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尊皇女,重生后我崛起了》 第1章 选夫 【避雷:本文非1v1,男生子(男都洁),背景架空】 “户部尚书胡晚之子,胡景渊,年十六。” 东楚御花园南侧的春浦亭内,时砚昭坐在东楚女帝与君后的身边,看着宫人一个接一个介绍这次来参选的秀子出身,脸上没有半点喜悦的表情。 时砚昭是东楚这个女尊男卑国度的三皇女,是君后四十五岁才生出来的嫡皇女。 眼下到了她能够开爵立府的年岁,做为最得偏爱的嫡皇女,楚帝特意下旨安排,破例让时砚昭能够自己挑选夫室。 既得楚帝偏爱,又即将要成家立业,这放到哪个皇女身上,怕是做梦都要笑开了花,但是于刚刚穿越到这个女尊男卑的东楚,不到十日的时砚昭来说,她是高兴不起来一点! 毕竟若只是单单如此也就罢了,经过这几日,时砚昭慢慢掌握了原主的所有记忆后,她发现自己并非是简单的穿越,而是穿越到了这里后,又替原主重生了。 想到这,时砚昭长长的提了口气。 能够穿越成备受宠爱的嫡皇女,而且还是内定的未来君王人选,她自是十分欣喜的。 毕竟在现代,她无父无母没有亲人,穿越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更何况,东楚这个国度女子为尊,和现实世界完全相反。 最最重要的事!东楚实行一妻多夫制,而且,是由男人生孩子! 这些,可是完完全全戳中时砚昭的心窝子。 只不过,她现在又是穿越,又是重生,对于向来佛系的她来说,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太傅楼欢之孙,楼培安,年十七,。” 一直在微微出神的时砚昭,当听到楼家人的介绍后,回过神来。 “是楼太傅的嫡长孙?” 时砚昭有些诧异,毕竟对于这次参加选秀的名单,时砚昭基本都是知晓的。 而且,她早在要选夫之前,便已经在心中定了人选。 “回三皇女的话,正是楼家的嫡长孙,楼家原是定了嫡幼子楼敬之来参选,但是五日前楼家禀明陛下,这才换了人。” 楼家,出身大族,连着三朝官拜一品。 自楼太傅入朝为官后,成为先帝左膀右臂,在当今圣上被册封太女时,楼太傅也被封为太傅,位列三师,身份尊贵高于一般王姬(就是王爷),仅次于亲王(当今圣上亲姐妹)。 听着宫人的解释,时砚昭转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楚帝。 在时砚昭身体原主的前世,因她沉迷白月光,工部尚书家的庶子白宜年不能自拔,铁了心将白宜年选为正夫后,让楼敬之落选。 随后,楼敬之便被楼家送进了宫,成为了楚帝的妃嫔。 时砚昭身体原主前世因被楚帝偏爱,又仗着自己嫡皇女的身份,狂妄自大,十分自负。 正因如此,登基后便被手足姐妹,二皇女时思蓓捧杀,沉迷男色的时砚昭,便被时思蓓特意安排在她身边的白宜年,吹着枕头风荒废朝政,引得朝廷民间怨声载道。 而后,时思蓓得逞,将时砚昭拉下了帝位,百般折磨。 从无能及的帝王,变成谁人都能唾弃打骂的贱奴,直至时砚昭快要不行的,全身未着寸缕,且没有一块好肉在猪圈地上苟延残喘之时。 最后还是楼敬之前来,给时砚昭盖上了一条毯子,全了砚昭盖上了最后的‘尊严’。 当砚昭继承这段记忆后,心里五味杂陈,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毕竟现在原主的记忆,对于时砚昭来说,也是亲身经历过的。 所以对这个楼敬之,时砚昭总觉得有愧疚,有惋惜,更多的则是还也还不清的感谢。 再加上楼敬之的性子极好,为人也善良,算是时砚昭记忆之中,为数不多的好人。 楚帝如今已经六十有五,对于后宫妃嫔,早已经有心无力。楼敬之入了后宫,完全等于守活寡。 楼敬之出身也高,也算是时砚昭正夫的合适人选。 时砚昭本想借这个机会,救于楼敬之出苦海,谁知楼家竟换了人。 “昭儿,后面秀子还多,你且再好生看看,别急在一时。” 时砚昭不由自主的出神盯着楚帝,在楚帝身边,一直都未开口的君后,道了这么一句。 经君后一提醒,时砚昭立马回过神,挥了下手,便让眼前这一批落选的秀子都退下了。 时砚昭拿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瞥眼看见下一批秀子进来。 当看到第二个秀子朝自己越走越近时,时砚昭微微有被惊艳到。 那个秀子虽也是颔首不敢抬头,但时砚昭还是看到他那若隐若现姣好的相貌。而且不同于之前的其他秀子,这个男子身上散发着平静柔和且又温柔贤淑的气质。 只不过是这么一眼,便让时砚昭有些控制不住,总想一直盯着他看。 “栾清漪,年十六,丞相之子。” 宫人介绍着这个秀子的出身,当时砚昭听到,眼前人便是自己心中正夫的第二人选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慢慢走上前来。 