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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必那么烦忧,已经是死无对证的事,可做了亏心事的人,永远都怕一个万一。

    自她有孕后,每每看着文漾,都觉得那眉目像极了死去的嘉茹,甚至有时她梦魇,会看见七窍流血的嘉茹,哭着问她为什么,哭着让她把文漾还给她。

    从梦中惊醒的每一夜,都让她心如擂鼓,直至伤了胎气,她才逼着自己少去看文漾,少想这些事。更何况,有些流言实在是不需要什么实证的。

    攸宜按下这些不安,起身往床榻边走,又问起了飞羽轩的事:“红芳那,没让海佳氏起疑吧。”红药一边拿香筷拨散香炉中的香灰,一边含笑道:“都是明英堂出去的人,办事自然妥帖。”

    她原也不用做什么,只需要藏起蕊茵的那枚簪子,再趁红螺替她选缎子时,安排人偷偷把东西放到红螺的房里,最后不经意间挑破簪子丢了这个事实,蕊茵自然就会被她带着怀疑红螺。

    攸宜深吸一口气,让安息香的味道慢慢在肺腑间萦绕,唇畔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得是个能用的才行啊。”才不枉她安排的这么辛苦。

    到了次日,一早在明英堂散去后,胡韫笙便带着红莲来到了飞羽轩。离开时,她当然不忘指着花圃一角闪着金光的东西,面带疑惑地问那是什么。

    自然是前一晚,小安子潜入飞羽轩丢在花圃的一角的,苒袖的簪子了。

    见和她丢失的一模一样的簪子在自家花圃中被寻出,蕊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了。

    韫笙摇摇头,遇上个真正的蠢货了。她摇着手上的竹骨美人扇,笑得有些促狭:“妹妹,有些事呢,不是只看结果的。”

    府内的任何一件大事小情,都有背后的联系。她是得有多蠢,才会看不出来自己被当了刀?或者说,她甘愿做这把刀?

    韫笙没给蕊茵反应的功夫,直接派自己身边的小禄子去明英堂报信,自己则转身去了缀霞苑。

    丢失的物件被找到,红螺自然也该无罪释放了。她回到缀霞苑时,韫笙刚刚离去,苒袖正侍弄着她心爱的一盆狮头茉莉,见她来了,懒懒地道:“回来了?”

    红螺鼻头一酸,规规矩矩地在苒袖跟前跪下:“奴婢连累了主子,请主子责罚。”苒袖只是淡淡命她回去梳洗休息,晚上再到跟前来当差,连一个多余的眼风都没给她。红螺不敢有违,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她离去后,苒袖陡然停下手中的活,陷入了沉思。按照韫笙的话来说,蕊茵是个傻子,看她的神色便知晓她是被人利用了,夏涵看起来没那个脑子,茜舒又忙着固宠,这么绕来绕去,这件事的主谋似乎就只剩下明英堂那位了。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便红螺真的被赶出去,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安插个所谓的“自己人”来缀霞苑伺候吗?她能安排,自己自然也能想法子赶走,她不像是那么蠢的人。

    很快,她便想到了那日红螺说的话,似是在繁乱如麻的丝线中陡然找到了清晰的线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明英堂的那位不能直接出手,要利用蕊茵,就不能用太好的东西,最好是蕊茵每日都用得到的,丢了也能很快发现,所以选了七宝金簪;这事儿若是成了,于她来说,去了一个心腹大患,若是没成也不要紧,总归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可是其实,这事儿若是以前的苒袖,很有可能就成了。因为对于从前的她来说,红螺不过是个身负偷盗嫌疑的奴婢,她无所谓是否要这个人侍奉,她甚至想不到会不会有人趁机安插一个对她不利的侍女来侍奉。

    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她态度强硬,保下了红螺,可另一方面,也是正面告诉了攸宜,她不再是以前任人摆布的她了。

    凤首箜篌共七十二弦,失传近百余年,能在短短几年间将其融会贯通,苒袖怎么可能是个蠢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