,林相爷的千金林亦宁来了,一行来了五人,林亦宁前面走,身后两个婢女一人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木盒子,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一个木箱子。阿梧在林亦宁刚下马车时,就收到下人禀报了,跑着去了大门口,远远的看到林亦宁一行人进了大门,正往院子里来,她迎上林亦宁,直接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小院子。进了房间,林亦宁让人把东西放下,然后,让小厮去院子里候着,阿梧也把自己院子里的下人打发去了前院,她关上房门,拉着林亦宁的手说:“阿宁,我都想死你了,你怎么才来呀?”林亦宁嗔道:“傻瓜,我不来你就不能去看我吗?”阿梧说:“你是林相千金,我们小门小户的,还是算了吧!”林亦宁说:“你我二人不讲这个,以后不许你再这样说!来,你看我都给你带什么了!”林亦宁拉着阿梧到一个半尺见方的精美木盒子前,打开一看,那是一盒子硕大的珍珠,整整一满盒子,珍珠和市面上能买到的不一样,比那些普通的珍珠大上好几倍,颗颗精美饱满,林亦宁问她:“喜欢吗?”阿梧惊叹道:“这么大!这么多,这也太贵重了吧!”林亦宁撇撇嘴说:“这算什么珍贵,你瞧这个!”随手打开旁边另一个大盒子,里面却只放着两颗大珠子,林亦宁摆出一副傲娇的小表情:“这个才是好东西呢!夜明珠!”阿梧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也张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夜明珠?这就是那传说中的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吗?”林亦宁说:“当然了,不过这玩意儿我多的很,你也别大惊小怪的,来,看看箱子里的是什么!” 第39章 三得楼 然后她又打开放在房间中间的那个大木箱子,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一箱子新做的衣裙,看那样子,足足有十几套,阿梧都被这阵仗惊呆了,她指着满箱的衣裙问林亦宁:“阿宁,这……”林亦宁上前拉着阿梧的手,兴奋的说:“怎么样?这可是我专门为你选的呢!够你穿到出嫁了!好不好看?喜不喜欢?以后不要男孩子打扮了,还是女孩儿的样子好看!”阿梧无语了,之前她也想过,这林家真的像阿宁说的那样吗?现在看来,阿宁的手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呢!林亦宁突然凑近阿梧的耳朵,低声说:“阿梧,你在这里等一下!”说着她带着两名侍女出了房间。阿梧被她的举动整的莫名其妙,却看到从外面进来一个人,一个男人,好像是刚才跟着抬木箱的男人之一,男人走进房间,随手把门关上,他快步走向阿梧,阿梧惊诧的问:“你……”却被他一把揽在怀里,从那抹熟悉的味道中,阿梧明白,他是林亦尘!阿梧挣开怀抱,看着林亦尘,把他压低的帽子往上撩了撩,用手摸了一下他黝黑的脸,看到手上有一层黑色的东西,她好奇的问:“脸上涂的是什么?”林亦尘说:“是阿宁给我找的锅灰,没敢涂太黑!时间有限,来,我们说正事儿!”说着,拉着阿梧做到了床边,林亦尘握着阿梧的手,目光温柔的看着她:“阿梧,慕容英在周府四周都布满了眼线高手,看似是在保护你,其实是在防着我,看来他可能是已经知道我和你之间不一般了。”阿梧说:“是,他知道你晚上来过我这里。”林亦尘说:“看来他对你是势在必得啊!阿梧,你是怎么想的?”阿梧用手指抹了下林亦尘的脸,发现手指发黑,林亦尘攥住阿梧的手,又问:“阿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都急死了!”阿梧看着林亦尘笑道:“给你做妾,我爹爹和阿娘会以死相搏,铁定不会同意。可是我又不想做大皇子的侧妃,也不想做二皇子的正妃,唉,要不然我还是回金山镇吧!”林亦尘看着阿梧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阿梧,如若我能护住你爹爹和娘亲,能许他们一世平安富贵,能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愿等我?”阿梧眼睛里像有星星在闪烁,那是希望的光芒,她也很认真的说:“我愿意!”林亦尘一把把阿梧搂进怀里,温柔的说:“你且给我几天时间,我来部署一切,到时候你只要按我所说去做便可!”阿梧在林亦尘的怀里重重的点了点头!林亦尘松开阿梧,起身说:“我们要马上走了,以免让人怀疑,阿梧,你一定要等我的消息!”阿梧说:“好!”林亦尘打开门走了出去,林亦宁进来对阿梧说:“阿梧,我……”阿梧走上前握住林亦宁的手:“阿宁,谢谢你!”林亦宁从她的谢谢里明白了一切,她笑着说:“也谢谢你,阿梧!我真的要走了,我怕我哥被人发现……” 阿梧送走了林亦宁一行人后,周氏和春梅就进了阿梧的院子,周氏看到那盒硕大的珍珠,还有两颗夜明珠时,想说什么,在看到阿梧波澜不惊的表情后,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她觉得,阿梧从不曾占过谁家的便宜,贪过谁家的财物,这么贵重的东西,阿梧没有告知自己就私自收下了,其中自然有她自己想法,也许跟林家公子有关系也说不定,有些事还是让她自己拿主意吧!春梅打开地上的大箱子,看到满满的一箱子新衣裙,满肚子想恭维一下林府小姐的话,在看到周氏那淡定又沉默的样子时,也闭口不语了……又过去了四日,林亦宁递来份请帖,邀阿梧次日去游湖,阿梧请示周氏,周氏觉得现在正是夏初的时节,林家小姐一番好意拉阿梧去赏景散心,这是好事,可万一……周氏心下最担心的就是林家公子和阿梧会藕断丝连,暗地里有联系,又一想,大庭广众之下,又能怎样?索性也就答应了! 次日一早,阿梧梳洗完毕,简单的吃了口早饭,和春梅一起等林府的马车,不一会儿的功夫,林府的马车就到了,阿梧和春梅走出大门,她看到周府马车气派的很,马车前后各有四名侍卫骑在马上,阿梧仔细的瞄了一下,这八名侍卫里没有林亦尘,她心下有些失望。林亦宁在马车窗口向她招手,她没做多想,和春梅上了马车,马车上因为有春梅在,阿梧和林亦宁只是浅浅的说着各自这几日的日常。估计有一刻钟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阿梧和林亦宁几人下了马车,随后众人上了岸边停靠的一条船,船也很豪华,阿梧觉得比她们南下时乘坐的那条船要豪华多了。几名侍卫在船头船尾一字排开,阿梧和林亦宁上了二层,二层布置更精致豪华,三面视野通透,四周轻纱挽起,桌子上早已摆满了各种点心瓜果,还有一壶香茶。林亦宁和阿梧聊京中最近有趣的事,阿梧也跟林亦宁说着她曾经跟吴兴,吃遍京中所有美食的事。一个上午,两人看遍了湖上的美景,临近中午,林亦宁带着阿梧又去了京中最繁华的酒楼:三得酒楼。而且还直接进了三楼的雅间,余下的侍卫和春梅春桃,都被安排在了一楼用饭,但凡是京城中有些名望的人,无人不知三得楼的规矩,一进三得楼,一般的官员和富商都在一楼,没错,普通官员和富商皆在一楼,每桌最低消费纹银百两,可想而知,能吃得起百两纹银一顿饭的非富即贵;而二楼的雅间,每个雅间最低消费五百两,能上的了二楼的除了有钱还得是三品以上的官职才可以;而三楼,基本就没什么人上去过了,就这样,三得楼还每天爆满,一桌难求呢,原因就是在这里谈隐秘的事最安全!人人都知道这个酒楼是林相公子的,在这里能看到时常来此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所以,京中的各府的公子小姐都会拿着家里父亲的名头来这里提前预订房间,就为能在这里偶遇皇子和林公子,在京城中各府公子小姐都以能在三得楼请客为傲。 阿梧随着林亦宁进了三楼的“漫水居”,只是林亦宁在阿梧进去之后就出来了,阿梧看到桌子上摆满了饭菜,旁边坐着的是林亦尘,门被林亦宁从外面关上了,林亦尘起身走到阿梧身前,把她抱在怀里,低声说:“阿梧,你可信我?”阿梧轻轻的点点头,林亦尘附耳说:“那你且听好了,回府之后,你要约见大皇子殿下,你答应可以做他的侧妃……”阿梧听到这话,用力挣开林亦尘的怀抱,却被林亦尘用力的又圈了回来,低声说:“你且听我说,这只是个缓兵之计,你不是明年冬月才及笄吗?那要是出嫁就要再等上两年,两年的时间足够了……而慕容倾……许贵妃刚死,怎么着也得两年以后再和我成婚……”阿梧抬起头问他:“那为什么让我选择大皇子而不是二皇子?”林亦尘说:“大皇子心慈仁厚,到时不会对你赶尽杀绝,而二皇子……他想要的,远远要比你想象的多……他到时会做出什么连我都不敢想……”阿梧说:“他已经和我爹娘说了,他把非他不可的理由都跟我爹爹阿娘说了,我……不知以何理由跟他说,说愿做大皇子侧妃而非他正妃!”林亦尘沉默了一下,说:“你就说在南下的途中,你与大皇子落水后有了肌肤之亲……”阿梧抬头怒目盯着林亦尘:“林亦尘,你混蛋……”还想说下去,却被林亦尘的嘴巴堵住了,直到被林亦尘吻的满脸绯红,她强行推开了林亦尘,脸上愤怒不减:“你让我如此糟践自己,以后还怎么立足宫中?”林亦尘噗嗤就笑了,亲了下阿梧气鼓鼓的脸蛋:“保命就得了,还想着立足?你可知道你无论选择哪个皇子,当今圣上都会置你于死地吗?”这话确实把阿梧吓到了,她说:“这跟圣上有毛关系?我嫁他儿子,他杀我做甚?”林亦尘板起了脸,表情严肃的说:“只因慕容白和慕容英都去了圣上面前,都要求娶你!两个儿子却为一个女人失了分寸,无论这个女人将来嫁给谁,都会让彼此心生怨恨,而你死,便可以解决一切……”阿梧更不懂了,她说:“你既知道我做了大皇子侧妃会招来杀身之祸,那为什么还让我答应呢?你这不是害我吗?”林亦尘说:“你且放心,大皇子自会护你周全!他若护不住你,不是还有我呢嘛!一切我都自有安排!”阿梧又想说什么,被林亦尘在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转身走了出去……阿梧心里骂着:“禽兽……”林亦宁随后走了进来,关好门,拉着站在那里气鼓鼓望着门口的阿梧坐回桌旁,给阿梧夹了块鱼肉:“好了,阿梧,不要再生气了,来吃一块这里的香酥鱼!”阿梧最大的优点就是:天塌下来了?不着急,等我吃完这个再说……在美食面前,什么狗屁圣上什么狗屁侧妃啦,统统都是浮云啦!阿梧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问林亦宁:“阿宁,这里为什么叫三得楼啊?”林亦宁说:“这是哥哥起的名字,哥哥说,寓意为得天时,得地利,得人和,故名三得楼!” 阿梧觉得三得楼的菜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菜,她和吴兴吃遍了京中大大小小的酒楼,唯独没来三得楼,那是因为周氏只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让她胡闹。阿梧觉得一百两银子够竹海村整村人一年的吃喝了,她和吴兴俩人可劲儿造,也不可能花的了一百两银子吧!之前的几天,小饭馆和酒楼一顿饭下来,有时五两银子,有时十两银子,记得花的最多的那家酒楼,那顿饭足足花了十五两银子,她已经心疼肝疼自责一宿了,那时,她听人家说三得楼一顿饭钱最少百两,她压根儿就没从三得楼前面走过,她就觉得天底下能花一百两吃顿饭的不是草包蠢货就是脑袋被驴踢了,不然,谁会当那冤大头呢?今日,吃了三得楼的菜,她才觉得,一百两,值!阿梧和林亦宁正在聊三得楼的菜式时,门突然被人推开,那是一个下人打扮的小厮,推开门看了一眼,马上把门关上了,弄得阿梧和林亦宁面面相觑,林亦宁说:“别管他,这是三得楼的下人,外人是上不来的!放心吧!”阿梧和林亦宁继续吃饭。吃过饭,林亦宁给周氏从三得楼打包了几个菜品,林亦宁把阿梧送回周府。 第40章 太子侧妃 第二日,阿梧去了一趟景宣宫,去见了邱诗雪,请求见慕容白一面,邱诗雪马上让人把慕容白请了回来,慕容白平日里基本都不在自己的宫中,他和邱诗雪虽为夫妻却无情爱,除了夜里就寝时回到景宣宫,其他时间他大多都是在慕容焯焱的御书房,帮着慕容焯焱打理政务,不然就是去慕容英的宫里喝茶下棋,还有就是去三得楼喝酒,这日,邱诗雪让人来请慕容白回去的时候,慕容白正在御书房,这还是成婚后邱诗雪第一次让人寻他,他觉得定是宫中有事。回到景宣宫,邱诗雪跟他说,书房有人等他,慕容白进了书房,看到那个每晚萦绕在他梦中和心间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激动,阿梧看着慕容白,依旧是纤尘不染,温润如玉,慕容白的笑容依旧那么温柔,声音还是那么好听:“阿梧,可有事?”阿梧从来都是一个不扭捏的人,说话直来直去:“我愿做你侧妃,殿下是否……”慕容白还不待阿梧把话说完,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当真?”阿梧抽出手,后退一步点点头,慕容白慢慢收起表情,恢复了平时惯有的古井无波的样子,问阿梧:“你是否遇到了难事?”阿梧摇摇头,慕容白又说:“那……你是否有什么条件?”阿梧点点头,然后说:“我现在还小,要等办完及笄礼才能嫁给殿下!”慕容白说:“这是自然,不过是再等两年的时间!”阿梧又说:“在这两年里,你能否护的住我和周府上下?”慕容白沉思了一会儿,说:“那是自然,不仅仅是这两年,护你一世又如何!”阿梧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她觉得很对不起慕容白,她从没想过慕容白对她会有几分真心,她也没想过她给慕容白画了一张大饼,利用了他,之后再离开他,会对慕容白造成怎样的伤害,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坏,慕容白这样一个清风霁月般的人,竟让她牵着鼻子走,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太不厚道了,慕容白不像慕容英,脸皮厚,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慕容白则是什么都放在心里,你若选我,我便接受,你若离去,我便转身,似乎在他的世界里,不会有电闪雷鸣,一切都好似云淡风轻。阿梧也不知再说些什么:“我……”慕容白看她那惶恐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阿梧,是否需要我去周府提亲?”阿梧说:“不,不,不需要,殿下只管求来圣上一道赐婚的旨意便可!”慕容白说:“好!只要你同意,这个不难!”阿梧对着慕容白行了个礼:“那阿梧就告辞了!”说着转身走出房间,邱诗雪和春梅都在外面等候,见阿梧出来了,两人寒暄了几句后,阿梧和春梅就离开了。邱诗雪依旧在书房外面,又过了一会儿,慕容白出来了,邱诗雪迎上前,语气温柔至极:“殿下……”慕容白对她一向礼尚往来:“辛苦你了!我去趟父皇那里!”邱诗雪望着慕容白渐远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两行清泪不由流了下来…… 慕容白走进御书房,慕容焯焱正在那里低头看着什么,抬头看了眼进来的慕容白,又继续着自己的事,慕容白上前跪在慕容焯焱的面前,神情严肃的的说:“儿臣向父皇求一道赐婚的旨意!阿梧已经同意嫁给儿臣做侧妃了,还请父皇成全!”慕容白的话如一道惊雷,让慕容焯焱心下不由一颤,他没做回答也没反应,只是缓缓的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片刻后,他说:“你可为她放弃这天下?”慕容白说:“不愿!”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慕容焯焱意料的,他以为他这个圣人般完美无缺的儿子,是被那个妖女(不知何时起,他心里认定阿梧就是妖女)迷了心智,他表情有些回缓:“哦?为何?”慕容白说:“阿梧是儿臣此生所爱,若不能拥有,那便放在心底也罢!可儿臣若为了她而放弃这江山社稷,那就会把阿梧推向万劫不复,她本是美好的不容亵渎的人儿,却要背负着妖女之名,对她不公!”慕容焯焱失望的叹息道:“朕倒是高看了你了,朕以为你把这江山看的比她重,却没料到在你心里她远远要比这江山重啊!也罢,想到那丫头不论嫁给了谁,谁就会是你心里一根刺吧?朕把这江山社稷压在你身上,本就亏欠于你,就当是朕补偿给你的吧!” 次日,两道圣旨昭告天下,一道是封慕容白为太子的圣旨,一道是赐周府小姐水梧儿为太子侧妃的圣旨,钱公公来周府宣读完圣旨后,对着周氏说:“夫人呐,您可是最通透的聪明人,您这注可是押对喽!”周氏讪讪的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托您福!托您福!”送走了钱公公,周氏和水生还有阿梧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那道圣旨发呆,三人谁都没说话,周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水生马上过去扶住她:“阿离,慢点儿慢点儿!”周氏把他的手打下去,厉声说:“都给我过来!”三人来到周氏的寝室,周氏往床上一躺,水生和阿梧马上各司其职起来,水生把周氏的鞋子脱掉,帮着揉脚,周氏肚子越来越大了,最近脚一走路就肿胀难受,阿梧则给周氏揉着头部,周氏闭上了眼睛,好像觉得气也没那么大了,对阿梧说:“我要不是怕动了胎气,真想狠狠的敲打敲打你,你说你,昨天去宫中干什么去了?去见慕容白了是吗?问你你还不说,跟我说什么马上就知道了,知道什么?就这个吗?气死我了!我那边还跟人家二皇子信誓旦旦的打包票呢!你……你………”阿梧马上说:“阿娘莫生气,听阿梧给您说!”周氏气的又闭上了眼睛:“说!”阿梧说:“阿娘不知,南下时殿下为了救我,和我一同落水,在水中阿梧是被殿下死死护在怀里的……”周氏一听这话,就想坐起身,却被阿梧按下:“阿娘莫动气,这事阿梧没法和别人说,更没法跟阿娘说,昨日殿下与我说,为了保全我的名声,愿娶我做侧妃,阿娘,阿梧也不知会是今日这个样子!”周氏听阿梧委屈巴巴解释着,心里的火气也下去了,她幽幽的说:“唉,算了,也许真的如钱公公说的那样,这是最好的结果吧!罢了罢了,顺应天意吧!还好,要等你及笄后再成亲,还有两年,到时候再看吧!” 阿梧晚上趴在床上看着林亦宁给她带过来话本子,突然觉得旁边有异,抬起头来,看到慕容英就站在她的床前,她毫不客气的在心里默默的问候了一下皇后,起身对着慕容英说:“殿下这是顺路还是遛弯儿?怎么来我这里……”慕容英打断了她的话:“你够狠!你就那么想当第二个许贵妃?哦,不,你可比许贵妃强多了,最起码皇兄是喜欢你的看重你的!”阿梧知道这时的慕容英是不能激将的,故放低姿态,弱弱的说:“殿下此话怎讲?阿梧那日承蒙大殿下……”她突然想到白日里皇上已经昭告天下封慕容白为太子的事,马上改口道:“阿梧那日承蒙太子殿下相救,同我一起落入水中,在水下我被太子殿下仅仅护在怀里,又同太子殿下同吃同住同眠了好几日,我不嫁太子殿下还能嫁谁?”慕容英讽刺的笑着:“你竟拿此事为自己周旋!好,好,妙,做的妙啊!想不到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还能拘泥于这种礼数,本殿还真是高看了你了!”阿梧说:“阿梧不知殿下说的意思,那日殿下在这里用饭,所说之话阿梧都听进去了,殿下的话就如同一盆冷水,把阿梧浇了个清醒,原来阿梧一心要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嫁了,听了您的话后,阿梧才知道,背后还有爹爹阿娘和还未出生的弟弟,还有整个周家,阿梧不是某个人的阿梧,也做不了我想做的阿梧,请殿下体谅!”慕容英说:“难道本殿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够吗?难道本殿许你正妃还不够吗?难道本殿许你周府上下周全不够吗?还是,你不相信本殿?”阿梧说:“殿下误会了!阿梧真的和太子殿下有了肌肤之亲,可是这样的事让阿梧如何说的出口!若不是太子殿下求得圣旨,阿梧心里早已发誓,此生不会嫁人!” 慕容英听了这话,就像受到了什么打击,嘴里一边呢喃着:“你竟是这样想,你竟是这样想……”然后出了房门,掩身在夜色中不见了踪影……阿梧上前把房门拴好,嘴里嘟囔着:“这些人都属什么的?神出鬼没的,动不动就来这个……” 与此同时,慕容焯焱也下了道圣旨,慕容倾和林亦尘三年后成亲。慕容倾的及笄礼马上就到了,虽然许贵妃不在了,但慕容焯焱还是和太后商量,为慕容倾热热闹闹的办个及笄礼。这天,朝中的大小官员和家眷都进宫了,每家都备了厚礼,阿梧没有去,她不想给别人添堵,也不想自己添堵,周氏以身体不适为由也没去,只有水生拿着厚礼入了宫。阿梧听知云说,那天,宫里热闹极了,慕容倾时不时就会和各府小姐谈到林亦尘,妥妥的宣示主权的意思。 又过了一个月,林亦宁的及笄礼也到了,阿梧这次可不能马虎了,老早就选好了送给林亦宁的礼物,她觉得头面手镯这些东西太俗气了,根本就衬托不了她和林亦宁的情谊,再贵重的东西,都不及林亦宁送给她的一颗夜明珠的万分之一,何况林亦宁送给她的还是两颗!一个月前,阿梧就向周氏要了几颗金豆子,她让春梅去外面把那些金豆子做成金线,又让春梅把她挑出来的大大小小的珍珠拿去钻了孔,然后,她就一个人猫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鼓捣,其实,她也不知道鼓捣什么,只是莫名的很喜欢珍珠,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还有两天就到林亦宁的及笄礼了,阿梧终于大功告成了,做出来的东西她都不敢相信,太漂亮了,首先是一只小发冠,中间是一只硕大的珍珠,其余都是小珍珠点缀,戴在头上好看极了,还有一条手链,是用最小的珍珠穿起来的,珍珠间点缀着小粒玛瑙,手链有三圈,戴在手上别提多美了!阿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做这些,这些款式她好像是在梦里看到过吧,就是觉得很熟悉,她把礼物装在了一只精致的木盒里,提前一天让春梅去林府亲自交给了林亦宁,并告诉林亦宁这是自己亲手做的。春梅回来说,林家小姐看到东西眼睛瞪的老大,喜欢的不得了呢!周氏老早就告诉阿梧,林家小姐的及笄礼她也不能去,她既然没有去宫里参加那位的及笄礼,相隔一月若去了林家小姐的及笄礼,那就是啪啪的打皇家的脸,她现在不比从前了,大昱朝上下都知道她的太子侧妃的身份,丝毫马虎不得,所以啦,阿梧只能闷在家里等着林亦宁哪天来找自己,跟自己说说她及笄礼上的趣事。 第41章 林家巨变 还真不负她所望,第二天林亦宁就来了府上,跟她说她的礼物她有多喜欢,昨天那些夫人小姐们都称赞她的手链好看,还有慕容倾,也去了,还送给她一份大礼!林亦宁说,再贵重的礼都没有阿梧送的珍贵!阿梧问林亦宁想不想嫁给慕容英,林亦宁神情落寞的说,她娘和哥哥都告诉她,慕容英并非良人,也许有一天整个林家都会毁在他手上。林亦宁还说,现在她不想嫁人呢,特别是慕容英,她听家里人的安排!很奇怪的是,几次见面林亦宁都没有提阿梧被赐太子侧妃的事,阿梧也没主动说这事,阿梧总觉得,也许林亦宁知道的内幕比她要多吧! 转眼入了冬,这一天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阿梧在阿娘的房间外面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感叹原来北方的雪来的这么早,原来下雪这么美!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打破了这天地间的宁静,周氏在房间里生弟弟呢,随着一声声的喊叫和稳婆的催促声,还有房间内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声音,终于迎来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喊声,阿梧和在旁边不知走了多少圈的爹爹对望了一眼,都长舒了一口气……周氏生了个男孩,取名周桐,寓意着梧桐。转眼间,阿梧的弟弟桐儿已经一周岁了,在这一年里,京城中表面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波涛汹涌。首先林相因为女儿林亦宁的婚事和夫人大吵了一架,当天夜里,林夫人砸了很多东西,房间里的茶壶水杯,桌椅板凳统统砸了个稀烂,却没一样值钱的,看来儿子经商也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林夫人吧,连打架摔东西都要精打细算着,啥东西可以砸啥东西砸后会心疼肝疼!反正林府的下人们是这样认为的,也是当天夜里,林夫人一气之下,带着女儿林亦宁坐上马车回了娘家,并且把林府上上下下“搜刮”个遍,大箱子整整几十个,下人们都不知道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所有动手的人都是夫人贴身的人,这些箱子装了三辆马车,连带着伺候夫人小姐贴身的十几人也都骑着马跟随夫人走了。也不知怎的,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林府外无一人知晓,整整过了六日,京城上上下下包括慕容焯焱才知道,大家都在疑惑,这林相夫人不是一名孤女吗?哪来的娘家?听说林相自那日后一病不起,已经好几日没有上朝了,谁都不见,只有林亦尘一人伺候着,从那日起林亦尘再没走出过林府,京中所有的生意全权交给了二皇子打理,他一心在家里伺候着林相…… 英王府里,书房,一名黑衣人跪在在地上,慕容英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怒道:“本王养你们何用?林家出了那么大的事竟然六日后才向本王禀告?那林家母女带走了那么多箱子竟然现在才告知本王?”慕容英在慕容白被封为太子后的几个月,被慕容焯焱封为英王爷,并赐英王府,那名黑衣人说:“秉王爷,那日夜里,林夫人带着小姐和东西走后,小的想马上过来向王爷禀告此事的,谁知她们刚走,尘少爷就在盛怒之下把剩下的所有下人都聚集在了一起,还让管家一一记下了名字,然后就以担心有的下人趁火打劫偷拿东西为由,把所有的人关在了两个大房间里,男仆一间女仆一间,整整过了六日才被尘少爷放出来,一放出来,小的就来向王爷禀报了!”慕容英气的脸色铁青,他说:“林家现在如何?”黑衣人说:“回王爷,林相把下人关起来后就病了,府中只剩一位老管家,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个哑巴婆子,每日负责给关起来的下人们熬些粥饭,尘少爷每日亲自伺候着林相!”慕容英说:“你下去吧!林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马上向本王汇报!特别是那个林亦尘!”黑衣人应声而去,只剩慕容英在偌大的书房里思考,他突然张口说:“出来吧!”这时书架后面的暗门打开了,走出一位五十开外的老者,慕容英说:“你都听到了?有何高见?”那位老者说:“林公子几日前把京中所有生意都交给了王爷,王爷还担心什么?”慕容英笑的很诡异,略带嘲讽的口气说:“你以为那些店铺真的值钱吗?那不过是一个个空架子而已,没有一家店铺是林家自己的,都是林亦尘租用的,本王现在越来越佩服林亦尘了,明明每个店铺一年的收益,能买下好几个铺面,他却从不置办铺面产业,本王认为,林夫人带走的那几车才是真正的宝藏呢!”老者说:“这么看来,林亦尘从一开始就为离开大昱国做着准备?”慕容英说:“也许吧!也许林家远远是我等想不到的存在……”看着说:“现在不是他老子还在吗?既然他不想出府,那就永远都不要再出林府了,一个病怏怏的人跟一个孤零零的林亦尘,难道我们还怕他飞出这京城吗?”慕容英说:“多派人手,看牢周府!”老者说:“王爷是担心……”慕容英说:“看牢周府,本王自有打算……” 阿梧听说林夫人因为林亦宁的婚事,一气之下带着林亦宁回了娘家,她整整闷闷不乐好几天了,她还听说,林相一病不起,林亦尘亲自伺候着,阿梧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和恐慌,还有不到一个月她就及笄了,而她最好的挚友却离她而去了,她还能相信林亦尘给她的承诺吗?这一日,吴兴从学院回来了,他把阿梧叫到他和吴爷爷的小院里,小院里只有一个小厮伺候着吴老爷子,这日阿梧和吴兴一进小院,却见院子里站着十多个黑衣短打的男人,吴兴担心阿梧大声说话,用手指在唇上虚了一下,低声说:“这些都是林少爷派来的,林少爷说让你一定相信他!”阿梧心里像陷入黑暗里又见到了曙光,她激动的狠狠地点着头,她问吴兴:“你……他们怎么进来的?不会被发现吗?他们今日来此做甚?”吴兴说:“我的事回头再说,他们今日来是要先接走我爷爷还有太公太婆的,他们年岁大了,要送出城很费周张,现在周府四周铜墙铁壁都被英王爷的人看守住了!”阿梧还想问什么,吴兴打断了她,直接对一旁的小厮说:“可以了!”阿梧就见那小厮打开院门,不一会儿就有四名丫鬟掺着太公太婆走进了院里,然后掩上院门,进了房间,阿梧全程都没说一句话,她感觉现在好像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好站在院子里看着众人进了屋子,直到没了声音,她好奇的推开房间的门,不大的房间里却空无一人,明明刚才一下子进来二十余人,现在……吴兴把阿梧拉了出去,然后把房门扣好,又拉着阿梧走出院门,把院门扣好,然后带着阿梧去了她的院子里,打发走了院子里的人,进了房间,吴兴才松了口气:“林少爷一年前就找人把街口的那个宅子买下来了,也是从一年前就开始挖地道,我刚进学院不久,林公子就在夜里找到我,跟我说了很多你们的事,问我愿意和你们一起离开大昱国吗?相信他吗?我那时很佩服林公子对你的真心,它竟然为了你可以放弃大昱国最尊贵最富有的一切,然后我就……”吴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阿梧,阿梧以为林亦尘早已忘记了和自己的约定,没想到他竟如此大的手笔,阿梧说:“那我爹爹和阿娘弟弟该怎么办?”吴兴说:“先把爷爷他们送出城再说!这几日,后院你还照样每日都去请安,就是有一件事现在很犯难……”阿梧忙问:“何事?”吴兴说:“怎么把这事跟你爹爹和阿娘说,还要让他们配合你!”阿梧最最怕的就是这件事,可如今,九十九步都拜了,就差一步之遥就圆满了,她若不努力不坚持,将置林亦尘于何地?将至林家于何地?他想到此站起身说:“我现在就去跟爹爹阿娘去说!”吴兴说:“也好,早说早踏实,不过周府内有英王爷的眼线,你可要多加小心啊!那我先回爷爷的院子了,免得有人起疑!还有就是,林公子说,你可告知你阿娘,周府内的所有钱财统统不带走,他自有安排,到时候他定会十倍奉上!” 阿梧站在周氏房间外面,听到房间内阿娘和小弟弟说话的声音,弟弟桐儿口齿不清的喊着娘,周氏在旁边耐心的教他喊爹,阿梧犹豫了半天,还是踏进了房间。进去之后,阿梧看到阿娘在床上和弟弟厮磨着,爹爹在一旁的桌子上对着账册,一边对着一边用笔标注着什么,水生和周氏看到阿梧进来了,水生说:“阿梧啊,去和弟弟玩儿会儿,让你娘歇歇,从一早醒了到现在都没闲着!”阿梧说:“爹爹阿娘,梅姨呢?”周氏拿开捂在嘴上的小手儿,口气有些疲惫:“你梅姨去给娘炖鱼汤了,这桐儿啊,现在太能吃了!”周氏第一胎就是自己亲自喂奶水,第二胎,怎么也不舍得把宝贝儿子假手于人,还是坚持自己亲自喂。阿梧走上前抱起弟弟,弟弟很乖巧的扑到她怀里,用小手摸着阿梧的脸,还用流着口水的嘴巴往阿梧脸上亲,阿梧嘴上宠溺的哄着桐儿:“桐儿乖!去到床上玩儿好不好!一会儿姐姐带你出去玩儿!”周氏顺手接过桐儿,问阿梧:“吴兴一大早回来了?怎么没见到过来?一上午都和你在一起吗?聊了些什么?”阿梧没有回答周氏,而是转过身走到门口,把房间的门销上了,然后走到周氏和水生面前跪了下来,她这一举动,委实吓坏了周氏和水生,水生忙起身上前扶起她:“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有话就说,天大的事有爹爹阿娘呢!”周氏也说:“阿梧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跟爹爹和阿娘说说,再大的事有阿娘在呢!”这时外面有人推门,同时传来春梅的声音:“姐姐,这门怎么销上了,鱼汤炖好了!”阿梧起身去开门,梅姨看到阿梧在房间里,笑着说:“阿梧也在啊!梅姨看到吴兴一早过来了,都和你在一起,我就没过去,饿了吧?一会午饭就好了!”说着把鱼汤放在桌子上,周氏把桐儿交给春梅:“这孩子嗷嗷闹了好一会儿了,非要出房间,外面那么冷,要不你抱着他去别的房间转转吧!”春梅给桐儿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小棉被,抱在怀里出了房间,临走时周氏交待过半个时辰再过来,春梅看出可能几人有什么事情要谈,点点头就出去了! 第42章 离京 周氏把门关好,问阿梧:“说吧,出什么事了?”阿梧就把林家的事大体和周氏说了,又把她和林亦尘的约定也说了,还把林亦尘挖通了地道一早把太公太婆和吴兴爷爷都接走了的事也说了,这件事无疑对于周氏和水生来说是晴天霹雳,想不到女儿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陪送了整个周家,周氏想发火,又觉得木已成舟发火有什么用,她问阿梧:“你这样会不会连累你舅公家,让整个卢家也跟着万劫不复?”阿梧说:“吴兴传话说,爹爹阿娘只管走便是,其他的事,林少爷自然都会办妥当!不会连累任何人,爹爹阿娘,是阿梧害了你们,要不然你们不要走了,阿梧一人以死谢罪吧!”周氏说:“傻孩子,你说什么呢?你以为覆巢之下还能有完卵吗?自从许贵妃和许家的事发生起,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每日里惶惶不安。还有二皇子的事,冥冥中我们早已得罪了皇家的人,即便现在看似无事,孰不知哪日就会成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看似周家还算体面,实际上能护住咱们的人几乎没有啊!走了也好,我马上去收拾些贵重的东西,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阿梧说:“阿娘莫急,林公子说阿娘什么都不需要带,日后,他定会十倍奉上!”水生自始至终都没说话,他早已厌倦了朝中的尔虞我诈,虚假嘴脸,富贵了,却也疲惫了,再大的富贵每日里不过一日三餐,他每天疲于应付各种官员,却感觉不到那些人的真心以待,好似都是抱着某种目的而与他接近,走就走吧,大不了还回竹海村过平淡如水的小日子,儿女双全,恬淡快乐倒也不错,他对周氏说:“就听林公子的吧!何时走?都带谁?”阿梧说:“就带上梅姨和我们走吧,下人里有很多他们的眼线,走的越少越好!我现在就去找吴兴,把事情跟他说说!看来林亦尘一年前就做好了准备啊!太公太婆还有吴爷爷几人的饭菜伙食平日里都自己在小厨房解决,那几个下人早已是他的人了,我现在就过去找吴兴!”说着出了周氏的房间。而周氏还是偷偷的把家里最值钱的珠宝收在了一个小布包里,有几副贵重的手镯,每一副都不下千两,还有那两颗阿梧交给她的夜明珠,还有一些宝石,金子银子和银票都没带,那些头面首饰更是没带。小库房在湖心亭的假山旁,四周都是水,原来周府建造它时就是怕哪日走水或者有人偷盗时,会失去家底儿,去湖心亭需要坐着小船抵达,可见,想当年周家还是很不一般的。 阿梧去了后院,敲开吴兴的小院门,他进了房间,看到屋内有有一个黑衣人,这人她认识,这不是林亦尘的贴身侍卫墨言吗?还没等她说话,墨言率先开口:“阿梧姑娘,老爷夫人怎么说?”阿梧说:“爹爹和阿娘都同意一起走,只带着梅姨,要什么时候走?”墨言说:“两日后我给你消息,今日几位老人家已经送出城了,走的太快怕老人家路上颠簸,虽是日夜兼程,估计要等两日这边再行动,那时车子已经几百里开外,这边再追也无济于事了!”墨言看看吴兴:“这两日阿兴和阿梧姑娘多多去街上逛逛,吃的玩的尽量怎么开心怎么来,转移转移他们的视线,让他们放松下警惕!”然后掩入进了暗门中。 夜里,宫中,慕容倾的房间里有人打斗,素云、素月正在和一个黑衣人缠打在一起,黑衣人武功奇高,几个回合就把二人震开了,他掸了掸衣袖,冰冷的声音像来自地狱:“你等也太不自量力了,盛虎堂的人也不认识了吗?”素月这才发现,这人正是曾经接她单的那个客栈掌柜,她说:“不知阁下深夜来此有何贵干?我记得和你盛虎堂早已两清了,哦,不,按理说,你盛虎堂没有完成我们的任务,既欠了我们的银子又欠了我们一个交代!”男人看了眼坐在上首的慕容倾,说:“所以,这次盛虎堂登门拜访,就是要还公主一个交代的!”慕容倾说:“哦?此话怎讲?”男人说:“林家公子今日让手下找到盛虎堂,给出十万两黄金,要盛虎堂带走周府一家四口还有林相爷,顺利送往边关,盛虎堂曾经接过公主的单子,并在林公子的威胁下终止了任务,盛虎堂欠公主一个交代!为此,盛虎堂甚至自己毁了自己的招牌,整整一年多都没有再接过一个任务,这次奉上这个消息,也算是盛虎堂和公主两清了!告辞!”“你给我站住!”慕容倾站起身,走向前,厉声道:“放着十万两黄金你们不要,跑过来跟本公主告密,你们到底什么意思?”男人说:“十万两黄金算什么,我盛虎堂曾经因为没有完成任务退出江湖,再没接过一个任务,这就足以证明我盛虎堂是堂堂正正,不以金钱为准的!”说着就又想转身离去,慕容倾叫住他说:“你且等等,若让本公主和你盛虎堂两清也行,你们要帮本公主做一件事,从此,和你盛虎堂再无瓜葛!”男人缓缓的转过身,嘴角那丝一闪而过的笑意被他很好的掩饰住了,他依旧冰冷的说:“公主请讲!”慕容倾说:“你帮本公主一把火解决掉几个人!从此我慕容倾与盛虎堂两清!”男人说:“谁?”慕容倾说:“周府一家四口。”男人眼睛略眯,转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第二日,阿梧和吴兴大街小巷,大馆子小馆子吃了个遍,晚上吴兴托着肚子回的周府,周府下人也都习惯了,每次吴兴少爷一回周府,小姐就会带着他在外面吃喝玩乐一天。隔日,阿梧依旧带着吴兴胡吃海喝去了,不过吴兴告诉她,今晚就走了,害的阿梧心里紧张恍恍惚惚的,刚到下午就带着吴兴回了周府,回来后,阿梧告诉周氏,今晚就走,让听安排,周氏和水生这半天也是心不在焉的,心里慌张又紧张。入夜,二十多条身影同时出现在周府各个院内,他们手里拿着一个竹管,往每个房间里吹着东西,然后,进到房间里,把所有的人都扛到了后院的湖心亭里,捆住手脚,嘴巴堵上,而所有的人,都还在沉睡中。原来那些人刚才往各个房间里吹得是迷药,与此同时,水生抱着熟睡的桐儿,周氏抱着一个包裹,后面跟着春梅,早已在墨言的带领下出了地道,随后出地道的是阿梧和吴兴,几人随后躺在两辆马车上,身上盖满了稻草,马车快速的去往城门的方向。到了城门口,有人盘问马车来处去处,赶车的人拿出一块手牌,说是城外军营要的粮草,每天都是这个时候送过去,也许真像是他所说的那样,每晚这时候都会送粮草吧,只是简单的问了下就开了城门,马车飞快的向远方驶去…… 与此同时,周府内,从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里都燃起了大火,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火光冲天,然后就是周围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在周府不远处指指点点,都说,火势这么大里面却无一点动静,也没有人喊走水救人……掩在人群中的探子也觉得奇怪,可是站在墙头向内望去,确实不见一人,只有漫天的大火,一发不可收拾……大火整整烧了半宿,第二日一早,慕容白,慕容英都来了,随后赶来的还有京兆尹。大家进到府内,整个周府早已是一片灰烬,大家在后院的湖中间,发现了周家除主子之外的所有下人,他们都被捆住了手脚,嘴巴被堵上了,看来这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慕容白和慕容英让京兆尹派人搜寻灰烬之中有无人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两人则坐在湖心亭里审问这些下人,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都说没有征兆,一直到夜里睡下都一切正常,有人说看看库房怎样,库房正好在湖心亭假山旁,慕容白让人砸了锁,让平时贴身伺候周氏来过这里的丫鬟婆子去里面看看,出来都说,没见少什么东西,金银珠宝大体都齐全,这就让慕容白和慕容英有点儿犯难了:难道这是场谋杀?一直过了晌午,搜寻的人才过来回话,说后院有三个小院子,有一间院子里有三具男尸,还有一间院子里有五具女尸一具男尸,另一个小院子里有两具女尸,前院有三具尸体,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很小的孩子尸体……所有下人听了都清楚的明白,这是主子一家老小都烧死了,慕容白和慕容英也是心下一紧:难道阿梧一家都葬身了火海吗? 慕容白和慕容英回到宫中天已经黑了,有一个小太监低着头迎面走来,见到二人时,弯腰施礼向慕容白递过一个东西:“太子殿下,这是皇上给您的东西!”慕容白接过小太监手里的一个小木盒子,小太监依旧低头弯着腰,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慕容白拿着东西和慕容英向御书房那边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打开盒子,只见盒子里面有张字条,打开字条上面写着:周府一家老小是公主让我等杀的,我等留下周府下人,不想祸及无辜。这字条绝对不是父皇所给,待慕容白和慕容英转身时,身后早已空无一人,哪还有什么小太监啊!二人马上往御书房那边走去,进了御书房,看到慕容焯焱正在那里焦躁的来回走,看到他们,马上问:“如何了?人怎样?”慕容白摇着头说:“父皇切莫动怒,到那里时,已经晚了,经熟悉周府的下人们辨认,找出来的那几具尸体确实是周家主子们的,体型和人数也都吻合,其他下人都安然无恙,被下了药,捆绑在湖中央,金银首饰也都还在,没有少,看来是真的遇害了!”说完把手里的盒子递给慕容焯焱:“这是在宫内一个小太监打着父皇的名义交给儿臣的!”慕容焯焱打开纸条看了内容,怒道:“来人,给朕把慕容倾找来!”慕容倾很快随着小太监进了殿中,慕容焯焱怒气冲冲的把纸条扔到她面前,慕容倾看了纸条,跪在地上把林亦尘花十万两黄金找到盛虎堂,要求把周家四口和林相送到边关的事都说了,还说自己只是找盛虎堂绑了周家几个主子带到自己面前来,并没让杀了他们,自己只想拿他们来牵制林亦尘而已……她并没有说她和盛虎堂之间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慕容倾表面悔恨不已,鼻涕眼泪哭诉着,心里却在暗暗的高兴,终于把那丫头送走了……慕容焯焱果然被慕容倾的话带偏了,他现在介意的是,林亦尘找盛虎堂,花十万两黄金的高价送走林相和周家四口的事,慕容英看出了他的心思,走上前说:“父皇若是担心阿尘会离开大昱国,儿臣有一办法可牵制住他,让他永远离不了大昱国!” 第43章 人间尽头是沧桑 慕容焯焱说:“哦?你且说来!”慕容英说:“儿臣曾经从一蛮夷术士手里花高价得来一双药丸,名子母丸,此药丸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服用此药丸的人,之间的距离不能超出五十里,如若超出这个距离,七七四十九天后就会双双暴毙身亡,儿臣愿与阿尘同时服下!以此来牵制林相父子!”慕容焯焱、慕容白还有慕容倾都同时呼出:“不可!”慕容英说:“林家这些年来掌控着大昱国和周边诸国的商贸往来,虽然我们得到了京中所有的商铺,有何用呢?不过是一池死水,大昱国已经离不开林家了……”殿内一片寂静,这时慕容倾开口了:“父皇,既然这样,那就由儿臣代替皇兄服用吧!儿臣既已和尘哥哥有了婚约,那便是林家的人,再说了,周家的事怎么说,也和儿臣脱不了干系,求父皇成全儿臣这份想赎罪的心意!”慕容焯焱刚想说话,慕容英却从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哼!你以为这件事是偷摸来的吗?那对他还有震慑的作用吗?这件事是要摆在台面上来的,是要父皇搬下旨意挑明了让他和我同时吃下的,就凭你?你觉得你配吗?”慕容焯焱说话了:“英儿,怎么跟倾儿说话呢?她再不对也是你妹妹,行了,就按你说的去办吧!周家的人厚葬了吧!”转身对钱公公说:“你跟着他们去林府传朕口谕,就说坊间传言林家十万两黄金,雇人偷梁换柱想送走周家主子和林相,朕不相信传言,为了证实林家的清白,朕赐子母丸让他和英王一同服下,然后你就把子母丸的药效跟他交代清楚!好了都下去吧!朕累了!” 钱公公领了旨意随慕容白和慕容英马上去了林府,林亦尘早已遣散了府中下人,只留一个老管家,一个烧饭的哑巴妇人,就连贴身侍卫墨言都不见了踪影。钱公公在大厅里说了慕容焯焱的口谕,林亦尘跪下恭恭敬敬的领旨,然后,慕容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两颗指甲盖大小的药丸,一颗黑色一颗红色,慕容英拿起那颗黑色的药丸对林亦尘说:“阿尘呐!你可千万不要害我啊!我可是拿命来赌你的衷心啊!唉!”然后他就把子母丸的作用说了,说完后毫不犹豫的把药丸放进嘴里,林亦尘也同样没有丝毫犹豫的把药丸放进了嘴里……回去的路上,慕容白对慕容英说:“你相信阿梧她们一家……”慕容英嘴角泛着一丝狡黠的笑:“你不也是不信吗?”慕容白说:“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慕容英说:“那具尸体表面看身形与阿梧相差无几,可是那烧焦的衣物我用手捻了捻,是粗布面料,阿梧平日有时也会穿粗布短打上街,但深夜里,哪个府中的小姐会穿粗布麻衣就寝?”慕容白点头道:“是这个道理!阿梧并未打过耳洞,那具尸体的右耳上,确是带着一个环状物,显然是市面上廉价的饰品,很小不明显,这也是那些偷梁换柱的人疏忽的原因!”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三日后,宫里得到暗卫消息:林府内三日都不见动静。慕容白慕容英都在御书房里看着慕容焯焱打转,而后,慕容焯焱速让暗卫去林府内一探究竟,他就不信了,林府外暗卫重重,连只苍蝇都飞不出,难不成他林亦尘还会打洞不成?怕就怕林家父子在府里出了意外。暗卫领命而去,慕容焯焱父子三人,心中所想各有不同,慕容焯焱觉得林相父子可能出了意外,之前每日都有人去林府门口送肉和菜,老管家都会出来拿进去,可这三日来,都不见林府有人出来取!慕容白和慕容英则是觉得林亦尘已经离开了京城,只是怎么离开的却怎么也没想出来……半个时辰后,暗卫回话,林府内空无一人…… 阿梧看到眼前的城池甚是壮观,水生和周氏也觉得城墙宏伟,墨言说:“这是夫人的城,这座城在大昱国和窟陀国还有庆渊国三国中间,数百年来是三国争夺之地,可就在几十年前,这座城池正式有了自己的名字:亦淮城。数十年来没人见过城主一家,只知道城主姓亦,夫人就是当今亦家的家主,也就是亦淮城的城主。夫人的父母都在窟陀国,是窟陀国的皇商,夫人的姑姑是窟陀国太后;夫人的舅舅是庆渊国皇后的父亲,是庆渊国的国舅,亦淮城里的王府从来都没主人住过,但这里,百姓安居乐业,日子过得平淡幸福,公子让小的到了城外后,把这些事情跟姑娘一家讲明,就是想让姑娘一家安心在这里住下!”阿梧口里呢喃着:“亦尘、亦宁……原来如此啊……”墨言带着众人进了城来到一座很普通的宅院外,墨言下了马,对着马车上的人说:“阿梧姑娘,我们到了!”阿梧和爹爹阿娘弟弟还有吴兴春梅都下了马车,被墨言引着进了宅院里,只见院子里有许多丫鬟小厮忙碌着。几人穿过了几个大大小小的院子,来到后院的一间厅堂,阿梧看到太公太婆还有吴爷爷正坐在堂内的椅子上喝茶聊天,上首还有一位年轻美丽的夫人,夫人旁边坐着个眉目英俊的中年人,林亦宁则站在二人中间,看来那是林相林夫人没错了,林亦宁看到阿梧一行人,马上跑过来抱住阿梧,诉说着自己的想念,林夫人也迎上周氏:“妹妹啊,对不住了,我家那小子太不是东西了,偏偏对你家阿梧情根深种,看把你们二位折腾的!唉!姐姐对不住你啊!”周氏忙说:“姐姐快别这么说,我们本就像无根水,飘到哪里都一样,小门小户过惯了,这样平平淡淡反倒踏实!”二人似乎相见恨晚,周氏和外祖母外祖父还有吴兴爷爷见过礼说了会儿话后,就和林夫人挽着手去一旁海聊去了!阿梧也和太公太婆热络了一会儿就被林亦宁拉着去了后院了!春梅被春桃拉走了,吴兴搀着爷爷去了后院,水生看到外祖父外祖母也被人搀着回后院了,堂内就剩他和林相了,水生不知道跟林相说什么,这要是在大昱国朝堂上,他和林相爷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差别,现在虽然……但林相身上的那种气势和威严还是让他感觉到有些紧张,他小心翼翼的说:“林相……”林鸿瑞打断了他的话:“诶……我一介布衣,以后莫再提及二字!”水生犯难了,这怎么称呼呢?他又试着说:“林兄……”见林鸿瑞没有说话就接着说:“林兄不是还在大昱国京城吗?不知林兄何时到此的?”林鸿瑞说:“我在夫人出城的第二天也出了城,只留下阿尘一人在京,唉,这孩子……难为他了……”此时,从外面进来一人,两人看到此人都十分惊讶:林亦尘。林亦尘吃了丸药,在慕容白几人走后,便从暗道里出了城,老管家和哑婆婆被接他的人都安置好了,他到了城外,挑了一匹最好的马,快马加鞭,一路赶来……他看到林相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可能中毒了,慕容家想牵制我,给我吃了一粒丸药,此药名为子母丸,慕容英吃了另一粒,若我与他相隔五十外,七七四十九天我与他必死无疑,还请父亲大人告知母亲……”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林亦尘醒来时,看到床前站满了人,都是他不认识的陌生人,林夫人坐在床边,看他醒了,声音疲惫的说:“尘儿,你中的是子母蛊,这些都是娘从各国请来的高人,他们现在唯一解救你的方法就是,引蛊入体,就是说把你身体里的蛊虫,引入你至爱之人体内!”林亦尘说:“是儿子让母亲担忧了,我是不会用这种方法续命的……”然后就又昏了过去…… 十年后,阿梧领着一个小男孩在一座新坟面前烧纸,坟前的墓碑上赫然写着:父林亦尘之墓。林亦尘那次昏死过去后,阿梧找到林夫人,要求把林亦尘的蛊虫引到她身上,可是林夫人没同意,她说,如果她同意引到阿梧身上去,那么和亲自杀死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区别。直到后来,阿梧才知道,是林亦宁跪在林夫人面前三天三夜,才争得了林夫人的点头同意,把蛊虫引到林亦宁的身体里……后来,林亦宁去了大昱朝,后来慕容英找到了她,后来,慕容英把她接回了王府……林亦尘在养了三个月后,身体终于恢复了,和阿梧成了亲!后来,就有了他们的儿子,再后来,林亦尘身体里残留的蛊毒侵蚀了五脏六腑,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是在阿梧的怀中闭上眼睛的……盛虎堂在大昱国的人,每个月都会把情报信息送到亦淮城来,听说,当年他们离开大昱国后,没几年,慕容焯焱就把皇位传给了慕容白,慕容白自始至终都没有子嗣,或许,他是想用这种状态,来向阿梧隔空诉说着自己的真心和思念,或许,他想用这种方式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反抗,对无法挣脱的,束缚住自己的皇权的反抗……听说,慕容英当年,之所以自己和林亦尘一人一颗丸药,就是因为,懂这种蛊虫的术士都知道,要想真正的清除体内的蛊虫,除非是自己心之所爱才能把蛊虫吸收过去,清理干净。有血缘的至亲,虽然也能吸走蛊虫,但却有所残留,谁知,他方圆五十里,每家每户每人搜查登记后,找到的竟然是林亦宁……他把林亦宁接回了王府,后来,他一次醉酒后把林亦宁当成了阿梧,然后,林亦宁有了他们的孩子,再后来,他把整个心都放在了林亦宁和孩子身上了……听说,慕容倾在林亦尘走后,开始彻底的糟践自己,和朝中几个大臣的公子都有瓜葛。慕容焯焱嫌她丢人,给她赐了公主府,让她滚出了皇宫。慕容倾在公主府更加的变本加厉了,竟然肆无忌惮的养起了几个面首,真真成了整个大昱国的耻辱。听说后来,在一次寻欢作乐中,她被人刺杀了,也不知道刺杀她的是慕容白还是慕容英派去的人…… 亦淮城是三国之外的地界,无论周边几个国家发生怎样的战争,从没有哪个国家敢打亦淮城的主意,林亦尘生前和阿梧住在亦淮城内北山的山顶上,几名随从,一块药田,生活朴素简单。一晃林亦尘已经走了好几年了,吴兴在窟陀国做了宰相,阿梧的弟弟周桐在庆渊国做了将军,父亲水生和周氏也都去了庆渊国,阿梧的儿子亦鸣从小就由春梅带着,十岁便开始跟随在祖母身旁学习经商,阿梧在林亦尘走的第十年春天,在孤独和思念中闭上了眼睛,手中攥着的,是林亦尘生前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第44章 回天庭 幽水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身处空轮之境内了,她下凡前被封印的东西都回归了本体。这一次她真身去历劫,感触颇深,虽未经历过人间的疾苦,但那段实实在在在一起的日子,直到她回归本体还是历历在目,亦尘,亦尘,他便是魔君念尘吧?幽水怎么也没想到,十多万年她第一次动心起念竟然是和魔君念尘。她在人间余下的岁月里,一个人与孤独相伴,除了思念就是思念,也不知道魔君念尘早早的回归了本体现在如何了?难道他就只是看着她在人间想念他吗?幽水突然有种冲动,想要看看魔君念尘,想要看看身为魔君的他,是怎样看待他与她人间的那段短暂姻缘的!幽水意识一动便出了空轮之境,现身在了自己的紫云阁,紫云阁内外空无一人,她又现身在了元始天尊的府门外,刚一踏进院子,就听到阿锦的声音:“魔君您这步棋这样走就该输了……”魔君?幽水走进院子,看到魔君念尘和元始天尊坐在树下下棋,旁边站着阿锦在那里指手画脚,幽水干咳了一声,几人看向她,阿锦跑过来抱住幽水,兴奋的说:“主子你可回来了,阿锦都想死你了!”幽水问她:“阿离和子重呢?紫云阁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朝三暮四呢?”阿锦还没开口,元始天尊就接过了话茬:“阿离和子重也凑热闹去人间了,怕你在人间无聊,给你锦上添花去了!”幽水不解,谁是阿离谁是子重呢?她问天尊:“阿离投生了谁?子重投生了谁?”元始天尊笑而不语,阿锦看不下去了,小声说:“阿离就是吴兴,子重就是主子凡间的弟弟周桐啊!”这时,魔君站起了身,对元始天尊说:“这盘不算,改日再重来!我先走了!”元始天尊笑道:“去吧去吧,幽水丫头回来了,本尊也顾及不上你了!改天!改天!”魔君走到幽水面前,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走了……幽水被他搞得很不爽:妹的,几个意思?连句人话都不会说了吗?枉费了她在人间孤独寂寞的为他守贞,思他念他那么多年一直到死,他竟然这副嘴脸对她…… “怎么,这趟人间之行感受如何?”幽水被元始天尊的话打断思绪,她走上前,看着魔君刚刚坐过的蒲团就来气,一脚把它踢飞,又从旁边拿过来一个蒲团坐下,元始天尊看着她不雅的举动,皱了皱眉:“脾气还是这么不好!你这又是哪来的气?亏得人家魔君每日来打卯,从窥天镜里看你在人间的一举一动!唉……”幽水气的不得了:“你看……”意识到自己用错了称呼,又改了过来:“您看他刚才那副德行,那副鸟都不鸟我的样子气不气人?合着不做人了就不会说句人话了呗?”元始天尊捋着胡子笑道:“唉,你这火爆的脾气人间几十年就没磨平?你想让人家魔君在本尊面前和你诉说想念吗?”幽水瘪瘪嘴:“也不是啦!最起码也该打声招呼吧!毕竟在下面做了十年夫妻呢……”说到后面,声音自己都听不到了,天尊说:“好了,刚回天庭就生气可不好,人家魔君把朝三暮四带到了魔宫,这些年专门让人教她们做各种美食,等你哪天回来,让她们带着一手好厨艺回到你身边。”幽水不说话了,心里突然升起了些小雀跃: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吗?他的心里是有自己的是吗!想到这里,她心里好受了些许,把自己的疑问都竹筒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石头房子里面那个绝是什么?”元始天尊说:“人之将近,你经历的过往总会让你有所改变,被伤了心的人绝情,被欺骗了的绝善,大彻大悟者绝恶,坏事干绝的人绝命,被抛弃背叛者绝爱……绝,你自己只能定几钱几两,究竟最后绝什么还要看你这一生的造化啊!”幽水大彻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那我的绝指的是什么?”元始天尊笑道:“你余生困于念,执于念,该绝的应该是念吧!但你所选份量很轻,故并无大的影响!”幽水皱着眉说:“这人都嗝屁了,还绝个毛啊?”天尊眉头皱了皱,不悦道:“说话还是这么不长进!今生的绝就是来世的果,今生你绝念,那个让你付诸于嗔念之人,在你下一世是要还你的!也好比,一个男子背叛抛弃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此生就该绝爱,那在她的下一世,负她的男子就会把欠她的爱都还给她,而此女子下一世对这个男子是没有爱意的……这就是宿世因缘的由来,也就是若无相欠怎会相见的道理!”幽水好像听明白了,长长的哦了一声!幽水又问天尊:“那为什么和我有姻缘之人不是大白和招招,而是在天庭和我并无交集的魔君?”天尊喝着茶水,又捋捋胡子,呵呵的笑道:“这姻缘之事是三生石上早已注定了的,在你尚未出壳时,三生石便已毁了,究其你与谁有多深的姻缘,本尊也是不知道的!不过,想当年,魔君的爱人莲儿身上有你气息,他二人相爱至深,自然与你也算是有些许的缘分在,又加上他在空轮之境内修炼了几百年,和你的缘分自然要比他们深厚!”幽水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不敢肯定而已,她又问天尊:“我的缺点有那么多吗?要扣除我十八钱?”天尊笑着说:“这十八钱,也叫天地钱,人的命,源于天地还于天地,别说是你,就我们这三个老家伙也都是一样的十八钱,就连当年的玉皇也是一样的!”幽水又问:“为什么我的富和贵都是四钱,在凡间时我却很富有尊贵?”天尊说:“你下凡历劫时所选的命格,是出生时的命格,而后天命格是趋于圆满还是趋于缺憾,都是你后天决定的,大善之人是可以修福的,大恶之人是可以断福的!”幽水恍然大悟,她响起了一人,问天尊:“那蛇妖来过?”天尊不语却看向阿锦,阿锦瞬间明白了,她马上来了兴致,终于轮到她开口了:“主子您是不知道呢!就那……”阿锦看了眼元始天尊,接着说道:“就那位,几乎三天两头来天尊这里,因为魔君这些时日几乎都在这里,那位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凡间回来后,一改往日的穿衣打扮,原来都是大红色的衣裙,现在整天一身白色衣裙,穿的跟个白无常似的,更像是穿了一身孝似的!老是来魔君面前刷存在感,还好,咱们魔君连鸟都不鸟她一眼!”幽水不屑的撇撇嘴:“她那是在下面没拿下那位,回来了还惦记着呢!不用管她!走,我们去趟西山弥勒海,老头儿,那我走喽!回头给你带点好酒好菜回来!”元始天尊气的胡子直跳:“你……这丫头,不是说好了叫爷爷用尊称吗?原来说的都不作数了吗?”幽水拉着阿锦闪身不见了踪迹,空气中扔下一句话:“这世没学好,下一世!下一世!嘻嘻……”元始天尊对着空气自语道:“等着吧!下一世定会给你安排个世家,好好把你的脾性掰一掰正一正!” 还是经过了那片青棘林,可是这次却没能与魔君巧遇,一路上幽水问了很多自己在凡间的事,阿锦都详细的给幽水说了个遍,阿锦说,可能是第一次那么多神啊仙啊一起去投胎吧,那些觊觎幽水空轮之境的妖魔鬼怪,还没啥经验,有些查探到了幽水的凡身下落,还没来得及算计加害就被阿锦打散了魂魄,天尊的窥天镜那简直不能太牛掰了,什么妖魔鬼怪神仙灵物在它面前都无处遁形,省了阿锦很多力气,免了她天上凡间折腾来折腾去的!二人进了龙宫,真就跟回自己家一个样子,她觉得比起天上的紫云阁,龙宫更让她有种回家的感觉!鲛婆婆高兴坏了,大家知道幽水这些年去了凡间历劫,都为她捏着一把汗,担心她会以凡人之躯遭受迫害,为了祝贺她圆满回归,鲛婆婆亲力亲为的张罗了一大桌子美食,幽水和阿锦真真是大饱了口福!还时不时的念叨几句子重和阿离两个小没良心的,在凡间享受着荣华富贵,都不舍得回来了呢!幽水和阿锦在龙宫一住就是三年的光阴,在这期间,听说大白和招招都回了天上,之后回来的还有阿离和子重,龙宫外,迎来送往已经打发走了好几批天庭的人了,都是打着几位天尊的名号请幽水回天庭的,幽水知道,那些回了天庭的神仙们定是请天尊帮忙把自己请回去,幽水每次都让那些天庭的小仙童们传话,再等等就回去! 三载之后,幽水和阿锦回了天庭,临行前,幽水让阿锦传讯给子重和阿离,在元始天尊的府邸等着她们。那日,元始天尊的府邸很是热闹,阿离和子重还有不回在厨房打杂,朝三暮四则成了掌勺的主厨了,也不知道魔君那家伙啥时候把这二人送回天庭的!大白和招招还有魔君在树下下棋,元始天尊、太上老君还有灵宝天尊则在大堂内喝着茶,院子内的凉亭里几位仙君仙子在那里说笑着聊天,幽水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阿锦去和阿离子重海聊去了,顺便帮忙打下手,大白招招和魔君都跟幽水笑着打了招呼,却没说话,以往话最多的招招,不知怎地也无话可说了,幽水心里翻了个白眼:切,这货人间走一趟,还改性了不成?这时,一个声音响起:“阿梧!阿梧!”就见一个女仙向她跑来,幽水一看这人她认识,这不是朝云郡主吗?只见朝云郡主来到她面前握住她的双手,当她看到幽水清冷的眼神时,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松开幽水的手,行了一礼:“朝云见过殿下!”幽水声音冷冷的说:“本殿与你不熟,何事?”朝云说:“朝云在凡间与历劫的殿下交好,刚刚鲁莽了,还请殿下见谅!”幽水多问了一句:“历劫时你是谁?”朝云说:“我是阿宁啊!林亦宁!和阿梧最好的那个!”幽水在听到她的话后,冰冷的表情终于回暖了,朝云看到幽水表情柔和了许多,指了指凉亭那个方向说:“殿下看那个穿黄色衣裙的仙子,她就是知云,也是清元仙子!”幽水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依旧恢复了原来清冷的表情,转身走了。 幽水觉得,既然大家做回了神仙都是一副端着的样子,那就大家一起端着好了!在她看来,除了朝云之外,这些历劫回来的神仙们吊炸了天,一副二五八万的样子,比起他们来,幽水倒觉得那三个老头儿委实有些可爱呢!她走进大堂内,先向三尊打了招呼,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灵宝天尊看到她不雅的动作,和太上老君说:“老君头儿,看来咱俩是输了,这丫头真像他说的那样,尘世走一遭,还是老样子!”太上老君对着幽水呵呵的笑道:“丫头啊!你看看外面这些神仙们都还在生你的气呢!他们回天庭后让我们几个老家伙三番五次请你回来,可你就是不回来,也不要怪大家都不搭理你,要内观自己,多看看自己的错处!不过,他们听说你今日回来,这不,都早早的在此等候你呢!”幽水突然站起身,对三尊说:“那就让他们慢慢矫情去吧!我呢,觉得这诺大的天庭无趣的很,不如去人间走上一遭!”说完,人便消失在了三尊面前!三尊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何,这丫头……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之后的半个时辰,元始天尊的府邸里就像炸开了锅,首先,那三位还在悠闲下棋的,在听说幽水又去人间历劫了时,三人放下手中的棋子转瞬便消失在了原地。那些仙君仙子们在搞清楚状况后,才知道,原来幽水殿下觉得无聊又去凡间历劫了,白帝、英招神君还有魔君知道后也都追随而去了,可是,下凡前,不是需要去天尊那里登记吗?这都不需要按规矩办事了吗?众人来到三位天尊面前,问起此事,闻讯而至的还有倾火,元始天尊说,历劫也可以不登记,登记是为了能得到上天的庇佑,毕竟是神仙历劫嘛,不登记的话,投生在哪里就真的凭运气了,众人做了登记也跟着下凡历劫了,半个时辰都不到,元始天尊的府邸里又空了,子重和阿锦看着一桌子的菜,又看看坐在上首对饮的三尊,不由心里为自己主子叹了口气:主子……做事还是那样天一脚地一脚的,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这诺大的天庭哦,刚才还热闹非凡呢,只是因为主子的一个念头,便从此又要寂静下去了…… 第45章 穆家那点事儿 大黎王朝,穆将军府邸,将军夫人魏氏已经生产三天三夜了,听说这胎是早产,把夫人的半条命都折腾没了,看来胎儿是保不住了,即便保住了也可能有先天不足吧!穆府下人们私下里都七嘴八舌讨论着这件事。原来,夫人魏氏应该下月初生产,谁知三天前被穆将军的二夫人养的一只猫惊吓到,腹痛难忍,请了宫中的御医,说是动了胎气,可能会一尸两命,不如用催产药试试,如果幸运的话也可能会大人孩子平安无恙,实在不行,保住大人最要紧。穆将军人远在邻国,穆府上下现在都是二夫人荀氏说了算,荀氏一听可能一尸两命,也可能孩子会保不住,即便保住了生下来没准儿也会先天不足,便下了个决定,为魏氏用催产药,这边魏氏被折磨了三天三夜,那边荀氏在房间里暗自高兴:终于正大光明的解决掉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了,占着将军夫人的位置多年都无所出,今天,就让老娘把她和那个小孽种一起送走!荀氏暗地里让御医把催产药的份量加大了很多,她要的可不是母子平安,而是一尸两命。 第四天凌晨,魏氏终于用尽全身力气把孩子生了下来,是个女儿,魏氏因为体力透支昏睡了过去,孩子生下来后,没有哭出声,这可忙坏了稳婆了,把所有对待刚出生婴儿的手段方法都用过了,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不负所望,孩子哭了出来……那边荀氏听下人禀报,魏氏生下了孩子,孩子也还活着,并没有一尸两命,心里虽然不甘,还是安慰自己:苟延活下来又能怎样?不过是自己手中的虫子而已,想送你们母女走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穆府小小姐很乖,除了吃就是睡,平时很少哭闹,还好奶娘奶水充足。魏氏昏睡了两天后才醒过来,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找孩子,看着嬷嬷抱过来的小东西,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这是自己舍了半条命才生下的孩子啊!她为孩子取名紫幽,穆紫幽。魏氏每天亲自照顾女儿,除了孩子吃奶时,奶娘抱到旁边去喂,其余时间,女儿不是在她的怀里就是睡在她的旁边,因为她知道,她缘何早产,她更知道,女儿现在是穆府唯一的嫡出小姐,这对于还无所出的荀氏来说意味着什么魏氏心知肚明。 穆府人丁单薄,一家之主穆韬,当年是家里的长子,十六岁那年赶上州府募兵,每家要出一名男丁。穆家一家四口,穆韬是长子,下面有个幼弟,叫穆武,足以看出来当年穆父对两个儿子的期望:文韬武略。募兵那年,穆父瘫痪在床已经好几年了,穆韬自然就进了军营。穆家在大黎朝京城不远的瑜州,瑜州下属的青阳县城,城东的一条巷子里,最里首的那家便是穆韬的家了,而他家旁边的那宅子便是魏氏当年的家。魏氏名叫魏南依,八岁那年母亲病逝后,便随着父亲魏大山江湖上讨生活。魏南依十二岁那年,魏大山在青阳城外的官道上救下了被劫匪打断了腿的穆铁柱,也就是穆韬的父亲。穆铁柱是个教书先生,奈何父母那辈是白丁,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所以穆铁柱成了家有了孩子,最得意之事就是给两个儿子取个响当当的名字。穆铁柱平时除了教书,还会帮一些商户收收帐,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谁知那天刚替人收回一笔银子,就被人盯上了,还没进城呢就被抢了,他死活抱着银子不撒手,劫匪都是亡命之徒,硬生生的打断了穆铁柱的两条腿。正在这时,魏大山父女看到了这一幕,魏大山干的是江湖卖艺的行当,手上功夫自然了得,三下五除二,三名劫匪全都被他打趴在地。他拿回了穆铁柱被抢的银子,还把劫匪身上的银子也都搜刮干净,说是为穆铁柱讨要些赔偿,然后,把穆铁柱放到了他们的马车上送回了家。为了感谢魏大山的救命夺银之恩,穆铁柱说什么都要留父女俩在家里住下,说是父女二人刚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就先住在家里吧!谁知这一住下就是三年,三年里,穆韬拜了魏大山为师父学功夫,魏大山除了每天去街上卖艺外就是教女儿和穆韬功夫。三年一过,刚巧旁边的宅子要卖,魏大山就买了过来,和女儿搬了过去。魏南依比穆韬大三岁,魏南依十七岁那年,穆铁柱和魏大山一商量,干脆给两人定了亲算了,两个孩子也遵从了长辈的安排。两年后,穆韬随队伍去了边关,魏大山因为腿疾犯了留了下来,两个家,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全靠魏南依一个女孩子来养活。八年后,魏南依依次送走了穆铁柱,穆韬的母亲,还有自己的父亲魏大山,这时的她已经二十七岁了,是一个妥妥的老姑娘了。她在父亲去世后的第二年,给十八岁的穆武说了门亲事,穆武成了亲后,她突然感觉一身轻松了,穆武成亲一月后的一个清晨,魏南依留下了一封书信,然后一个人一匹马离开了青阳县城。 一年多的时间,魏南依一人一马,走过戈壁,穿过沙漠,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圆,在无尽的孤独中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对于未婚夫穆韬,她既无感情也无亲情,那一纸婚约,她用自己最美的年华已经买断了,替他送走了他的双亲,替他把弟弟抚养长大,取了亲,穆韬是生是死与她何干?她从未想过去寻他,去投奔他。她早年随父亲投身于江湖,看遍了江南的一草一木,山山水水,她早听江湖中人说过,塞外的黄沙滚滚,金戈铁马是另外一种别样的景致。她把父亲去逝后留下的一些珠宝变卖换成了银票,又换了些散碎的银子,足够她走遍塞北也足够她买处宅子安家了。这一天,她来到一座名叫晏城的地方,正当她牵着马,和一对巡城的官兵擦身而过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师姐,南依,魏南依!”她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官兵正对着她笑着……原来她虽然年龄大了,但样貌却没什么变化,除了一年多的塞外生活让她变得黑了些瘦了些,而穆韬走的那年才十六岁,一晃十年过去了,他早已从一个大男孩变成了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了。两人擦肩时,一个女子牵着一匹马,本就在这个边塞小城引人注目,穆韬就多看了两眼,这一看,觉得女子异常熟悉,像极了他记忆里那抹熟悉的影子,他试探着喊了喊,没想到那女子竟然真的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他…… 那年秋天,两人在这个边塞小城履行了婚约,拜了天地,入了洞房。那时的穆韬,因为自己一身的功夫和灵活的头脑,早已从一个小卒升到了副将,这都是因为荀老将军的看重和提携,荀老将军三年前就回京了,边塞的事务全权交给了穆韬。成婚一年后,一道圣旨送到边关,封穆韬为将军,随着圣旨而到的,还有荀老将军的女儿荀燕。原来,穆韬和魏南依在边塞成亲的事,京城那边无从知晓,荀燕在和老将军回京前,一直生活在边塞,对副将穆韬自然熟悉。穆韬人长的英俊,在荀府进进出出的男人里,算是令人瞩目的了,那时的荀燕才十多岁,每次穆韬来府里,她都会害羞的躲在帘子后面打量他,心里觉得,这世间的男子,她若嫁,便只有穆韬。后来荀燕随老将军回了京城,再后来,荀老将军退隐回了老家,回了南方的江州,临走时,向皇上力荐穆韬,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皇上也算体桖重臣,荀老将军的话他都采纳了,不仅升穆韬为将军,而且还为荀老将军的小女荀燕赐了婚。 穆韬面对圣旨和突如其来的赐婚,不知所措,他对荀燕说:“我家里早有贤妻,家中父母和幼弟都倚仗她的照顾,如今她寻我而来,我若弃她而娶荀小姐,那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荀小姐还是请回吧!”荀燕自然不会把一个在她看来,粗鄙又老又丑的妇人放在眼里,她说:“妾身不在乎名份,如今,京城那边都知道妾身是被赐婚给了将军的,就这样被退了回去,那就是名声扫地,是被沦为笑柄的下场,既然将军执意让妾身回去,那妾身倒不如死了干净!”说完便向旁边的柱子撞去,幸好旁边的丫鬟婆子还有随行的李公公一起拦了下来。荀燕坐在椅子上掉着眼泪,李公公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对穆韬和荀燕说:“这样吧,这山高皇帝远的,也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穆将军和荀小姐真的去皇上面前讨公道吧?不如这稀泥就由杂家来和吧,二位心下如何?”穆韬说:“说说看!”荀燕也说:“李公公您说便是!”李公公对穆韬说:“将军您看,荀老将军既是您的恩师又是您的伯乐,还是您的贵人,荀老将军既然舍得把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嫁予您,那是真的很看重您啊!先不说别的,就说荀小姐这一回京,注定是身败名裂啊,那跟逼着荀小姐去死有什么区别吗?”穆韬上前一步,想解释什么,李公公摆了下手接着说:“穆将军您也别着急,既然人家荀小姐说了不在乎名份,那不如就以平妻的身份留在这里吧!不过是多双碗筷罢了,就是看在荀老将军的面子上,您也该善待荀小姐啊!”李公公的建议,荀燕心里很受用,她才不在乎是平妻是妾呢,只要能留在穆韬身边,什么身份她都能接受!穆韬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掩在一群丫鬟婆子里的魏南依,魏南依对他点了点头,穆韬说:“既然这样,那就留下吧!” 转眼就过去了三年,魏氏肚子平平,一直没有怀孕,而荀氏,穆韬压根儿就没进过她的房间。 第四个年头儿,大黎朝和邻国因为皇室联姻的事,不再有战事,两国的百姓也安居乐业了,皇上把穆韬调回了京城,又给他赐了将军府,还赏赐了大量的金银。穆韬路过青阳县时,给父母的坟上填了土,又把弟弟一家接去了京城,没想到这一年魏氏竟然怀孕了,这可把穆韬高兴坏了。就在魏氏八个多月时,皇上派他作为使臣去邻国提前送贺礼,几年前大黎朝的凌雪公主嫁给了莫偃国的太子,成了莫偃国的太子妃,听说也已经怀孕八个月了。穆韬带领的车队,浩浩荡荡就有十几辆,有的马车上有名贵的瓷器,车队不能太赶,整个队伍不下一百多人。大黎朝皇帝陛下和皇后左算右算,估摸着凌雪公主满月之前,车队也能赶到莫偃国了。这时的魏氏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起初,穆韬是最不能去莫偃国的人,他找各种理由搪塞皇上不想去,可是寻遍大黎朝朝野上下,竟找不出第二个比穆韬更合适的人选。