时砚昭上下打量了下,但因为在楚帝面前有规矩碍着,时砚昭也不好让栾清漪抬头,彻底看清他的样貌。 “原来,你就是栾相时常挂在嘴边的爱子。” 时砚昭开了口,声音十分温柔。 栾清漪听到后,身子明显微微一怔,随后直接跪了下去。 “臣子给三皇女请安,臣子正是栾家幼子。” 肉眼可见,跪下的栾清漪因为过度紧张,身子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时砚昭眼尖,注意到了栾清漪不知何时,从脖子上涨的红晕,已经一直红到了耳朵尖。 像栾清漪这般单纯的人,也正是时砚昭想要的正夫人选。 时砚昭相信自己瞧人的第一眼,再加上栾清漪的出身样貌,当真算是挑无可挑了。 东楚皇室选夫自古以来的规矩,若是选到了哪个秀子为正夫,便将腰间的凤求凰玉佩赐给当选之中。 时砚昭伸手扯下了腰间早先便备好的凤求凰玉佩,递到了栾清漪面前。 “栾小公子生的俊俏,我瞧倒与这玉佩极为相配,索性便交于栾小公子了。” “三皇女,您不是早答允,会娶臣子为夫吗?” 不等栾清漪抬手接过玉佩,在这批秀子之中,站在最后的那个秀子,突然冲到时砚昭,抓着时砚昭递出凤求凰玉佩的手腕,质问着! 第2章 敬侍君 “哎呦,白家二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啊!” 一旁的老宫人也没有想到,在御前,还有人胆敢这般的不守着规矩。 道了这么一句后,立马跪爬到了楚帝面前。 “陛下恕罪,老奴先前已经再三教给这些秀子们规矩了,老奴也不知这个白家二公子怎么这般大胆。陛下息怒,陛下恕罪。” 御前选秀这种重要的时刻,规矩是要时时刻刻谨记的,帝王之威是绝不可冒犯的。 许是这个白二公子突然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一时之间立马松开了时砚昭的手,直接跪了下去。 时砚昭垂眸,不屑的瞄了一眼跪在自己身边的白二公子。 白家二公子,白宜年,正三品工部侍郎的庶子。 白宜年在时砚昭身体原主的心中,那可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自时砚昭见过白宜年后,便一见钟情,几度在人前扬言要娶白宜年为正夫。 所以,平日里连宫都没机会进的白宜年,也凭借着时砚昭的喜欢,破格以庶出的身份,参加今日时砚昭的选夫。 但这个白宜年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早与时思蓓有染,他的出现,全都是时思蓓的安排,为的就是用他蛊惑时砚昭的。 刚刚白宜年进来时,时砚昭便已经注意到了他。 这若是放在时砚昭穿来之前,白宜年在御前做出此举,时砚昭身体原主肯定是要拼死保全白宜年,替他求情。 不过,若是以前的时砚昭还在,想来也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但眼下的时砚昭,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时砚昭,所以她不会允许白宜年这样的人,存在于自己身边。 宫里人人都知白宜年在时砚昭心中的重要性,楚帝偏爱时砚昭,虽也不满白宜年此举,但在开口前,先是看了看时砚昭,开口道: “昭儿,朕原本是可以不来的,今日是你选夫的大日子,所以全当朕未曾在这里,一切皆由你自己做主。” 时砚昭听到这话,转过身来。她知道楚帝疼爱身体原主,只是没有想到,楚帝一代帝王,因为母爱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母皇,您是东楚的帝王,无论您是否在场,谁人也不能够轻易挑战皇权。白二公子御前失仪,念在他初次面圣,便罚他回府闭门思过,日后再不许进宫选秀。母皇,若您觉得尚可,便请下旨吧。” 时砚昭并没有因为楚帝刚刚的话,便真的自己做主。虽然她与楚帝是至亲母女,但是还是君臣之分。 以前的时砚昭可以胡来,但是现在的她绝不会犯一点错。她定了惩罚,但是最终的决定,还是请了楚帝来定。 这个举动,倒是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 时砚昭之前对待白宜年,是出了名的捧在手心、言听计从的。眼下,时砚昭罚白宜年再不许进宫选秀,那他便再无缘,嫁给所有有着皇室血脉的女子。 白宜年本就是庶子,现在又御前失仪,往后怕是也没有什么正经的人家肯娶,这辈子,基本算是完了。 楚帝看了看时砚昭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呼了口气: “便依昭儿的意思,来人,将人送回白府,吩咐白家好生教诲。” 