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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灵异能力

    闫承宣猛然闯入室内,身影瞬间填满了狭窄的门廊。他瞥见那名男子正坐在椅上,转头欲言又止。直到半秒之后,他才意识到慕蕊几乎赤身裸体,脸上满是恐惧。怒火中烧,他猛地挥拳,犹如锤击钉子般重重砸向那人的头顶。原本欲起身的男子,此刻却深陷柔软的座椅,身体在椅子上弹跳两下,最终无力地倒在左侧扶手上,失去了意识。

    确定对方失去反抗能力后,他转向慕蕊。她衣衫不整,扣子散开,胸罩脱落,但并未试图遮掩自己。全身颤抖不已,如同遭受电击。闫承宣迅速脱下外套,温柔地披在她肩上。她浑身乏力,倚靠在他怀中,头部微微摇摆,双唇紧闭。她尝试着开口,但牙齿打颤,话语含糊不清:“哦……宣宣……呼……呼……他要……我……不能……”

    他紧紧拥抱着她,轻抚着她的秀发,心中却焦虑万分,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哦,我的天……我觉得……我想吐。”慕蕊急忙冲向洗手间。

    从封闭的门缝中传来阵阵干呕声。闫承宣弯腰,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男子平放于地面,迅速而仔细地搜查其身,发现了一个钱包。里面身份证件显示,此人名为鲍文康,住址位于腾骏山区。鲍文康的钱包中装有约三十张信用卡,一张俱乐部的会员卡,一张彰显其在昌勋国作家协会显赫地位的卡片,以及其他表明他与华晖城有所关联的各类卡片。夹克口袋内,他还找到了一把熠彤旅馆房间的钥匙。正当此时,慕蕊整理好衣物从洗手间走出,清秀的脸庞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而此时,鲍文康似乎有了反应,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身体从仰卧变为侧卧。

    “你这个混蛋。”慕蕊怒火中烧,朝着躺在地上的男子腹部狠狠踢去。她穿着硬质的平底鞋,一脚之威足以在足球场上完成远射。她原本瞄准鲍文康的要害部位,但由于他正在翻身,最终踢中了他的臀部,使他在地上翻滚两圈,头部重重撞在床脚的木头上。

    “小心点。”闫承宣说道,蹲下身检查男子的生命迹象。来自腾骏山的鲍文康虽然还活着,但陷入深度昏迷状态。闫承宣移步至门前,房间并无门闩或门链,但另一把锁已经上好。他返回,将慕蕊拥入怀中。

    “宣宣,”慕蕊喘着气说,“他控制了我的思想。他强迫我做事情,强迫我说话……”

    “一切都结束了。”闫承宣安慰道,“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他迅速整理好她的物品,合上行李箱,协助她穿上外套,将相机包挂于她肩上。“有一条逃生梯通往后面的巷子。你觉得你能跟我一起下去吗?”

    “可以。但我们为何要……”

    “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详谈。我的车停在不远处。快走吧。”

    夜幕低垂,黑暗笼罩。逃生梯摇摇晃晃,湿滑难行。在距离地面两三米时,闫承宣果断跃下吱嘎作响的锈蚀梯子。他原以为旅馆会涌出一群员工,然而,后门却无人现身。他稳稳接住慕蕊,助她下完最后一段楼梯,随后两人迅速隐入漆黑的巷弄。空气中弥漫着雪的清新与腐烂垃圾的刺鼻气息。他们穿过德容大道,向西行进约三十米,拐过一个街角,那里距离闫承宣的车仅十米之遥。四周无人窥视。他发动引擎,挂上档位,驶入仙德大道,沿途未见任何人影自店铺或远处的旅馆走出。

    “我们要去哪里?”慕蕊问道。

    “现在还不确定。首先,我们需要逃离这个地方,再考虑下一步。”他回答。

    “明白了。”她轻声应和。

    闫承宣转向东边的德容大道。然而,一辆电车正缓缓驶来,迫使他减速慢行。

    “真糟糕。”他嘀咕道。

    “发生什么事了?”慕蕊询问。

    “哦,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把自己的行李箱忘在旅馆房间里了。”他解释。

    “里面有重要的东西吗?”她关切地问。

    想到箱子里不过是些替换衣物,他笑了:“没有,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物件。我绝不会冒险回去取它。”