文官拿的出手的都是些老头子,那把老骨头这一路颠簸着能凑合到莫偃国就不错了,再凑合着回朝?要求还是不要太高的好啊!再说武将吧,不是颜值不够就是智商有待商讨,要说能拿的出手的还就只有穆韬一人了,穆韬也知道,刚回朝就抗旨那不是纯属找死吗,莫偃国,看来是非去不可了。他安抚好魏氏,把之前早已找好的稳婆还有伺候魏氏的丫鬟婆子们都聚在了一起,好好的警告了一番,谁若做出背叛魏氏的事情,待他回来,即便逃到天边也会灭了你满门,让你有命拿不该拿的钱没命花,吓得一群人慌忙跪地,口中连连喊着不敢、不敢……穆韬又对荀氏旁敲侧击的敲打了一番,才放心的踏上了去往莫偃国的路。 第46章 穆韬之死 小紫幽满月的那天,穆韬带领的车队刚好到了莫偃国国都大邺城,太子亲自把穆韬迎进了皇宫,穆韬才知道,这时的凌雪公主也就是莫偃国的太子妃,已经生下小殿下半月有余,穆韬拜见了莫偃国的皇帝,把大黎朝的贺礼清单也递了上去,清点完贺礼,穆韬悬着的心才放下,终于如释重负的完成了皇上交给他的任务了!接下来唯一做的事就是在莫偃国吃喝玩乐半个月,等小殿下的满月宴办完就可以回朝了!谁能料到,这一次的莫偃国之行,让穆韬失去了生命的代价。 想当年,荀老将军还在边关的时候,那时穆韬还不是副将,大黎朝和莫偃国那时因为晏城的归属问题已经开战数年。有一次在和莫偃国的战争中,荀老将军亲自上阵,被莫偃国的一员小将打落马下,就在那名小将要取荀老将军性命时,千钧一发之际,穆韬拉满弓对着那名小将的后心就是一箭,那名小将当时就一命呜呼了,穆韬也就成了荀老将军的救命恩人。再后来,荀老将军无论从功夫能力还是人品,都非常赏识穆韬,半年后就升了穆韬为副将……当然这些大黎朝的皇帝是不知晓的,不然也不会非穆韬不可了,穆韬当时找各种理由不想来莫偃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听闻那名小将是莫偃国老侯爷的爱子,那可是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啊,穆韬觉得来了莫偃国必死无疑!后来,他在皇宫里听皇上的贴身太监说,那位老侯爷当年因为痛失爱子一病不起,家里又没有其他儿子,想必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位老侯爷即便还活着也折腾不起了吧,这也是他硬着头皮来莫偃国的原因。在莫偃国等待的这半个月里,穆韬还是极为低调的,几乎不出太子的东宫,一般多高贵的使节出使他国,都是居住在驿站或者专门接待贵客的府邸,更尊贵些的也有住在皇宫中的。奈何太子东方庆和穆韬一见如故,东方庆早听闻穆韬骁勇善战,这次机缘巧合下能结识穆韬,简直不能太幸运了,直接把穆韬安排在自己东宫住下,反正东宫有的是客房,其他人就住在了宫外。东方庆除了每日去看看太子妃和孩子,偶尔去次御书房外,其余时间大多都跟穆韬在一起,两人喝酒谈天好不惬意!他最喜欢听穆韬讲自己父辈的事,还有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妻子,还有那个应该已经出生了的儿子或者女儿……而穆韬也乐得在太子这里“逍遥”,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了,明天就是小殿下的满月酒了,后天穆韬就要和车队赶回大黎朝了。直到那天晚上,东方庆喝多了,说到穆韬明天喝完满月酒后就回去了,他才一阵叹息一阵感慨:“穆兄有所不知,想当年穆兄一箭穿胸宁侯爷爱子之事,惊动了我朝上下啊,真想不到这次会派穆兄来,父皇知道后怕宁家会有所动作,特别交代孤,要确保穆兄在本朝的安全,不能有任何闪失。唉,穆兄是不知道啊,孤这东宫自从你来了之后,如同铁桶般牢固,等后日穆兄回朝时,孤会派人把你们护送到晏城地界的!还好,这次本朝上上下下,在穆兄没有觐见父皇前,都不知道贵朝来的使臣是穆兄!”穆韬这才恍然大悟,是自己武断了,他以为多年前的那件事情在莫偃国已经被人淡忘,宁老侯爷年岁已大或者早已离开了人世,他问东方庆:“殿下,宁老侯爷不是多年前因为痛失爱子一病不起吗?宁家不是独子吗?”东方庆饮下一口酒,眉头皱着,叹道:“唉,当年确实是这样,宁老侯爷两年前就去了!宁家也确实没有男丁了,只剩下了宁侯爷的夫人,想当年宁侯爷因为夫人谭氏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孩子,四十多岁老来得子,夫人谭氏是我朝赫赫有名的大将谭松之女!”穆韬听到谭松两个字心下一紧,这个谭松在大黎朝也是家喻户晓的人物,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想当年大黎朝就是因为忌惮谭松而放任晏城被莫偃国夺去很多年,直到后来谭松腰疾复发不能再上战场,荀老将才能一举拿回晏城。东方庆看到穆韬的表情,接着说:“谭老夫人在宁侯爷去了后,就把娘家侄子过继到了膝下,谭渊,也就是谭老夫人侄子,改名为宁渊,继承了宁府的一切,也包括侯爷的称号!”穆韬说:“这谭家就因为一个侯爷封号,甘愿让自家的子嗣改姓吗?”东方庆摇了摇头,苦笑道:“穆兄有所不知啊!谭松有三子一女,谭老夫人上面有两位兄长,下面有一个弟弟,这宁渊是谭老夫人弟弟谭明山的庶子,他的上面和下面有五六个兄弟之多,他在谭家本就不受重视。过继到宁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在宁老侯爷父子的牌位前立下血誓:不杀穆韬誓不为人!这件事是当年很多人都知道的!”穆韬心下一寒,看来他这次注定是羊入虎口了!那一晚,穆韬彻夜难眠,心里像有根刺,让他心中莫名的恐慌起来。 第二日,小殿下的满月酒开始了,朝中大小官员及家眷,从早上就络绎不绝的进了宫。穆韬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去,东方庆一早就去御书房了,太子妃小殿下一早也被皇后用轿撵接到玉坤宫了。穆韬的门外有十名顶尖高手立于两侧,虽然主子都不在东宫,但东宫依旧如同铁桶般牢固,快到中午的时候,三名宫女每人提着三个食盒过来了,说是太子特意为穆将军准备的酒菜,三名宫女在侍卫的眼皮下依次把酒菜摆上桌,足足有十二道菜,还有一壶酒,三名宫女又拿起备用的筷子和碟子,依次夹了一些桌上的菜,各自都尝过了,侍卫才带着宫女们出了房间,而三名宫女都未离开,立在门外半刻钟的时间后,侍卫对房间里的穆韬说:“将军可以用餐了!一切都正常!”原来三名宫女的行径是为了试毒,穆韬听闻后拿起袖中的银针,又依次把菜和酒都试了一遍,见银针没变色,这才拿起筷子,倒上酒,慢慢的自斟自饮起来。东方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了,他一面喊着穆兄一面推门而进,当他看到屋内的场景时,顿时目瞪口呆,穆韬早已七窍流血的趴在桌子上……三日后,东方庆亲自护送穆韬的棺椁回了大黎朝。穆韬的死因当天就查明白了,因为那天午后,那三名宫女同时被发现死在了宫中,是服毒自杀的,最后验了才知道,菜和酒的确没有毒,有剧毒的是那双筷子……当天东方庆和自己的父皇在御书房里,一直商讨到后半夜,明知道这件事是宁家和谭家所为,却又拿不出丝毫的证据,该如何向大黎朝交代呢?最后决定,让东方庆亲自护送穆韬的棺椁回朝。 大黎朝的皇帝看到莫偃国的太子殿下亲自送回了穆韬的棺椁,还有比他送去莫偃国的贺礼多一倍的礼单时,他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又听完自己的太子爱婿讲完穆韬和莫偃国宁家的前尘过往后,他更不知该如何做了。最后,还是自己的爱婿帮忙拿了主意,厚葬穆韬,厚待穆家,补偿穆家!魏南依被传旨进宫后,才知道自己的夫君早已和自己阴阳两隔,原来,东方庆怕穆韬的死会引发大黎朝人心的大乱,他是护送着穆韬的棺椁先一步到达大黎朝京城的,而那些带过来的清单上的东西,都是分几批随后才到达的,并没引起别人的注意。魏南依跪在大殿内,两侧是大黎朝的所有官员,她听闻丈夫已逝,并没有落泪,一直到皇上给了穆韬追封,给了穆府的各种厚赏,她才磕了头再次谢恩,她从始至终未掉一滴眼泪,甚至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她的沉着冷静,她的处事不惊,让皇上和朝中上下的所有官员,包括莫偃国的太子东方庆,都刮目相看:这个女子,不一般啊!魏南依是带着圣旨和穆韬的棺椁回的穆府,当然还有随之而来的厚重补偿。穆府上下都戴上了孝,府中里里外外都是一片白,从头到尾都是魏南依在主持大局。虽然当时已是冬季,穆韬的尸体还用了特殊的东西做了防护,防止尸体腐烂掉,不过穆府上下及来吊唁的人,还是能闻到了尸体腐败的味道,刚停灵一天,魏南依就让他们下葬了。荀氏从始至终都没出她的房间,对外称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其实,是在房间里谋划着该怎样扳倒魏南依,这穆府必须由她自己掌控。魏南依脑子清醒身手了得,之前在她生产时荀氏可以置她于死地,如今恢复过来了,对付她还是要从长计议!荀氏想到了一人:穆韬的弟弟穆武,这人和穆韬恰恰相反,穆韬正直刚勇,而穆武怯懦贪婪好色,穆武是被魏南依养大的,从小对她便有一种畏惧感,可他心里却没有敬畏之心,更多的是不甘和不服,为什么兄长没了穆家要由一个外人当家做主?荀氏早吃透了他这点,不出三个月,穆武就成了她房中娇客,对她言听计从。 转眼小紫幽已经一周岁了,这天,穆武的妻子周氏提着个食盒来到魏南依的房间,说是心疼大嫂每日操劳,特意熬了银耳燕窝羹给她补补,说着就像往常一样,拿出两个碗,盛上两碗,放在面前,等着魏南依选一碗,剩下的那碗她自己喝,这已经成了她和魏南依之间一种潜移默化的规矩了。周氏知道魏南依自从那次早产的事情,对府中所有人都防备着,自从大哥穆韬走后,自己的丈夫穆武撺掇着她用这种方法慢慢的接近魏南依,美其名曰穆府由大嫂当家,关心体贴大嫂是他们应该做的。魏南依拿起一碗羹放到了自己面前,周氏随后马上端起了另外一碗羹喝完它,这时的魏南依才端起碗慢慢喝了起来,见魏南依喝完,周氏收起碗筷,重新放回食盒里,又和魏南依聊了会儿,直到小紫幽醒了开始哭闹她才走。魏南依抱着女儿哄着,突然她感觉身体力气被抽走,浑身无力,她意识到不好,忙把女儿放回床上,而她早已浑身湿透瘫坐在床边。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力的踹开,荀氏和穆武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随从闯了进来,荀氏一挥手,那些随从拿着绳子上前把魏南依捆了个严实,接着,荀氏又让下人带进来一个同样被捆住的男人进来,她把一摞信件扔到魏南依面前:“我就说嘛,将军和我成亲也好几年了,为什么我就没有孩子你却怀上了,原来是将军有隐疾,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这个郎中都招了,你时常假借为将军拿药去他那里,一来二去你俩就勾搭成奸了,你那小孽种就是你和这郎中的,这些信件就是你那奸夫与你苟且的证据,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来人,让她画押!”魏南依被人按着手指在一张纸上按了手印,她心里明白,自己这是着了道了,自从穆韬死后,她就料定会有这一天,那时穆韬只是不在府中,那人就对她下死手,让她早产想趁机取她性命。如今穆韬人不在了,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让她好过呢?只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而且是以这种方式打开的,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穆武竟然也参与了其中。只见穆武说:“唉,大嫂啊,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枉我们夫妻敬你尊你,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今天事情真相大白,我也不能自家关起门来解决事情,为了做到公正公平,我特意请来了京兆尹来主持公道,来人啊,去前厅把孙大人请过来,就说家里的事都处理完了!” 第47章 紫依阁 不一会儿的功夫,进来一人,官威不小,荀氏请这人坐在椅子上,细细的把她们编造出来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那位孙大人见人证物证俱全,魏南依又瘫坐在那里不说话,又看了眼魏南依按了手印的认罪书,接着听完那位所谓奸夫的招供,最后孙大人说:“按理说,你们自己的家事本官是不宜参与的,碍于穆将军的身份,还有二老爷一再相请让本官主持大局,力求公证,本官才来此一趟,既然事情真相大白了,人证物证俱全,那就这样吧,这魏氏怎么处理是你们穆府的家事,本官就不参与其中了,二老爷和二夫人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荀氏见孙大人给这件事情做了见证拍了板儿,胆子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她说:“本应把你二人和这孽种乱棍打死或是沉塘的,可是二老爷说了,当年你把他养大为他娶妻成家,还为将军尽孝送走了将军的父母,即便你做了这等事,二老爷也不忍置你于死地,从此后你和你那小孽种就和穆家再无干系了,离开穆家是二老爷对你最大的仁慈,你可服?”魏南依点了点头,虽然她现在口不能说,身不能动,但脑子是清醒的,只要能保住她和女儿一条命,那就是最好的结果,有命在便有无限的可能!穆武面带难过的说:“大嫂啊,你太让我失望了,看在你还要养孩子的份儿上,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你能带走什么就带走什么吧,兄弟也只能为你做这些了!”说着一甩衣袖走出了房间,荀氏见穆武走了,她对下人说:“来人,把这奸夫乱棍打死,免得它在外面乱嚼舌根,污了穆家的名声!”说着起身向外走,走到门口对身边的丫鬟耳语了几句,待她走后,留下来的两个丫鬟把魏南依房间里值钱的东西都搜刮一空,包括魏南依的首饰盒子,然后关上房门扬长而去。 屋子里就剩下魏南依了,还有床上没有哭闹独自玩耍的小紫幽,约莫半个时辰后,魏南依觉得药劲儿已经过了,身体有了些力气,她起身找到一块布,拿了几件女儿的衣服和一身自己的衣服,又从床下暗格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放在衣服下面,然后打上一个小布包,拿个小被子把女儿裹起来抱在怀里,开开房门走了出去。院子里四周站满了手拿弓箭对着她的侍卫,这些都是穆韬生前的手下,如今被穆武和荀氏借调了过来仅仅是为了对付她,魏南依知道,这是荀氏和穆武怕她盛怒之下屠尽穆家啊,毕竟这编造出来的天大的帽子扣在她魏南依的头上,也是需要善后的。魏南依心里有些苦涩,她抱着女儿走出穆府,再没回头看一眼,径直向城门方向走去。她早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在床下设置了一个暗格,里面有她积攒下的银票,还有两个金元宝和一些贵重的珠宝,比如莫偃国作为赔偿送过来的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两颗,还有一些价值连城的美玉和宝石,这都是她自己偷偷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的。皇上赏赐的莫偃国的赔偿她全权握在手里,这也是荀氏和穆武要联合起来置她于死地的原因之一。魏南依去钱庄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换成了银子,临近午时,女儿早已饿了,她走进一家酒楼,要了一碗粥还要了一碗面,女儿才一周岁,还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她喂饱女儿,自己吃了那碗面,走出酒楼时,感觉背后一直有人在远远的跟着她,魏南依嘴边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她路过打铁铺,挑了一根铁棍,现在她的体力完全恢复如初了,若不是看在女儿的份上,她真想杀回穆家,解决掉那些栽赃陷害她的人。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荀氏和穆武怎么会留下她这个隐患呢?没有在穆家解决掉她,完全是为了给外人看,他们穆家是多么大度仁慈,荀氏是要在穆府之外要了她的命才对,不然也不会让贴身丫鬟把她房间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搜刮一空了,魏南依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赶快离开京城离开大黎朝。想到此,她去旁边的酒楼打包了几斤牛肉和十几个馒头,去布店买了一大块布,把女儿包裹起来绑在自己的胸前,随后,她买了一匹脚程好的上等马匹,一点儿犹豫的时间都没有,上马出了城门,向远处奔去……待到那些跟踪的人回到穆府,向荀氏和穆武秉明一切后,魏南依人早已在几十里之外了…… 十五年后,莫偃国国都大邺城,避开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在稍稍偏僻的漓河边上,沿街有一三层商铺,名为紫依阁,是当今京城中最有名的妓院。老鸨是位三十多岁女人,人人都叫她凤姐,这凤姐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风姿曼妙,长得不仅美艳还是个迎来送往曲意逢合的个中高手,男人在她眼中,一眼她便能解读个七八。这么多年,凡是第一次来紫依阁的男人,有钱没钱,有权没权,是来诓骗的,是占便宜来的,是找乐子来的还是借此场所谈事情来的,她从没看走过眼,上到王孙贵族,中到达官显贵,下到普通的百姓,都对凤姐钦佩有加。这日,凤姐刚送走了当朝的太子和一位商人打扮的男人,两人要了紫依阁里最尊贵的落雪居,却没叫任何姑娘。按照老规矩,凤姐在落雪居门口不远处,一边和客人打着招呼,一边替落雪居内的贵人把守,大概半个时辰,太子殿下谈完事情便下楼走了。太子东方念尘是紫依阁的常客,每次过来都会去落雪居,每次来和他谈事情的人都各有不同。虽然太子过来都是半边面具遮面,极好的隐藏住了自己的容貌和身份,但凤姐那是什么人呀?那可是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紫府的五统领,太子第一次来紫依阁时,她就已经查清了他的身份和来这里的目的。 送走了太子殿下,凤姐来到后院,院子中央有一棵开花的树,正值春末夏初之际,树上开满了白色的花朵,没人知道这树叫什么名字,这棵树是十几年前,紫依阁真正的主人魏南依带回来的。凤姐绕过树,走到对面的一间屋子外面,轻轻的敲了几下门,屋内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进来!”凤姐推门进去,转身掩上房门,对着一个纤细的背影说:“人走了,这次来的是大黎朝穆府的探子!带过来的消息是,自从穆武在朝中担任正四品的怀化中郎将后,正妻周氏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在府中,明目张胆的和荀氏勾搭在一起了,到后来,干脆就每日都宿在荀氏的屋子里,荀氏和穆武还在暗地里寻找先夫人魏氏和孩子,已经联系到了紫府在大黎朝的组织,愿意出重金解决掉魏氏和孩子!”那抹纤细的背影转过身,那是一张何等颠倒众生的脸啊!用风华绝代倾国倾城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美的不可方物!只见她嘴角一抹不屑的冷笑:“想当年我娘带着我离开穆府时,他们就没打算让我们母女活着离开大黎朝,只不过那时我娘动作快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那时大黎朝的皇后找到穆武,想让穆家把莫偃国赔偿的东西里价值连城的两颗夜明珠、三块价值连城的玉壁还有两块通灵石都交出来,可是穆武和荀氏清点过所有东西之后,并未发现有这几样价值连城的东西!”原来这个女子便是穆韬魏南依的女儿穆紫幽,凤姐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穆武被软禁了好几年!”穆紫幽说:“东西凭空消失,皇上皇后自然不会相信穆武和荀氏的狡辩,一个被他们二人陷害赶出穆府的孤儿寡母,还是被突然算计下了药后赶出家门的,身上怎么可能带着价值连城的东西!其实那时,大黎朝上下知道穆家之事的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清楚我娘是被栽赃陷害的,只不过我娘孤身一人没有娘家和靠山可以倚傍,自然没有人会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凤姐脸上满是心疼和痛苦:“想当年遇难的我被赶路的先主子救下,从那时起我的命就是先主子的,主子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唉,想想一晃都十多年了,这十多年里,先主子创建了紫府这个杀手情报组织,把紫依阁经营的风生水起,要是真想杀了荀氏和穆武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属下到现在都不明白,先主子为什么没有解决掉这两人,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隐患?”穆紫幽说:“我娘觉得,她和我都还活着便足够了,看在我死去的父亲的份儿上,她能不赶尽杀绝就不赶尽杀绝,她有足够的能力护住自己护住我便可以了,那些人在她看来就是乌合之众而已!”凤姐又说:“主子,当年穆武为什么被大黎朝的皇上软禁起来了?又为什么会入朝为官了?”穆紫幽说:“当年皇上暗地里早就查清了是荀氏和穆武勾搭成奸陷害我娘,他软禁了穆武就是逼荀氏交出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凤姐又问:“那为什么莫偃国刚开始送礼单和赔偿时,皇上没有扣下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呢?都过去一年多才追究起这事来了,这也未免太……”穆紫幽说:“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并不在礼单上,那是当今太子那时还是小殿下时,办满月宴,各国送来的最珍贵的贺礼,当时被莫偃国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把这几件价值连城的东西一并收拢了起来,放在一个盒子里,她怕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之后被皇上收起来,赠送给他最宠爱的妃子们!”凤姐给穆紫幽奉上热茶,问道:“原来是这样,那后来呢?”穆紫幽说:“后来,因为当时收起时匆忙,又赶上我父亲那时暴毙东宫,一时间宫内乱作一团,紧跟着就是当今圣上,那时还是太子,亲自护送棺椁到大黎朝。直到很多天后皇后才记起那盒价值连城的东西,那时,翻遍了整个宫中,也没找到那盒东西!”凤姐说:“那是混在送往大黎朝的赔偿礼中了呀?”穆紫幽说:“嗯,据我娘说,她那时是在清点布匹中发现那盒东西的,盒子里的东西却不在礼单中!大黎朝的皇上皇后也是半年后才从凌雪公主的信中知晓此事的!”凤姐又问:“那荀氏是怎样把穆武弄出来的?”穆紫幽说:“荀氏认为我娘也是不知道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的,即便知道了也没有机会拿出府,因为在我父亲下葬之后,我娘的一言一行都在她的监视中,我娘那时又被陷害的太突然,一点儿防备没有,荀氏还让下人把我娘的房间搜刮一空,是不可能被我娘带出府的。那一年里,荀氏派人把穆府掘地三尺,每寸地方都寻了个遍,还是没能找到那些东西!”凤姐不解的问:“那后来她是怎么解决宝物这件事的?”穆紫幽道:“她后来也想明白一些东西,既然大黎朝谁都没看到过那些东西,那是什么东西就由她说了算吧!她暗地里花重金让人去寻找天下至宝,只要是外形有些相似的都可以,整整寻了三年,还别说真让她找到了,也是两颗夜明珠,几块价值不菲的玉石,这些东西几乎让荀氏花光了穆家的半个家底儿,终于讨得了皇上皇后的欢心,也给穆武顺便谋了个前程!”穆紫幽喝了口茶,淡淡的说:“当时,大黎朝把穆府交上的东西送回莫偃国时,莫偃国又把东西退回了大黎朝,说是东西既然找到就送给大黎朝的皇帝陛下吧!大黎朝的皇帝一高兴,就赏了穆武一个正四品!想必莫偃国的太子早就知道大黎朝送还的东西并不是之前遗失的那些吧!要不然,东方念尘也不会关注穆家的一举一动!”凤姐回了前院,紫依阁今天生意出奇的好,夜深了,还是笙歌曼舞好不热闹,姑娘们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即便这样,往这里砸钱的王公贵族还是很多。凤姐去了后厨,看那十几个厨子伙计忙的热火朝天的,唉,这些男人,夜都深了还依然在这里花天酒地的,她招呼管事儿的八条过来:“给老娘记住了,咱这里不能留宿,吃完了喝完了都给老娘打发走!这一天天的,真操心!我去歇息了,有什么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八条一边应着一边交代下去…… 第48章 花魁大赛 穆紫幽在凤姐走后,走到窗前,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可是她的心里却有些淡淡的忧伤,母亲已经去世三年了,不知道她在另一个世界好不好?是不是和父亲在一起团聚了?想到母亲,穆紫幽的眼圈就泛起了红,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望着院子里那棵开着花的大树,她更加的难过,这棵树是当年母亲带着她在路旁遇到带回的,母亲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它会多年后开出花朵,因为那时,它只是一棵很小很不起眼的小树苗。母亲最初来到莫偃国,隐匿了几个月后,终于查清了当年父亲被害的真相,那次深夜,母亲一席夜行衣,潜入谭家,杀了谭松的两个儿子,回来后身中数箭,谭家连夜满城搜查,最后,母亲抱着她逃出了莫偃国的都城大邺城,一路向东而去。路上母亲晕倒在了路边,小小的她就趴在母亲身上哭,哭累了她也睡着了,等醒了之后,她发现母亲正抱着她靠在一棵大树旁,那棵大树的旁边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小树苗,像草一样的柔弱,母亲后来说,她那时昏死在那里,脸正好紧贴着那株小树苗,昏睡中,她突然觉得脸痒痒的,用力的睁开了眼,原来是风吹动小树苗轻抚着她的脸颊!那次,母亲带着她到了一个人们称之为蛮夷的地方,那里几乎都是发配过来的罪犯和他们的后代。母亲在那里筹建了一个叫紫府的组织,手下整整有二百多人,那些人都是被逼的无路可走的可怜人,一年后,母亲的伤彻底好了,带着这些人改头换面的回了莫偃国,路上救了被人拐卖差点被侮辱了的凤姐,路过那棵大树时,它旁边的那棵小树苗还在,不过已经长到和她一样高了,虽然那时的她只是个孩子,母亲带着那棵小树苗回了莫偃国都城,在城外买了处大院子,把带回来的人都安置在了城外,她又在城中的漓河边上,买了处沿街的三层铺子。后来母亲从各国各城中,买来一些被人贩卖的姿色不错的女子,请来专门的人来进行调教,再后来就有了现在的紫依阁了!母亲从江湖中请了两名绝顶高手在城外的宅院里专门负责教给那些人功夫,三年后,紫府在整个江湖名声大震。四年前,母亲得到一个消息,当年策划毒杀父亲的人是宁老夫人,于是,母亲夜探侯府刺杀宁老太太。没有想到的是,那是宁家专门为母亲设下的圈套,到处是暗器,暗器上涂满剧毒,母亲受了伤,硬撑了一年后,就去世了。“宁家”穆紫幽嘴里吐出这两个字,嘴边泛起一丝笑意,那笑容却冷如冰霜,让人心底发寒。 听说莫偃国的太子东方念尘已经十六岁了,可是却鲜少有人看到过这位太子的尊荣,民间都流传着太子得了一种怪病,不能见阳光,反正在莫偃国上下,关于太子的话题少之又少,太子的长相,太子的脾气秉性,太子的喜好……这些都是莫偃国上下都关注的问题,却也是人们一无所知的问题,更别提其他了。别国皇子公主们,别说长相和性格喜好了,就连心仪哪家的公子小姐都能在坊间传个透透的,唯独这莫偃国的太子殿下,甚是神秘。莫偃国的当今皇后,就是大黎朝的凌雪公主,只有东方念尘一个孩子,而莫偃国的皇帝东方庆,除了皇后之外,还有两位妃子,静妃和玉妃,静妃有一女,也就是长乐公主;玉妃也有一女,是当今的闻安公主;两位妃子是东方庆还是太子时,太子妃因为当时怀有身孕,亲自为东方庆纳的两位侧妃,所以两位公主和太子只差半岁!宫中除了太子和两位公主外,还有两位贵客,身份尊贵,平时的吃穿用度与太子和公主们一般无二,一位是大黎朝当今圣上的小皇子封招,一位是大黎朝的小公主封倾。他们是一对龙凤胎,当年刚出生时,因为龙凤胎犯了皇家大忌按理说,两人只可留一人,后来,远在莫偃国的封凌雪知道了此事,和东方庆商量后,派人去大黎朝和自己的父皇商量此事,把这对龙凤胎接到莫偃国和自己做伴,自己远在他国,身边多两个亲人陪伴,也减轻自己的思乡之情!那时大黎朝的圣上还是封凌雪的父亲,封招和封倾的父皇封凌晨那时还只是个皇子,又加上封凌晨正妃侧妃妾室好几个,封招和封倾只是个不受宠的妾室所生,他们的上面还有好几个兄长和姐姐,自然不会受到封凌晨的重视,在知道妹妹凌雪要接他们走时,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几年后,封凌晨坐上了皇位,封招和封倾身价自然就标高了一截。两人的年岁与太子和两位公主的年岁相仿,在莫偃国皇宫,有姑姑这一国皇后在那里,他们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莫偃国,大邺城,侯府,宁渊坐在宁老夫人的房间里,听着母亲的教诲。自从他被过继到姑母膝下,就改口称姑母为母亲了,他在外人口中是宁侯爷,但在宁老夫人面前,就是个孩子,时常要听宁老夫人的教诲,任何事无论大事小事都要跟宁老夫人商量,这么多年宁渊也是一直这么做的,而且他也做到了态度谦卑。宁老夫人坐在上首,手里缓慢的捻着一串佛珠,双目半张,语气不缓不慢的说:“渊儿啊,后日就是你两个舅舅的忌日了,虽然他们已经走了十几年了,但这件事一直是谭家和宁家过不去的一道坎啊!”宁渊说:“母亲放心,后日儿子说话会注意的!”宁老夫人说:“当年你大舅二舅被人刺杀,你外祖父受不了打击病倒,没过多久也去了,谭府上下,人丁兴旺,这么多年也没放弃寻找魏南依,唉,这一代又一代的仇恨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清!”宁渊说:“当年两位舅舅被刺杀,全城搜捕,天罗地网的,也不知道那对母女怎么逃出去的?”宁老夫人说:“你小舅舅说,那女人腿上中了一箭,臂上中了两箭,你小舅舅沿着血迹找到了一个院子,到那里时已经寻不到踪迹了!后来一查,那院子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很小的娃子在那里租住,已经住了好几个月了。”宁渊说:“是这样啊!穆韬死后,咱们这边一直关注着穆家的举动,那魏南依被赶出穆府后,外祖父和舅舅们怎么就没第一时间把她解决掉呢?”宁老夫人闭上了眼,手里的佛珠捻的更快了,叹道:“唉,谭家宁家都被打了眼了,都认为一个被人陷害赶出家门的孤儿寡母,能活着就不错了,宁家谭家不屑做出那种趁人之危的事!何况那时,穆府那两个跳梁小丑也不会放过魏南依母女的,谁知道……唉!”宁渊说:“母亲,儿子一直没敢问您,魏南依寻仇不是应该先找宁家吗?怎么去了谭家?”宁老夫人说:“那女人带着孩子隐藏在城中几个月,想必早已探听到了,刺杀穆韬的事是你大舅二舅一起谋划好的,冤有头债有主,她当然要先找你两个舅舅报仇了!”宁渊又问:“那为何几年前她来宁府刺杀儿子呢?儿子虽然在父亲和长兄灵位前立过誓,要为他们报仇,可母亲一直没让儿子做过针对穆家的事啊?”宁老夫人双眼睁开,看向宁渊,一眼就让宁渊觉得周身发冷,宁老夫人收回目光,淡淡的说:“她不是来杀你的,她是来杀我的。”宁渊不再敢问下去了,坐在下首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正在他紧张到冒汗的时候,一个声音的响起,让他心情瞬间高涨了起来,就连紧张不适都没有了,他心里安慰自己:我的救命稻草来了!只听一个很好听的男声在外面响起:“祖母,孙儿来看您了,能否进去?”宁老夫人听到这话,马上换上了一副温柔慈悲的表情,就连眼角都溢满了笑意,声音也是另外一个样子:“快快进来!快快进来!”话音刚落,门帘被掀开,进来一人,这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面如冠玉,身形颀长,一身月白色长衫腰间被一条同色缎带束起,他就是宁渊的儿子宁白初,今年也刚满十六岁,宁白初先向宁老夫人行了礼又向宁渊行了礼:“白初见过祖母,见过父亲!”宁老夫人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好孩子,快到祖母身边来!”宁白初站在宁老夫人旁边,任凭祖母拉着他的手,问他学业和生活起居,宁白初一一谦恭作答,宁渊无奈的笑了笑,这姑母……过继过来十几年了,他心里有时还是会称母亲为姑母,宁渊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母亲……对白初的喜爱……他又看了看自己儿子,那模样那气韵简直和姑母……简直和母亲那早逝的儿子有七八分相像,难怪对谁都冷若冰霜杀伐果断的母亲,唯独对白初这样疼爱啊!宁渊觉得自己此时就是多余的存在,他站起身对宁老夫人说:“儿子就先告退了!明日再来看望母亲!”宁老夫人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去吧!”宁渊挑帘出去,深深地吸了口空气,感觉这世间除了母亲的房间,哪里都是美好的!听着房间内传出的祖孙俩的笑声,宁渊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迈着轻松的步子走了。 最近莫偃国流传着一个消息:紫依阁要举办花魁大赛。更让人震惊的是,参赛的女子面向各朝各国,但凡是风尘中的女子,年龄在十六岁以上,还是清白之身,只要容貌才艺俱佳者皆可参加;凡事来自莫偃国大邺城之外的参赛人员,车马费用均由紫依阁来承担,不管入没入初赛,每位参赛者可获得百两纹银的来去路费,进入初选者可获得纹银二百两,进入二轮筛选者,可获得纹银五百两,进入三轮筛选者可获得一千两,进入决赛者可获得纹银五千两,最后的花魁胜出者获得一套价值千两的头面,一万两纹银。这消息一出整个莫偃国都炸了锅了,宫内宫外,上至后宫妃嫔下至坊间百姓,都在谈论这件事情,每个人心中都有着相同的疑问:紫依阁的主人这么大手笔,这得需要多少银子啊!与此同时,大黎朝、大夏朝、南月朝、东临国、西陵国,这些莫偃国周边的诸国都惊动了,为了不给本朝本国丢人,这几个国内,由本国最有权威的青楼负责发起了本国内甄选,一个月后,各国都甄选完毕,陆陆续续的马车开始向莫偃国驶来。大黎朝参选者三人,大夏朝参选者两人,南月朝参选者两人,东临国参选者两人,西陵国参选者两人。不是这些地方不想多送过来参选的人,是紫依阁这次花魁大赛发起的太突然,好看的风尘女子是不少,但清白之身的……也有,既好看又有清白之身的女子也还挺多的,要才艺俱佳的女子也不少,但,要集齐了这几点于一身的女子还要在十六岁以上的,那就少之又少了,一般风尘中年满十六岁长的好看的姑娘,初夜都被老鸨拍卖了,能在十六岁以后留下清白之身的,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这样的姑娘一个青楼里也不一定能遇到一个,所以能过来参赛的也就寥寥无几了!这些来参赛的姑娘,因为身在风尘中,没有人身自由,都是被她们所在青楼的老鸨送过来的,为了路上的安全问题,每人几乎都是带着两个会功夫的保镖过来的,紫依阁把这些跟随来的几二十多名护卫安置在了紫依阁自己开的贵和楼里,贵和楼是紫依阁的产业,酒楼兼客栈,为了不与莫偃国都城内那些高官显贵们经营的酒楼分一杯羹,直接把地点改为了城外,为此,莫偃国的达官贵人们觉得紫依阁的主人是一个很懂大体识抬举的人,值得结交!其实当初魏南依的真实意图是,贵和楼就是紫府的老巢,对外宣称是不得已才选址城外的,其实是选在城外更安全方便自己人!那些参选的姑娘凤姐一清点人数,才十一人,直接安排在了紫依阁的后院,各国人都到齐了,紫依阁对外宣称三日后花魁大赛正式开始! 第49章 热闹的初选 三日后,紫依阁外人山人海,以紫依阁为点,沿着漓河边左右百米都挤满了人,那可是集聚了六国的美人啊,谁不想一饱眼福!奈何紫依阁门前守卫森严,凤姐专门请了京兆尹的人来帮忙,这京兆尹何乐而不为呢,既可以打着维护京城治安的名号,领着几十名侍卫正大光明的过来维持秩序,那边凤姐又给他送上了五千两银票,还承诺,每个侍卫每天紫依阁会派发十两银子的辛苦费。就这样,原本只需带二三十人就能震慑住这些百姓的京兆尹,一下子把衙门里上上下下喘着气儿的都带过来了,足足有六十多人,这些侍卫一听说每天紫依阁会给他们派发十两银子的辛苦费,每个人都精神百倍,干劲十足起来!大概拥堵了两个时辰,人们也都散了,因为能进的了紫依阁做观众和评判的人,每人必须要拿出五百两的进场费,乖乖,那可是每人五百两啊,还只是入场费,到了里面,酒菜还得另算,这可不是普通百姓能进的去的,看到周围到处都是官家侍卫,竟没人敢闹事,谁会去触那霉头啊,好好活着不好吗?于是,都散了。 还别说,莫偃国有钱的人还真不少,天慢慢暗下来了,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初赛呢,紫依阁的一楼大厅内,竟然坐的七七八八了,当然这里面也不乏有他国的富商和显贵,专门来莫偃国来看这场花魁大赛的。在正对台子对面的二楼,紫依阁还重新布置了三个雅间,每个雅间要纹银五千两,消息刚散出去,雅间就被人预订完了。穆紫幽早查清了预定这三个雅间之人,一间是太子的人订的,一间是大黎朝过来的几位神秘人,好像那几人和大黎朝皇室有关,具体是什么人幺鸡还在查,最后一间是……穆紫幽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最后一间竟然是宁家的小公子宁白初,其他的人她都没什么兴趣,唯独这宁白初,是她没想到的,难道宁家查到了有关当年的一点蛛丝马迹?穆紫幽红唇轻启说出三个字:“有意思!” 还有一刻钟就开始初选了,一楼大厅内十张桌子五十把椅子早已座无虚席。来观选的客人,其实并不像外面人所说的那样,酒菜自己花钱另点,紫依阁还是比较大方的,每位一楼观选的客人,十位一桌,如果一起来的五人以上的,也可以添椅子。每人面前都有一壶上等好茶,一大盘只有在紫依阁才能吃到的牛肉干,一盘瓜子一盘水果,这些都是免费的,没有酒也没有菜,所以来此观选的人必须是提前预订座位的人,紫依阁会提前告知每位客人,来此观选并无酒菜,客人可自行用过晚饭再过来也不迟。二楼雅间也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每个雅间的人数不限量!后院,穆紫幽的房间内,一名黑衣人在向穆紫幽做着汇报:“主子,随东方念尘一起来的有女扮男装的闻安公主,还有大黎朝的小皇子封招,和同样女扮男装的小公主封倾。余下的雅间,除了独自一人的宁白初外,另一间属下也查到了,是大黎朝的两位皇子封澜封昊,还有皇后的侄子顾沛之。”穆紫幽眼神冷了冷:“哦?可探知到这几人因何而来?”黑衣人道:“封澜封昊就是奔着花魁而来,又怕封凌晨不同意,就编个谎言来莫偃国看望他们的姑姑封凌雪,顺便看下封招和封倾,封凌晨不放心他们的安危,让顾沛之也跟着一起来了,顾沛之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世外高人秦柔的关门弟子,功夫了得!”穆紫幽饶有兴趣道:“哦?大黎朝的皇后只有封澜封昊两个嫡子,竟然舍得一起放出来,封凌晨就不怕他们二人都回不去吗?”黑衣人道:“除了顾沛之外,封凌晨还派了几十人的暗卫在暗中保护!”穆紫幽冷笑道:“即便他们做的再周全,恐怕这次莫偃国之行也会是他们的断魂路!有人早对大黎朝的皇位觊觎已久了,既然羊入虎口,有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你下去吧,继续盯着!”黑衣人走后,穆紫幽看了看桌上的沙漏,自语道:“开始了!” 前面大堂内,参选的姑娘按照抓阄的方式依次出场展示才艺,紫依阁为了配合各国的参选人数,也选好了两人参赛,之所以当初把赏金标的那么高,就是因为穆紫幽很清楚,在风尘中的女子,整个天下,能过了十六岁还是完璧之身的,又美又有才艺的那简直是凤毛麟角,有哪个青楼能像紫依阁一样全部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呢?紫依阁的所有姑娘,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段不堪的过往,都是在陷入磨难时被紫府救下来的。在这里她们不仅不用出卖身体,紫依阁还能让她们学习才艺,她们在这种风尘之地竟然有了自己从未有过的尊严。所以,即便有些姑娘在这里遇到了真心待她们的男人,愿意为她们赎身,她们也无一人离开紫依阁,她们知道紫依阁不需要赎身,人人都是有尊严的是自由的。年岁大了的姑娘,如果不愿离去,紫依阁就会让她们做才艺教习,教那些新人才艺,这次参赛的,是紫依阁的老人玉瑶姑娘和青瑶姑娘,两人虽刚满十七岁,但在紫依阁却是实打实的老人了。 两人是一对堂姐妹,同岁,八岁那年,玉瑶的父亲,昌河县县令,只因为一个被侮辱的民妇做主,秉公执法惩治了当地恶霸,被他的上司青州知府栽赃陷害。那位青州知府是恶霸的亲娘舅,恶霸之所以为害一方,全仰仗青州知府的庇佑,那恶霸被玉瑶的父亲打了五十大板,又被迫拿出二百两银子赔偿那个妇人,他怎么可能不报复呢!一个月后,玉瑶的父亲被冠上藏匿反贼,通敌卖国的大罪,全家被发配了,发配途中,恶霸雇人把玉瑶全家上下二十余口屠杀了,紫府的人经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玉瑶和青瑶还只是个孩子,却被那些畜牲逼到了悬崖峭壁,两个孩子正欲跳崖之时,被紫府的人救了,紫府的人杀光了那些歹徒,埋葬了她们的亲人,从此八岁的姐妹俩就在紫依阁扎下了根。三年后,紫府的人让姐妹二人,亲眼见证了谋害她们家人的那些恶人的惨烈下场,两姐妹释然了,从此一颗心扑在了学习才艺上,九年的刻苦努力,换来了满身出神入化的技艺。 参赛的姑娘一共十三位,每人在台上半刻钟的表演才艺,整个过程中,台下众人无一人喧闹,每个观选的客人心里都是同样的想法:五百两,值啊!是啊,风情万种,才艺绝伦,这就是整个苍蓝大陆最上品的女人们啊!任谁都觉得是种视觉和听觉的盛宴!展示完毕,初赛并不需要观选的客人打分评判,凤姐出场了,她手里拿着一沓银票,笑的花枝乱颤:“都过了,都过了!来,姑娘们,这是你们的第一笔赏银!”说着把银票分发给每个参赛的姑娘,大家虽然意犹未尽也都自行散去了。后院,穆紫幽的房间,之前的黑衣人站在穆紫幽面前回着话:“闻安公主闹得最欢,对比赛的姑娘都品头论足了一遍,封倾似乎更在意东方念尘多些,东方念尘和封招全程都没什么表情!”穆紫幽淡淡的说:“其他两个房间呢?”黑衣人道:“封澜封昊整晚都处于兴奋中,顾沛之好像更在意周围的安全,宁白初……整晚都在喝茶享用桌上的东西,全程没看过一眼楼下!”穆紫幽眼眸深了深,对黑衣人说:“想办法让封招知道,他旁边的雅间里是封澜封昊!你下去吧!”黑衣人走后,穆紫幽饶有兴趣的自语道:“宁白初……有意思!” 入夜,一道身影潜入宫中,在东方念尘的东宫内,东方念尘和封招正在喝茶闲聊,两人私下里亲如兄弟,东方念尘说:“阿招,今日,你是否有心仪的女子看上?孤会把她买下送你,放在身边给你解解闷儿也是好的!”封招连忙摇头摆手:“表哥就不要拿我打趣了,我一个流落在外的人,在这里虽有姑母爱护,始终是寄人篱下的,哪有那份享乐的心啊!”东方念尘嗤笑道:“寄人篱下?你竟是这样认为的?驸马如何?你若想永远的留在莫偃国……”突然一道白光向室内射来,封招想都没想就把东方念尘护在了身下,见自己也没事,起身看向白光的去向,但见一个信封被明晃晃的匕首钉在房间的柱子上,封招第一时间开门出了房间,见四处无人,回到房间,东方念尘已经拿下匕首在看信件的内容了,封招上前抢过信说:“表哥怎如此大意,倘若这信上有毒……”东方念尘大笑道:“无妨,能夜探皇宫而不被你我发觉的,绝非等闲之辈,这样的人,是不屑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的!你且看下信上内容!”封招看向手中,见纸上只有寥寥几字:封澜封昊在紫依阁二楼。两人看向对方,嘴角都泛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东方念尘拿过信纸,走到烛火旁点燃,淡淡的说:“一切交给表哥吧!”他若是之前对封招只限于心疼同情,那么在刚才那把匕首射进房间时,封招把他护在身下后,他对封招的心就是:倾我所有,如你所愿! 宁府,宁白初回来后,他打发贴身伺候的下人都去休息了,独自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内,一个身影坐在桌子旁边,宁白初轻声道:“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和举动,这穆紫幽真的存在吗?”说这话的同时,他点上了屋内的烛火,只见坐在桌前之人,一捋白须,面上的皱纹如同刀刻,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看向宁白初,声音有些沧桑悠远:“初儿啊,不要着急不要慌,老夫派人潜入穆府这些年,虽然没什么大的收获,不过倒是查到了,穆韬和魏南依的女儿名叫穆紫幽,今年十六岁整,这么多年,我们都是在魏南依这条线索上紧抓不放,若不是几天前偶然得到一条线索,谁能想到她们母女竟然就在你我的眼皮底下呢!”宁白初坐在老者对面,问老者:“二爷爷,那玉瑶和青瑶的过往极其隐秘,您是怎么查到的?”原来老者就是谭松的弟弟谭柏,自从谭家出了那件大事之后,谭柏也从众人眼中消失了,外界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谭家父子三人相继死了,谭二爷看开了也看破了,遂一心向佛出家了。还有人说,谭二爷不久也去了,只不过谭家怕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的消息对谭家不利就没对外宣扬。其实,谭柏只是隐在了幕后,专心的在查魏南依的下落,当年魏南依能潜入宁家被毒暗器所伤,全都是谭柏在背后谋划布置的,他故意放出消息,当年毒杀穆韬的事是宁老夫人一手策划的,想不到这招引蛇出洞的方法还真管用了,只不过还是被那女人逃走了…… 最近,有人找到谭家,卖给了谭家一个消息,紫依阁那两位参选的姑娘的身世。原来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钱还多的人,没事儿买到了一手消息,紫依阁参赛的是两姐妹玉瑶和青瑶,这人也实在是欠的难受,非花大价钱查了查玉瑶和青瑶的前尘过往,这一查可不得了,玉瑶竟是那位被栽赃陷害最后谋害了的昌河县令之女,再一深查,多年前青州知府和昌河县恶霸被惨遭杀害的事也翻出来了,因为那时候,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去了现场,那群人只杀了罪魁祸首青州知府和他那为非作歹的外甥,其余人都没伤害分毫,很多人在明里暗处都看见了,那个女人带着两个女孩走到青州知府和恶霸的尸体旁对她们说:“孩子们,看看,这就是害你们全家,让你们失去亲人的人,如今得到应有的下场,你们心里的恨也该化解了!”两个女孩儿扑倒女人的怀里哭的很伤心,口中还叫着魏姨…… 第50章 穆紫幽的决定 莫偃国只要是有些头脸的人都知道,当年谭家两子同时被杀害,全城上下搜捕魏南依。不过半月有余,城墙之上就贴上了魏南依的通缉画像,那是谭家派人快马加鞭到穆家得来的画像,一时间魏南依的名字几乎在莫偃国家喻户晓了,谭家和魏南依的那点恩怨也被众所周知。魏南依这个人,在江湖中,很多人都敬佩,一个女人,孤身带着幼小的孩子,还能手刃毒害自己夫君之人,那简直让人竖起大拇指佩服的不行。想当年,魏南依带着玉瑶青瑶去手刃仇家,并没想那么多,她的容貌从不轻易示人,那时她并没那么多顾忌,青州紧挨西陵国地界,离莫偃国大邺城几百里之多,她又是带着数十名紫府的绝顶杀手去的,何怕之有?想不到却给以后埋下了隐患。 谭柏捋着那稀疏的花白胡子,异常肯定的说:“那就没错了,我派人去青州地界查了,当年杀青州知府和他外甥的人,就是魏南依一伙人。直到现在,还能有人描述出当年那个女人的模样,没错,就是她。想不到啊,一场花魁大赛竟然让我们能找到那女人的线索,哈哈哈哈!初儿,别灰心,既然我们有了眉目,那就慢慢来,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宁白初恭敬的说:“一切都听二太爷爷的吩咐!”送走了谭柏,宁白初躺在床上分析着整件事情,他一直不认同长辈们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毒杀穆韬就是个大错,两国交战,本就没有个人恩怨和情感,死伤都是正常的,他觉得谭家这件事做的有点儿不够体面了。穆韬作为使者,代表的是整个大黎朝,即便他们有杀害穆韬的心,也不应在莫偃国皇宫动手,更不应在太子东宫动手,搞得现在东方庆对谭家宁家一直都耿耿于怀。虽然自己的父亲宁渊顶着侯爷的称号,却是个闲散之人,东方庆除了给宁府一个侯爷的称号,什么实职也没给到,那每年并不多的俸禄,还不够养活府中的下人呢!若不是十几年前,祖母拿出自己的积蓄让父亲经商,恐怕宁家早已不是如今的宁家了。还有谭家,早年太爷爷不再上朝后,大舅公二舅公还有自己的小舅公都是武将官职,当然小舅公就是自己的亲爷爷,后来,大舅公二舅公死后,小舅公一直不得志,也是个闲散官职,没再被重用过。还好,谭家人丁兴旺,家底颇丰,十几年来除了小舅公还在朝中,其他人包罗万象,干着各种行当,二太爷谭柏比太爷爷谭松小很多,他的两个儿子都跟父亲年岁差不多,兄弟俩开了一家三合镖局,寓意着谭家人心合人合,大舅公二舅公小舅公的几个儿子做着整个苍蓝大陆的暗器生意,各种暗器和弩类,各朝各国都有贸易往来,生意非常红火,按理说这些大批量兵器类的东西是由皇家控制的,但因为谭家两个儿子都一夜间被杀,再加上谭家这些严格来说属于暗器类,并不能带上战场,所以就睁只眼闭只眼由着谭家去了。自己的父亲宁渊做的都是本分的传统生意,酒类、粮食、皮毛、丝绸、瓷器……生意也是遍布几个朝国,唉,还别说,宁家之前就是家底丰厚,就连莫偃国最大的钱庄都是宁家的产业。宁白初辗转难眠,他很纠结,如果找到了魏南依又怎样?听说几年前,她夜探宁府被二太爷布置的暗器所伤,还有就是那些暗器都涂了剧毒,也不知道魏南依现在还在不在人世!紫依阁,紫依阁,紫依,紫依……穆紫幽……宁白初口中不自觉的念着穆紫幽的名字,渐渐的进入了梦中…… 紫依阁的后院楼上,那五间客房都住满了参选的姑娘,除了大黎朝那三位一个房间外,其余的都是两人一间,姑娘们没有想到,今天只是亮了个相紫依阁就给了五百两银票,加上之前的一百两路费还有参加初选前的二百两,这短短几天什么也没做就得了八百两了,啧啧啧,这十几人就是一万两出去呀,紫依阁真是大手笔呀!姑娘们觉得这里吃得好睡得好,还听说紫依阁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们是真的不想回去原来的地方了,花不花魁都不重要了,反正参赛的这些银票她们一分也得不到,到时候都会落入所在青楼的老鸨手里,倒不如干脆留下来……大家私下里说了各自的想法,想不到竟然出奇的一致。清晨,大家一起找到凤姐,把自己的心思想法跟凤姐说了,凤姐面露难色:“这……不瞒各位说,这件事我真的做不了主,得跟我家主子说才行,不然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去和我家主子商量商量!”姑娘们悻悻而归,不得不对紫依阁更加的向往:原来赫赫有名的凤姐上面还有主子啊!那位能让凤姐这样的人物尊为主子的人一定很了不起吧?凤姐打发了姑娘们回去,来到穆紫幽的房间,跟她说了此事,穆紫幽沉默了片刻,问她:“凤姨怎么看?”凤姐说:“这当然是件好事了,现在紫依阁的姑娘年龄大了的都去城外的园子做了教习,还不满十六岁的倒有十多个,不过最大的才十三岁,都还在城外的园子学才艺呢,要想在这紫依阁正式亮相还得等个几年呢,唉,咱们这里满二十的姑娘都有五六个了,有的挑剔的客人就会抱怨年轻的姑娘少……”穆紫幽这时候问凤姐:“那十六岁至二十岁之间的有多少人?”凤姐说:“算上玉瑶青瑶也就十来个人吧!十六岁的六人,十七岁的两人,十八岁十九岁的各一人!”“不是可以从人贩子手中多买些来吗?”凤姐无奈的说:“我的大小姐呦!你可不知道啊,咱们的人三天两头去各国的贩卖点儿去看,不是太小就是太大,倒也有年龄刚好的,可咱不敢买呀,这些人什么技艺都没有,等咱们派人把她们教导出来她们年岁也大了,哪个不得学个两年三年的才能拿的出手啊!咱这里和别处的青楼馆子还不一样呢,咱这里是卖艺不卖身,才艺拿不出手就是砸自己招牌!”穆紫幽没有说话,她望向窗外,心思和思绪游离着:这树上的花真美啊!这到底是棵什么树呢……凤姐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看着她发呆的看着窗外,轻咳一声,穆紫幽收回眼神转过身问凤姐:“都是摇钱树,她们的主子未必会善罢甘休啊!”凤姐想了想说:“这倒不难,摇钱树让它不摇钱了不就行了?”“此话怎讲?”穆紫幽问。凤姐解释道:“如果她们在比赛中只止步于明天,那么就没什么价值了!那样就什么都好说了!”穆紫幽眼眸深了深:“哦?以玉瑶青瑶的姿色才艺未必能赢得了这场比赛啊!让她们止步于明日?这……不太可能吧?”凤姐说:“主子不是一直想查清杀害你娘的真正凶手吗?紫府的人当年也只是查到是有人故意放话,说宁老夫人就是整个毒杀穆将军的幕后黑手。先主子才夜探候府的,谁知宁府内处处是机关,随处是暗器,还都是涂了剧毒的,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为先主子设的圈套。这么多年咱们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那宁渊就是个置身事外的,他对一切都不是太清楚,他那聪颖绝伦的儿子,那时还是个不大点儿的孩子,那最有可能的宁老夫人原来是个吃斋念佛的,从未踏出过她那院子,除了宁渊和宁白初她从不见任何外人。所以,紫府参与调查的人都认为,谋划者另有其人!”穆紫幽听到凤姐提到母亲,眸子深处泛起一丝寒意:“凤姨,你接着说!”凤姐说:“主子昨夜不是说宁白初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吗?这一夜,紫府十八位大当家都细细分析过了,唯一的问题就出在玉瑶青瑶身上,当年先主子带着她们和紫府的人去杀那狗官时,很多人都看到过先主子,这次花魁大赛,紫依阁本就在风口浪尖上,若有人对玉瑶青瑶感兴趣查一下,那可能就带点什么出来!”穆紫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凤姐的话,凤姐看穆紫幽表示认可,便接着说:“那不如主子就将计就计,请主子出山!”说着单膝下跪抱拳,穆紫幽扶起凤姐,笑道:“凤姨有话直说就好,凤姨是想让我色诱那小屁孩儿吗?”凤姐看穆紫幽笑了,她的心也放松了:“主子说过莫偃国虽是你生长之地,却是主子最想离开的地方,穆将军和你娘都是在这里去的,都是被谭家宁家所害,这是海一样深的仇啊!主子也说过,若能手刃真正的仇人,拿命换又如何,更不要说区区的美色了!”穆紫幽笑的更厉害了:“哈哈哈!凤姨,我没有不想出山的意思,我是觉得这个时候我出山是不是有点早?我想着宁家把那宁白初养大点儿养成熟点儿,再等上个两年,我也可以透透儿的了解下那人的喜好啊!”凤姐无语,这主子是瞧不上宁世子啊!竟然是嫌人家……小?凤姐口气非常严肃认真的说:“主子现在出山是最好的时机,这花魁大赛内的观客们,那可是真正的藏龙卧虎啊!主子要想出山后还能立住脚,就得有所倚傍,太子、皇子、世子……到时候可以让他们互相牵制达到平衡,从而为主子所用!查出真相,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主子在这个时候更容易撬开他们的心,从而慢慢的养熟了这份情感,这对主子利大于弊!”穆紫幽见凤姐说的认真,不由的沉思了一下,然后说:“好吧!把那些姑娘们都叫过来吧!” 凤姐面露喜色的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就把参赛的姑娘们都带过来了,那些姑娘走进房间,看到穆紫幽的第一眼就都惊讶的不得了,她们自己在别人眼中甚至在她们自己眼中,都可以称得上是美艳之姿了,但跟眼前之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地之差,世间竟然有如此绝色倾城的女子,啧啧啧!凤姐咳了一声把众人那出窍的魂儿都拉了回来:“这位就是紫依阁的主人!”众人更是惊讶不已,天下闻名的紫依阁主人竟然这么年轻……穆紫幽浅笑道:“听说你们想留在紫依阁?”众人异口同声的说:“是!”穆紫幽说:“不会反悔?”众人又齐声说:“不悔!”穆紫幽笑道:“那好吧!你们今晚一切听凤姐安排就可以了!都去吧!”众人谢过穆紫幽的收留之恩,随凤姐出去了! 今日,紫依阁传出一大消息:紫依阁参赛的玉瑶青瑶昨日夜里两人上楼时双双从楼上滚下,擦破了脸摔伤了腿,两人都不能再继续参加比赛了,只能由紫依阁的其他姑娘代替了。另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紫依阁想尽快结束比赛,今晚每位观选客人手里都有一块牌子,表演结束后,可以在上面写上他们心目中花魁的人选!每位观选客人进来时,都有人向其告知了一遍,紫依阁二楼,云水间内,只有两人,东方念尘和封招,因为今晚对两人来说,是个既特殊又重要的晚上,他们不想带着两个女孩子给自己拖后腿,在经历了昨晚之事后,两人之间信任感默契感更浓了,有些话不想让其他人听到,东方念尘饶有兴趣的说:“紫依阁,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说出的理由确实又合情又合理的,孤怎么老感觉没那么简单呢!阿招,你说说看!”封招嘴巴里正嚼着牛肉干呢,词不达意的说了句:“这牛肉干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儿费牙!嘻嘻!”然后又说:“依我看,倒不像是针对咱们的,咱们好好看戏就是了!” 第51章 花魁 二楼的捞月间内,封澜说:“真扫兴,还以为这紫依阁要折腾几天呢,谁知道今天就仓促结束了,没意思!”封昊说:“明日你我去宫里去拜见姑母吧!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好!”封澜自从刚才听说紫依阁的临时声明后,心中甚是不爽,他很看好玉瑶青瑶,一下子两人都退出了比赛,让人好不郁闷,最让人不爽的就是今晚就选出花魁的事,明明很有看头儿的事就这么让人败兴而归了,他不再说话,望着楼下还空无一人的台子,他的双眼都要喷出火来了!也不知道紫依阁补上来的那个人才艺容貌抵不抵的上玉瑶青瑶……风鸣间里,一壶热茶,一个少年,宁白初嘴角泛着一丝浅笑,他觉得这紫依阁很有意思,这突然的转变,只能说明一件事:紫依阁自乱了阵脚,挺好!看来自己的故作神秘确实给紫依阁带来了不小的冲击,那就好好等着吧! 姑娘们上台前,凤姐走上台子,笑意浓浓的说:“对不住大家了,为了弥补大家的遗憾,今日花魁大赛结束后,连着三天,胜出者可免费为客人们在这里表演三晚才艺!”这下台下众人可兴奋坏了,谁不知,得了花魁桂冠之人,身价那可跟之前不能同日而语了,一曲千金难求啊!能免费在这里表演三晚,那可是赚大发了……于是大家的兴致也都重新上来了。第一位姑娘出场前,有人拿着个标有“壹”的小圆牌对着观选的客人展示一下,依次类推,因为退出了两人,补上来一人,最后那人的木牌上就是“拾贰”,因为是最后一场比赛,姑娘们拿出的都是自己的看家本领,这让台下和二楼的人看的好不过瘾。轮到最后一位上台了,这紫依阁的后补不会让大家失望吧?只见台子上有一三十岁上下的妇人坐在那里,她面前放着一把古琴,这妇人大家都认识,她是紫依阁的教习师傅青鸟,一手古琴弹的出神入化,专门给姑娘们配乐的。古琴响起,是一首优美流畅的曲子,就在大家沉醉在青鸟优美的琴声中时,一个幽呜的声音插了进来,那是箫声,一时间,古琴的声音变的悠远绵长了,而箫声倒成了主角。只听那声音宛转悠扬,如泣如诉,若虚若幻,这还没看到吹箫之人呢,就让人沉浸在了其中了。那声音轻柔飘渺,似香炉中飘来的轻轻袅袅的烟,仿佛一片风就能将它们剪短,这时的每个人早已不在乎这声音来自于谁,更不在乎那人是美是丑了,甚至有人还在祈求着吹箫之人不需出场了,出了场,不管尊荣如何,反倒破坏了这份享受!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睛,直到一曲完毕。待大家睁开眼看向台上时,但见一位“仙女”站在那里,他们从没看到过这样绝色倾城的女子,不仅仅是容貌,那份气质,周身的气场……那就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啊!楼上楼下一片哗然,正当大家在惊讶不已时,姑娘们都走上了台子,凤姐说:“好了,那就请大家在面前的牌子上写上您属意的人选吧!”不一会儿,有专门的人收上来几个大托盘,盘子里是每位观选的客人选出来的花魁人选,凤姐连叫人标记都没标记,拿着一块又一块牌子,读一下向台下展示一下,竟然都是十三号,这是所有人意料之内的吧,凤姐接下来说:“大家也看到了,这可都是你们自己选的,紫依阁一向公平公正,那这花魁就是我紫依阁南幽姑娘了!既然这样,从明日起,南幽姑娘就在这里给大家表演才艺了,只有三天呦,大家可一定要来!” 二楼,风鸣间内,宁白初嘴中不停念着:“南幽、南幽……穆紫幽,魏南依……”嘴角慢慢扬起。云水间内,东方念尘对封招说:“阿招,可喜欢?”封招忙摇头:“表哥还是算了吧,这等天下绝色我可不敢收入囊中,这样的人物想必只有天下为聘才配的上吧!”东方念尘嘴中念叨着:“天下为聘,天下为聘……哈哈哈,好一个天下为聘才配的上……”捞月间里,封澜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台子,嘴中不知所语:“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封昊和顾沛之互看了一眼,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封昊小心翼翼的提醒封澜:“皇兄可想好了,这女子可不是多花点银子就能到手的?就算到手了也未必能带回大黎朝!”封澜眼神没有丝毫移动,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明日进宫去看望我们那位尊贵无比的姑母!” 夜已经深了,封澜封昊还有顾沛之三人沿着漓河边向城中走,这条街道一面紧挨漓河一面是商铺,街道倒是很宽,由于这两日紫依阁的花魁大赛,街头街尾都被京府尹的人设了卡点,禁止马车走这条街道。那些来紫依阁观选的客人都是把马车停在街口那边的,这就需要客人们要走上一段路才能坐上马车。紫依阁内,穆紫幽的房间,黑衣人正在听着穆紫幽的吩咐:“想方设法让封澜封昊他们平安回到住处,千万不能在期间发生任何事情,那样对我们紫依阁有影响!”黑衣人领命而去,穆紫幽对旁边的凤姐说:“不知凤姨和那些人交涉的怎么样了?”凤姐眉头皱着,轻摇了下头道:“那些人说,他们做不了主,他们只负责姑娘们路上的安全!主子你看……”穆紫幽道:“让白板、东风他们给各国内紫府的人传讯,让他们去和姑娘们原来的东家交涉,让对方出价,另外,把这边的状况写详细些!”凤姐说:“依我看这样做倒还不如……”穆紫幽说:“凤姨有话就说,我即便是主子,不还是凤姨教导出来的吗?年岁小又没见识没经验,有些事情考虑的不周全也正常,还请凤姨指出来!”凤姐就喜欢穆紫幽这点,能随时虚心接受别人的指点,凤姐说:“主子快别这么说,主子说的也可行,不过我倒是觉得用信件描述这边的情况怕是说不明白,倒不如让白板东风他们每人快马加鞭亲自去一趟的好!”穆紫幽点头道:“好,那就这么办吧!” 封澜封昊几人快要到街口时,齐刷刷的出来二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弓箭,又齐刷刷的出来二十几个黑衣人手里拿着刀剑。此处本就不在闹市,又赶上这个时辰,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紫依阁的观客也早在他们之前散去,看来这些人是奔着几人而来的。街口那两个杵在那里装模作样维持秩序的官兵,见状一溜烟儿没影儿了,等候在此的保护封澜封昊的暗卫也随即现身,不过封澜几人怕不便隐藏身份,只带来了十几个暗卫,其余的都留在了府里。顾沛之看了看形式,自己这边都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人,敌方却有五六十人,自己自保倒是没问题,不过要在弓箭之下护住两位皇子……他也没什么胜算。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紫依阁的方向,伴随着一阵马蹄声,乌压压的过来一群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领头之人手持金牌对着那群拦截的黑衣人说:“紫府受紫依阁相请,保证每一位来紫依阁观选客人的安全!”远处房檐上,一人对着这边打了一声口哨,那群黑衣人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顾沛之对着那个手持金牌的人抱拳:“多谢相助!”只听对方声音冷冷的道:“我等是受紫依阁主人之托,负责护送几位回到住处!”封澜封昊早已一身冷汗,见事情解决了,赶紧上了马车,就这样,马车前面是大黎朝带过来的暗卫,马车后面,是紫府的人,把马车护送到了一处府邸,顾沛之想再次表达自己的感谢时,见紫府的人已经走远。这座府邸是封凌雪嫁过来后,莫偃国皇帝陛下专门找人修建的,专门用来接待大黎朝来访的官员和侍卫用的。早年,随穆韬来莫偃国的那些人都是被安置在这里的。这个府邸,上等客房有六间,中等客房有十六间,次等客房有三十间,所谓的次等客房也就是最普通的随从士兵住的房间,一般都是一个大通铺,铺上睡五六个人不等。莫偃国本国人和其他地方的人都没资格进去府内,这里平时驻守的人都是大黎朝的人,只要有大黎朝象征皇室的那块金牌,便可入内,而且无需向莫偃国报备。 封澜封昊回到府里,直到下人端上来茶水,手还是抖的,封昊问顾沛之:“表哥,可知那些是些什么人?瞅那样子是真想要了我们的命啊!”顾沛之眼神冷冽,口气也冷的可怕:“若我没猜测,这跟莫偃国皇室脱不了干系!”封昊惊诧不已:“这怎么可能?那是我们的亲姑母?”顾沛之道:“殿下的姑母未必知道此事,但能在皇城之内,调动大批弓箭手,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普通人是做不到的。不说别的,就是咱们隐在暗处的侍卫那关他们都过不了,这么多的人一下子就突然出现了,定跟上面脱不开干系!”封澜这时候吐出两个字来:“封招。”………太子东宫,一黑衣人跪在东方念尘的面前回话:“属下担心有紫府的人介入后,局面控制不了,就自作主张让大家撤了,还请太子殿下恕罪!”东方念尘道:“你做的很好,虽打草惊蛇,但还算没暴露,凡事以大局为重,很好!下去吧!”黑衣人退下,封招略有担心的问:“表哥,封澜封昊他们会不会怀疑我们?”东方念尘起身走到之前钉住匕首的地方,用手摸了摸柱子上那处地方,似笑非笑的说:“孤更感兴趣的是,是谁给我们送的消息!封澜封昊的脑子还不够用,而顾沛之……应该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吧!无妨!” 第二日一早,封澜封昊还有顾沛之三人进了宫,来看望皇后封凌雪。顾沛之一直在殿外候着,他总觉得一进这皇宫,就有一双眼睛在偷偷的监视着他们,为了表示对大黎朝最尊贵的两位皇子的欢迎,当天晚上,皇上皇后要在宫中设宴。宁白初虽为候府世子,却从不踏入宫中,一是皇室和宁家有着千丝万缕的陈年咯叽,大小宫宴皇家从不给宁家,谭家递请帖。二是宁白初也不屑去攀附皇家,他宁家早已富贵逼人,对权利他并不稀罕。按理说,谭家宁家都把皇室得罪成那样儿了,皇上一道旨意干脆给他们治个罪连根拔了不就行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就多了去了,首先,宁老侯爷的母亲,那可是太祖皇上的亲妹妹佳宁公主,那是东方庆的亲姑奶。谭松的姐姐,那可是莫偃国已逝的谭老太后,东方庆的父亲东方盈就是穆韬被毒杀时在位的皇帝,宁家是他的姑母家,谭家是他祖母的娘家,他哪家都不敢动,即便心里明镜儿似的也不能声张,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这就是为什么当时莫偃国皇室愿意担下一切,派当时的太子东方庆亲自护送穆韬的棺椁回朝的原因,也心甘情愿的拿出厚礼作为赔偿,莫偃国谁家都可以动,唯有谭家和宁家,不能动。想当年,太祖皇帝和谭家大小姐大婚时,谭松还是个小婴儿,谭家大小姐对谭松如姐如母,那时宁家是谭家的表亲。多年后,宁老侯爷的父亲那时和谭松同时喜欢上了太祖的小妹妹佳宁公主,可是佳宁公主只心怡宁老侯爷的父亲,于是,谭松一气之下娶了别人,而佳宁公主也下嫁到了宁家。宁老侯爷的父亲就成了人们口中的宁驸马,那时谭松已有两子了,而佳宁公主因为身体不好多年后才生下宁老侯爷。隔年后谭松得一女谭柔,也就是后来的宁老夫人,十几年后,谭松的长姐已经成了谭太后了,东方盈的父亲就是谭松的亲表哥,谭太后做媒,谭柔嫁给了后来的宁老侯爷,多年后,佳宁公主在临终前为宁家求来了一道封自己儿子为侯爷的圣旨,并可以一直世袭下去,从此宁府正式改为宁候府,佳宁公主一去,宁老侯爷的父亲没几年也去了,后来的事就是大家耳闻目睹的了,谭松又老来得子谭明,宁老侯爷和谭柔四十岁才得一子,后来小世子去战场再没回来,宁老侯爷去世后,宁老夫人把娘家弟弟谭明最小的庶子过继到了自己的膝下,就是后来的宁渊……不知今晚怎么了,宫宴上竟然多了一人,宁白初。 第52章 宫宴 宁白初一向不与皇室有所瓜葛,虽然从宁家谭家都能七拐八拐的跟当今圣上攀上亲,但是他就是不想与皇室纠缠不清。今晚他能来宫宴上,实在是因为得到了一个消息,紫依阁的花魁会被皇上皇后请来表演才艺,第一次入宫,宁白初没有请帖,也没有认识他的宫人,他只能低调的掏出了那块刻有“御”字的金牌了,这样的金牌莫偃国一共只有三块,一块由佳宁公主带到了宁家,一块由谭太后送给了自己宠爱的弟弟谭松,最后一块就留在了御书房,无论宫中谁出去办事,有时就会暂用那块金牌出宫,那金牌代表的就是不可撼动的皇权,也正因此,谭家和宁家的生意才能顺风顺水的。 宁白初很庆幸朝中上下认识自己的人少之又少,他堂而皇之的走在人群中,也没有人对他品头论足,都还以为这是哪家大人的小公子呢!也有一些人说他长的可真俊的,然后就对他多看一眼,也仅仅是多看一眼罢了!满朝上下都知道宁家是一个多么尴尬的存在,因为大黎朝穆将军一事,宁家不受皇室待见,却又奈何不得,宫中大小宫宴,从未给侯府送过帖子,这要是知道他是宁家世子,那不得炸锅呀! 正值初夏,宫宴是在御花园举办,宁白初找了一个很低调不引起别人注意的角落坐下。他来的刚刚好,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面前的桌子上已经陆续放上了各式菜品,还有人往他的面前放了一壶酒,他看着那壶酒叹了口气:唉,酒倒是个好东西,可惜呀,本世子还小,消受不起啊!他叫住上菜的一名宫女:“劳烦姐姐帮我把这酒换成一壶茶可好?”那名小宫女从未见过此等温润俊俏的小公子,说话还有礼貌,这样小小的要求当然要满足了,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一壶香喷喷的热茶,临走还不忘说一句:“刚沏的热茶,公子小心别烫着!”说完了,小鹿乱撞娇羞的走开了,宁白初无奈的笑了笑:看来自己长这样子还是有些好处的! 宫宴正式开始了,依然是昨晚那古朴的琴声,依然是昨晚那如泣如诉的箫声。南幽,立于锁心湖的湖心亭中,美如天人,风华绝代,众人都看向湖心亭,皆被南幽的姿色震惊到了,甚至都忘记了动筷。太子东方念尘坐在东方庆和封凌雪的下首,今日脸上带着的是一张人皮面具,他平时就是以这张脸行走在宫中,旁边就是封招和封倾,对面坐的是封澜封昊还有顾沛之,后宫的二妃坐在封凌雪的旁边,两位公主坐在身侧。封倾看到东方念尘被南幽吸引住了,眼底一冷,不动声色的对旁边的宫女交代了几句,待一曲完毕,东方庆心情大好,此等绝色又才艺超群,真是难得啊!他高兴之余说了一声:“赏!”下面各个官员及家眷都在聊这紫依阁花魁的事。那边,穆紫幽刚表演完毕,有宫女走过来对她说:“姑娘这边请!”青鸟也想收琴跟上,被南幽一个眼神制止了。宫女在前面带路,把穆紫幽带到一处僻静的假山处,那里远离宫宴,穆紫幽问那个宫女:“这位姐姐,这是……”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个宫女极快的转过身,手里握着一把利器向她刺过来,穆紫幽早有防备,从引她过来她就发觉不对劲儿了,这个宫女是练家子,会功夫,宫中随便一个宫女都会功夫吗?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来送我走的,来时凤姨早告诉她了,男人都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女人,特别是嫉妒你的女人,这次宫里请过去表演,一定会受到很多女人的嫉妒和没来由的恨,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自己喜欢的男人觊觎别的女人的……穆紫幽速度极快,一脚就把宫女手中的匕首踢飞了,又一脚把宫女踹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假山上,穆紫幽也没去看那人死没死,她弹了弹裙摆处,潇洒的转身离开了,刚走不远,一个男声响起:“好身手!难得啊!人美箫美功夫好,就是……下守狠了点儿!”穆紫幽一看这人,这他喵的不正是宁白初吗?真是冤家路窄啊,“关你屁事!”她这时候不想节外生枝,扔给他一句话消失在夜色里。剩下宁白初一人在那里凌乱,这人……怎么跟他预想的反差这么大,何曾见过这么美的人还骂人?他离皇上皇后最远,却离湖心亭最近,发觉端着赏赐的公公还没走过来呢,就有个宫女把南幽带走了,他觉得不对劲儿,就悄悄的跟在后面过来了,谁想……真是狗咬吕洞宾…… 穆紫幽返回宫宴,见青鸟早已抱着古琴拿着她的箫,站在宫宴外等她,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手端托盘的公公,她走上前拿过自己的箫,安慰青鸟:“放心吧,我没事,我们回去吧!”