楚帝旨意一下,守在外的老宫人便进来,一边一个架着白宜年,要将人带下去。 白宜年完全没有想到时砚昭会如此,反应过来后,本是还想着再开口,却被老宫人捂了嘴,强行带了出去。 白宜年的事,就此算是终于结了,他的这场闹剧,想来往后也不会再上演。 时砚昭重新走到栾清漪的面前,将还跪在那里的他扶起后,把凤求凰玉佩放到了他的手心之中。 正夫的人选已定,时砚昭今日并没有想纳侧夫的意思,所以对于后面的秀子,时砚昭也只是走个形势,大概看了便过了。 一炷香后,勤政殿内,送君后回宫后的时砚昭,又被楚帝召了过来。 “昭儿,今日所做所选之事,每一件都让朕有些出乎意料啊。” 楚帝盘腿坐在榻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开口同时砚昭说着。 “母皇,女儿明日便年满十八成人,不再是个小孩子,不能再如以前那般胡闹了。” 时砚昭一脸严肃,此时她所说,完全是出自内心,并非是为了讨好楚帝才说的。 楚帝有些吃惊,时砚昭到底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时砚昭什么心性,楚帝在了解不过。 虽知时砚昭纨绔,但是比于对君后的真爱,楚帝也无所谓时砚昭到底是不是帝王之材,在时砚昭出生那一刻,楚帝便已经决定让她继承皇位。 至于朝政与安邦方面,还有朝臣们帮着时砚昭,再怎样也不会太乱。 原也没指望时砚昭改变,可是瞧着时砚昭现在的样子,楚帝也觉得一切决定,冥冥之中早已预定。 “这些时日,下了早朝便瞧不见你人影。原还想着你又贪玩,未想到今日见你,当真是长大立事了。” 楚帝欣慰的笑着,招了招手,示意时砚昭同她一起到榻上。 “栾家家教极好,栾相也是忠君爱国之人,栾清漪确实也是你正夫的不二人选。不过昭儿,咱们祖上虽一向看重文臣,但朕觉得文武不可分割。 栾相手握重权,自是往后对你有极大帮助。但若是想要真正做到安邦定国,你也不能缺少能够带兵打仗的武臣相助。” 话落,楚帝伸手从一旁拿出一卷画轴,打开放到了与时砚昭中间的矮桌上。 画中是一年轻男子,着一身轻银盔甲,头顶高高束起一个发髻,手持红缨枪,如同女子般飒爽英姿。 时砚昭看到画上男子后,抬头看向了楚帝。未等开口询问画中是何人,只见楚帝的心腹女监秦李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敬侍君来了。” “让他进来吧。” 楚帝吩咐,秦李便出去迎人。 倒是时砚昭一脸困顿,虽然她穿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宫里的人,她还是能认全的,后宫根本就没有封号为敬的侍君啊。 正当时砚昭想着,这个敬侍君是何人时,只见无比熟悉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 看着这个所谓的敬侍君来到楚帝面前,规规矩矩的请安行礼。 时砚昭怔住了。 “倒是也巧,昭儿还记得刚刚你选秀时,宫人还提起的楼太傅的幼子楼敬之吗。五日前,楼太傅将他送进宫,朕已经封他为敬侍君了。” 第3章 获封大婚,双喜临门 “女儿恭喜母皇,又得佳人。” 时砚昭站起身,拱手违心的向楚帝贺喜,她原想着,就算楼敬之这次没有参加秀子参选,但还是有机会向楚帝讨要他,改变楼敬之的命运。 但…… 只能说有些事都是命中注定,重生想要改写命运,也不见得能够达成。 时砚昭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怪不得刚刚选秀时,君后阻止让他选楼家那个嫡孙。 想来君后早已经知晓楚帝允了楼敬之入宫为侍君,时砚昭与楚帝是亲母女,再选楼家的孙辈,会更加助长楼家的势力。 宫中万事最讲平衡,不能再选楼家人,也是情理之中。 “敬侍君,自你进宫后,还未见过旁人,今天也是第一次离开铜雀轩。这是昭儿,今日你们也算见过了。” 楚帝赏心悦目的看着楼敬之,不得不说,楼敬之确实也算后宫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了。 楚帝虽已不能再行女男之事,但是像楼敬之这般美貌的人,留在身边,就当成花儿一样能够时常看看,也是好的。 “臣侍侍君楼氏,见过三皇女。” 楼敬之语气淡淡的,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什么关系的样子。 “敬侍君……同安。” 时砚昭拱手,回应着楼敬之。到底也是拥有两世记忆的人,时砚昭是能理解理解楼敬之心中之苦的。 “好了,敬侍君来的也刚好,这是朕给昭儿选定的侧夫人选,你是他的庶父,也一同来瞧瞧。” 楚帝开口唤了楼敬之,楼敬之恭敬的点了下头,走到了楚帝身边,看向了矮桌上的画像。 “原来是卫大将军的嫡长女长孙,以他的出身,给三皇女做侧夫,也是相配的。” 