    “宣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慕蕊追问。

    他摇头:“我还以为你能给我答案呢。”

    慕蕊浑身战栗:“我从未有过……那种感受。我无法控制自己,就好像我的身体不再属于我一样。”

    “至少我们证实了武建柏提及的邪恶势力并非虚构。”他沉声道。

    慕蕊笑出了声:“宣宣,那位老妇人——顾乐蓉,就是顾乐蓉本人——就在德容国城某处。史泽宇他们亲眼见过她。昨晚,她亲手终结了黑帮分子的生命。我——”

    “稍等一下。”闫承宣打断她,超上了电车以及一辆公交。前方的道路上空荡荡的。“史泽宇是谁?”他问。

    “他是正真帮的首领,”慕蕊解释,“他……”

    突然,一阵猛烈的撞击撼动了车辆,慕蕊向前扑去,她急忙用手护住头部,避免撞上挡风玻璃。闫承宣咒骂一声,回头查看。公交车再度加速,庞大的进气格栅几乎占据了整个后视窗。“抓紧!”他大喊,一脚油门踩到底。公交车紧随其后,又一次狠狠撞上车尾,直到轿车加速摆脱。

    闫承宣将车速提至每小时五十五公里,车身在不平的石砖路和电车轨道上颠簸。即便车窗紧闭,也能听到公交车加速时柴油发动机的轰鸣。“见鬼。”闫承宣低语。前方一个街区,一辆半挂卡车正倒车进入装卸区,暂时阻塞了道路。他考虑转向右侧人行道,但注意到一位老人正在垃圾桶旁搜寻,于是急转方向盘,驶入左侧狭窄的巷道,车尾擦过路缘。听声音判断,初次碰撞已使后保险杠脱落,此刻正被拖拽在车尾发出响声。两旁的排屋如幻影般疾驰而过,破旧车辆、崭新轿车和无轮的残骸散落在街边。

    “它还在追!”慕蕊惊叫。

    闫承宣透过后视镜,恰好目睹公交车拐上人行道,碾过两个禁停标志和一个邮筒,卷起一团柴油烟雾,沿坡道加速逼近。公交车宽大的前保险杠上,留下了一道轻微的凹痕,那是首次碰撞的痕迹。“简直匪夷所思。”闫承宣感叹。

    抵达山脚,眼前是个丁字路口,前方是覆雪的铁路路基,两侧是荒地与仓库。他猛地左转,后保险杠震得更加松动,四缸小引擎达到极限转速。“他们会追上我们吗?”慕蕊问道。公交车咆哮着绕过弯道,短暂借道铁路路基,随即返回人行道。闫承宣瞥见司机身穿卡其制服,双臂伸直操控方向盘,车厢后方隐约有人影晃动。

    “只要我们不犯错,他们别想抓住我们。”闫承宣答道。窄街在一座废弃工厂前骤然右转,穿过一片空旷的廉价公寓和碎砖空地,向下延伸约五十米,最终被一段铁路路基截断。路旁并无“道路封闭”的警示牌。

    “你不是在骗我吧?”慕蕊质疑。

    当然没有。”闫承宣果断地在狭小弯道中停下汽车,明白这辆车无法攀越那堆满废弃物的陡峭斜坡。左侧是一栋废弃的红砖建筑,高大的门扉矗立,铁丝网围栏高达两米多,将泥泞的停车场与街道隔离。尽管汽车或许能强行穿越大门,但这片开阔的空地对他们当前的困境无济于事。右侧排列着一幢幢两层楼的住宅,窗户被木板封死,门面上涂鸦肆虐。一条小径从街边通向东侧。

    背后,公交车也转过弯道,缓缓下山而来。司机降挡减速,车辆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痛苦的嘶吼。