那位公公见穆紫幽说要走,上前说:“南幽姑娘,这是圣上赏赐给您的!您还是谢了恩再回去的好!”穆紫幽随着那位公公走到宫宴上,对着东方庆那边行了个礼:“南幽多谢陛下赏赐!”东方庆口中轻喃:“南幽……”封凌雪见他失态,轻咳了一声,东方庆听候马上恢复了过来:“你今年多大了?哪里人?为何会落入风尘……”还想问点什么,又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了,穆紫幽说:“南幽今年十六岁整,父亲是大黎朝的将军穆韬!”她这句话一出,全场哗然,就连东方庆都惊诧不已,还有刚刚回到座位的宁白初,心中感叹:“这丫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东方庆说出的话都有些不流畅了:“你……你再说一遍,你就是……就是穆将军的女儿穆紫幽?快快细细讲来!”穆紫幽说:“是,奴家就是穆将军的女儿穆紫幽,当年我娘和我被穆家陷害赶出了穆家,我娘带着我走到边界就走不动了,后来我们被一对好心的老夫妇收留,没过几年,那对老夫妇先后离世了,我娘葬了二老,卖了房子和地,就带着我来了莫偃国。路上,我们遇到了劫匪,我娘不甘心把仅剩的几两银子拱手相送,就跟他们打了起来,后来,寡不敌众身受重伤,再后来,我娘拖着重伤的身体带着我进了莫偃国的都城大邺城,然后就去了……”东方庆忙问:“那后来呢?”“后来我被凤姨带回了紫依阁,她又葬了我娘,教我才艺,教我识字!”东方庆感叹道:“外人不都在传言你娘杀了谭家人吗?怎么你娘那么早就去世了吗?”穆紫幽说:“外间的传闻奴家也听到过一些,那都是以讹传讹的猜测,即便是谭家宁家,从没有一个人见过我娘,他们查到的线索都是一种巧合,我娘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就葬在城外的长板坡下!”这时插进来一个女声:“胡编乱造,谁都可以乱认我大黎朝穆大将军的名号吗?你怎么证明你就是穆将军的女儿呢?”封凌雪这时斥道:“倾儿,不得无理!”穆紫幽看都没看说话之人一眼,对东方庆说:“奴家手里有三封家信,是当年父亲来莫偃国时,估摸着我已经出生了,隔几天就给我娘写一封信,写好了三封后一起让人送回了穆家!”说完从怀中掏出三份纸张递给了旁边的太监,东方庆看过之后,感慨的说:“朕太熟悉穆将军的字了,这就是穆将军亲笔所写,信上明明白白说了,你就是穆将军女儿,嘱托一定要防着那个荀氏的加害……看来坊间传闻你娘是被陷害赶出穆家的,确实不假啊!”话音刚落,一旁的封澜站了出来对东方庆说:“陛下,待澜儿回朝定向父皇秉明一切,会严审那荀氏和穆武,为穆夫人讨回个公道!”东方庆不好众目睽睽下驳了封澜的好意,语气和缓道:“澜儿有心了,这事不急,你先退下吧!”封澜回到座位痴痴的看着穆紫幽,穆紫幽这时看向他,对他感激的笑了笑,这让封澜一下子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他醉了……东方庆接着说:“孩子啊!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朕当年与你父亲相见恨晚,如若你想离开紫幽阁,朕定会给你寻个好的去处!”穆紫幽说:“陛下,奴家在紫幽阁长大,紫幽阁就是奴家的家,奴家长在风尘早已习惯了那种生活,只是我娘被歹人陷害栽赃,为我娘洗刷冤屈是奴家此生唯一的心愿!对其他,奴家无所求!”这时席间传出一道声音,声音不大,却刚好在此时被众人听个清楚:“不识好歹……”东方庆道:“那好吧!你去吧!朕一切自有安排!你放心,以后,朕一定会像爱护自己孩子一样护你周全的,对你如何就是对朕如何,你回去吧!”穆紫幽谢过东方庆后,和青鸟离开了皇宫。 宫里的晚宴依然在进行,可每个人的心里都揣着自己的心思,封澜心里最是憋屈:本打算今晚向姑母求得南幽,谁想她竟是穆紫幽,这下可不好办了……牵扯太复杂让他整个人脑袋乱乱的。东方念尘却在想:太复杂了,这个女人,很棘手啊!国仇家恨的……一切还得要从长计议才行……封招却在想:这两个蠢东西算是逃过一劫了,以后再对他们下手就有点儿难了……宁白初倒是觉得这丫头越来越有意思了:在仇家眼皮子底下,把自己扔出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打算?而封倾心里在暗暗发着狠:没能杀了你是你命大,你且等着,早晚要了你的贱命……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东方庆推托乏了早早回了寝殿,封凌雪也随后走了,两位妃子一看皇上皇后都走了,自己还待什么劲儿,随后也离开了,宁白初已到了宫门口,庆幸今晚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上了等候在那里的马车,回了宁府。 宫宴上的人散去的七七八八了,留下来的这边只有东方念尘、封招和封倾了,对面封澜、封昊、顾沛之也还在,东方念尘几人年龄尚小,不宜饮酒,封澜三人年龄长了些,这次的宫宴又是因他们办的,自然要饮酒尽兴,酒过三巡,封澜就不是封澜了,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都不是外人了,话就多起来了,他指着封招说:“皇弟,你……嗝……你想回大黎朝吗?”封昊怕他说出一些不妥的话出来,用手轻拽了下他的袖子,封澜甩开他的手,指着封招又说:“你回不去了……哈哈哈哈!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一天也别想踏入大黎朝……向我下黑手,你要看看你配吗……”他还想说下去,被顾沛之扛在肩上带走了,封昊则在后面给他擦屁股:“太子殿下、皇弟,对不住了,皇兄他喝多了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还请二位不要往心里去,告辞!告辞!”也一溜烟儿跑了。东方念尘拍了拍封招的肩膀:“阿招啊!这样的蠢货是有点儿配不上大黎朝的皇位,唉,不行表哥还是尽快帮你换了他吧!”封招手握茶杯,一捏而碎,望向他们消失的方向:“换了他是迟早的事,不仅仅是换了他,我还要换个彻底……”封倾在旁边拿起茶杯放到嘴边,很好的掩饰住了嘴角那抹诡异的笑…… 穆紫幽回了紫依阁,后院的厨房深处有间密室,穆紫幽进去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足足有十几个,凤姐也在其中,见穆紫幽进来,众人齐齐跪下:“主子!”穆紫幽手一摆,众人起身坐会原处,凤姐开口道:“七条八筒回来把宫中的事都跟大家说了,主子,这样做真的可行吗?”穆紫幽说:“宁家谭家死咬着我娘和我不放嘴,幸好能借此机会面见东方庆,索性就把所有台面下的都摆在台面上吧,宁家,他要查,我让他没得查,反正他谭家宁家也没人真正见过我娘的样子,我说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 第53章 相求 这时,一个人开口了:“主子怎么做都成,属下们是担心主子一旦暴露了自己,会不安全!”穆紫幽淡然一笑:“多谢诸位了!与其让他们在暗处磨磨唧唧的猜来猜去、查来查去,还不如把什么都挑明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他们还能怎样?可天底下都知道谭家宁家追杀我娘的事,没想到却是他们自己单方面认为的是我娘杀的谭家人,自始至终没有一人见过我娘……”她环顾了下众人:“我不是还有紫依阁呢吗?不是还有紫府呢吗?放心吧!东方庆摆在那里,任谁都会把心思收上一收的!”又有一人道:“属下就不懂了,咱紫府老早就能把穆家那对狗男女给清理掉,为啥先主子和小主子都不让动穆家人?太让人憋屈了!”穆紫幽咯咯的笑出了声,她这样一笑,所有在座的人才意识到:再是主子,也不过还是个孩子!穆紫幽笑着说:“叔叔伯伯姑姑们都回去吧!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我娘被栽赃陷害,杀了他们还怎么真相大白啊?快回去吧!”众人无奈摇头,打开地道深处的一扇暗门,一一闪身进去,原来这不仅是间密室,还通着一个地道…… 侯府,宁白初立在下首,上面做着宁老夫人谭柔和谭柏,谭柔和谭柏虽是叔侄关系,年岁却相仿,谭松的父亲不到二十岁就生了谭松的长姐谭老太后,谭老太后都出嫁了,三十几岁夫人又生了谭松,五十岁出头,儿子都已儿女成群了,小妾又给他生了个老来子谭柏。谭明坐在旁边,宁渊也坐在旁边,宁渊想到谭家宁家复杂的称呼和关系就没来由的头疼,他用手摸着眉心,觉得这天底下最复杂的就要数谭家和宁家了,有时他自己都搞不明白谁是谁?该叫谁啥?谭柔说:“小叔叔认为呢?那穆紫幽是真是假?”谭柏说:“真假有什么关系呢?魏南依死了就行了!”谭明说:“现在我都被弄糊涂了,当年刺杀大哥二哥的难道又不是魏南依了吗?”谭柏说:“也可以是也可以不是!”谭明问:“小叔叔此话怎讲?”谭柏不急不慌的摸着他那捋稀疏的白胡子:“既然魏南依已死,是与不是都不再重要了!想不到,当年老夫为引她来宁家,布下的重重机关真的要了她的命啊!咱们也算是报了仇了,这几年,无论老夫再放出去什么诱饵,鱼儿都不再咬勾,那就是魏南依已死无疑啊!”谭明不解:“那我们之前所说所做的,在外人看来不就是场闹剧了吗?”谭柏说:“东方庆对谭家宁家已经诸多容忍了,他既然那么相信那丫头的话,认定魏南依已死多年,谭家的刺杀与她无关,那么,谭家宁家也要这么认为才行啊,这是一个多好的台阶呀,东方庆给我们递过来我们怎么能驳了他的面呢?”谭明忽的站起身:“我不甘心,我亲眼看到那人杀了大哥二哥的,此仇不报我死都不甘!”谭柏气的胡子乱颤,指着谭明说:“胡闹,你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不如小辈?你看看你儿子你孙子,哪个不比你有气量!”宁老夫人听了这话不爱听了,什么他的儿子他的孙子?那是自己的儿子孙子,她用力的清了下嗓子,谭柏意识到刚才话说秃噜嘴,说错话了,马上改口:“初儿,去给你小舅爷换个去火的茶,这一天天的,岁数大了火气还跟着涨了不成!”宁老夫人听出来了,这是谭柏在给自己往回找呢,亲爷爷被说成是小舅爷,这是在否了自个儿刚才的冒失呢!她用手绢掩住嘴角那不易察觉的得意!宁白初笑着给谭明重新泡了壶茶水奉上,他见没人再说话,就开口说:“穆紫幽很聪明,她肯定是发现了我在查她,发现了些蛛丝马迹,破釜沉舟干脆都挑明了也不失为上策,看这样子她是赌对了,我们还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谭明重重的哼了一声,瞅了眼谭柏,最后还是没忍住教训起宁白初来了:“她挑不挑明跟你有啥关系?这整件事跟那丫头丝毫牵扯没有,四年前她才十二岁,懂个屁呀?四年来这不也没啥事儿发生吗?你说你,一天到晚往紫依阁扎,我看你看上那丫头才是真的吧?”宁老夫人最见不得有人诋毁她的爱孙了,喝道:“谭明,你给我说话注意点儿!那丫头昨晚才抛头露面被外人知道,初儿咋就奔着她去的?”谭明听姐姐这么一说是这个道理,赶紧换上一副笑脸:“姐您老人家说的对,您瞧我这张嘴,初儿是个好的!我喜欢!我喜欢的紧呢!”宁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谭柏说:“小叔叔你们就先回去吧,就先这样吧!看看再说!暗地里派人去那叫什么坡的地儿去查查看,看魏南依是不是真葬在了那里!”谭柏谭明叔侄走后,宁老夫人对宁渊说:“你也下去吧,一句话都说不上,你看你那出息,还不如你儿子呢!”宁白初赶紧给父亲解围:“祖母这话就有点儿冤枉父亲了,父亲从始至终都没参与过整件事,除了您也没人跟父亲提过这些事,您让父亲说什么?”宁老夫人被宁白初的话气笑了:“是是是,是祖母冤枉你父亲了,你也折腾一天了,累坏了吧?快随你父亲回去吧!早点休息!”宁渊和宁白初向宁老夫人告了退,走出房间,宁渊还是一贯的老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深夜,紫依阁后院,穆紫幽的房间,黑衣人在那里回着刚探听的消息!穆紫幽听完,表情变的凝重,她对身旁的凤姐说:“凤姨说的对,我这番破釜沉舟还真的引出了真相,原来引我娘去宁府的是那老货,谭柏、谭明……你们给我等着!”凤姐说:“既然知道了四年前你娘被害的真相,那就不急了,不如我们慢慢陪他们演,真真假假的咱们慢慢想对策!” 三日后,封澜封昊还有顾沛之来了紫依阁,这次来是专门向紫依阁道谢来的,是为了感谢那晚紫依阁请人相救。带来了很多谢礼,其中一个小箱子里满满的全是金元宝,另一个小箱子里是贵重的头面和首饰,还有一个小盒子,打开后是厚厚的一沓子银票,凤姐嘴角抽了抽,这也太豪了吧!封澜一路上被封昊和顾沛之嘱咐了个透,让他不要招惹穆紫幽,紫依阁的水深不可测,可是他还是没忍住,对凤姐说:“凤姐,我们这次来一是为了感谢上次的搭救之恩,二是……”他偷瞄了眼封昊和顾沛之,两人很有默契的白了他一眼:不争气的东西……封澜无视了他们的表情,继续说:“我想见见南幽姑娘!”凤姐用手绢掩着嘴咯咯笑道:“你们可知道为什么在选花魁之前没人见过幽儿吗?那是因为,幽儿是我一手带大的,亲如母女,这紫依阁啊现在看起来是我当家做主,实际上啊跟她有关的事我都要听她自己的意见才行!你们先喝茶,我去问问她!”说着一甩手绢出了房门!房间里没了旁人,封昊气的指着封澜就数叨起来了:“皇兄你太让我失望了,之前怎么告诉你的,不要招惹穆紫幽,不要招惹穆紫幽……”“为何不要招惹我呢?”话音未落,门突然被推开了,穆紫幽绝美的身影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封昊的手指还在指着封澜,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那里,还好,顾沛之识趣,拖着他坐回到了桌旁,封澜见穆紫幽这么快就来了,高兴坏了,起身迎向穆紫幽:“南幽姑娘……”穆紫幽淡淡的挥了挥手说:“你也坐吧!”封澜还没被哪个女子这样随意的对待过,可是他……喜欢!就喜欢她举手投足的冷漠,封昊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字来:“贱!” 穆紫幽的后面随即跟上来一个又一个的小厮,他们每人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热气腾腾的酒菜,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十几道上等的菜品,穆紫幽给三人斟上酒,自己也倒上了一杯,口气里尽是豪爽:“穆紫幽在这里敬两位殿下及顾公子一杯!”说着一饮而尽,封澜三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何是好?封澜参加完宫宴后的那两天,被封昊和顾沛之好一顿埋怨和吓唬,把他那晚喝醉后的言行给他说了一遍,让他当时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发誓在回到大黎朝前再不喝一口酒了,可这……封昊拿过他手中的酒杯,对穆紫幽歉意的说:“南幽姑娘,我皇兄这两日身体有些不适,大夫说千万不可饮酒,不然……”他看了眼封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然,后果会很严重!”穆紫幽潇洒的摆了摆手:“咦,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来人,上一壶上好的香茶过来!”说这话的同时,他从封昊的面前把那杯封澜的酒拿了过来,说:“他不能喝,你也不能替他喝,酒这东西,是不可以这么喝的哦!”他把那杯酒倒进了自己的杯子,却并没有喝,然后看着三人说:“酒,小饮怡情,大饮伤身,嗯?”他对着封昊和顾沛之的方向扬了扬头,二人才意识到,人家都一杯酒喝完了他俩还那里矫情呢,二人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时的封澜,就差抱着穆紫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感谢了!穆紫幽指着一道道菜给三人介绍着,这是紫依阁最有名的什么,那是紫依阁最拿手的什么……几人看穆紫幽私下里竟是如此豪爽之人,索性也就不端着了,吃菜饮酒,好不惬意!一顿饭吃完喝完也下午了,穆紫幽让人把桌子撤干净,随后上来一壶香茶,穆紫幽这时开口了:“几位把这东西都拿回去吧,昨日,圣上才赏了,今日几位又拿来这么多厚礼,紫依阁实在受不起啊!”封澜没喝酒,说出的话还算有几分道理:“承蒙紫依阁那日出马搭救,不然,在那种局面下,既使我几人能侥幸脱身,人手也会损失惨重的,区区薄礼还请紫依阁不要嫌弃!”听的封昊顾念之在心里直表扬他的长进:不喝酒对了吧,说出的话最起码是人话!穆紫幽却说:“几位误会了,凡是来紫依阁观选的客人,我紫依阁都会保障他在一定范围内安全的,再说了,紫依阁也没有那个能力,不过是花了些银子请了江湖上的朋友帮忙罢了,几位不过是凑巧赶上了,这谢礼,就真的不必了!”封澜封昊三人见穆紫幽态度坚决,而且还有着她自己的一套道理,相互看了看,最后封昊说:“看来南幽姑娘的意不在此啊!那这东西我们就拿回去吧!若姑娘以后在大黎朝有任何事情,只管开口,我等绝对会倾一切相助!”穆紫幽心里给封昊束起了大拇指:这不,还是有看透形式识趣之人的,她起身对封澜封昊三人抱拳:“紫幽有一事相求两位殿下!”封澜赶忙也起身,用极其温柔的口气说:“快快坐下,南幽姑娘有话直说就好!”穆紫幽识趣的坐下,声音有些哽咽道:“殿下以后称呼我紫幽便好,南幽这名字是我在紫依阁的艺名!紫幽想请殿下回去后,能给我娘和我讨回个公道!”封澜想都没想就说:“这有何难,你且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封昊和顾沛之心里这个气啊:刚才还正常,这怎么又抽了?封昊按住封澜桌子下的手,问穆紫幽:“姑娘要我们如何帮忙?如何做?”穆紫幽见还是有人脑子够使的,硬生生的挤出几滴眼泪说:“荀氏和穆武的奸情曝光,他们诬陷我娘的事大白天下!”封昊认真的说了一个字:“好!”说着,就起身对穆紫幽说:“告辞!”封澜还想说些什么,看到面无表情的封昊和顾沛之后,也闭嘴了,送走了封澜封昊三人,穆紫幽看着楼下消失在远处的三人,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第54章 化为灰烬的紫依阁 多日后,去往各朝各国去谈参选姑娘的人都依次回来了,莫偃国这边的情况早就传遍了各个国都,每位姑娘的东家都在想,第二轮都没过去,真丢人啊!现在人家紫依阁专门派人来谈参选姑娘的价格,这……有几个姑娘的东家还算通情达理,每位姑娘要了一万两银子就把姑娘们的卖身契都拿出来了,剩下几个难缠的,无论说什么就是不谈价钱,硬拖着。后来还是紫府的人老炼,按照出发前的第二个备用方案行事,跟各位东家直接说:“唉,并不是你家姑娘不想回来,而是她回不来了!她呀,不小心把当选花魁的紫玉手镯打碎了,那可是价值万两都不止的上古紫玉啊!没办法,你家姑娘只能卖了自身,一个二轮就淘汰的姑娘,紫依阁还真就不稀罕呢!妈妈您要是让她回来也不是不可以,就把那紫玉手镯的银子先付了吧!就按一万两算吧,您看,这是您家姑娘打的欠条!”这哪成啊?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最后也都乖乖的把姑娘们的卖身契拿了出来,紫依阁还是很讲道理的,每位姑娘说是都给一万两银子换来了卖身契,其实给原东家都是拿了一万五千两的,说是也别让东家白忙活了,这五千两是紫依阁额外赏的!这下子到最后竟整成个皆大欢喜了!姑娘们拿着自己的卖身契,个个都哭的什么似的,在她们要把卖身契交给凤姐时,凤姐让人搬来个火盆,从姑娘们手里拿过卖身契,一股脑儿的都扔进了火盆,然后拍拍手说:“姑娘们放心在这里待着吧,以后紫依阁就是你们的家,紫依阁里的每位姑娘都是来去自由的,如果你们以后有更好的归宿,可以随时离开!”姑娘们此时才相信,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都说这里的姑娘来去自由,但是却从来没有谁离开过,姑娘们年岁大了,紫依阁还负责给养老,姑娘们抱在了一起哭了起来,是高兴更是感动! 已经进入夏天了,大黎朝那边传信过来,荀氏和穆武在家里不避嫌的偷情,被突然上门的几位皇子撞个正着。皇子们本是来打听穆紫幽和她娘当年一些事的,谁想就赶巧不巧的撞到了这样的事,这还得了,听说两个人都被捆了起来,用了刑,两人哪受过这待遇啊,就都招了,原来穆韬大将军刚下葬不久,两人就勾搭成奸了,后来嫌穆大将军的夫人魏氏碍眼,就买通了当时的京兆尹,栽赃陷害魏氏有奸夫的事,把魏氏身无分文的扫地出门……这中间穆武的妻子周氏也出来作证,交代自己怎么被二人算计利用的,包括二人不知羞耻的早就苟合在一起的事……两人招了之后画了押,最后穆武和荀氏被逐出了京城,让他们自生自灭,如若出现在京中便是死罪。听说,二人被赶出城的那天,周氏还扔给穆武一个小布包……大黎朝的圣上甚是开明,把穆武的子女都过继到了穆韬的名下,并赏了官职继续留在穆府,这消息如同雪片似的传遍了整个苍蓝大陆。凤姐心有不甘的说:“荀氏和穆武坏事做尽,沉塘也好发配也好,就是进了牢房砍头也不为过呀,怎么就只赶出京城了呢?”穆紫幽笑道:“好了凤姨,还纠结这事儿呢?那荀氏是大黎朝荀老将军的女儿,穆武是我父亲的亲弟弟,无论如何,皇家也是要顾及一下的!以后啊,这就要看那二人长不长进了,要是一心改过,我想穆武夫人那个包袱,足以让他们后半辈子无忧了,要是还死性不改……”凤姐说:“不提他们了,省的让人堵的慌!主子,那穆武的夫人周氏成了现在穆府的当家人了,他那大儿子穆云峰被封了正五品的定远将军,咱们的人说,周氏已经派人来接主子回穆家了,来的人还在路上,这……”穆紫幽说:“周氏是个好的,只不过穆武荀氏当家她做不了主,现在穆武荀氏不在了,她成了穆家说话算数的人了,自然要为自己的孩子们着想,她的孩子都过继到了我父亲的名下,自然不会无视我的存在,到了再说吧,打发回去便是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客人们却越来越多了,明明城中最偏僻的地界,现在却成了整个都城最热闹的地方。有当今圣上对紫依阁的另眼相看,那些想打紫依阁主意的,想打紫依阁花魁南幽主意的人,都乖乖的收起了心思。唯有一人,还是初心不改的坚守着自己的心思,那就是屡次对付穆紫幽都失败告终的封倾。从那次宫宴后,她又密谋了好几次对付穆紫幽的事,可没有一件事能成功,她曾派人偷偷的在穆紫幽的茶水饭菜里下毒,可是都没成功,害的她损失了两名高手;她试着让人把穆紫幽掠走,可想动手的人没一个能打的过穆紫幽的,最后又损失了两名高手;最后,她自己反思了一下,给自己下了个结论:有勇无谋,那穆紫幽明着来是肯定不行的,那就只有暗着来吧,于是,她选择了暂时偃旗息鼓,好好的谋划谋划。 周氏派过来的人到莫偃国了,派来了两辆马车,一辆拉着一车的金银,一辆布置豪华的马车是接穆紫幽回去的,凤姐看了掩住嘴角的笑意,从鼻孔里挤出几个字来:“看来,这是下了血本了!”穆紫幽看了来人转交给她的信,对来人倍加客气,让这些人在客栈里好吃好喝的休息了几日,然后每人赏了二百两银子,让人回了大黎朝,怎样来的还怎样回的,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马车的回礼和一封穆紫幽写给周氏的信。另外,凤姐怕周氏送过来的一马车金银和穆紫幽让人准备的一马车回礼,会在路上出意外,遂派了紫府的几人一直护送回了穆家。周氏一看穆紫幽的回信就彻底死了心了,穆紫幽信上说,穆家和她早已没有瓜葛,紫依阁就是她的家,她不会回穆家了。信上还说,请周氏珍惜今日的一切,好自为之!周氏看到原车返回的金银,还有穆紫幽额外送给她的一马车回礼,心里五味杂陈! 宁白初自从那次宫宴后,再没踏进过紫依阁,紫依阁的花魁南幽和他宁家有着千丝万缕、一言难尽的瓜葛,这种瓜葛更多的是恨,宁白初无论如何再来紫依阁都是不妥的。即便在别人看来,他宁白初大度不计前嫌,那一个尚未成亲的少年为了女色而来更为不妥,所以,紫依阁以后是不能再踏入的了。他的这一做法,倒把穆紫幽整的不会了:现如今知道了算计杀害自己母亲的人便是谭柏,宁白初又是能找到谭柏下落的唯一线索,他这来都不来了,竟不知如何下手了!宁白初虽然不来了,但另一人却对穆紫幽升起了强烈的兴趣,这人便是东方念尘。东方念尘几乎三天两头就来趟紫依阁,美其名曰自己的父皇嘱咐自己对穆紫幽多加照拂,其实穆紫幽心里清楚的很:谁家老子支持自己儿子天天逛窑子不成,况且那还是当今圣上?穆紫幽也装傻充愣不愿拆穿。东方念尘每次来都是一个人,一壶茶水一支曲,便离开,多余的话不说一字,这就让穆紫幽摸不着头脑了,这人?什么意思?想干什么?比起东方念尘来,封招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大黎朝的皇位上,现在封凌晨还没有立太子,那么封澜封昊要是从世上消失了,他就会和所有的皇子一样有机会争取那个位置,他每天都在谋划部署。 夏末秋初的一天,深夜,紫依阁里来了一群人,外面停着三辆马车,十几匹马,这时的街头巷尾都已经空无一人了,紫依阁一向不留宿客人,这个点儿客人们也都走的七七八八了,凤姐很客气的对那些人说:“诸位明日再来吧!紫依阁只卖艺从不留宿客人,马上就要打烊了!”其中一个大汉大声骂道:“他娘的,我就没听说过,哪家青楼妓院有不留宿的!把你家那名满天下的花魁给老子找来,让老子乐呵乐呵!”说着拿着一把大砍刀就放在凤姐的脖子上,这下,紫依阁可就乱了套了,剩下的那三五个客人一溜烟儿就跑了……客人们远远的听到紫依阁内哭喊声一片,接着就是一群大汉从紫依阁内扛出一个又一个女人,扔进了外面的马车,还有人扛出来一箱箱的东西,一群人上马,转眼间消失在了夜色里。与此同时,紫依阁内火光冲天……第二天一早,河道两边围满了人,紫依阁一夜间化为灰烬,东方念尘一早得到消息,派人过来查看,结果就是,没有找到尸体和金银珠宝,紫依阁被洗劫一空。听说太子带人快马加鞭出城寻找了,追出去几十里,一点线索没有。紫依阁城外的酒楼客栈只有几个伙计和一个管事的掌柜,似乎莫偃国从来就不曾有过一家叫紫依阁的青楼,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踪迹全无。那伙人到底是什么人?能在国都大邺城内带走这么多人和金银珠宝?他们是怎么出的城?与此同时,皇宫的御书房,下面跪着的正是昨夜负责城门的校尉,他跪在殿中,浑身颤抖的说:“陛下饶命啊,昨日一整天臣和属下并未发现有那群人进过城,直到半夜,一群人手里拿着那枚御字金牌,臣和属下没敢拦截,来了城门放他们出城了,臣真的不知道发生的事啊!”东方庆眯着眼冷冷的说:“你且说明白,确定是御字金牌?”那名校尉点头像捣蒜:“确定,十分确定!那块金牌臣看过很多次,不会错的!”东方庆对下面喝道:“来人呐,去宣谭明和宁渊进宫,顺便让他们把家里的那块御字金牌各自带上!”东方庆第一怀疑的就是谭家和宁家,他在想,如果这件事真是谭家和宁家找人干的,那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东方念尘看出了东方庆所担心的,对东方庆说:“父皇莫动气,您想想,若真是谭家宁家所为,有的是方法出城,何须用那块金牌?这金牌总共三块,这不是在告知天下是他谭家宁家所为吗?”东方庆听后,醍醐灌顶,若那样,岂不冤枉了谭家宁家?看来这件事远没想象的那么简单啊!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谭明和宁渊就到了,他们手托金牌跪在殿中:“臣惶恐,不知陛下叫臣进宫有何事?”东方庆看到二人每人手里皆有一块御字金牌,起身上前亲自把二人扶起来,让二人坐下,随后道:“二位不要怕,昨夜紫依阁之事你们也该听说了,看守城门的人说昨夜那群人出城时,手持御字金牌,朕就是把你们叫过来澄清一下!”谭明脾气向来火爆,听过此话刷一下子站了起来,抱拳道:“陛下圣明,就算我谭家宁家和穆家有恩怨,那也是宁家谭家损失惨重,陛下不给做主也就罢了,也不能啥屎盆子都往宁家谭家头上扣吧?”东方庆被他的话气的胡子突突直跳,指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宁渊起身把谭明按在座位上,心里也是气:父亲气性那么大如何是好,这可是御书房啊!怎么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的!唉!他又转身向东方庆抱拳:“陛下恕罪,父亲大人……小舅舅他出言不逊还请陛下不要怪罪,宁家谭家还做不出对一个孤女赶紧杀绝的事!还请陛下明察!”东方庆压下心中的火气,觉得谭家就这么个明事理的还过继给了宁家……不由道:“朕要真想扣屎盆子就不会让你两家拿着金牌进宫了,这就怪了,你们两家金牌尚在,朕的那块金牌一直放在这里……”话间,它拉开旁边的抽屉,拿出里面那个放金牌的小盒子,打开一看,空空如也! 第55章 带回府 东方庆看到盒子里那块御字金牌不见了,惊诧之色溢于言表,东方念尘和谭明宁渊几人看到东方庆的表情,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了,想这莫偃国皇宫的御书房,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了东西,这也太……东方庆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他有种想骂人的冲动,狠狠地把那个空盒子摔在地上,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查!”东方念尘和谭明宁渊一起离开的御书房,毕竟,盛怒之下的皇上面前谁都没有好果子吃。走在出宫的路上,宁渊回头看了眼身后,看到东方念尘还在身后,便停住脚步转身说:“太子殿下,您这是……出宫吗?”东方念尘说:“孤是有话想跟侯爷说,故跟了过来!”谭明这时候也停住了脚步,对东方念尘说:“你这孩子,怎么和你老子一样磨磨唧唧的,有话快说!”东方念尘早知道谭明的性格,这谭明是谭松最小的孩子,一家子的武夫,男人堆里长大的孩子说话做事自然不必多说了,东方念尘丝毫没被谭明的粗鲁影响,脸上挂着他那副招牌式的笑容:“孤是想问问将军和侯爷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谭明最沉不住气了,虽然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可是论城府这块儿,他还不如三十几岁的宁渊,他不假思索道:“这还用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着,那紫依阁每日万金都不止,绝色美人一抓一把,谁不会打它主意?我看呐,你那老子也不用查了,都怪那紫依阁太嚣张跋扈了,有此结果也是早晚的事儿!行了,走吧!”说完,径直走了,宁渊赶忙在后面打圆场:“殿下莫怪,舅舅虽然言语不中听,但也有个中道理!若没其他事,那臣就回去了!”东方念尘见父子俩意思都表明了,也只能说:“侯爷慢走!” 目送走了宁渊谭明,东方念尘回了东宫,见封招坐在书房里等他,关上门,用手揭下脸上的面皮,露出那张俊逸绝伦的脸,封招见他眉头皱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给他倒了杯茶,放在它面前,安慰道:“紫依阁日进斗金美人如云,难免不会被别人算计,出事儿也是早晚的事儿,表哥就不要难过了!”东方念尘看着封招,问他:“你也这样认为的?”封招笑了两声说:“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的,而是所有人都会这样认为!”东方念尘不再言语,陷入沉思之中!他心中异常杂乱:是啊,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她那么聪明清透,比谁都看的长远,她一定也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吧?一把火,一切都不存在了,烧的真干净啊!好像紫依阁从来就不存在过,好像那个女人就是一个梦…… 东方念尘这边查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查到任何眉目,宁渊和谭明那边动用各种渠道和手段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东方庆最初的那骨子非要不可的尽头儿也没了,满朝上下,宫里宫外似乎都是一个声音,集天下之美、集天下之财的紫依阁,太张扬了,这一天是早晚的事儿……那块御字金牌的丢失他也想通了,既然有人很早就打紫依阁的主意,那么各个环节都是要准备妥当才行,最重要的就是脱身,敢打紫依阁主意的人定不是泛泛之辈,那么从御书房拿走点儿东西也不会太难吧?宁渊和谭明说,他们的御字金牌都放在家中的密室内,机关重重,除了家里当家之人,谁也不知道,难怪贼人会把算盘打到了宫里了……这件事好像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盖棺定论的时候,有一日,东方庆不经意的打开抽屉,竟然看到那块御字金牌静静的摆放在里面…… 天气开始转凉了,已是深秋,宁白初有时会刻意路过漓河边,站在那处残垣断壁的灰烬前发会儿呆,灰烬中,那棵不知名的树被大火烤得通体黢黑,也不知道明年春暖花开时,它还会不会长出新芽!这日他像往常一样沿着漓河边漫无目的的走,不知不觉的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巷,乍一看,已经到了繁华的城中心。已近傍晚,宁白初进了旁边的酒楼,上了二楼坐在了窗前的位置,跟小二要了一壶上等的醉花白,一斤牛肉,开始自斟自饮起来。不知为什么,自打紫依阁出事,他竟开始喜欢饮酒,每日晚间,他都要饮上一两杯方能入睡。他感觉,这醉花白的味道辛辣绵长,配上这上好的酱牛肉,堪称一绝啊!忽听楼下的大街上传来一阵男人的笑声,那笑声让人觉得异常厌恶,随后就是一个女子的哭声和求饶声,那女子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像极了那个女人的声音……深秋之际,傍晚时分已经有些冷了,酒楼二楼的一排窗户都已经关上了,宁白初起身推开一扇窗看向楼下,只见一个男人正拖着一个身形纤瘦的女子沿街而行,女子一边哭一边求饶,好不可怜。宁白初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女子和她极其相像,那声音,那身形……他没做多想,掏出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从二楼一跃而下,挡在了男人面前。男人被从天而降的人挡住了去路,开口大骂:“谁他娘的敢挡老子的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忽感下巴一疼,再说不出话来了,原来刹那间下巴被宁白初卸掉了。男人恼羞成怒放开手中女子,拔出身上匕首扑向宁白初,宁白初打掉他手中匕首,手一托一收,男人两条胳膊就垂落了下来,宁白初一脚踢在男人的膝盖上,男人双腿一下子跪倒在地,整个过程快的吓人。后面的几个下人还没弄清是咋回事呢,就见自家主子跪在地上,不能言语一动不动了,吓得不敢上前。宁白初捡起掉落的匕首,蹲下来把匕首放在男人脖子上,对着旁边被吓傻的女子说:“你来说,怎么回事?”女子慌忙跪下,给宁白初磕头:“还请公子给奴家做主,奴家随父亲初来乍到,今日我与父亲正要在街边摆摊,他诬陷我父亲捡了他的玉佩,我父亲与他争辩,却被他和手下打死,他们从我父亲尸体上搜出一块玉佩,非要把我送官……嘤嘤嘤……”女子哭的越发伤心,接着说:“他说若不见官也可以,就要给他做妾……奴家请求先埋葬父亲,他却二话不说拖走奴家……”宁白初试图要从那张污浊又被乱发遮盖的脸上找到些熟悉的影子,可是好像怎么也无法和记忆中的那倾世之颜重合,他问跪地的男人:“他说的对吗?对就点头,不对就摇头!”男人不假思索的点了几下头,又觉得哪里不对,接着又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宁白初说:“不管对不对,人家爹爹被你打死是真的,这样吧,是你的一条腿作为赔偿呢?还是一千两银子?你来选!”男人张着嘴口中呜呜呜的说着,宁白初手一拖,男人的下巴便被安上了,男人忙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愿出银子,愿出银子!银票就在小的怀里,请大爷自己拿就是!”宁白初从他衣襟内掏出一沓银票,数出一千两后,又把剩余的塞了回去,然后对那男人说:“滚。”旁边的几个下人这才上前,扶起男人连滚带爬的走了,宁白初把银票递给女子,说:“去把你父亲厚葬了吧,拿着这些银子离开这里吧!”女子没有接银票,依旧跪在那里,说:“奴家一个女子,能去哪里?今日公子凑巧看到了能解救一时,公子一走,这些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定不会放过奴家的,这些银子放在奴家一个弱女子身上,那就是祸端啊!还请公子收留奴家,给奴家一条活路!”宁白初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今日赶上自己看到了能保全她,他时他日若他看不见呢?这一千两?自己究竟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呢?宁白初对女子说:“你且把银票收起来,跟我走吧!”见女子还是不接银票,便说:“收留你也可以,但条件就是你要把这些银票收起来!”听此,女子才把银票收了起来,起身随宁白初向来时的方向走,宁白初问她:“你父亲的尸体在哪儿?那女子指着前面道:“就在这条街尾处。”又走了几十米,远远的看到街道的中央躺着一个人,想必那便是女子的父亲了,宁白初走上前用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的确死了,他对众人说:“在下愿每人出十两银子,劳烦哪位去棺材铺去买口棺材过来,帮忙把人下葬了!”很多人都说自己愿意,宁白初从人群中挑出几个体格好有力气的男子,让他们去办了,不一会儿,几人抬着一口棺材,手拿着铁锹就回来了,还有一人手里拿着一抱烧纸,那个抱着烧纸的男子对宁白初说:“公子我是棺材铺的,来拿寿材钱,见几位没买烧纸,顺便带了些过来,您要就留下不要我再拿回去!”宁白初付了棺材钱,又多付了些钱把烧纸留了下来,那几人把老人放入棺材,一行人向城外的长坂坡方向而去……待一切都料理妥当回到城中,已经是深夜了,宁白初带着女子回了宁府,他把女子安置在下人处,就回自己房间休息了,一切都还没来得及想就睡着了,今天他太累了! 第二日一早,宁白初走出房间,见一婢女垂首跪在外面,他便问:“你是哪里当值的婢女?在此处做甚?”那婢女头埋的更低了,回道:“奴婢就是昨日被公子带回来的那人,奴婢谢公子收留!”宁白初这才响起昨夜带回一人来,他淡淡的说:“你下去吧,去找管事儿的李嬷嬷,帮你安排个差事吧!”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去了后院。宁老夫人见宁白初过来了,待他请完安便问道:“听说你昨夜带回来一女子?”宁白初回道:“是,祖母,那女子父亲昨日被人打死,她无处可去,孙儿就把她带回了府里,随便给个差事就行了!”宁老夫人笑道:“昨天是怕你遭人算计了,当下你也知道,那码子悬而未定的事儿太过诡异,祖母怕是……”宁白初坐在宁老夫人下首,淡然一笑,口气无比的轻松:“那不更好吗?放在眼皮子底下不是更安全吗?”有时候,宁老夫人甚至有些怀疑,这宁白初真的是他谭家的种吗?遇事沉着冷静,处事不惊,心思剔透,温润得体,这跟她谭家人哪样都不沾边,宁老夫人一脸宠溺的笑道:“好好好,随你便吧!祖母是担心你的安全!”宁白初说:“祖母放心,孙儿会当心的!”宁老夫人问他:“既然你心里有数,放在身边不是更能看清吗?你把她打发去别处,连看都看不见你,要如何查呢?”宁白初说:“孙儿故意这样做的,她若觉得孙儿身上有她想要的,必然会想尽办法接近孙儿;她若觉得祖母这里有她想要的,也会千方百计来接近这里!”宁老夫人心下了然,对宁白初更加的看重了! 宁府的管事李嬷嬷,体型高大,声音洪亮,做起事来雷厉风行,颇有手段,她最看不上的就是这样女子,看着就像弱柳扶风,这身段儿这风情,敢情给哪家主子做小妾最适合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看就是个干啥啥不行的主儿。李嬷嬷看着眼前的人,声音冷冷的说:“叫什么名字?”女子说:“奴婢名叫幽儿,父亲姓穆。”李嬷嬷又问她:“今年多大了?”幽儿回道:“奴婢今年一十六岁!”李嬷嬷问她:“平时你都会做什么?就是说你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吗?看你这副风一吹就散的样儿也不会有。”自己问了又自己否了,幽儿恭恭敬敬的回道:“奴婢随父亲江湖卖艺,手上有些功夫,用来糊口也用来防身!” 第56章 神秘的幽儿 宁白初坐在椅子上,下面立着李嬷嬷,宁白初眼不离书,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幽儿?穆幽儿?十六岁?会功夫?”李嬷嬷回话:“她是这样回奴婢的!奴婢不知把她安置在哪里,还请世子明示!”宁白初道:“你去吧,就让她在厨房干点儿杂活儿吧!”李嬷嬷得了主子指示退了出去,宁白初放下手中的书,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自语道:“越来越有意思了,穆幽儿,穆紫幽……” 一转眼冬天的第一场雪就来了,宁白初这天晚上喝了一杯酒,看着外面漫天的雪花,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影子来,他淡淡的说:“把她带过来。”不大的功夫,门外站着一人,正是那个叫幽儿的婢女,对他行礼道:“奴婢见过世子!”宁白初坐回椅子上:“你进来吧!”幽儿小心翼翼的进了房间,垂首立在门口,宁白初见她穿着单薄,便道:“外面冷,你把门关上吧!”幽儿转身关上房门,依旧立在那里,宁白初说:“在厨房那边如何?还适应府内的日子吗?”幽儿恭恭敬敬的回道:“奴婢在府内吃的好睡的好穿的暖,奴婢很喜欢现在的日子!”宁白初道:“过几日宫里有个宫宴,就由你随身伺候着吧!”幽儿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宁白初见她不回话,就抬头看了眼,这是他一个多月来第一次正眼看她,应该说,是第一次正式看她的脸,那是一张和穆紫幽非常相像的脸,却又不同的脸,那眉眼、鼻子、嘴巴甚至脸型都像是穆紫幽的,可就是那份……韵味和感觉……与穆紫幽完全不同,还有就是这个幽儿脸色偏黄,没有穆紫幽白皙清透。宁白初一下子呆住了,原本她以为的是,这个幽儿会是穆紫幽戴着人皮面具来自己身边的,更或者是有人故意模仿穆紫幽的一切引起他的注意,带着目的接近他的,他从没想过,这人不仅身高体型说话声音,和穆紫幽极为相像,就连五官都相同。宁白初走到幽儿面前,低下头,很认真的用手指摸了摸幽儿脸的边缘,幽儿赶忙跪下:“世子……”宁白初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转过身道:“你下去吧,几日后随我进宫,我会让李嬷嬷为你准备好进宫的穿戴。”幽儿退了出去,宁白初看着那只触碰过幽儿脸颊的手指,笑道:“这穆紫幽到底想干什么?真真假假的……”但宁白初敢肯定,此人就是再像穆紫幽,她也不是,外貌声音都可以模仿,唯有那份气质和骨子里透出来的东西,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穆紫幽骨子里透出来的是清冷和高贵,以及她举手投足间的那抹风情……而幽儿,更像是一个刚从乡下来的,举手投足间还有那个眼神都是与生俱来的自卑和怯懦,还有那略粗的毛孔和干枯发黄的头发,这些明显就是天生自带的,是怎么易容都无法做到的!这人到底是谁呢?她跟穆紫幽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几日后的傍晚,宁白初带着幽儿来参加宫里的晚宴。幽儿的出现,让每一个见过穆紫幽的人都惊讶不已,可是细看之下,又和穆紫幽完全不同,封倾看到东方念尘目不转睛看着那个女的,心里不屑的嘲笑着: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赝品!封倾见过东方念尘的真容,从那以后,她的心里就只装的下东方念尘一个人了,老天有眼,穆紫幽那贱货终于消失了,她认为,再也没有谁能成为她的阻碍了,包括这个赝品……今日的晚宴是皇后的生辰宴,宁白初备了两份厚礼,一份是祖母的一份是谭家的。东方庆见宁白初今日也来了,便把他唤了出来:“初儿……”论起备份,东方庆还得管谭明叫声舅舅,管谭柔也就是宁老夫人叫声姨母,虽然都是表字倍的,但毕竟那是自己亲祖母的娘家人。东方庆也喜欢宁白初这孩子,虽然出了那档子事后,他几乎没再见过这孩子,不过却有时听别人提起,说这宁家小世子聪伦绝顶,温润谦和,也因此他一直想见一见这孩子,只是都没有机会,这么优秀的孩子,如果不做个驸马太可惜了!宁白初走上前回话:“陛下,叫初儿何事?”东方庆笑容温暖慈祥:“初儿啊,一晃都长这么大了,你祖母身体可好?”宁白初回道:“回陛下,祖母身体一向康健,平时也都是吃斋念佛!”东方庆又问:“初儿,随你前来的女子有些面熟,她是?”宁白初回道:“此女是两月前白初在街上所救,她因孤身一人无处可去请求我收留她!”宁白初的话也是在告知那些想多了的人:是这女子自己找上自己的……他的话的确化解掉了东方庆心里的那一丝怀疑,他以为宁白初心怡穆紫幽,故意找了个相像的人来,他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东方庆对宁白初笑道:“初儿下去吧!有时间可以随时来宫里和朕下下棋,朕可听说你的棋艺了得啊!”宁白初行了一礼:“白初遵命!” 回到自己的位置,感觉时不时就会有眼神往这边飘来,幽儿立在身侧,宁白初看了眼她:“你若觉得这里闷,就去外面透透气吧!”幽儿去了园子里透气,园子里,宫女太监来来往往的,不是上菜的就是端酒的,幽儿看不远处的那个亭子无人,便走了过去,见亭子里的石桌上有一把古琴,大冷的天,也不知是谁把琴忘在了这里,幽儿见宫宴那边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离这里有些远,她哈了哈手,就大着胆子弹了起来。不知不觉一首曲子弹完了,抬头看下四周,吓了她一跳,远处,宫宴外面站满了人,她逃也似的离开了亭子,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哪儿她也不知道,只想着能离开这些人的视线便好!走着走着,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林子深处,又看到了一处假山,这?这不就是之前自己踢飞那宫女的地方吗? 原来,她竟然就是穆紫幽,穆紫幽看了看四周,正不知该何去何从时,忽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孤还说呢,某人跟狐狸样的聪明剔透,怎么就着了道儿消失了呢?还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小狐狸呢!”穆紫幽假装不认识也听不懂:“奴婢不知公子说什么!”东方念尘勾起一抹笑意:“行了,就别装了,最起码勿需在孤面前装了,别人不敢肯定你是谁,孤却知道你是谁!你扮的再妙演的再好也改变不了一样东西!”穆紫幽竟脱口问道:“什么东西?”她这一问就知道自己这下完了,上当了,她真想狠狠抽自己两巴掌,问了不就是承认了,她转身就走,东方念尘说:“呦,狐狸尾巴没藏好露出来了,哈哈哈哈!有意思!”穆紫幽怒道:“与你何干?关你屁事?”然后快步离开了这里,东方念尘望着她的背影,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兴致盎然的自语:“越来越有意思了!”穆紫幽回到宁白初身边时,宁白初满脸惊喜的对她说:“想不到你竟能弹奏出那么美妙的曲子,陛下刚才在这里隐隐听到远处有人弹奏,曲子抑扬顿挫美妙至极,遂带头儿走了出去,你怎么就走开了?”穆紫幽说:“奴婢以为那里离宫宴远,这边又热闹,应该没人注意,随手就弹了一曲,谁想……”宁白初说:“行了,也没人怪你,刚才圣上还提呢,待你回来给众人弹上一曲!”穆紫幽随口回了他一句:“不想弹,没兴趣,我在外面等你!”说完转身就出去了!弄的宁白初一脸懵:“这是突然怎么了?连尊称都不用了?” 从那天开始,候府突然与往常不一样了,以前门可罗雀,现在每天都会有贵客上门,这位贵客就是当朝太子东方念尘。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那日晚宴后,东方念尘每日都会来候府,每日一早,候府下人开始打开大门清扫庭院和府门外时,东方念尘的马车就到了。他会在候府用早饭,用完早饭他会和宁渊下两盘棋,也会去和宁老夫人闲聊一会儿;到了晌午,还会在候府用午饭,用过午饭会在宁渊的书房里小憩一会儿;下午会一边吃着候府拿手的小点心一边泡壶上好的大红袍,另一边听着穆紫幽在那弹琴,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回宫……这可让候府上下乱了套了,原来平静无波的府内,从未来过什么客人,唯一尊贵些的,也就是谭柏和谭明这叔侄二人了。虽说谭柏是宁老夫人的叔叔,因为年纪相仿又是将门出身,对各种礼教也不讲究;另一位是宁老夫人的弟弟,侯爷的亲爹,这人天生大老粗一个,他比任何人都不讲究。这两位最好伺候了,吃啥喝啥怎么着都行,可这太子跟他们比不了啊,听说太子是个最神秘讲究的人了,也是最不好相与的人,候府下人这段时间说话做事都一万个小心。不过人家太子刚来时就说了,自己心怡穆紫幽许久,自从见过穆紫幽后,每日都要去紫依阁,后来,紫依阁化为灰烬,穆紫幽也消失不见了,自己伤心欲绝,打从宫宴上见过幽儿姑娘开始,便从她身上找到了穆紫幽的影子……自己纯粹为这幽儿姑娘而来,还请候府上下不必拘谨,平时该怎样还怎样!瞧,人家太子都说明白了,人家是为幽儿姑娘而来的,不是找事儿来的! 宁白初打从第一天知道东方念尘是为幽儿而来后,干脆一大早东方念尘还没来候府他就出了候府,待傍晚东方念尘回宫后再回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是不愿意看到那女人在旁边伺候东方念尘的场景?还是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物品被人觊觎的事实?干脆,他眼不见耳不闻心不烦。宁白初……进宫了,每日一大早出了候府坐马车入宫,去宫里干啥?下棋呗,人家圣上不是说了吗,以后有时间可以常去宫里跟他下下棋。他到御书房的时候,一般东方庆还没下朝,这时候,他会一个人在御书房看看书,琢磨琢磨棋路。不一会儿就会有小太监跑过来,来这里传话儿,那边皇上下朝了。然后,这边的管事太监和宫女们就是一通忙乎,开始上菜,宁白初几乎每天早上都是这样和东方庆在御书房用早饭。用完早饭,东方庆有时会处理会儿政务,一般这时,宁白初就会安静的坐在旁边等候,待东方庆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就开始和宁白初对弈上了,中间还会有宫女不断的上茶水和小点心。到了晌午,宁白初还会和东方庆一起用午饭,皇上的午饭自然要丰盛许多,吃过午饭,皇上去小憩午睡,宁白初也会躺在榻上打会盹儿,到了下午,两人再对弈上两局,一般两局过后天就有些擦黑了,这时宁白初就起身告辞回家了。 这天晚间,候府后院宁老夫人的房里,谭柏和宁老夫人坐在上首,谭明和宁渊坐在旁边,再往下就是宁白初。宁渊正在向谭柏和宁老夫人汇报着这些日子东方念尘在候府里的一举一动,谭柏听后想了想,问宁白初:“初儿,这个叫幽儿的婢女当真不是那穆紫幽?”宁白初语气肯定的说:“不是,白初敢保证这人绝不是穆紫幽!”谭柏说:“这绝对是奔着咱宁家谭家来的,不然哪会那么巧,偏偏在紫依阁消失后,有个这样的人出现在宁府?一切都过于太巧合了!”宁老夫人说:“是啊,不过我就不明白了,她若真是穆紫幽那边的人,为什么又把自己扮的那么像穆紫幽呢?这真真假假的,真不省心!” 第57章 谭柏之死 宁白初回道:“祖母说的是,孙儿认为,正是因为此人外表和穆紫幽这么相像,她才不是真正的穆紫幽,倘若真是穆紫幽,便会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样子出现在宁府了!”谭明那暴躁的小脾气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他娘的,老子哪有那闲心陪她捉迷藏,干脆直接把她宰了大家都省心了!”宁老夫人瞪了他一眼,谭柏也气的直吹胡子,谭柏说:“我看,他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人注定是个隐患,干脆送给太子算了!”宁白初脱口而出:“万万不可!”谭柏、宁老夫人、谭明还有宁渊都齐刷刷的看向他,这让宁白初多少有些尴尬,他忙解释说:“她既然是个隐患,送到太子身边后,如果以后太子发生任何事情,不管是不是这女子所为,都会认为和她有关因她而起,那时自然宁家谭家会被质疑别有用心……”宁老夫人看了眼谭柏:“这可如何是好?”宁渊这时却破天荒的说话了:“那就只有等了,等哪天太子殿下亲自开口把她讨了去!”众人的表情一致:也只好这样了! 与此同时,宫中,御书房内,东方庆正在和太子在那里用晚膳,东方庆看着儿子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不由道:“你说说你,天天出门带着张那玩意儿不觉得糊的慌吗?这样脸上什么都没有,清清爽爽的不好吗?”东方念尘不在乎的说:“儿臣觉得挺好,这张普普通通的面孔,给儿臣可挡了不少桃花呢!”东方庆放下筷子,走到一旁,研究着他和宁白初最后那盘残局,口中还不忘给儿子支招:“难怪侯府那丫头不待见你,哪天你用这张脸出现在她面前,指定对你的态度不一样了!你说这宁白初,人不大棋艺倒出神入化的,这么多天朕竟然一局都没赢过!”东方念尘夹了一块鱼肉:“以后宫里的晚膳都不要再弄这些鱼呀肉的了,人家侯府晚上吃的都是白粥小菜或者菌子汤,听侯爷说,他们家多少年都是这样安排的!”东方庆不爱听了:“那能一样吗?平头百姓还有一年到头儿萝卜青菜的呢?你怎么不比?”东方念尘放下碗筷,不与他争辩:“好好好!您说的都对!人家侯爷可说了,他家那菌子汤是一位世外高僧的秘方,那位高僧一百零八岁了还身强体健呢!他家那清粥小菜的做法也是得那位高僧的食谱,他府中上下一整年都没有生病的!”听了这话,东方庆放下手中棋子来了兴致:“哦?此话当真?”东方念尘说:“您虽是儿臣父皇,那也是当今圣上,儿臣可不敢胡乱说辞,行了,没别的事儿儿臣就告退了,明早还得去宁家报道呢!”说完,披上大氅就往外走,东方庆不忘交代他一句:“待你明日回宫,把宁家一日三餐的食谱给朕拿过来!”东方念尘头也不回道:“儿臣遵命!”然后就没影儿了! 第二日,东方念尘和宁渊在下棋时,提到食谱这事儿,宁渊一听皇上想要宁家食谱,便说:“无妨,今日殿下回宫时,定会让殿下带着食谱回宫!”午后,东方念尘用过午饭后,像往常一样小憩一会儿,他想着昨日自己父皇的话,是不是换个模样那丫头就待见自己了?也许自己这张脸确实平平无奇吧!今日,穆紫幽依旧像往常一样,待东方念尘午睡过后给他弹琴,依旧是那副生人莫近的表情。这也难怪东方念尘每次听她弹奏都闭着眼睛假寐了,正常人很难将她这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表情,和那柔情似水的琴声放到一起,太让人出戏了!一曲过后,东方念尘饶有兴趣的想用话逗逗她:“你说孤要是把你要了去会怎样?”穆紫幽冷冷的说:“怕是宁家巴不得呢!”东方念尘见四周没人,又起身去门外转了一圈,回来后在她身旁说:“孤看你是没机会动手了!就你顶着这张脸进候府,这候府上下跟防贼似的防着你呢,要想来真格的,怎么说也得换了模样再进来……”穆紫幽一句话又把他撅了回来:“多管闲事!关你屁事!”东方念尘被她又气乐了:“你看又来了不是!就你这臭脾气也就孤受得了!随孤回宫吧!以后的每一日,孤都会宠着你的!”穆紫幽抱起琴站起身道:“听就闭嘴,不听就滚。”东方念尘见她一副要抱琴离开的样子,马上安抚她坐下:“闭嘴!闭嘴!孤马上闭嘴!”穆紫幽见他这样遂又放下琴,继续弹了起来! 晚间,御书房内,东方念尘坐在东方庆的对面,看着今日桌上的菜式,比往日里精简了不少,他掏出一沓纸放在桌子上:“这是侯爷用了一晌午的时间给您写的食谱!”然后,拿起碗筷开始吃饭,东方庆拿过那沓纸随意的翻看了一下:“也不能一下子全改,一样一样换着看,慢慢来嘛!”把那沓纸放在一旁也开始用饭,东方庆边吃边问他:“招儿还没回来吗?第一次这么久看不到他,朕还有点儿不适应!”东方念尘回道:“再过几日就能回宫了,封凌晨突然让他回去不知所为何事!”东方庆说:“管他何事,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东方念尘笑问:“那在父皇看来,何事才是好事?”东方庆放下手中的碗,想了下,故作神秘的说:“你以后登基娶倾儿为后,父皇助招儿拿下皇位,娶你妹妹为后!啧啧啧!这才是父皇期盼已久的心愿呐!”东方念尘也放下了碗筷:“儿臣吃好了!先告退了!父皇慢用!”说着起身拿起大氅就往外走,气的东方庆扔掉手中的筷子,嘟囔着:“倾儿有何不好?朕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这么不待见她!”东方念尘人已到殿外,头也没回的扔下一句话:“此女心如蛇蝎,不配!”东方庆无奈的摇了摇头,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对着对面空空的座位说:“有点儿城府有何不可?有点手段不好吗?中宫皇后若都像你母后那般良善谦和,还怎么自保……唉!”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还有半月就过年了,太子殿下已经好些天没来候府了,听说宫里年根底下忙的紧,各种大批量的采买,宫中大小事宜都要太子殿下最后拍板把关。宁白初也很久没进宫了,每日里和宁渊在书房里不知忙什么,只见的到从一早到晚上一个又一个的人抱着一摞账本进去,很久再出来,每日都如此,听说那些人都是各处的掌柜……就在府上一片混乱之际,府里少了一个人:幽儿,也没人说的清这位幽儿姑娘哪日不见的,宁白初一个又一个的审问下人,都说已经好几日没见到过人了。原来,自从太子不再来候府后,候府也开始忙了起来,这时幽儿正巧染了风寒,李嬷嬷见主子们忙的连饭都在书房里用,就更不敢拿着这点儿小事去请示侯爷世子了,她怕大过年的,幽儿的风寒会传染给府上的人,就自作主张让幽儿在自己的房间里养病,前几日还有丫鬟把饭菜和熬好的药放到她的门外,后来,她对丫鬟说,她好些了,府中那么忙,不用再让人为她送饭送药了,每日晚饭后厨房里没人了,她自己去熬药吃饭就行!丫鬟觉得幽儿原来就一直在厨房当差,比她还熟悉厨房的状况,就回了李嬷嬷没再去送饭送药了,李嬷嬷那边忙的脚打后脑勺了,哪还顾得了她啊,说了句知道了这事儿就扔一边了。这一晃都好些日子了吧,赶上今日世子爷抽空多问了句这丫头的事,李嬷嬷才想起已经好多天没见到这丫头了,忙唤人去看看,不一会儿那人来回话:“幽儿房间里没人!”这下大家可慌了,那可是世子爷和太子殿下的“心头肉”啊,这要是给整丢了罪过就大了。 大家伙儿把候府找了个遍,甚至连狗窝都有人看了,哪儿还有人影儿啊?李嬷嬷颤颤巍巍的跪在世子爷面前回着话,宁白初起身亲自把李嬷嬷扶了起来:“嬷嬷下去吧!不用往心里去!这件事与大家无关,她本就不是我候府之人,又没卖身契约,来去都是她的自由!”李嬷嬷这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虽说是无妨,但宁白初的心里还是有些堵的慌,他打太子来候府后就没见过她了。起初是因为他每晚从宫里回来后她已经歇息了,因为自己的父亲交待她只管每日午后弹两首曲子哄太子殿下开心便好,以前干的杂活儿都不用干了,其余时间就可以在房间里练练琴,研磨下琴谱,还搜罗来几本琴谱给她送了过去……等他不再进宫后,听说她染了风寒,然后就是自己忙的昏天黑地的,没能顾及上她,再然后……宁白初长长的叹了口气,走了也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也许出了候府才能真正的做她自己吧!穆紫幽!原来宁白初从那日宫宴后就心中肯定了她就是穆紫幽,只是他极力在家人面前打包票她是个赝品并不是穆紫幽,无非是因为心中对她有几分心疼……宁白初望着门外,又下雪了,她……在哪里? 大年三十这天,谭家发生了一件大事:谭柏死了。这日一大早,谭府上下开始准备大年三十的饭菜,因为几道大的菜式需要二爷把关,管家敲了半天谭柏的门也没人应,推门进去一看,不得了了,谭二爷早已七窍流血死在桌子上。宁渊宁白初第一时间就被请过来了,谭家上下几十口人都齐齐的看着宁白初。在谭家人看来,谭松的所有子嗣之中唯有宁白初能堪以重任,他早已成了整个谭家宁家的主心骨,哪怕是他父亲宁渊也从不敢做主宁白初的事,因为他永远猜不透这孩子的眼光有多远,心思有多深。单看宁家这几年那低调的作风,还有那不为外人所知的堪比皇家国库的财富,就不得不让谭家上下竖大拇指了。尽管宁渊只是谭明的庶子,谭明又只是谭松的庶子,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宁白初看着整个谭家那一张张脸,每张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不安,那上面是对自己的信任还有期待,他……唉!穆紫幽,你何苦把事情做的如此决绝呢?宁白初看了眼趴在桌子上七窍流血的谭柏,他什么都没问,只说了句:“今日就葬了吧!不可声张!既然外面都以为谭家二爷早已出家,那就随他去吧!”此时谭家上下的一个举动委实对宁渊和宁白初触动不小,只见门外所有谭家人齐齐下跪,口中齐说:“谨遵世子教诲!”宁白初仰望着天,忽道:“都起吧!这仇你们是报还是不报?”一人说:“都听世子的!”众人也附和:“都听世子的!”宁白初说:“从此谭家宁家再不可有人寻仇,不管多深的仇恨今日一笔勾销!”谭家人沉默不语,但又无一人反抗,宁白初说:“十几年来,谭家人可曾睡过一夜好觉?吃过一顿踏实饭菜?谭二爷几年前用此毒算计杀害魏南依,今日自己又死于此毒之下,那是他的因果,早年老太爷设计毒杀穆韬,隔年他的两个儿子就被刺杀了……祖母每日吃斋念佛,只为了赎罪,她觉得一切皆由她起,她的儿子死在战场上后,她若放下心中的仇恨,以大局为重不疯魔般去请求老太爷为她儿子报仇,那之后的所有事都将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你们也要让自己的孩子,自己孩子的孩子,永生永世的背负着仇恨生活吗?像你们一样?”下面有人说:“一切都听世子的!”宁白初接着说:“那就让谭二爷的死结束掉这一切恩恩怨怨吧,以后,谁也不可再寻仇,谁都不可再去恨,各自过自己的日子,平安喜乐吧!”说完向外面走去,后面谭家人齐刷刷的又都跪下了:“谨遵世子教诲!”谭明站在死去的谭柏旁,看着这一切,自己不由感慨:谭府现在就自己辈分最大,在整个谭家人心目中却不如自己的亲孙子…… 第58章 锦春院 宁白初穿过人群,刹那间瞥到了一抹纤细的身影,待他转过头细细寻找时,又在人群中寻无踪迹,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出了谭家。他一路上心里都在想一个人,穆紫幽,不管她在哪里,今日谭府内发生的一切,她应该已经知晓,但愿谭宁两家和她穆家的恩恩怨怨自此之后两不相欠,穆紫幽,你可愿放下心中芥蒂? 莫偃国都城内,大年三十午后,一个消息震惊了宫内宫外大街小巷,谭府今日从侧门抬出一口薄棺,有传言是谭府的一位妾室没了,这大过年的,触这霉头,也不能让尸体在家里过年不是,便一口薄棺下了葬。这谭家可大了去了,光谭松的孙子,嫡出的庶出的,就有不下二十几人,就别提孙子的孩子了,更别提谭家二爷的那一枝子了,谭家上下不下百十口人,这到底是哪房哪个的妾室也没说啊,反正不管死的是谁,这年三十的谁家赶上谁家都会觉得晦气,不过看来这谭家还算有情有义,没有从后门抬出去草草掩埋掉,装作没事儿发生继续热热闹闹的过大年,人家谭家不但摘下了门口的红灯笼和福字对联,还从正门侧门大大方方抬出一口薄棺下了葬,看来死的人虽是个妾室,辈分想必还不小呢……反正外面怎么想的都有,谭家大门紧闭,过年期间恕不见客。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三年多过去了,大黎朝这几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听说,一个窃贼从皇后的娘家顾家发现了皇上才能穿的龙袍,还听说这个贼人很是仗义,竟然深夜潜进宫内,把龙袍和顾家想谋朝篡位的证据都一股脑儿扔到了当今圣上的御书房里。还听说,当今圣上一气之下,当夜亲自率领御林军去了顾家搜查,最后竟然搜出宫内丢失了两年却不敢声张的玉玺……皇上当夜就查抄了顾家,把皇后打入冷宫,把两位嫡皇子贬为庶民,整个顾家全部发配……再后来,听说在邻国的皇子封招回来了,之后突然传出当今圣上因为顾家之事大受打击一病不起,皇位传给了封招,成了大黎朝新一任皇上,不出三月,便迎娶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莫偃国的平乐公主为后,两国上下皆大欢喜!还听说被贬为庶民的两位皇子早已不知行踪…… 大黎朝,京城,桃花红杏花白,满山的春色也掩盖不住美人的一抹风情,这是坐落在玉子湖畔的一处三层精美小楼,一半水中一半山脚,穆紫幽立于倚湖的栏杆旁,一席月白色长裙犹显得她长身玉立,绝色无边!她收回目光转头说:“我救你三人并无他想,只是还了当年你们帮我娘澄清的恩情!我不参与你们的复仇,以后你们是死是活皆与我无关!”顾沛之抱拳:“姑娘救下沛之,大恩大德永世难报!可是我顾家上下几十口被流配蛮夷之地,我……”穆紫幽叹道:“我何尝不知你心中所痛,只是,宁家谭家穆家纠缠了这些年的恩恩怨怨,已经让我厌了倦了!我不想再掺和什么了!”顾沛之还想再说什么,封昊拿手打断了他:“姑娘大义,我几人愿意从此以后追随姑娘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穆紫幽说:“不需要,你们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天底下没什么比自在更好的了,去做你们自己吧!这是一万两银票,足够你三人平安喜乐的再娶妻生子衣食无忧了!去吧!”她指了指桌子上那一沓银票。封澜封昊正妃,侧妃和妾室还是不少的,孩子也有几个,奈何世间最无情的便是皇家,转瞬间如倾巢之卵,自己母后入了冷宫,不久便染了风寒,病死在了冷宫之中,临死连一口薄棺都没享用到,只用一尾破席卷了扔到了乱葬岗……若不是穆紫幽得了消息派人寻了尸体重新厚葬,恐怕……两人的一群妻妾皆被赶出宫中,走的走散的散,能走多远就走多远,都知道,下一任天子是不会让贬为庶民的皇子留在世间的,都恨不得从来就跟他们不认识,剩下二人辗转出了城,却不知投奔谁,本想去莫偃国去投奔姑母封凌雪,封凌雪善良能容人,定不会让二人曝尸荒野的,谁知还没到晏城,就被一伙人追杀,幸得穆紫幽派人把二人救下带到了这里,还看到同样被穆紫幽救下的,被人追杀的顾念之,三人见面后抱头痛哭,哪还有一点儿当年在莫偃国一掷千金的潇洒模样。到了这里才知道,在几人流亡的这几个月里,京城的天变了,封招回朝了,封凌晨一病不起,封招当了皇上,还刚刚和莫偃国的长乐公主成了亲!到此,几人才彻底醒悟了,原来一切都是莫偃国皇帝和太子设计的,所以三人跪求穆紫幽能帮他们复仇,谁知被穆紫幽立刻回绝了。封昊又说:“我等也没有那个力量同时与莫偃国和大黎朝对抗,只想求得外祖一家不被加害便可!”穆紫幽说:“想必封招现在刚上位,总要顾及自己脸面的,顾家一家老小不会马上就赶尽杀绝的。”顾沛之和封昊对视了下,对穆紫幽说:“那我等就先告辞了!”封澜这时才张口道:“幽儿,我……你……”却不知该说什么,如今自己这么落魄,哪还有资格再谈从前,不连累她便是对她最好的报答吧!穆紫幽这时又开口:“你们几人倘若无处可去,那便听我安排吧!只是可能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几人感动不已,顾沛之说:“我几人早晚都是要死的,封招怎会留我等隐患,有姑娘收留,我等感恩不尽!”穆紫幽对着他们身后说:“带他们速速离开京城!”随后闪现一人:“是。”便带着三人离去了。这时,从楼里走出一人,凤姐,几年过去了,凤姐还是那个样子,美艳又风流,嘴角眉梢皆笑意浓浓:“你说你揽这屎盆子干什么?就为了当年他们帮过你一次吗?唉,你救下他们,厚葬了他们的母后,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何必呢!”穆紫幽说:“就是看不惯栽赃陷害夺皇位的手段!”凤姐笑的更厉害了:“这天底下不公的事多了去了,哪儿管的过来呦!走吧!都准备好了,今晚我们该重新登场亮相了!” 大黎朝,京城,最繁华的那条长街上,有一家最大的青楼,锦春院。美人如云,宾客络绎不绝,这里是京城夜晚最热闹繁华之地。今日里,听说锦春院来了一位姑娘,是当年闻名遐迩的莫偃国紫依阁的花魁,还听说这位花魁原本是大黎朝人,她的父亲是曾经大黎朝的穆韬将军,后来遭人陷害,落入风尘……你说这紫依阁当年的花魁如今也年纪不小了吧?这等年岁还抛头露面的在青楼里混日子,定然是这些年过得不好。听说当年,紫依阁被流匪洗劫一空,里面的姑娘也都被截了去,这位花魁也在其中,定是被那流匪头子玩儿腻了又卖到了此处……坊间,这样的流言蜚语满天皆是。宫里,长乐公主,也就是当今皇上封招的皇后,对着正在喝茶的封招说:“陛下,外面关于穆紫幽的流言传的满天飞,果真如他们所说吗?”封招还没说话,旁边的封倾就阴阳怪气的开口了:“被流匪糟蹋够了卖来了这里……有意思!我倒真想再见见当年身处青楼,依然能够不可一世的花魁!不!应该是老花魁!哈哈哈哈!”封招瞥了她一眼,嗔怪:“倾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性情也得改一改了,你嫂子虽说也是才和朕成亲,那是她与朕早有婚约在前,她才敢拖到现今。你呢?东方念尘给你承诺了吗?他恐怕见到你躲都来不及吧!不如朕给你在朝中寻一良人嫁了吧!”封倾听封招这话,脸色很是难看,原来,封招还不是皇上时,和她是双生极为亲近,他说什么不入耳的话,她都会顶撞回去,如今,他贵为天子,她不敢再像之前一样顶撞了。封倾喝了口茶,掩饰住脸上的尴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缓:“皇兄说的极是,一切全凭皇兄做主!”封招今天觉得不可思议,往常一提这事儿,封倾就跟点了炮仗似的,今日竟如此好说话?一时有些小得意,竟然来了兴致:“不如今晚朕带着你去锦春院走上一趟,去看看当年不可一世的花魁现今有多落魄?让倾儿开心开心!”封倾一听,心花怒放,还是自己的皇兄最懂自己的心意! 锦春院内,今天楼上楼下都爆满,大多是为曾经闻名遐迩的紫依阁花魁而来,虽然年岁有些大了,也可能美貌不在了,有什么关系呢?大家不就是图个新鲜劲儿吗?再美的姑娘,天天看也会腻的。封招和封倾两人都一副公子打扮,脸上都戴着东方念尘送给他们的人皮面具,二人坐在二楼雅间里,要了一桌上等的酒菜,封倾叫来老鸨,问她:“妈妈,听说你们这里来了一位当年的老花魁?不知多少银子能让她给弹奏一曲呢?”老鸨一副招牌式的笑脸,嗔怪道:“呦!这位公子,您定是没见过我们这位花魁姑娘呢吧?我们这位姑娘啊她只负责在前厅弹奏,平时二楼的风雪间是她的专属房间,能进去的客人也只是喝个酒听个曲儿罢了!”封倾心里有些不舒服,什么?在青楼,穆紫幽这个岁数的女子恐怕只能沦落到拿身子揽客人了吧?怎么会这样?她不甘心:“哦?那说说看,那风雪间一晚几两银子?哪天小爷心情好来给她捧捧场!”那老鸨一脸嫌弃的表情,不过都掩饰在她那招牌式的笑容里了:“呵呵呵!公子真会开玩笑!几两银子?我们这位幽儿姑娘每晚只接待一桌客人,还得是预订才行,每晚五千两白银才可以呢!嘻嘻嘻!”然后转身出去了,留下的只有她那傲娇的笑声!封倾气的站起身,封招瞪了她一眼,她又坐了下来,“皇……大哥,这些人难道瞎了狗眼了吗?为这样一个流匪窝子里爬出来的老货……”封招怒道:“你给我闭嘴!看看再说!”说话间,外面突然安静异常,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接着就听到有琴声响起,琴声婉转连绵,令人如痴如醉,封招不由自主的站起身走出房间,但见楼下的大厅里,一绝美女子坐在高台上,面容如玉雕琢,晶莹剔透,举手投足间美的不可方物,“四年了,她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美,不,是比原来更美了!”封招心里是这样想的,不得不承认,她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以前他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落魄皇子,当年东方念尘问他可是想把她养在身边来为自己解闷儿,那时自己还十分清醒的拒绝了,还说此等绝色,非天下为聘才配的上……现在整个大黎朝都是他的了,穆紫幽,你就是朕的!站在他旁边的封倾,此时瞪着那双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台下的穆紫幽,然后怒气冲冲的转身进了雅间,坐在桌旁,给自己狠狠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不甘道:“不可能,她一定不是穆紫幽,都过去好几年了,她为什么还不老?”封招没有理她,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穆紫幽就如同是那杯被他饮下的酒,充斥着他的五脏六腑和脑袋,外带着还有他那颗有些慌乱的心……回去的时候,已经夜深了,两人都喝了不少酒,扮作随从的暗卫,是把二人扶下楼的,又扶上了马车,在马车上,封倾嘴里还在口齿不清的说着:“不可能,她为什么不老……”而封招却在嘀咕着:“幽儿,你是朕的……” 第59章 玉子湖畔 很快,大黎朝这边的情况都传到了莫偃国那边,太子东方念尘马上快马加鞭的来了大黎朝,宁白初也料理好一切奔大黎朝而来。转眼春末夏初了,在这期间,封招一个人来过两次锦春院,依旧戴着人皮面具,坐在风雪间里,一整晚都在饮酒享受穆紫幽的弹奏,眼睛里时不时透露出占有的欲望。他从没那么渴望得到一样东西,即便是皇位,是这大黎朝的江山,他也从没觉得有多么欣喜。而现在,他对穆紫幽的渴望,对她的痴迷和占有欲,已经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惧,他极力的抑制住自己的欲望,甚至用朝正转移自己的视线,他怕那种不能把控的欲望会吞噬自己。有一次,在风雪间内他喝了很多酒,那日,他上前一把拽起正在弹奏的穆紫幽,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他想占有她,哪怕坊间都传言她被流匪玩儿腻了,哪怕都传言她人尽可夫……他只想得到她,哪怕只是她的身体……那日,他还没来的及做什么,穆紫幽一脚把他踹飞了,暗卫们听到动静涌进来,跟她交了手,待他喝退那些暗卫时,看到已有五六个暗卫被打趴在地了!