楼敬之开口说着,时砚昭一听,立马便知晓刚刚楚帝同她所说,原来是在为这事做铺垫。 “正是护国大将军的孙儿,昭儿,你觉得如何?” 护国大将军卫老将军的孙子,卫者华。出生时生父难产而亡,两个月时,生母战死沙场。 所以卫者华从小,是跟在卫老将军身边,基本是在军中长大。近两年卫老将军身子大不如前,这才带着他一起回了京城养老。 他上辈子就是楚帝给时砚昭安排好的侧夫,时砚昭也听话纳入了府里。只不过,时砚昭十分不喜这个没有半点男人味的卫者华,从未与其圆过房。 卫者华出身武家,性子也十分强。再加上白宜年,还有卫家其他的嫡孙看他没有亲生母父,又不得妻主喜爱,都纷纷在背后给他下了不少绊。 所以在他嫁给时砚昭一年后,便被活生生的给气死了。 卫者华离世,卫老将军因伤心而重病卧床,没多久也相继离世。 也正因卫家祖孙二人的死,让曾经跟着卫老将军东征西站的将士们寒了心,日后便导致时砚昭登基后失了将心,连连丢失边城。 “一切听从母皇安排。” 皇命不可违,楚帝先是君王,而后才是时砚昭的母亲。 因为偏爱,楚帝询问时砚昭的意思,可是时砚昭时刻谨记,她与楚帝是先君臣,后母女。 再者,就如同楼敬之所说,卫者华确实是时砚昭侧夫的合适人选,时砚昭没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楚帝似是对时砚昭非常满意,同站在殿门处的秦李招了招手。 秦李深知楚帝的言行举止是为何,立马将放在一旁的锦盒,呈了上来。 楚帝经楼敬之扶起后,将锦盒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对冰透泛蓝的翡翠手镯。 时砚昭在现代,对于翡翠多少有些了解。眼前的这对镯子,品质已然达到巅峰,是在现代见都不曾见过。 “后宫之争向来不亚于前朝的波诡云谲,只有后宫安宁,前朝方能平稳。朕当初娶夫纳妾时, 先帝便曾为朕准备了一副玉镯,朕给了你父后还有皇贵君一人一个。 自他们二人戴了这镯子后,便如同亲兄弟般,一直替朕操持着当初的王府后院,直至现在的后宫。朕虽不知是不是同对的镯子起了作用,所以今日也觉着先帝般赐于自己女儿一对,希望将来你也能同朕一般。” 楚帝将锦盒合上,放到了时砚昭手中。似是看着自己疼爱的孩子如今终于要成家立室,说不出的感慨。 “朕已经选好了日子,五月初二宜嫁娶,你便于那日与栾清漪大婚。五月初三,卫者华入你的太女府,做你的太女侧夫。” 时砚昭大为震惊,她虽知道自己最晚再有一年半,便会被立为皇太女。可是未想到,这件事会在今日,提早这么多时间到来。 由于这实在是件大事,时砚昭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整个拿着锦盒,只知道惊呆的看着楚帝。 “臣侍恭喜太女殿下,敬叩殿下金安。” 在时砚昭发呆之时,楼敬之走上前来,跪到了其身边,向时砚昭请着安。 虽然立储的旨意还未向全东楚下达,但是楚帝亲自开口,时砚昭便在这一刻,成为东楚名副其实的皇太女。 楼敬之是楚帝妃嫔,对皇女、皇子可以不行大礼。但是对于东楚的储君,除了君后外,就连皇贵君都要守着规矩行大礼,所以楼敬之对着时砚昭跪拜,也是合规合矩的。 面对楼敬之的跪拜,时砚昭这才慢慢缓过神来,捏紧了手中的锦盒,时砚昭也跪到了楚帝面前。 “孩儿定不辜负母皇厚望,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朝臣百姓,定会做一个利国利民的皇女,壮大东楚。” 出了勤政殿,时砚昭回头又看了眼关上的殿门。 楼敬之被楚帝留在了身边服侍笔墨,他的事,还是成了遗憾。 “今日可是三皇妹你的好日子,这个时辰了,你在母皇的勤政殿前,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呢?” 忘不掉的声音,阴阳怪气的语气,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时砚昭听到后,身体控制不住的僵了下。 强让自己淡定下来,转过身,看到向她大步走来的二皇女时思蓓,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时砚昭身体原主上辈子,就是被这个时思蓓拉下帝位,活生生折磨至死的。 第4章 别怕,我在 捧杀捧杀,这个词放在时思蓓的身上,那可当真是词如其人。 时砚昭明明从出生开始,就是一手的好牌,最后被她自己打的稀巴烂,如此,还是要多亏了这个时思蓓的。 时思蓓这人心狠手辣,时砚昭内心虽控制不住对时思蓓有些惧怕,但表面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反而一脸淡然。 