    “快下车!”闫承宣高声喊道。他拿起慕蕊的行李箱,而她则抓起相机包。两人迅速奔向右侧的小巷。

    公交车加速下坡,猛烈撞击汽车的左侧,车辆瞬间旋转一百八十度,金属碎片四处飞溅,后视镜破碎,公交车向左偏移,右轮踏上路肩,车身几乎倾斜,随后冲破铁丝网,陷入停车场的泥泞之中。引擎再次启动,公交车倒退辗过倒塌的围栏,直挺挺地撞在汽车的副驾侧门,将租赁的车辆推向路边。闫承宣与慕蕊在不远处的小巷里,目睹了这一幕。汽车撞上消防栓,发出金属扭曲的尖锐声响,翻了个底朝天。虽然消防栓未喷出水流,但汽油的刺鼻气味迅速弥漫在夜空中。

    “这简直像一场噩梦。”慕蕊喃喃自语。

    闫承宣发现手中已握着手枪,随即摇头,将枪收进口袋。

    公交车再次变换挡位,驶至路中,车尾拖曳的破损部件消失在柴油废气中。闫承宣牵着慕蕊退入仅一米宽的小巷深处。

    “这一切究竟是谁干的?”慕蕊低声询问。

    “我不知道。”闫承宣心中逐渐形成一种直觉,而非理性分析,认定武建柏与慕蕊遭遇的离奇事件皆出自人为。他回想起多年前阅读过的一本小说,小说中的神父在见证超自然邪恶力量后感到欣慰,因为恶魔的存在验证了——或者说证实了——上帝的存在,这使得他的信仰更加坚定。然而,武建柏与慕蕊的遭遇又能证明什么?是人性之恶,还是人类潜在的灵异能力之强?

    车停下了。”慕蕊轻声道。公交车倒退撞击路基,艰难左转,最终重新面向那条蜿蜒向上的街道。

    也许这就结束了。”闫承宣安慰道,紧紧拥抱着身旁颤抖的女子,“不管怎样,那辆鬼东西再也不能追到我们这里了。”

    公交车的车门虽背对着他们,但压缩空气泄出的嘶嘶声清晰可闻。车厢内惨淡的灯光下,人影开始移动。那些被迫卷入这场疯狂追逐的乘客们,此刻会作何感想?司机又在策划什么?闫承宣瞥见一个高大的模糊身影趴在方向盘上,七名乘客开始缓缓行动,三人在前,四人在后,他们的步伐僵硬,仿佛是穿着钢制支架的小儿麻痹症患者,或似笨拙的木偶。他们排成队列,缓慢前行,领头的老人四肢着地,像狗一般匍匐前进,边走边嗅探地面。

    哦,天哪。”慕蕊惊呼。

    他们转身狂奔,跃过废墟,顾不得手臂和肩膀被砖墙刮伤。闫承宣意识到左手仍提着慕蕊的行李箱,右手紧握她的手。小巷尽头,一道生锈的铁丝网拦住了去路。身后传来了野兽般的沉重呼吸声。他放开慕蕊,抱起行李,用力撞开铁丝网。

    他们冲进另一条街道,右侧是死路一条,但左侧延伸而下,穿过一片黑暗的铁路高架桥,继续向北,经过一排排灯火通明的联排房屋。闫承宣向左疾驰,但很快被慕蕊超越。有人从铁丝网下钻出。他回头,透过肩膀的缝隙,看到一位穿西装的白发男子如同犬般翻滚过倾斜的石板。闫承宣拔出手枪,加快脚步。

    铁路桥下的阴暗处布满薄冰。慕蕊率先踏入,闫承宣见到她身形一晃,整个人重重地摔入暗影中。他急忙停下,却还是脚底打滑,单膝跪地。

    慕蕊!”