那时,他才知道,那些关于她的传言都是假的,都是她刻意想让别人知道的,她若不想,任谁都无法接近她……从那天开始,他没再去锦春院了,他早知道,穆紫幽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不是一个简单到权利和财富就能左右的人,得到她,甚至比这大黎朝的江山还要难上许多…… 很巧的是,东方念尘在晏城的地界出了点儿状况,被宁白初遇到了,宁白初看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那群上等马匹,对属下交待了一下,那些属下按照宁白初的方法,给马匹灌了一种药汤,不过半日,就恢复了过来!经此一事,两队人马也合二为一了,共同前行,有个照应。东方念尘和宁白初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经过一番相处,他们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两个人是如此的相像,有野心但是有尺度,有欲望但是能把控。两人很多地方竟是如此相像,比如,对穆紫幽的欣赏,比如对穆紫幽的心疼,比如对穆紫幽的想念……穆紫幽,这个女人成了两人经久不衰的话题。东方念尘问宁白初:“白初,这天底下任何人和穆紫幽都可以,唯有你……不可以!天不容,地不容,仇恨虽能化解,伤疤毕竟还在,你虽无辜,她却不单纯,谭家二爷的死,是你俩永远也跨越不过的鸿沟!”宁白初感觉这初夏的天空格外的美,空气都是那么醉人,他仰躺在草地上,手枕着胳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星空感叹道:“白初知道,二太爷并非她所害,而是自己喝的那碗药,她手里从没沾染过谭家宁家的血……”东方念尘有些不可思议:“那谭家人知道吗?”宁白初说:“知道,不然也不会不再追究,甘愿放下仇恨了。那种毒只有二太爷一人能调配的出来,当年,他用此毒算计杀害了穆紫幽的娘……我这次为她而来,只想问她一件事,她是如何做到让二太爷重新调配此毒,并把它喝下的!” 东方念尘和宁白初的到来,委实让封招有些不明白,这两人不是没交集吗?怎么会在一起,况且看那样子表哥对他比对自己还要亲近?不过对宁白初他还是给予了最热情的款待,更让封招有些惊讶的是,待晚上休息时,东方念尘竟然要求和宁白初在一个房间,这?莫偃国太子的矜持清高呢?不过,最后还是选了一间最大最宽敞华丽的房间给了二人,宁白初让人把一套被褥放在外间的软榻上,让宁白初睡在舒服的床上,宁白初极力拒绝:“太子殿下这是为何?万万不可!无论如何也应该白初睡在榻上。”东方念尘干脆躺在软榻上耍起赖来:“就这么定了!本来一人一间你舒服我也舒服,是孤强行让你跟孤同睡一间的,本就委屈了你,怎好让你再睡榻上!快去休息吧,累一天了!有话明日再说!”宁白初站在原地不死心:“那殿下总得让白初知道原因吧?”东方念尘笑道:“别多想,就是那个封倾,我若一人独自一个房间,她敢一天找一百个理由来孤房间,迷药、醉酒、春药……更是家常便饭,孤可不想惹这烂桃花上身!快睡吧!孤也累了!”宁白初心下了然,转身回到里间,熄了烛火上床睡觉,一夜无话! 东方念尘的到来,整个大黎朝最开心的就得是封倾了,以前在莫偃国皇宫,她的姑母虽是皇后,可无奈除了姑母一人外,其他人就像防贼似的防着她,生怕她接近东方念尘,特别是东宫的人,如果不是每次拿封招做幌子,进东宫难比登天,更别提接近东方念尘了,他的去处、动向宫中上下更是打听不出丝毫,每次向姑母抱怨,姑母都会温柔的安慰她:“倾儿乖!你不要为难这些宫女太监,他们嘴封紧的很,你表哥出入都不以真容示人,他的去向所想连姑母都不知晓,他们当然不敢多言了!”如今在大黎朝皇宫就不一样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做了皇帝,自己是这大黎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尊贵的公主,整个皇宫她说话都是一言九鼎的,东方念尘入了宫那简直就是她碗里的肉!到了晚上,已打扮妥当的她正想去东方念尘的房间去寻个理由碰个瓷儿,就有太监来说皇上把东方念尘和宁白初安排在了一个房间,这对她简直是个难以接受的消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打乱了她接下来的所有计划。 封倾怒气冲冲来到封招的寝宫,没等太监禀告就推门而进,还好这时不是很晚,封招还没就寝,正坐在桌旁同皇后说话,封倾的举动虽然惹得封招心里不快,碍于打襁褓里就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份儿上,不得不狠狠地把怒火压下去七分,不过帝王的威严他还是要立的,他冷脸道:“公主来了都不知道通秉,拉下去杖毙!”执事太监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呢,稀里糊涂的就被拉下去了,封倾这时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即便皇兄是最疼自己的人,毕竟他也是皇帝,威严是不可亵渎的,封倾收起了气焰,破天荒的向封招行了个礼:“还请皇兄息怒,都怪倾儿失礼了,请皇兄恕罪!”封招见她如此,欣慰她能意识到自己的错处,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封倾回道:“倾儿听闻皇兄安排表哥和宁世子在一个房间,便过来问问!”封招刚刚见封倾怒气冲冲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为这事而来,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是表哥自己要求的,朕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左右表哥的意愿吧!你回去吧!”封倾看事情已至此,干脆坐在椅子上抹起了眼泪:“如若不能嫁给表哥,倾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封招就怕她这样子,换了个态度,安慰她:“你且先回去,朕和你皇嫂商量商量,你皇嫂毕竟是他妹妹,提及这件事比朕要合适的多!”长乐公主也就是封招的皇后,见封招都这么说了,自己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了,她上前拉着封倾的手,安抚着:“倾儿回去吧!明日我去和皇兄提提这事儿,看他到底是何想法!”封倾见皇兄皇嫂都这么说了,她也该见好就收了,起来向二人施了个礼:“那倾儿先告辞了!”说完就退出了房间。回去的路上,封倾故意绕道从东方念尘的房前经过,见屋内已经熄了亮,人已经歇息了,她站在屋前停了几秒,满眼都是不甘,然后,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走了。 东方念尘和宁白初的到来,消息第一时间就到了穆紫幽的这里,穆紫幽知道,他二人是为了自己而来,这京城也该热闹起来了!果不其然,莫偃国太子和世子来的第二日,就来了锦春院,封招也陪同二人一起来的,这时才知道,人家幽儿姑娘只有晚上才会过来,每日晚间风雪间一桌花酒,送走客人,幽儿姑娘都会回到自己的住处。宁白初给老鸨一沓银票,打听穆紫幽的住处,老鸨数了数手中的银票,足足一千两,老鸨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给他们指了路:“城北鸣山脚下玉子湖畔。”东方念尘骑在马上悠哉悠哉,沿路风景美不胜收,他口中念着:“玉子湖……玉子湖……这名字可真美啊!”封招说:“朕也是第一次听闻此名,朕这大黎朝人却不熟悉这里的一山一水,惭愧啊!”东方念尘哈哈大笑:“整个大黎朝的江山都是你的,你惭愧什么?”封招说:“表哥有所不知啊!朕虽得了这江山社稷,却也被它禁锢的挣脱不得啊!哪像表哥,潇洒徜徉于天地间,无拘无束,让人好不羡慕啊!”东方念尘没有回他,而是快马加鞭,顷刻间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封招自语道:“朕这表哥……唉!”说完也紧跟了上去,宁白初见两人都没了踪迹,也追了上去! 三人前后脚到了玉子湖岸边,封招感慨:“朕虽为大黎朝皇帝,却不知在这京城之中竟然有如此仙境啊!惭愧!惭愧!”三人远远的看到山脚下有一座三层精美小楼,一半在水中一半在岸上,已近午时,三人加快脚程,向小楼奔去,穆紫幽远远的听到马蹄声,嘴角扬起一抹笑,那笑中,三分了然,三分不屑。三人到了小楼前,下了马,看到二楼的栏杆处,一女子手拿酒壶,靠在栏杆上,一头墨发被微风扬起,面容精如雕琢,醉眼迷离,绝美风姿让人欲罢不能!东方念尘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便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这便是他不能释怀的女人!几年不见,更美了,也更……有味道了!宁白初没想到穆紫幽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从不知道她会饮酒,她比那时的南幽还要美上几分,这样的绝色能在这险恶的江湖中安然无恙,看来自己查到的东西是真的!封招之前曾去过两次风雪间,那时的穆紫幽和现在的穆紫幽完全是两个人,那时的穆紫幽就像一个落入风尘的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间都是分寸和礼数,只会弹奏曲子给客人倒酒,陪客人聊天,而此时的穆紫幽……更让他的心痒痒的,举手投足间都让人欲罢不能!这时,一人出现在三人面前,这人他们认识,就是当年的紫依阁妈妈凤姐,凤姐还是那么美艳又风情,她脸上依旧是那招牌式的谄笑:“三位贵客楼上请吧!酒菜都给三位备好了!”三人互看了一眼,穆紫幽的实力是三人看不透的,想当年能在莫偃国一下子大火起来,又能在皇帝老子的眼皮子底下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得不说,这天底下也就只有穆紫幽能做到了,而此时这等“未卜先知”的小事儿就不足为奇了!三人随着凤姐上了二楼,二楼中间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大厅中下人们还在陆陆续续的端上来菜品,有条不紊的摆放着,大厅的前方是玉子湖的湖面,而穆紫幽此时正斜靠在窗外的栏杆上,一面喝酒一面望着湖面,东方念尘走到她后面,声音温柔又霸道:“随我回莫偃国!整个莫偃国的江山都是你的!”穆紫幽仰头又喝了一口酒,动作极其潇洒,口气也是说不出的洒脱:“我要这天下有何用?我要这江山有何用?不稀罕!”一句不稀罕打碎了东方念尘和封招心里最隐秘的东西,就好比你把自己舍不得吃的一块点心留给了你最心爱的人,而她看了眼点心后告诉你,她对点心过敏! 第60章 周夫人 东方念尘用手摸了摸鼻子,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穆紫幽指着满桌的菜说:“都坐下吧,这是我给几位准备的接风酒,来!我先干为敬!”说着,仰头把酒壶里的酒喝个底朝天,三人见状,坐到桌旁,各自倒上了一杯酒,对着穆紫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穆紫幽还是坐在窗外的长椅上,倚着栏杆,她笑靥如花,明媚又风情,三人第一次见到穆紫幽这样笑,竟都痴痴的望着她,穆紫幽放下手中的空酒壶,又从旁边拿起一壶酒来,对着三人说:“你们用你们的饭,我喝我的酒!”说完,面朝湖面自饮起来!东方念尘三人折腾了一上午早饿了,穆紫幽既然好酒好菜的款待,也不能辜负了她一番好意不是!三人不再拘束,好菜好酒又有美人在眼前,好不惬意! 宁白初几杯酒下肚,不由问穆紫幽:“你是用何种手段让二太爷喝下那杯毒药的?”穆紫幽没有回头,依旧望着远处的景致发呆,不过却从她嘴里飘出一句话:“也没说什么,我只说善恶有因果,他若想把一切因果都背负下来,就喝了那玩意儿!”宁白初又饮下一杯酒,问道:“当年你为何扮作幽儿来我宁家?”穆紫幽转过了身,看着眼前三人,咯咯的笑出了声,那笑声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是那么清爽又干净:“谭家进不去,只有你对我感兴趣,那时想在宁家对谭柏下手,后来觉得宁府上下,上至侯爷下至门童,都还算良善,不该连累他们,所以就走了!”宁白初听到她说只有自己对她感兴趣时,脸突感发烫,她竟这么认为的吗?他没再接话,一味地吃菜喝酒,来掩饰那种像是被人看穿的尴尬。 封招见穆紫幽不拘小节,有气度,几杯酒后,也说出了自己心里话:“不然你随朕进宫如何?朕封你为贵妃,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在这荒郊野外,始终是不安全的!若再遇到紫依阁那样的事情,该怎么办呢!”他的话让东方念尘和宁白初同时惊讶,这封招什么时候动的这个心思?穆紫幽手拿酒壶走到桌前,一屁股坐在宁白初的旁边,她对面就是封招,她对着封招摆着手说:“不可不可!我已经和宁世子有了夫妻之实,从此以后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其他人嘛,还是不考虑了!”她的话直接惊掉了其他三人的下巴,宁白初更是不解:穆紫幽莫不是疯了不成?此等浑话究竟想怎样?东方念尘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白初,孤竟不知你与幽儿姑娘早已暗通款曲心有灵犀啊!怪不得孤以江山为聘她都不稀罕呢!妙!妙啊!”封招也落井下石的附和:“想不到宁世子还是一个痴情种啊!人都说一笑泯恩仇,我看宁世子这是情到深处泯恩仇啊!佩服佩服!”封招这话意义就宏大了,谭家宁家四条人命,穆家两条人命,这陈年旧恨竟然被宁白初抛之脑后,竟然还和仇人之女纠缠不清,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是会遭到世人鄙视唾弃的!宁白初脸都气白了,站起身来拉着穆紫幽就往外走:“你给我出来一下!”宁白初拽着她走到楼梯口,想去楼下,又觉得楼下说话二楼听的明明白白,就上了三楼。 他推开一间房门,拉着穆紫幽进去后,把门关上,一把把她甩在地上,怒气冲冲的问:“你想置我于死地吗?我宁白初从未害过你,也从未做过伤害你穆家的事,你为何陷我于不孝不义不仁之地?”穆紫幽从地上起来,潇洒的拍了拍身上,没有丝毫的尴尬,她反倒笑着坐在椅子上,对宁白初说:“我又不是让你娶我进门,你恼什么?不过是你养的一个外室,你怕什么?”宁白初更气了,这哪儿跟哪儿呀?他与她一向规规矩矩,甚至相互都没表露过一点儿好感的痕迹,怎么就突然到娶与不娶,外室这些层面了?他被她整糊涂了:“我跟你说明白点儿,我与你什么事儿都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你不要以为谁都可以被你掌控,我和你,到死都不可能!”说完就往外走,刚走两步穆紫幽就开口了:“那你觉得我是和封招幸福一点儿呢?还是和东方念尘幸福一点儿?”宁白初脱口而出:“哪个都不适合你!”说完他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这嘴咋就这么欠呢?她跟谁和你有啥关系?只要不跟自己,她爱他娘跟谁就跟谁!然后他又补一句:“你想跟谁就跟谁!”穆紫幽看到他的小动作又咯咯的笑道:“封招心狠手辣,莫偃国也不会由着我这样一个青楼女子,与他们的公主在后宫平分秋色的,东方念尘是要娶封倾为后的,那女人蛇蝎心肠,她的手段比起封招更狠绝,我跟了哪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就这么愿意看着我去送死?”宁白初冷笑两声:“以前不舍得,现在巴不得!这是你自找的,好好的隐居起来不好吗?这几年你不也过得挺好吗?何必再抛头露面,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上,你这不是找死是什么?”穆紫幽噗嗤就笑了:“在等你呀!我心怡你多年,为你不再为我娘复仇,为你放下仇恨,为你没有沾一滴谭家宁家的血……你我都是无辜之人,为什么要背负着别人的仇恨!”宁白初从来没想过穆紫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对穆紫幽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是“不敢”,不敢触碰任何跟她本人有关的一切,他接触她的所有的原因和理由都是基于谭家宁家有关联的种种,如今,他竟听到从她嘴里说出一切皆因他……他走近穆紫幽,握住她的肩膀问她:“你说的可当真?”穆紫幽拂开他的手,笑着问他:“你说呢?”宁白初起身上前,把她抵在椅子的后背上,面对面,不过寸余,似乎能闻到她呼出的酒气,他认真的说:“你不后悔?”穆紫幽轻掩朱唇,顺势拉开宁白初与她的距离,然后摇了摇头,宁白初一把弹开她的手,欺身吻了上去,穆紫幽傻乎乎的瞪着眼睛看着他,似乎这个……有点儿不在她的预料内,她想用手推开宁白初,可是手却被禁锢住无法动弹,穆紫幽用膝盖撞向宁白初的下腹,宁白初身下一疼,松开穆紫幽,穆紫幽趁机一脚踹飞他,待到宁白初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踹出房间了,穆紫幽弹了弹裙摆处,看都没看他一眼,潇洒的下楼了,宁白初看着消失在楼梯口那抹绝美的背影,嘴角泛起一抹狡黠的笑。 东方念尘和封招听到楼上的动静,两人正在揣摩着楼上发生了什么时,就看见穆紫幽神情洒脱的下来了,她经过东方念尘的旁边,就不走了,直接坐在了东方念尘的旁边,嘴角眉梢皆是风情,她为东方念尘斟满一杯酒,又用筷子为他夹了一只虾,温柔至极的说:“来,殿下尝尝,这是玉子湖的虾,又肥又美,不知殿……”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人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宁白初从三楼一下来,就看到穆紫幽在那里卖弄着……风骚,他心里暗骂,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把她拽起来,扔在了远一点儿的椅子上,穆紫幽指着他刚想开骂,就听宁白初说:“既然赖上本世子,从此以后你就得规矩点儿,别对谁都卖弄!”东方念尘拉着宁白初坐下,一边给他倒酒一边安慰他:“白初这是打定主意收了幽儿了?就不怕?”宁白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口气坚定的说:“放任她在外面作祟,倒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放心!”穆紫幽白了他一眼,却没再搭理他,她起身拿起架子上的一支箫,走到窗外,面朝玉子湖面,长身而立,箫声响起,凄清苍凉,又如行云流水,发丝被风扬起,让人觉得美轮美奂又如梦般飘渺……三人夹菜的筷子都停在半空中良久了,直到手臂发酸,才觉得有些失态,又都收起目光继续畅饮起来。封招第一次喝这么多酒,东方念尘也一样,两人的感受竟有些异曲同工之处,同样的失而复得,又同样的得而复失,这让二人忽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而宁白初,他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忧,他该如何跟谭家宁家交代?他们都视他为神一样的存在,他会让他们失望吗?宁白初知道,穆紫幽其实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心怡于他,那她接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二太爷已死,真正杀害她娘的人已经不存在了,她还要怎样?三人各怀心事下都饮了不少酒,穆紫幽一曲过后被凤姐耳语几句后,下楼去了,三人边吃边等,一直到傍晚都没有等到穆紫幽再上楼,三人唤来凤姐,问穆紫幽的去处,凤姐说风雪间来了贵客,幽儿姑娘去锦春院了,封招一拍桌子怒道:“朕三人就不是客人吗?朕看这锦春院以后也别开了!”凤姐马上跪了下来:“陛下恕罪!这次的客人实在有些特殊,幽儿姑娘交代奴家了,几位吃好喝好可以去客房里休息,她晚些时候就会回来!”东方念尘饶有兴趣走到窗外,立于穆紫幽醉倚栏杆之处,手摸着她触碰过地方,微闭双眼,似乎能感受到她就在身边,他问凤姐:“是何客人?能让她扔下孤几人也要去面见?”凤姐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话:“那位客人的身份,跟三位贵人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东方念尘饶有兴趣的问道:“哦?那有何特别的地方呢?”凤姐回道:“那人是穆家现今的当家主母,幽儿姑娘的婶娘周夫人!”三人一听原来是周家夫人相见,便都松了一口气,因一晌午都喝了不少酒,各自去客房休息去了,凤姐亲自安排三位贵人,中间还不忘跟三位介绍着这里,这栋小楼名叫“玉子小筑”,两年前幽儿姑娘从莫偃国回到大黎朝就建好了,一楼是开放式的会客大厅,后面是厨房,二楼有个赏景的中厅,还有三间客房,三楼是幽儿姑娘的房间还有书房和两间客房,东方念尘口中念着:“玉子小筑……这名字不错!” 那边周氏和穆紫幽在风雪间里见了面,周氏早听说穆紫幽有多么倾国倾城,真的见了面,还是被惊艳到了。穆紫幽的表情一直都是冷冷的淡淡的,周氏见气氛有些尴尬,满脸带笑的主动上前打开话题:“幽儿啊!婶母这次来是想带你回穆府的,你年岁也不小了,在这里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啊!你看,这一箱金银赎身可够?”说着,打开门口的一个大箱子,里面是满满一箱子金银,最上面一层一半是二十多个金元宝,另一半是二十多个银锭子,想必下面也是这样的吧!穆紫幽瞥了一眼箱子,淡淡的说:“周夫人还是带回去吧!我与穆府早就没有了瓜葛,此乃青楼,您应该爱惜自己的羽毛才是,污了您的名声倒没什么,污了穆家的名声就不好了!”周氏见穆紫幽油盐不进,也冷了脸色:“既然你也知道污了穆家的名声,那就该早早离开这等腌臜之地,死也罢去庵里也罢,总归要比在这里干净,我好心救你于苦海,你却不知好歹,你……你……”周氏手指穆紫幽,还想再指责什么,却一时气的不知说什么了,穆紫幽口气冰冷的说:“想必周夫人也听说了,我从小就长在这种腌臜之地,从未承认过与穆府有瓜葛,我要怎样与你何干?与穆府何干?我看,不知好歹的是周夫人你吧?你母子几人坐享其成得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承受着着我父亲的庇护,享用着我穆府的荣光,一点感恩之心没有,却反过来要求我怎么做?周夫人……您该回去了!” 第61章 封倾的手段 周氏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翻脸,她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口气反而温柔起来:“幽儿啊,这是你爹爹当年离开穆家时给你娘留下的信,他那时明知道自己去莫偃国会凶多吉少,还是抱着侥幸之心去了,信里面有对你娘的嘱托,还有他若不能回来之后的安排,哦,还有你的名字,男孩叫什么,女孩叫什么!”周氏把信递了过去:“现在,就把这信留给你做个念想吧!以后,婶娘也不会再来叨扰你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穆紫幽见她说的情真意切的,上前接过那封信,她拿过信看了眼,对周氏说:“周夫人请回……”话还没说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然后就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周氏从锦春院出来时,还时不时的用手帕拭着眼泪,还是原来的那只大箱子,还是一个丫鬟两个抬箱子的下人,上了马车往穆府的方向而去。任谁都会觉得,周氏这是遭到了穆紫幽的回绝,悻悻而归了,当然,包括锦春院周围的各方眼线,也包括紫府的人。一直到晚间,风雪间里还没动静,这都好几个时辰过去了,也没人看到穆紫幽从风雪间里出来,更没人敢进去,六条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主子别是出了什么意外吧?他想到周氏出门时那只大箱子,脱口而出两字:“不好。”马上和白板和东风进了锦春院,来到二楼风雪间外,没有任何犹豫推门进去,果不出其然,房间内空空荡荡,没有打斗的痕迹,窗户也都完好无损,可是主子人却凭空消失了。这事情可就严重了,白板对着夜空接连放出三束信号,这是紫府出大事的象征,不到一刻钟,锦春院旁边的巷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内,陆陆续续就有人汇集而来,房间里乌压压的坐满了二十几人,幺鸡见大家都来了,就把主子不见的事,还有周氏的诸多可疑之处都简短的说了一下,然后她说:“现在最大的嫌疑就在那只箱子里,主子进去后,锦春院外面每个窗户每个出口都被咱们的人监视着,进出的每个人我们的人都记得仔细,连只蚂蚁都混不过去,唯一漏算的就是那只箱子!”白板说:“幺鸡姐,主子不在大家都听你的,你来安排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幺鸡也不推让,斩钉截铁的说:“首先,这件事马上要让玉子小筑那三位贵人知道,借用他们来找寻主子下落,白板,你现在马上还扮回锦春院的伙计,火速去往玉子湖,能多大声就多大声,告诉凤姐锦春院的事,要巧妙的提到周氏和那只箱子,速去?”白板一点儿都不含糊,瞬间领命而去。幺鸡又说:“剩下的分两拨,一拨沿着周氏的路线,仔细查找线索,看周氏的马车,路上跟别的马车有没有接触过,停没停过哪里;第二拨,悄悄潜入穆家去查探线索,中间一定多加小心!去吧!”话音刚落,乌泱泱的一屋人瞬间就没了踪迹。 玉子小筑内,三人早已酒醒,正坐在一楼的外厅里喝茶,东方念尘看了眼漆黑的夜空,神色有些焦虑:“这人都去了几个时辰了,还不回,别是出了什么意外才是!”封招胸有成竹的说:“表哥放心,幽儿姑娘出了这玉子小筑,就被咱们的人暗中保护着呢,如果不是那锦春院有地洞她故意躲起来,人是断不会丢失的!放心吧!”话音刚落,就见从远处飞奔过来一队人马,后面好像还有一个下人打扮的小厮,到了近前,前面的人下马上前行礼:“启奏皇上,有一人说他是锦春院的下人,有要事求见凤姐,属下把他带来了!”封招看了眼那小厮说:“把他带上来吧!”白板被带了上来,扑通跪倒在地,大声哭喊着:“凤姐……凤姐……幽儿姑娘出事了!”那个属下呵斥道:“大胆,皇上在此,怎……”话还没说完,就被凤姐的大嗓门打断了:“这是怎么了?快说!”封招、东方念尘和宁白初几人脸色也瞬间俱变,封招站起身厉声道:“细细说来,到底怎么回事?”白板说周氏几人抬箱走后风雪间里几个时辰都没动静,也没人看到幽儿姑娘出来过,后来幽儿姑娘贴身伺候的下人不放心了,推门进去一看,里面早已空无一人,整个锦春院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就派他骑快马火速来告知凤姐拿主意,刚说完,就见又有一人快马向这边本来,那人到了近前下马直奔封招,先向封招行了礼,又在封招耳畔耳语了一番,封招挥了挥手,让他下去,然后他对白板说:“你也先回去吧,告诉锦春院的人先不要声张,这件事朕自会查个清楚!”白板看了眼凤姐,凤姐给他使了个眼色,白板就退了下去。封招对着属下摆了下手,那些属下都撤了下去,凤姐跪倒在地,声音哽咽的说:“请皇上为幽儿姑娘做主啊!如今姑娘生死未明,还请皇上救救姑娘吧!”封招说:“凤姐你也下去吧,朕和表哥商量一下,会尽快查清此事的!”凤姐见封招没想置身事外,就退了去,东方念尘见只剩三人了,一拍桌子:“定是那穆家干的,不如现在就把穆家团团围住,搜查个彻底!”东方念尘一向是个冷心冷肠杀伐果断的人,即便面对东方庆时,情绪也鲜少外泄,可是每次关于穆紫幽的事时,他的反应都是不可控的。比如,当初为了她每日去宁府,比如听到她的消息,马不停蹄的来大黎朝,比如在知道她遭遇危险时,思考也失去了沉着和冷静,而,封招就比他冷静多了,他安慰东方念尘:“表哥莫急,想那穆家,若是真与此事有关联,又怎么可能把幽儿姑娘藏匿于家中呢?一旦去查搜,定会打草惊蛇!”宁白初微微颔首:“陛下说的极是,事情做的如此缜密,想必背后还会有藏的更深之人,现在,唯一值得揣摩之处就在于,回穆府这一路上!”封招面露喜色道:“世子之言正是朕心中所想,来人!”从暗影处闪现两人,封招吩咐道:“速去派人,沿着锦春院到穆家所经之处仔细盘问查找!”黑衣人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幺鸡面前站着几人,正在向她禀告查到的消息,那周氏的马车,在街口的时候,跟一辆豪华马车避让不及发生了碰撞,周氏这边还和那辆马车的人吵了起来,最后竟然还大打出手,还好双方都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在混乱中,有人偷偷把周氏车上的箱子搬到了那辆马车上,然后各自走了。幺鸡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果不其然,她问众人有没有查到那辆豪华马车的去向,众人摇头,不过有一人说,那辆马车是向皇宫的方向去的……在同一时间,大黎朝皇宫,这里应该是地牢吧,四周阴暗,穆紫幽被铁链扣住了手脚,被铁链吊在了半空中,她面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华服美人,五官精致白皙,头上梳着凌云髻,赤金南珠挂珠钗,发顶,簪上了几颗硕大的东珠,显得华贵又不张扬,羊脂玉柳叶耳坠,越发显得她脖颈修长白皙,藕荷色蝶纹云丝长裙,通身的气派,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就能碾压一切。她旁边的一个嬷嬷走上前低声说:“公主,属下方才去探了她的神识,并无发现和凡人有什么不同,那处空轮之境看来是被封印了起来,待属下再想想办法!”封倾冷笑道:“不急,既然到了我手里,量她插翅也逃不出去,肉身凡胎而已,再能耐又如何?”说完,起身向外面走,一面走一面交代:“泼醒她,给本公主好好伺候着,只要留口气就行了!”穆紫幽被冷水泼醒,她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又看了眼面前的那些侍卫,冷笑道:“这铁链也未免有些夸张了吧?”那个嬷嬷缓缓的坐在封倾坐过的椅子上,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打。”旁边的侍卫听到吩咐,手拿皮鞭,对着吊在半空中的穆紫幽一鞭一鞭打下去,瞬间穆紫幽的衣服就被辫子抽出了一道道口子,不多时,便渗透出血水,终于,穆紫幽又一次昏死了过去,那个嬷嬷站起身,吩咐众人:“看好她,明日我再来。”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封招在那边也收到了密报,半路上穆府的马车曾和一辆豪华马车发生碰撞,发生了些口角,有人看到,混乱中有人从穆府马车上搬了一个箱子到那辆马车上,同时,还有人禀报,公主的宫里,今日抬进去一个木箱。东方念尘和宁白初听后,起身上马直奔皇宫,封招也随后跟了上去,东方念尘来到封倾的宫中时,封倾已经就寝,听宫女禀报东方念尘来了,她还是心里有些激动的,那毕竟是自己心心念念却又拒自己于千里的人,突然,她有了一个新的打算,整理好自己的妆容。她走出房间,看到东方念尘焦急的表情,更笃定了心中的那个想法:“表哥深夜前来,可是想念倾儿了?”东方念尘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把幽儿怎么样了?你这毒妇。”封倾竟然大笑了起来,那笑放肆而张扬:“应该是还没死吧!怎么?心疼了?”东方念尘加重了手里的劲道:“你这毒妇到底想怎样?”封倾说:“你若想让她活也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随后赶到的宁白初和封招听了这话,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宁白初上前说:“公主,这幽儿姑娘是在下的爱妾,这次来在下就是来接她回莫偃国的,也不知幽儿哪里得罪了公主,还请公主大人有大量放她一马!”封倾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宁白初道:“我若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不过表哥……”封倾意味深长的看着东方念尘:“表哥要答应娶我,和我成亲,不然,我就会让她和我同归于尽!”封招上前就是一巴掌,重重的扇在封倾的脸上,可封倾不怒反笑了起来:“哥哥就是杀了倾儿也没用,我等了表哥这么多年,我把一个女人最好的时光都用在了等他,可是,他从未给我任何东西,哪怕只是个口头的敷衍,如今,我年岁也大了,心也成灰了,对表哥也再无期许了,若不能和表哥在一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索性我死了,也好歹有个你们在乎的人陪葬不是!”封招气的指着她说不出话来,东方念尘冷冷道:“放了她,我和你成亲。”他的话反倒让封倾一愣,她没有想到数年来她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达成的事,竟然简简单单的一句威胁就轻而易举的成了,反观她的心里更加的恨穆紫幽了,东方念尘的轻易妥协,无不在说明穆紫幽在他心里的份量,不过也好,她不是宁白初的妾吗?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会让它成真。她苦笑道:“皇兄去准备吧,明日便是我和表哥成亲的日子!成亲之后,穆紫幽我自然会还给宁世子的!而且,还会送你们一个洞房花烛夜!哈哈哈哈!”说完大笑着走入房中,关上了门。 东方念尘三人从封倾的宫中去了御书房,坐在那里,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封招打破了沉默:“表哥,倾儿她……”东方念尘打断他的话:“她既然那么喜欢莫偃国太子妃的名号,那么给她便是了!”封招蹙着眉问:“那以后……”东方念尘冷笑道:“以后?以后她若本本分分孤自然不会对她怎样,但如果……那就不能怪表哥了!”封招叹气道:“唉,今日她做了如此荒唐之事,表哥能饶她不死已经仁至义尽了,倘若以后,她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那一切都由表哥做主吧!”东方念尘道:“你放心,她若不作死便不会死!”随后,他转过身对宁白初说:“白初,等孤成了亲,你带着幽儿一起随孤回莫偃国吧!你且把她安置在府外,若谭宁两家有任何异议,孤都可以让父皇出面解决!”宁白初面色平静,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无妨,没有这件事,我也会带她回去的,家中的事白初自会安排妥当!殿下不必担心!”夜已深,几人各回各的住处歇息去了,明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第62章 回莫偃国 第二日,皇宫内热闹忙碌,今日,大黎朝最尊贵的公主就要和莫偃国的太子成亲了,虽然有些匆忙,但是该准备的东西一样都没少,新房就是公主原来的房间,喜烛、锦被、鸾帐……一样都不少。傍晚,行了大礼,封倾便被送进了洞房,这时从门外闪进来一人,这人外表看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身手却异常敏捷,她便是地牢里那个气势汹汹的嬷嬷。她见房内只有封倾一人,快步走到封倾面前,低声说:“公主,穆紫幽就这么轻易放了吗?这一放我们可就再难得手了!那空轮之境……”封倾一摆手:“无妨,现在人在我们手里不是也没线索吗,一个凡人之躯不足挂齿,你去地牢那边盯着吧,别让表哥看到你。”那嬷嬷欲言又止还想说些什么,封倾不耐烦的问:“你还有什么事吗?”嬷嬷犹豫再三说道:“在大黎朝,属下可以帮助公主当上这一国之君,为了一个不爱公主的男人值得吗?”封倾眼睛斜了她一眼,眼神里尽是冷冽,嬷嬷没再说话,刹那间闪身出了房间。 封倾就是天庭的倾火公主,嬷嬷就是红昭,红昭在倾火的上一世,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无法接近幽水和倾火。她经过多方打探才知道,原来那个能瞬息间不费吹灰之力就移山倒海的阿锦,在天庭用窥天镜保护着幽水。只要是非凡间之物,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都会在窥天镜下显露无遗,哪怕你附身在凡人身上也不能蒙混过关。后来,红昭得到一种秘术,如果胎儿在肚子里出生前的那一刻死亡,她附身在胎儿的体内,经过母亲的产道,那么就不会被窥天镜查出端倪。于是,红昭从凡间掠走一待产妇人,在她生产前刻,她用术法把腹中胎儿扼杀,之后附身胎儿体内,随着胎儿降生后的一声啼哭,红昭也成功和孩子很契合的融为了一体。因为倾火这次来凡间太突然,红昭的准备都没派上用场,更是不知道倾火投生到了何处,整个寰宇大陆她几乎都找遍了,终于在倾火十八岁时找到了她。当时,她用尽各种方法接近倾火在凡间的肉身,也就是封倾,因为贵为公主,接近并不容易,她只能利用梦中传话,让她知道如果在去上香的途中遇到一个老婆婆拦车,一定要好生礼待,因为那老婆婆并非凡人。果然,封倾次日出城上香,在回城的路上,有一年迈婆婆拦路,侍卫要把她驾走,却好几个人都抬不动,这时,封倾突然想到那个奇怪的梦,亲自下车叩拜老婆婆,并尊她为师傅,带回宫中。后来,老婆婆,也就是红昭,找个机会,把倾火下凡前的那点事儿都跟她说了,包括幽水拥有空轮之境的事…… 宫中的喜宴虽然匆忙,但也不失热闹,夜渐渐深了,人也相继散去,朝中大臣和家眷送的贺礼摆放在外厅里,堆满了桌子和地面,旁边坐着一清朗俊逸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杯茶,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内间,一容貌和东方念尘一模一样的男子,正在与封倾在床上颠鸾倒凤,好不快活,封倾事后摸着男子人皮面具的边缘,娇声道:“表哥,把这面具摘掉吧,倾儿又不是没见过表哥真容!”男子不语,拿开她的手,把她拥在怀中睡去。这似乎是封倾睡得最香甜的一夜了,醒来时旁边早已空无一人,她想到昨夜表哥接连不断的索求,脸上笑的春风得意:“不是不近女色吗?不是对我冷淡不屑一顾吗?还不是到了床上像一只脱缰的野马!”宫女刚服侍她洗漱穿戴好,就见封招身边的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奴才见过公主殿下,皇上让老奴传话,皇上说,公主不要忘了昨日说过的话!”封倾冷冷的说:“告诉皇兄,一会儿本宫就会让人把她送过去!”太监退下后,封倾吩咐宫女:“去告诉李嬷嬷,让她派人把那个贱人送到皇兄那里。”宫女领命而去。 穆紫幽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张软软的床上,四周暖香围绕,房内摆设尽显奢华。她一睁开眼,便看到了宁白初那张好看的脸,她想坐起来,可是一动就感觉浑身钻心的疼:“我这是……”说出的话虚弱又无力,宁白初说:“你别动,只是受了点儿皮外伤,僵养几日便好了!”穆紫幽用尽力气说道:“劳烦世子去告知一下凤姨……”宁白初说:“你好生养着便是,已经告诉她了!”穆紫幽看着宁白初,又吐出几个字来:“带我离开这里……”宁白初语气温柔至极:“等你好些了,我便带你离开!”穆紫幽说:“现在……” 几日后,穆紫幽躺在宽敞的马车上,随宁白初出了大黎朝的京城,一同的还有东方念尘和封倾,当然还有封倾的嫁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足足不下几百人。穆紫幽已经能够坐起身了,身上的伤口也在慢慢的结痂,宁白初没有和她同乘一辆马车,而是坐在后面的一辆马车里,“你说你,多好的机会啊,怎么就不跟她坐一辆马车呢?”宁白初回道:“你不也一样没跟别人一辆马车吗?”东方念尘无奈的笑道:“说你就行了,干嘛还连累上我了?不说了!”宁白初手中的白子轻轻放在棋盘的上端。穆紫幽的马车内,凤姐正在为她的后背涂抹药膏:“主子,要不,路上把她解决掉吧?”穆紫幽冷冷的说:“不急,到了莫偃国有的是机会!想必她也在谋划着怎么除掉我呢吧!”凤姐说:“属下查过了,那个老太婆不知什么来历,好像挺邪乎的,会些歪门邪道的法术。”穆紫幽说:“空轮之境……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另一辆马车内,封倾正在品尝着一壶上好的菊花茶,茶香四溢,弥漫在车厢的每个角落,“公主要是觉得不舒服,属下可以路上把那个小贱人……”李嬷嬷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封倾看向窗外,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不必,留下吧,以后也许还能用得上,能牵制一下谁也说不定!”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嬷嬷,你不是说她元神里有至宝吗?要是把她弄死了,不是什么也得不到了吗?”李嬷嬷说:“她肉身死了,属下便会截取她的元神,让她的元神回归不了仙体,到时候也许就有机会对她的元神一探究竟了!”封倾没再说话,总之李嬷嬷怎么做随她就是了! 因为穆紫幽的伤,一行人脚程并不快,已是夏季,路边风景甚好,众人一路慢行一路赏景,原本月余的行程,竟然走了一个半月。到莫偃国的时候,天气已经渐凉了,穆紫幽被宁白初安排在了城中的一处宅子里,宅子是个两晋小院,宁白初早已让人打扫干净,还安排了几个下人,里面的衣食住行所需之物早已置办齐全。穆紫幽的伤在路上就好彻底了,只不过浑身上下还残留着一道道愈合后的伤疤,凤姐每次为她擦身时都会唉声叹气,心疼又可惜,还好,穆紫幽倒不是很在乎这些,她每次都安抚凤姐:“凤姨,没事的,我都不在乎你可惜什么?不过皮相而已!”宁白初回了宁府后,就请来了谭家各房当家的,还有自己那暴脾气的亲爷爷谭明,谭老夫人房里,气氛显得压抑又紧张,不出所料的还是谭明拍桌而起:“娘的,老子这就去那院子,把那贱人宰了!”谭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宰呀,要是能死她一个就万事大吉了,初儿不早杀了?你动不动就这种莽夫的行径,有用吗?”谭明坐下喘着粗气不再说话,宁渊这时候说:“初儿啊,莫不是你对这穆紫幽……生出了情分?”他话音一落,整个屋子齐刷刷的目光都向宁白初投射过来,宁白初心中苦笑:看来大家心里都有着如此的疑问呢!他面如湖水,无波无澜,沉静的像个暮年的老人:“是。”他的回答把一屋子的玻璃心打的稀碎,宁白初那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包括宁老夫人、谭明、宁渊在内,谭家宁家的顶梁柱啊,在谭家人和宁家人心里,那是比当今圣上还神圣的存在,他就是大家心中的神!可是他们却真真实实从他口中听到了“是”,这……众人心中都像被雷劈到了一样,唯一能说能做的就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宁白初说:“有无情份又怎样?她入不了我宁家的门,却又被我禁锢,这才是最重要的!”谭明这嘴张了合合了张,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口气倒不像是爷爷教训孙子,像极了孙子奉承爷爷:“虽说那穆紫幽没有亲手杀死二叔,可她穆家和咱谭家的仇恨也不能说没就没呀?多少条人命搭进去了,大家伙儿听你的,这仇咱不报了,这恩怨也算是清了,清了是清了,那也不代表没有啊?反正我觉得你这么做不妥!”宁白初心中好笑,他这爷爷就如同个坏脾气的老顽童,实在是头脑简单得很,脾气又如炮仗,一点就炸毛,能让他这样的口气说话,唉!难为他了!宁白初嘴角漾起一丝浅笑:“您说的极是,可是,你们只看到自己心中的不舒服,却不曾往长远看一下。首先,我收穆家孤女为外室,在外人眼里既显出我宁家谭家的大度,又表明我们不是薄情寡义,而是有情有义。当初,整个苍蓝大陆都知道,她穆紫幽被歹人所掠,几年后又被遗弃落入风尘,我堂堂莫偃国世子什么样的女子不能有,偏偏对一个年老破败的风尘女子情有独钟吗?还不是宁家有情有义,不计过去,许她穆家后人后半生衣食无忧!还有就是,她穆紫幽若不在我身边,自然会在太子殿下和大黎朝皇上身边,那样的话……她的命运就不是我等能把控的了,她对谭宁两家,虽没仇恨但也毫无情份,与其让她成为一个强大的不确定的对手,不如放在身边更踏实!不过是好吃好喝绫罗绸缎而已,你们会在乎这些吗?”众人心里豁然开朗,宁白初的一席话就像大旱之年的一场大雨,滋润到了每个人的心里,宁老夫人这时候说:“初儿啊!你不要怪大家心里的小计较小算盘,说到底,大家伙儿的初衷是好的,你看,起初大家伙儿并不赞同你的做法,不是也没有说一个不字吗?这就说明在大伙儿心里还是服从你的!”宁白初起身,拱手向周围众人施了一礼:“在白初心里,谭家宁家就是白初的生身骨肉,白初永远不会为了外人而弃宁谭两家不顾的!”众人都被他的言行感染到了,眼圈都泛起了红。宁渊走上前,握住他的两个肩膀,意味深长的说:“好孩子,我们是怕你被她伤到,暗害了!大家伙儿是担心你!”众人也都附和说是,宁白初说:“大家放心,白初并非贪恋女色之人,白初与她并无亲近过,她近不了白初的身!”他这样一说,大家伙儿彻底放心了,宁渊用力的握了握宁白初的两只臂膀:“好孩子!好孩子!” 宁白初从祖母房间出来的时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薄汗,终于蒙混过关了,虽然他心里有些许的愧疚,说出的那些话也都是尽量往众人心里说的,但是,他确实是为谭家宁家着想的,只不过,有些潜在的藏在他心里的话,他不能跟谭家宁家人说,这些话就是:她穆紫幽并不是他能禁锢摆布的了的,她的一切动机和行为他都一无所知,做他外室也是她主动要求的,她并不老也不破败,反而还很抢手,不但如此,对她虎视眈眈的两个人也不是等闲之辈!唉,算了,能稳住谭家宁家的人心才是最重要的!水里面虽然是连他都未知的东西,最起码表面看起来还是如他所说的那样风平浪静! 第63章 穆紫幽的病 东方念尘把封倾带回来了,而且还和她在大黎朝完了婚,这件事最高兴的就是东方庆和封凌雪了。长乐嫁给了封招,做了大黎朝的皇后,那自然封倾嫁给东方念尘,做莫偃国的太子妃也是合情合理的。再有就是,封倾是封凌雪一手带大的,这自然要比别人家的女儿要亲近。在东方念尘一行人还在回国的路上时,封凌雪就在宫里大肆准备二人的成亲事宜了。她听说二人在大黎朝只是草草的举行了仪式,那怎么成呢,一个是莫偃国太子未来的皇帝,一个是大黎朝公主未来的皇后,当然要办个莫偃国最气派热闹的婚宴才是。东方念尘的东宫那整个就是红装素裹喜气洋洋,满怀期待的封凌雪,看到东方念尘那张冷如冰霜的脸时,她知道自己好像又做错了,这小子每次犯了他大忌的时候就这副德行,唉,这是自己又好心办错事了!不过还好,那个疼她入骨的夫君,也就是莫偃国最有权力的男人,不忍看她一腔热情付之东流,不知道怎么跟那小子说的,竟然让他答应了三日后举国同庆,重新再操办一次。 太子东宫,东方念尘的书房内,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视着,其中一个人说:“最近怎么样?那老嬷嬷到底什么来历还没查到?”另一个人说:“属下和她云雨时曾借着她兴致正浓提起过,她说是她母后的娘家奶娘,说的含糊不清,属下私下里让人查过,都没有查到那人的底细!”原来两人正是真的东方念尘和自己的替身,东方念尘问他:“你在她的茶水里放那东西了吗?”那人说:“属下每次和她云雨后都会要壶安神茶,倒上两杯,她那杯里属下每次都放进去那东西!”东方念尘挥挥手:“你且在这里替孤几日,孤出宫办点事!”那人说:“属下遵命!”东方念尘打开书架后面的暗道,隐身走了进去! 城中一处院落,穆紫幽正悠闲的躺在院子里逗猫玩儿,夏天已经到了末尾,早晚天气都有些凉,凤姐为穆紫幽拿出一件外衫披在身上,穆紫幽身上的伤虽然痊愈,身体还是受了重创,想到自己身体受到的重创,穆紫幽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不知道那个老妖婆使得什么歪门邪道,外伤早就好了,可她却迟迟没有力气,身体像被掏空了一般,她动用手里所有的关系都无法查出那个老妖婆的来历,看来还得从长计议才行!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呦,弄只猫来解闷儿了?你年龄也不小了,不如弄出个娃娃解闷儿更有意思!”声音虽然在她身后,可是她都不用转身就知道是谁来了!这世上还能有谁敢在她面前这样阴阳怪气说话的?“滚。”她丢给那人一个字,那人笑道:“脾气还是那么的臭,怎么?宁白初那家伙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了?他这样可不对,刚回莫偃国就让你当了怨妇?”穆紫幽懒得理他,不过在心里还是默默的问候了一下皇上皇后!来人正是东方念尘,他身后还跟着宁白初,宁白初见穆紫幽不再回怼东方念尘,便接话道:“殿下快别逗她了,最近幽儿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了,外伤倒是好了,身体却像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虚弱得很!”东方念尘道:“哦?说说看,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宁白初说:“幽儿说封倾身边有一老嬷嬷,她在地牢昏迷的时候,曾模模糊糊的听到那人对封倾说,她进入过幽儿的神识探查过,跟凡人没什么不同,空轮之境是被封印了……什么是神识?空轮之境又是何物?看来那个老嬷嬷不简单啊!幽儿的情况跟她脱不了干系!”东方念尘道:“那人孤查了许久,丝毫没有线索,要不然孤把她抓来?让她治好幽儿的病?”穆紫幽这时开口了:“费那事干嘛,殿下要真有那本事,直接把她弄死得了,我被带出地牢时,她曾嘀咕,先抽走我几成魂魄,暂且饶我一命,我想这老妖婆要是死了,魂魄自然会回到我身体里吧!”东方念尘坐在她面前的软凳上:“交给孤吧,你伸出手来,孤给你把把脉!”穆紫幽看着面前那张颠倒众生的俊朗面孔发着呆,东方念尘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把手给孤!”穆紫幽鬼使神差就伸出手来,东方念尘把手指搭在她纤细莹白的手腕上,目光看向穆紫幽,刚巧穆紫幽也在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对方,若不是宁白初插进话来,两人估计会相看许久,宁白初轻咳一声化解被二人无视的尴尬:“先前几个大夫看过后都说幽儿脉象如同将死之人羸弱,可是面相和精气神儿又没什么大碍,内里也无伤,看来就如幽儿所说,魂魄有所亏损,不然……请个懂岐黄之术的人帮她把魂魄召回来?”东方念尘轻轻摇头:“不可,那人并不知晓幽儿的生辰八字,想必不简单啊!待孤回去想想办法吧!”他又看向穆紫幽,并且抓起她的手,穆紫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可是东方念尘的手就像一只铁钳,她越试图往回收他握的越紧,东方念尘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孤一定会为你讨回个公道!乖乖的在这里等着孤!”说完他站起身,连招呼都没跟宁白初打就走了。 穆紫幽看向宁白初,被东方念尘惹毛了,一肚子的火气只能向他发了:“你就这么看着别人轻薄我吗?你是怕他还是恨我?”宁白初脸上依旧是那抹淡然:“幽儿说的什么浑话?我怎会让别人轻薄于你,他虽为太子,并不代表我就一定要怕他,我也并无恨你之心!”穆紫幽冷哼道:“那为何他那般对我你不制止?”宁白初说:“我觉得……他比我更适合你……他知道我和你并无逾越之举!”穆紫幽更来气了:“你……你……”她试图站起来,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起身后又跌倒,宁白初忙上前揽住她的身体,穆紫幽就这样顺势的靠在了宁白初的怀中,宁白初把穆紫幽横抱起来,向房中走去,穆紫幽还不忘喝道:“你把我放下来!你这个滚蛋!”宁白初一面走一面笑着说:“你就乖乖恨我吧,把对我的怨恨都一笔笔的记下,待你哪日恢复如初了,要打要骂随便你!现在你还是省点儿力气吧!”穆紫幽被他放在床上,他给她脱了鞋子盖上被子,还不忘叮嘱着:“外面天气早晚凉了,以后少出房间的好!”穆紫幽拽住低头盖被子的宁白初,抓住他的前襟往下一带,宁白初就扑倒在了她的身上,穆紫幽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温柔至极的说:“你不是说他知道咱俩没有逾越之举吗?那要是咱俩有了逾越之举你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宁白初虽然用手撑着床,努力使自己不与她靠近,可是两人的脸还是在一拳之间,他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花草香,看到她挑逗的话语,他心中既欢喜又悲凉,对她,该如何是好!宁白初不知怎么回答她,穆紫幽就那么温情脉脉的看着他,嘴唇微张,吐气如兰,宁白初下意识的俯身下去吻住了她,这次的吻温柔至极,穆紫幽也迎合着他的举动,不知过了多久,宁白初放开她,起身出了房间,穆紫幽用手摸了摸有些红肿的嘴唇,嘴角泛起一抹狡黠的笑:宁白初你就那么怕爱上我吗? 宁白初从宅子出来,没有坐马车也没有骑马,就那么漫步走在大街上。出了小巷,街道两旁热闹非常,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是感觉心很乱,那种感觉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一半期待一半恐慌,一半欣喜一半苍凉,一半是火一半冰霜。在天下人看来,穆紫幽就是他宁白初的外室,是他名正言顺的女人,于情于理得到她都不为过,可是他却不敢拥有她,好像一旦拥有了她自己便不再是自己了,这种感觉让他很害怕,他走在热闹的街道上,两边的喧闹声叫卖声对他就如同不存在一样。不知不觉便到了宁府门口,回了自己院子,他让下人给他做两道下酒菜,又搬过来一坛酒,自斟自饮起来,半坛酒下肚,他正欲进内室,就见他父亲宁渊进来了,宁渊看了看桌子上的酒菜,又看到宁白初有些微醉的神情,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初儿,你这是……喝酒了?来这边坐下,跟爹说说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那穆紫幽?”宁白初坐回桌旁,没说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宁渊从他手里拿过酒坛子,又把他面前的酒杯拿过来,皱着眉头问宁白初:“你……是不是对那丫头生了情份?”宁白初听了这话,把宁渊拿过去的酒杯拿起一饮而尽,虽然他没说话,但这个举动正验证了宁渊的猜测,宁渊拿起酒坛给宁白初又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对他说:“初儿啊!你不要太难过,爹爹也是过来人,这男女之事本就是随心而行的事,喜欢的做不到无视,不喜的也装不成欣喜!”宁白初眼圈微红,幽幽的道:“她……我无法掌控,那就像是一块炭火,离远了冷离近了烫……”宁渊饮了手里的酒,摇头叹道:“傻孩子,那都在你啊,心中若有四季,近了远了都由你说了算,你若冷了便近些,你若怕灼伤便远些!”宁白初似有所悟:“随心而动……”宁渊起身把酒坛子抱在怀里:“早些休息吧,这剩下的酒归爹爹了!”说完就抱着酒坛子走了,宁白初也进了内室,躺在床上辗转了一会儿,终睡着了。 东方念尘回了宫里,从密室里带出来一个盒子,打开后把里面的东西交给那个替身,然后跟他耳语一番后,又从密室走了。三日后,他又来到了穆紫幽的小院,穆紫幽看他来了,眼皮挑了挑又放下了,东方念尘嘴角勾笑:“就那么不待见孤?事情帮你解决了,你现在怎样了?”穆紫幽声音不冷不热:“今日开始好像与往常不同,怎么,那老巫婆死了?”东方念尘道:“是,今日肉身毒发身亡了!”穆紫幽有些惊讶:“她那么神通广大,你是怎么做到的?”东方念尘笑而不语,坐在穆紫幽面前,招呼都不打,拉过她的手搭上她的脉,穆紫幽看他为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对他的冒犯也不再大惊小怪了,她顺势问道:“怎样?有变化吗?”东方念尘道:“有力了许多,不错,的确管用!你要怎么答谢孤?”穆紫幽抽回手,白了他一眼:“殿下想让我怎么谢你?”东方念尘哈哈笑道:“你明白孤是怎么想的!”穆紫幽说:“殿下宫中那位可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打不得骂不得杀不得的,我可不想给自己添堵!”东方念尘道:“宫中那片天地是她的,宫外的天下是你的,你可愿意?”穆紫幽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殿下说笑了,我要这天下作何用?我又不想称王称帝!”东方念尘有些气恼:“你怎就不明白呢?她就像被拘禁的鸟,到死都甭想飞出那笼子,你不同,你是雄鹰是凤凰,笼外的天地任你翱翔!”穆紫幽嗤的一笑:“我可以做自己的雄鹰,做自己的凤凰,何必多此一举做殿下的呢?只要我想,怎样的生活都由我说了算!”东方念尘大笑道:“哈哈哈!就凭你的紫府吗?”穆紫幽大惊:“你……你怎么知道?”东方念尘道:“孤要想知道就会知道!”他把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凑上来,声音有些温柔:“孤就想知道,既然你手眼通天,本事那么大,怎么就甘心被宁白初圈养起来呢?”穆紫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第64章 幺鸡的婚事 东方念尘饶有兴趣的问她:“跟孤说说吧,为何要做这笼中鸟金丝雀?你明知道,宁白初与你并无仇恨,你有权利有财富能自保,天大地大一个人不好吗?何必以身犯险,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上呢?”穆紫幽觉得有些凉了,把身上的大氅在身前掩了掩,靠在长椅上,长椅上面铺着厚厚的软垫,她闭着眼睛不再理他。东方念尘见她不说话,竟然还闭上了眼睛,就拿话逗她:“你若跟我说了实话,我便告诉你如何解决的那个老妖婆!如何?”穆紫幽眼皮都没抬一下,慵懒的说:“我能有什么目的,上一辈的恩怨那是上一辈人的事,我从未想过掺和进来!不过是对世子爷倾心至极,爱慕他罢了!”东方念尘伸出手来捏住她精致白皙的下巴,把脸凑到她面前,声音低沉又磁性:“是吗?”穆紫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睁开眼正好看到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与你何干?殿下没事还是早点儿滚吧!”说着用手打掉他的手。 东方念尘起身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悠闲自得的样子很让穆紫幽不爽,他边走边说:“孤让人在封倾的茶水里放了一种无色无味的东西,可以让人昏睡三天,并在她的手腕和脸颊上涂上了一层无色无味的剧毒,这种剧毒很奇怪,和她服下的东西相互制衡,三日后她醒了皮肤外面的毒也消失了,但是这期间若是旁人碰了一下她涂有剧毒的地方,顷刻间就会毒发身亡!”穆紫幽睁开眼睛坐起身,好像对他说的事情很有兴致,东方念尘接着道:“第一日那老妖婆满是戒备心,不敢上前查看,只敢偷偷从宫女口中打探,宫女个个都摇头不知,等到第二日的夜里,她见周围没有人,偷偷潜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翻了翻封倾的眼皮,然后探她的脉象,口中说了句不好便倒地了,孤怕她有邪法护身,先毁了她的肉体再说,孤让手下把她扔进了狼窝,亲眼看着她被群狼吞食干净才走,这回你可安心了?”穆紫幽听的不免有些恐怖,想不到东方念尘做起事来杀伐果断,残忍程度让人生畏,这人,她招惹不起!她说:“你未免手段也太残忍了?”东方念尘却说:“孤残忍?孤手中从未沾过血,也不屑做这些事,这样做是为了谁?你以为孤是贪恋你的美色吗?再美又如何,有个五年十年还能所剩几许?孤倾心于你,只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罢了,好像……上辈子孤和你就曾经在一起过,那么熟悉又亲切,你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孤的心……”穆紫幽听了他这话,心中不免一颤,这何尝不是她心中所想?自从看到东方念尘的这张真实的脸后,她总感觉心底有种东西被扯着,有点儿痛有点儿酸,还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感觉,可是她却不能将此话说与他听,他对她本就暧昧不明,若让他知道了自己心中所想,定会对自己纠缠不放,到那时……就真乱了套了,局面不是自己控制的了的。 东方念尘见穆紫幽不说话,略显尴尬,不过还是不失风度道:“你以为宁白初真的坦然吗?他每日醉酒,想必心中的苦只有他知道吧!”穆紫幽冷冷的说:“他怎样与我何干?天下皆知,我已经是他的外室,你这样居心叵测置我于何地?置他于何地?”东方念尘说:“你以为孤在乎外人怎么看怎么想吗?他本就打算将你托付于我,也是他告诉孤与你并无逾越之举,表面你是他的外室,那就这样下去好了,既免了我这边诸多的干扰,你也更安全些,你会在乎在外人看来自己是谁的人吗?”穆紫幽不想与他再谈论下去,越说越离谱,他以为自己是谁?可以掌控一切,所有的事情都符合他的心意,还是哪凉快滚哪儿去吧,她才不会顺了他的意呢!她淡淡的说:“让我想想!你先滚吧!”她对他说话一直这样放肆他也习惯了,不过看到她说想想还是很有希望的,于是他蹲在她面前拉起她的手,温柔的说:“孤会为你摆平一切的!身体才恢复好好休息!孤走了!”穆紫幽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他了!东方念尘走后,穆紫幽试了试内力,果不其然,身体已经恢复七八分了,再养几天恐怕就能和从前一样了。她虽表面对东方念尘冷冷的,其实内心还是很感谢他的,那老妖婆高深莫测,一点儿剧毒又怎能伤她性命,多亏了他做事果决,直接毁了老妖婆的尸身。“东方念尘……念尘……”她嘴里念着这个名字,这时,凤姐走了过来:“这太子殿下还是有点儿手段的,竟然查到了紫府,看他对主子倒是有几分真心,不知主子……”穆紫幽打断了她:“凤姨觉得他和宁白初哪个更好些?”凤姐掰着手指说:“宁世子心里有主子,可他被诸多东西束缚着,喜欢又害怕,要是让他在谭宁两家和主子之间做抉择,他应该会放弃主子吧!太子殿下对主子也是倾心的,只不过就是有点儿看不透,早前主子在宁家做丫鬟时多好的机会,他偏偏不把握住,这能怪谁?还不是他自己,那时要是对主子表明心迹,咱们也不会东躲西藏的隐遁江湖数年,活该主子对他冷脸,现在后悔也晚了!”穆紫幽笑道:“凤姨这嘴呦,再厉害的主儿在您嘴里也会被扒个稀巴烂!我这身体凤姨也知道,现在功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可是那老妖婆对我身体的摧残哪儿是那么简单的,她喂我吃的那颗药丸无色无味,身体并无其他不适,也无中毒症状,如今被她用术法夺走的魂魄已经回来,这药丸到底是什么呢?”凤姐说:“起初我以为主子身体孱弱是这药丸所致,主子偏说是那妖婆拿走了你的魂魄……主子怎么知道那老妖婆一死,丢失的魂魄自然会回归身体呢?”穆紫幽说:“那老妖婆当时对重伤在身并不清醒的我说,先饶我不死,取走我几成魂魄,还让我不要有把魂魄招回来的心思,除非她死了,魂魄才有可能自动回来,否则什么方法都不好使!”凤姐说:“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主子直接让太子殿下杀了那人!”穆紫幽说:“其实我也不知道魂魄会不会自己回来,这魂魄不都是招魂引魄才能回归身体的吗?我也就是说着玩儿并没当真,想不到还真就好了!”凤姐双手合十对着天说:“阿弥陀佛,老天有眼让主子大难不死逢凶化吉!一定是姐姐在天之灵保佑着主子呢!”然后她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幺鸡从大黎朝回来了,要见主子!”穆紫幽说:“让她过来吧!先前算算时间,这两日也该到了!” 一会儿的功夫,幺鸡站在了穆紫幽的面前,永远的那身夜行衣,永远的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她依旧口气冰冷,没有一点儿“人味儿”的说:“回主子,周氏那两个儿子对周氏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按主子意思,留了下来,周氏,已葬身大火。”穆紫幽点头说:“嗯!不错!做的好!封澜封昊顾沛之三人如何了?”幺鸡顿了顿,开口说:“那货……封澜封昊三人被属下带回了莫偃国,留在城外的客栈里。”穆紫幽抬抬眼皮儿,幺鸡还是第一次嘴瓢,也是第一次从幺鸡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情绪,难道……穆紫幽轻咳一声,伸出手递给幺鸡:“扶我起来进屋吧!外面有些凉了!”幺鸡顿了顿有点儿不知所措,她还是第一次听主子跟她说跟任务无关的话,看到穆紫幽扬着的手,赶紧上前扶起她回了房间,房间里穆紫幽坐在椅子上,幺鸡依旧一板一眼的站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穆紫幽对她说:“给我倒杯茶水,我渴了!”幺鸡搓了搓手,上前拿起茶壶对着杯子倒茶,可能是因为紧张吧,茶杯里的水溢了出来,她慌忙用衣袖擦拭桌面,磕磕巴巴的说:“主子莫怪,属下……”穆紫幽抓住幺鸡的手,幺鸡呆呆地看着她,穆紫幽说:“幺鸡啊!你这手拿剑拿惯了,让你倒茶难为你了!瞧瞧这满手的茧子,哪像女孩家家的手!”幺鸡抽回手,后腿两步,抱拳说:“主子说的是,幺鸡的手是用来拿剑的,是用来保护主子的!”穆紫幽问她:“你今年多大了?”幺鸡说:“属下今年二十二了。”穆紫幽说:“你还想嫁人吗?”幺鸡赶紧跪下:“主子,属下哪里做错了吗?是主子不想要幺鸡了吗?”穆紫幽赶紧起身上前扶起她:“你这怎么动不动就跪下,你年岁也不小了,我是觉得姑娘家家终归是要嫁人的,你若嫁了人就留在我身边吧,不要当什么暗卫了,在我身边我也踏实些,和你的夫君一起!凤姐不会拳脚功夫,我身边应该有个贴身护我的人!”幺鸡马上跪下:“属下愿意留在主子身边,一刻都不离开主子,上次那样的事再不会发生了!”穆紫幽又把她扶起来,笑道:“行是行,不过你有两件事做不来,我也在同时考虑着其他几个人呢!”幺鸡说道:“不知主子的条件是……”穆紫幽说:“第一,你要选个夫君嫁了,这个夫君也要会些功夫才行,第二,你要穿回女装,扮作我的贴身侍女,留在我身边,你那夫君……在宅子里做个账房先生吧!”幺鸡一听这话,嘴角不自觉的扯了扯,账房先生……就那货?她突然发觉自己怎么会下意识想到那货的?然后,她的脸就红了……穆紫幽继续说:“你若没有心怡之人,那便由我为你选个夫君吧!”幺鸡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但凭主子……做主。”穆紫幽试着问:“果真不后悔?”幺鸡说:“属下的命都是主子的,一个夫君算什么,但凭主子安排,只要能留在主子身边保护主子,嫁给谁都一样!”穆紫幽叹气道:“唉,这倒让我犯难了!我是给你选封澜呢还是封昊呢?哦还有一个顾沛之……这三人出身好,有见识,不像咱们紫府的那些男人,只懂得杀人。这三人,国仇家恨压在他们身上,想必也不会顾及多少儿女情长了吧,我对于这几人是救命恩人也是雪中送炭之人,这天底下也就我能护得住他们,所以忠心倒不用怀疑!我该把你指给谁呢?”幺鸡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了,终是没有说出那个名字,“那就选封昊吧!”穆紫幽话一出口,幺鸡的眼里尽是失望,这时穆紫幽心里明白幺鸡心怡的那人是谁了,想那封澜,她连试探都不用试探,就知道不是他了,草包脑袋还好女色,不过却实打实的有些单纯,这样的人,幺鸡怎么会看的上呢?封昊嘛,这不一试就看出来了,最后只剩顾沛之了,穆紫幽心里也替幺鸡高兴,夸她有眼光,这三人里也就顾沛之像个“人”,理智还英俊,功夫好还有城府,不错,她笑着说:“我最看好顾沛之了……”她抬眼看到了幺鸡眼睛里的一点亮光,她接着说:“要不然你就跟顾沛之吧!那人不错,就他吧!你可愿意?若心中不喜趁早跟我说,我也可以再给你物色更好的!”幺鸡第一次不理智的脱口而出:“愿意!愿意!就他吧!多谢主子!”穆紫幽用手掩住嘴角的笑意:“那就这么定了!你去准备准备吧!我说的不是成亲的东西,那些我都会给你备好,我说的是你得去准备交接一下手头儿的东西,就跟白板西风他们交待一下就行了,去吧!”幺鸡转身风一样的就消失了,凤姐咯咯的笑道:“瞧见没?幺鸡刚才转身时笑了呢,难得啊!主子这么用心的算计成全她,她心里不定怎么感谢主子呢!”穆紫幽起身走向床边,边走边调侃:“幺鸡心性单纯,也老大不小了,换作寻常人家的姑娘,娃都会跑了,你下去问问,紫府中若有想成家的,多给他们些银子,放他们自由吧!” 第65章 安排 第二日一早,宁白初的小厮过来了,要求见穆紫幽,凤姐让他在外堂等候片刻,穆紫幽过来时看到那小厮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样的东西,就问他:“一大早的,宁世子让你来做什么?”那人双手举着手里的东西,恭敬的回话:“世子让小的给姑娘送过来一封信!”穆紫幽上前拿过信,让他先退下。她坐在那里,不慌不忙的打开信笺,上面短短几行字:自此你我老死不相往来,房契和其他都放在了你书架后面的暗格里,你本就是自由的!穆紫幽看完信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这是把自己让给东方念尘了?好吧,如你所愿,但愿你不会后悔!她叫来凤姐,让她打开书架后面的暗格,凤姐哪懂这些机巧之术,赶忙叫来白板他们,找到书架的机关,打开后面的暗格。那是一个一尺见方一尺深的暗格,里面有一木质盒子,凤姐拿到穆紫幽面前,她又觉得不妥,又把盒子抱到远处,让白板过去把盒子打开看看,打开盒子见里面都是纸张类的东西这才放心,重新拿到穆紫幽面前。穆紫幽接过盒子放在桌子上,见里面有这座宅子的房契,剩下的都是千两一张的银票,足足有不下几万两,她把房契拿出来盖上盒子,又把宁白初的小厮叫了进来,指了指盒子说:“你把这盒子带回去交给世子,跟他说,房契我就先暂且留下,那是因为我懒的搬,嫌太折腾,剩下的东西我就不要了!”她给凤姐使了个眼色,凤姐拿着那个盒子交给那小厮,并让人把小厮送走了。凤姐见房间里没了别人,不解的问:“主子,这世子爷到底什么意思,又送信又房契银票的?”穆紫幽冷笑道:“他想把我让给太子,自己落得个轻松自在,又成人之美,还给我找了个更好的下家,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凤姐说:“咱何必多此一举非要被他们禁锢住,外面天大地大,大黎朝不行莫偃国不行,咱还可以去别的地方,何必委曲求全呢?”穆紫幽说:“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等我完全恢复了再做打算吧!” 东宫内,封倾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嬷嬷找来,婢女们支支吾吾都没有动,她就觉得不对劲儿,她的亲信除了身旁的两个贴身婢女就是那个嬷嬷了,她让人叫来自己那两个贴身婢女,那些人还是支支吾吾没有动,这次,她感到大事不妙了,肯定是在她昏迷期间出了大事,她刚想起身,就见东方念尘走了进来,他把众人都呵斥下去,坐在远处的桌旁,看着封倾冷冷的说:“你那两个贴身婢女还有那个我不曾见过的老嬷嬷,都被我处死了。”封倾听了这话,疯了似的喊叫着:“殿下为什么要杀了她们?她们是我最亲的人,你怎么可以……”东方念尘声音依旧冰冷:“我为什么不可以?我的太子妃对她们比对我都亲近,除了她们别人一概不能近身,如今你身中剧毒,当然要拿她们问罪了,若不是孤寻遍名医救治你,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吗?”封倾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态度有些不妥,马上挣扎下床,跪倒在地上,口气也变得没有之前那么癫狂了:“臣妾谢殿下爱惜之恩,臣妾一下子失去了几个最亲近的人,一时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不该那样对殿下说话,还请殿下不要怪罪!房间里病气重还请殿下不要沾染才好!”东方念尘正觉得她恶心至极,还好她聪明说出这样的话给自己找了回来,不然……他起身向外走去,临走还不忘“安抚”她:“不过是几个下人,等你病好了,自己再调教几个可心的用吧!”东方念尘走后,封倾躺在床上,心里除了痛苦就都剩恨了,东方念尘杀了她最信任的人,无异于断了她的左膀右臂,她怎么甘心呢?她怎么不恨呢?那就让他最在乎的人陪葬吧!想到那人,封倾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穆紫幽,该你上场了!” 东方念尘这天晚上来到了宁府,他一向和宁渊聊的来,也算是忘年交吧,只是今晚他没有见宁渊,而是来见宁白初,宁白初的书房里,东方念尘不客气的半靠在窗前的靠椅上,宁白初则端坐在矮几旁喝着茶,他们在大黎朝时就已经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了,宁白初说:“今日我已经放她自由了,与她再无瓜葛了,不过,那些给她留下的银票,她都给我拿了过来,拿她,我一向没办法!”东方念尘把玩着手中的空杯子,嘴角淡淡的笑着:“她一向这样桀骜不驯,不可一世,像一匹野马,软硬都不吃,难以驯服,你说,她看到你的那封信后会说什么?会怎样想?”宁白初苦笑着摇着头:“她能说什么,我是死是活每天痛不欲生她都会说与她何干,她心冷至极还指望说出什么不舍的话吗?”