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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蓝珠、卉夏接连侍寝之后,紧跟着便是杨清琼,时光转瞬即逝,转眼便进入了四月里。

    潋滟的春光在微蒙的小雨中愈发明媚,雨色青青,隐隐能闻得春日独有的泥土和青草香气,倒显得延禧宫和咸福宫在这种满目春色中愈发冷寂下来。

    延禧宫倒还好,皇后挂怀,偶尔会诏太医询问一二,除了杨清琼,全妃也会使人过去探望。

    可咸福宫却真正是衾冷孤寒,明明外头春光如许,却好似穿不过这重重高墙一般,皇帝不喜欢她目中无人,即便知晓她解禁,也一直未曾召幸。

    这一日又从景仁宫请安回来,喜璐坐在堂屋内,看着外头的雨丝如帘,不由得有些恼恨,都怪汉军旗那两个,一个矫揉造作,一个牙尖嘴利,倒连累她跟着受罚。

    自己才十六岁,难道就要每日只能“斜拔玉钗灯影畔,剔开红焰救飞蛾”这般度过漫漫余生了吗。

    这样想着,喜璐愈发挫败,连雨丝中走近一个人没看清,还是那人笑着开口:“小主刚刚走得急,皇后娘娘有意留您说说话,叫奴才来请您过去呢。”恰是皇后跟前的绿棋。

    彩乔看了眼自家主子,很是乖觉地上前道:“烦请绿棋姐姐稍等。”而后取过一旁衣架上早晨请安时穿的天青色重莲瓣纹湖缎大氅为喜璐围好,抓起屋外的油纸伞,才扶着喜璐慢慢走进雨幕中。

    外头雨湿露重,景仁宫内的檀香余韵袅袅,将攸宜的面容笼罩在一片迷蒙白雾之中。

    她坐在暖阁外的书桌旁写着什么东西,笑着让喜璐起身,停笔朝她招了招手:“来。”

    喜璐缓步行至攸宜身边,靠近了才发现,桌上是写了一半的妙法莲华经序品。

    攸宜笑道:“这是本宫前些时日一时意起,想手抄一卷妙法华严经送去雨花阁祝祷,为太后祈福,也为大清国祚祈福。本宫想着你这些日子比较清闲,便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致来同本宫一块抄写。”

    她以皇后之尊开了这个口,喜璐哪敢不从,整日困在咸福宫更见不到皇帝,在皇后这里,说不准还有转机。她旋即换上一个完美的笑容:“皇后娘娘慈心,嫔妾愿意追随。”

    攸宜看她乖觉懂事,眼底划过一丝满意之色,命绿棋额外拿了一份纸笔,就让她坐在自己刚刚的位置上继续抄写。

    雨势渐渐大了些,攸宜时不时会让人拿些茶点,让她暂歇一二,就这样两人闲话着,一个下午也就这么悠然而去。

    这段时日以来,唯有永寿宫的恩眷最为深厚,风头无两,在几个新人中脱颖而出。

    她擅诗词,通字画,写得一手好簪花小楷,与皇帝能诗词相和,琴曲相通,自然和旁人的以色事人不同。

    窗上的湘妃竹帘垂落,外头的日光被这么一滤,从缝隙中透出深浅不一的金光,晃得空气中碎金迷离。

    杨清琼安静地坐在廊下看院里的西府海棠迎风峭立,开得明媚动人,楚楚有致,轻笑道:“瞧,花也知人意呢。”

    茗香在一旁拿着绣品接过话头:“小主已经是贵人了,皇上又常来看望小主,有了人气儿,花自然开得好。”

    四月中旬的第一日,皇帝传出旨意,晋杨清琼为华贵人,命内务府送了好些珍品宝器到永寿宫,这下更是六宫侧目了。

    杨清琼浑然不觉有何不妥,只是含笑将香茗的话打了回去:“不许胡说。”

    而后又问起旁的:“前两日皇上赏了不少上好的云光锦,我让你去永和宫和延禧宫都送些,你可去了么。”

    茗香笑道:“去了,蓝常在和苏答应也都收了,还有今儿早上小主说做的好的那道玫瑰豆沙牛乳糕,也叫小厨房做好送去延禧宫了。”

    杨清琼点点头:“苏紫仪位份不高,和我一样是汉军旗出来的,蓝常在的阿玛又和我的阿玛一同在前线,我们三个互相照应着些也是应当的。”

    苏紫仪是个色若桃花的艳丽美人,与清丽孤冷的全妃是不同的景致;

    而爱蓝珠的家世也注定了她会比自己和苏紫仪走得更顺畅,若三人能结成同盟,在宫里的日子定会好过许多。

    这样想着,杨清琼一笑,刚要说话,迎面走近一个穿着太监服色的人打断了她的思绪,定眼一看,恰是卫河。

    卫河恭恭敬敬地欠身行礼,也不废话:“华贵人有礼,皇后娘娘请您去景仁宫一趟。”

    没头没尾的让她去景仁宫……杨清琼心下一跳,下意识觉得不好,却也知道推脱不得,只能换了身衣服随绿棋来到景仁宫。

    彼时,景仁宫内梨花满地,宫人拿着长柄扫去落花,清香满园,香茗被拦在殿外不得进入,杨清琼只得朝她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知晓,前面无论是豺狼还是虎豹,都只有自己孤身对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