转过身,看着时思蓓一脸温和笑意走上前来,时砚昭穿越过来后,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时思蓓。 当刚刚看到她的一刹那,时砚昭似乎也明白,为何身体原主那般信任时思蓓,她这张脸,长的确实有些太过于人畜无害了。 “二皇姐这话差了,我在自己家中,做什么也无需背着人,更称不上偷偷摸摸吧?” 在时砚昭面前,时思蓓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好姐姐的形象。 所以时常时思蓓一些阴阳怪气的话,时砚昭根本都没过脑子,完全听不出来。 但现在的时砚昭,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时砚昭了。 时思蓓是个自私自利,且心狠手辣的小人。面对这样的人,不能得罪她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时砚昭也不是个软柿子,不会再让时思蓓捧杀拿捏。 面对眼前这个似是不同于往日的时砚昭,带着一脸笑意的时思蓓,很明显微微惊呆了一下。 不过看似只是一闪而过,可还是被眼尖的时砚昭看到了。 “今日的三皇妹,似乎与平日里不太一样了呢……” 时思蓓走上前,边说边谨慎的上下打量着时砚昭,似乎是想要找出,时砚昭到底哪里有所变化。 “二皇姐笑话,我这眼瞅着马上也要娶夫了,自然不能再同之前那般。不然,母皇与父后怕是会对我严厉教训。以前训斥两句也就罢了,日后有了夫郎再被训,妹妹到底也是要面子的。” 时砚昭不卑不亢,而且还有些自嘲,时思蓓听着,也挑不出半点不对劲。 毕竟时砚昭活的这十八年间,君后也因她纨绔时常提醒,时砚昭偶尔也会改正,但不过几日,又会原形毕露。 时思蓓存疑的心,这才松泛了些,又笑道: “三皇妹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与白家二公子情投意合,往后就算当着他的面,被母皇与君后训斥教导也无所谓。白家二公子深爱着你,是绝不会看你笑话的。” 时砚昭看着时思蓓这般手拿把掐的样子,轻笑了下。 “二皇姐前来,可是要向母皇请安的?刚刚我出来时,敬侍君被母皇召了过来,现在二皇姐进去,怕是不太合适。” 都是自小在宫里长大的,时砚昭这话一说出来,时思蓓便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啊,这样啊,那我同秦李说上一句,也好让母皇知晓我来过。三皇妹有什么事也且去忙吧,待来日你大婚之日,我再同三皇妹好好痛饮闲聊。” 时砚昭笑着朝时思蓓拱了下手,转身离去。 * 五月初一,时砚昭被立为皇太女的圣旨,颁布于整个东楚。 太女府大门开启,时砚昭顺势住了进去。 五月初二,良辰吉日。 下了早朝,楚帝与君后便抵达了太女府中。 皇室嫁娶,时辰一般在黄昏时分。自帝后到了太女府后,前来庆贺的王公贵胄,还有皇商朝臣,都纷纷赶至太女府。 午后,时砚昭便在宫人的服侍下,换上了喜服。 时砚昭看着镜中穿着大红喜服,戴着黄金白玉贵冠的自己,开始有些控制不住的紧张起来。 时砚昭在现代,母胎SOLO二十多年,连个男人的手都没拉过一次,现下一转眼便要成亲了。 若是在现代也就罢了,与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子切磋,时砚昭没有那么墨守成规,也能接受。 可这里是女尊男卑的东楚,由男子生孩子的国度啊,现在的时砚昭就如同一张白纸,完全不知今晚的洞房花烛,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主子,您如今已是太女殿下,今天是您大好的日子,您没有笑容也就罢了,现在怎么瞧着,倒像一个快出嫁的男子那般紧张啊?” 时砚昭身边,一共有四个贴身照顾的心腹。 除了侍卫季冬季夏外,还有两个侍从,腊月和槐月。 虽然和正常皇室女身边的随从一样多,都是四个人,但是时砚昭身边这四人,是两对双胞胎。 这是当初楚帝特意赐给时砚昭的,就希望她凡事都能凑个好事成双。 他们四人,都是自小便在时砚昭身边贴身服侍,对于时砚昭十分忠心,而且,也十分了解她。 瞧着时砚昭紧张的样子,正在帮着她上妆的腊月,不由得想让时砚昭放松放松,索性打趣了句。 时砚昭自也是知道腊月的心思,被他这么一问,时砚昭确实轻笑出了声: “你这小奴,敢打趣起主子来了。” 时砚昭屏退了一众下人,只留下自己这四个心腹。 转过身,时砚昭收起了笑容,变得认真起来。 “你们四个都是从小跟在本殿身边的,就如同我的眼睛一样。今天帝后都在,但是你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替本殿盯着一切。” “是。”四人齐声应着。 时辰过的极快,转眼便到了吉时。 