东方念尘也苦笑道:“那天让你别跟在后面躲起来偷听,你就是不听,非要求个答案亲自验证她的心意,这倒好,就记住她无视你的那句话了,唉!你这是何苦呢!这下死心了吧?我倒觉得,她看到你的信后一定会笑着说:如你所愿,你别后悔就好!”宁白初欲哭无泪的样子的确很悲催:“你竟然也是这样想,我也是这样觉得,她冷心冷肠,说出这话不足为奇,我倒是心疼你,以后若和她在一起,有操不完的心喝不尽的酒浇不完的愁啊!”东方念尘勾起一丝玩味的冷笑:好啊,你若想折腾,孤便奉陪到底! 择日不如撞日,穆紫幽的小院内这天格外的热闹,凤姐从一大早就跟个陀螺似的,忙着转个不停,幽儿姑娘的侍女幺鸡今天成亲了,听说新郎官是个俊朗的账房先生,也是幽府的管家。“幽府”,这是穆紫幽给这个小院新添的牌匾,她也恰到其处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她穆紫幽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不依附任何男人也能活的有声有色,前几日还听说,幽府从下月起就开始营业了,每天只接待一位客人,从午后开始接待,听曲儿喝茶下棋聊天……随客人心意安排,晚饭由幽府的小厨房做,菜品也是随客人心意点……这下莫偃国的都城可就热闹起来了,宫里宫外都知道了这件事,穆紫幽是谁?那可是大黎朝穆将军的唯一血脉,那也是曾经风靡一时的花魁,天仙般的绝色,别说吃饭下棋听曲了,就是近距离看上一看也不枉此生啊!可是后来知道每天的银两,就没人再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那可是一万两白银啊!就只为与她吃个饭喝喝茶听听曲儿下下棋?别说她不是天仙了,就算她真是天仙,除非那人有病,但凡是个正常点儿的,都不会花这么多钱去找乐子!人们私下里都说,可着莫偃国上下寻找,也不会找到一位这样的傻子!这回幽儿姑娘可打错算盘了,再倾城绝色那不也是几年前吗?如今时过境迁了,年岁也不小了,谁会花整个身家去打那水漂,况且,那可是一万两白银啊,整个京城中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消遣的,也没有几个,这穆紫幽非要整这般到底什么意思?几天内宫里宫外都议论纷纷。 这不,这日幽府有喜事,当今圣上东方庆和皇后封凌雪还派宫里的太监送来了贺礼,百两黄金,两幅头面,两箱锦缎,一盒珍珠,虽然东西不是多贵重,那只是穆紫幽的婢女成亲,这样的待遇和赏赐已经给足了面子了。东方念尘只让人给送过来一盒子银票,估摸着有几千两,还有看人下菜碟的那些官员,打听到皇上皇后还有太子那么看重穆紫幽,也都一窝蜂的送过来贺礼。问题是穆紫幽对这些人一个都不认识,那些官员派人送来贺礼就走了,好像都打探过口风,知道皇上皇后送的礼并没有多贵重,都没敢越过皇上皇后送的贺礼,不过比起普通人家来,已经算是很奢侈了,大多都是五十两黄金,一副头面,一箱子锦缎,又怕有些寒酸,有的加了五百两银票有的加一副手镯,反正加什么的都有。一上午的时间,幽府的大堂里就已经被这些金银珠宝锦缎堆成山了。穆紫幽通着幺鸡和顾沛之的面跟凤姐说:“凤姨,这倒是个生财的好营生,去问问还有谁想成亲不!”凤姐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主子快别折腾了,看我这把老骨头折腾的都快散架了!”穆紫幽对幺鸡说:“你看看,咱这规矩自己定,彩礼聘礼都有人出了,一屋子的金银珠宝都是你的了!”幺鸡马上又要下跪,被穆紫幽一句话制止了:“别动不动就跪,早知你对这些东西没兴趣,还好你夫君擅长打理这些,反正你俩以后是一家了,好好攒着,以后添了个小的花销就大了!我可说好了,你夫妻二人跟着我,是我的人,我也得有所表示才行啊!不过我要给的可不是这些金银珠宝,而是比这珍贵太多的东西!”幺鸡和顾念之面面相觑,两人互懵,都傻傻的不知道啥意思,凤姐看不下去了,噗嗤就笑了:“这满屋子的贺礼,光黄金都不下两千两,哪套头面不得千两以上?再加上各种首饰、银票、玉如意……加在一起最少也得五万两以上,这还不算那些金贵的锦缎布匹,这些主子都给了你们,可是你们心中所求?行了,主子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他们得了!” 穆紫幽说:“我这份贺礼准确说应该是专门送给顾沛之你的,前阵子,你顾家被发配的一家老小被救出来了,已经安置在了一处安全的地方!”顾沛之听闻此言当即跪下:“多谢姑娘救出家人,大恩大德永生难忘!”幺鸡反应比较迟钝,不过这时候她也算清楚这些弯弯绕绕的账了:相公的家人自此后便是自己的家人了,自己也应该感谢主子才对!也跟着跪了下去,穆紫幽上前扶起二人:“不必多礼,以后你二人称我为姑娘便好,你们身上没有卖身契,本是自由身,若有一天,想远离这江湖纷扰,想过自己的小日子了,便可自行离去!”顾沛之说:“姑娘放心,顾某人一家老小都安然无恙,我已没了后顾之忧,我愿和幺儿一同守护在姑娘身边!”穆紫幽说:“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这满屋的金银布匹,我刚才跟幺鸡说,这打理银钱的事还是得交给顾公子,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不知你们可愿听上一听?”顾沛之和幺鸡异口同声的说:“姑娘请讲!”穆紫幽说:“顾家虽被安置妥当,但家产却没有分毫,不如,你们将这些东西留下一部分傍身,其余都悄悄送去顾家人那里!那么一大家子人也得活着不是吗?我们以后在不在这莫偃国还两说呢,以后若真要走时,那定是不得不走时,这满屋的东西能带走几件?不如趁当下我们风头正劲,能送出去多少是多少!”顾沛之说:“还是姑娘想的周到,但凭姑娘做主!送多少留多少姑娘来定吧!”穆紫幽说:“银票你们都留下,给幺鸡留下点儿首饰,其余就都送走吧!你们准备准备,过几天安排停当了你也跟着走一趟吧,也顺便见见家人,幺鸡就留在府里,免得都走了会惹人怀疑!”顾沛之和幺鸡齐齐说到:“全听姑娘安排!”穆紫幽跟凤姐说:“凤姨,把银票都拿出来留下吧,再给幺鸡选几件最贵重的手饰,其余的列个单子,每天混在城外客栈进城采买的车上,分几批先运出城吧!”凤姐底气十足的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吧!现在我就去找白板他们去办!”说完就出了大堂,穆紫幽看着身穿喜服的二人,乐道:“行啦,本来就没外人,这边没你们的事了,快入洞房去吧!” 第66章 穆紫幽的心意 幽府的喜事才过去没几日,皇宫就来了一道圣旨:册封穆紫幽为太子侧妃,准居在宫外。这可是石破天惊的大新闻啊!这穆紫幽也太内个了吧?刚成为宁世子外室不久,又成了太子侧妃了?不过随后宁家和皇宫同时散出消息:宁世子收留穆紫幽,是因为她无家可归,年岁也大了又是孤女一人,可是,谭家三爷谭明宁死不同意,并以死相逼,所以穆紫幽才另立“幽府”,还准备重新步入风尘的,这不,皇上皇后知道了此事,碍于对穆将军之死的愧疚,又怜悯她一女子孤苦无依,怎么能再让她步入风尘呢,所以就一道圣旨给了她一个太子侧妃的名份,知道她江湖中漂泊惯了,不喜宫中的规矩,特许她宫外居住。这下子,不但没人再扒穆紫幽的“复杂”过往了,反倒人人都心生同情,把太子和穆紫幽到一起看作是一段奇缘,并传为了一段佳话! 穆紫幽可能是最不知所措的人吧,她怎么也没想到,东方念尘会借着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她心里对他极度的埋怨。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件事东方念尘是和她几乎同时知道的,而整件事的谋划之人便是封倾了,封倾到封凌雪的面前,把东方念尘对穆紫幽的情意夸张到了极限,还说她为了成全东方念尘和穆紫幽,甘愿做这个“坏人”,请一道圣旨,赐穆紫幽为侧妃。封凌雪和东方庆一合计,原来儿子竟然藏着这么深的心思,这孩子一切以大局为重,宁可委屈自己也不会不管不顾的得到自己心仪之人。东方庆觉得册封穆紫幽为侧妃的确是件好事,他这些年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解不开,就是在得知穆紫幽是穆韬的女儿后,还没来得及弥补对穆韬之死的愧疚,穆紫幽就失踪了了,紫依阁也消失了。几年过去了,穆紫幽的年龄也不小了,早就过了出嫁的年龄,既然自己儿子心怡人家多年,知道她出现在大黎朝,竟然马上启程为她而去,本来还想着收她为干女儿,册封个郡主什么的,现在觉得,做自己的儿媳妇也挺好,然后,就一道圣旨下去了! 而皇宫上下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竟然是当事人东方念尘,他还是从宁白初的口中知晓的。这也不怪他,谁叫他弄个替身在东宫应付封倾,自己躲在宁白初的小院里好几天呢!也刚好宁白初这几日也窝在小院里和他醉酒对弈,还是从自己父亲口中知道此事的。当时,宁白初就对东方念尘说:“殿下这次达成所愿了,不过殿下一直在这里,那些外面的传言是谁散播出去的?”东方念尘说:“还能有谁?”他指了指上面:“当然是那位了,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打着宫里和谭家的名号为她善后?”宁白初说:“也是,不知殿下是怎么打算的?”东方念尘感叹道:“孤本想着把她安置在宫外,许她一世荣华富贵也挺好,她之所愿孤皆会帮她达成,不过,这么一来……孤还真不知该怎么打算!”宁白初笑道:“不如就就坡下驴与她弄假成真了?”东方念尘苦笑着摇摇头:“孤倒不介意,可是,你也知道,那位可不是个省心的,孤猜想,她接到圣旨后不定怎么骂孤算计她呢!唉!接下来的日子,哪儿能像你说的就坡下驴呦,孤得费尽心思琢磨琢磨怎么应对她!” 宫中,封倾坐在封凌雪下首,卖力的劝说着封凌雪:“姑母,您就答应倾儿的请求吧,您试想,表哥为了大局可以隐忍数年,若姑母不去逼他一下,他会当那道圣旨是摆设,如果他若真有那心思,二人早就该在一起了!”封凌雪犯难了:“倾儿啊,姑母也不知该怎么给你表哥添把柴呀?”封倾说:“姑母,这有何难,咱们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您去盯着他们成亲入洞房,一切水到渠成就行了!”封凌雪慈爱的看着封倾:“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你这心该是多宽厚才能这样处心积虑为你表哥着想啊!”封倾羞怯的笑道:“表哥好便是姑母好,姑母好便是倾儿好!”封凌雪眼里尽是心疼:“好孩子,你这么懂事……唉,难为你了!”封倾起身上前握住封凌雪的手:“姑母不要这么说,倾儿知道后宫的女人,要想立住脚,根基一定要稳,没有度量是走不远的,倾儿一定不会让姑母失望的!”封凌雪抚摸着封倾的胳膊,温柔的说:“好孩子,姑母是不会让别人觊觎那个位置的,不管她是谁,穆紫幽,尘儿若是喜欢养在宫外便好,这宫中她是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你放心吧!”封倾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心中却不屑的冷笑着:进宫?就看她有没有那命了! 幽府,凤姨看着宫里送过来的彩礼,金银珠宝,宝石头面,锦缎玉器……应有尽有,比之先前幺鸡的那些赏赐差之千里,凤姐有些头疼了,幽怨的在穆紫幽面前嘀咕着:“主子,这……怎么处理?”穆紫幽风轻云淡的冷笑道:“先收在库房里吧,等赶明儿还没准儿有一些跟风的大臣们送贺礼来呢,到时候一并再说吧!”凤姐叹道:“偏偏这时候顾沛之又去了外地,不在府中,这么多的东西可怎么办啊!”穆紫幽笑道:“这算什么,回头清点一下,跟原来一样,贵重的慢慢往外面送出去,碍事儿的先留下,反正这些东西那人也不会过目!”凤姐刚想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送去哪里?就这么不把孤放在眼里吗?”随着声音出现的就是东方念尘了,见他帅气凛然的出现在影壁前,穆紫幽手一挥,让凤姐和幺鸡先下去,东方念尘看了眼幺鸡笑问:“这便是先前和顾沛之成了亲的那个婢女吗?啧啧啧,三尺之外都能冻成冰块,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调教出来的!”穆紫幽最是护短儿的一个人,幺鸡又是她的心腹,她听着东方念尘阴阳怪气的话就来气:“怎么调教那是我的事,干你屁事?”东方念尘一脸帅痞的笑:“还好父皇有远见,没让你入宫,生生是被我惯坏了,这要是入了宫保不准哪天被别人发现你竟如此对孤,孤保你一次两次三次都还行,要是万一哪次孤疏忽了被别人钻了空子,你可就小命不保喽!”穆紫幽听到那句生生是被我惯坏了,心里莫名的有种甜丝丝的感觉,原来,一直以来,若没有他的宠溺与容忍,自己又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放肆呢? 东方念尘见她面色柔和了许多,一反常态的没有反击他的话,心中有个地方软软的,他突然横抱起穆紫幽,向房间走去,穆紫幽也没挣扎,就那么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他心中笑道:这小家伙儿是被自己大胆的举动吓傻了吧!他把她放在床上,揽入怀中,温柔的说:“孤比你知道的还晚,孤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都是封倾在背地里撺掇母后做的,如今,她的心腹都没了,孤暂时还查不出她的真正目的,若你不愿意,孤可以把你送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穆紫幽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她虽身在风尘,可是对男女之事却从未沾染过,风尘不过是她的一层外衣,她对宁白初试探挑逗更多于真情。可是,她好像很喜欢被东方念尘搂在怀里的感觉,他的话却又深深地触动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这个敏感的举动对于东方念尘来说,似乎比任何誓言和承诺都来的实际,他很用力的抱紧了她,二人竟然不知不觉的相拥着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辰了,穆紫幽醒来的时候,自己身上盖着被子,身边已经没人了,她喊来凤姐和幺鸡,问她们东方念尘什么时候走的,凤姐说:“主子被太子殿下抱进房间,属下担心主子,便叫幺鸡悄悄的偷看了一下,幺鸡说殿下抱着主子在床上睡着了,属下和幺鸡就在院子里守着,这一守便是两个时辰,就见太子殿下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属下们刚想行礼,太子殿下便制止了,让属下不要打扰主子,然后,殿下便走了!”穆紫幽问她们:“现在什么时辰了?”幺鸡说:“现在已经入夜了,太子殿下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穆紫幽挥挥手让她们下去了,她心里很乱,想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想想!东方念尘从未对她有过逾越之举,也从未想得到她试着禁锢她,他难道不喜欢自己吗?可是,他为自己做的,都是这世上任何人都不会为她做的事。就在宁白初还在纠结对自己的心意时,还在纠结怎么向谭宁两家交待时,东方念尘却为了救她,与最恶心最反感最不能接受的封倾成了亲;就在宁白初在为逃避对自己的心意夜夜醉酒时,东方念尘却为了自己设计杀害了封倾的爪牙心腹,拿回了自己的魂魄,就在宁白初放弃自己美其名曰成全自己时,东方念尘却对他说:如果你不愿意,孤可以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穆紫幽眼角不知不觉流下两行泪,原来,东方念尘才是那个爱自己入骨的人,他从不强迫她,即便抱在怀里,也没有趁人之危……想当初,她本可以永远的消失在江湖中,过自己无忧无虑的日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重新出现在大黎朝,也许,在她心底,她一直在等吧,等那个为她不顾一切的男人,不远千里的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她以为那人是宁白初,她以为他可以为了她不顾一切,抛下一切,舍弃一切,忤逆一切……她以为她值得,后来,她成功了,她等来了他,她成了他的外室,他名义上的女人,可是呢?她看着他痛苦,不开心,纠结矛盾,心事重重……甚至不愿见她,刻意逃避……而她,对宁白初,无喜无忧,无爱无恨,无悲无愁,就像那时她说的一样,他怎样与她何干?原来,宁白初的一切并不能搅起自己内心的波澜,她对宁白初,并无爱意!而东方念尘,为她所做的一切,哪一件都是因爱而起,她自从看到他的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心就会急促的跳个不停,相处越深,心中对他的起伏就越大,她对他是有感觉的,被他搂在怀里,她是那么的平静踏实,也许,做东方念尘的女人,是她穆紫幽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吧…… 东方念尘回到宫里,去了封凌雪的宫里,虽然看起来都是在宫中,可是,封凌雪已经好些天没看到儿子了。听说儿子每天天不亮就出宫,入了夜才回宫,每天几乎都如此,如果哪天没出宫,也是在御书房里商量要事,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她都不敢去打扰儿子。这次儿子过来,她不意外,之前的圣旨和穆紫幽那边的聘礼,她知道他会很快来见自己的,也许自己做的这一切入了他的心吧,因为她看到东方念尘的脸上笑的很开心,她从未见过儿子这般笑过,她的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尘儿,你父皇那道圣旨……没和你商量就颁了,还有那些彩礼,也不知道合不合幽儿姑娘的意?”东方念尘说:“母后多虑了,父皇母后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儿臣好,儿臣感激还来不及呢!幽儿本就孤身一人,对富贵银钱看的很轻,对名份也并不看重,她从小就流落江湖,命运坎坷,想要的,不过是份安定和踏实罢了!她可能对宫中诸多的规矩都不甚了解,如果以后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到时候还请母后大人大量,网开一面不要与她计较!” 第67章 宁白初之殇 封凌雪笑道:“傻孩子,幽儿姑娘是你的心头肉,手中宝,她即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母后也不会置她于死地的,何况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放心吧,不用提前为她做好预防!”东方念尘笑得更开心了:“就知道母后最疼儿臣了!”封凌雪差点儿忘了正事儿:“你和幽儿姑娘哪天成亲?日子定了吗?”东方念尘说:“不过是封个侧妃,她那边也早没亲人,不如就算了吧,反正一道圣旨也昭告天下了,仪式办不办都没什么!”封凌雪却说:“傻孩子,那可不一样,本来不能入宫就够委屈人家了,这就是矮人一头,你若还草草了事,那以后还让她在人前怎么抬头?你也要多为她着想,毕竟,如果有朝一日她若能先产下皇子,那可是我们莫偃国的大皇子呢!你怎可这么不重视这些礼节?”东方念尘整个脑子里都被封凌雪说的那句:如果有朝一日她若能产下皇子……占据了,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原来,他和她的关系还可以那么亲密……东方念尘便说:“一切听母后帮儿臣安排!”封凌雪说:“这就对了,规矩就是规矩!回头我派个老嬷嬷去她那边准备,就定在三日后吧,母后给你们挑来挑去就数这个日子好,就那天吧!” 三日后,幽府人声鼎沸,喜气洋洋,东方庆和封凌雪没有亲自来府上,指派了身边最器重的公公和嬷嬷来府上坐镇打理。朝中官员相继送来了贺礼,却没人在府中用饭,不是不想用饭,是人家府中今日就没准备酒席,这就明摆着在告诉众人,我们可没上赶着送请帖,这可是你们自己要来的,我们也没打算宴请宾客,所以酒席就免了……还好官员们都识趣,这要是莫偃国皇家有第二个皇位继承人,众人也发发牢骚倾诉一下心中的不满啊,可是莫偃国就这么一位皇位继承人,这就是未来的皇帝,人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这不,不但没发牢骚,众人还自发来了个自掏腰包自请,送完贺礼的官员都去了京城中最大的酒楼去喝喜酒,席间还自我安慰的给太子殿下解围,说什么幽府太小了,不摆酒席就对了,犄角旮旯都算上能摆上几桌?还说,太子殿下不奢侈不排场,人家压根儿就没想大摆筵席,也没发过请帖大收贺礼,足见太子殿下的仁义谦恭……这帮自娱自乐自买单的官员们,把太子殿下夸的个周全,问题人家当事人压根儿就不在场没参与。消息传到了宫中,东方庆和封凌雪才知道,原来自家那小子压根儿就一桌宴席没摆,朝中官员贺礼送到位了,连口热茶都没喝到,自个儿掏腰包去了酒楼……东方庆马上派太监总管拿着银票去了酒楼,帮众人结了帐,还在酒楼外传了道圣上的口谕:皇上说,诸位大人们辛苦了,这顿喜酒朕来请,三日后宫中宴请诸位爱卿,到时候还请众爱卿带着家眷一同去宫中赴宴!酒楼内几十位官员听了太监总管的传话,心中感动极了,这顿皇上买单的喜酒,他们都喝多了…… 晚间, 东方念尘听着暗卫的禀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就知道父皇母后会为自己把事情完善好,母后为他送过来的厨子就在后院厨房“打坐”呢,他压根儿就没准备宴席的食材,他是真不想大张旗鼓大摆筵席,他就知道父皇母后会坐不住,宴请大臣和家眷到宫中赴宴。东方念尘看着坐在床上穿着喜服的穆紫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他的母后派过来嬷嬷在这里盯着,就是要等他和穆紫幽圆房后回宫回话的,他该怎么和她说这件事呢?东方念尘清了清嗓子,温柔的说:“你若不愿意……孤便在这里坐上一夜,你休息吧!孤不会对你怎样的!”穆紫幽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把头饰都拿了下来,又净了面,头发披散下来,把外面的喜服脱下,剩下里面淡粉色的里衣,东方念尘感觉嗓子有点紧,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他坐在那里看着穆紫幽一番操作,自然又不做作,原来她怎样都那么美!穆紫幽走到东方念尘的桌旁,坐在了他的旁边,拿起桌上的一块点心就放入嘴里,一边吃一边说:“这味道挺好!你也吃点儿吧,忙活一天了,饿死我了!”说着递给东方念尘一块点心,看着他接过点心放入嘴里,她竟然笑了,她向门外要了壶热茶,两人就坐在那里你一块我一块的开吃起来,中间觉得噎得慌了还灌上一杯茶!一会儿的功夫,穆紫幽摸摸肚子觉得有点儿饱了,起身拍了拍手里的点心渣子,对东方念尘说:“吃饱了!上床了!睡觉了!我可没说不让你床上睡,你愿意坐在这里你就坐,随便你!”说完她吹灭房间内的蜡烛上了床,留下东方念尘一个人在黑暗里凌乱:她什么意思?她说没不让孤床上睡,那就是孤可以同她一床上睡了?想明白了,摸到茶杯一饮而下,起身走到床前,把外袍脱下,也上了床。两个人盖着一床被子,相互挨着平躺在床上,黑暗里都睁着眼睛望着上面,东方念尘第一次和穆紫幽离的这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香味儿,穆紫幽这时开口问他:“你平时和太子妃也这样吗?”东方念尘眼眸里寒光一闪而过,冷冷的说:“孤从未碰过她。”穆紫幽黑暗里撇了撇嘴:“谁信呢!都说你和太子妃蜜里调油似的,你当我是傻子吗?再说了,你和她怎样关我什么事?”东方念尘压在穆紫幽身上,黑暗里和她对视着,一板一眼的说:“孤从未碰过她,你这么在意孤和别人怎样吗?”穆紫幽想把他推开,却在慌乱中嘴巴碰到了他的唇,这样气氛就有些不同了,她也不再胡乱挣扎了,两人就在黑暗中对视着,然后,东方念尘附身吻了下去……第二日,嬷嬷看到白喜帕上面的血迹,美滋滋的拿着回宫复命去了,东方念尘一早也回了宫,昨天府中的事他要给东方庆一个交代。书房,穆紫幽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和夜里赶回来的顾沛之讨论着顾家的事,顾家被紫府的人安置在了一座边境小城,远离大黎朝,那些顾沛之带过去的金银财宝足够他们低调而富足的生活了。顾沛之回来后才知道穆紫幽身上发生了这么多大事,穆紫幽让他不动声色的把这两天库房里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悄悄的运出城,即便做了东方念尘的侧妃,她也丝毫没有一种归属感,总感觉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家,自己迟早还会走的。 昨日东方念尘和穆紫幽办喜事, 宁家和谭家都没有人去,也没有送去贺礼,宁白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喝了许多酒,宁渊没有去打扰他,他想喝就让他喝个够吧!宁白初 觉得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临阵脱逃放弃了穆紫幽,如果当时他能再勇敢一点,再坚定一点,可能现在和穆紫幽朝夕相处的就是他了。宁白初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散落在地上的空酒坛子让推门进来的宁渊眉头一皱,宁渊有些心疼的埋怨着:“你这孩子何苦呢?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她继续做你的人,可能你还在每日痛苦纠结呢!这样快刀斩乱麻只是痛苦一下子,总好过痛苦一辈子不是吗?”宁白初仰头望着房顶,淡淡的说:“父亲,我想离开莫偃国一阵子,去诸国内我们的商铺转转!”宁渊想了想说:“这样也好,走的多了看的多了,那些萦绕在心间的儿女情长也就不足为奇了,天底下那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流离失所的人不计其数,看多了人间疾苦后,方知儿女情长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多带些银两,一路上若是有实在看不过眼的苦难便稍稍帮衬一下,切记财不外露,人性都有贪婪的一面,一无所有的人有时也是无所顾忌的人。”宁白初:“儿子知道了!儿子这次只带三人,人多了反而太过引人注目。”宁渊点头道:“也好,凡事多加小心,再大的事都没有自己的安全重要!来,和为父说说你这一行程的打算!”宁白初找来地图,和宁渊坐在那里谈了整整一上午,看来这趟远行定是趟久远的旅程,要历经四季的轮回…… 宫中,御书房内,东方庆坐在上首,东方念尘坐在下首,二人互相对望着,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好像谈什么事情谈崩了的感觉,东方庆还是先开口了:“哪有你这么做事的?这么大的决定也应该先跟朕打个招呼不是吗?若不是我消息得的及时,那么多大臣官员都被你寒了心了,气死朕了!”东方念尘说:“儿臣那小院子能摆上几桌?招待几人?再说了,儿臣以为父皇母后会在宫中设宴请诸位大人呢,儿臣以为那些派去的厨子是给府里做家宴的,儿臣也不知道那些大臣会自己去酒楼……”东方庆一摆手:“算了,不必说了,还好有朕给你善后没有出太大的差错,记得三日后的宫宴带着幽儿进宫,朕和你母后还想喝一口她敬的茶呢!”东方念尘从御书房出来就去了封凌雪的宫里,刚好封倾也在,他本来有很多话想跟封凌雪说的,看到封倾后扫兴的很,打了声招呼便走了,他回到自己的东宫,进了自己的书房,敲了三下墙壁,然后,暗门打开,那个替身走了出来。东方念尘对他说:“这几日你先在里面待着,孤刚纳的侧妃,宫中这位自然会冷落些,等过上几日再说!”那个替身说:“全凭太子殿下安排!”然后又退回了密室。东方念尘把宫中的事处理完,就马不停蹄回了幽府,昨夜是他最幸福的时刻,原来和自己心怡的人在一起,那种幸福感是那么美妙,即便没有发生男女之事,只是把她搂在怀里,他都会觉得无比的满足,更何况她还是……当他看到那上面点点血迹后,心里更觉得满足幸福了,她真正是他东方念尘的女人了,她也只能是他的女人……在回幽府小院的路上,东方念尘突然想到了宁白初,也不知道宁白初这家伙这几日在干嘛,人没露面也就罢了,竟然连份贺礼都没给……也没见他这么小气过啊,不用去看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在喝酒,唉,还是自己去看他吧,再怎么说也是人家肯放手自己才有机会的,不能过河拆桥啊! 东方念尘在宁府内,看到下人正在准备着什么,宁白初没在书房也没在他的房间,下人说世子才刚去了老夫人的后院,让他稍等片刻,东方念尘问那个下人,宁府上下在忙活什么?下人说他们家世子爷马上就要离开莫偃国去外面游历去了,天气越来越凉了,侯爷和夫人让人多准备些保暖的棉衣,东方念尘心下一沉,宁白初要马上远行了吗?就因为自己和穆紫幽吗?这家伙也太表里不一了,不是他豪气冲天甘愿舍了这情愫断了这情劫的吗?不是他主动和自己说自己比他更适合穆紫幽的吗?现在,这是哪一出?一壶茶的功夫,宁白初就回来了,东方念尘开门见山就问:“你这是躲到天边去吗?至于吗?”宁白初说:“殿下莫要取笑了,我正好趁此机会游历一下好山好水风土人情,再回来,也许会找个女子成个亲要个孩子,就此一生也不错!”东方念尘笑道:“你若真这么想,孤倒是真心替你开心,马上天气就冷起来了,这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切记要平安回来!”宁白初也笑了,笑容里已没有了之前的尴尬与拘束,更多的是坦荡:“殿下放心,安心等白初回来,无论是殿下欠白初的还是白初欠殿下的一顿酒,等白初哪日归来,定会与殿下一醉方休!”就这样,东方念尘和宁白初做了最后的道别,宁白初从宁府出来就回了幽府小院。 第68章 穆紫幽下葬 三日后,皇宫中的晚宴开始了,朝中大小官员各自带着家眷都早早的进了宫。太阳还没落山呢,宫中的启华殿内外早已聚满了人,太后的宫内也坐满了朝臣们的家眷,大家都在讨论着这位侧妃和太子殿下的好姻缘,每个人都很识趣,穆紫幽的过往无一人提及。天色很快暗下来了,众人都去了启华殿内,宴席快开始了,太子殿下和这位侧妃还没进宫,这就让众人觉得有些不懂礼数了,不过,就在大家私下里你一言我一语讨论怎么回事时,太子终于带着这位侧妃姗姗来了。穆紫幽跟在东方念尘的后面,给东方庆和封凌雪行了礼,又分别给二人敬了茶,所有人都不由惊叹,这人是妖吗?怎么好像比几年前还美了呢?本来一个个的都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儿来看戏的,以为把她赐给太子殿下做侧妃,完全是当今圣上对旧友的愧疚和对小辈的疼爱,一晃好几年过去了,这要是几年前那场宴会上赐婚,众人还觉得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神仙眷侣……可女人的青春最短了,美貌也最经不起时间的拉扯了,熟料到,这穆紫幽不但丝毫没有老的迹象,反而越发的美了,这就很气人了!最气最恨的还要数坐在封凌雪旁边的封倾了,不过,现在的她早已不是之前的她,现在的她更懂得隐忍了,面上笑厄如花,心中毒如蛇蝎,这便是她了,她的完美报复计划已经很顺利的在进行了,看着那对神仙眷侣般的璧人,她心中冷笑着:穆紫幽,你且等着,好好享受你的一切吧,这样的日子不多了!整个晚宴热闹非凡,东方念尘饮酒有度,很多不得不喝的酒都由东方庆给拦下了,他可不想自己儿子被这帮大臣灌醉了。宴会还没结束,东方念尘便被东方庆给打发回去了,让他多顾及一下穆紫幽的身体,让穆紫幽不要太劳累,多休息!两人在回去的马车上都没有说话,不过穆紫幽的手被东方念尘一路上都握在手里。 转眼便到了年底,穆紫幽还没显怀,吃的喝的和平时也没两样,就连穿衣打扮也没什么大变化,东方念尘总是后面嘱咐着,走路别急别快,天大的事现在都没有肚子里的重要!穆紫幽也懒得和他争辩,她在院子里一方天地憋久了,自然是要出去逛逛的。自从有了身孕,她嘴就特别刁,很喜欢吃京城中那几家酒楼的硬头菜,隔三差五就和幺鸡溜出去偷馋,每次暗卫向东方念尘禀报后,他都要苦心竭力的哄劝一番。年根儿底了,这阵子一场大雪接着一场大雪的下,穆紫幽望着对面屋顶上厚厚的积雪,不由感叹着:“看来这阵子是出不去了,也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能化!”凤姐说:“主子真会说笑,这么厚的雪这么冷的天儿,若要等它都化了,怎么也得过了元宵节吧!那时,主子的肚子就显怀了,估摸着太子殿下更不能让你出门了!”穆紫幽不由摸摸肚子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年三十儿了,东方庆和封凌雪派人一趟一趟的往幽府不停的送东西,有稀奇的吃食也有奇珍异宝,穆紫幽肚子里揣的可是皇家第一个小皇孙,自然尊贵无比!为了不出什么意外,还特别允许穆紫幽过年期间不用进宫叩拜,就安心的在小院里养胎,穆紫幽自然落得个清闲!整个过年期间,东方念尘都是夜深才回来,她也曾劝他不要这么折腾了,太晚了,干脆就在宫中歇息多省事儿,可每次一说这个,东方念尘就会把她搂紧在怀里,宠溺的说:“每日若是看不到你孤就不能安心,不管多晚,孤都想回到你身边,这样孤睡得才踏实!”穆紫幽时间长了,对东方念尘也有了些许的依赖感,特别是在她怀有身孕以后,感觉这样的日子简单又温馨,是她从未接触过的生活。有时她也会想,如果日子这样平淡的过下去也挺难得的,可是,在她的心底深处,平静中总是有一种她不能掌控的不安感,好像看似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着一只巨大无比凶狠残暴的水怪,会在她最掉以轻心的时候,突然冲出水面一口吞噬掉她……自从和东方念尘在一起后,她和他两人从未讨论过宁白初,可是,宁白初的一切穆紫幽都从幺鸡那里一清二楚,包括宁白初哪天离开的莫偃国都城,去了哪里,这些她都知道,即便知道又能怎样,她之前对宁白初所说所做已经算是上赶着了,她也不能老是热脸贴冷屁股不是?再说了,是他宁白初先不要她的,与其看到他对自己诸多的矛盾和排斥,每天借酒浇愁痛苦挣扎,还不如随了他的愿,只要他不后悔便好!想到宁白初,穆紫幽就会抑制不住的掩嘴轻笑:活该!看到你后悔了,更痛苦了,我也就安心了! 熬过了漫长的冬季,又熬过了春暖花开的春季,最热的时候,穆紫幽马上就要临盆了。她最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有一刹那突然想到,在她刚和东方念尘成亲进宫时,不经意的看到封倾看向她时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她浑身一颤,她就说嘛,封倾那样阴狠之人怎么会看着东方念尘和自己在一起呢?一定有什么自己没有察觉的地方,一定有自己疏漏的事情……穆紫幽突然想到了那颗老妖婆喂她的药丸……能让她一直心神不定的就是那颗药丸了,看来那颗药丸跟她成亲和怀孕有关,要不然封倾也不会极力促成她嫁给东方念尘为侧妃了,更不会让她一直安安稳稳了,一定是这样的,也许……也许……如果她所料之事是真的,也许临盆之日便是她的大限之时……那晚开始,穆紫幽让东方念尘到她临盆之日不要离开她身边,东方念尘也刚好是这样想的。穆紫幽那几日对东方念尘说了这辈子最多的话,这么多年,从认识东方念尘开始,加在一起都没有这几天说的话多。穆紫幽像料理自己的后事一样,交待着她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紫府怎么办,凤姐怎么安置,幺鸡夫妻二人怎么安置……东方念尘从未打断过她的话,他听母后说,临产的女人内心特别脆弱敏感,如果她说什么做什么超乎寻常的话和事,耐心的听着就是了!他其实很享受穆紫幽跟他这样有说不完的话,她一直清冷惯了,突然像个普通的妇人一样罗里吧嗦也感觉挺可爱的!几日后,穆紫幽临盆了,生产很顺利,只折腾了半天就生下了一个男婴,生下孩子后,穆紫幽就闭上了眼睛,房间内所有的人都以为这是产妇生完孩子虚脱累了,昏睡过去了,因为稳婆接生了那么多产妇都是这个样子,再说了,穆紫幽生产一没有大出血二没有难产,任谁都会觉得她是昏睡过去了。直到东方念尘不顾众人阻拦来到床前,他看到穆紫幽的第一眼心就已经坠入了冰窟,她不是昏睡,而是没了气息,是去了……宫里来了好几个太医,结果都是一样:已没气息多时,查不出什么病症,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因为天气太热,穆紫幽的尸体不能停放太多天,穿戴好后只停了一天就下葬了…… 一直到一个月后,东方念尘才出了他和穆紫幽的房间,这期间,东方庆来过数次,封凌雪几乎隔三差五就来一趟,她想把小金孙抱进宫里,可东方念尘不让,孩子在府里,由凤姐幺鸡还有奶娘照看着,东方念尘起初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后来,东方庆和封凌雪一起把他骂了一顿,说他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对得起穆紫幽,可惜了穆紫幽那么放心把孩子扔给了他……然后,从那天起,东方念尘每天也会吃着东西,不过都是一些素餐,看到肉就想吐……他每天在房间里和穆紫幽的东西说话,累了就睡,给他吃他就吃,给他喝他就喝……一个月后,凤姐看着如行尸走肉般的东方念尘不由长长的叹息着,她走进房间对东方念尘说了一件事…… 她告诉东方念尘,主子是被封倾害死的。她说当初封倾身边的那个神棍嬷嬷,不仅拿走了主子的一缕魂魄,还喂主子吃下一颗药丸,那颗药丸对主子的身体一直没有任何不好的影响,主子也找了很多名医看了,并没有发现这颗药丸有什么不妥之处,直到主子有了身孕后,起初还没什么,月份越大她越觉得恐慌……东方念尘听了凤姐的话,眼神从混沌慢慢变得清明,然后由清明变得狠厉……封倾……他就觉得自己弄死了她最信任依赖的人,以封倾阴狠毒辣的性情怎么就心甘情愿的粉饰太平呢?原来她在憋大招呢!从她撺掇自己母后封穆紫幽为侧妃开始,一切就都在她的掌控中了吧……东方念尘把小院的事安排妥当,紫府中的高手都在幺鸡的安排下,把小院保护的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东方念尘又把儿子抱在怀里好一会儿,嘱咐幺鸡和凤姐好好看护儿子,然后就进宫了。进宫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封凌雪的玉坤宫,不知和封凌雪谈了什么,一直谈到了晚间,就连晚饭也是在玉坤宫里用的,从玉坤宫出来后,他就回了东宫,进了自己的书房,然后就没再出来,直到夜深时分,一个人影从书房里出来了,去了封倾所在的寝室。不一会儿,封倾那边就传出了脸红心跳的声音。正在房间里打得火热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封倾的床前,一声沉闷的咳嗦声打断了床上两人的动作,封倾更是被惊吓到了极点,她颤颤巍巍又怒气冲冲的说:“谁?”没人回答,与此同时,倒是进来了几个宫女,相继把桌案上的蜡烛点上,封倾扯过被子把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遮挡住,这才看清床前之人,竟然是东方念尘。既然地上的是东方念尘,那么床上的人是谁呢?封倾又看了看身后之人,此人脸上戴着东方念尘一直都戴着的那张人皮面具,这不也是东方念尘吗?不同的是,床下之人并没有戴人皮面具而是东方念尘原本的容貌。这?封倾狐疑的看着床上之人,她确定,此人就是东方念尘,虽然他同她上床都是戴着这张人皮面具的,可是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同一个人和自己上床,这个人的气息是没有错的。那么,床下之人的样貌也的确是东方念尘没错的,如果真要去辨个真假,那个假的只能是床上这人了,除非……从一开始和自己上床的就是个假的……她被自己这个猜测吓到了,但同时她也看到床上的人披着衣服下了床,跪在床下之人的面前,声音是有别于平时的音色:“属下见过太子殿下!”东方念尘挥了挥手说:“起来吧,告诉她,你是谁?”那人起身摘下面具,转身看向床上的封倾,语气平淡的没有丝毫感情:“属下见过太子妃殿下!属下是太子殿下的替身,从一开始就是代替太子殿下专门伺候太子妃的。”封倾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孔,像一只被抽干了气息的破败玩偶,瘫倒在床上,半晌,她指着东方念尘骂道:“东方念尘,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这个魔鬼……”东方念尘没接她的话茬,转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冷冷的说:“说吧!你是怎么害死幽儿的?”封倾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了几声,阴狠的说:“你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东方念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原来真的是你?”封倾笑的更猖狂了:“东方念尘你如此对我,我会让你痛苦一辈子的!你放在心尖上的人还没死,我把她救活了!不过我把她送给了别人,一个非常想得到她的男人!哈哈哈哈!”东方念尘起身往外边走,出了房间的门口交代下去,把她捆起来,别让她死了……然后就带着一对人马去了皇陵的方向…… 第69章 调包 打开棺木,里面躺着的人面容已经分辨不出来了,但衣服还是下葬时穿的衣服,可就一眼,东方念尘便看出此人并非她的幽儿。幽儿是他亲手穿戴下葬的,而眼前的这具尸体,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是个替身,东方念尘让人把人连带着棺材一同带出了皇陵,既然不是他的幽儿,就没必要占着这个位置了,哪怕是个亡者的位置,除了他的幽儿,任何人都不配。他让人把那个陌生女人的棺椁重新找了个地方下葬,这也是个可怜的受牵连的女人吧,死者为大,安葬在别处便是了!他又重新回到了宫中,一路上他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这么看来,幽儿是还活着了,只要还在这个世上那么一切都不重要了。 封倾被捆的严严实实丢在东宫她寝室的地上,东方念尘坐在她的对面,声音冰冷又生硬:“说,她在哪儿?”封倾脸上尽是仇恨,因为长时间的歇斯底里,声音变得沙哑而粗砺:“你杀了我好了,反正你都这么对我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是不会说她在哪儿的!哈哈哈哈!这辈子你都不会知道她在哪儿……”东方念尘起身向外走,临走还不忘叮嘱手下:“留口气别让她死了!”说完看都没看封倾一眼便出去了?书房里,一名侍卫等候多时,见东方念尘进来后,手中递上一物说:“启禀太子殿下,这是从……太子妃身上搜到的令牌!”东方念尘拿过令牌一看,这块纯金的令牌上一个大大的“黎”字赫然在目,这不是母后的令牌吗?东方念尘心下了然,怪不得能偷梁换柱敢去皇陵作妖,原来母后的令牌在她手里,他手里攥紧令牌吩咐下去:“找,近一个月来全城每一个角落都给孤查个透,有一点可疑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他随后去了封凌雪的宫中,直截了当的拿出那块令牌,语气却没有那么急躁:“母后,倾儿什么时候从您那里要的令牌?没说做什么用吗?”封凌雪看到东方念尘手里的令牌,扶额想了想说:“大概……大概有一个月了吧!母后记得那时幽儿……刚过世,宫里也很乱,你父皇和我都不知如何是好,倾儿有天很晚过来,突然跟我说她要用一下那块令牌,让暗卫们回趟大黎朝,长乐也快生了,她作为姑姑准备了一份满月大礼送回去!母后想想也是,宜早不宜晚,母后也准备了一份厚礼交给了她,一同送往大黎朝!”东方念尘眉头一皱,封招和长乐公主的长子快生了,那是大黎朝未来的太子,封倾和母后送过去一份大礼自然都说的过去,唯一说不过去的就是偏偏在那个时候……为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送去满月大礼,况且生的是男是女还说不定呢。现在是夏季,不比冬月,犯不着提前那么长时间送过去,况且,偏偏是在幽儿刚离世的时候,那就是说,幽儿有可能是被藏在贺礼中送去了大黎朝……东方念尘问封凌雪:“母后是否记得他们是何时离开的大邺城?”封凌雪皱眉说:“那时我和你父皇隔三差五就去你那里看你和孩子,每天焦头烂额的,其他事都记不得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交与倾儿全权负责的,不过,大概是半个月前就走了,我记得那天暗卫李七还来跟我禀告了此事!对,半个月之前,不过那时我和你父皇刚从你那里回来,心中烦乱,听的也心不在焉,就没往心里去!尘儿,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事是母后不知道的?”东方念尘安慰着封凌雪:“母后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回头我让凤姐和幺鸡带着启儿进宫,您就不用再往宫外去了!” 东方念尘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封凌雪还坐在那里愣神儿,她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尘儿突然之间改变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忙唤来自己最器重的嬷嬷,让她去东宫把太子妃请来,嬷嬷去了一会儿便回来了,一个人回来的,她向封凌雪禀报:“皇后娘娘恕罪,老奴压根儿就进不去东宫,老奴说是皇后娘娘想见太子妃,那边人说,太子殿下说了,谁都不行!”封凌雪马上意识到东宫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她带着嬷嬷还有宫女太监,乌压压的一群人就往东宫去了,到了门口,被拦下了,皇后的威严还是不容小觑的,她让东方念尘出来见她,侍卫说太子不在宫中,她又说让太子妃出来相见,侍卫说太子说了,太子妃谁也不能见。封凌雪想硬闯进去,就见乌泱泱的上百个侍卫聚集在了门口,每人手里拿着一把剑抵住自己的脖颈,对封凌雪说:“皇后娘娘若是非进不可,那就是在逼属下们自裁在您面前!敢问皇后娘娘,您确定是要非进不可吗?”封凌雪被这气势震惊到了,这些侍卫若是因为自己强行闯入而自裁,那么,她与尘儿之间从此便是陌路了,尘儿刚答应她把启儿接进宫……她不能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毁了一切……她对侍卫们说:“本宫也不是非进不可,回头太子回来就说本宫要见他!”说完带着众人回了宫。 东方念尘回了幽府小院,把凤姐和幺鸡唤到了书房,对她们说:“你们的主子被封倾掉了包,现在还活着……”话说到这儿,凤姐和幺鸡脸上都是惊喜和不可思议的表情,但碍于这位是太子殿下便把想要脱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东方念尘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又接着说:“不过好像是被送去了大黎朝,幺鸡,你带着紫府的人快马加鞭看能不能追的上,人是随着送贺礼的车队走的,有半个多月了,这个时候恐怕刚过晏城地界,试试看,能不能追上!如果追不上就让他们留在大黎朝,监视皇宫的一举一动!”说着掏出一块令牌放在桌子上:“如果追上了,就拿出这块令牌把人带回来,就说是皇后娘娘下令把人带回去的就行!”幺鸡跪在地上回话:“殿下放心,奴婢现在就亲自带领紫府的人出发!一定会把主子安全带回来!”说完就想往外走,被东方念尘叫住了:“一提到你主子就慌张的乱了阵脚,孤觉得即便最快的脚程也未必追的回人了,你要不然就不必去大黎朝了,你们主子估计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她身体弱,即便找得到她,也未必能顺利带回来。若是这次没能在半路拦截到,那就让咱的人守在那里,等她身体恢复了再做打算!凤姐和你两日后带着启儿去宫里吧!毕竟启儿的安全最重要,封倾孤已经拿下了,还留着口气,不会再翻出什么风浪来了,母后那边就只能拿启儿来安抚了,你们可理解?”凤姐说:“一切听殿下安排!”幺鸡却跪下说:“殿下恕罪,幺鸡是一定要亲自去追主子的,赶不上幺鸡就会留在大黎朝守着主子……”在她看来,只有自己亲自去才会踏实!幺鸡随后拿着令牌出去了,东方念尘把顾沛之唤了来,让他到时候随他一起入宫,顾沛之欣然答应了下来。 东方念尘正抱着儿子在那里和他说话,就有宫里的侍卫求见,进来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东方念尘把孩子交到凤姐手里,和侍卫一同回了宫里,他没去东宫,而是直接去了封凌雪的宫中。封凌雪看到东方念尘走进来,指着他厉声喝道:“你……你把倾儿怎么着了?她即便对幽儿做了什么过份的事,启儿不是平安活着吗?”东方念尘淡而冷的说:“母后希望儿臣把她怎样?幽儿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她自己都承认了,母后放心,儿臣不会让她死的,留着她对大黎朝对莫偃国都有好处!”封凌雪一听封倾还活着,长长的舒了口气:“活着便好,她从小养尊处优惯了,还请你看在你们一起长大的份儿上,不要对她动用大刑!”东方念尘呵呵冷笑道:“母后尽管放心,她好的很呐!儿臣没动她一根手指头,但外人……就不必见了吧!”封凌雪口中嘀咕着:“外人……你是说母后是外人吗?你竟然……”东方念尘说:“儿臣的意思是,东宫外面的人,她一概不能见。”封凌雪望着窗外,目光呆滞而深远:“昨日你进宫来,和母后说了那么多启儿以后的事,自己这一月来的所作所为,以及对父皇母后的愧疚,还有你要好好带着启儿活下去的决心……母后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不好都过去了……”东方念尘有些动容,她不想母后难过,母后太单纯善良了,要不然也不会被封倾玩弄于鼓掌之中,他一定不能把幽儿还活着,并且被封倾送往大黎朝的事让母后知道,幽儿对他意味着什么母后最清楚不过了,如果他的母后知道了幽儿还活着,并且被封倾送给了封招,那她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动用手中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把幽儿解决掉,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像儿子一样带大的侄子,两个人就像她手心手背的肉,她一定清楚,自己会为了幽儿灭了大黎朝皇室的,所以,母后永远不能见到封倾的人,那些随同去往大黎朝送贺礼的暗卫们,一个都别想再回到莫偃国…… 东方念尘从封凌雪的宫中出来后,一名暗卫现身出来,对他耳语了一番,东方念尘面露惊愕,快步回了东宫,书房里,一名五花大绑乞丐装束的人跪倒在地,看到东方念尘进来,嘴里不停的说:“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东方念尘坐下,从嘴里冷冷的蹦出一个字:“说。”那人哆哆嗦嗦的说:“一个月前,太子妃亲自带领着一个大木箱去了皇陵,当时,属下就是抬那个木箱的其中一人,也不知道太子妃用了什么办法,她去的时候,皇陵守卫都不在,太子妃让属下几人把太子侧妃的棺木打开,很奇怪,那个棺椁的盖子是虚盖在上面的,她让属下们把太子侧妃抬出来,再把木箱里的那人也从木箱里抬出来,然后,她让随同的一名侍女,把太子侧妃的衣着和头饰都弄到了那个木箱里的女子身上,弄完后,就让属下几个把两人调换放好,木箱中的女子放进太子侧妃的棺椁内,侧妃放进大木箱带出了皇陵……”那人见他说了这么多,东方念尘都没打断他,他咽了口早已干燥的不存在的口水,刚想继续说,就听东方念尘示意旁边的人:“给他喝点水。”那人喝了一杯水后,心下对东方念尘很是感激,又打起了精神继续说:“属下几个随同太子妃来到城外的一所民房里,那里还等候着一个农妇打扮的人,那处宅子有些破,好像很久都没人住了,不过属下们去的时候,粮食肉菜都很齐全,太子妃让属下几个把太子侧妃抬到床上,就让属下们在外面候着了,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太子妃才出来,不过是一个人出来的,属下几个也被带回了宫。之前,太子妃一行有两辆马车,除了属下几个抬木箱子的,就剩太子妃和那个侍女了,还有两个车夫。而回去的时候,太子妃的马车在前面,里面却只有她一个人,属下几个坐的马车在后面,只有属下三个人,当时还没到城门,属下肚子疼的紧,可能是闹肚子,又不敢让车夫停车,就偷偷的从车尾溜了下来,赶上当时天黑,车上那两人又睡着了,才没被发现。等第二天属下想回宫领罪的时候,经过一个一同搭木箱侍卫的家门口,才知道他夜里人就死了被送回来了,说是意外死的,还给了很多赔偿金,我经过他家门口时,家里人正给他办丧事呢,就这样,属下不敢回宫也不敢回家了,一直扮做乞丐苟延残喘的讨口饭吃。今日正赶上一队士兵盘点搜查,其中有一个人他认识我,他叫了声我的名字,我刚想溜就被捆着带到这里了……” 第70章 尘埃落定 东方念尘从他口中才知道,原来母后对封倾的所作所为真的不知晓,封倾还算谨慎,并没利用母后的暗卫来偷换幽儿的尸体,而是用了普通的侍卫,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杀了灭口……东方念尘把那人放了回去,告诉他以后不需要再担心太子妃杀她灭口了,但是他看到的一切跟谁都不要提一个字,那人连忙磕头发誓不会往外说一个字,临走,东方念尘还让手下给那人拿了二百两银子,全当是补偿吧。 这边的事料理好了,他去了关封倾的房间,封倾被铁链子扣住了手脚,嘴巴肿的老高,满口的牙齿都被侍卫一颗一颗用铁钳拔掉了,这是东方念尘吩咐做的,他不想让她活的舒坦。封倾看到东方念尘进来,疯了似的向他扑过来,奈何手和脚都被手腕粗的铁链锁着,根本接近不了东方念尘,只能从嘴里发出呜呜的吼声,像是在骂他,又像是在诅咒他,东方念尘悠闲的坐在她对面,等她没了力气嘶吼,才张口说:“你把幽儿送去了大黎朝皇宫?送给了封招是吗?”封倾听了这话竟然大笑了起来,只不过嘴巴根本张不开,只能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如果不是从她那双兴奋的眼神里根本分辨不出她是哭是笑,东方念尘接着说:“不过你还是失算了,没想到孤怎么就这么早知道了此事,若能追回,你还能好好的活上几天,若不能追回,孤就会灭了大黎朝,也会让你生不如死。”说完起身出了房间,留下封倾在那里不停的呜呜的叫喊着。 与此同时,大黎朝境内,一队人马已经过了晏城地界,正在往大黎朝都城方向行驶。一共有四辆马车,前三辆马车是封凌雪和封倾代表着莫偃国皇室,送给封招新出生孩子的满月礼,剩下的那辆马车,听太子妃说,是她的奶娘和她奶娘的女儿,要送回大黎朝养老,太子妃吩咐侍卫们,一定要妥善把几人送至大黎朝皇宫,这些侍卫原本是封凌雪的暗卫,功夫了得,脚程自然就快上许多。最后一辆马车内,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婢女坐在马车角落里,车上铺着厚厚的被褥,上面躺着穆紫幽,双眼紧闭,从胸前的起伏能看出她还活着,车上两人会偶尔喂她些水和米汤。车外,有马蹄声由远而近,是从大黎朝方向过来的,那人风尘仆仆,面如冠玉,竟然是宁白初。在他从最后一辆马车旁边擦身而过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疼了两下,他不由的向那辆马车多看了两眼,也仅仅只是两眼便擦身而过了,宁白初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知道了一切后,整整为此悔恨了一辈子…… 大黎朝皇宫,封招在半月前就已经收到封倾派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一封密信了,看完信的内容,他整整激动的三天没睡着觉,那个他以为一辈子都无缘再见的女人,竟然被送来了他的身边。他把宫中最顶尖的高手都聚集在了一起,让他们速速出发迎上莫偃国的车队,把车队不伤分毫的护送回京城。之后,封招专门让人把自己寝宫内弄出一个隔间,用来安置穆紫幽,他还让人精心布置了一番,每每想到在以后的岁岁月月里,他都将和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在这里度过,他就会抑制不住的笑起来…… 大黎朝国都城外,幺鸡和一众紫府的人,眼看着浩浩泱泱的队伍进了城门,他们却无计可施,他们快马加鞭确实追上了主子的马车,可是,却遇到了大黎朝皇帝派来的大批高手也赶来了,她这边的人数虽然功夫了得,人手却和人家差太多,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路远远相随,看这架势,封招是把主子奉为至宝了,主子的安全自然不用担心,以后,只能慢慢再筹划了!幺鸡和众人在紫府大黎朝的总部安置了下来,这是一个酒楼,普普通通,生意也马马虎虎,紫府在每个王国的总部几乎都是酒楼,鱼龙混杂更方便出入,前面是酒楼,后院却别有洞天。大黎朝内紫府的人,名字都是“万”字,这里的头儿叫九万,很多年前,穆紫幽对紫府重新的做了整治,紫府下面大大小小的小头目和主要成员,基本都是以麻将名字命名,又省事又好记。九万跟幺鸡说:“幺鸡姐,那幕府周氏死后,穆武和荀氏便回来了,你看,要不要……”然后做了一个杀的手势,幺鸡挑挑眉说:“哦?大黎朝皇室大清洗,他们这是觉得早前那些条条框框早就没用了,再加上周氏死了,他们这是要拿回主权啊!刚好,兄弟们这阵子没事儿干,你去安排吧!记住,要不留痕迹!” 大黎朝封招的寝宫,穆紫幽被沐浴后放到那张软软香香的大床上,封招拿出随行老妇人给他的一个药丸,用水化开,灌到穆紫幽的口中,大概半个时辰,穆紫幽缓缓的醒过来,当她看到封招后,又闭上了眼睛。在她“死”后的一个多月来,她的意识都是清明的,只不过身体不受她控制,所有在她身边发生的一切她都知道,包括封倾把她从皇陵换出来,对她的自言自语,还有交代下去的话,她都心中了然,那时,当她听封倾说要把她送给封招时,她真想歇斯底里的要挣破这具身体,后来,在那漫长的行程中,她想了很多,也慢慢释然了,不过一具皮相,不过短短几十载,和谁度过在哪里度过,都一样。那一晚,封招搂着她度过了她在大黎朝的第一个长夜……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又过去了大半年,在这大半年里,每个人的生活和内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东方启已经快八个月了,小家伙儿一直被凤姐带着,每天早上一起来,就会看到他的皇帝祖父和皇后祖母坐在他的床前,然后,热闹的一天就开始了!他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东方庆和封凌雪每天早上都会来打卯,晚间又会依依不舍的离去。东方庆已经把皇位给了东方念尘两个多月了,他认为人生最大的快乐就是含饴弄孙每天追着孙儿打转,那些劳什子的国家大事统统交给那小子最好不过了!东方念尘当上了皇帝后,很少能看他走出御书房,后来干脆在御书房里搭了一个隔间,真正做到了吃喝拉撒睡不出御书房的地步了。宁白初自从半年前听说莫偃国的太子侧妃生下小殿下后去世了,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莫偃国。回了莫偃国,见到东方念尘,才知道,原来穆紫幽还活着,只不过被封倾送给了封招,想到路上看到的那对人马,悲痛欲绝,原来那时候他竟然和她离得那么近……此后,他都是在醉酒中度过的,每一次酒醉后他都会问自己,是不是后悔了……大黎朝,几月前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听说刚回穆府不久的二爷穆武在惩罚一个新来的犯了错的家仆时,因为手段恶毒,被家仆挣脱开绳索一锤子打烂了脑袋,又把旁边添油加醋的荀氏一并捶死了,然后那个家仆竟然在大家错愕惊恐中逃离了穆府……宫中,封招起初几个月都不敢碰穆紫幽,穆紫幽太平静了,不喜不悲不哭不闹,同时也从未说过话,吃饭的时候好好吃饭,有时会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一看就是半天,睡觉的时候好好睡觉。封招每晚把她搂在怀里的时候她也不推脱不拒绝。几个月后,封招也适应了这样的穆紫幽了,他开始不再满足这样的相处,夜里他会慢慢尝试着亲吻她,她没有拒绝挣扎但也没有回应他配合他。再后来,他就每晚解开她的衣服,让她赤身裸体的和自己共眠,她还是没什么反应。之后,他终于占有了她,让他惊喜的是,她竟然也没有挣扎拒绝,虽然她没什么反应,但这对封招来说已经足够了。长乐给他生了个儿子,也已经好几个月大了,他变得越来越不满足了,如果是穆紫幽为他生个儿子,他一定会喜爱的不得了,会给他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哪怕是天上星水中月!可是,他占有穆紫幽的身体都两个多月了,她怎么还没有怀上孩子?他让太医看过了,说她在之前生产时伤了身子,要想怀有身孕还需要慢慢调理身体。在那之后,穆紫幽几乎每天又多了两项事情,早晚都要喝上一碗中药。幺鸡已经半年没回过莫偃国了,大黎朝皇宫她探过好几次,其他地方还好,唯独封招的寝宫,里三层外三层守的密不透风,别说人了,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这样看来,主子在这里没差了,看来主子被封招保护的挺好啊!其实,主子跟谁,她和紫府那群人都没啥兴趣和意见,只要是这个男人有能力护住主子,不让主子受到伤害便可以了!可是,主子就是因为东方念尘才被封倾恶毒伤害的,那个宁白初,更加的没有担当,他顾及的永远都是他的家人,这两人幺鸡和紫府的人都不喜,如今,看到封招把主子护的这么周全,救不救得出主子,顺其自然吧! 三年后,晏城一夜之间便被莫偃国拿下了,没有战争没有厮杀伤亡。只半月时间,东方念尘已经带领着大军在莫偃国都城城门前了。出战之前,封凌雪再三央求他要留封招一条命,他答应了。部署三年,他把大军分成几百个分流,一点一点浸入到晏城,浸入到大黎朝,三年来,他从没放松过警惕,精心部署筹划,宁白初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和军事,这个从酒坛子里幡然醒悟的世子,一下子变成了杀伐果断、腹有沟壑的军师。当封招被人从穆紫幽的床上唤醒时,已经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他的江山他的皇位他的一切……都在刹那间灰飞烟灭了。他把这一切都怪罪在穆紫幽身上,是她,都是她,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失去一切?带着玉石俱焚的恨意,他把穆紫幽带到了城墙上,他要在失去一切的时候,让东方念尘体会一下得到与失去的代价……映入东方念尘眼帘的是一袭素衣的穆紫幽,长发散落在胸前,不施粉黛,依旧那么美得不可方物,一把剑抵住她的脖颈,她面如平湖,没有恐惧也没有惊喜。东方念尘喊道:“封招,你想做甚?”封招哈哈大笑着:“表哥,都是因为她你才会灭我大黎朝的,她是大黎朝的罪人,朕要让她陪朕一起死,让她给大黎朝陪葬!哈哈哈哈!”东方念尘喊道:“封招你疯了吗?朕是不会取你性命的,大黎朝朕不要,还是你的,朕只是过来接幽儿回去的!”封招笑的更厉害了:“你以为我傻吗?你会放着触手可得的天下不要……”话刚说道一半,东方念尘就见封招不再说下去了,片刻后,但见他目光呆滞,嘴角流出大量的血,而胸口处,被一支箭穿透,然后,封招慢慢的倒在了地上……这边的人马上乱了起来,纷纷上前查看封招的身体,还有一部分人,在四处查找箭羽的来源。穆紫幽见封招已死,在混乱中看着城墙下的东方念尘和宁白初,然后笑着跳下了城墙……不远处,幺鸡歇斯底里的喊着主子…… 莫偃国和大黎朝真正做到了统一,大黎朝从此以后不存在了。长乐和她儿子被东方念尘给了块封地,长乐磕头感谢他的不杀之恩,带着儿子去封地安安稳稳的生活去了。幺鸡和顾沛之成了东方启的老师,一个教武艺,一个教文字,宁白初则成了东方启的义父,教导他谋略和战术。封倾依旧活着,只不过对于她来说生不如死罢了。而东方念尘,他的整个后半生身边再没有过女人,他是在对穆紫幽的思念中度过余生的…… 第71章 天尊们的布局 幽水醒来时发现自己又是在空轮之境内,又是她先死,算了,先死就先死吧,留那些人在人间折腾去吧!这一世终结,她心里有些难受,对宁白初的失望,对东方念尘的牵挂和愧疚,对封招的恨……她在空轮之境内一待就是很多天,这日她意念一闪,人便已在元始天尊的府门外,刚想进去,就见一人跑了出来,不用猜,是阿锦。阿锦抱住幽水呜呜哭了起来:“主子……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幽水推开她:“怎么了这是?要去哪儿?”阿锦说:“天尊说主子回来了,我想去莲湖那边看看,谁知道您都到大门口了呢!”幽水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她:“子重呢?那小屁孩儿呢?这一次又下去了吗?”阿锦吸了吸鼻子说:“这次没下去,要离和子重在和不回学着做饭呢,几人还研究了好几样新的菜式呢,就连灵宝天尊园子里的大鹅都快被他们逮光了!”幽水笑着说:“哦?这次他们怎么没去人间享富贵?”阿锦撇了撇嘴说:“还不是怕主子生气不理他们,他们两个乖得很呢!” 幽水远远的看到元始天尊一人还是坐在那棵树下喝茶,她上前端起茶壶一饮而下,刚才还一脸平静的天尊瞬间胡子乱跳:“不长进!”幽水一屁股坐在了天尊对面的蒲团上,一脸愤愤不平的说:“老头儿,又被你耍了,不是说好的投生后名字里可以带本名的一个字吗?怎么那些人都同我一样?上次就想问你这件事,投生太匆忙给忘了!”元始天尊把手里的册子合上,耐心的跟她解释:“你也知道,他们身份尊贵,自然上天要多加照拂,本尊何时耍弄过你?只是你没有问本尊罢了!”幽水翘起身从元始天尊的下巴底下揪出一根胡须,元始天尊想弹开她的手把胡须拽回来,幽水吓唬着:“别动别动哦!再动我就扯掉喽!”元始天尊气的手指发颤,指着她怒道:“胡闹!简直太胡闹了!赶紧给本尊放手!”幽水另一只手揉了揉耳朵:“嘻嘻!没听见!我且问你,那妖女身边的老妖婆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那窥天镜能在触碰我之前就把那些妖魔灭了吗?”天尊用手指了指阿锦:“这个你得问阿锦了,她最清楚不过了!赶紧给本尊放手!”幽水头也没转说:“阿锦,怎么回事?给我说详细点儿!”于是阿锦就把后来查到的线索都详细说给了她:“火公主……”幽水松开手里的胡须,斜眼瞪了一下她,阿锦看了眼天尊吐了下舌头,继续说:“那妖女身边的红昭,经过了上一世,知道凡人以外的妖魔都无法靠近主子,就从凡间掳了一身怀六甲的妇人,待那妇人快生产时,她杀掉妇人肚中胎儿,自己附身到了胎儿身上,然后,经过妇人产道,以一个婴孩儿的身份降生在世间,后来找到凡间的妖女,她就成了妖女身边的老太婆,窥天镜是发觉不到她的妖性的,主子,您受苦了!”幽水表情从最初的漫不经心,慢慢变得冰冷愤怒,她怎么也想不到,妖女和她身边的那些乌合之众竟然用尽心思算计她,这让她心里非常不爽,元始天尊摸着胡子又气又笑:“怎么?吃亏了吧?也好,在人间历劫,吃亏就是福份,难得啊!”幽水问天尊:“老头儿,你到底哪边儿的?如此庇护那个妖女,是不是觉得她比我更适合做这天地之主啊?”元始天尊气的指着她,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然后收回手指长长的叹气道:“本尊以为你二入凡间,又经此一世的磨难,会有所悟,想不到……唉,可惜了本尊的这番苦心啊!”幽水听天尊这样一说,马上换上一副狗腿的笑来:“爷爷您不要气坏了身体!您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嘻嘻!人家就是心里气不顺嘛,每次都是人家先死,我就不懂了,我怎么就成了短命的那个了?”天尊见她这么说了,反倒更无奈了:“你看你,说风就是雨的,本尊不求你有多长进,哪怕是稳重一点儿也行啊!唉,短命?怪谁?还不是你自己在石屋没有分配好份量,上一世你不是寿终正寝了吗?”幽水想了想,也是,自己当时去人间只是临时起意,太匆忙,分配命运之签的时候,份量上面没细细揣摩,分配失误也可能的。她说:“您说是就是吧!这一次再去人间,我一定好好思量思量,又省心又逍遥自在,我才不想要什么劳什子情爱,太麻烦了!”天尊笑道:“这个可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你既已经产生了因果,那便身不由己了!”幽水撇撇嘴:“快得了吧,您也别当我什么都不懂了,竟会忽悠我,因果、因果,有因才能有果,若无相欠便不会相见,我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下去了,再去下界,一定了清这一切!”天尊摆了摆手:“下一世你且等上一等,本尊要布一个局。”幽水不解的问:“好多坏人七百年前不都死光光了吗?剩下的除了那个妖女和她身边那群乌合之众,不是也没几个拿的出手的坏蛋了吗?还布一个局?布给谁看?您是不是在这天庭待出毛病来了,想玩儿过家家啦?”阿锦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幽水对她一摆手:“去把子重和那小屁孩儿给我找来!”阿锦转身走了,天尊长叹一声说:“你看你,总是妖女妖女的,她怎么说也和你一样,是玉皇的骨血,况且,人家也被封为了火公主,你以后是要掌管这四海八荒六界的,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幽水瘪了瘪嘴:“那称呼她什么?她心思歹毒,如蛇蝎般,天上地下都针对我,不成我还敬她尊她吗?”天尊说:“那倒不必,你以后称呼为她便是了,这样在外人看来,你也是有度量的,以后,天地都是你的,你何在乎一个她?”幽水说:“她就她吧,不就是一个称呼吗?跑题了跑题了!说说看,布什么局?”天尊白了她一眼道:“下一世,你拿出一缕元神来,代你去下界历劫……”幽水打断天尊的话:“这不跟我之前那五次一样吗?”天尊道:“能一样吗?最初那五次,是你幻化而成的替身,是你用意念操控的,那就如同个提线木偶,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你看你,经历了最初那五次轮回,心性可有变化,可懂人间之疾苦?可懂人间之情爱?”幽水想想确实如此,她又问:“那抽一缕神识有什么不同吗?”天尊说:“抽了一缕神识,你现在这具仙体就不能坐在这里跟本尊喝茶谈天了,你只能躺在你的紫云阁里睡上一睡了,那种人间的体验就像是你在梦中经历一样真实。天地浩劫以前,也有天上的神仙用这种术法去人间历劫的!”幽水点着头,品味着天尊话中的意思,遂问道:“一缕神识?能布什么局?给谁布局?”天尊手捻着茶杯,目光看向远处,口中幽幽的突吐出几个字:“这只是本尊的一个猜测……”幽水最讨厌掰扯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了,运气左手一挥,旁边便多了一个秋千,软软的藤条编织而成,两侧有两根粗壮的藤条延伸到树冠的深处,幽水一个跃起,人便躺在了秋千上了,她对天尊说:“刚回天庭,怎么说也得歇上一歇,我先睡会儿,一会儿子重和小屁孩回来,让他们做几道拿手好菜给我尝尝,做好了叫我!嘻嘻!”天尊无奈的摇着头,如此跳脱的心性,以后可怎么担得起这四海八荒呢! 不大的功夫,阿锦就和子重要离一起回来了,三人远远的看到院中的树上吊着一个藤编的秋千,他家主子正躺在上面呢,天尊说:“你们多做几道拿手菜,你们主子回来给她接风洗尘,怎么,不回没跟着回来?”子重说:“不回在后面逮鹅呢,那天尊我们去准备饭菜了!”三人去了后院,阿锦和子重平时有个忌讳,那就是阿锦从来不吃鱼,子重从来不吃禽类,不过他们虽然不吃,可是阿锦做的最拿手的就是糖醋鱼,子重最拿手的就是烧鹅,要离就没什么忌讳了,只要是能入口的,天上飞的,地上爬的,他都来者不拒,虽然人小可人家胃口可不小哩!三人各自准备食材,都把自己这些年学来的手艺施展出来,他们在心里想,主子这次下凡受了大委屈,一定要用美食哄哄她开心!不回也紧跟着回来了,手里还提了一只大肥鹅,后面跟着来的还有灵宝天尊,灵宝天尊坐在元始天尊对面唠叨个不停:“我的鹅呦,都是被你这个死老头子算计的,每次都拿请我喝酒忽悠我,让这几个兔崽子去我那里逮鹅,看你这次还拿什么骗我!”元始天尊用手指了指旁边吊着的那个秋千,用手在嘴边做了个“虚”得手势,灵宝天尊指了指旁边悄声问:“那丫头真回来了?”元始天尊点点头没说话,二位就那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用意识开始了交流,灵宝天尊说:“这一世死的够早的,这命可不咋滴,真不知道她在石头房子里是怎么排签的,把份量都压在了哪里!”元始天尊说:“这天机就不要再泄露了,泄露了太多天机,你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天谴了,随她吧,看来这次那丫头收获不小呢,回来就说不想要那些情啊爱的了,嚷着下一世都跟他们了清了呢!”灵宝天尊说:“下一世你就真忍心拿她的元神当诱饵,引他出来吗?”元始天尊说:“如果不把他揪出来,谁知道最后那两世会出什么乱子,这还没怎么呢,就把她的魂魄掠走了,不以身犯险怎么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手段,索性给他点儿甜头儿让他放大招!”灵宝天尊竖起大拇指,说:“就知道你个死老头子套路多,这要是让那丫头知道了,看她敢不敢拔了你的胡子!”元始天尊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胡子,灵宝天尊不由笑道:“怎么?别告诉我她一回来就拔了你的胡子?”元始天尊马上拿话岔开:“你怎么就不盼我点儿好呢?还不把老君头儿唤来,就说丫头回来了,赶紧过来!”灵宝天尊用手在空气中画了几下,手轻轻一扬,便出来一只鸟,他把鸟放在嘴边,嘴巴动了动,那只鸟便飞走了。 片刻功夫,便听到空中声音想起:“为老不尊的两个老家伙,又把我忽悠来了,这次什么理由?别告诉我又是大肥鹅?”元始天尊问灵宝天尊:“你没告诉他丫头回来了?”