    我没事。”她回应。

    他摸索着靠近,扶她起身。“我把你的行李箱留在这里。”

    慕蕊笑了:“走吧。”他们步入一条停满废弃车辆的街道,狭窄的路面更显逼仄。楼房里一片漆黑,唯有偶尔从联排房屋的窗户透出微弱的光芒。沿途没有路灯。闫承宣听到山上急促的脚步声,在铁路桥下回响。当那人影摔倒时,并无叫喊或咒骂,只有在冰冻的砖石上摸索的声响。

    那边!”闫承宣大声指示,推着慕蕊奋力向三十米外山丘上第一幢亮灯的住宅奔去。他气喘吁吁,抵达水泥门廊的三级台阶时几乎无法站稳。他转身警惕后方,而慕蕊则急切地敲门求助。一个黑影拉下破损的百叶窗窥视,但房内无人响应。“求求你们,帮帮我们!”慕蕊绝望地呼喊。

    慕蕊!”闫承宣喊叫着。一个穿着破旧西装、浑身脏兮兮的男人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逼近,仅剩三米之遥。借着窗户透出的微光,闫承宣看清了他翻白的眼珠和张开的大嘴,唾液顺着嘴角流淌至下巴与衣领。他举枪瞄准,扣起手枪的扳机,却又在最后一刻放下枪,叹了口气。“算了。”他低语,肩膀松弛,准备迎接即将来临的攻击。

    袭击者全力冲撞闫承宣的肩膀,却被反弹开来,背部着地,摔在人行道与最低级台阶间,头部重重撞地后反弹。闫承宣俯身,然而老人迅速起身,不顾头顶滴血的伤口,直扑向闫承宣的颈部,假牙在嘴里咔哒作响。闫承宣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甩至街上,随即松手。那人跌倒在地,翻滚一圈,发出一种似笑非笑的野兽咆哮,喘息不已。闫承宣用手枪的枪托将其击昏,他瘫软在地,抽搐不止。

    闫承宣坐在台阶底部,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慕蕊对着紧闭的门又是踢又是拍:“请开门让我们进去!”

    我是警察!”闫承宣用尽最后的力气高喊,“请让我们进去。”但门依旧紧闭。

    从桥下传来的脚步声愈发密集。“我的天,”闫承宣喘息着说,“我记得……吴建柏说过……上校一次……只能控制……一个人。”

    一个高挑的女人从桥下的阴影中走出,赤脚握刀,飞速接近。

    快跑。”闫承宣催促。他们向山上奔跑,耳边响起公交车的轰鸣。闪烁的车灯照亮了左侧联排房屋的红砖墙面。

    闫承宣四处寻找可以躲藏的小巷、空地,或任何避难所。但身后是一排排紧密相连的住宅,他们只能朝下,向一百二十米外的铁路桥奔去。“回到那边!”他大喊,“爬上铁路路基。”他转身之际,那个赤脚的女人恰好冲过最后几米,撞入他的怀抱。两人在湿冷的街道上翻滚,挣扎撕扯。闫承宣丢弃手枪,用手护住自己的头,试图掐住她的喉咙。这个女人异常强壮。她扭转身体,狠狠咬住他的左手。闫承宣握紧拳头,挥向她的下巴,但她低头,用头骨抵挡了大部分力量。他推开她,思索如何既能将她制服,又不会对她造成致命伤害。她的右手突然从他胳膊下伸过,一个冰冷的物体刺入他的身体,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再次用剪刀扎入。她举起手臂,准备第三次攻击,闫承宣猛力一拳挥出。这一击势大力沉,若命中,足以断送她的性命。但这一次,他没有击中目标。

    金发女子敏捷地后跃,剪刀高举至眼前。正当她准备再度攻击,慕蕊使出全身力气,将沉重的相机包猛掷向她头部。她顿时失去意识,颓然倒地。闫承宣双腿一软,单膝跪地,感受到左侧腹部与左手传来的灼热剧痛。公交车的轰鸣愈发震耳欲聋,头灯的强光将他们笼罩其中。他四处摸索,寻找那把掉落的手枪,坚信它就在这片狼藉中。此刻,公交车距离他们仅五十米,正加速冲下山丘。

    慕蕊发现了枪支。她迅速放下相机包,两脚稳稳分开,双手紧握手枪,依照闫承宣的指导,连续发射了四发子弹。

    闫承宣惊呼。但第一发子弹已击中车头灯,第二发则穿透了驾驶座左侧的挡风玻璃。后坐力影响下,接下来的两发均偏离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