时砚昭一席大红长衣,在帝后面前行了跪拜礼后,便出了府门,一路前往相府。 相府与太女府一样,红灯笼、红绸缎高挂于各处,同样喜气。 相府门前,时砚昭下了马,直接入了相府的正堂。 刚好,栾清漪也由两个喜公搀着走出来,拜别母父。 栾清漪盖着红盖头,完全看不清样子。 栾清漪按规矩磕头拜别母父,聆听栾相妻夫最后的教诲。 待一切完毕后,时砚昭走上前来,接过了栾清漪被栾相递过来的手。 接过的那一刹那,栾清漪冰凉的手,与时砚昭滚烫的手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时砚昭能够感觉到,栾清漪身子微颤,而且一顿一顿的,很明显栾清漪哭了,但又不敢哭出声,所以在极力的忍耐。 时砚昭看了太多古代女子悲惨的一生,虽说栾清漪不是自己喜欢的,但却是时砚昭亲自选的。 时砚昭握着栾清漪的手,默默在心里决定,无论日后会不会日久生情,她也绝不会负他。 紧紧握了握栾清漪的手,时砚昭微微凑近了些,轻声开口道: “别怕,我在。” 第5章 本殿才是太女府里的祖宗 时砚昭是打从心底里说出这四个字,是认真的。 栾清漪听到后,心里微微一怔,被时砚昭握着的手,也同样用了力回应。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不知为何,栾清漪突然觉得好似终于有了依靠,本已经紧张了近半个月的他,似乎就在这一刻,微微有些心安了。 “太女殿下,臣与夫郎膝下只有清漪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对他有过于娇惯了。日后若是他有什么让您不悦之处,臣在这里,先行替他向您赔罪了。” 栾相在时砚昭身侧,拱手恭敬的开口说着。 这一句话虽不多,但却包含了栾相妻夫对栾清漪的爱。 嫁入皇家,便再与寻常人不同。栾相也知皇室如同龙潭虎穴,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同时砚昭说这些。 总之一句话,母父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时砚昭虽无法共情,但是栾相妻夫对于栾清漪的爱,却让时砚昭很羡慕。 毕竟,那是她最为或缺的。 “清漪是本殿亲自选的正室夫郎,本殿做为他的妻主,自会包容他的一切。” 时砚昭这话,栾相妻夫听了,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 “殿下,吉时到了。” 礼部的人轻声提醒,皇室最为重视吉时,所以不能耽搁半点。 时砚昭点了点头,又紧了紧握着栾清漪的手,带着一同出了相府,直至送上了十六人抬的大花轿。 其实太女大婚所用的花轿,按常理来说都是八人抬的。但是时砚昭特意吩咐,这才改成了十六人抬的。 锣鼓声再度响起,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又回到了太女府。 只不过,这次回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多了新郎的缘故,骑马在最前端的时砚昭,总觉得现在比刚刚来之前,内心更加欣喜了些许。 时砚昭与栾清漪分别拿着正红色大花的绸缎两侧,由礼部派来的人,引着入了太女府中。 一路进了大婚的正殿,楚帝与君后早已经端坐于上。 一齐走上前后,时砚昭与栾清漪停下了脚步。 因为是时砚昭以太女的身份大婚,所以今日大婚的礼生,是楚帝的亲姊妹舒亲王担任的。 舒亲王身着一席深红色长纱衣走上前,站在楚帝身侧。 随着两声高喊,时砚昭与栾清漪先拜了天地,后拜了帝后。 “妻夫对拜!” 随着舒亲王说上这么一句,时砚昭与栾清漪转身面对面站好,就在对着行礼那一刹那,原本应该在栾清漪头上固定好的红盖头,却不知为何突然滑落。 时砚昭眼疾手快,一把便将红盖头抓住,又重新给栾清漪盖了回去。 这一场面,给众人都吓了一跳。 要知道大婚之时,这红盖头是要到入洞房时,由新娘亲手揭开的。但凡在此之前红盖头掉落,不但不吉利,对新郎的名声,也会有所影响,日后会落人话柄的。 好在时砚昭反应的快,不然不知今日过后,栾清漪会如何成为京中权贵家中,茶余饭后的笑柄。 舒亲王也是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人,立马接连开口道: “送入洞房。” 时砚昭与栾清漪随着指令,在众人祝贺声下,从正殿的后门而出,直接抵达喜房。 栾清漪看不见路,只能由人扶着。 时砚昭一直将他扶稳坐到床上,这才将手收了回来。 从拜完天地,时砚昭牵住栾清漪手时,她便感觉到了栾清漪似是被刚刚的事吓坏了。 本就冰凉的手,变得越发寒凉。 现下虽已经入春,但是男子天生体寒,不比于女子身底子厚。 