灵宝天尊说:“这不是怕一句两句说不清吗?我就传话说速来有事商讨!”说完,他对着现身在旁边的太上老君咳了两下,指了指旁边的藤条秋千,太上老君一看幽水躺在上面睡觉,猫腰上前轻声说:“回来了?”见坐着的二人点头,也跟着坐了下来,于是,开始了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局势,不过神识交流的却热闹无比,灵宝天尊说:“怎么样?老君头儿,我没骗你吧?这事儿还小吗?那几个兔崽子又逮了我一只大肥鹅,等会儿丫头醒了,好酒好菜都有,就冲着我那只大肥鹅你跑一趟也不吃亏呀?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守着你那个破丹炉,要是没有我们两个老家伙,你都快长上面了!”太上老君笑呵呵的说:“是是是!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俩呗?成天没事儿把我这把老骨头提了来提了去的,都快散架了,今儿丫头回来就算了,以后若再有吃肉喝酒的美事儿你俩可要高抬贵手啊,千万别再唤老头子来了!”灵宝天尊打趣着:“你倒是想来,丫头这一回来,连我都不敢来了,我还是躲一阵子去下界游历一番去吧,你也亮出个牌牌儿,就说……就说……在闭关!你的仙丹我的大鹅,没几天就能让她和这几个兔崽子折腾没了!”元始天尊说:“没那么严重,难得她不去龙宫里小住,在这里你我三人还要多加教导和指点,可别因为几粒仙丹几只大肥鹅就留下我一个,什么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第72章 下一世去何处 灵宝天尊和太上老君都嘿嘿笑着不说话了,这幽水丫头古灵精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太难搞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在感叹:行吧,就这么着吧,三个老头儿一台戏,怎么也好过一个人周旋。这时,阿锦过来了,端来了两道菜放在矮桌上,太上老君对着阿锦指了指上面的幽水,阿锦掩嘴轻笑着点头,对着幽水说:“主子,饭菜好了,该吃饭了!”此时的幽水元神早去了凡间,她想看看她走后,那些家伙们怎么样了,在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凡人的执念,有时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去了两趟凡间,自己的心和以前不一样了呢?她的元神被阿锦唤了回来,睁开眼,飘下了秋千,正好看到三位神尊在那里悠哉悠哉的坐着,幽水坐在旁边,和三位神尊大眼瞪小眼的对看着。 阿锦不知所以然,转身又去端菜了,剩下四位就在那里干瞪眼,其实不然,幽水早就用意念和那三位干上架了呢,她说:“就知道算计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就你们三位在那儿嘀咕的话,我一句都没落下,以后算计我可千万别在我面前,信不信哪天我借着酒劲儿拔光你们的胡子!哼!”元始天尊跟她解释着:“也没人算计你,你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灵宝天尊也说:“丫头啊!就你那本事,我们这三把老骨头还不够你拆着玩儿的呢!谁敢算计你呀!”太上老君最会和稀泥了:“你说你们两个,在我来之前到底说什么了?让丫头不依不饶的!真不省心!”幽水说:“他们说下一世用我的一缕元神来布个局。”太上老君说:“这么大的事儿是得跟丫头说道说道,这就是你俩的不对喽!嘿嘿嘿嘿!”灵宝天尊说:“就跟你个老家伙没掺和似的,这件事是咱们三个一起拍的板儿,怎么你就把自己当成局外人呢?老滑头!”这时,阿锦端着两大盘菜走了过来,她看她家主子和三位神尊还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看着,就知道这定是几位在用神识干架呢,瞧她家主子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架势,这架吵得有多热闹可想而知了!阿锦把盘子放桌子上,转身赶紧离开,她吐了吐舌头,心道,回去还是告诉不回几人快点儿上菜吧,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也只有一桌丰盛的美食可以救场了!幽水说:“麻哩儿的,最好是在上完菜前跟我坦白一切,要不然……哼!这桌子菜谁也别动嘴!” 说完,她左手轻扬,手里便多了一个酒坛子,她挑挑眉不再用神识交流,开口说:“这杏花酿呢,是在我第二次历劫前,从我外祖家的一本族谱中得来的酿制之法,用的是空轮之境里麓河的水还有河畔的杏花所酿,下凡前酿制的,就放在我那空轮之境的小木屋内储存着,如今经过了这些许年,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了!”说着她打开坛盖,一股浓郁的酒香从坛中飘了出来,酒香里还夹杂着杏花香,三位神尊不约而同闭上了眼睛,似乎那仅仅只是闻一闻,便把他们醉倒了!半晌,幽水咂吧咂吧嘴叹道:“这酒可真香啊!想不到外祖家的方子这么神奇!这菜也不错!”三位神尊同时睁开了眼睛,这丫头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三位不过是闭上眼用神识商量了一下要怎么跟她说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过片刻功夫,她竟然吃上喝上了!她手一挥,三位神尊面前就都多了一个青花白瓷的大碗,太上老君最是绷不住的那个,他说:“丫头,给你三位爷爷把酒都倒满了,咱们一边喝一边跟你说说事情的始末!”幽水最会见好就收了,她起身说道:“得嘞!”把三位神尊面前的碗都倒满了酒,然后指了指仙蜜酿藕说:“爷爷们,这个好吃!”又指了指那盘烤鹿肉:“这个也好吃!嘻嘻!”神尊们每道菜都尝了尝,又品了品碗中的杏花酿,灵宝天尊说:“不错,不过这酒怎么和别的酒都不一样呢?”太上老君也说:“这酒绵长回甘,清香柔和,不苦不辛……定是和水有关系!”元始天尊也感叹道:“你们可知这一碗酒若是凡间的人喝了会如何?”幽水吐了吐舌头说:“自是会长生不老百病不侵呗!这可是麓河的水呀!嘻嘻!”灵宝天尊说:“那当然,空轮之境里出来的哪样不是这天地间的至宝啊!怕是一口酒顶的上老君头儿的一粒仙丹啦!呵呵呵!”元始天尊说:“丫头第一次酿酒就能这般模样,想来是下过功夫的!这酒还有多少坛?”灵宝天尊也跟着起哄:“对呀对呀!丫头用心就是我们几个老头子的福气!还有多少坛?在这里多备些,等以后你再去下界时,也省得我们几个老家伙无聊,喝着你酿的酒,谈着你在人间的事,啧啧啧!美哉美哉!”幽水说:“这酒……与我不能分开,我在它便在,我若去凡间,那也只能委屈爷爷们稍等些年头儿了!嘻嘻!别跑题儿了,来来来!酒都尝过了,该说的就开始说吧!” 三位神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私下里都在互相推诿,最后元始天尊清了清嗓子说:“想当年,你母族在解救你父皇的那场大战中损失惨重,又在后来的那场天地浩劫中倾巢而出,就是想为那些阵亡的族人报仇,结果,全部落得个尸骨无存,那场浩劫天庭几百年都没恢复元气,所剩众仙寥寥无几。天上一日人间十五日,人类也从最初的原始繁衍到了现在,按理说那场天地浩劫但凡参与的神仙都陨灭了,凡是有关的线索也都无从查找了,可就在你这次下凡期间,竟然有些马脚让本尊寻到了!”幽水自顾自翻了个白眼:“废话一堆,净说些没用的,到底是啥?”元始天尊指着幽水长长的叹了口气:“唉!不长进!”然后捋着胡须接着说:“她身边的红昭,用术法躲过窥天镜去了下界,死后窥天镜显现她的狐狸真身,竟然看到她的真身并没回玉蟒峰,而是去了一处谁都没料到的地方,黑龙潭,黑龙潭底的龙宫属仙界之地,窥天镜只能监察人间之事,仙界之地是看不了的!”幽水被天尊的话挑起了好奇心:“黑龙潭?先前我还没出壳壳时只听您说过是有这么一位叔伯,那后来呢?窥天镜看不到,您是怎么办到的?”元始天尊不急不慢的拿起手中的大碗,喝下一口杏花酿,闭上眼睛慢慢的回味着,然后又睁开了双眼异常平静的说:“本尊便让阿锦用神识随红昭入了龙宫,才探听到了一些真相。原来,当年去玉蟒峰解救玉皇时,黑龙潭的龙王玄练假称自己身染重疾,虽参加了营救,也只是在外围假装作势,实际早已暗地里通知了蛇女,后来,你外祖父和你母亲阵亡了,他闭关在黑龙潭龙宫没有再出去过,实际是在运用仙法在和蛇女狼狈为奸,算计着怎么运用偷去的混沌神鼎修炼,怎么让蛇女逃出背阴山,再后来,蛇女逃了出来,他又教唆蛇女利用混沌神鼎与玉皇同归于尽,既能为自己的母皇报了仇又能为她的女儿谋个天下!”幽水听不下去了:“就知道那个妖女不简单,无父无母又没有依傍,怎么就能以父皇骨血的身份踏进天庭,还想一统这四海八荒?肯定是她背后之人筹划已久的!”太上老君安慰幽水:“丫头要沉得住气,怎么说你也是我们三个老家伙一点一点看大的,难不成我们几个还胳膊肘往外拐吗?不管对你严不严厉,你只要沉得住气,相信我们三个老家伙是站在你这边的就可以了!”灵宝天尊也说:“是啊丫头,有我们三个老家伙在这天庭坐镇,就算他再能蛊惑人心又怎样?”幽水瘪了瘪嘴,不过拿起一块烤鹿肉放在嘴里,又喝了一大口酒,对着元始天尊说:“爷爷!吃肉吃肉!喝酒喝酒!不着急,慢慢说!”正在这时,阿锦端着一只大烧鹅就上来了,后面还跟着子重,子重后面还跟着要离,子重手里端着她在人间最喜欢吃的糖醋鱼,要离见到幽水,一下子跳到她的腿上,扑进她怀里,嘤嘤的埋怨着:“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净顾着自己折腾了,早把我忘了吧?”幽水像哄孩子似的哄着他:“谁说我把你忘了,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你了!嘻嘻!快让我看看长高没?”她这样一说众人都乐了,要离也是又气又笑:“人家就这样啦!不会长高了!说好的不许取笑我的身高你怎么又忘了?不长进!”幽水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嘴,该打!不长进?你是不是天天在这些老头子身边待着,净听他们这样说我了?说的这么溜口!哼!”要离吐了吐舌头,从幽水腿上跳到子重的怀里,心想还是赶紧撤吧,对幽水说:“那诸位慢慢享用美食,我们去后院了!”幽水摆手道:“去吧!去吧!”然后她看着桌上的菜说:“爷爷们快吃吧!一边儿吃一边儿说!嘻嘻!”说完,拧下一只鹅腿大口吃起来,几位神尊见她不再纠结幕后之人,乐不得清净呢,也开始享用起各道菜品来! 幽水和几位神尊一直到吃好喝好也没提一句关于黑龙的事,期间,几人讨论的都是幽水在凡间历劫的事。不回和阿锦几人见他们吃好了,过来把桌子收拾干净,之后,阿锦沏上一壶茶端了上来,又退了下去。幽水起身给三位神尊和自己倒好茶水,坐在那里自顾自喝起茶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满脸堆笑的问元始天尊:“爷爷,为什么这次下凡历劫没有碰到我上一世的家人,上一世我叫阿梧,这一世按年龄阿梧的儿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那她的后代我怎么也没碰到呢?哦,对了,上一世的大昱国,窟陀国还有庆渊国这一世怎么一个都没有听说过?人间不就是那一片相同的土地吗?”元始天尊喝了口茶水,耐心的跟幽水说:“天上一年凡间便是十五年,你上次历劫回来,在海底龙宫逍遥了三载多,你只是随意的一折腾人间便已近百年,早已是物是人非了!”幽水更不解了:“那也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吧?一百年便改朝换代了吗?”太上老君就是个憋不住话的,见她纠结个没完就说:“丫头,你这次历劫的去处和以前不一样,以前那是苍梧大陆,这次是苍蓝大陆,不是一片土地,怎么就朝代一样呢?”幽水问:“那我原来那几世也不在同一个大陆吗?”太上老君说:“之前你那几世,天上就你一人下凡历劫,不牵扯那么多复杂的关系,自然那五世都是在同一片大陆,而这两次自然不同了,天庭那么多仙子仙君们随你下凡历劫,自然会产生很多牵扯和因果,又加上这些仙子仙君们身份尊贵,再加上那三位,身份更是不同寻常,到了下界,身份上不是公主就是皇子的,你想想,若是在同一片大陆再下凡历劫,那就有可能给自己的重孙子当子女,和自己的后代谈情说爱,这可说不定哦!那岂不太乱了!”幽水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她又问:“那我第八世再去历劫,也要去其他的大陆吗?”她看了看太上老君,太上老君笑而不语,只是看着旁边的灵宝天尊,幽水又问元始天尊:“这不会也是天机吧?”元始天尊也是笑而不语,转头看向灵宝天尊,灵宝天尊捋着胡子和两人对望着,然后笑笑说:“这是让我来给丫头讲解讲解了?你们两个老家伙不是该讲的都讲了吗?下一世?下一世你一缕神识去凡间倒是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去哪里都一样,这一切就看你想逍遥多久再去了!” 第73章 顾水遥 幽水不解问:“不是说让我在紫云阁睡一觉就可以了吗?又不是真身去渡劫,那不是随时都能去吗?”灵宝天尊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你不是每次渡劫归来都要逍遥快活一阵子吗?你若还想回到这个莫偃国,不是拖的时间越长和上一世牵扯的就越少吗?”幽水有些惊讶:“我还能投生在莫偃国?真的假的?”灵宝天尊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为了不和你上一世的后人有所牵扯,还是等上个十年八年的再去也行!”幽水撇撇嘴道:“十年八年?您没开玩笑吧?那时候莫偃国存不存在还另说呢!我又不想再和那仨货有感情纠葛,干脆现在历劫就挺好,那几位不是还在人间逍遥快活呢吗?我也要凑凑热闹去!”她一说完,三位神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无语了,这样做合规吗?他们可还没部署好呢?这丫头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说一出是一出,说风就是雨的,她每次一任性妄为,他们三个老家伙就得紧随其后接住了,不然不定会捅出多大的篓子来呢! 元始天尊说:“你确定要现在就去人间历劫吗?这样的话这一世可没有感情历练了!”幽水说:“那劳什子的情爱好像谁稀罕似的,没有正好,那我的一缕元神怎么抽?我啥时候去紫云阁睡上一睡?”元始天尊手一挥同时说出一句话:“现在就走吧!” 幽水眼前一片混沌,等再看向周围时,已经是躺在紫云阁的床上了,床旁边站着三位神尊,原始天尊问她:“可准备好了?”幽水认真坚定的点头说:“来吧!开始吧!”三位神尊同时运用术法进入幽水的神识中,抽丝剥茧般从其中抽出一缕元神,因为元神和空轮之境还有幽水的魂魄都是缠绕在一起的,若要从其中抽出一缕元神那简直太难了,不过,三位神尊那是什么存在,没费多大力气就抽出一缕元神出来了,幽水也在这缕元神被抽出身体后沉沉的睡去……三位神尊重新站在幽水的床前,衣袖一挥,那缕元神便化作又一个幽水站在那里,地上的幽水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原地转了个圈,兴奋的对三位神尊说:“爷爷们,这也是我吗?太好玩儿了!”元始天尊说:“时间不多了,你速去人间吧!”说完,对着地上的幽水衣袖一挥,这个幽水便不见了踪迹,床上,真正的幽水还躺在那里。 洗仙池旁,石屋内,幽水一缕元神化成的替身正立在那排签前,这次不用她自己挑选份量,面前的石桌上,早已摆好一排挑好的签,她还没来的急看一眼,石门便打开了……而元始天尊的院子里,阿锦和要离几人看着刚才还热热闹闹,如今却空无一人的院子,他们正一头雾水时,突然又看到树下的桌子旁边出现了三个人,三位神尊又重新坐回了之前的位置,却独独不见幽水,阿锦上前忙问神尊们:“神尊,主子去哪儿了?”太上老君摇头叹气道:“你们主子紫云阁睡着呢,不过……刚才送她的一缕元神下凡去了!你们几人切记守好紫云阁,保证你们主子仙体的安全!”阿锦子重齐声说完遵命就闪身不见了,要离一下子蹦到神尊面前的桌子上,撒泼耍赖的埋怨着:“就知道这丫头不靠谱,这才几个时辰,屁垫儿还没捂热呢就滚下凡间了,哼,等着瞧!”几位神尊最是拿这个要离没辙了,在几人看来,要离和幽水那简直就是半斤八两,灵宝天尊说:“也就你敢跟那丫头这样说话,不是说了吗,那丫头是元神下凡历劫,真身就在紫云阁里躺着呢,你若真对她有怨言,大可每日在她耳边唠叨几句,也比在这里跟几个老家伙唠叨解气不是?”元始天尊也说:“去吧去吧!别斗气了,睡着不也是她的仙体吗?每日定要和阿锦子重二人好好看护,不得有一点受损!”要离翻着白眼上了他的小马车,还不忘磨叽着:“就你们三个不靠谱,就知道算计她,等……”声音和他的身影一同消失在空中…… 太上老君笑出了声:“瞧见没?这二人一个模子出来的,我就说嘛,那丫头油嘴滑舌、牙尖嘴利的臭毛病都是要离给教的!”灵宝天尊跟着点头:“有点道理!还有那时不时冒出的脏话也是得要离真传的!”元始天尊捋着胡子笑道:“随他们去吧,那丫头和要离那是过了命的交情,就连阿锦子重也都一样,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几个孩子心中有大义,这点善念就难能可贵啊!”太上老君和灵宝天尊也都点头称是!太上老君忽然想到了什么,隧问:“丫头这次下凡那可是咱们硬加塞儿进去的,这下可热闹喽,你说她要是知道咱们安排她给原来的侍女做闺女……这幺鸡和顾沛之每天围着丫头儿子转,丫头成了他们的闺女,要是被自己儿子看上可怎么办?她会不会醒后拔光咱们的胡子?”灵宝天尊白了他一眼:“就你顾虑多,不是说了吗?这次丫头不过是一缕元神,没有情爱姻缘牵扯,再说了,就咱几个给她的那容貌……也未必有谁能看得上!”元始天尊表情有些奇怪,眯着眼睛捋着胡须说:“这件事咱们有些唐突了,她最看重容貌,想必她醒了别的事倒没什么,这容貌一事……到时候咱们还是先躲躲的好,等她气儿消了再现身也不迟!”太上老君又摇头又摆手的:“不会不会的,你们太小看那丫头了,不过是一副皮相,又没姻缘,她才不会介意这些有的没的呢!再说了又不是真身下凡,一缕元神而已,不会的不会的!放心好了!” 紫云阁,阿锦子重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看着面容平和的幽水发呆,他们难得看见这么安静的主子,要离则躺在幽水的枕头旁,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跟幽水说着话,又像是自语:“难得你这么安静,嘿嘿!这都下去三世了,咱俩个也没说上几句话,唉!你这心一染凡尘,我就成个屁了……”阿锦子重噗嗤笑出了声,阿锦说:“行了,知道你舍不得主子,小人精一个,这不,主子真身仙体就在这儿乖乖的躺着呢,以后有的你消磨时辰!子重,来说说咱们三个怎么安排时辰守护主子仙体吧?”子重那张俊脸微敛,淡淡的说:“阿离不算,他功力不行,不能单独让他守护主子!”要离不爱听了:“小爷和她待的时间不比你们短,不算在蛋壳里的那段时间,咱就说她化成这副模样以后算起,为毛我不算数?”子重说:“你那功力和阿锦比怎样?”要离瘪瘪嘴:“差是差了点儿,就她那一扬手一挥袖移山倒海的功力,这四海八荒有几个扛得住的?”子重说:“你倒是明白的很,那你也知道多少妖魔惦记着主子体内的空轮之境呢吧?凭你?护得住吗?”要离摇着二郎腿叹道:“唉!就知道你会说这个,好吧,既然关系到她的安全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争了!你俩就当我不存在,不存在!嘻嘻!”子重继续说:“阿锦白天你守着主子,晚上我来盯着!”阿锦说:“都听你的,阿离,平时你高兴怎样就怎样,之前主子下凡后你干什么以后还干什么,没事儿多去神尊们那里溜达溜达,多哄哄他们开心,他们高兴主子就历劫顺当点儿,别忘了,这次可不是天劫而是三位神尊安排的!”要离点着他的小脑袋:“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那三个老家伙能有啥事儿干?就知道算计她!”说完气鼓鼓的翻了个身,在幽水旁边睡下了!阿锦和子重笑着摇摇头,起身出了房间。 天上的事儿告一段落,人间可是真热闹了,虽然幽水在天庭只待了不到一天,可是为了修复上一世在人间的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足足在空轮之境内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天上一日地上便是十五日,等她降生在人间的时候,东方念尘早已统一大黎朝和莫偃国数年了,他和穆紫幽的儿子东方启已经八岁了,别看人小,心却像个小大人儿,举手投足间的做派也有模有样。他的祖父东方庆和祖母封凌雪最是疼爱的不得了,启儿不像他父皇也不像那个他从未见过面的母后,他们都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绝色,而启儿嘴巴比蜜都甜,他的祖父祖母还有凤祖母,都被他哄的晕头转向的。母后,他父皇是这样让他称呼穆紫幽的,每到穆紫幽去逝的那天,东方念尘都会带着他到皇陵去祭拜。东方启非常孝顺,他每次都会跪在那里对着穆紫幽的棺椁诉说他平时的点点滴滴,让在天上的母后不要惦记他,每年来的时候,东方念尘都会在很远的地方等他,那是启儿和他母亲的悄悄话,他从不倾听。今天也一样,东方念尘看着跪在远处的启儿喃喃自语:“幽儿,你在那边还好吗?有没有想朕?有没有想启儿?朕好想你啊!”那边东方启恭恭敬敬的给母亲磕了三个头,认认真真的说:“母后,启儿好想您哦!母后有没有想启儿?有没有想父皇呢?父皇时常一个人看着母后的画像发呆,父皇不在那里时启儿也会溜进去偷看母后的画像,启儿觉得,母后是整个皇宫里最好看的人!不,凤祖母说母后是整个天下最美的人!母后不要惦记启儿,师傅每日都会督促我读书练字,现在也捎带着教我功夫,因为师母两个月前生了个妹妹,还没法教导启儿武艺。哦,对了,这个妹妹左边的额头上长了一大块黑色的胎记,启儿在宫里听到很多闲话,他们都说这个妹妹以后会嫁不出去,启儿很心疼妹妹,父皇也心疼妹妹,还收妹妹为干女儿,封为了水遥公主。妹妹的名字是父皇取的,叫顾水遥,父皇说从此以后遥儿就是我真正的妹妹了!父皇还说等以后我当了皇帝,遥儿要是因为容貌嫁不出去,那就让我这个皇兄养她一辈子,启儿当然愿意照顾妹妹一辈子了!还有,凤祖母和师母很想念母后,她们每次说到您的时候眼圈就会红,母后,启儿也很想念您!母后,启儿走了,父皇近几年身体不太好,这里阴冷潮湿,启儿怕父皇身体扛不住,等到明年的今日启儿再来看您!”东方启站起身,揉了揉酸麻的膝盖和小腿,转身看见远处的父皇正在看着自己,心里有些忧伤又有些踏实,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母后您放心,孩儿一定会把自己变得强大有力量,既能扛起江山又能帮您守护好父皇! 莫偃国,顾府,幺鸡看着凤姐怀里的女儿说:“凤姨,您看这一女娃娃,长这样以后可怎么嫁人呢?”凤姐一边逗弄着怀里的遥儿一边说:“我这每次一来府里你就唠叨我们遥儿的长相,我们现在可是莫偃国的水遥公主呢!现在的莫偃国可不是之前的莫偃国了,现在半个天下都是咱们圣上的,圣上的后宫居然空无一人,这就代表着启儿既是太子又是莫偃国唯一的皇子,那么我们遥儿以后便是启儿唯一的妹妹,是莫偃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别说她额头上长块胎记,就是满脸都是胎记也会有人排着队的想娶!”幺鸡气笑了:“凤姨可真会抬举咱们遥儿,先不说别的,就说遥儿公主这个封号吧,若不是那位非要给,我还真不想要,我宁可遥儿不被世人所知,即便容貌受损也可以快快乐乐的长大,世人不知晓便不会诟病不会针对,真怕她以后长大了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会想不开……”凤姐劝道:“你这就是在掩耳盗铃,她不出顾府不出院门甚至都不出后院,那她不会照镜子吗?她不会比较吗?到时候不还是一样吗?你呀,就想开点儿吧,总归有了这个尊贵的封号,别人自然会有所顾忌!” 第74章 及笄礼上 幺鸡想想凤姐的话也有些道理,权势是把双刃剑,可以护己也可以伤己,她感叹道:“唉,我与沛之每日与皇家打交道,一个是未来皇帝的师傅,一个是未来皇帝的师母,难道还差这点儿权势吗?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凤姐刚想开解她,就听外面有人敲门,幺鸡去开门,见外面站着的是封昊,便问他:“怎么了?有事?”封昊说:“表哥让我给表嫂传个话,他晚上要很晚回府,今日穆……”他想说穆姑娘,看到了抱着遥儿走过来的凤姐,便压低声音说:“今日穆姑娘忌日,圣上留表哥在宫中陪他饮酒!”幺鸡点头说:“知道了,你下去吧!”凤姐见封昊走了,叹道:“唉,这一晃主子都走好几年了,每年今日圣上都会大醉一场,可怜的主子,天仙一样的人儿命咋就这么苦呢?”幺鸡从凤姐怀里接过遥儿,问它:“凤姨,封招和封倾怎么样了?”封招还活着,自从幺鸡那次因为解救穆紫幽,射了封招一箭,那箭穿透了他的胸膛,全天下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后来发现他还有一口气,东方念尘那时让人把他治好了,和封倾关在了一起,两人在宫里一个院子,一个东厢房一个西厢房,两人还有专门的人伺候着,凤姐说:“除了不能出院子,和贵家的少爷小姐没区别,他们能怎么样,除了隔三差五的整出点儿动静来求得太后的注意,太过份的他们也不敢做。”幺鸡恨恨的说:“若不是当年那位求情,封倾封招我早就送他们给主子陪葬了,这样也好,那位说得对,让他们那样痛痛快快就死了实在便宜他们了,倒不如让他们像条狗一样永远见不得天日!”怀中的遥儿竟然咿呀的说起话来了,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凤姐忍不住俯下头亲了遥儿一口:“快看呐,咱们遥儿多喜人儿,见你阿娘生气在安慰阿娘呢!”幺鸡那张冰冷狠厉的脸也开始变得温柔起来。 现在的莫偃国已经是整个苍蓝大陆最强大的存在了,东方念尘是位难得的明君,把莫偃国治理的井井有条,民间都在八卦着皇家的那点儿秘辛:东方念尘原来的太子妃,也就是原大黎朝的皇帝封招的妹妹封倾公主,在东方念尘拿下了大黎朝后就自尽了,而东方念尘只有一个子嗣,那就是与已逝太子侧妃的儿子东方启,太子之位自然是东方启的,顺带着东方启的生母也被追封为了皇后。转眼十五年过去了,莫偃国水遥公主的及笄礼就快到了,这是十五年来莫偃国第三次热闹到被人口口相传的事,第一件热闹的大事就是几年前莫偃国的太子和太子妃成亲,第二件热闹的大事就是太子成亲一年后太子妃生下了小殿下,取名东方仲麟。其实坊间打从太子东方启成亲后就一直话题不断,这都跟这个太子妃有关,太子妃出自谭家,竟然是谭柏的重孙女,也就是谭柏孙子的小女儿,名叫谭楚儿。在东方启十六岁那年,在一次宫宴上与谭楚儿相识,之后两人便两情相悦,当然,这里面少不了皇家、谭家和宁家的诸多阻挠,也少不了凤姐和幺鸡的干预。天底下的情爱好像都是一个样子,阻碍越深他们的心就越坚定,最后还是太子妃义父宁白初把大家凑到了一起,跟大家说了一席话,才使得几方最后点头同意的,他那时是这样说的:“如果她还活着,恐怕最后悔的事就是把生命浪费在仇恨上吧!再说了,上一世甚至上几世的恩怨跟孩子们有关系吗?为什么前人的错误要让后人背负?就不能让后辈们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吗?我想如果她在天有灵,定会希望启儿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已逝的人什么都会看透,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放不下。”也难怪东方启最听这个义父的话,和自己的这个义父也最亲近,东方念尘是把对他的爱放在心里,而流于表面的更多是严厉,宁白初则不一样,他把对穆紫幽的感情和愧疚都毫无保留的倾注在了东方启身上,他的话点醒了那些固执己见的老顽固们,这才有了后来那场声势浩大的婚礼。 转眼就到了顾水遥的及笄礼这天,她端坐在梳妆台前,发丝披散在身后,左边额头上的那块铜钱大的黑痣尤为显眼,凤姐手里拿着一支笔对她说:“遥儿不要怕,像平时一样就可以了,祖母今天给你画上一朵牡丹,牡丹最是富贵,和你公主的身份很搭!”顾水遥浅浅笑道:“全凭祖母做主!”顾水遥虽然是莫偃国唯一的公主,贵不可言,东方念尘把她也是当作亲生女儿来疼,却因为自己后宫里无一女人,只能把顾水遥放在顾府里来养,平时到了过年过节生辰的时候,封赏都是按照公主的规格。凤姐则是两头跑,太子东宫的大小事都由她来打理,顾水遥平日的教导也是由她监管着,生怕顾府的下人们一个不小心往外面泄露出点儿什么。莫偃国的公主奇丑无比,额头上有一很大的黑色胎记,这是打从顾水遥被封为公主后就在民间流传开的。其实真正见过顾水遥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太子之外,就连顾水遥的义父也就是当今圣上,也只是在她五岁之前见过几次,一次她的满月酒,一次册封她为公主的酒宴上,一次她两岁时在御花园里,她被凤姐抱着,一次是她五岁时被东方启带进宫,五岁之后,顾水遥就再没进过宫中,也很少出顾府,每次出去也都是轻纱掩面,所以,见过顾水遥的人很少。 今日是顾水遥第一次以真容出现在世人面前,顾沛之和幺鸡还有凤姐,其实要比顾水遥要紧张的多,不是因为担心顾水遥在众目睽睽之下会害怕,也不是担心众人会对顾水遥的容貌指指点点说她丑陋,而是担心一些人见了顾水遥容貌后的反应,特别是那位宁侯爷。因为顾水遥的一张脸,和已逝的穆紫幽竟然有八分相像,这么说吧,就算是亲娘所生也不会这么像吧,除了额头上的那块胎记,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复刻出来的。起初,顾沛之夫妻和凤姐还不觉得怎样,自从六岁后,顾水遥的眉眼越发像穆紫幽了,几人一商量,就决定不再让顾水遥进宫了,也不再让她抛头露面和外人接触了,还好,有额头上的那块胎记当幌子,大家都是既同情又理解,再加上顾水遥本就乖巧,对长辈的安排没有丝毫抗拒,以为女孩子就应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顾府今天宾客满门,太子和太子妃也来了,当然宁白初也来了,宁白初身为侯爷又是东方启的义父,自然要时常和顾沛之夫妇打交道的,又加上他们本就是穆紫幽身边的人,一来二往,宁白初和顾沛之便成了好友,今日,好友的女儿及笄礼他自然不能缺席。正在大家交头接耳时,突然此起彼伏的响起一阵阵唏嘘声,只见顾水遥在凤姐的陪同下翩翩走来,她那张精致又绝美的脸引得众人惊叹不已,还有她左边额头上那朵妖娆的牡丹,配上她那身绝代风华,在众人眼里,那简直再无其他了!凤姐、幺鸡、还有顾沛之,不由都把目光移到了宁白初的身上,只见宁白初从看到顾水遥第一眼开始,便像一尊雕像般不再动弹,顾沛之在旁边喊了他好几声都不见回应,顾沛之只能用手挡在宁白初的眼睛前面,宁白初才缓过神来,看向顾沛之:“顾兄,这?是真的?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太不可思议了!”顾沛之苦笑着摇头:“侯爷就别打趣在下了,这难道还会有假吗?我藏了十年,唉,就怕这张和她相似的脸会被人非议啊!”宁白初说:“何止是相似,简直就是一个人,唉,那位恐怕还没见过呢吧,若是见到不定会是怎样呢!”顾沛听了这话之心里更苦了:“唉,这回莫偃国可要热闹起来了!”不愧是宁白初,惊讶归惊讶,不过片刻,面色如前,又恢复了他往昔不苟言笑的样子,淡淡的看着远处的顾水遥在凤姐的引导下在和女眷们打着招呼。东方启时常看到顾水遥,因为是从小看到大的,对顾水遥的容貌也不感到惊奇,平日里他来府上,顾水遥的额头上大多不做遮掩,那块铜钱大的黑痣就那么赤裸裸的露在外面,顾水遥从小就依赖东方启,不是亲兄长胜似亲兄长。东方启也把顾水遥看的很重,非常疼爱这个冰雪聪明,美貌非凡的妹妹,当然了,在他看来即便顾水遥满脸都长满了黑痣,也是他最美的妹妹。爱屋及乌,谭楚儿因为和东方启情投意合,自然也非常看重这个便宜妹妹,平时若东方启来顾府,她也会随同一起来,还会给顾水遥带上很多礼物,顾水遥心性单纯,谁对她好她自然就会跟谁亲近,渐渐的,她和谭楚儿倒成了最好的姐妹了。 那些今日前来的贵客,大多是朝中的官员和家眷,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顾水遥的真貌,私下里大家聊的都是今日的主角顾水遥,那些官员还算有些口德,毕竟一个小姑娘,又是公主的身份,为官之人怎么可能说太过的话呢!而那些家眷就不一样了,女人就怕多,更怕扎堆儿,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大体上就是说不都传闻这位水遥公主奇丑无比吗?额头上有一很大的黑痣,顾大人和夫人从来都不让她见外人,还有人说,没看到额头上那朵花吗?那就是在黑痣上描绘出来的,就是为了遮丑的……顾水遥从她们身边经过,当然能听到些,她倒觉得没什么,嘴边依然是那抹清冷的笑,让人觉得亲切又疏离,而凤姐就坐不住了,想去上前与那些人理论一番,被顾水遥拽住了:“凤祖母不要动气,随她们怎么说吧,再说了,她们说的也没错呀,那就是事实,我的脸上就是有块黑痣,奇丑无比,即便遮掩住也改变不了事实!”凤姐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遥儿便是这世上最美的,不管你样貌如何,在你父亲母亲眼里,在殿下眼里,在凤祖母眼里,世上再没有比你更美的了!”顾水遥掩嘴咯咯的笑道:“有凤祖母这句话遥儿便心满意足了!我们快过去吧,父亲母亲还有兄长都等急了!”顾水遥打从会说话开始,就称呼东方启为“兄长”,凤姐曾跟幺鸡说过,称呼为“兄长”要比“皇兄”和“哥哥”更为妥当! 顾水遥一一见过各位长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宁白初,虽然已有四十出头儿,可依旧英俊儒雅,跟自己的父亲坐在一起,倒像是父亲的长子,看来楚儿嫂嫂跟她说的没错,这位兄长的义父,莫偃国的宁侯爷,是极其爱惜自己羽毛的,很注重养生和保养,还说他院里除了两个年岁很大的老嬷嬷,其余都是男的,人家都说候府的蚊子都是公的,看来楚儿嫂嫂说的一点都没错了,若是一个沉溺于酒色的人,怎么会有如此温润清贵的风华呢?及笄礼说繁琐也繁琐,说简单也简单,一套流程下来已巳时过半,正当男宾和女眷准备各自入席时,一个动听的声音响起:“请诸位先等一下再入席,我在这里有几句话想说!”人们的目光沿着声音追寻过去,但见顾水遥站在大堂的台阶上,行完及笄礼的顾水遥愈加显得端庄了,而在她身后,顾沛之和众位贵客也是一脸惊讶:这孩子这是想做什么?就在所有人都不知所以然的时候,只见顾水遥语气平静的说:“坊间都在传闻我这个水遥公主的容貌奇丑,一点都不假,我生来额头有块很大的黑痣,所以,诸位今日看到的我并非我原本的样子,而是为了怕有碍观瞻而故意修饰的,我不想诸位昭告天下我今日的样子,实话实说就可以了,行了,请诸位入席吧!” 第75章 偷看 顾水遥自始至终没有称呼自己为“本宫主”,这就说明她并不以公主的身份彰显自己的高贵和权利,众人在听了她的一番说辞后,脸上颇为震惊,都在心里揶揄:这位水遥公主没事吧?大庭广众下这么说,就等同于在昭告天下,天底下怎么会有人说自己容貌有缺陷呢?这位公主还真是天下第一人了呢……顾沛之看了看宁白初,宁白初也看着顾沛之,两人不由都摇头苦笑起来,顾沛之感叹道:“一下子就长大了,一直还把她当作孩子呢!凤姨,可是您教的?”凤姐连忙摆手:“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哪有胆子敢教唆她这个?唉,想是我们都被她乖巧的外表给蒙骗了呢!”顾沛之对着宁白初和东方启说:“让侯爷和殿下见笑了!”宁白初笑道:“这样也好,以后亲事这方面倒是少了很多麻烦!这孩子胆子不小啊!这脾气秉性究竟像谁呢?”东方启笑的爽朗:“义父,这您就不知道了,遥儿冰雪聪明,心思通透着呢,亲事?哪是少了很多麻烦,她这一番说辞,把那些打她主意的人都挡在外面了,谁要是还敢打她的主意那就得好好掂量掂量喽!我们遥儿都说了,自己容貌有缺陷,这丫头聪明的很呐!”幺鸡在一旁担忧的说:“这么一闹,要是没人敢提亲可怎么是好!” 正在这时,顾水遥进了堂内,先对着众人施了个礼,然后对着顾沛之和幺鸡说:“父亲、母亲,请原谅遥儿的唐突,如果跟顾家结亲的人只是贪图遥儿的身份,那遥儿即便嫁过去也不会幸福!”幺鸡有些气但更多的是无奈:“你怎就知道对方是不是贪图你身份的呢?在你看来,怎样的人才才是不有所图的呢?”幺鸡说的话正中在坐的人下怀,这是大家在心里都有的问题,顾水遥说:“父亲母亲莫要动气,遥儿不过是想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心仪之人,若他不能让遥儿心动,再好又有何用?”幺鸡又气又笑:“你个傻孩子,你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怎知这天底下人心的险恶,你怎就能分辨出那个让你心动的外表下,掩藏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是哄你的还是骗你的?”顾水遥依旧是淡淡的表情,语气也不急不躁:“母亲,如果不能和一个自己心仪之人在一起,那么遥儿这一生便是在委曲求全,人活在世间,若不能心生欢喜,活的再久又有什么意思?”在座的人都被顾水遥的话震惊住了,心里都在想,这孩子是不是画本子看多了?怎么会有这等奇思异想呢?顾沛之看自己的夫人被自己的女儿整的瞠目结舌的愣在那里,不由噗嗤笑出了声:“哈哈哈,夫人莫动气,我倒觉得我们的遥儿长大了,通透的很呐!想是有一日能入得了她眼的,也定然不是心机叵测之人,随她去吧!”顾水遥听了这话难得的俏皮了一下,吐了吐舌头,对着顾沛之撒娇道:“父亲大人最好了!遥儿在这里谢过父亲!”顾沛之一摆手:“你且下去吧!”顾水遥又对着大家施了个礼,然后和外面的两个侍女一起往后院走去。 她一走,大堂之内可就热闹了,最沉不住气的就数幺鸡了:“顾沛之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任由她胡闹吗?”大堂内都不是外人,在女儿面前她还能装上一装忍上一忍,如今女儿走了,关起门来幺鸡也不管什么礼仪分寸了,还好大家伙儿都知道她的脾气秉性,你让一个拿惯了刀剑的人婆婆妈妈也不现实不是,顾沛之马上安慰她:“夫人……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你能想到那么柔顺的女儿有一天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吗?咱们越跟她针尖对麦芒,她越跟咱们离心,倒不如先把她安抚下来,慢慢想对策,反正一时半会儿她也碰不上那所谓的心仪之人!我倒觉得,这个样子的人有点儿玄,说不定这孩子压根儿就不想嫁人呢?如果她一辈子碰不到这样的人,那你还逼着她嫁人不成?”幺鸡撇撇嘴,气儿不顺的说:“怎么会呢?她若不想嫁便不必嫁,顾府又不是养不起她!”东方启也附和:“师娘说的是,莫偃国还养不起一个公主吗?遥儿若不想嫁,到那时,父皇自会赏赐她一块封地,让她余生逍遥快活去!”宁白初难得扬起一抹浅笑:“女子,若能不依傍于夫家就能独善其身的活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随她去吧!”凤姐最是明白这世间情爱之人,她对幺鸡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心仪之人那么好遇的?让她慢慢碰就是了!”凤姐是看着幺鸡长大的,自然把她当作女儿来看,说话也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她又对着顾沛之说:“虽然是随她去,也不能任由她来,她能懂多少人心险恶?咱们这些长辈不是放任不管,而是要不着痕迹的动心思!打个比方,她要真遇到了一个心仪的人,那人要是真心也就罢了,若是那些阿谀狡诈之辈,对她尽是诓骗,她若识人不清,咱们便帮她识人就是了,怎么也得安排十场八场能点醒她的巧合吧?你看看你们,缺钱吗?缺权势吗?这点儿小孩子过家家的小事还在这里磨叽,这不就是自寻烦恼吗?”凤姐刚一说完,东方启就抑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拍着大腿叫着好:“凤祖母就是凤祖母,说的太好了,得,到时候咱就这么办!”幺鸡和顾沛之也不由笑了起来,宁白初却板着个脸说:“堂外都开席了,这顾府怎么回事?本侯爷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顾兄还要本侯饿多久肚子?”顾沛之一拍脑门:“入席,入席!哈哈哈哈!” 转天,莫偃国的都城大邺城,宫里宫外都在讨论着一件事情:昨日莫偃国的水遥公主及笄礼,她竟然告知天下自己容貌奇丑,听说她的额头上真的就如传闻那样有块很大的黑痣,只不过及笄礼上用颜料点缀上了一朵花来遮掩……不过人们更加愿意腹诽的是:水遥公主马上就要议亲了,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她不想嫁人了吗?还有一些传闻就是:人家公主其实除了那块黑痣以外,长的那叫一个倾国倾城呢!哎呀,别提有多美了,你说气不气人,这天底下奇丑和绝美竟然被一个人占全了……顾府,府外马车早已等候多时,侍女绿秀小跑着出来,上了马车,绿秀气喘吁吁的说:“公主,夫人让奴婢告诉您,这次进宫一定要谨慎再谨慎,虽然是太子妃相邀的,毕竟宫里还有皇上、太上皇和皇太后呢!”顾水遥安慰她:“知道啦!母亲昨晚就反复叮嘱我了,今早临上马车还不放心,又把你唤了去……唉,母亲也太紧张啦!瞧把我们绿秀累的,满头大汗的,你也是,你跑什么呀?又不差那么大会儿!”绿秀在那里用衣袖边擦汗边说:“奴婢没事,奴婢就是怕公主等急了!”顾水遥用手指宠溺的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傻丫头!” 宫中,御花园的角亭里,谭楚儿和顾水遥坐在那里,石桌上摆放着一碟碟精美的点心和水果,旁边还有一壶茶水,两人一边享用一边讨论着宫里宫外这几日的趣闻,竟然都是关于顾水遥的!不远处的假山后面,东方念尘和东方启立在那里,身形被假山和周围郁郁葱葱的花木遮挡住,东方启低声说:“父皇,遥儿真的像传闻说的,容貌上有七八分和母后相像吗?”东方念尘还在初看到顾水遥的惊讶中没有缓过神来,东方启连着问了两遍他才反应过来,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自然了:“有几分像,不过也没什么,如此巧合的事并不稀奇!”说完他转身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东方启看到他走了,随后也跟了上去。进了御书房,东方念尘坐在榻上看着面前那盘残局,像是在跟东方启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难怪这么多年被他们藏了起来……原来如此啊……”东方启也不懂自己的父皇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坐在东方念尘的对面,小心翼翼的问:“父皇……是在说遥儿吗?”东方念尘拿起一枚黑子,犹豫了一下又放回了原处,叹了声气道:“唉……你那师傅和师母……这么多年把遥儿养在府里,难为他们了!”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饶有兴趣的问东方启:“启儿,当时遥儿露面时,你义父是什么表情?”东方启歪着脑袋想了下,眼睛一亮道:“还真是巧了,义父的样子就跟父皇刚才见到遥儿的样子一模一样!”东方念尘听后不由大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对东方启说:“你亲自去候府把你义父请来,路上顺便告诉他朕刚才见到遥儿的样子,看看他什么反应!快去!”东方启也不敢多问,起身说:“儿臣这就去!”看到东方启消失在视线里,东方念尘又重新拿一枚黑子,呆呆的看着棋盘,足足有一刻钟,他放下棋子,起身穿过龙案后面的屏风,站在墙上挂着的画像前,一下子像老了好几岁,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幽儿……是你吗?是你重新转世了吗?一定是你,不然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说到这里眼泪不由溢满了眼眶,连带着声音也哽咽起来:“是这样吗幽儿?你打小和凤姨幺鸡就亲近,所以才成了幺鸡的女儿,继续让她们疼爱你……”东方念尘对着画像诉说着一个又一个的可能,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行了,她要真是幽儿转世的话,陛下好好护她一世便好!何须在这里感伤!”东方念尘转身见宁白初立在身后,用衣袖试了试眼睛,嗔怪道:“白初何时到的?怎么进来也没人告诉朕?他们……”他手指着外面,宁白初道:“陛下千万不要怪他们,是臣不让他们禀告的,隐隐听到陛下在里面说话,怕打扰到您,还请陛下恕罪!”东方念尘抓起宁白初的衣袖就往外走,到了御花园,他指着远处刚才顾水遥和谭楚儿待过的亭子说:“这会子怎么没人了?朕想让你看看两人到底有多像……”宁白初笑道:“或许是随太子妃去了东宫吧!臣在顾府已经看过了,确实很像,那时臣初次见到也如陛下一般,哦,启儿路上跟臣说到陛下的惊讶……”东方念尘往那处亭子走去,宁白初也跟了上去,进了亭子,两人各自坐下,静默不语。 顾水遥回到顾府时已经是晚间了,一整天,幺鸡隔上一个时辰就派人去宫门口打探打探女儿的消息,这一整天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往常像这样的事情都会有凤姐做主心骨,偏巧今日凤姐被太后唤了去,帮忙一起带小殿下,因为太子妃今日要陪顾水遥,不能带小殿下,昨晚太后知道后,一大清早就派人来接小殿下过去了,当然少不了凤姐和奶娘,也一并接了过去。所以,幺鸡的心没有了凤姐这个主心骨忐忑了一整天,直到顾水遥回到府里,把在宫里的一整日都问了个详细,当知道她今日只待在太子东宫,并没看到皇上和太上皇时,一颗心才放进了肚子里,直到顾水遥睡了之后她才回自己的院子。一进屋,见顾沛之回来了,正坐在那里看着一本册子,旁边还有一壶茶水,她上前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让人去唤我?”顾沛之放下册子笑道:“你这一去都一个多时辰了,我就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多时辰!知道夫人今日堵得慌不痛快,为夫也不敢打扰你不是!”幺鸡白了他一眼:“你还知道心疼我?昨晚明知道今日遥儿入宫,今儿一大早还出门?净给我添乱!”顾沛之起身揽着幺鸡的双肩向内室走:“我不是觉得凤姨会过来吗?或者凤姨会在宫里照应着遥儿,有什么好担心的?谁知道……是为夫对不住夫人了!”幺鸡用手弹开肩上的手臂:“行啦!别磨磨唧唧的了,累死我了,睡觉!” 第76章 保媒 第二日,东方念尘亲自来了顾府,这可是皇上亲临,把顾沛之和幺鸡都吓了一跳,还好,这次来并不是来见女儿的,不然,他们夫妻二人还真是没底儿呢!三人坐在顾沛之的书房内,东方念尘坐在上首,夫妻二人坐在下首,幺鸡用手巴拉下顾沛之,然后使了个眼神,顾沛之便领会了她的意思,对东方念尘说:“皇上屈尊降贵来到臣家里……所为何事?”东方念尘拿起面前的杯盖儿把玩着,冷冷的说:“你们夫妻够可以的!”顾沛之和幺鸡见东方念尘这话一出,知道定是看到过遥儿了,赶紧一起跪在地上,齐声说:“皇上息怒,还请皇上恕罪!”东方念尘脸上依旧没有笑容:“起来吧,坐下说话!”二人赶紧磕头说:“谢陛下!”然后顾沛之起身又扶着幺鸡站了起来,坐回原位,东方念尘这时说:“罢了罢了,就那副容貌,换作朕是她的亲生父母也会这般做的!”顾沛之说:“皇上圣明,有一天,臣夫妇二人,突然觉得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像……像那位呢?也是吓了一跳,后来,臣二人找来凤姨一商量,觉得还是借着那块黑痣为由不让她抛头露面比较好,这样既可以让遥儿不受外界的干扰,也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东方念尘微微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你们连朕都欺瞒实在有些不像话!”说完看了看顾沛之二人,又接着说:“遥儿的婚事……你们心中可有人选?”顾沛之说:“不瞒陛下,那孩子在及笄礼上竟然……竟然……说出那样的话,实在让臣不知如何是好!唉!”东方念尘说:“朕听说那日的事了,现在宫里宫外都传遍了,朕想不听都难!你二人怎么看?”顾沛之说:“臣觉得……遥儿既然都那样说了,来上门提亲的人自然会好好思量思量!”东方念尘说:“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朕倒是想为遥儿保个媒!”顾沛之和幺鸡同时面露惊色,两人互看了一眼,幺鸡火爆的性格也就只能隐忍到此了,她先一步顾沛之说道:“不知陛下想为何人保媒?”东方念尘看着二人认真的说出三个字:“宁白初。” “不行!”幺鸡在他刚说完,就一口否定了,连敬语都省了,顾沛之马上干咳了两声提醒她上面那位是当今圣上,幺鸡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语气和缓了不少:“皇上息怒,想那宁白初……”又觉得说错话了,宁白初那是皇上可以称呼的,现在毕竟不像二十几年前了,那时可以肆无忌惮的和主子称呼人家宁白初,现在人家可是太子的义父,莫偃国唯一的侯爷,她马上改口:“宁侯爷毕竟岁数那么大了,我家遥儿才刚及笄,再说了,不说年龄,就他……就宁侯爷那冷面冷心冷肠的样子,臣妇也不会把遥儿嫁给他的!”东方念尘嘴角扯了扯:这话要是宁白初听到不知是会气炸还是会气笑呢?顾沛之真后悔提醒幺鸡,还不如说了“不行”两个字之后什么都别解释呢,怎么越解释越添乱了呢?他赶紧起身行礼:“皇上恕罪……”还没待他说什么,东方念尘便打断了他:“行啦,你二人都不让朕把话说完吗?你先坐下听朕把话说完,又不是跟你们抢孩子也没有让你们卖孩子,看把你二人急的?那遥儿怎么也算是我莫偃国唯一的公主,启儿又那么疼她,朕怎么可能害她呢?”顾沛之坐回原位,和幺鸡对看了一眼,两人似是都在说:看他怎么说!东方念尘看他二人不再言语消停下来了,于是继续说:“朕觉得,宁侯爷一是身份尊贵,二是通透明事理的人,三是遥儿若是嫁给他,他会比爱惜自己的命还爱惜遥儿的。还有就是,人家宁侯爷怎么就老了?四十出头儿的年纪,看上去风度翩翩,比起朕都要年轻很多!”幺鸡见他说的这么直白,隧问:“敢问皇上,可是宁侯爷请求您保媒的?”这话也正是顾沛之心中想问之话,他见被自己夫人抢先问了出来,便不再说话,等着看东方念尘怎么说,东方念尘摆摆手:“朕都不知道朕这样擅自主张宁侯爷会不会一气之下不搭理朕呢!他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全是朕一个人的主意!” 顾沛之听了这话,胸中的一口气才吁出来:他就觉得宁白初不是那种算计他女儿的人,和宁白初相交这些年,他的为人自己最清楚,真乃堂堂的真君子是也,果真没让他失望!幺鸡也脱口而出:“就觉得他不像是那等下作之人!”顾沛之听了她的嘀咕,重重的咳了一声,东方念尘说:“你们二人如果真的应允了,朕还得去宁侯爷那里费一番口舌才行啊!”幺鸡站起身怒道:“难不成我们遥儿还配不上他吗?”顾沛之马上起身安抚幺鸡坐下,说出的话既是给自己夫人听的也是给东方念尘听的:“夫人莫急,你怎就不懂皇上的一番苦心呢?这样做自然是为我们遥儿好,如果在咱二人这里不同意否了这件事,那皇上就不需要去跟宁侯爷那里提这事儿了!”东方念尘赶紧补充:“还是顾爱卿最懂朕!朕就是这么打算的!成与不成,总不能让咱们遥儿难堪吧!”说到这里,他站起身,对顾沛之使了个眼神,然后说:“你们也不要马上一口拒绝了,朕给你们三日好好想想,商量好了回头给朕一个准话儿!那就这样吧,朕就先回宫了!”顾沛之赶忙接话:“臣送送皇上!”说完,跟随东方念尘出了书房。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顾府大门,东方念尘上了马车,扔出来两个字:“上车。”顾沛之利索的上了车,坐在东方念尘的对面,东方念尘指着顾沛之气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来:“瞧你那出息,怕成那样?”顾沛之苦笑着摇头道:“唉,微臣惧内这事儿皇上又不是才知道,难哦!”东方念尘说:“宁白初,如何?做你女婿,瞧得上吗?”顾沛之噗嗤就笑出了声:“臣简直是求之不得呢!那位是什么人臣还不知道吗?”东方念尘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就给朕装吧!刚才在里面你怎么不这样说?”顾沛之指着顾府大门的方向说:“就那……位?臣刚才要真这么说了,您猜会怎样?”东方念尘饶有兴趣的问:“怎样?”顾沛之说:“她敢给臣打个小包袱,把臣和那小包袱都扔出大门……”东方念尘哈哈大笑了起来:“沛之啊!你这顾府掌家之人也太……憋屈了吧?”顾沛之笑道:“惧内是福,惧内是福!呵呵呵!”东方念尘板起脸认真的说:“说是说笑是笑,这事儿朕可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啊!”顾沛之说:“皇上您得给臣几天时间不是吗?也别三天,就十天吧,怎么着臣也得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跟她掰扯明白吧?”东方念尘想了想点头道:“也行,你下去吧,十天后朕只要结果!”顾沛之口中应着人已经跳下了马车,目送着皇上一行人走远,他转身刚想往回走,看到幺鸡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站在顾府大门的外面,正在看着他呢,顾沛之心道:看来这位比刚才走的那位更不好对付啊!他赶紧满脸堆笑的上前牵起幺鸡的手,一边往府里走一边抚慰着:“瞧把你气的,不至于吧,什么事不都有为夫呢吗?别气坏了你的身子!走,回去把你那一肚子的火气撒在为夫身上,关起门来咱们夫妻二人什么都好商量!” 幺鸡被他拉进了书房,顾沛之把门关上,又扶着幺鸡坐下,他没坐旁边而是坐在了她的对面,幺鸡坐下后直接问他:“东方念尘跟你又说了什么?你不会私下里答应它什么了吧?”顾沛之说:“你看你,又来了!叮嘱你多少次了,不要直呼皇上名字,谁知道哪天有外人在时,你会不小心秃噜出来?给自己惹祸上身?”幺鸡小声嘀咕:“那我不是气的吗?”顾沛之说:“皇上什么也没跟我说,只是跟我提了提时间的事,说遥儿的终身大事,怎么能三天就定下来呢,然后就改成了十天,让我们十天后给他个准话儿!”幺鸡面色缓和了些:“这还差不多!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我只想听实话,中不中听都没关系!”顾沛之长长的叹了口气,认真的说:“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夫人你怎么想的!你怎么想就怎么决定!为夫都听夫人的!”幺鸡嘴角有些上扬,这话听着心里就舒服:“你说吧!说什么我都不生气,你不是也说了吗?我的决定才是决定!”顾沛之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你认为整个莫偃国还有比宁白初更好的男人吗?”幺鸡一听这话腾就站起来了,指着顾沛之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你不就是跟宁白初好吗?你欣赏宁白初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好夫君!想当初他心里眼里都是主子,可为了自己的那点儿面子竟然把主子拱手相让,他还是人吗?他那样冷心冷肠的人能对遥儿好吗?活该他孤老一生!”顾沛之赶紧起身,扶着幺鸡坐下,握着她的手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你想啊,这世上会有不在乎遥儿那块黑痣,又能护住遥儿的人吗?”幺鸡没再说话,却把头扭向了另一边,顾沛之蹲在她面前,对她温柔的说:“不会有了,别人不是看上了遥儿掩盖住缺陷的美貌,就是看上了遥儿的身份,只有宁白初,会不在乎这一切,把遥儿视为失而复得的珍宝,护她一生一世!”幺鸡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真要是那样,那我们就养遥儿一辈子又何妨?何必让遥儿成为别人的替代品,一辈子活在谎言欺骗中呢?”顾沛之说:“所以我们要征得遥儿的同意才行啊,如若遥儿对宁白初动了心,同意这门亲事,那让她一辈子活在不揭穿的谎言中又如何?只要她自己觉得幸福又有什么关系呢?”幺鸡说:“那既然都没定数都是未知,干脆就谁都不嫁。”顾沛之说:“嫁与不嫁你我都无权干涉,只要遥儿说嫁那便嫁,说不嫁便不嫁!”幺鸡看着顾沛之的眼睛,说:“我现在就去问她……”顾沛之一把按住想要起身的幺鸡:“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扛不住事儿呢?这脾气该收敛收敛了!”幺鸡气道:“现在不说啥时候说?”顾沛之说:“十天呢,等到最后一天再问她!反正是要看她的心思,不过是她的一个点头或者摇头的事儿,来得及!”幺鸡不解:“我就不明白了,为啥要等最后一天问?”顾沛之笑道:“这就要看夫人是何心思了!夫人要是看好宁白初,这十日内大可让凤姨或者夫人自己,在遥儿面前多多讲些宁白初的好话,如若夫人不看好宁白初,不同意这门亲事,那凤姨你们两位,尽可以在遥儿面前多说些宁白初不好之处!”幺鸡点头说:“原来如此,等明日我可否和凤姨商量一下,毕竟她年岁大见识多远比我看的透!”顾沛之点头应允。 宫中,凤姐立在御书房的中央,龙案后面东方念尘正坐在那里等着她的回话,凤姐说:“皇上,这……宁侯爷会同意吗?”东方念尘笑道:“哦?你倒与别人不同,别人都是担心遥儿怎样,你却担心宁白初同不同意?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凤姐想了想说:“遥儿嫁给宁侯爷这有什么担心的,宁侯爷自会对她好,定会把半辈子的愧疚、遗憾、悔恨……都化作疼爱倾注在遥儿身上,关键是人家宁侯爷会不会接受遥儿才是关键!”东方念尘说:“也许朕能让他接受也说不定!”凤姐说:“这不就成了!顾府这边包在我身上吧!” 第77章 布局 天庭,元始天尊府邸,要离翘着二郎腿躺在长桌上,双臂枕在头底下,一边晃动着腿一边说:“我说这段日子里紫云阁外面怎么老有一团黑气若隐若现呢?原来是你搞的鬼!切,也不怪她总是说你腹黑,弯弯绕绕那么多,看样子人家说的也没错!”元始天尊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掐着手指,瞥了眼要离:“你是怎么知道那团黑气的?这可不是你那点法力能办到的事。”要离有些气但想想人家说的也没错,隧道:“我是没那本事,扛不住家里有两位能移山倒海的小辈,嘿嘿!这算什么!”原始天尊笑道:“你年岁跟人家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你一个两千岁的小仙整日把他们三个九万多岁的神仙当孩子看,成何体统!”要离不屑的说:“那空轮之境跟那蛋壳有啥区别,没出空轮之境他们爱多少岁多少岁,在我这里统统不作数,他们不过出空轮之境才千年不到,小爷在被你带回天庭前都一千岁了,加在一起也两千多岁了吧?不带这样挖苦人的,哼!”原始天尊见要离这样说便抬起头看了看他,笑道:“好啦好啦!人儿不大脾气倒不小!知道你想她早点儿醒来,莲湖的那团黑影便是契机,你附耳过来!”要离不情愿的爬起来坐在元始天尊面前的桌边上,两条小短腿耷拉下来,在那里一晃一晃的,嘴上还不忘逞强:“就你弯弯绕绕的多,快说吧,我还等着回去呢!”元始天尊低下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只见嘴唇蠕动却不见声音,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他抬起头来道:“去吧!记住了?”要离从桌子上跳在了软垫上,随口扔过来几个字:“得嘞!瞧好吧!”然后跳上小马车一溜烟不见了…… 紫云阁外,朝三和暮四坐在角亭里掰着莲藕,桌子中央摆着小山一样多的莲藕,旁边还有一个竹编的小簸箕,两人慢悠悠的取出莲子放在小簸箕里,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篇,朝三说:“暮四,你说天尊到底是啥意思?明明咱们主子是元神去了下界历劫,却还放话出去,说主子上次历劫受了重创,在紫云阁闭关调养,真不懂这样说有啥意义?”暮四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主子这次虽是元神去历劫,但我无意中得知她这次的元神里带着那份至宝,叫什么什么来着?”朝三补充道:“不会是空轮之境吧?”暮四说:“对对,就是那玩意儿,我听阿锦姑娘他们私下说,主子这次下去的太匆忙,空轮之境还没来得及从神识里分离就下去了,这要是让那些图谋不轨的东西知道了,那还得了?阿锦姑娘和子重公子都在紫云阁保护着主子的真身,凡间的主子若是被那些坏东西寻了去,把主子吞入腹中,那便拥有了这天地间最珍贵的至宝了,那主子不就完了吗?所以,咱们天尊用的这是障眼法,让那些坏家伙们都把心思放在紫云阁这里干着急,实际上是在护着主子的元神呢!”朝三附和道:“哦……原来是这样子啊!怪不得做的这么隐秘,连咱们两个都不知道呢!那凡间历劫的主子的元神,要是被那些坏家伙找到怎么办?”暮四故意压低声音说:“找到也没用,听阿锦姑娘说,主子这次投胎的是前世她婢女的女儿,被封了公主,义父是当朝皇帝,哥哥是当朝太子,父亲是太子老师……可谓权势富贵滔天,谁敢近的了身?阿锦姑娘说这一世凡间的主子天上这几位都没施法保护,因为很安全,不需要看护,只要把主子的真身护好就可以了,再说了,听说主子这次在凡间的肉身样貌奇丑,额头上有块铜钱大的黑痣,阿锦姑娘说那块黑痣便是那空轮之境的显现,如果不依靠身份,很难嫁出去的,听说下界的主子放话说要找到一个让自己心生欢喜的人才会嫁呢!现在她凡间的那些亲人正在为她说媒呢……”朝三暮四不知道的是,在她们坐下之后就环绕在亭子之内的一团黑气,在听到这里以后转瞬就消失了…… 这边,阿锦突然出现在亭子外面,对里面的朝三暮四说:“可以了,你们回紫云阁吧!”手一抬,桌上的东西就都不见了,一转眼她也消失在了原地。元始天尊的院内,阿锦正回着话:“天尊,那团黑影听完朝三暮四的一席话后果真消失了!”元始天尊捋着胡须点头道:“甚好,甚好!你去吧!”阿锦又是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元始天尊仍坐在那里,不过闭上了眼睛,用手指掐算着,嘴角渐渐的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团在紫云阁外徘徊的黑影去了黑龙潭底下的龙宫,钻进了正在打坐之人的身体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黑龙潭龙宫的龙王玄练,原来那团黑影便是玄练一缕元神所化,自从天庭的消息传到龙宫,他就闭关利用元神去天庭的紫云阁外去探听消息,奈何这么多天都没有探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还好他没放弃,终于在今日探听到了重中之重的消息,原来,那丫头的元神早就去凡间历劫了,原来那空轮之境竟然也被带去了凡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想到那丫头誓要找一个让她心仪之人……玄练心中便有了主意……他用法术召唤来红昭,问她狐族是不是有一种迷人心智的秘术,红昭自然是有的,她对玄练说自己有一种能让对方产生幻觉的药,那人吃了后,心念就会被施法之人所控,说的做的都不在是原本自己的行为了,红昭把药献给了玄练,并传给玄练一种和这药契合的术法,待玄练熟练掌握术法后,便整个人化作一团黑气去了凡间。 莫偃国,顾府,顾沛之的书房内,他和幺鸡坐在上首,顾水遥在下面行礼:“见过父亲母亲,不知唤遥儿来所谓何事?”幺鸡起身拉住顾水遥的手,把她拉到旁边的座位上,让她坐下,疼爱的说:“遥儿先坐下,这是你义父刚刚让人送过来的杏仁酥,桂花糕,雪蜜酿藕,对对对,还有宁侯爷一早送过来的牛肉干和奶疙瘩……哦,还有最配这些吃食的乌龙茶!来,好孩子,快尝尝!”顾沛之在旁边看着幺鸡的举动,心中不由感慨:这还是当年那个不苟言笑,冷硬麻木,杀伐果断的幺鸡吗?如果那位还活着,看到这样的幺鸡,真不知会作何感想!遥儿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随后又拿起一小块奶疙瘩放在嘴里,一边吃一边兴致盎然的说:“这又是启哥哥为义父寻来的点心师傅吗?味道倒还行,不过遥儿觉得还是这奶疙瘩最稀奇,奶香浓厚,香甜不腻,遥儿喜欢这个!”幺鸡心满意足的坐回了原位,对顾水遥说:“喜欢吃就好!这宁侯爷生意遍布天下,什么稀奇古怪的好玩意儿都能寻得到,难得还想着给咱府上送过来一份儿,若你爱吃,回头娘让人都给你送过去!”顾沛之一边喝着茶一边接话:“遥儿再尝尝那盘牛肉干,是用上好的香料卤过之后制成干的,太硬了,爹和你娘都吃不惯,你若爱吃,也都给你送过去!”三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几人说话间,一团黑影正立在顾水遥的桌旁,如果法力不到阿锦那样移山倒海的地步,是绝对看不到的。那团黑影正是玄练所化,他在府外徘徊很久,都不敢进入院内,怕是天上那三个老头儿发现,后来,他狠一狠心,豁出去了,赌上一睹又何妨?于是,他幻作一团黑影瞬间进了府门,又沿着房间终于找到几人说话的书房外,他在书房外正好听到幺鸡那段话的末尾:还有最配这些吃食的乌龙茶……他暗暗庆幸,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刚来就赶上了这么好的机会,他缓缓走入房间,还好三人只顾说话,丝毫没有察觉。他想,如果上面那三个老家伙不掺和,以他几十万年的功力,谁都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哦,对了,还有那丫头旁边的两个小东西,也是从空轮之境里出来的,不过,没关系,这时候恐怕正忙着看护那丫头的真身呢! 玄练看着桌上的茶杯犯难了,别的都好说,只是这茶杯盖是盖着的,他功力再了得,也不可能掀开盖子把药丸放进去吧?刚巧不巧这时幺鸡说了一句话解决了他的大难题,幺鸡说:“遥儿那茶汤不要太烫了,把盖子拿下来,等会儿喝时别烫着!”顾水遥听她娘的话,把茶杯盖放在了旁边,玄烈把早已准备好的药丸放进了茶杯中,这时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天助我也!红昭说了这药丸遇水则化,现在就等着这丫头把茶喝下去就大功告成了!玄烈见旁边的椅子空着,索性坐了下来,耐心的等着顾水遥喝茶,顾水遥拿起一小块牛肉干,咬了一口在嘴里咀嚼着,片刻后她两眼冒光的说:“爹爹娘亲,这个肉干真的好吃,越咀嚼越香,遥儿爱吃!嘻嘻!是有些费牙齿,不过还好,遥儿可以一边看书一边吃它,权当解闷儿了!”说完她端起茶杯连着喝了三大口,玄练这才把心放进了肚子,只见顾水遥站起身说:“若是爹和娘没别的事,那遥儿就回自己房间了!太后祖母让遥儿抄的金刚经还差一些没抄完!”幺鸡这时说:“遥儿你且等一等,娘和你爹爹还有件事想征得你的想法!”顾水遥坐回原处说:“爹爹和娘亲想问尽管问就是了!”幺鸡看了看顾沛之,意思是该你了!顾沛之假意清了清嗓子,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遥儿,你觉得……宁侯爷做你的夫君可还行?” 幺鸡脸上颇为震惊,惊讶于自己的夫君竟然这么直白不加掩饰的就问了出来,她真后悔让顾沛之跟女儿提这件事。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顾水遥早已不是方才的顾水遥了,在顾沛之问出那句话开始,一旁隐身的玄练就开始启动秘术操控着顾水遥的心智了,顾水遥蹭的站起来,开口便道:“遥儿不同意!”顾沛之和幺鸡异口同声的问:“为什么?”两人互看了一眼,还是由顾沛之来说:“遥儿,你觉得在莫偃国,还有比宁侯爷更好的人选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幺鸡也说:“是啊遥儿,你若真不想嫁,爹和娘也能让你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你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顾水遥现在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提醒她:“绝对不能嫁给宁侯爷……”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排斥嫁给宁侯爷,她感觉脑袋很乱,她在脑海里拼命的找寻不能嫁给宁侯爷的理由,然后她开口说:“是,莫偃国再找不到宁侯爷那样洁身自爱的男人了,可是他的洁身自爱是因为他的痴情,他的专情,遥儿若嫁给他,便成了别人的替身,也许他会对遥儿好,可遥儿要的不是这样的人,遥儿要的是只属于遥儿一个人的人,过去现在和将来,心里眼里都只有遥儿一个人的人!”玄练坐在旁边都差为顾水遥竖起大拇指鼓掌了,他只能操控他已知的,比如就是不能嫁给宁侯爷这件事,而未知的,比如为何不能嫁?就只能靠顾水遥自己来发挥了,因为他不知道宁侯爷是何等人?还好,这丫头没辜负他的良苦用心,只要是她暂时不嫁,那以后他就可以用心的布局了!顾沛之和幺鸡又互看了一眼,两人这次却没说话,两人都在想,看见了没?这孩子比自己都通透,人家句句说的在理:他宁白初再好也是为别人而如此的,我嫁过去不过是别人的替身,一个装着别人半辈子的男人,再好我也不稀罕……顾沛之和幺鸡在心里都禁不住为女儿竖起了大拇指! 第78章 云州苏家 顾沛之一声清咳缓解下尴尬的气氛,对顾水遥疼爱的说:“遥儿莫多想,这不过是爹爹一人的想法,想想我们遥儿说的也有些道理,倒是为父糊涂了!遥儿莫怪爹爹!”顾水遥说:“爹爹也莫怪遥儿言语鲁莽,爹爹说的也没错,宁侯爷确实是莫偃国最好的男人,想必要是换了旁人自然求之不得,可遥儿什么都不缺,什么也都不稀罕,只想求得一个心里眼里只装的下遥儿一人的人!”幺鸡起身握着顾水遥的手,把她轻轻的搂进怀里,心疼的说:“那爹和娘就陪着遥儿一起等……”顾沛之一看妻子也妥协了,于是开口说:“遥儿下去吧!一会儿爹爹让人把这些吃食送到你屋里,爹爹和你娘还有话要说!”顾水遥离开幺鸡的怀抱,向他们施了一礼:“那父亲母亲,遥儿就先告退了!”幺鸡也说:“下去吧!”顾水遥走后,顾沛之和幺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幺鸡是个急性子,最后还是她忍不住的问道:“这些天凤姨怕是白忙活喽……那么大年岁的人了,每日宫里府里来回折腾,为的不就是多给遥儿讲点儿宁白初年轻时的事吗?这倒好,反倒成了她拒绝的理由了,这不是弄巧成拙了吗?这可怎的是好!”顾沛之安慰她:“凤姨和夫人的一番苦心想必没有白费,你们这些天时不时就跟她提些宁白初的事,那孩子聪明,想必也能领悟到大家伙儿的心思,她拒绝就拒绝吧,最起码咱们知道她对宁白初并无欣赏喜爱之心,随她去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行了,我现在进宫还得回那位的话呢!” 皇宫,御书房,东方念尘听着顾沛之给他讲述的事,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说:“那孩子果真这样说的?”顾沛之道:“还请皇上恕罪,是微臣管教不严,让她说出这等混话!”东方念尘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才多大呀,光凭这些日子凤姨和你夫人提几嘴宁侯年轻时的事,竟然有了自己的见解!不错不错!”顾沛之脸上是比哭还难看的笑:“皇上您就别打趣微臣了,她一个孩子能懂多少世间的人心,不过是从些不知名的画本子、杂谈野史中学来的,看着乖巧温顺,实则倔强固执,微臣也不知怎么就养成这样了!”东方念尘说:“你回去吧,事情就到此为止!以后这件事谁也不许再提了!”顾沛之小心翼翼的问:“皇上……还没跟宁侯爷提这件事吧?”东方念尘一挥手:“没提没提!放心吧,朕有那么压不住事儿吗?难道朕不知道若是这边不成会落得你二人尴尬吗?去吧,去吧!以后这事休要再提!”顾沛之行了个礼:“多谢皇上体谅!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顾沛之经过御花园的八角亭,被坐在那里等候多时的凤姐叫住了,凤姐上前问他顾水遥的婚事可是订了?顾沛之索性坐在石凳上,把顾水遥所说的话跟凤姐学了一遍,凤姐惊讶道:“不对呀,这些天我每次提到宁白初时,她都不排斥呀,而且还说,宁侯爷深情又专情,真是世间难得的人儿,若是哪个女子有幸做了侯夫人,一定会幸福的!”顾沛之道:“哦,她竟说过如此的话,这就怪了,她回绝的态度冷漠决绝,一点儿都不像对宁侯爷有好感的样子!”凤姐安慰他:“姑爷呀,你也别可惜,这样看来,也许遥儿说的也没错,那宁白初是深情专情,不过只是对那位才那样,遥儿若真嫁给了他,她若不知便罢了,她若看透了这一切,那未必是件好事,不成就不成吧!你也别太难过!”顾沛之说:“凤姨放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沛之怎会如此执拗呢?断然不会在意这些,随她去吧!” 玄练看这边消停了,顾水遥已经拒绝了父母的指婚,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该寻个凡人的肉身来接近顾水遥了。这一日,他来到了离大邺城几百里外的云州,他曾经在好几处地方都听人提起过一个人名:苏心远,苏心远是云州太守苏景之子,苏景一共有三子,唯有这第三子最得他意,容貌俊俏非凡,温润清贵,偏偏二十岁时,得了一种怪病,如今已有两年,依然昏迷不醒,苏景寻遍了天下名医都无济于事,现在寻找神医的告示贴遍了莫偃国的每个地方,让人津津乐道的不是苏三公子的病情,而是他老爹出的诊金,听说有一千两黄金,那可是黄金呀,谁叫人家云州是整个莫偃国最富有的地界儿呢?云州有金矿,云州两座有金矿的山都是人家苏家个人拥有的,那是在苏三公子爷爷那辈,开出的金矿。再后来莫偃国的皇帝和苏家达成了一个契约,云州太守由苏家世袭,云家金矿出来的金子,和皇家五五分成,就这样云家成了莫偃国最豪横的一个存在,不过贵在苏家极其低调,不但不以财富倨傲,而且还每年从剩下的五成里拿出一成接济云州地界的贫苦百姓。