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溪接过了药碗,微微有些无奈:
“我们的责任,就是万事以陛下为主,君后怪罪不怪罪,找不找麻烦都与我无关,只要保护好陛下,按陛下的吩咐做事,其余的,我都管不着。”
冷溪自小就受到十分严苛的训练,在他的眼里,除了东楚历代皇帝的是他们唯一需要听从命令之人,至于其他,冷溪根本没有那个闲工夫去多管。
回安平殿小厨房送了药碗后,冷溪又端了糕点和茶,时砚昭没有用午膳,若是现下吃,晚膳怕是就吃不进去了。
而且中午做的东西,一直在小炉子上热着,现在再吃的话,无论是口感还是口味都已经不是最佳。
自君后得了‘重病’后,时砚昭一直都食欲不佳。
本来就吃不进去什么东西,若是吃的东西稍有不好的话,更别提时砚昭能吃进去了。
冷溪心细,所以想着让时砚昭先吃些茶点垫垫肚子,这样的话,想来晚膳也能进的香些。
冷溪一来一回,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再重新折回内殿,还未等将东西呈到正在打盹的时砚昭面前时,只见床上一直昏睡的江尧,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嘶……”
臀部剧烈的疼痛,钻心的难受。
趴在床上的江尧疼的,控制不住的发出声音。
时砚昭猛地惊醒,突然发现江尧正试图起身,一个箭步,冲到了床边上。
“别动别动,后面刚上好的药,太医说你需要好好养着,不然以后阴天下雨,伤口愈合了怕是也会痒。”
江尧因为高热迷迷糊糊的,只听到时砚昭的声音,本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是屁股上的疼痛在提醒着他,现在一切都不是梦。
挣扎的从床上跪了起来,江尧终于看到了床边的时砚昭。
时砚昭脸色有些憔悴,而且表情十分的担忧。
“时砚昭……”
江尧这是第一次叫时砚昭的全名,语气里尽是委屈。
“朕在呢。”
看着快哭出来的江尧,时砚昭头也未回,只是对着冷溪挥了挥手。
冷溪会意,立马离开了内殿。
“你家中有这样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和朕说?那日朕去姹紫楼单独见你之时,你大可让朕替你做主,你何苦要挨板子,去敲那登闻鼓?”
时砚昭确实有些不理解,若是江尧直接同她说,她已经向江尧表明了心意,怎么可能会不给江尧家人平反?
“我,我不想你为难。”
江尧跪在床上,红眼说着。
“在江南我知道你太女身份后,便知你会有登基的这么一天,我知道做皇帝也有做皇帝的无奈。
我这事牵连到的可是当初的皇女,现如今的王姬,你才刚刚登基,地位根本都还不够稳,我如何直接与你说?”
江尧自己其实也是矛盾的,他不知道有任楚帝的是何样的人,所以不敢轻易敲鼓告御状。
万一前任楚帝并不是个公平公正的,那江尧唯一能替江家讨个说法的事,便再也不能成了。
江尧一直在等,终于等到了时砚昭登基。
他也知道现在敲登文鼓,是给时砚昭添麻烦,可是他真的等不下去了。
十五年,江尧等这一天,整整等了十五年。
“这……这是哪里?”
江尧在应天府挨了板子后,强撑着敲响了登闻鼓,将供词呈给了应天府府尹,随后,便因受伤太疼而疼晕过去。
他迷迷糊糊之中,知道自己入了宫了,但是后来便彻底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是朕的寝宫,安平殿。听季冬禀报,说有人敲了登闻鼓,朕还想着,会是何人非要在朕刚登基没几天,便来找朕告御状。
谁知让应天府府尹带着敲登闻鼓之人到了文武大殿,却不曾想看到来人竟然是你,而且当时你的血都已经渗透了衣衫。”
时砚昭想着当时的场景,只觉得后怕。
虽说江尧有功夫底子傍身,但是挨板子被打死的例子,在东楚可不在少数。
“这,这不行,我怎么能在你的寝宫待着呢。”
江尧没有想到时砚昭会将他带回寝宫,他现在是敲了登闻鼓之人,在时砚昭替他做主解决此事之前,江尧都只能在应天府的大牢里,随时等待传召。
又或者,待在天牢里,一直等待此事了结。
自打江家被灭门,江尧也要强惯了。
明知身上有伤,还要逞强离开安平殿。
但刚想下地,脚刚迈出来,就扯到身后的伤。
江尧向来最怕痛,那钻心的疼痛让他腿脚发软。一个没站住,便跌了下来。
时砚昭一把将其抱在怀中,两个人顺势倒了下去。
时砚昭倒在地上,感觉着怀中人因为发热,还微微滚烫的身体。
江尧身后的伤太疼,完全没有力气自己起来,只能压在时砚昭身上,被她抱在怀里。
“瞧瞧,你现在都什么样了,还一味的想着逞能。你是朕亲自抱回安平殿的,有什么不能待在这里的?更何况,朕早已与你说了,待朕登基后,你大可随朕一起入宫来住的。”
时砚昭的嘴离江尧的耳朵很近,时砚昭开口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江尧刚好能够听个一清二楚。
时砚昭的怀里,有着淡淡茶味香气,江尧很喜欢这个味道。
“最后见你那日,我便已经决定,若是这次我敲登闻鼓,能顺利解洗清我家中冤屈,我便豁出一切与你一起,什么名份不名份的,我全都不要。
但是现在,还不可以……”
时砚昭知道,这就是江尧心中的心结,所以不准备强迫于他。
只不过,江家的事确实牵扯到了朝中太多的人,包括这个所谓的应天府在内。
看样子想替江尧把江家的事查清楚,应该也不件太过容易之事。
时砚昭紧紧抱着江尧,出神想着。
不过江尧不知时砚昭一直没回他的话,是在想些什么。
还以为,他让时砚昭等待,所以使时砚昭生气了。
“我…我不是不想与你一起,只是家中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我这个唯一活着的,总得替他们讨个说法。
你……我愿意让你先替我退砂,你且不要生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