看着屋里大大小小的下人,时砚昭想了想后,让他们全都出去,只留下了栾清漪带来的两个陪嫁小侍,还有她身边的腊月槐月。 栾清漪的陪嫁小侍,也是他的心腹,眼下也算是没了外人,时砚昭开口吩咐: “腊月,你去弄个暖炉过来给主君。槐月你再去小厨房,偷偷煮锅热的肉汤来给,给主君盛一大碗,剩下的,你们与主君带来的两个小仆,一起用了垫垫肚子。” “啊?殿下,弄个暖炉给主君用倒是可以,但是老祖宗的规矩,大婚之日,出嫁男子是不能吃食的,不然不吉利啊。” 槐月刚要按时砚昭的吩咐去做,但是却被腊月给拦了下来。 腊月深知宫里的规矩,现在时砚昭已经成为皇太女,不知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与太女府里。 这若是出一点差错,定会被人抓着不放的! 腊月这话刚落,时砚昭注意到了坐在床上,红盖头下的栾清漪,微微动了下身子,似是想要做些什么似的。 但是还是因为要守着规矩,新郎坐到喜床后,直到被揭了红盖头,是不能乱动的。 腊月当着栾清漪的面,虽说也是为着让时砚昭好,但是时砚昭多多少少觉得有些被下人反驳,感觉有些没面子。 “你同本殿说祖宗规矩,那本殿问你,咱们府里谁是祖宗?” 时砚昭也不愿训斥腊月,左右也不想这么快出去喝酒,便耐下了心思。 “这是殿下您的太女府,自然您是祖宗。” “你既说了是祖宗规矩,那这府里便是本殿说的算。管好了自己的嘴,主君的手凉了有些时候,快去。” 时砚昭的话,让腊月与槐月着实哑口无言,只能行了个礼,便立马小跑着出去,按时砚昭的吩咐去做了。 时砚昭无奈的摇了下头,门外的季冬季夏微微开始催促,时砚昭也不敢太过耽误时间。 瞧了瞧盖着红盖头,看不见样貌的栾清漪,时砚昭开口道: “待会腊月他们取了汤回来,你便放心大胆的喝。本殿会尽量结束的快些,不会让你等的太晚。” 话落,时砚昭转身出了喜房,赶回喜宴之上。 时砚昭刚离开,一直端坐着的栾清漪,终于长长的呼了口气。 “都说皇太女殿下纨绔放荡,除了一个白家二公子外,不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公子您看,奴瞧着殿下不但好看温柔,待您也是十分上心呢。” 趁着屋里没有外人,栾清漪带的陪嫁小侍桑枝,开口说着。 “你这小仆,太女府这哪里是想说什么便能说的。记着爹爹的交待,管好了自己的嘴,谨慎着些。” 红盖头下的栾清漪时刻谨记着规矩,桑枝所说,只不过都是表面罢了。 其实栾清漪心里知道,时砚昭娶他只是因为他的出身,说到底,时砚昭的心里面,真正喜欢的还是别人。 第6章 何所谓一见钟情 喜宴之上。 时砚昭先给楚帝与君后,还有皇室宗亲长辈敬了酒。 随后便受各个前来贺喜的宾客敬酒,一杯接着一杯,足足喝了得了半个多时辰。 眼下终于无人来敬酒,时砚昭也终于能够坐下歇歇。 但是屁股刚接触到凳子,大好的日子,却听见了极不愿意听见的声音。 “三皇妹如今贵为太女意气风发,是不是眼里也没有我这个姐姐了?” 时思蓓的声音传了过来,时砚昭虽十分不情愿,但还是换了笑脸,转头寻声音看了过去。 “二皇姐这话,本殿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看着时思蓓慢慢走来,先发制人。 当然,瞧着她的样子,时砚昭也知道,时思蓓现在这般阴阳怪气,定是因为她娶的正夫,并不是白宜年。 时砚昭本也不亏欠时思蓓什么,所以时思蓓现在这般态度,时砚昭自是不用太过理会。 时思蓓坐到时砚昭身边,将手搭到了时砚昭的肩上。 时砚昭眉头皱起,抓着时思蓓的胳膊,将其拿开。 时砚昭这个举动,倒是让时思蓓没有想到。 只见时思蓓的胳膊停在半空片刻,片刻后才放下,从而假笑了声。 “呵,三皇妹还问从何说起,看着妹妹刚刚这举动,明显是同姐姐我不想再亲近了。” 今日时砚昭太忙,一直也没太注意时思蓓。眼下时思蓓这般挑事,时砚昭只觉得,她似乎并非只是因为自己娶的正夫不是白宜年这一档子事。 抬眼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季冬,季冬也一直在盯着时砚昭这边看着。从季冬的眼神之中,时砚昭很明显觉察到,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发生。 “二皇姐,今日喜宴来人甚多,母皇与父后还在那边呢。若是你我勾肩搭背被看到,难免会遭人话柄。若是惹得二皇姐不快,我自罚三杯如何?” 话落,时砚昭同不远处的季冬使了个眼色,季冬的听力向来厉害,自然是听到时砚昭她们刚刚的对话,立马拿了酒壶走了过来。 看着季冬倒了三满杯酒,时砚昭并没有因为刚刚喝了那般许多而感到有所不适。 三杯酒下了肚,时砚昭也是被辣的够呛。 说起来,这里的酒如同现代的高度白酒那般辣口,但是对于向来不胜酒力的时砚昭来说,喝了那么多,只觉得有些累,却没有半点要醉的意思。 