云家后人也没有一个坐享其成、仗势欺人的,而是个个都饱读诗书,然后游历天下,这是苏家男儿的成人礼,必须要去外游历三年,回来后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年,才能娶妻生子,所以苏家男儿都是二十岁以后才娶妻。这苏三公子就是在游历归来的途中突染恶疾,昏迷不醒的…… 玄练觉得这苏三公子不正是为自己准备的吗?家室、模样、人品……简直是那丫头的绝配!不配也没关系,只要二人能见到面,他便能让那丫头对苏三公子一见倾心……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扮做一个游方神医,治好苏三公子,并把他带到大邺城…… 太守府大门外,有一仙风道骨的老者,手拿一柄拂尘,对门口的侍卫只说是为苏三公子看病来的。侍卫一看老者这通身的气度就觉得与那些江湖骗子不同,赶紧进去向太守大人通报。苏景一听鬼使神差的竟亲自出门相迎,一见面不禁感叹,世间竟然有如此气度不凡之人,这不就是踏足人间的仙人吗?苏景毕恭毕敬的把玄练请进府内,亲自带着他来到苏心远的住处。玄练废话不多说,多余的乌七八糟的也不问,直接上前为苏心远把脉,拿出一粒通体墨绿的药丸塞入苏心远口中,然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苏景和这位“仙家”一起进了院子后,就没敢开口说话,一是人家压根儿就没问你什么,二是介于这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也没敢开口,看着人家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他也装作耐心的坐在那里等着。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躺在床上的苏心远竟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苏景马上起身上前查看,见苏心远幽幽睁开双眼,苏景忙上前抱住他,老泪纵横的说:“儿啊,你可醒了!吓死为父了!”苏心远目光眼神里都是惊恐和茫然,他看着苏景说:“这是哪儿?你是谁?”然后他伸出双手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接着问苏景:“我是谁?”苏景见情形不对,转身走到老者身前,躬身问道:“老神仙……我儿他这是?”这位在苏景嘴里的“老神仙”便是玄练所扮,玄练昨日深夜已来过苏府,早已看过苏心远的病情,他也很奇怪,这苏心远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竟然只剩下一魂两魄在吊着一口气,其余的两魂五魄都不知所踪,于是,玄练招来红昭,让她在今日自己喂下苏心远药丸后的一盏茶功夫,附身到苏心远的肉身上,又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 玄练睁开双目,看向苏心远,他对苏景说:“贵公子这是病了太久,再有,贫道只为他唤回了一魂两魄,他魂魄残缺自然混沌不清!”苏景赶紧给玄练跪下:“老神仙,请您一定要救救吾儿啊!多少银子我都愿意花,只要能让他魂魄齐整恢复如前,多少银子都行!”玄练起身把苏景扶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他嘴角微微上扬,捋着胡须,故作高深,片刻后说:“如今看来只有一法还能试上一试!”苏景赶紧问:“是何方法?需要多少银两我都能办到!”玄练摇摇头道:“倒是花不了多少银子,就是需要贵公子能跟贫道走上一走……”苏景不解:“走上一走?这是何意?”玄练说:“贵公子原本只有一魂两魄在那里吊着一口气,贫道又为他召回了一魂两魄,人本有三魂七魄,如今他还有一魂三魄散落在外,到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剩下的魂魄散落在哪里,贫道陪同贵公子走上一走,没准儿就能找回那剩下的一魂三魄了呢!”苏景一时之间没能领会玄练的意思,沉思了片刻,像是终于弄明白了,不由笑道:“那就有劳老神仙了!”他指了指门口的一个大箱子:“您看,一千两黄金早已准备好,您先收下,其余一路上的花销,自有我苏家来支付,两辆马车,二十名功夫了得的护卫,您看这样安排如何?”玄练都有些佩服苏景这人了,就那么信任他吗?也是,二十名护卫身手自然了得,想他一个糟老头子还能把这群人都卖了不成?玄练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如初:“千两黄金就不必了……”苏景刚想打断他的话,被玄练摆手制止了,他接着说:“贫道乃一游方道士,能救下贵公子纯属机缘巧合,这也算是缘分吧!金银乃身外之物,贫道不需要,这千两黄金就用作贵公子出行用吧!”苏景一听急了:“不可啊老神仙!这怎么行呢……”玄练摆摆手说:“休要再理论,如若苏大人不答应,那贫道就只好告辞了!”说完想要起身,苏景忙说:“千万不可啊!我是说您千万不要抛下小儿啊!我答应,答应还不行吗?唉!” 就这样,玄练在苏府住了三天,苏景上上下下也为苏心远的出行准备了三天,幸好玄练拦下了诸多琐碎,不然这苏景和他夫人都差把厨子带上路了,等玄练出府门时,被眼前的景象还真就震撼到了,这哪里是两辆马车?这不就是一个车队吗?倒是有两辆马车与众不同,一辆他的一辆苏心远的,要比其他马车豪华的多,其余的马车,听苏景说,为了照顾苏心远周到,带了六名侍女轮流伺候苏心远的起居,又带了六名小厮是用来伺候他的,随后还带了一个管家是用来安排众人吃喝拉撒睡的,剩下的二十名护卫都各自骑马,还有几辆马车是众人的换洗衣服和备用的被褥,其中一辆马车是用来装金银的……浩浩荡荡的,玄练的胡子都气的直跳:这苏景太能折腾了,不说别的,这得多影响脚程啊,这些人统统都是多余的,竟是给他添堵的!偏偏这时候他还不能做什么……玄练终于在苏景的没完没了的啰嗦中上了马车,唯一让他心情不错的就是,马车里就他一人,而且里面宽敞舒服!就这样一对人马离开了云州,直奔大邺城而来…… 一路上,众人吃的好睡得好,每日早起出发,路上多备了干粮,到了酉时若是有客栈便住客栈,若是没有客栈一行人便在那车上睡,还好,马车够多够宽敞,那些侍卫和马夫也都能挤在几辆拉货物的那车上睡上一觉,在车外看护的侍卫两个时辰一倒班,本来那位管家的意思是过了午时遇到客栈就住下来,第二天一早再走,可是玄练嫌这样太耽误事了,他跟管家说苏三公子的病需要尽快……于是,管家就什么都听玄练安排了,还好,银两充足,路上吃的喝的即便不住店也都准备齐全,就这样,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一行人就到了莫偃国的都城了。 第79章 苏三公子 玄练让一行人先在城中最好的客栈落脚,随后他让管家在城内选一处安静且景色宜人的宅子买下来。他说苏三公子到了这里病情有所起色,看来这里便是苏三公子的福地了,管家不敢耽搁,马上派那六名小厮每天城中找寻要出售的宅院。第三天,玄练终于在众多售卖的宅院里选中了一处,这宅子不管是位置还是大小或者是院子的内部,都不是众多宅院中最好的,却唯独一点让玄练一下子就定下了它,那就是它和顾府只有一墙之隔。 听说这处宅院原来是尚书张大人的府邸,后来,张大人染了恶疾一病不起,不久后便去世了,张大人老来得女,去世时女儿还未及笄,张夫人在夫君死后便带着婆婆和女儿准备回老家,下人也都遣散了。这位尚书张大人是中了状元入朝为官的,真正是两袖清风,家里只有一寡母,也没有殷实的亲戚,先前只是翰林院修撰,一直和母亲借住在皇上宫外的一座别院内,皇上好几次赐给他宅子他都回绝了。三十岁,成了亲,三十五岁又成了莫偃国最年轻的尚书大人,皇上赏赐了府邸,那时刚好多年不孕的妻子有了身孕,于是便一家人搬进了皇上赏赐的宅子。没想到刚刚五十岁,便得了一种怪病,不久便去世了,留下孤儿寡母三人,手里又没什么积蓄,在偌大的京城生存都是问题,又哪有富裕的银钱养着这么多下人和一所大宅子。张大人过世,皇上还给了张家两千两银子作为抚恤金,只不过之前给张大人看病已经负债累累了,那些赏赐下来的银子都还了债,如今只能搬回老家,把宅子卖了一家人安安稳稳用这些银钱平安度日。价钱倒是不贵,两千两,管家当天下午就和张夫人签了契约,又去衙门盖了官印。第二天张夫人一家便雇了辆马车离开京城回了老家,苏管家也开始张罗着采买和收拾,不到一天就搬进去了,因为之前一直住着人,房间和院子并无颓败之景象。 接下来,玄练要做的就是如何“造势”了,和红昭怎么才能借用苏心远的肉身引起莫偃国那位公主的青睐……为此,玄练和红昭密谋了很久,决定第一件事就是让这位苏三公子“好起来”,就是除了失忆这件事和常人没什么两样,这件事就交给红昭了,当然这对于暗地里掌控着整个狐族的红昭来说,简直就是小事一桩。想这四海八荒天上人间的,除了她的小主子倾火和这位玄练龙王是十数万年的,也就剩她了,主子倾火是蛇身,但也有一半万主玉皇的血脉呀,那不算数,玄练人家原身本就是龙,活个几十万年那也不足为奇。唯有她,不过是只狐狸,还被六界骂为败类,直到后来,她投奔了黑龙王玄练,被他收为己用,潜伏在蛇女身边,之后又借助天地至宝混沌神鼎,陪着她的小主子倾火在鼎里修炼,一晃十多万年,终修得不生不灭之身,操控一个凡人算得了什么?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要说这苏心远,本就是个文武全才。苏家最不缺的就是金子银子,三兄弟自小就有好几位老师,教文的教武的,教作画的教古琴的教经商谋略的,苏家大公子专注于玩儿,每日里不是肚子疼就是脑袋疼,能上一整天课的时间几乎没有,稍一不注意他就从苏府后门溜出去,今日醉仙楼听曲儿,明日茗香阁听书,后日赛马大后日斗鸡……苏景也看出来了,大儿子也成不了啥气候,不把他的家产败光就知足了,索性睁只眼闭只眼,嘱咐下人盯住了不惹出大乱子就行了!二公子倒是学些个皮毛,功夫只求自保,其他只为应付他爹,唯有一样他最喜欢,那就是吃,不但会吃而且懂吃,还不知私下从哪里学了一手好厨艺,时不时的就会给他爹的饭桌上来个惊喜。苏景一开始也气得不行,还好有个文武全才的三儿子给他两个哥哥兜底儿,苏心远不仅模样在三兄弟中是最出众的,性格也是最沉稳的,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样样都出类拔萃,苏景疼爱至极,所以对其他两个儿子也就听之任之了。他总觉得,以后苏家交给老三,以他的为人,养两个不成器的哥哥总不会太难吧!所以整个云州乃至整个莫偃国的人,提起苏三公子,都知道那是个神仙般的人儿,除了年轻时的宁侯爷能与之媲美,莫偃国上下再也找不出这么优秀的人来了!红昭接下来做的就是让苏三公子再重新绽放异彩!首先是吃和养,苏心远这两年卧床不起,人也脱了相了,每日拿米汤人参吊着一口气,能灌进去东西就已经不错了,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风采,也不知被红昭附身的苏心远吃了什么,只用了半月的时间,人就恢复如前了,和管家和下人说话也自然流畅,除了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按管家的话说,和病之前没什么区别了!管家也是赶紧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云州,告诉苏太守这边的情况,尤其把三公子的情况写了个详细。苏景那边收到信简直不能再高兴了,老泪纵横的写了封回信,告诉管家,既然京城是小少爷的福地,那就让他在那里住下吧,恢复记忆的事不急,慢慢来,人只要大好便行了! 这一日,穿城而过的漓河上,突然由远而近响起了琴声,人们不约而同向远处望去,只见一条小船,船尾一位老者在慢悠悠的划着船,船头……天呐,人们不由都睁大了眼睛,痴痴的看着船头的人。只见那人一身月白长衫,一支玉簪竖起如瀑的乌发,墨色的发丝随着风轻轻扬起。船儿越来越近,能看到那人眉目如画,清雅出尘,世绝无二,他坐在船头,面前有一小矮几桌,上面放着一把古琴,这仙乐般的声音正是出自他之手……这种感觉如此的飘渺悠然,美的惊心动魄,却非凡尘所有!河岸上的茶楼里,二楼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两人,一人头戴帷帽,轻纱掩面,另一人是一中年妇人,这二人正是莫偃国的水遥公主和她的母亲幺鸡。而今日此时此刻能坐在这里饮茶赏景,全都要拜玄练所赐,玄练先前给顾水遥吃了一药丸,能操控顾水遥心智。故而,顾水遥从昨日就磨着幺鸡今日来此处赏景了,难得女儿心情不错肯出来散心赏景,幺鸡自然乐意,本来是想派几名功夫不错的丫鬟和侍卫跟随的,后来想想,这么多人太招摇了,只带一两人她又不放心,索性自己亲自陪在身边最稳妥。她虽然年岁大了,可论功夫莫偃国还真没几个在她之上的,于是,母女二人极为低调的就出现在这里了。顾水遥率先上了二楼,没做他想,直接选了窗边的位置,这是整个茶楼赏景最好的位置。坐下后,幺鸡要了一壶上好的龙井,又要了几碟小点心,陪着顾水遥在那里赏着漓水河两岸的景致。 二人听到远处有琴声传来,幽幽扬扬,亦扬亦挫,深沉婉转又不失激昂,唯有懂得之人方能明白,每一个音符下,都埋藏一颗平静而柔韧的心灵。而顾水遥恰恰是这个“懂得”之人,那船头之人风姿绰约,如谪仙般清逸出尘,顾水遥从没如此痴痴的望着一个人,口中不自觉的呢喃着:“娘亲,遥儿想请此人做女儿的老师,教女儿弹琴!”幺鸡被她的言行吓了一跳,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便问顾水遥:“遥儿,今日为何非要来此处赏景?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幺鸡觉得现在遥儿亲事未定,如果有心之人打这孩子的主意,故意造势只为了引起遥儿的注意和青睐也说不定,顾水遥噗嗤就笑了:“娘您多虑了,我就是昨日心血来潮,想出来透透气,爹爹和娘亲的提议遥儿都会思虑再三,又怎会轻信旁人的话,您放心好了,真的是遥儿突然生出的这一想法!”幺鸡这才放松下来,她笑着问顾水遥:“遥儿怎就想请这位抚琴公子做你的老师呢?”顾水遥望向早已空荡荡的水面,想了想说:“遥儿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此人琴艺了得,人又儒雅清润,若是每日有这样的人教遥儿弹琴,那该有多好啊!”这回轮到幺鸡笑了:“原来是这样啊!难得我们遥儿会如此赏识一个人,等回去娘就让人去找,不过得说好了,若是人家应允便是,若是人家拒绝那此事便作罢,如何?”顾水遥想了想:“嗯,听娘的!” 这日,苏心远可算是出尽了风头,京城上下都传开了,有位公子风姿俊朗,清逸出尘,如同谪仙一般,弹出的曲子如同仙乐一样,就好比……就好比……二十几年前的那位……很多年龄大的人都知道轻重,那位现在没人敢再直呼名字穆紫幽了,人家的儿子是莫偃国唯一的太子,又被当今圣上追封为了皇后,谁还敢直呼其名?不过只要是上些年纪的人提起“那人”便都知道是谁了,一样神仙般的风姿,一样出神入化般的琴艺……等到傍晚的时候,有一更爆炸的消息传开了:有人说那位白日里漓河上泛舟弹琴的公子竟然是云州的苏三公子,病了两年到了京城竟然好了!听说这位苏三公子觉得京城就是他的福地,已经买了宅院准备长期在这里生活了,买的还是已故尚书张大人的宅子…… 幺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书房内,白板和东风坐在下首,他们正在和幺鸡说着这件事,白板说:“幺鸡姐,这事儿能有假吗?压根儿就不用咱紫府查,现在京城内外都传遍了!只要去大街上一打听,是个人都能跟你说道说道!”东风也点头附和:“是真的幺鸡姐,不信你现在就去街上溜达一圈听听!”幺鸡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觉得事情太过巧合了,偏巧昨日就那么巧能让遥儿看到那位苏三公子,偏巧那人买了隔壁的宅子,就在自己宅子旁边……这……也太巧合了吧?她问白板:“船夫那里怎么说?”白板说:“那老船夫在漓河上快一辈子了,城中的人都认识,做不了假!”幺鸡白了他一眼:“我是说昨日那位苏三公子坐船的事?怎么就偏巧昨日?”白板说:“那老船夫说,人家苏府管家三日前就给了他一锭银子,订好了三日后也就是昨日,他家公子坐他的小船抚琴赏景!”幺鸡沉思了一下,又问:“苏家那么有钱,什么像样的大船坐不起呀?偏喜欢坐那条小破船?”白板说:“这事儿那老船夫还真说了,当时我问老船夫怎么偏偏用他的小船了呢?老船夫说,那位管家说,他家公子要找一位最年老的船夫,最小最破的船!”幺鸡问白板:“苏家给了老船夫多少银子?”白板说:“先前一锭银子十两是订钱,下了船后苏三公子又给老船夫十两银子,总共二十两!幺鸡姐,我觉得这位苏三公子没啥毛病,民间早些年不都传言云州的苏三公子最是良善仁义吗?看来果真不假!”幺鸡挥了挥手说:“知道了,你们走吧,今日就不留你们在府里吃饭了!改日吧!”白板东风又和幺鸡打趣了几句,便告辞了,这三人原来在紫府是过了命的交情,现在紫府的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拿着大笔的遣散金早已各自买了宅子娶了老婆过安生日子了,可是紫府的那些老人,都不愿离开大邺城,因为这里有已过世主子的血脉,这里有凤姐,这里有幺鸡……所以很多像白板一样不愿离去的老人,东方念尘都给了他们一个小官职,拿朝廷俸禄,能在这里体体面面的生活下去,不过,幺鸡若私下有事还是愿意找这些人替她办! 第80章 拜师 幺鸡把事情前前后后连在一起想了想,觉得确实没毛病,要说人家苏三公子是打他家遥儿主意而买的张大人的宅子,她也不信。整个莫偃国都知道,苏三公子昏迷不醒两年有余,苏家悬赏寻医的告示已经贴遍莫偃国的各个角落,这怎么可能骗人呢?外面不是说人家到了京城病才好的吗?因为认定了这里是福地才买宅子安定下来的,又偏巧隔壁张大人先前过世张夫人卖房子……对了对了,这就对了,原来一切不过是巧合!到了晚上,等到顾沛之回来后,幺鸡把昨日顾水遥在漓河畔偶遇苏三公子,又把顾水遥的请求都说与顾沛之听,顾沛之却很高兴的说:“这是件好事啊!难道你希望遥儿整日不出顾府大门,这一辈子都不与外人来往吗?这孩子得了这种相貌已经够可怜了,我倒是巴不得她能开朗起来,有自己的玩伴,每日都与她们谈天嬉闹!”幺鸡也不无感慨的说:“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打遥儿主意的人大有人在,我是怕……”顾沛之说:“那人……你可查实清楚了?”幺鸡把外面的传言还有白板跟她说的话,都原封不动的说给了顾沛之听,顾沛之沉思片刻,说:“这么说都是巧合和意外了?如此的话,那就有劳夫人走一趟了,请请看,倘若别人还好说,多给些金银,如果此人实在有些才学,帮他引荐面圣给个小官职总不会太难的,可这云州苏家……金银如山,几辈子都花不完,世袭太守,看着官职不大,却堪比封地之王……想是金银和官职人家都未必稀罕呀……”幺鸡也感叹:“就是,我也是思前思后不知如何是好!顾沛之说:“那就实话实说,不是说这苏三公子最是仁慈吗,那就从这点上研磨,就说……就说……就说遥儿生来容貌有缺陷,打小心里就自觉不如人,从不见生人,虽有着公主尊贵的头衔,却从不快乐,自从听了公子的琴声,便觉活着有了生机……烦请公子暂做遥儿的老师!夫人觉得这样说可还行?”幺鸡把顾沛之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面露喜色:“这样甚好!这样甚好!” 第二日,幺鸡便让下人带着许多礼品去了苏府,管家赶紧通报,让幺鸡意想不到的是,苏三公子竟然亲自相迎,这位苏三公子比昨日在漓河看到的要亲切的多,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又落落大方,苏心远把幺鸡请到堂屋,落了座,苏心远问幺鸡:“不知顾夫人今日到府中有何事?”幺鸡见苏三公子态度中肯,态度并无傲慢轻视,对他的好感又加了两分,她把之前想好的弯弯绕绕的前言客套话都一撇,干脆直截了当的说算了:“公子不知,我家小女生来容貌便有缺陷,唉,平日里鲜少出门,谁知前日在漓河畔听到公子的琴声,豁然开朗起来,央求着我为她寻弹琴之人,想拜他为师,学习琴艺,昨日方知那人便是公子,又得知公子就在隔壁居住,今日冒昧前来打扰!”苏心远脸上笑容温和,话语更显几分真诚:“敢问夫人,令爱可是水遥公主?”幺鸡道:“正是,虽为公主却在顾府长大,故而小女心性单纯,和普通人家女儿并无两样,虽知自己容貌有缺陷却无半点埋怨,只是无意听到旁人的闲言碎语,背地里自己默默掉眼泪!”说到这里,她不由眼圈微红,心中不免心疼起了自己的女儿,苏心远安慰幺鸡:“顾夫人莫要伤心,既然如此,那就让令爱来府中学习琴艺吧!只不过我身体初愈,不便去您府中教习,只能委屈令爱来苏府……不知夫人意下如何?”幺鸡想擦拭眼泪的手停在了半空:这就行了?看来人都说苏三公子善良仁义,果真如此!她把手放了下来,欣喜道:“要得!要得!承蒙公子不嫌弃,已经感激不尽了,哪还能麻烦您来回折腾,明日我就让小女过来!”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知道公子不缺这些银钱,那也不能白麻烦您不是,您看这样行吗?每月五百两银子!”苏心远温润谦和的说:“夫人莫不是真的把在下当成教习的老师了?在下许令爱来府学琴,一是深知顾府与皇家关系非同寻常,我虽非攀附之辈,但也深知因果,就当为苏家结一段善缘吧!其二,令爱着实让人心疼,小小年纪承受着诸多的委屈和隐忍,在下也只是想给令爱一生中多留些美好的东西罢了!”他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缓缓放下接着说:“如若夫人实在过意不去,就请夫人满足在下一个心愿吧!”幺鸡听他这样一说,心中自是高兴:“但凡公子有什么要求只管讲来,我一定尽力做到!”苏心远说:“在下刚来此地,一时没能寻到合心意的厨子,夫人可三两日让贵府的厨子来府上做上几道小菜便成了!”幺鸡爽快的说:“这有何难,顾府的厨子是太子殿下为小女寻来的,厨艺了得,以后小女来府上叨扰,自然少不得在这里用餐,明日我便让厨子来府上,就送给公子吧!”苏心远说:“使不得夫人,送就不必了,我在京城多则两三年,少则一年半载,始终是要回云州的,若夫人执意如此,那就让人来府上吧,等在下走后,再归还顾府!”幺鸡是个性情中人,也是个急脾气,听后便起身:“那就这么说定了,就不打扰公子了,明日我便让小女过来!”送走了幺鸡,书房里,玄练和“苏心远”坐在那里,两人都为此感到意外,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的请君入瓮了?虽然前期顺利,但也只是刚刚开始,十多万年的筹划,玄练又怎会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马失前蹄呢?他一定要冷静,把一切部署的都天衣无缝! 幺鸡回府后就跟顾水遥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一遍,顾水遥惊讶道:“娘最棒了!什么事情到了娘手里都不是事儿了!想不到遥儿只是一时兴起提了一嘴,娘竟然真的办到了!”幺鸡嗔怪道:“娘可跟人家都定好了,你若只是一时兴起不去可不行啊!赶紧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娘就带着你过去!不说了,娘得去小库房里找找,看明日让你带什么见面礼过去才合适!”说完,转身就想走,顾水遥一把拉住幺鸡:“娘怎么糊涂了?咱家里不是有缺月吗?送给老师的见面礼还有比这个更合适的吗?”缺月是张焦尾琴,一提那张琴,幺鸡不觉有些心疼,那东西可不是能用银子买来的,银子有价那张古琴却是无价之物,只因为太珍贵,转瞬又一想,人家苏三公子分文不取,光这份心性和豁达就足矣匹配那张古琴,算了,送就送吧!到了晚上,顾沛之回来后,幺鸡把今日和苏心远所谈论的话都跟他学了一遍,还把明日顾水遥拜师见面礼的事也说了,顾沛之说:“等哪日我忙完手头儿的事,也要去会一会这位苏三公子,小小年纪品性高洁实在难得,夫人此事办的极好,厨子和缺月明日都一同带过去吧!” 第二日一早,幺鸡便带着顾水遥去了隔壁苏府,顺便还带着东方启送给顾府的厨子,还有那张名贵的古琴缺月。顾水遥今日的穿着打扮比平日里活泼一些,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裙,裙摆上绣着同色的朵朵梅花,一头乌黑的发丝偏垂在纤细的腰间,头绾别致的飞云髻,云髻里插着紫水晶木兰簪,额前的刘海随意飘散,比起平日里只用一根缎带竖起的头发显得尤为俏皮灵动,额前的刘海又巧妙的遮挡住了那块黑痣。今日顾水遥不同往日的是,她没有在黑痣上手绘花朵来遮掩,只用额前半边刘海半隐半现的遮掩了一下,她觉得以最真实的容貌来拜师要好过刻意的修饰,这样更显得真诚。顾水遥第一眼看到苏心远时,脑海里一个声音总是在告诉自己,这个人温润谦和,俊俏非凡,若是做了自己的夫君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而苏心远……不,应该说是苏心远皮囊下的红昭,在看到顾水遥第一眼时,不免惊骇,这丫头和穆紫幽简直就是一个人,除了……额角那块若隐若现的黑痣……一场拜师礼在苏心远的琴声中结束了,一曲泛音,澹若清泉,至清至洁,似乎只是这冷冷的七弦,却诉尽了人世的沧桑……苏心远的琴声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所有听到琴声的人如同身处仙境,为之着迷,当然这也包括幺鸡和顾水遥,让幺鸡没有想到的是,苏三公子竟然对这缺月爱不释手,捧在手中脸上满是惊喜,在兴致浓浓之下还抚琴一曲,最后为了感谢幺鸡的慷慨大方,还破天荒的在府上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偏巧在入席前太子东方启过来了,他今日去顾府来询问一下顾水遥拜师学艺之事。今早在御书房外,偶然听到自己的父皇和义父说到顾水遥要拜云州的苏三公子为师学习琴艺之事,他就匆匆赶到了顾府,本想一探究竟,谁知顾府下人说,今儿一早夫人就带着公主去了隔壁的苏府……然后,他就过来了!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就这样,东方启就结识了苏心远,大家落了座,饭桌上有了东方启的加入少了许多拘谨,难得东方启对苏心远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人相谈甚欢,到了最后,两人竟成了好友。一行人用过饭,换上了茶水,东方启非要苏心远再弹奏一曲,苏心远哪能驳太子殿下的面子,净手、燃香,独自坐在院中亭子里,轻抚缺月,伸出纤长白净的素手,拨弄起了琴弦…… 说好第二日正式开课,顾水遥还是心乱不知所起,不知是因为师父弹的一手出神入化的曲子,还是因为师父的一举一动,就连顾沛之和东方启在旁边谈的话,她都一个字没听进去。东方启看顾水遥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她:“遥儿这是怎么了?这样一位谪仙般的人儿给你做师父,你这是高兴懵了还是紧张坏了?怎么有些心不在焉呢?”顾水遥被猜中了心思略显尴尬的回道:“启哥哥快别打趣遥儿了,遥儿在想……遥儿在想……”她努力在脑袋里找寻着各种能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好让大家转移一下话题,她突然想到了缺月:“遥儿在想母亲的话,母亲说师父分文不取,可是却又对缺月爱不释手,启哥哥曾说过缺月的价值堪比一座城池,难道师父这样做不是爱财之人吗?”顾沛之嗔怪道:“遥儿,怎可如此质疑你师父?”顾水遥却说:“遥儿原以为师父品性高洁,钱财名利在他眼中皆为无物,可是看到师父对缺月的态度……”东方启哈哈笑道:“哈哈哈哈,遥儿错怪你师父了!想那缺月,世间能有几人不爱?你师父看缺月的眼神,并无半点贪婪,全部都是喜爱,也只有爱琴之人才会视缺月为知己为至宝,像我们这些寻常人只会在意缺月的价值,天地间恐怕也只有你师父配得上缺月吧!”顾水遥道:“是遥儿误会了,遥儿总感觉师父用缺月弹奏出来的曲子不同,遥儿听师父抚琴,有种如临仙境的感觉,想想也确实如启哥哥所说,只有师父才配得上缺月!”东方启笑道:“遥儿说的没错,缺月的声音确实有种如临幻境的魔力,这也是为什么它价值连城了,不过,孤当年也曾让很多人用此琴弹奏过,都和普通琴声无异,看来缺月只有在对的人身上才会如此与众不同吧!”顾沛之点头道:“当年殿下把缺月拿过来送给遥儿,我也曾让遥儿的教习师父弹奏过,也是平平无奇,并没觉得两样,世间很多事就是这样,奇物只有遇见对的人才显现它神奇之处啊!” 第81章 成亲 其实,苏心远,不,应该说苏心远皮囊下的红昭,缺月对她确实有种特殊的意义,也可以说缺月的价值连城完全来自于红昭。几十年前,红昭借用凡人之身在人间寻找她的主子倾火公主,背上背着的便是倾火没历劫时最爱的缺月,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用此琴弹奏一曲,希望缺月的声音能够唤醒她凡间主子一点记忆。就在她找到倾火的那一年,在她释放神识探听消息时,缺月被人偷走。再后来,她来到了在凡间同样贵为公主的倾火身边,有了依傍得势后,曾派人去各个地方的当铺放下话,如若有一把名为“缺月”的古琴,便留住。后来,民间不知怎么就把缺月哄抬的无双绝世凡间罕有了……在她那个肉身还在人间的时候,听人说过缺月被一商人所得,那时缺月的价值就已经十万金了,想不到辗转反复,缺月又回到了她手里……红昭随着玄练再次重返人间,起初最想做的事就是去看一看她在人间还历劫的主子,可玄练不让她轻举妄动,怕引得上面那几个老家伙的注意,不看就不看吧,反正她真正的主子是玄练就行了,一切听主子安排准没错! 顾水遥自打第二天起便每日都去隔壁的苏府学习琴艺,这二人,一个被红昭操控,一个被玄练操控,相处中自是少不了诸多交流。顾水遥每日早饭中饭和晚饭几乎都是在苏府用,用幺鸡的话来说就是:就差住在苏府了。回到顾府后她也是左一句师父右一句师父的,句句都是称赞仰慕苏心远的话。幺鸡和顾沛之每次都想提醒她,女儿家要矜持有度,还要顾及自己的名节,即便那人是自己的老师也是一样的!可是二人每次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担心这话一出口,会不会孩子单纯干净的内心会受到打击,每次看到她手舞足蹈的描绘着自己在苏府的细节,他们夫妻二人都硬生生的把嘴边的话又咽下…… 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两个月的时候,顾水遥和父母说出了自己的心意,要嫁给苏心远。接着就是长达一个月的鸡飞狗跳,最后反对无效,凤姐、幺鸡、顾沛之、东方启还有东方念尘,甚至最后还请来了宁白初……这些人聚在了一起,经过一整晚的商议,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同意顾水遥嫁给苏心远。原因有两个,第一,这丫头太固执了,发誓这辈子除了苏心远谁也不嫁;第二,确实没有再比苏心远更合适的人了,无论才学、样貌、人品、家世……都再找不出更合适的人了。于是,之后的两个月,顾家、得到消息的苏家、还有皇室,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顾水遥的大婚。云州苏家更是沸腾一片,苏景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因祸得福,竟然还有这样的造化。他早听说了,这位水遥公主曾在她的及笄礼上昭告天下,她要寻一个让她心生欢喜的人做她的夫君;他还听说,公主生来容貌有缺陷,额头上有一铜钱大黑痣,不过也有说公主除了那块黑痣,容貌绝世倾城……苏景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是看上了人家公主什么,随他去吧,只要他完好无损便成了,而他这个父亲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筹备彩礼在大婚之前送到京城。 转眼莫偃国水遥公主的大婚之日便到了,举国同庆,苏景本想作为一个父亲,对方又是公主,怎么也要亲自去趟京城,谁知就在他准备随送彩礼的车队动身前,皇上、他的亲家顾大人还有他的儿子苏心远,每人一封信送了过来,皇上信上首先把他的儿子苏心远称赞了一番,又说他养出了一个这么好的儿子,还说他儿子和公主在京城的婚礼他就不必去了,路途遥远,他年岁也大了,就留在云州吧,大婚之后,苏心远会带着公主一同回云州的……到时候苏家再补办一场婚宴也不迟……顾大人的信上也说,京城这边不必惦记,他会打理好一切,另外大婚之后女儿女婿会带着嫁妆一同回云州,让他在云州安心等待便好……他儿子苏心远的信上说,让他在云州安心等待,他大婚过后会带着遥儿一同回云州的……苏景知道他儿子口中的遥儿便是水遥公主了,既然都不让他去京城,那就不去也罢,一把老骨头,若不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大婚,他才不会折腾呢!想到大婚之后儿子和公主要回云州,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于是,京城那边办他的婚宴,云州这边他要着手准备一场更热闹的婚宴,这既是儿子久病痊愈的庆祝又有对公主的看重,不管哪一样,都值得热闹一番! 云州暂且不说,大婚这日,大邺城内外张灯结彩,一个是富甲一方的公子,一个是万千宠爱的公主,自然排场不是普通富贵官宦人家可比的!不提别的,就皇上那道大赦天下,普天同庆的圣旨便不是谁都能有的!顾家苏家虽是邻居,但大婚这日却差点儿没把顾水遥累死,天还没亮,就被幺鸡从床上拽了起来,凤姐也一把年纪过来帮忙,顾水遥被迷迷糊糊按在椅子上,幺鸡、凤姐看着几个丫鬟嬷嬷在那里帮顾水遥梳妆打扮,等她们收拾妥当外面的天还黑着呢,顾水遥瘪着嘴埋怨着:“这是多早就叫我呀?起这么早干什么?不是就在隔壁吗?”凤姐安抚道:“我的小祖宗,你忘了,今日你需得先进宫,拜见太上皇和皇太后,还有皇上,太子太子妃,今日是要从宫中出嫁的,快点儿吧,小祖宗,隔壁院子都有动静了,莫不要被人家接亲的先到宫门口才好!”顾水遥感觉自己是被凤祖母和母亲“架”进马车的,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宫门外,眼见着天边灰蒙蒙的有些亮了,凤姐的脚步有些紧了,拽着顾水遥的手也紧了紧,宫女早在宫门口等候多时,直接两顶软骄把人抬到了东方庆和封凌雪的福寿宫。殿内,上首坐着东方庆和封凌雪,旁边依次是东方念尘、东方启和谭楚儿,幺鸡没有跟进宫来,她自始至终对封凌雪都做不到原谅,如果没有封凌雪对封倾的一再庇护,就不会让封倾屡次算计迫害自己的主子穆紫幽,更不会让她的主子以那样决绝的方式了断,所有悲剧的根源都源自封家,她永远不想看到封凌雪,尽管封凌雪对遥儿颇为宠爱,每年生辰过节都会赏赐很多珍贵的礼品,可是,她还是做不到释然。顾水遥对着众人磕头行过了大礼,又为众人一一奉上茶水,然后,就是众人的祝福和嘱咐。这时,有太监进来禀报,苏府的迎亲车队已经在宫门口等候了,封凌雪见时辰也不早了,让凤姐带着顾水遥赶紧出宫去,顾水遥又给众人行了个大礼,然后随着凤姐一起出了宫。凤姐和顾水遥从宫门口到福寿宫这一去一返的路程,全程坐的都是宫中的软骄,所以很快就到了宫门口,顾水遥从软骄中被人背着送上了接亲的骄子,然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苏府的方向前行……苏府门前宾客如云,里里外外都是人,苏心远一身新郎官的喜服站在人群中央尤显得英俊潇洒,远远的看到接亲的队伍,不由理了理妆容。然后就是,踢轿门、迈火盆……直到拜了天地和高堂,主位上坐着的是顾沛之和幺鸡,苏家长辈不在,京城这边他们就先全权代理了,二人行了跪拜礼,被送入了洞房…… 婚宴自是热闹非凡,宁白初和东方启都过来了,苏府今日由顾沛之主持大局,幺鸡招待着那些官员的家眷,凤姐在新房内陪着顾水遥,跟她说着贴己话儿,叮嘱着洞房花烛夜她该如何做……听的顾水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洞房内二人相处自是不用说了,一个被玄练操控一个被红昭操控,只是玄练不允许顾水遥被破了处子之身,因为他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顾水遥的身体发肤,不允许受一点的损耗,他对顾水遥深情地解释着,他的师父(他已经拜那位救助他玄练所扮的道长为师)临行前对他千嘱咐万嘱咐,一年之内千万不要行房,因为他身体才恢复,可是记忆还没恢复,要等一年后稳定了再行房,这样魂魄才会更稳固……顾水遥自然会同意,苏心远说为了懒于向那么多人做解释,干脆拿起一把匕首,把手指割破,在那张帕子上滴了几滴血…… 转眼过去半个月了,小夫妻恩恩爱爱蜜里调油的日子真是羡煞旁人,顾沛之和幺鸡也把心真正的放下了。原本还以为女儿是一时兴起非嫁苏心远不可,大人会以为孩子终究见识有限,她的冲动选择肯定是欠缺考虑的。若真是那样,到时候要是真的看错了人,背后还有皇上太子还有他们夫妻为她撑腰呢,总归不会太差才是!没想到苏心远远比表面要好,他不仅对遥儿细心体贴,而且事事随遥儿心意,每日里并不像世家公子一般出去寻欢作乐,或是邀上三五好友喝酒谈天,只是陪遥儿在家中抚琴作画,即便出去也是带着遥儿去酒楼点上一桌她爱吃的菜。更让顾沛之夫妻二人认可的是,苏心远从不要求遥儿刻意用油彩描绘遮掩住额头那块黑痣,随便它在刘海下若隐若现,而苏心远眼里都是遥儿,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听说云州那边已经下雪了,若再拖下去,大雪封了路就无法动身了。顾沛之和幺鸡早早把顾水遥的嫁妆装上了马车,一共八辆车,全都是顾水遥的嫁妆,那些皇宫中的赏赐还有极其珍贵的都没带,只带了些寻常的,路途遥远,又怕倘若下了雨雪路上更艰难,倒不如先留在京城,反正那些东西以后也是夫妻二人的东西,他们迟早也是要回来的!这两日小夫妻就要上路了,顾水遥满是兴奋,这还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加上又有凤祖母陪在身边,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出发前一天,她去了皇宫,像她出嫁那天,一一拜别了宫中的那些贵人,等顾水遥走后,东方启担心顾水遥,非要亲自护送到云州,封凌雪一个劲儿的安慰他:“启儿担心妹妹这是好事,我们启儿仁厚,可你若是去了云州,山高路远的,你还让祖母活不活呀?”说着就掉下了眼泪,东方启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祖母掉眼泪,只好作罢。 顾水遥和凤姐一辆马车,马车上一人抱着一个手炉,铺着厚厚的软垫,一点都不冷,苏心远一个人一辆马车,这样两人就都有空间休息了,原本好好的官道走的很顺利,这天,顾水遥突然问车夫鸟驼峰到没到?车夫说,鸟驼峰还有五十多里地,不过不是在官道上,要在三十多里之后,下官道,绕行红树林,穿过树林就能到鸟驼峰了!不过,现在是冬季,也没啥好看的,除了有个不会枯竭的瀑布,就是干巴巴的山峰了。凤姐不知道顾水遥这是怎么了,大冬天的非要去鸟驼峰,有什么可看的,基于车队的壮大,拉嫁妆的拉人的总共十几辆马车,也不可能都随着顾水遥绕上一圈吧。顾水遥为了这件事整整磨了苏心远一路,眼看着到了去往鸟驼峰的岔路口了,苏心远看顾水遥心意已决,非去不可,最后决定,凤姐和车队在原地等候,他陪同顾水遥去鸟驼峰,凤姐见苏心远路上染了风寒,每天都在吃药,哪经得住这么一折腾,干脆说她陪顾水遥去鸟驼峰一趟,一去一回二十多里路程,一天足够了,顾水遥也担心苏心远的病情,说有凤祖母陪着就可以了,让苏心远在原地等着她回来!见自己拗不过凤姐和顾水遥,苏心远只好答应下来在原地等候,非要让护送车队的五十名皇家侍卫,留下二十名看管车队,其余三十人都随顾水遥去鸟驼峰。 第82章 此世完结 顾水遥的马车经过半个多时辰的颠簸,终于到了鸟驼峰下。鸟驼峰得名于一面山脉连绵高耸,状如驼峰,另一面山峰,如同一只鸟状,故得名鸟驼峰,鸟驼峰两山之间有一瀑布,一年四季流淌不息。顾水遥在瀑布前几百米的地方下了马车,马车只能到这里了,剩下的路是要走过去的,还好,这段路并不是高低不平的山路,而是一条窄窄的羊肠小路,似是走的人多了,经年累月形成的小路。顾水遥搀扶着凤姐向瀑布的方向前行,后面跟着一对护卫,因为是在两山之间,那瀑布只有二十多米高,清澈的水从高处落下,拍打在石头上,瀑布下面是一深潭,水到了下面汇成一条几米宽的河流通向远处,还没走近,就感觉一层密密麻麻的水珠溅在脸上衣服上,凤姐劝道:“遥儿啊,这飞瀑咱们也看过了,你看这周围光秃秃的也没啥可看的,不如咱们就回去吧!姑爷还在那儿等着呢!”顾水遥一看到瀑布,兴奋极了,活脱脱像只小鹿,她雀跃的向前跑去,一边跑一边说:“凤祖母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那下面看一看!”凤姐无奈只能嘱咐着:“千万要小心啊!”并让侍卫跟上去。侍卫们本来就靠后,等到凤姐让他们跟上去的时候,顾水遥已和众人拉开了很大的距离,顾水遥小跑着到了瀑布下面,用手试着触摸一下潭中清澈的水,谁料旁边的石头经年累月中长满了苔藓,她刚蹲下便滑进了潭中,甚至没来得及呼救,只发出一声“啊……”便沉入了潭底…… 凤姐眼看着顾水遥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了,也顾不得年岁大了,在身后丫鬟的搀扶下,往瀑布快步走去,这时侍卫已赶到瀑布前了,潭中却不见顾水遥的身影,有几个侍卫跳进水中,潜入潭下找寻人影,侍卫头领赶紧命令手下沿着那条河流往下游找寻,这时凤姐已经赶到了瀑布前,她趴在潭边哭喊着顾水遥的名字……大概半个时辰后,潭中的侍卫都上来了,嘴唇冻的发紫,依旧没有顾水遥的身影,侍卫头领等着凤姐的指示,凤姐见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还是回去跟苏心远商量一下吧,她让两个没有下水的侍卫在这里等,其实她也不知道让他们在这里等什么,可能是等顾水遥从潭底漂上来,也可能是等去下游找寻的人的消息……其他人就都先回去再做打算。侍卫头领让几个下过水的人赶紧回去换了衣服,这么冷的天如果不赶紧换掉湿衣服定会病倒的,现在人手损失不得!一队人马所剩无几,很快回了驻扎的地方,凤姐对迎上来的苏心远把事情经过一说,苏心远沉默了片刻,然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就倒下不省人事了……这可把凤姐急坏了,她让随行的大夫给苏心远看过后,那位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声气,这让凤姐更不知如何是好了,所有的主意都需要她来拿,还好她一生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她就冷静了下来,她让几个侍卫护送苏心远回云州,另外还有顾水遥的嫁妆车队也随行,这节骨眼上她账还是算的门儿清的:人家云州太守一个好好的儿子,活蹦乱跳的出去躺着被送了回去,还搭上了大批的彩礼,最后儿媳妇不但没见着儿子还变成了这样……即便这边是公主也不能坑了人家,并且嘱咐随行的苏家管家见到云州太守实话实说,老管家见人家公主生死未卜,自家公子又不省人事,只好如此照办,但愿他家公子会平安无事! 凤姐让侍卫快马加鞭回了京城,赶紧向顾大人如实禀告这边的情况,剩下的所有人都去鸟驼峰瀑布前安营扎寨,去等候消息,反正有一马车的食物粮草呢,足够这些人坚持一段时间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去附近的村镇采买,安排吩咐下去后,送走了两拨人,她和两个丫鬟还有剩下的侍卫都去了鸟驼峰。到了鸟驼峰,驻扎了下来,支起了几顶帐篷,这时,沿着那条河流找寻顾水遥踪迹的人回来了,他们说一直到了十几里之外,河流最窄最浅的地方都没有公主的身影,那里地形比较高,河床上都是石头,河水到了那里成了一条浅浅的小溪,别说是人了,就连一条大一点的鱼都会搁浅在河床上,人是不可能飘过去的,这就让凤姐没了主意了,平白无故的,人不可能消失吧?她让更多的侍卫沿途再找寻打听,看看有没有被人救下的可能,让侍卫在沿路和附近的村庄都细心打探,并让他们每人多带些干粮和银子,可以细心的多打探几日。时间一点点过去了,一晃过去了好几日,瀑布下的水潭里依旧没有顾水遥飘上来的身影,沿河找寻的人也没有回来。 转眼又过去了十多日,这日,凤姐等来了两拨人,一拨是太子东方启还有顾沛之夫妇,一拨是云州太守的大儿子苏明远,他奉自己父亲苏景之命,带着大队人马也来支援。凤姐这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把情况跟他们都交待个清楚,然后,她也一头栽倒在地……一个老妇人在野外折腾了这么多天,也够难为她的了,东方启赶紧让丫鬟随同凤姐回京,找最好的太医调理凤姐的身体!送走了凤姐,两边大队人马又开始地毯式搜寻,这时,刚好出去二十多天的侍卫们回来了,并带回来一个天大的消息:终于有了一点公主的线索。原来,这些人在打探到几十里之外的一家沿路茶馆时,掌柜的说,很多天以前,有一辆马车从这里经过,车上坐着一位公子,那位公子只带了一个小厮,一路都是那个小厮赶车,在经过这里时,向他买了些吃食和水,在他给车上的公子递食物时,看到车上还躺着一位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不过他没看到那位公子和女子的容貌,也只是看到了衣着……侍卫们听到后,就问了马车的去向,并沿路打探了下去,因为他们的公主那日穿的就是一件粉色的衣裙……谁知打探了很远都没有那辆马车的消息,他们就把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给了两个兄弟,让他们继续打探寻找下去,其余人则快马加鞭赶回来报信……这个消息让在场所有人都燃起了希望,顾沛之也说:“我就说嘛,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溺水在了潭中,这么多日尸身也该漂上来了?这就对了,定是被人救了,那就多派些人手去找便是了,太子殿下就回去吧,臣和夫人要和他们一起找下去,有我二人坐镇,找个人不成问题,何况是辆显眼的马车!苏大公子也回去吧,这里的人手已经够了,让姑爷因此受了惊吓,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知姑爷怎么样了?”苏明远说:“顾大人放心去寻公主吧,家弟旧疾复发,在我出门时还未见醒来!”顾沛之又让顾明远带了很多问候安慰的话给苏景,然后,目送着苏明远一行人马消失在视线里,这边,东方启非要亲自去找寻顾水遥,顾沛之好说歹说才安抚好他,让他回了京城,此时,顾沛之和幺鸡才松了口气,天大地大,夫妻二人这慢慢的寻女之路才正式开始…… 其实,哪有什么公子小厮马车呀,那都是玄练为了顾及事态发展的不那么让人匪夷所思而安排的,他扮做公子,红昭扮做小厮,顾水遥被他操控了心智落入潭中,很快随河水漂往下游,他和红昭把顾水遥放入马车中,一路故意做的低调又恰到好处的显露线索,把矛头引向了整个江湖乃至天下……而此时,真正的顾水遥已躺在黑龙潭底的龙宫内,一条黑色的巨龙正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把她一口吞下,一旁的红昭看着自己的主子准备吞下顾水遥的身体,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忙说:“主子,若是……若是……吞下后有变怎么办?我是说,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上面的一个圈套……”玄练合上嘴,化身人形,在那里沉思着,片刻后说:“本王倒是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之前本王探过她的那块黑痣,似是被什么包裹着,可即便层层包裹着,也能探出里面的灵气,这灵气绝对不是一般的仙品!无妨,若是不适,本王便把她吐出来!”说完,又化作了黑龙,没做丝毫游移张口就把顾水遥的身体吞了下去,然后化作人形坐在那里开始打坐运功,可是一刻钟后,他脸色发青接着又变紫,紧接着身体一晃又化成了龙形,就那么龙形人形不停的变换,红昭吓得缩成了一团,她不知道她家主子这是在功力大增还是功力大创,不过这种状态实在是把她吓得不轻,这样折腾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玄练化作龙形像一摊烂泥蜷缩在地上,慢慢的张口说:“本王被算计了,那块黑痣原来是道封印,本王功力全无,恐怕要永远被禁锢在这黑龙潭底了……你走吧!先暂时躲避一时,等你火主子回归后再作打算吧!”红昭自然是被他的话惊到了,她没做他想,一霎那便消失在了原地,玄练冷笑道:“狐狸就是靠不住,见利忘义的扁毛畜牲,哪能指望她有什么主仆之情……”红昭回了玉蟒峰,进了她用来修炼的玉狐洞,开始打坐运功,看看自己的功力和灵魄,有没有被玄练那个蠢货连累到,是否受损,一番操作下来,发现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安心闭关等待倾火回归…… 天上,婆娑树下,太上老君问:“玄练被咱们这般算计,心里定是恨意不浅,他若是哪天恢复了功力,会不会上来把咱们三把老骨头给拆了?啧啧啧!”灵宝天尊笑呵呵的说:“咱们三人的术法,加上阿锦子重的功力,别说他一个玄练,就算他一百个玄练也挣脱不了这禁锢啊!放心吧老君头儿!”太上老君点头说:“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我有些不懂了,为什么不干脆让他魂飞魄散?这样不是更省心吗?”元始天尊捋着胡子说:“你可不要忘了,这术法只在真身上发挥到极致,若是他当真魂飞魄散倒好,哪怕有那么一丝残魂,他也能起死回生的,到时候就是隐患!”太上老君又点头附和:“这样看来,如此这般倒是最好的了!快点儿把人家苏三公子的魂魄还给人家吧,为了给玄练做局,没来由的把人家苏三公子的魂魄收走了,也该还给人家了!”元始天尊呵呵笑道:“我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还得!还得!”说着唤来不回,让他去凡间把苏三公子的魂魄还回去,不回领命而去!灵宝天尊说:“按理说,紫云阁那位也该醒了,怎么还没动静?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元始天尊道:“等等吧!哪有这么快!”太上老君嘿嘿笑道:“保不准又在空轮之境内生闷气呢,给了她那副容貌还算计她早早死掉,换谁都会一肚子火的,不说了,从今日开始我老头子要闭关四十九天,她气儿不消可千万不要打扰我哦!”说完一溜烟儿没影了!灵宝天尊指着太上老君方才坐着的地方叹气:“唉,跑的比兔子都快,不行啦,我也要躲躲啦,去昆仑山会好友去喽,还得带着我那几只大肥鹅……”话没说完也不见了踪影!元始天尊摇头叹息着,看来这烂摊子又得自己来收拾了! 苏心远醒了,醒来后恢复了以往的记忆,却偏偏关于顾水遥的所有东西都不记得了,他听了父亲苏景还有老管家跟他说起自己之前的点点滴滴,显得异常的陌生,就如同那个苏心远是不相干的旁人,一点儿的印象和感觉都没有,不过,他毕竟生性良善,心中不免对顾水遥深表遗憾,苏景对他说,过段时间,等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稳定下来后,就陪他去趟京城面圣,悬而未定的事总得有个说法不是,苏心远欣然同意。 第83章 重返紫云阁 顾沛之和幺鸡几个月后,在一家偏远的小镇上落脚,因为幺鸡染了风寒,现在是寒冬腊月,外面天寒地冻,幺鸡养尊处优了那么多年,哪受过这罪,虽然有马车,那也禁不住这么折腾,走走停停一晃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一点儿线索也没有。难道那辆马车上的人不吃东西吗?不住店吗?但凡是买个东西住个店都是有迹可循的,到此,顾沛之也犯难了。又恰巧妻子染了风寒,不得不和一众手下在这里落脚,一切都要等妻子的病好了再做打算吧!还好,随身携带的银钱够多!顾沛之让人从镇上请了最好的郎中来给幺鸡看病,看病时还不忘打探有关顾水遥的消息。其实这时的顾水遥肉身早被吞进玄练的腹中了,玄练被封印在了黑龙潭底,红昭躲进了玉狐洞,怎么可能还有半点消息?奈何元始天尊顾及幺鸡和幽水的渊源,借助她的肚子让幽水重新渡了一劫,自己早早的把她女儿算计死了,已经很对不住她了,总得给她留点儿活下去的念想不是吗?所以他利用这位郎中的嘴来给幺鸡留下点儿希望! 这位老郎中说:“老爷夫人说的可是一年轻小厮,十几岁的模样,还有一年轻英俊的公子,哦,另外还有一位小娘子?”顾沛之忙问:“是的!是的!难道老先生看到过不成?”大夫说:“说起来得有一个多月了,一天,我正在药铺坐诊,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厮来请我去问诊,我拿了药箱便随他去了,七拐八拐的便到了一处宅子,那院子很小,进去后,看到房间里一位公子一位小娘子,那位小娘子额头上包扎的严实,那位公子待人很客气,他说,他家娘子一个月前掉进了河里,被水呛晕过去,不小心额头碰到了石头上,现在额头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却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他让我帮忙看看是怎么回事!我把那位小娘子缠在额头上的布拿下来,看到了那处伤口,正好在左边额头上,可能是呛水晕过去后被石头的边角削去了一块,伤口有些深,但也好的差不多了,我问她叫什么,父母记得吗?她都摇头,我问她旁边的公子是谁,他说是相公,看来她的记忆里只记得他的相公了,我检查了一下对他们说,可能是碰坏了脑袋,也可能是呛水后脑子受了影响,暂时性的失去记忆,我一开始给她施针试试看,最后又开了几副药,让他们慢慢来,也许过段时间就能想起什么!”顾沛之和幺鸡对望着,他们之前还想不明白呢,若真是遥儿,怎么不报上自己的父母让人帮忙找,原来是碰坏了脑袋,把以前的事都忘了,顾沛之问大夫:“您是否看到女子左边额头上有块黑痣?”那老大夫说:“没有,额头已经磨烂了,外伤挺重的,不过那块快好的伤口边缘上……确实像是有圈黑色印记……那时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现在听您一说,还真有些像黑痣的残留!” 幺鸡一听顾水遥的额头外伤挺重,心里就受不了了,眼泪吧嗒吧嗒掉着,顾沛之在一旁一边安慰她一边问那位老郎中:“敢问老先生,那位公子是否透露过他们是何方人士,要去往什么地方?”老郎中想了一下说:“那天老朽要为那位小娘子施针,逗留的时间比较久,从午后一直到掌灯之后才走,那位公子和我倒是说了一些自己的事情,看那样倒也是位磊落之人,好像是说,他们并非莫偃国人,至于是哪个地方的倒没说,他说家中只有一老母,还有两个下人,住的地方远离城镇,那是早年他母亲的陪嫁庄子,后来父亲病逝家道中落,就只剩那处偏远的庄子了,庄子上有几十亩良田,雇了一家农户帮着打理,每年的收成都不错,家里还算殷实,他这次出远门纯粹是他母亲让他游历一番,长长见识!”顾沛之见一样有用的也没问出来,便想了想又问:“那他们为什么住在一户院子里而不是住客栈?”那老郎中说:“那位公子说,他娘子一直昏迷,到了此地才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认他是相公,他才打算在这里暂时落脚,找个郎中帮他家娘子好好看看!”顾沛之赶紧对郎中行了一礼:“能否请老先生带在下去那位公子的住处?我们并非歹人,只是想看看他们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位郎中一挥手:“不必去了,人家半个月前就走了!”幺鸡急忙道:“走了?”老郎中说:“是啊,我给那位小娘子整整施了半月的针,她也吃了我半个月的药,可是还不见好,丝毫记不起以前,那位公子最后带着娘子启程回去了,说是要赶在年前到家!”顾沛之说:“那也请您帮忙引路,去他们住过的院子看看,这是诊金和辛苦费,您看……”说着拿出两个大元宝,足足二十两,老郎中赶紧推脱:“太多了太多了,用不了的,一个足够了!”顾沛之把元宝塞在老郎中怀中说:“使得使得!快收下吧!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了!”老郎中看推脱不掉只好收下,然后坐上顾沛之的马车,带他们夫妇去了小院。 院子临街很小,三间房,幺鸡迫不及待的进了房间,她在房间里努力的找寻着顾水遥的痕迹。果真没让她失望,她竟然在梳妆台下面的角落里捡到了一个手环,幺鸡捧着手环呜呜的哭着,顾沛之也没敢上前,想是这东西定是自己女儿的。过了片刻,幺鸡抹了抹眼泪,对顾沛之说:“回去吧!”上了马车,顺便绕路把郎中送了回去,车上就剩夫妻二人了,幺鸡拿出手环说:“这手环是苏三公子……”马上又改口:“是姑爷成亲后用珍珠和玛瑙亲手为遥儿做的,你瞧瞧,一粒珍珠一粒玛瑙,他捡的都是最小的,遥儿说姑爷觉得越小戴在手上越精致,所以一个小手环才用了不到十两银子,当时遥儿跟我显摆时还不忘埋怨姑爷小气……”说着又有些哽咽,顾沛之把幺鸡搂进怀里安慰着:“还活着便好,还活着便好!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等过了年天气回暖了,再慢慢找!大不了这官不做了,家也不要了,后半生我就陪着你呀……走走停停,一直到我们走不动了……”幺鸡说:“好!我要把那个院子买下,那是遥儿住过的地方,我们在那里等到春暖花开好不好?”顾沛之说:“好!好!你想怎样都依你!”……其实,那手环,不过是元始天尊从顾水遥的物件里随便挑的一个,觉得那件手饰保留的顾水遥的气息最浓厚,也偏巧,顾水遥出事那天没有戴它,自此,人间的事便告一段落…… 天庭,紫云阁内,幽水睁开了眼睛,第一句话就是:“死老头儿又算计我……”她突然的开口说话把旁边打盹儿的要离吓得一激灵:“谁?谁在说话?”然后转身看到床上坐起的幽水,一下子蹦到了她怀里:“臭丫头,你终于醒了!”幽水举起怀里的小人儿放在地上,口气依旧带着怒气:“去把阿锦子重给我叫过来!”要离自顾自又坐回到了床沿上,晃着两条小短腿说:“不用找了,被不回一早招呼走了,算算时辰也该回来了,不回还交待我,天尊说了,如果你醒来,先不要动用内力,先调理两个时辰气息!”幽水嘀咕:“这老头儿弯弯绕绕最多了,定是怕我醒来第一个去找他算账,先安抚好我,交待完阿锦子重回来给我洗脑……哼!”要离躺在床上,翘起那巴掌大的二郎腿,感叹道:“还算你聪明,这你都看出来了?不错不错!这几世人间的历练确实不是虚的,长了见识也长了脑子,要不说这人呐……哦不,要不说这神仙呐,非要吃过凡间的五谷杂粮,享过人间的喜怒哀乐,才能完整!唉,不容易哦!”正在这时,传来上楼的声音,阿锦子重相继走了进来,阿锦看到幽水后上前抱住她,声泪俱下的说:“主子受苦了!对不起,阿锦这次没能护住主子!”子重依旧是千年不变的无悲无喜的样子:“主子回来便好!一切等阿锦跟主子讲完之后再作打算吧!”幽水对阿锦说:“说吧!那老头儿这次交待你们什么了,又想拿什么给我洗脑?”阿锦嘴角扯了扯,主子还真是的,看来就像天尊说的那样,这次回来气儿有些不顺火儿有些大呀!阿锦说:“主子误会了,天尊什么也没跟子重我们两个说,他只是让子重采了一片他院子里的荷叶,然后施法在荷叶上,荷叶上便呈现出了主子这一世在人间的一切,还有神尊们是怎么利用朝三暮四泄露给玄练假消息的,玄练又是怎么和那只老狐狸谋算主子的……”幽水倒是兴趣浓了起来:“哦?那就说说吧!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犄角旮旯都别给我落下!”然后看了看四周,起身说:“等等,这里太憋闷了,我们去下面说,让朝三暮四给我做点儿拿手的好菜,一边吃一边说,哦……不对不对,还不能吃东西,那老头儿说了,让我醒来后先打坐两个时辰,调理气息,你先不要着急说呢,你们几个去和朝三暮四准备几个好菜,回头我拿上空轮之境的杏花酿,咱们这些人酒桌上再仔细说来!两个时辰够你们准备的啦!去吧!我要打坐了!”阿锦嘴角又扯了扯:主子还真当真了呢,这都是天尊为了防止主子醒来后去找他算账先稳住她想出来的,唉,主子就是单纯好骗……她不得不顺着幽水说:“主子就安心打坐调理吧,我们下去准备饭菜了,两个时辰后让阿离来喊主子吃饭!”几人下了楼,留下幽水坐在床上打坐调理气息,她一边闭眼调理一边心里嘀咕:我这不是哪哪儿都挺好的吗?哪还用调理两个时辰,什么都没受损,调理个屁呀?定是那老头儿唬我玩儿呢,算了,要万一真的不能动真气呢?别把自个儿坑了才是!于是,又静下心神开始入定…… 今日紫云阁热闹非凡,不过大家都是松弛有度,热闹归热闹,高兴归高兴,都在小声的说笑,不敢大声喧哗,因为他们的主子此时正在傻啦吧唧的按照天尊的指示打坐呢!不回也过来了,他对子重指了指楼上,子重点了点头,要离看到两人的小动作,不屑的翻了个招牌式的白眼儿,坐在树叉子上晃着小短腿嘀咕着:“唉!不知道你是真聪明还是真笨,一天到晚都被那几位算计,也不长点心!这种傻缺儿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哦!”阿锦耳朵最是灵了,听了他的话噗嗤就笑了,抬头说:“阿离,说什么呢?快下来,去帮暮四劈柴!”要离一听干脆躺在了粗壮的树杈上,气呼呼的说:“人家还没那柴高呢,你是让我劈柴,还是把我当柴劈了?”众人一听都笑了,不回打趣儿他:“阿离最是通透了,想是怕暮四添柴时不小心把他扔进灶堂里呢!”大家又是一阵哄笑,要离气的背对着他们躺着,嘴巴倒是没闲着:“看你们以后再敢取笑小爷,小爷就让她好好收拾你们!哼!”今日紫云阁内做了十二道菜,都是幽水最爱吃的,脆皮羊腿,碳烤鹿肉,白果鸡……阿锦看菜都上好了,两个时辰也差不多了,她喊了声要离,要离一拧屁股,看向她:“喊小爷干个毛啊?”阿锦用下巴努了努楼上说:“吃饭了!”要离早被烤肉的香味儿香迷糊了,一听开饭了,一下子从树梢跳到了二楼……幽水是拎着要离下来的,这小东西动不动就往她身上扑,让她莫名有些排斥,以前还好些,自从下凡历劫回来,觉得自己的怀里只属于那个人的,就算是个小屁孩儿也不行!大家围坐在一起,包括朝三暮四,幽水拿出两坛杏花酿,每人倒上一大碗,然后说:“阿锦,来,一边吃一边说,说说看,把你看到的都说给我听听!” 第84章 众仙回归 阿锦端起杏花酿一饮而尽,又拿起一块鹿肉,放进嘴里,她的豪迈动作倒是让在坐的人都愣住了,这还是阿锦吗?幽水也是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了,阿锦咀着鹿肉还不忘发表感言:“这次的鹿肉烤得刚刚好,上次不回拿过来的有些老了,嗯?吃呀?主子不是说该吃吃该喝喝吗?你们都看着我吃作甚?”幽水也是无语了,阿锦这几世是不是看着她在人间受尽折磨被打击到了?这孩子,怎么跟阿离越来越像了呢?她率先拿起一只鸡腿放在要离面前:“去,啃着玩儿去吧!大家伙儿吃菜!阿锦,你说!”要离看着面前那只自己抱都抱不动的“大”鸡腿犯难了,从哪里下口呢?大家你一只羊腿我一只鹅腿的都放飞着自我,无所顾忌的吃了起来,人家阿锦那样儿主子都没说,他们还顾忌什么,你一碗我一碗的喝了起来!阿锦就从幽水这一世的出生说起,成了顾沛之幺鸡的女儿,富贵逼人,又被封为了公主,万千宠爱于一身……然后就是这一世的顾水遥的容貌,那颗痣是三位神尊借助她和子重的功力炼就而成的,专门对付黑龙王玄练的封印……菜过五味酒过三巡,阿锦已经说到玄练和红昭狼狈为奸,一个操控顾水遥一个操控苏心远了,接着就把他们算计顾水遥落水然后掠进黑龙潭一口吞下的事,还有天尊不忍幺鸡受到打击,给顾沛之幺鸡留下一丝希望的事说完了……幽水听着听着也不免动容,原来玄练那么坏,曾经算计过她的母亲龙族公主,又算计她外祖家,还有最最疼爱她的父皇,也是被玄练蛊惑蛇女同归于尽的……幽水狠狠地咬着羊腿上的肉,似乎那不是羊腿,而是玄练的肉,她恨恨的说:“这家伙实在太坏了,一会儿吃饱喝足了阿锦子重随我把他打个魂飞魄散去!”阿锦忙拦下:“主子千万不能动他!天尊说了,这样即便永生永世不死不灭,玄练都会被封印禁锢在黑龙潭龙宫里,再不会作恶。如果他死了,他的魂魄就算被打散,散落在天地间,难免怨气太重,会寻到重生的法子,那就是隐患,不说他那时功力如何,就玄练老谋深算的那些鬼点子,哪一个不是害人匪浅的?”幽水说:“好像也对,就不怕那只狐狸和那蛇妖再找到他吗?”阿锦说:“黑龙潭龙宫已经被封印了,那只狐狸跑得快没逮到,无论是什么神仙用何等法子都进不去的,这个主子放心吧!我和子重的功力主子还不相信吗?”幽水点头道:“我自然相信你俩……” 她看了眼啃了半个鸡腿的要离噗嗤就笑了:“阿离乖,咱不吃这个了,瞧这盘菜,都是不回帮你夹的,来,吃这些!”说完,将要离啃半截的鸡腿一扔,把那盘什么都有的菜放在了要离面前,要离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说:“小爷饱了,吃不下了!你们接着聊!我去打个盹儿!不过可得说好了,不能再丢下我去下界了!”幽水摸着他的小脑袋,宠溺的说:“知道啦!快滚吧!”要离白了她一眼跳下桌子扔给幽水一句:“不长进!”幽水这边和众人接着喝酒谈天,她问不回:“不回,是不是那老头儿让你过来打探消息的?一会儿你回去告诉他,我不生气了,不但不生气还得感谢他哩!”不回说:“殿下这就错怪天尊了,天尊要想知道点儿什么,还用搭上小仙吗?小仙在殿下历劫的这几世里,和阿锦子重他们都亲近的很,这次纯粹是想给殿下做几道您爱吃的菜!不过……要是殿下吃的开心,也可以赏小仙一坛杏花酿,小仙……小仙……”幽水接过他的话说:“你是不是想说,老头儿之所以让你过来,是你在他面前打包票,给他带回一坛杏花酿?”不回脸有些微红,他中规中矩了十几万年,自从和阿锦子重还有要离这几个毛孩子“混”在了一起后,不知怎么了,竟然也学会……唉,惭愧啊!幽水乐道:“这有何难!一会儿你走时,给你带上四坛杏花酿,两坛给元始天尊老头儿,剩下的太上老君、灵宝天尊俩老头儿一人一坛吧!你要是想喝随时可以过来和阿锦子重对饮,我专门为你们备上几坛杏花酿放在这里!你看怎样!”不回赶忙起身,向幽水深深地行了一礼:“不回谢过殿下!”幽水一挥手:“不叫事儿!坐下吧!我有些累了,你们继续,我在这里你们也放不开,好了,我去空轮之境走一趟歇上一歇,不回,这是四坛杏花酿记得走时别忘了……”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众人愣了一瞬,又醒过闷儿来,继续喝酒吃肉!朝三见主子不在,她问阿锦:“阿锦姐姐,今天你怎么回事?不管不顾的又吃又喝的?”自从朝三暮四看到阿锦曾经那一手移山倒海后,便从“阿锦”改成了“阿锦姐姐”,而且眼神里都是崇拜!阿锦指着她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若不那样,你们几个第一次和主子一桌吃饭,可敢下嘴?可放的开?全凭我给你们打前锋做榜样呢!”众人一听都对她感激涕零,几人索性更加放飞自我,喝酒谈天好不畅快! 几日后,幽水觉得紫云阁实在无聊的很,天上更是没意思极了,她去了趟太上老君的府邸,人家仙童说了,神尊闭关多日了,她又去了趟灵宝天尊的府邸,那里的童儿也说,神尊去仙山会友去了,要等些时日回来!幽水绕道去了趟元始天尊的府邸,以为这位跑不了吧,谁知府里就剩不回一人了,不回说,这位提着两坛杏花酿不知所踪了……幽水实在觉得无趣,干脆带上要离、阿锦和子重去了外祖家的龙宫,不,应该是她的龙宫!她要在龙宫小住下来,看这几个老头儿还躲不躲她,龙宫里有的是美食,她有的吃有的玩儿又有人陪,就是不出龙宫,看到时候谁着急……说了就办,几人收拾妥当随幽水去了龙宫小住。 一晃过去了很多日子,三位神尊时不时就让不回过来请幽水回去,因为不回和阿锦几人已经混熟,本以为派他来请最为合适,谁知道不回每次过来都被几人洗脑,好吃好喝的让不回在龙宫潇洒了几日后,又一番大道理把他一个人打发了回去。不回倒没什么,他乐不得几人不回去呢,这样他就可以多来几次龙宫了,这里简直就是极乐世界,有最要好的朋友,有最好吃的食物,逍遥自在,好不快活,每次回去后他都依依不舍,他给神尊们回话:殿下说她还没待够,下次历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龙宫小住,这次就多待些时日……神尊们早知道不回和几人交情匪浅,要不然也不会派他过去请人,知道有什么用呢?换作别人去请,龙宫都进不去,一句话就打发回天庭了,也就只有不回了,能把天上的事儿跟那丫头絮叨絮叨,唉,慢慢来吧!看来这又是一场艰难的“持久战”哦……不回后来再去龙宫,说的都是诸位仙子神君们一一回归天庭的事,时不时的还提上一嘴白帝和英招,就是不提魔君念尘,这下轮到幽水绷不住了,她旁敲侧击拐弯抹角的问不回魔君念尘的情况,可是不回每次都欲言又止,磕磕巴巴说不出一点儿有用的,这下幽水可就做了病了,吃不香睡不好,每天都在胡思乱想那个人,她也曾让阿锦释放神识探听过那个人的情况,可阿锦一番回来,摇了摇头,没有关于那人的一点信息,幽水就在回去与不回去中纠结着,回去找他与不找他中纠结着……这一晃就五年过去了,幽水终于带着几人跟不回回了天庭,为什么要跟不回回去呢?自个儿不能回去吗?幽水觉得吧,这样最给不回面子了!几人回了紫云阁,一时间,紫云阁贵客络绎不绝,先是那些小仙子和神君们,他们都在人间历劫时和幽水有过或深或浅的交到,回归天上,自然要跟未来这四海八荒的君王联络联络感情,怎么着混个眼熟、脸熟也行啊,毕竟人家现在是储君,还有两世就正式胜任新君了!后来就是白帝的来访,还有英招的来访,白帝依旧是不苟言笑,无波无澜仙气飘飘的样子,倒是英招,不比从前那样谈笑自如了,也没有原来那么随意了,毕竟几次历劫他都不是那个对她心不藏垢坦诚相待的人。英招经过这两世也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表面那么无欲无求,他深深地反思了自己,自己在人间所显现的一面,正是自己从来都没有面对的东西,是仙髓里隐藏最深的东西,贪婪,欲望……他不是和幽水没话可说,而是内心觉得惭愧,惭愧自己在人间的卑劣,惭愧自己给历劫时的幽水带去的伤害…… 幽水倒没觉得不自在,还主动请这些仙子神君们去她的龙宫大摆筵席,款待大家,这自然少不了白帝和英招,大家觉得能和天宫的幽水殿下推杯换盏,自然是加深感情的一件好事,都欢喜若狂!白帝英招也没有驳了幽水面子,虽然与这些小神共饮并不是他们乐意所为的事,难得的是幽水兴致盎然满心欢喜,为了幽水,他们也要一同前往才行!龙宫的气派让众人惊叹不已,龙宫的酒席也让众人大开了眼界。怪不得幽水殿下每次来龙宫小住都久久不愿回天宫,就天宫那空旷无聊的景象哪能跟这里比!这里的鲛人众多,外形和普通人也没太大的区别,他们男男女女,穿梭在龙宫内,忙碌而有秩序,实在热闹又温馨,像极了……像极了……像极了尘世中烟火的味道!白帝和英招也被龙宫的景象震惊住了,想他们两位,一位是众仙之上地位尊崇的白帝,一位是四海八荒最富有的英招,什么没见过,天地间还能有什么东西让两位动容吗?唯有这龙宫之中的“烟火之气”却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英招感叹:“想不到幽水去了几趟凡尘俗世,竟然把龙宫搞得跟个人间市集似的,唉,不过也好,在这里省得寂寞无聊!怪不得不愿回天宫呢!”白帝也叹道:“是啊,怪不得不愿回那个清冷的天宫……这样也好,比之没有历劫前不知人间疾苦、无恨亦无爱更加通透了!” 一众仙子神君们在这龙宫之中一住就是三日,临走时都有些依依不舍了。唉,要不是幽水急着去神尊们那里打探下魔君的消息,她也不愿送客。难得龙宫万年不遇的这等热闹非凡,鲛婆婆和龙宫的鲛人们也欣喜龙宫如此热闹,虽然都是天庭的贵客,可没有一个趾高气昂的,对龙宫的鲛人,哪怕是个端茶倒水的,也都客客气气的!大家都知道这是他们的幽水公主面子足,压得住阵仗,撑得起场面,其实就是自家主子实力在那儿摆着呢,都懂的!幽水回了天宫,直接就去了元始天尊的府邸,奇怪的是,这次原始天尊又不在府上,她又去了太上老君的府邸,太上老君正在研究他那个八卦炉呢,见到幽水来了,赶忙招呼着:“丫头,你来的正好,快给爷爷瞧瞧,我这炉子怎么不好用了呢?”幽水一听这话,有了主意,她说:“怎么个不好使?”太上老君说:“炼出的丹药成色不如之前了呢?”幽水咯咯笑道:“是不是爷爷把配比放错了?那炉子都用了数不清的年头儿了,岂是那么容易坏的?不过……若是爷爷帮我一件事,您药丸丸儿的事我来帮您弄明白!”太上老君嘿嘿笑道:“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能有什么事?除非……魔君……还是算了吧,我还是自己找毛病吧!不知道不知道!”幽水不解了:“好爷爷,您总得告诉我个一二吧,有那么难吗?大白和招招,我问了三天都没问出个一星半点来,那家伙不会是死了不成?” 第85章 又被算计 太上老君眯着眼捋着胡子问她:“是不是那老家伙不在府上你才来我这里的?就知道他诡计多端,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爷爷告诉你,丫头,不是魔君故意躲着你,而是……而是……”幽水紧问:“而是什么?快说呀!”太上老君叹道:“而是他病了……”幽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病了,以他在空轮之境几百年的修行,又加上父皇教给她的那套心法,她也倾囊相授给了魔君,魔君那几百年等同于几十万年神仙的法力都不止,可以这么说吧,阿锦子重都未必是魔君的对手,这四海八荒的还有谁能伤的了他呢?幽水问太上老君:“爷爷,他什么病?快死了吗?”太上老君说:“谁知道呢?我又没看到,都是那老家伙去的,他说啥就是啥喽!”幽水张大嘴巴:“什么?您是说那位爷爷是去了魔君那里?”太上老君一边鼓捣他那炉子一边说:“那可不……”一转头幽水没影儿了……气的他胡子乱跳:“这老家伙,偏让我对丫头这么说……丫头哦!你可不能怪爷爷哦!爷爷也是没办法啊!” 无量山,魔宫门口,幽水懒得跟那些喽啰们废话,干脆隐去身形进了魔宫,只见大殿之内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幽水往殿后走去,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寻着声音继续往前走,声音是从一间房内传出来的,幽水站在门外听着,房间内,坐在椅子上的元始天尊给躺在床上的魔君念尘递了个眼色,魔君念尘微微颌首,用衣袖掩住嘴巴咳嗦了几声,元始天尊说:“你这病……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儿啊!要是那丫头在就好了,你每日去她那空轮之境内调息一两个时辰,本尊再送你套调理气息的功法,想必早好了!唉!谁知道那丫头又犯什么拧巴,竟然说什么也不回……”魔君念尘虚弱无力的说:“不必叨扰她了,即便现在进了那秘境之内也未必能好的了了,尊上还是别费那心思了!”原始天尊从怀里拿出一盒东西放在魔君念尘的床边:“这里是老君头儿那里的几类丹药,还有本尊那里为数不多的仙丹,也不知道起不起作用,吃吃看吧!过阵子本尊再来看你!”魔君念尘说:“您就不用过来了,哪日我若不在了,还请您帮我把魂魄收起来,没准儿有什么机缘能……咳咳咳……”元始天尊说:“净说混话,不许瞎想,本尊会时常让不回来看望你的!”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幽水隐身进入房间,见魔君念尘 躺靠在床上,身形有些消瘦,面容有些憔悴苍白,她现出真身,上前抓住魔君的手,惊问:“你这是怎么了?”她的突然出现让魔君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没什么,就是糟了歹人算计……”幽水问他:“是谁?这天地间能算计你到如此地步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吧?”魔君说:“我暂时也不知道,还在查,我从凡间历劫回来,你的侍女阿锦……”幽水惊骇:“阿锦?”魔君说:“是,就是那个阿锦,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说是你送给我的东西,是你刚得的宝贝,对我的身体有助益,她说,你让我当着她的面吃下才放心,我想都没想就吃了,三日后,气血倒流,毒气已入仙髓,然后就不省人事……”幽水并不莽撞,她问:“何时的事?”魔君说:“三年前的二月初二……”幽水说:“那人绝不可能是阿锦,阿锦几人那时与我都在龙宫之中,再者,若真是阿锦所为,她不可能用本来的面目,凭她的法力,让你吃一颗丹药简直易如反掌……”魔君点头道:“尊上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又查不出眉目来……”幽水冷哼道:“定是那蛇妖所为!这四海八荒,就那么几个法力尚可的坏东西,这还用查?怪不得都瞒着我,那是他们都知道,就怕我知道,怕我灭了那畜牲!毕竟在他们看来,那也是我父皇的骨血!” 魔君刚想说话,幽水就在他面前挥了一下手,两人就出现在了空轮之境的木屋之中。幽水让他坐好,她在后面运功为魔君开始医治,大概一个时辰,幽水收了内力,试了试头上的汗,又一挥手,两人出现在了魔君的房间。幽水坐在床边对他说:“我帮你用空轮之境内的灵气洗了一遍仙髓,你且休息一天,等到明日我再帮你洗一遍,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能在空轮之境内久待,若是内伤外伤倒好了,唯有这奇毒我也是第一次碰到,不敢鲁莽医治,慢慢来吧!你可感觉好些?”魔君拉住幽水的手,虚弱无力的说:“感觉清明了很多,谢谢你幽儿!”幽水想抽回手,又怕伤他的心,不抽回来吧,心里又有些对他积攒的埋怨!正在她犹豫不决时,魔君把她拽入怀中,轻轻的揽着她,对她温柔的说:“怎么?和我做了两世的夫妻,还这么生疏吗?”幽水更不知说什么了,心一下子乱跳一下子不跳的,她想挣脱起身,却被魔君禁锢的更紧,无奈,她只能低声说:“那是凡人之身,不过是一副皮囊,不作数的……”魔君笑道:“哦?不作数吗?这么说,历完劫你就拍拍屁股走人,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幽水实在不知说点什么,她的神仙本体还是第一次这么与一个男人这么近这么亲密,一下子她还不适应,有些不知所措,她趁魔君不注意,一下子挣脱起身,消失在了原地,空气中只留下一句话:“明日我再来……”幽水刚一消失,原始天尊就出现在了她消失的地方,乐呵呵的说:“本尊说的没错吧?你若不来点真格儿的,吃点苦头儿,怎么会骗的了她?这苦肉计就得实打实的来!别急,慢慢来!”魔君苦笑着:“尽管做了两世夫妻,她还是有些不适应和我的亲密行为,这可如何是好?”元始天尊捋着胡子眯着眼睛笑道:“十万年呀,她光棍儿一人惯了!总之,现在在不在一起还不是最重要的,确定了她的心意才是重要的,这回你可踏实了?她心里是有你的,这不就行了!其他的,慢慢来嘛!记得哦,本尊给你的药丸可不是什么仙丹,那可是实打实的毒药,你明日一早要服下一粒才好骗过她!”说完就不见了!留下魔君在那里摇头叹息着! 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幽水都是每日来魔宫,带着魔君在空轮之境内打坐调息一个时辰,然后把他放回自己的床上就消失,魔君虽然心意不止于此,不过,奈于幽水那“勿近吾身”的性情,也只好享受当下和她的点滴。这日,幽水把魔君放回床上后,没有马上消失,她坐在椅子上轻描淡写的说:“你的毒已经干净了,身体已无大碍,无需再进空轮之境内调养了,在这里养上一段时间便无碍了!明日起我就不来了!我要去下界历劫去了,还有两世劫难我需抓紧时间渡完,天上不可一日无主,我再经两世就要继承父皇的皇位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不等魔君开口便消失在了原地!魔君苦笑着自语:“也是,你是天地之主,以后,以后的以后,心里装的都应是整个天地,本君算什么?只是拂去你层层雾瘴的拂尘,你在我心里是整个天地,我在你心里又能有几分份量?也罢,便随你再走上一遭吧!” 幽水坐在元始天尊的对面,她不苟言笑,也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面无表情的说:“老头儿,我要去历劫了,还有两世,管他怎么着也得走完不是吗?早渡完早承了这皇位也省得那些阿猫阿狗惦记!大家都省心!”元始天尊依旧手里摆弄着那支笔,在册子上圈圈点点,头也不抬道:“去吧!去吧!剩下的两世全凭你自己做主,玄练被封印了,红昭也收敛了,其他的嘛……又有何惧?安心渡你剩下的两世劫难吧……”幽水撇撇嘴:“那蛇妖……那她也不足挂齿吗?”元始天尊说:“没了奸恶之人挑拨, 她那点儿本事有何担心的?不过是让她可着劲儿的折腾又能怎样?去吧!去吧!早去早回!”幽水说:“这次不会还是苍蓝大陆吧?”元始天尊说:“不是了,不是了!那是你和魔君子孙的天下,不可再乱了章法,混淆了因果轮回!去一处新的地方也罢!”幽水这才放下心来,既然这处是新的地方,皇室自然与她没有瓜葛,那就随她折腾去吧!她要提前在人间享受下帝王将相的尊崇,再不要依附哪个皇室之人,也不想把感情付诸在某个人身上了,这一次,她要做一个拥有权利的强者!当然,这一切还都需要元始天尊的那几笔轻描淡写才行,当下,她便有了一番打算。 原始天尊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淡淡的说:“本尊这里可做不得假哦!”幽水笑的有些……贱!嬉皮笑脸的说:“好爷爷,您不能这么对我,之前利用我算计我也就罢了,我还把好酒呈给了您,这次说什么也得依我一次才行!不然,不公平!”元始天尊呵呵笑道:“看,又耍赖撒泼了不是?你想怎样?”幽水歪着脑袋假装想了想,然后说:“我不想依附男人,又不想被权利所桎梏……爷爷,您想啊,我还有两世就要为这天地之君了,您总得让我在人间适应适应这帝王的感触吧?”元始天尊说:“哦?你难道还想做个凡间的帝王不成?”幽水重重的点头:“嗯,想做回看看!”原始天尊又开始捋着他那花白的胡子了:“你可知滔天的权力是用什么作为代价的?你们几人虽为神仙,看似占尽了先机,可以自主选择自己的命运,实则有一点比不得凡人!”幽水忙问:“哪一点比不得?”元始天尊说:“凡人有累世的罪业也有累世的功德,你看那些凡人为帝王的,也有一生顺遂善终的,比如那个……”他想了想接着说:“东方庆,还有你凡间的儿子东方启,他们的一生都算是比较不错的!而你们几人……白帝第六世做了君王,孤独一生,魔君念尘做了君王,失去致爱也是后半生在孤独寂寞中度过……”幽水说:“好歹人家也落得个善终吧?我倒好,早早就死掉了!哼,不行,我要在人间体会一下帝王的一生!”元始天尊呵呵一笑:“那好吧!由着你去吧!那本尊就给你加上几笔,也算是对你上一世早早离去的亏欠!你可想好了,到时候可不要怪本尊,这滔天的富贵权势可是要用其他的东西填满的!” 幽水掰着手指算着:“我都计算好了,这一世,五两九钱的命,我选善良……”原始天尊打断她:“善良必须是九钱!”幽水瘪瘪嘴:“那好吧!九钱就九钱,我还剩五两的命!那就富和贵各九钱好了,五两减去一两八钱……还剩三两二钱,容貌必须是九钱,当皇帝没脑子可不行,聪明再占九钱!三两二钱减去一两八钱,还剩一两四钱,当了皇帝我还要才情干啥用?又不用取悦谁,这个才情就一钱吧!”元始天尊一听她这话,嘴角的胡子直抽抽,幽水看到元始天尊的表情,好像又觉得才情有些重要似的,自言自语说:“要不才情三钱吧,不,还是四钱吧,不然像个白痴似的也不好哦!”她瞥了瞥元始天尊,见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又继续说:“还剩一两,你说我都那么有钱有权了,还满满的聪明,我要谋略干啥用,手段也是摆设吧?那就谋略手段各两钱吧,还剩六钱,绝处逢生比绝更重要,那就绝处逢生五钱,绝一钱吧!好啦!就这么着啦!”元始天尊说:“你可想好了,绝——可是一钱?你上一世因为没有情劫可是不作数的,你的果报还是源于第七世,如若这样,你在情劫上可是会有大磨难的!”幽水想了想说:“有就有吧,反正我又聪明又有权势和美貌,管他那个呢,难道还抗不过一场情劫吗?行了,我去投胎了,这是十坛杏花酿,省着点儿喝……”话音未落人便不见了! 第86章 第九世 在幽水消失的地方,出现一个人,一身墨袍,面如冠玉,英俊潇洒,不是别人正是魔君。魔君坐在幽水之前的位置上,抚摸着幽水刚才放在旁边的酒坛子,自语道:“唉!她还想当个君王试炼试炼……总不会让我当个吃软饭的吧!”元始天尊笑呵呵道:“这软饭你不仅要吃,而且还要软饭硬吃!过来,本尊要借助你送给她一个大大的造化!”……很快,天庭便传开了,听说幽水殿下又去凡间历劫了,魔君也追随而去了,这下元始天尊的府邸又人声鼎沸的热闹起来了,白帝和英招说什么也要地位尊崇些,他俩有些不甘心,为什么魔君能先他们一步知道那丫头去历劫呢?不管怎么说,他们就想让元始天尊解释一下,原始天尊见二人不依不饶,只得板起脸来告诉他们,若是再磨磨唧唧,差距就跟前面的人拉开了,女大男小可是自古以来最不能被世人接受的!再没比这句话好用的了,两人二话不说就奔洗仙池去了……随后那些仙子神君们也都一一做了登记,下凡去了…… 西溏国,吴府,今日吴府喜气连连,夫人诞下了一位小公子,听说这位小公子出生的时候,竟然遇到传说中才有的百鸟朝凤的景象,吴府的上空盘旋着数以万计的鸟,直到小公子出生后哭了第一声,鸟群才慢慢散去,这件事在傍晚时就已经传到了皇宫,“百鸟朝凤?哈哈哈哈!吴连朴,你有这命没这命也得朕说了算!”当今圣上把玩着手里的一把玉骨扇,扇骨上用小楷刻着两句诗“解洛连秋色,摇笕不为霜。”,“笕笕”是他的皇后名讳,皇后洛氏全名洛笕,就在几个时辰前,刚刚为他诞下一位公主,而身为他的皇后,在生产时手里拿着的,竟然是吴连朴送给她的那把题写着二人名字的玉骨扇……这对于他堂堂一国之君来说,是何等的羞辱!他把玩着手中的扇子,玉骨扇巴掌大小,每根扇骨都是用上等白玉所制,精美绝伦,“来人”话音一落,黑衣人从外面走进来,站在他的面前,他起身走到黑衣人面前,对他低语了几句,黑衣人转身消失在了外面的夜色中……吴家小公子取名吴尘,意为“无尘”,吴连朴的意思是,这孩子出生时动静太大,刚入凡尘便惹得诸多灵物前来,不知是福是祸,干脆取名吴尘便是,希望他的心时刻保持清醒,不被世间的尘埃所浸染……入夜,吴连朴独自对着窗外的皎月呢喃:“笕笕,听说你也在今日诞下了皇上的公主,恭喜你!不知你现在如何?你和你的孩子可安好?” 说起吴连朴和洛笕,就不得不说二人父辈的那些事。吴连朴的父亲吴雍,是西溏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洛笕的父亲洛清书,是南燕国的驸马,按理说两人一个在西溏国一个在南燕国,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怎么扯到一起了呢?原来,洛清书和吴雍年少时曾是相依为命的生死兄弟,同是被当年的民间组织积善堂收留的孤儿。二人有很多相似的过往和经历,都是儿时家境优渥,读书识字,聪明好学,忽而家生变故,家破人亡,年少时期孤苦一人流落街头,到了积善堂后,二人成了相依为命的好兄弟。他们在积善堂的那几年,并没像其他孩子一样做些苦力活儿,因为识文断字,被堂主另眼相看,不仅堂内的地下书库可以任意出入,而且委派的活儿都是记账书写的文书类活计,二人只要干完手头上的活儿,就一头扎在地下书库里不出来,甚至吃饭睡觉都在地下书库里……一晃过去了几年,二人都已经十八岁了,这一年积善堂不知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被人一夜之间屠尽杀绝,刚巧那日夜里两人都安歇在隐秘的地下书库里,因此躲过了一劫。后来二人隐姓埋名一个去了南燕国一个去了西溏国,又在同一年,去了南燕国的洛清书考了个状元,去了西溏国的吴雍也考了个状元。再后来又过了几年,洛清书当了驸马,和公主住在公主府,吴雍也娶了恩师李太傅的女儿李锦,在朝中成了最受皇上器重的青年才俊。两人时常有书信往来,洛清书会在信中抱怨公主的强势,他郁郁不得志,话里话外都是羡慕吴雍的话;吴雍则是经常劝他知足常乐,有妻有女荣华富贵简直不能再圆满了,其他的,就当是打情骂俏的消遣也罢……吴雍三十八岁当上了西溏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一时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吴府也跟着水涨船高,宾客如云,儿子吴连朴才八岁,已经有很多朝廷大臣开始说亲了,都被吴雍以年纪太小为由推托了过去。 两年后,洛清书带着女儿投奔吴雍而来,原来,洛清书受够了公主的无理取闹,两人经常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公主除了每天变着法的找茬儿,就是每天整治府里那些清秀的侍女,哪个侍女要是多看驸马一眼让她知道了,那便是一顿惩治,连带着女儿笕笕都和她不亲近,每日里只缠着洛清书。最后一次吵架,是因为笕笕的侍女和洛清书回话时间长了,竟然惹恼了公主,一顿言语羞辱和几个耳光下,那侍女有些骨气,竟然众目睽睽之下撞石柱而死,洛清书这次真的火了,晚上两人大吵了一架,洛清书第一次打了公主两个耳光,公主一气之下竟然写了休书让他滚……他正求之不得,怕公主气消了反悔,拿了休书连夜带着女儿偷偷的走掉了,无处可去的他只得带着女儿来投奔吴雍……吴连朴那年十岁,洛笕那年也刚好十岁,两人情投意合,耳鬓厮磨下,渐渐的成了谁都看得明白却又没人点破的青梅竹马的恋人,只要吴连朴在府中,便会去洛笕的院子里与她弹琴作诗,看书阔谈。一来二去,吴府上下都默认了洛笕未来吴府少夫人的身份。吴连朴洛笕十六岁那年,洛清书和吴雍商议,要为二人定下亲事,吴雍的夫人李氏也欣然同意,六年来,她是看着洛笕长大的,这孩子聪明懂事,性情也好,更难得的是与自己的儿子情投意合,她一直把她当女儿来看,自然钟意这门亲事。洛笕的母亲,南燕国的公主,几年来也没少派人过来请洛清书回去,不但诚恳的道了歉,还送来许多金银,金银留下,人,都被洛清书打发了回去,不过洛清书倒是把洛笕和吴连朴的亲事跟公主讲了,没想到公主竟然没有反对,就在二人准备定亲的前一个月,发生了一件谁都意想不到的事。 那时的老皇帝上官文宇一道圣旨下到了吴家,圣旨上说,听闻南燕国的小郡主洛浅姿容清丽,才华出众,知书达礼,与太子上官杰堪称绝配,故册封为太子妃……一道圣旨如同一道炸雷,当天晚上,洛清书与吴雍在书房里谈到深夜。第二天,洛清书吴雍把吴连朴洛笕二人叫到了书房,整整一下午,不知说了什么,只能听到偶尔传出几声洛笕嘤嘤的哭声……原来,洛清书想连夜带着洛笕回南燕国,谁知刚有了这个想法就被吴雍一句话否了,吴雍说皇上给他传了密旨,洛清书一人走可以,要把洛笕留下,不然,杀无赦,而且整个吴家都要跟着陪葬……没办法,洛清书吴雍最后只能把实情跟两个孩子说了。洛清书说,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洛笕和上官杰的婚事能往后拖,便往后拖……经过一个月的周旋,洛清书终于和上官文宇达成了一致:两年后成亲。之后,上官文宇为洛清书专门开了一个府邸,并亲自书写牌匾“洛府”二字,把洛清书和洛笕接了过去,找专人服侍。一年半后,上官文宇突染疾病,禅位上官杰,上官杰当了皇帝的第二年,与洛笕成亲,一应规格都是按照皇后的标准布置的,同一年,吴连朴也成了亲,妻子是一寻常人家的女孩儿,那年冬月里,第一场大雪后,吴雍辞去了丞相,与洛清书两人一同离开了京城,不知去向……两年后的今天,洛笕在宫内诞下一女孩儿,取名上官洛水,吴连朴的妻子也生下一男孩儿,取名无尘…… 吴连朴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喃喃低语:“父亲,您还好吗?吴家有后了,您今日得了一孙儿,儿子给他取名吴尘。您知道吗?笕笕今日也为皇上诞下了一位小公主,造化弄人啊!儿子想舍了这里的一切,带着妻儿追随您而去……”吴连朴这时又想到了父亲临行前对他的交待,那日深夜,吴雍把他叫到书房,对他说了一番惊天动地的话:“儿啊,为父数月前以身体抱恙为由已向圣上递上了辞呈,皇上也应允了。当今圣上上官杰不比老皇帝上官文宇,他无容人之心,心眼儿小,嫉妒心强,心狠手辣,做事狠绝……你和笕笕的事他迟早会有过不去的那日,到时候他一定会赶尽杀绝,为父马上就要同你洛伯伯回南燕国了,那边的公主虽然嫉妒成性,但终究心里眼里都只有你洛伯伯一人,那一年,为了你洛伯伯能原谅她过往的所作所为,不惜答应笕笕与你的婚事……如果有一日,真的到了你不得不舍弃这里的一切时,你尽可以带着妻儿去南燕去找为父……在你夫妻二人的寝室床下,有一条通往外面的秘道,秘道的尽头是一个酒庄,你若能全身到了那里,便会有人把你送到为父身边……”吴连朴想到在他成亲前,父亲曾不准人走近自己的新房,扬言要亲自为自己布置喜房,原来在于此啊!那时他还不知道事情到底会严重到怎样的地步,父亲的想法究竟是深谋远虑还是多此一举?笕笕早已和他断绝来往,已经过去四年了,从十六岁那一道圣旨开始,她和洛伯伯便被禁锢在了“洛府”,再没与她联系过,如今,笕笕为上官杰诞下长公主,他也只是一个四品闲职,断然不会再有交集的地方,上官杰难道还要无中生有加害吴家吗? 吴连朴见今日月色清朗,夜已经渐渐深了,他该去看看妻子和儿子了。刚才下人禀报,因为生产体力透支昏睡的妻子已经醒了,儿子也被奶娘喂饱睡着了,想到此,吴连朴打开房门,一个人掩在夜色里向寝室那边走去。走在通往后院的路上,他越来越感到心神不宁,莫名其妙的向柴房那边看了一眼,他竟然看到几条人影进了柴房,没错,几条身手极其敏捷,黑巾掩面通身黑衣的身影。他赶紧躲在矮墙后面,还好,他一路走来并没惊动任何人,也没打着灯笼,并无人看到自己,他在月色下看到,那几人闪进柴房后,片刻又都出来了,其中一人像是带头儿的,对着几人笔画着,指了指堵门口的位置,指了指府中后门的位置,又指了几个位置,然后用手做了个“杀”的动作,看到此,吴连朴再明白不过了,想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直接轻手轻脚的猫着腰往寝室快步奔过去,还好,并不远,只有数十步,他打开寝室房门,又拴上,看到妻子赵氏正抱着儿子靠在床上,奶娘一人在旁边站着,其他人应该是劳累一天都休息去了吧,赵氏想开口说话,被他一个“虚”字制止了,他上前对赵氏耳语了几句,赵氏面露惊色,又随即点了点头,把孩子交给奶娘,示意她不要出声,吴连朴给妻子连着穿上了好几件外套,又把她的头包裹好,只露着两只眼睛,扶着赵氏站起身,又蹲下身把床下面的木板拿开,把赵氏送进了那个地道里,然后他才转身对惊愕不已的奶娘悄声说:“若不想死便抱着孩子下去。”奶娘早已吓傻了,吴连朴接过孩子把她连推带搡的送进了地道,吴连朴随手拿了旁边的两床小棉被包裹住儿子,然后也下了地道。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把地上的木板严丝合缝的盖了上去,还不忘嘱咐奶娘:“快去扶着夫人,往前走!孩子我来抱!” 第87章 逃离西溏国 地道是个椭圆形的,人在里面猫着腰就可以行走,倒是有了高度,却没有宽度,只能容得下一人满满当当的通过。赵氏因为才生产没几个时辰,身体很弱,又是在最前面,速度很慢,奶娘只能在后面双手扶着赵氏的腰往前行。大概走了足足半个时辰,赵氏用手顶开一个盖子,可能盖子本身不沉吧,看样子并不费劲,在奶娘的帮助下,赵氏出了地道,奶娘也随即出去了,吴连朴紧跟其后。吴连朴看到眼前是一间不大的暗室,漆黑一片,好像是听到了这边的响动,这时突然有开门的声音,只见一人手里提着灯笼走了进来,看年龄大概三十岁上下,他见几人后,礼数也顾不上了,直接对吴连朴说:“少爷,快,外面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了,赶紧上车,一切车上说!”吴连朴把儿子交给奶娘,横抱起妻子赵氏出了密室,男人断后,只见他拉起一个拉环,用力的扯了下来,一闪身也出了密室。 吴连朴几人一上马车,便听到院子里有重物坍塌的声音,然后就是一连串的闷声,就如同地震,连带着马车也跟着晃动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想,便觉得马车已经离开了原地,男人赶着车没有说话,吴连朴也没有张口问,现在还在京城内,一切等出了城再说。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城门口,吴连朴心跳加速,看了眼奶娘怀里的孩子,像是睡着了,他略微松了口气,他听到有人走近马车,对赶车的男人说:“刘麻子,今天怎么这个时辰?”就听赶车男人笑呵呵的说:“这是孝敬众位兄弟的!这不是吴府那边一片火海吗?大家都忙着救火去了,我这不也凑个热闹嘛!一下子把时辰给忘了,对不住了兄弟!”那人说:“倒是听说了!那行,路上慢点儿!”刘麻子回了句:“得嘞!”然后就听到开城门的声音…… 吴连朴直到马车走了足足一刻钟,那颗心才算放下来,他这才打量起车厢内的情况,马车四周很严实,车厢内软软的,下面像是铺了厚厚的稻草,上面是几层棉被,旁边还整整齐齐放着几床被子。他赶紧扯下一床被子为赵氏盖上,又把一床被子放到奶娘面前,示意她和孩子围着被子暖和。他转身把车帘打开一条缝,看到外面漆黑一片,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男人正在专心的赶车,还好,今夜的月色明亮,能借着月光看到前方的路,吴连朴问男人:“兄弟,怎么回事,说说吧!现在应该没事了?”男人说:“少爷叫我刘麻子就行,大家都这么叫我!其他的以后再说,就说今日的事吧!在少爷到小院的这段时间,整个吴府早已被大火吞噬了。我收到消息后,想去吴府看个究竟,也不知道少爷从秘道里逃没逃出来,可是吴府周围把守着层层黑衣人,密密麻麻的。我躲在远处的房顶上看到,吴府大门像是被他们栓死了,从吴府侥幸逃出来的人,出来一个杀一个,尸体都被扔进了大火里,除了少爷几人外,应该无一幸存。我就赶紧回了小院,准备好马车,铺上稻草拿了几床新被子,又备了些干粮把银钱带上,少夫人刚生产完,还带上了大量的草纸,在密室外等着里面的动静。等到少爷你们上了马车,按照老爷交待的,拉下栓子,地道里面就自己坍塌掩埋了,要等到他们找到小院,最快也得两三天吧,那时咱们早就到了几百里之外了!”吴连朴看了看四周问刘麻子:“咱们得多久能到南燕?要是有官兵追上来怎么办?”刘麻子说:“按这个脚程,日夜不歇的赶路,半月后能到南燕的地界儿,其实小院儿还有一个打杂儿的麻六儿,在少爷出地道时,我第一时间让他快马加鞭去南燕公主府报信儿了,这样的话,如果不出意外,咱们到了南燕的地界儿老爷已经让人在那里候着呢!”吴连朴怕刘麻子在夜里赶车被自己分了心,就没再问他话,他坐回车厢内,问赵氏感觉怎样?赵氏疲惫的说:“心是踏实下来了,身体慢慢养吧!想不到这个月子是在马车上度过的!”吴连朴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但一想到吴家上下几十口人就这么葬身火海,虽然没有自己的至亲之人,但那些人都是吴府的忠仆,很多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想到此,他心里对上官杰的恨就深上一层,他庆幸的是,还好半年前父亲让他把母亲送去了南燕,不然……想想就觉得后怕。 马车日夜兼程已经十日有余,他们每到一处城镇就会在酒楼饭馆歇上一歇,给马喂足了草料,几人顺便吃饭透气,临走时带上一些吃食和水还有一些草料。如今走了不下几百里开外,照这样再走上几日也就到了南燕地界儿了。赵氏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一是他们带的银钱足够多,路上吃的喝的并不差。二是现在才刚刚入秋,那车上又软又暖和,她并不受罪。三是她绝对的省心,奶娘吃的好,奶水充足,儿子不哭不闹的吃饱了就睡,夫君又在自己身边,真是又省心又安心。白天吴连朴就代替刘麻子驾车,让刘麻子在车尾盖上被子睡几个时辰。他有时睡得沉,吴连朴他们吃饭并不叫他,让他接着睡,给他带回来,等他醒了再吃,就是因为这样,他们的脚程才一点儿都没耽误。 这一路走来,吴连朴和刘麻子也熟了,他改称刘麻子为麻子哥,他也是从两人聊天中知道了前因始末,原来自己的父亲眼光竟如此长远……当年,自己的父亲还位居丞相时,就已经为今日布局了。刘麻子原名吴山,是他父亲吴雍远房堂弟的儿子,一身的功夫本事,专门为自己父亲和洛伯伯传递信件。在老皇帝上官文宇在位时,为洛伯伯和笕笕开府开始,自己的父亲,就打点上下,为吴山谋了一个为军营运送酒水的差使,有时白天有时深夜,并改名刘麻子。按理说送酒水用的都是不带车厢的马车或者牛车,只有刘麻子长年累月用的是一辆带车厢的马车。起初,城门的官兵们还次次都查看一下,看是不是私带些违禁的东西,后来发现,这刘麻子就是为了私带违禁物品才用的带车厢马车,每次查看,那是什么都有,烧鸡几只、羊腿几条,光酱牛肉就十多斤……每次刘麻子都会给些散碎银钱,说是没办法,兄弟们瞧得起他,凑了点儿银子让他帮忙带的,守城门的官兵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到后来就再也没看过车厢了。其实,大家伙儿都知道,那些穷当兵的能有几个钱?都是那些头头儿们,很多都是富家少爷,平日里浪荡够了,花钱谋了个肥缺儿,军营里一圈就是个把月,那种清汤寡水儿的日子他们哪受得了,银子自然是不缺,缺的就是刘麻子这样可以要啥都能带过来的人,这些暗里的事情谁都明白,有时候睁只眼闭只眼也就都过去了!吴连朴想到父亲的用心良苦,心中不免感叹,父亲因何能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丞相?他的眼光长远能堪透人心,这一点他即便是再过个二三十年也是远远不如的。 离开西溏的半月后,终于到了南燕地界了,不远处的那座城池就是南燕的陌城,远远的吴连朴看到从城门方向飞奔过来一匹快马,片刻便到了跟前,马上之人到了车前下马行礼:“老爷让属下来接少爷少夫人回家!”吴连朴这才看清此人的相貌,这不就是送母亲来南燕的王松吗?他是老管家王伯的儿子,身手不错,既是吴府的小管事又是父亲的贴身侍卫,自己的父亲走时是和洛伯伯一起走的,一个下人都没带,而送母亲来南燕,只有王松最合适,他下车握住王松的手,眼圈瞬间红了:“王松兄弟,王伯他……”王松恨恨道:“少爷不必难过,属下都知道了,这个仇迟早是要报的,先回去再说!”几人进了城,先找了家酒楼吃饭,又在城里的客栈住了一晚,近一月的时间,众人都累坏了,终于可以安心的在床上睡一晚了!王松还带了二十名手下,虽然穿的都是下人的短打,但吴连朴看的出来,这些人都是官兵,因为脚上穿的是官靴,看来父亲对于自己的安全还是很谨慎的。又赶了十余天的路,终于到了南燕的京城,南燕地处诸国之中,往北去有北燕国,往东去有东篱国,往西去有西溏国,往南去有南晋国。南燕地理位置优越,贸易畅通发达,是诸国中最富有的,而西塘国面积最大,人口适中,城池最多,矿产资源丰富,是诸国中最强大的,当初吴雍和洛清书一个选择去了西塘,一个选择去了南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燕”是南燕国的国姓,也就是说南燕国最初创建时是燕家人,所以以家姓定国姓,到如今已有三百多年了。现在的皇帝是燕荣,老皇帝燕胜行多年前就禅位给了当时的太子燕荣,也就是洛笕的亲舅舅,公主燕柔的哥哥,现在燕柔依旧是公主,只不过成了南燕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吴连朴以为自己的父亲也像当初借住在自己府里的洛伯伯一样,一住就是好几年,依旧还在公主府叨扰着,也不知他这拖家带口的去了公主府会不会遭公主嫌弃。王松下了马,对着马车说:“少爷,到家了!”吴连朴下了马车,扶着赵氏也下了车,又接过奶娘怀里的儿子,这才抬头看向院子,这?是公主府?难道这么寒酸吗?吴连朴揉了揉眼睛,问王松:“王松兄弟,这?是父亲住的地方?”王松点头道:“属下护送夫人过来时,老爷住的就是这个院子,老爷说这里虽有些偏僻,但胜在安静,他说这是自己亲自选的院子!少爷进去吧,老爷和夫人都等着呢!”吴连朴把儿子交到奶娘手里,扶着赵氏往院里走,一进院子,才知道原来里面别有洞天。 门口外面看,这就是座远离闹市的偏僻院子,院外的大门是两扇普通的木门,有些老旧,院墙两米多高,青砖黛瓦,极其朴素,就如同普通的商户人家一样,院子却格外宽敞,院里种满了绿竹花草,青石板的甬道,入眼是三间砖房,绕过旁边的甬道,后面还有一进院子,同样的三间砖房,两边是耳房,吴连朴一行人随着王松来到一间屋子外,王松在门外禀报:“老爷,少爷少夫人到了!”屋内传来低沉有力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吴连朴扶着赵氏进了屋子,奶娘也抱着孩子跟了进去,一进屋,见自己的父亲坐在床边,床上躺着自己的母亲,他赶紧上前握住母亲的手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李氏挣扎着要坐起来,吴雍把软枕靠在她后面,李氏哽咽道:“儿啊,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娘没事!”吴雍在一旁说:“你娘之前听说吴府的事,一口气上不来就晕过去了,然后就担心你们,一口饭吃不下,这不,都半个月了,能见到你便比什么良药都管用,没什么大碍!”吴连朴赶紧招呼奶娘把儿子抱过来,这下可好了,吴雍把孙儿抱在怀里喜欢的不行,李氏也赶紧让人熬药熬粥,她说要养好身体好好疼爱她的爱孙……晚间,吃过饭后,都安排妥当了,吴雍把吴连朴叫到前院的书房,吴连朴见父亲到哪里都是风雅之人,想不到这个朴素的小院内还有一间书房。父子俩相对而坐,吴雍让儿子把事情的经过细细说来,吴连朴想想要从哪里说起呢?他在父亲走后,和皇室断然一点儿瓜葛都没有,那就从儿子出生时的动静说起吧! 第88章 栖梧宫变冷宫 吴连朴就从儿子出生时,天降异象说起,他为儿子取名吴尘,意为“无尘”。接着又说到了洛笕在宫中为上官杰诞下公主,小公主比自己儿子要早上几个时辰……然后又说到他路过柴房门口,看到的黑衣人,紧接着就是带着妻儿和在场的奶娘进了地道,最后就是随刘麻子,不,应该是吴山,随吴山一路来了南燕……吴雍微眯着眼,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半晌后问他:“吴家的事……早已在你们到之前就天下皆知了,外面传言,吴家不知得罪了什么江湖人士,一夜之间全家上下数十口葬身火海……笕笕身边的一个婢女送出来的消息是,笕笕生产时手中一直紧握一把玉扇,生产后昏睡时,那把玉扇被上官杰拿走了……你洛叔叔和为父都觉得那把玉扇是关键!”吴连朴一听玉扇二字,不由大惊失色,他对吴雍说:“父亲,那把玉扇上是我写给笕笕的一句诗,字里行间是我与笕笕的名字,那是儿子送笕笕的!想不到吴府几十条人命竟然是因为一把玉扇引起的,上官杰,够狠!”吴雍说:“这就对了,怪不得当日他就忍耐不住一把火让吴府消失,定是他拿了那把玉扇,几十条人命,只因为他的一把妒火葬身火海。爹要告诉你,以后要时刻谨记,这几十条人命皆是因你的一时兴起而死,等以后时机成熟了,一定要想法补偿那些死去之人的家人!切记切记!” 吴连朴连连点头:“儿子会的,等到那一天,儿子定会好好补偿他们在世的亲人!父亲,您怎么居住在这偏僻之地?儿子以为您还在公主府!”吴雍叹了口气说:“唉!一言难尽啊!公主虽然对你洛叔叔多是包容,但她的所作所为却没有容人之量,为父在与你洛叔叔来南燕前,便私下里派王松置办了此处房产,这里虽然远离闹市,却也是在这京城之中,安静又不引人注目,很适合为父啊!”吴连朴叹道:“唉,父亲在南燕不为官不经商,儿子又来的突然,所带银钱有限,以后我们几口还有吴山和王松,人生地不熟的该怎么生活啊!”吴雍听言哈哈笑了起来,他说:“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想当年,我与你洛叔叔离家时,就怕有心之人怀疑,故此只带了个小包袱,包袱里也只是换洗衣物和一些金银,但你洛叔叔有啊,你可知当初公主送咱府上的一车金银财宝吗?还有笕笕出嫁前皇家给的那几车彩礼?我和你洛叔叔早把那里面除了布匹锦缎之外的好东西分几次送来了这里,就放在书房下面的暗室里,那些东西,你洛叔叔都给了咱们,别说这辈子能让你衣食无忧,就是上百口人也可以几辈子衣食无忧的了,这个你不用担心,为父还能让自己的小金孙受苦吗?不过,虽可衣食无忧却谨记不能张扬,这里不比别处,皇帝跟前切莫高调!”吴连朴心里顿时升起了希望:“原来如此,还是父亲最有远见!儿子谨记教诲,断不敢再惹是生非!” 西溏国,皇宫,黑衣人在向上官杰禀报:“皇上,吴家一共四十八具尸体,没有婴孩儿!府中库房金银均未有动过的痕迹。”上官杰微眯着眼,片刻道:“吴连朴的妻子刚刚生产完,不可能飞出院子吧?那是你们漏掉了哪里,让她逃出了府?生产的屋子可曾找过?”黑衣人说:“吴家一片灰烬,已经不能辨识哪里是产妇的屋子,在属下进入吴府之前,已经向府中一小厮打探过了,所有吴府中人未有离府之人,那时,府外就已经被咱们的人包围住了,一只老鼠出来都能看到!会不会……会不会火势太大,婴孩儿太小,烧没了?”上官杰挥了挥手:“你下去再仔细找找,不可放过一点蛛丝马迹!”黑衣人退去后,上官杰看着面前的那把玉扇自语道:“吴连朴,洛笕……洛笕……洛笕……收拾完吴连朴,该轮到你了!”栖梧宫,洛笕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儿,说道:“上官杰够心狠手辣,还好连哥哥和他妻儿都逃过了一劫,他下一步是不是该对付我了?”只听一个声音在空中响起,却不见说话之人:“主子,下一步该怎么办?要不要杀了上官杰?”洛笕说:“杀了他便宜他了,他还不能死,洛水刚满月,太小,他若死了,那几个王爷早虎视眈眈觊觎皇位已久,恐怕会很麻烦,等洛水大些再作打算!”空中的声音说:“那……他要是对主子起了杀心……该怎么办?”洛笕从枕下拿出一封信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说:“你且把这信放在他御书房的龙案上,他看过之后自然知道怎么做!”桌上的信件随着那道声音的出现消失:“属下马上就去办!” 上官杰正在和他的心腹商量着怎么给洛笕安个罪名处置了,他坐回到龙岸后面的座位上,却看到眼前多了一封信件。他看了看四周,唤来贴身太监钱喜,问这封信件是何时放在桌面上的,钱喜说从未有人送来过信件,上官杰让他打开信件念出来,钱喜打开看了一眼后,还没等念就跪在了地上,上官杰一气之下拿过信纸自己看,只见上面短短几行字:笕笕有事,西溏陪葬,你若气不顺大可把她和孩子拘禁在冷宫,若她和孩子有事,随时取你性命,好自为之。下面落款是南燕长公主燕柔,还有长公主的私章,上官杰心里又气又怕,燕柔那是什么身份?那是在南燕说话掷地有声一言九鼎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这么说吧,听说皇后和皇子们都对她礼让三分,她要执意灭了西溏那准没跑了,再说了就凭她的身份,什么奇人异事得不到,就像这封从天而降的信件一样,自己到时候恐怕真的会死都不知怎么死的,上官杰想到此,对下面的心腹说:“处置就算了吧,朕亲自去一趟栖梧宫!” 已经入夜,上官杰到栖梧宫时,洛笕还没睡,确切的说是在等他,上官杰拿出那把玉扇放在洛笕的面前,冷冷的说:“朕本想处置了你,看在孩子的份儿上饶你一命,你以后便和孩子在这栖梧宫中自生自灭吧!”然后,他对外面的人说:“把栖梧宫的宫女太监都叫进来!”不多时,房间内乌压压的站满了人,上官杰对众人说:“皇后自此后便会和公主住在栖梧宫内,没有朕的命令不允许出栖梧宫,你们都是栖梧宫的人,有谁愿意在这里服侍皇后和公主吗?”洛笕对着人群中的一个人轻轻的摇了摇头,众人中三三俩俩的出来十多个,这些人跪在地上对上官杰说:“奴婢愿意在这里服侍皇后和公主!”上官杰冷笑了两声,然后对旁边的太监钱喜说:“拉出去吧,砍了。”一句话惊的屋中之人齐齐跪下,洛笕没想到上官杰竟如此心狠手辣,残暴不仁,她依旧什么话都没说,冷冷看着发生的一切,上官杰站起身走了,一句话都没再说……钱喜见皇上走了,便对外面的侍卫说:“还杵着干什么?还不拉出去?砍了砍了!剩下的,赶紧的,收拾收拾东西赶紧滚出栖梧宫!”一时间,哭的、喊的、喊冤的……乱作一团,不到一刻钟,诺大的栖梧宫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洛笕起身关上房门,已经深秋了,夜里有点儿凉,她关好房门看了看房间,说:“都走了?”空中一个声音回道:“都走了,青荷也走了,还好主子有先见之明,没让青荷站出来!”洛笕冷笑道:“上官杰心里的气无处可撒,自然是要杀几个栖梧宫的人来给我添堵,在他看来一箭双雕,能不动声色的把信放到御书房的人一定是在宫里,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栖梧宫内,栖梧宫若真有这等本事的人,自然不会弃我和公主不管,会主动留下来……”洛笕看着没被吵闹声吵醒的上官洛水,满脸的疼爱,轻抚孩子的小脸儿道:“既然没人了,你现身吧!”话音一落,就见在屋子中央出现一个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黑巾掩面,她单膝跪地,对着洛笕说:“青影见过主子!”洛笕一挥手:“罢了,这里只有你我主仆二人,无须多礼!”青影起身说:“主子,接下来该如何做?”洛笕对她招了招手道:“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来,到我这里来!”青影走上前去,洛笕说:“青影,你的幻影术现在能维持多久?”青影说:“属下现在只能维持一刻钟。”洛笕说:“那之后呢?”青影说:“一刻钟后,就会现出身形,之后,可以再维持隐身一刻钟!”洛笕看了看房顶,说:“想当初我刚进这栖梧宫时,你躲在上面的房梁上,那次,不小心被上官杰的贴身侍卫钱升发现了衣角,那钱升飞身上了横梁,若不是你当时用了幻影术……唉,结果可想而知!”青影说:“都怪属下那时功力尚浅,只能做到用幻影术保命!”洛笕说:“你若是再能多维持一会儿就好办了!”青影说:“主子需要多长时间才够?”洛笕摆了摆手:“罢了,我想让你出趟宫,去让人给我父亲送封信件,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青荷如今不能轻举妄动了,所有从栖梧宫出去的人,都被监视着才对!”青影说:“主子再给属下两个月的时间,属下专心练功,定能维持半个时辰!”洛笕叹道:“也只能这样了!你去好好休息吧,要不然你就与我和洛水同床吧?你我二人不必计较这些!”青影说:“万万不可,属下还是回暗室之中比较好,主子有事随时可以唤属下!”说完,青影飞身上了书架之上,打开书架旁边的暗门隐身进去。那是洛笕搬到这里半月后,非说这个房间太大,她觉得空的慌,上官杰那时还能做到对她百依百顺,让她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布置改动,于是,她便做了一面书墙,在三米以上的部位,偷偷让青荷和青影做了一个暗室,正好掩在高大的书架和密密麻麻的书籍中,从下面又看不出来,平时青影就躲在里面,吃饭入厕这些小问题,青荷帮忙把风。如今虽然青荷不在身边了,偌大的栖梧宫里里外外就两个人再加一个小不点儿,出入已经不需要那么多顾忌了。 栖梧宫成了冷宫,一时之间皇宫上下,不,宫里宫外都传开了,有人说是皇后娘娘犯了大错,也有人说西溏国和南燕国关系破裂了,因为吴府上下葬送在火海里,惹得南燕的驸马极为不满,从而怪罪到了西溏国,引发了两国关系紧张……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在之后的许多天里,栖梧宫门口内都会有人放进来一个木桶,木桶里是半桶吃剩的饭菜。洛笕每次都亲自把木桶拿进房间,由青影把那些馊掉的剩菜剩饭倒在一个小盆里后,洛笕再把空桶放回门口原处。那些搜掉的饭菜夜里被青影扔进宫里大厨房的泔水桶内,也顺便从那里拿些吃的。小公主还小,没有奶娘,她主子又没奶水,她最初两天只能带回些米汤。后来,她发现一处偏僻的冷宫内有人养了几只牛和一群羊,可能是宫里的厨子为了牛羊肉新鲜还及时方便,在这里饲养的吧,那里面有只羊刚刚下了两只小羊,奶水充足,青影每日黑天都会拿个罐子去挤奶,。平日里只有天黑下来才能出去拿食物,因为她自己能隐身,可是手里拿的东西却不能隐身,她又不是神仙,不过是习得了一套旁门功法而已,还好,洛笕吃的并不多,所以厨房晚上少了的那点儿食物并不没有被人发现,而她每日吃饭可就不限时了,为了不让人发现食物少了,每日只要她习完功法,就会去厨房溜达一圈,半个时辰足够她吃饱喝足了,很多时候都是这边厨师刚摆好盘,转身就会拍拍脑袋:怎么觉得少了块肉呢……所以每日去厨房逛吃也是青影最有乐趣的事! 第89章 十五年后 时间就是这么一点一点过去的,栖梧宫内有一口井,洛笕每天都会自己去打水,她知道,在某个角落或房顶,定然会有上官杰的人在监视着。上官杰每日允许送过来半桶馊饭,又不送孩子的吃食,就是逼着宫内她的人现身,所以青影只要是出了房间就得是隐身的状态,房间外的活儿都得她亲力亲为。还好,栖梧宫原来就有自己的小厨房,柴房那边有劈好的木柴和炉子,她一般都会在外面生火烧水,有时故意把馊米饭取出来一些,用水熬煮一下,边熬煮边对着房间内说:“洛水等下娘亲哦,娘亲在给你熬米汤哦!马上就好!”就是想让暗中监视的人去告诉上官杰,她不但吃了那些馊饭,她女儿也吃了……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一年,青影时不时就把她在宫内厨房那边听到的消息说给洛笕听,陈贵妃在几个月前生了一个公主,取名上官火儿;皇上新纳的丽妃和姸妃都已经有孕了;陈贵妃每日都把心思放在,怎么让两位妃子肚子里的孩子消失的事情上……上官杰还是照例每日让人把半桶馊饭放到栖梧宫的门口,青影也还是每日晚间去厨房去为洛笕取食物。不过冷宫的那只母羊早已没有奶水了,还好上官洛水已经可以吃些软烂的食物了。洛笕会把青影拿回来的鸡蛋做成蛋羹喂她吃,也会蒸上两个鸡蛋糕子喂她,上官洛水已经会呀呀学语了,会时不时软萌软萌的叫着娘亲。青影这一年里出宫三次,一次是给南燕的驸马洛清书也就是洛笕的父亲送了封信,一次是洛笕有次染了风寒她去宫外拿了很多药回来,还有一次是上官洛水喜欢稀奇古怪的小东西了,青影去外面给她拿了一大包裹好玩儿的东西,当然每次出去她也会拿回一大包好吃的。洛清书在走之前,在西溏京城内用自己人开了一家客栈,专门为了方便这边的消息可以顺畅无阻的传递给他。青影第二次出宫时也去了趟那客栈,那里的掌柜告诉她,驸马带话过来了,让笕郡主隐忍便好,只要她和孩子性命无忧在哪里都无妨。 一晃又过了十四个年头儿,上官洛水已经出落的倾国倾城了,她平时的衣裳服饰,都是青影从宫外定制来的,不管布料还是剪裁都是当下最好的。当然银子这件事不用担心,栖梧宫原本上官杰赏赐的古玩玉器、金银珠宝那时都没被拿走,可能上官杰把这件事忘了,也可能是觉得没必要,在他看来,放这里又如何,反正你又出不了栖梧宫,再多的金银不是也没处花吗?青影刚开始确实看到远处的屋顶有人监视着院里的情况,后来屋顶上再无人监视了,换成了栖梧宫外围有人盯着,只要是接近栖梧宫的人,都逃不开他们的视线。青影辗转出手过一些古玩玉器,换成了几万两的银票,留着这玩意儿傍身那才安全实惠!上官洛水五岁便跟着青影学习武艺,而她母亲洛笕则负责教她识文断字,琴棋书画,所幸栖梧宫内的书足够多。上官洛水最是羡慕青影的隐身幻术了,她软磨硬泡想跟着学,可是青影就是不教她,在她固执的追问下,青影才告诉她,隐身幻术是一种邪术,世间只有一人能练成,原因就在那身自己从未离过身的黑色夜行衣,这身衣服看似是衣服,实则是长在自己身上的。自己的师傅早前机缘之下得了一个匣子,里面是一套黑色夜行衣一瓶药水,还有一本书,上写《隐身幻术》,书上开头就写明,如练这幻术必须要净身后赤身穿上这身夜行衣,夜行衣自此以后是要和身体连在一起的……青影说,她一直到十六岁时身形才和夜行衣契合,练幻术的年头并不长,她从最开始的隐身一下子,一直到现在能隐身五个时辰,整整用了十六年,上官洛水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奇的问青影:“影姨,那您是不是不能上茅厕了?洗澡怎么办?”青影指着下身那个短短的裙子说:“这衣服是分体的,隐秘的部位只负责遮掩,只有腿部和上半身是连在皮肤上的,洗澡嘛,跳到水里就行喽,衣服干净了自然身体就干净了!”上官洛水摸着青影的衣服,心疼至极:“影姨,疼不疼?等洛水以后寻遍天下名医高人,也要让影姨能像普通人一样穿各种好看的衣服!”青影摸着她的发丝说:“好孩子,影姨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要好好的就行!”其实,哪有那么邪乎的事儿,那身夜行衣根本就没和青影的皮肤连在一起,这么说,实在是为了打消上官洛水学幻影术的念头才想出来的。青影每日穿夜行衣,也只是天黑后能和夜色融为一体,再有就是幻影术的确有个羞于启齿之处,隐身时,只有自己贴身的衣服才会随着身体一起消失,所以青影大多时候还是觉得夜行衣最方便! 上官洛水一晃都已经十五岁了,听说她的父皇这么多年只有她和上官火儿两个孩子,嫔妃好几个,可是不知怎的再无其他子嗣,早前有过身孕的丽妃和妍妃,都是怀孕不到三月小产了,以后就再没有谁怀上子嗣。上官杰的身体在这一年越来越差了,几位王爷和大臣们都在发愁皇位继承人的事,有人提议让上官杰过继一位王爷的儿子来继承皇位的,也有一小部分人(大多是陈贵妃母家那一派系的人)提议让陈贵妃的女儿火公主继承皇位的,这时也会有极小一部分人提起了那位禁锢在栖梧宫的皇后,还有那个生下来就没露过面的公主上官洛水。说句心里话,上官杰心里的真实想法是,皇位继承人当然是自己亲生的最好,哪怕是个女儿,他的皇兄皇弟的儿子们,如果继承了自己的皇位,那当初他和自己的母后,费尽千辛万苦坐上这个位置有什么意义呢?不是到头来都白忙活了吗?女子做皇帝历朝历代又不是没有过?不过,那些咄咄逼人的大臣还有在那里磨刀霍霍的兄弟子侄们……可就不好对付了,都说兄友弟恭,在皇家来说是多么的讽刺。他的皇后洛笕虽被软禁在栖梧宫,可他当初并未颁发废后的圣旨,所以,西溏国朝堂上下虽然都知道皇后娘娘失宠,却还都认洛笕这个皇后的存在,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儿嘛……他是从未想过让她继承皇位的,你想,自己那样对待她们母女,那孩子心里能不恨吗?与其让一个对自己心怀恨意的人继承皇位,倒不如让养在自己身边的火儿继承,那么,皇后和她的孩子必须消失才行…… 栖梧宫内,青影在向洛笕说着上官杰和自己心腹谋划的事,洛笕冷笑道:“上官杰……终于要动手了!咱们的事准备的怎样了?”青影说:“主子放心,青荷在宫里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了,就等主子一句话了!”洛笕说:“那明晚就送上官杰一份大礼吧!”第二日晚间,陈贵妃的萦华宫内,陈贵妃隐隐听到从女儿的绮梦殿那边传来女人的求饶声还有隐隐的哭泣声,她皱了皱眉,问旁边的心腹宫女春夏:“那边又怎么了?这要是不小心被皇上听到就麻烦了!”春夏回话:“回禀贵妃娘娘,公主的翠玉头钗不见了,在审问呢!”陈贵妃叹道:“那定是她不小心掉在哪里了,她的东西没人有胆子拿!审出来了?”春夏回道:“还没,好像是有个新来的小宫女今日莽莽撞撞的拿错了公主的东西,又回来换了一次,公主正审着她呢!”陈贵妃不再说话,闭上眼假寐了起来!绮梦殿外面,太监宫女都齐齐跪下了,却没人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因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是当今圣上。上官杰做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发声,他手里拿着一枚发钗,发钗上点缀着猫眼大的几颗翠玉宝石,黄金的簪体,显得很是精致漂亮。这是上官杰方才在御花园散步时捡到的,上官火儿平时总爱戴着,上官杰捡到后就来了萦华宫,一是给上官火儿送簪子,二是顺便和陈贵妃聊聊天。谁知道刚进萦华宫的院门,就听到从绮梦殿的方向传来宫女求饶哭泣的声音,他让院子里的太监宫女别出声,一个人背着手来到绮梦殿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只听上官火儿阴冷的声音说:“你不知道?偏巧就拿错了东西,你说你是不是路上捡到了?把她藏起来了?”然后是一个羸弱发抖的声音:“公主殿下,奴婢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也没捡到,还请公主饶命!”上官火儿冷笑着:“没看到?没捡到?是吗?凤巧,把她另一只手的指甲拔下来,看她说不说!”然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求饶声,上官火儿说:“你看见没?这灯笼是不是有些特别呀?这是之前的宫女萍巧的人皮做成的灯笼罩,你可知她的那身皮剥了几天吗?啧啧啧,简直太完美了,整整剥了三天三夜,哦,忘了告诉你了,剥完之后才让她死的!怎样?你说不说?不说也把你做成灯笼……”上官杰没再听下去,转身对钱喜耳语了两句,便出了院子,钱喜把院里跪着的宫女太监都招呼到跟前,对他们低声说:“皇上来过的事不必告诉贵妃和公主了,这样你们也可以留条小命……”然后加快脚步赶上了上官杰。上官杰一出萦华宫,便把手里的翠玉簪扔在了旁边的草丛里,眼神里说不出的嫌弃。 第二日临近中午,栖梧宫大门被打开了,宫女太监乌压压来了有二十几人,有手里提着食盒的,有手里端着一托盘珠宝的,还有抬着大大小小箱子的。这些人也没跪拜洛笕,把东西放在中殿内后,就打水的打水,擦洗的擦洗,一会儿功夫,里里外外床上的床下的,都焕然一新。洛笕也不矫情更不会客气,打开食盒,把一盘盘精致的菜品摆在了桌子上,整整摆满了一桌子,招呼上官洛水坐下用饭,正在二人吃到一半的时候,旁边多了一人,自个儿拿了双筷子,盛了碗饭,坐在她们的对面也吃了起来。上官洛水瞄了一眼洛笕,洛笕轻轻的摇了摇头,上官洛水就跟什么事儿没有似的,继续吃饭,三人没一个吭声的,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吃完了一顿饭。吃过了饭,洛笕也没给上官杰一个眼神,自顾自靠在软榻上翻看着书,上官洛水则坐在了洛笕的旁边,为她捶腿,这是上官杰第一次看到长大后的上官洛水,真不知道洛笕是怎么养的,他绝对不相信,每天吃馊粥剩饭长大的孩子能长这样?就这孩子通身的气派,这模样,这气度,比之每天真正娇养长大的上官火儿,不知强上多少,他从小在宫中长大,见过的受宠失宠的妃子们从他皇祖父开始到如今,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什么样的绝色没遇到过?可是,却偏偏都无法跟这孩子相提并论,就是不知道这孩子的品性如何,他干咳两声来掩饰没人搭理的尴尬,然后对着钱喜使了个眼色,他就起身出去了。钱喜见皇上走了,对着一个小宫女也同样使了个眼色,然后上前跟洛笕说:“皇后娘娘……”洛笕冷声打断他的话:“你叫谁皇后娘娘呢?滚一边儿去!”钱喜被撅了回来有些难堪,不过他是谁,曲意逢迎这等事他最是擅长了:“当然是您啦!您看,皇上这是又想到您的好啦,您就算心里再不痛快也得为公主想想不是?您说,您刚才要是对着皇上笑脸相迎,皇上心里不定多高兴呢!”洛笕冷笑道:“这顿饭我是当上路饭吃的,死我都不怕,谁还有那心思巴结讨好他?他爱咋地咋地,高不高兴与我何干?”就在这时,那个被钱喜使了眼色的小宫女端着沏好的一壶茶端了过来,一不小心拌了一下跌倒在地,一壶热茶正好溅在了上官洛水的裙摆上,小宫女赶紧跪倒在地,哆哆嗦嗦的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钱喜正想开口训斥,就见上官洛水说:“我没事?你没被烫到吧?快起来吧!把它收拾了就行了!”钱喜赶紧说:“怎么不看着点儿,还不赶紧谢谢公主!” 第90章 洛笕之死 小宫女连忙磕头:“谢公主不杀之恩,谢公主不杀之恩!”上官洛水掩嘴笑道:“你不小心绊倒打翻了茶水,又不是故意的,我干嘛要杀你?蝼蚁尚且惜命,何况是人呢?没事的!没事的!”钱喜在一旁道:“公主宅心仁厚固然好,但初来栖梧宫就犯此等错误,还是打个二十大板以示警告的好,不然,公主的威严何在?以后都知道公主的性情好,这些奴才们该蹬鼻子上脸了!”说完对着外面说:“拉下去,打二十大板……”上官洛水赶忙说:“等一下!”她见要进来的人不再往里走站在了那里,这才继续说:“公公此言差矣,试想想,谁不会犯错?若是犯个错就动不动打板子,那让这些人多寒心?我一向不喜欢这种暴戾的行径,既然你尊我一声公主,既然这些人来了栖梧宫,那这里的规矩就由我来定吧!不知公公……我这公主的话好不好使呢?”钱喜手在衣袖里暗暗的给上官洛水竖起了大拇指,这位,不急不躁,说出的话都是软话,可份量却能压死你,不错,比那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强不知多少倍呢!钱喜弓起身施了一礼,恭恭敬敬的说:“公主说了算!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回头还会有东西陆续送过来,这些奴才今日起就留在栖梧宫了,那老奴就先告退了!”洛笕撩了撩眼皮儿看了眼钱喜的背影,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 御书房内,上官杰正在听钱喜跟他讲上官洛水的言行,钱喜讲完,上官杰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问钱喜:“你觉得她怎样?比那位怎样?”钱喜说:“老奴觉得,公主性情纯良,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极其简单干净,心思单纯,聪明又不做作……”上官杰打断了他:“哦?不做作?你从哪里看出来的?”钱喜回道:“想必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您是皇上了,也只有皇上有这种排场,您看她,没有过份的巴结讨好也没有跟您哭诉委屈,也唯有真性情之人才能做的到了!”上官杰看了眼钱喜,点了点头说:“听你这么说,这倒是个好的!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养的,难道她真的手眼通天吗?能用馊饭把人养成这般模样?”钱喜眼珠一转,马上跪了下来:“老奴有罪,老奴有罪!”上官杰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钱喜说:“其实,老奴老早就把那些馊饭让人换掉了,每天送去的虽然也都是些剩饭,但并不馊也不坏,有时还会给小公主一罐羊奶,老奴就想,皇上只是一时气急,其实并不是真想要了她们的命,既然那样,那些馊饭就不能再吃下去了,老奴擅自主张还请皇上治罪!”上官杰略微顿了顿,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朕还当她有那通天的本事呢,原来全是你所为,算了算了,朕还得谢谢你呢,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明日找人把栖梧宫里里外外修缮一下,给公主多做些漂亮的衣服,女孩子嘛,不都喜欢漂亮衣服吗?跟……皇后说,让她可以宫内宫外自由出入!”钱喜高高兴兴领命而去! 钱喜到了栖梧宫看到上官洛水在院子里逗猫玩儿,洛笕则靠在房间的软榻上喝茶看书,进了屋子他跟洛笕把上官杰的意思说了,还说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说,洛笕让侍女们出去,房间里就剩钱喜一人,她一边喝着茶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钱喜,你做的不错啊!把这么多年本宫的吃吃喝喝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你这是要站队吗?”洛笕开始自称“本宫”了,既然上官杰重新给了她这份殊荣,那为什么不用到极致呢?钱喜一听这话,心里笃定自己这是赌对了,他才跟皇上那边说完,这边马上就知道了,看来,这位皇后娘娘远远不止于此啊,钱喜脸笑的像朵花,说出的话也让人舒服:“说句不好听的,皇上什么时候走不是您说了算吗?”洛笕故作惊诧问他:“哦,此话怎讲?”钱喜说:“老奴心里不糊涂,最开始的时候,老奴确实想让人把馊饭换掉,可是有一次,厨娘跟老奴说了一件事,让老奴打消了这个念头。那厨娘说,她头天晚上剩下的两块卤好的牛肉,只剩一块了,她是最后走的,走时门是锁好的,那时我听了心里就怀疑是皇后娘娘这边的人,但老奴没告诉皇上,偷偷嘱咐厨娘接连故意试探了几天,果不其然,每天晚上都会少一些食物,后来老奴尽可能让厨娘把好东西放在台面上,假装不知道这件事,谁都不能告诉,这么多年,老奴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洛笕倒没觉得怎样,不过暗室里的青影不淡定了,气的她心中不由骂道:“老奸巨猾!”钱喜又说:“老奴知道皇后娘娘的本事远远不止这些,说件您不知道的事儿,就在前两日,皇上想把栖梧宫一把火烧了,可刚生了这个心思,第二日便遇到了那位处置下人的狠绝手段,这才想到了栖梧宫……”洛笕自嘲道:“哦?看来本宫还要感谢那对母女才行啊!”钱喜说:“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是想让皇后娘娘认清现实,有些人并非为了顾及旧情心中有愧才这么做的,而是没有其他的选择退其次而已……”洛笕说:“钱喜,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好了,你去吧,本宫知道了,会好自为之的!”钱喜说:“那老奴就放心了,这里的下人您随便支使,都是老奴的人,您放心大胆的用就是了!老奴就先告退了!” 钱喜退下后,洛笕把上官洛水和青影叫到身边,对她们说:“刚才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怎么看?”上官洛水说:“娘,父……那个人真的想把我们一把火烧死在这里吗?”青影冷哼一声道:“哼!那个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家伙,什么事干不出来?活该他有一个扒人皮喝人血,比他还残忍无情的女儿!”洛笕说:“所以,洛水,西塘不能落在上官火儿和那些王爷手里,这个江山只能是你的,唯有你,配的起这江山社稷!”上官洛水说:“可是娘,我……”洛笕爱抚的拉着上官洛水的手:“娘知道,你没有这个心思,可是你想过吗?如果西塘的江山社稷到了他们手里,别说你我二人,就连这西塘的百姓都不会有好日子过,还不够他们自己满足贪欲……”上官洛水目光坚定,认真的说:“女儿知道了,女儿一切都听娘的!”洛笕说:“如今看来,上官杰唯一忌惮的就是我了,他心中顾忌的是,如果洛水继承了皇位,我当了皇太后,会不会到时候和他清算这十五年的账,会不会和南燕国里应外合颠覆了西塘的江山……所以,接下来该做的,就是让我消失,我……必须死!”上官洛水和青影异口同声的脱口而出:“娘……”,“主子……”,洛笕笑道:“你们别担心,我不是真死,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假象,只有我不存在了,上官杰才能放心把西塘交到洛水手里!来,接下来我们这么做……”三人凑在一起,洛笕对她们如此这般的交待着…… 三日后,上官杰为上官洛水办了一场家宴,几位王爷和家眷,后宫的妃嫔都来了,地点就在御花园边上的楚华殿,洛笕没有出席,说自己清净惯了,受不了人多热闹的气氛了,上官杰自然不加理会,随她吧,反正他看重的是自己的女儿,不出席反倒合了自己的意!这天晚上,楚华宫内,很是热闹,陈贵妃和上官火儿这几天心里憋足了火气,本想借着这次聚会给洛笕添添堵,不成想,主角竟然不出席了,这更合了她们的意了,不就是剩个没人撑腰的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吗?搓扁揉圆还不是她们说了算!上官杰的预料之中,上官洛水的出席,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暴击”,这神仙一般的人儿竟然是扔在栖梧宫自生自灭的公主吗?她是吃什么长大的?简直比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贵女们不知强了多少倍!老王爷上官文峰是先帝上官文宇的大弟弟,今年五十多岁了,今日王府来的是他的大儿子上官洪,二儿子上官律,还有各自的家眷,他的老王妃身体不好,大宴小宴基本都免了,上官文峰当年被先帝封为峰王,住在峰王府。另一位老王爷上官文仲是先帝上官文宇最小的弟弟,被封为仲王,住在仲王府,今日一起来的有仲王妃张氏,大儿子上官业,女儿上官秀,还有各自的家眷。另外还有上官杰的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棠王上官棠,两个嫡子两个庶子三个庶女,棠王妃孙氏还有两位侧妃都来了,这一看就是个热闹的大家子!达王上官达,一儿一女,府中没有侧妃和妾室,达王与达王妃相濡以沫恩爱如初,简直是皇室的一股清流!还有一位绍王上官绍,绍王妃周氏,侧妃刘氏,有一个嫡子两个庶子……再有就是上官杰的后宫了,除了丽妃和姸妃两位妃子就只有陈贵妃了,上官杰看着下面那些子嗣众多的叔叔弟弟们,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女儿,心中不免感叹,自己这皇位要传给自己的女儿,确实要费一番周折啊!席间,载歌载舞,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几位王爷心中不免对上官杰的心思揣摩了一番:看来,让他让出皇位给外人,他还是不甘心啊!晚宴正进行到了一半时,突然有人匆忙的跑过来跪倒在地,向上官杰禀报栖梧宫走水了,上官杰和众人赶到栖梧宫外的时候,栖梧宫已经被大火吞噬了…… 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才熄灭,上官洛水在看到栖梧宫大火后就晕了过去,被上官杰安置在了楚华殿那边。御书房内,跟在上官洛水身边逃过一劫的栖梧宫内的宫女正在向上官杰回话:“当天午后,皇后娘娘派了七八个宫女随身跟随着公主去的楚华殿,后来,又有几个宫女去了宫内御膳房那边帮忙去了,再后来,皇后娘娘饿了,又派了几名宫女去御膳房那边拿晚膳……”上官杰让钱喜把栖梧宫尚存的下人都找出来,看看没逃出来的有多少人,钱喜一番查找,发现只有皇后娘娘一人没有逃出来,上官杰发现不对劲儿,让钱喜把最后出栖梧宫的人找来问话,那是一个小太监,他说,开始时火势并不大,不过是从栖梧宫主殿开始起的火,他和几个小太监想禀告皇后娘娘,并过去救火,也不知道怎么了,皇后娘娘把房门关的死死地,并呵斥他们去栖梧宫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上官杰越听越觉得蹊跷,洛笕刚复宠就自焚吗?十几年都熬过来了,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他继续审问小太监:“有没有漏掉的觉得奇怪的地方?你若实话实说,朕恕你无罪!”那小太监头压的更低了,好一会儿磕磕巴巴的说:“奴才……奴才……好像听到皇后娘娘在里面跟一个人在争辩什么……”上官杰面色大变,厉声道:“说。”那小太监被一呵斥,说话更磕巴了:“奴才好像听到了一句:她让你来杀我,也犯不着赔上个栖梧宫吧……”上官杰又喝道:“还有呢?”小太监说:“没了……真的没了……然后皇后娘娘就让我们去外面守着去了……到了外面我们几人守着门口不敢动,赶紧让一人去禀告皇上去了!”上官杰把当时在场的几个小太监都问了一遍,回答的都一样,他让钱喜把人都带下去了,一个人在御书房琢磨着事情的前因后果:洛笕……洛笕……死的好!但也死的巧…… 第91章 遁走南燕 宫外,一间客栈内,洛笕坐在主位,旁边坐着青影和一个中年男人,那个男人说:“主子,接下来您是怎么打算的?”洛笕拿起面前的茶碗端详着:“柳成,你这客栈赚不赚钱?这茶碗可够讲究的!”那个叫柳成的男人一脸苦笑:“主子就别挖苦属下了,能讲究个啥?不过给主子用的这套茶碗是当年驸马爷……”他见此时洛笕斜了他一眼,马上改口:“当年老爷拿过来的!”洛清书最不喜别人称呼他为驸马爷了,洛笕知道,洛清书身边的人也知道。洛笕说:“过两日我就回南燕国了,青影,你回宫里,把洛水护好了,柳成,你这边也开始给那几位觊觎皇位的布局了!”青影说:“主子,属下不放心主子一个人回南燕,要不然主子陪您回了南燕后再回公主身边吧?”洛笕:“我身边虽然没有你在,柳成也会给我安排几个功夫了得的人跟随的,你姑且放心!倒是洛水,宫里只有青荷在周旋,那钱喜,实属墙头的草,互利互帮还可以,要是没了我,谁知道他会怎样?你还是回到洛水身边吧!”她又对柳成说:“柳成,青影这几日拿出来的东西都换成金子没有?还有那些银票,统统的换成金子,到了南燕,还不知道那边形势怎样呢,金银多了自然错不了!”柳成说:“估摸着主子得再等两日,那些东西不能走明的,已经出手几批了,还有些正在谈价钱,若是没有那么多金子,银子可否能行?”洛笕说:“银子也行,都换成金子确实难为你了!”柳成说:“这就好办了,现在咱们这里有两万两金子,估摸着还能换成两万两银子,装在马车底部夹层里,剩下的放在两个装衣物木箱的夹层里!”洛笕说:“办得漂亮!这几日辛苦青影了,大大小小的物件没少往宫外扛!那咱就说好了,三日后出发!” 楚华殿内,上官洛水醒来后,就看到上官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起身扑在上官杰怀里:“父皇……母后她……母后她……呜呜呜……”上官杰第一次抱着这个女儿,也是第一次听到女儿叫他父皇,霎那间,心底那丝柔软的东西被唤醒,他安抚着上官洛水:“洛水乖,不是还有父皇在吗?父皇会给你天下最好的,你想要天上的星星父皇都会摘给你!”上官洛水说:“洛水什么都不要,洛水只要母后……”上官杰正色说:“洛水,你母后是被歹人所害,你想不想查清真相,找出害你母后的真凶?”上官洛水点点头,上官杰说:“那从今以后你就要振作起来,听父皇的,等以后父皇把皇位传给你……你有了无上的权利,自然想知道什么就会知道什么,想找到谁就会找到谁,哪怕他藏的再深……”上官洛水点头道:“洛水懂了,洛水以后都听父皇的!”上官杰眼神微眯,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他越来越坚信,他的抉择是对的!接下来,皇宫上下一片素白,皇后娘娘的丧事办的还算体面,那具从栖梧宫抬出的烧焦的女人尸体,让看到过的人无不浑身发冷,宫人还是给尸身套上了一身华丽的衣服,上官洛水醒来的时候,已经盖棺了,她在棺椁前又一次哭晕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醒来后她才知道,她的“母后”已经下葬了…… 青鸾殿是离上官杰寝宫最近的一座宫殿,上官杰给了上官洛水,里面宫女太监不下二三十个,都是栖梧宫的老人,上官洛水还选了一个御膳房的厨娘,上官杰特许她在青鸾殿内有自己的小厨房,而其中一个厨娘,就是青荷……青鸾殿的小宫女们,三五个人一间房,只有青荷是一个人一间,并且就在上官洛水的外间,上官洛水说,她有时晚上饿了会直接叫人做些吃的,这样自己想吃什么就跟厨娘交代下去,不需要传来传去太麻烦,公主的理由自然无人质疑,于是,原来低人一等的青荷,在这里反倒成了最受宠的人!每到晚间,青荷在门口把风,青影就会去里间和上官洛水讨论着接下来的部署…… 南燕国京城,一座素雅的小院就在公主府的后面胡同内,洛笕和洛清书面对面坐着,洛清书不免心疼的说:“笕笕,你……受苦了!”洛笕笑了笑:“父亲,女儿没受什么苦,吃的好,穿的暖,无聊的时候还有洛水陪着,这些年真的很好!”洛清书说:“洛水……可好?”洛笕说:“好与不好都是她自己的造化了,我能给她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不过,那孩子没有野心,心地纯良,做个妃子都未必会争宠,这皇位……顺其自然吧!”洛清书说:“那就把她接过来,我们一家团聚不是更好吗?”洛笕苦笑:“父亲您怎么糊涂了?上官杰还有一个女儿呢,想当年,我和洛水被软禁在栖梧宫内,那位陈贵妃和她的宝贝女儿可没少毒杀我们!”洛清书惊讶道:“还有这事?到底怎么回事?”洛笕说:“陈贵妃当年用奸计让丽妃和姸妃小产,又暗地里用了猛药让两人不能再有身孕,后来就把目光放到了栖梧宫我和洛水身上,在给我们的食物上动了手脚,那些饭菜,被青影扔出去喂猫,那些猫接连死了好几只!后来我让青影在她女儿的食物里放了少量毒药来吓她一吓,警告她,若在打栖梧宫的主意,就让她女儿先陪葬,这样她才消停了几年,您说皇位要是给了她们母女……女儿不甘心!”洛清书不免感叹:“唉,皇位给谁都不重要,那几位王爷不也惦记着呢?就让他们窝里斗又如何?为父是担心洛水这孩子的安危!”洛笕说:“不必担心,有青影青荷在身边不会有事的!倒是您这边,不知父亲这些年可好?” 洛清书压了口茶水,缓缓道来:“连朴当年带着妻儿来了南燕后,他的妻子赵氏因为刚生产完几经颠簸落下了病根,没几年就走了……”洛笕惊道:“什么?连哥哥的妻子不在了?”洛清书说:“是啊,已经过世十年了,他们的儿子吴尘倒是个好的,那孩子聪明懂事,他母亲去世时他才几岁,我见他可怜见儿的,时常接到公主府中,没想到他跟你母亲倒是极为投缘,你母亲尤为喜欢这个孩子,竟然跟你吴伯还有连朴把尘儿要到了身边扶养,还跟你舅舅请了封,封尘儿为世子……”洛笕说:“吴伯和连哥哥就同意了?”洛清书摇头叹道:“自然说什么都不会答应,记得那年尘儿已经七岁了,他说出的话竟然让所有在场的人都震惊住了!他那日在你母亲走后,对你吴伯,连朴还有为父说:祖父、父亲、洛爷爷,就让尘儿去公主府吧,当时我们几个问他为何这样想时,他竟然说,咱们在人家地盘上自然不能忤逆公主的话,她说月亮是扁的那就是扁的,那孩子还说,大家不想让他去,无非是怕他被公主教歪了,公主就是想找一个哪里都好的,又听她话的人,尘儿表面什么都听她的便是了,尘儿会时刻以祖父、父亲、洛爷爷的教导为主,就像洛爷爷一样,把公主哄的开心,可洛爷爷的心却是在咱们这里……”洛笕惊讶:“想不到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见地非凡,那后来呢?”洛清书说:“后来,尘儿便去了公主府,你母亲说是把他带在身边教养,其实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有限,尘儿大多还是和为父在一起的时候多,为父在你母亲不在府里时,都会带着尘儿回你吴伯那里,这么多年也都是这样过来的!”洛笕叹道:“真不知道我母亲一天到晚在忙什么,对我尚且如此冷漠,这世间还能有让她挖空心思的事情,真是不容易!”洛清书嗤笑道:“哼!她自始至终心里就只有她自己,你都不知道她这么多年做了多少自认为不错的事!”洛笕问:“父亲,难道这些年你们还有其他孩子了吗?”洛清书摇头:“那倒没有,你母亲操控心强烈,她的心思都放在了皇位上。”洛笕越听越糊涂:“难不成她还想做这南燕的女皇不成?” 洛清书笑道:“并非如此,咱们父女在西塘的那些年,她就开始把心思都放在了你舅舅那边,恨不得长在太子府,后来你舅舅终于继承了皇位,她又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你舅舅的庶子燕明轩身上。你舅舅有四子,其中三个儿子都是嫡出,唯有这最小的儿子燕明轩是庶出,他的母亲原是太子府的一个舞姬,后来被你舅舅宠幸后有了身孕,这才被封为了侍妾,生下孩子后,被你那嫉妒心重心狠手辣的舅母一副药送走了。你随为父去了西塘后,你母亲就把他养在了身边,你舅母也落得眼不见心静就同意了,你母亲把大部分的时间用在亲自教导燕明轩身上。”洛笕不解的问:“那现在呢?她明知道舅母不待见那孩子,还揽下这件事,不是费力不讨好吗?得罪了舅母不是更难相处了吗?”洛清书说:“她哪有那么傻,那舞姬是你舅舅的心头爱,她生的儿子自然是你舅舅最看重的人,就因为这件事,你舅舅才对你母亲另眼相看的,让她成了这南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洛笕有些明白了:“那现在呢?舅舅年岁也大了,太子还没定下来,不知怎么想的?”洛清书笑而不语,摸了摸下巴上那不长不短的胡子说:“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连你的女儿都要及笄了吧?你舅舅之所以没有立太子,是因为他不知如何选择,按理说他应该立你那三位嫡表兄中的一个,可是他却总想让燕明轩继位,一个庶子,再有才能怎么可能越过三位嫡子继承皇位呢?就这样一拖再拖,一直到现在!”洛笕想了想,捋了捋自己父亲的话,点头附和:“是啊!难道舅舅就不懂这些个道理吗?”洛清书叹道:“道理是懂,你三位嫡表兄和燕明轩都还只是皇子,没被封王,你舅舅在一次家宴上说,他身体还强壮的很呢,别总是逼他立太子盼着他早死,他再活上个二三十年没问题呢!让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死了这条心!他还说这辈子他都不会立什么太子了,他要立太孙,不分嫡庶,只要是孙子辈的孩子都算在内!即便是那些庶子人品出众,也有机会继承皇位!”洛笕说:“难不成孙子辈的孩子中有他中意的人?”洛清书微微颌首:“确实如此,那燕明轩的儿子燕子白人品出众,长的不仅是燕家有史以来最为英俊出尘的一个,性格也温润谦和,你舅舅疼爱的不得了!为父对燕明轩已逝的母妃倒是没有丝毫印象,不过听你母亲说,那燕子白的眉眼有七八分像极了他那早逝的祖母!那孩子,文也好武也好,都堪称一绝,心思剔透,宅心仁厚,你舅舅曾私下对你母亲说,若是他不能让子白继承皇位,他死都不会瞑目!”洛笕想想也是,这样一个万里挑一的孙儿换了谁都会这样想的,她说:“父亲,我那三位嫡表兄就没有拿的出手的孩子吗?”洛清书竟然摇头苦笑了起来,随后说:“你说怪不怪,你大表兄燕明书有三个嫡女,两个庶女,你二表兄燕明德有两个嫡女,五个庶女,你三表兄燕明山有四个嫡女,两个庶女一个庶子,你舅母也就是当今皇后,她母家韩家因为这事儿可急坏了,没想到各个王府中姬妾成群,竟然没人再能生出个男丁来,而你三表兄虽有个男丁独苗苗在,却是个庶出……”洛笕也觉得挺有意思的,也许这就是报应吧,她舅母,嫉妒成性,心狠手辣,仗着母家韩家的权势无恶不作。坊间早年一直流传着,南燕的皇后还是太子妃时,府里只要是有姿色出众的婢女都会被她打发了,若是有人对当时的太子生了觊觎之心,那这人的下场可就是你想象不到的惨……洛笕不由笑了,这倒跟她母亲,南燕国的长公主有几分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