当真也是奇怪。 时砚昭不给机会的连喝了三杯,想要多番挑理的时思蓓,也没有办法再多事。 “太女妹妹,你倒是瞒着姐姐好苦。当初你选夫那日,咱们姐妹明明已经见过,当时我还说要喝你与白家公子的喜酒。 可直至前几日,母皇为你与栾相家公子,还有卫老将军家的孙子赐婚旨意下达,我这个做姐姐打听了才知道,白家公子竟御前失仪了。” 时思蓓说着,长长叹了口气。 “太女妹妹,咱们就同母异父的手足姐妹三人,大皇姐年长你我不少,向来不同咱们二人多走动。 你说,咱们姐妹就你我二人亲近,以前还好,有什么事你都愿意与我相讨。现在妹妹贵为太女,自是也从前不一样。哎,我也只是惋惜姐妹情分,太女妹妹也别多思。” “这有什么好多思的。” 听着时思蓓的似是多愁善感的发言,时砚昭只想笑。 “二皇姐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我哪里还需要再去动脑子。不过如今确实与从前不同了,以前本殿未自立门户,也没有家里后院需要眷顾。 如今我同二皇姐都是有了各自家室的人,自然走动的不会同以前在宫里同住时一样。但是妹妹可是一直记着,与二皇姐的亲姐妹情,从始至终都未曾变过的。” 时思蓓的这番说辞,无非就是想让时砚昭她表明,自己错了,本该早先告知她的。 但是时砚昭偏偏顾左右而言他,时思蓓也挑不出其他毛病。 眼下,帝后、皇亲,还有朝中重臣等都在,时思蓓就算百般不悦,也只能隐忍下来。 话落,时砚昭站起身来,微微弯腰,靠近时思蓓的耳畔道: “我待二皇姐之心一向坦诚,二皇姐待我之心,确实自我出生开始,便如出一辙。只不过二皇姐待我,是不是也同样坦诚呢?” 话落,时砚昭站直身子,还是一脸的笑意。 可是这笑在时思蓓的眼里,却觉得有些吓人了。 本是不想再与时思蓓浪费赶时间,但是时砚昭又想着自己身体原主上世,被时思蓓玩弄于股掌之间太过憋屈。 所以,才又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说来也是赶的巧,还没等时思蓓反应过来时,帝后起了身,准备要回宫去。 时砚昭连忙走上前去,同一众人,将帝后送上銮驾,恭送帝后回宫。 帝后已经离席,时砚昭大可以不用再陪着这些人再耗下去。 送离了帝后后,时砚昭便安排季冬盯着席上。 而她,则是绕了另一条路,本是想直接回喜房的,但是走到半路经过了厨房,时砚昭微微停顿了下,进了厨房片刻后,才回了喜房。 到了喜房门外,时砚昭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推门走了进去。 “奴们见过太女殿下,请太女殿下全喜秤揭红盖头,愿殿下与主君日后万事称心如意。” 听着下人说着这些,虽都是吉祥话,但时砚昭总觉得他们在这里,自己全身好不自在。 索性挥了挥手,便让他们全都退下了。 看着坐在床上,盖着红盖头的栾清漪,时砚昭提了口气,走到了床边。 拿起了床头放着的喜秤,时砚昭伸到红盖头下轻轻一挑,终于将这碍事的红盖头揭掉了。 就在红盖头掉的那一刹那,栾清漪刚好抬着头,时砚昭就这般与他对上了视线。 那日选秀,时砚昭对于栾清漪的相貌,只不过看了个大概,眼下总算是看清了。 明眸皓齿,眉目如画! 什么叫肤若凝脂?什么叫天姿国色? 眼下,原还不理解何所谓一见钟情的时砚昭,似乎终于能够领悟这四个字的真谛了。 时砚昭一直盯着栾清漪看,到底是大家公子,哪里受的住时砚昭这般炙热的目光。 栾清漪微微抿了下嘴唇,有些不安的低下头,轻声道: “殿,殿下为何这般看着妾身?” 第7章 洞房花烛后,神清气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时砚昭有些出神,也不知如何想的,便脱口而出了《桃夭》的第一句。 “什,什么?” 眼下栾清漪十分的紧张,虽然听清了时砚昭的话,但是根本来不及反应。 栾清漪再度抬头,睁着一双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时砚昭。 时砚昭这才突然回过神来,对于自己刚刚为何说了桃夭,也并不是很理解。 或许正是因为看到栾清漪这般美貌,还有他身上这股子恬静的性子,不由得联想到了而已。 “没什么,没什么。” 时砚昭摆了摆手,东楚这里是个完全架空的朝代,所以大概率不会听过古代那些有名的诗词。 眼下这个时候,也不适合让时砚昭细细同栾清漪解释那词的意思。 看了看床头的两杯酒,时砚昭再度双手拿了过来。 坐到了栾清漪身边,将手中的一个酒杯塞到了其手中。 “本殿喜欢安静些,刚刚那些个下人在,本殿只觉得他们碍眼。咱们现下红盖头也揭了,就差喝了这杯合卺酒,咱们成亲的礼,便全了。” “是,妾身全听殿下的。” 栾清漪连连点头,接过酒杯,正想抬胳膊挎过时砚昭胳膊时,却被时砚昭给拦了下来。 栾清漪一脸懵,还未等他再开口,时砚昭抢先了一步。 “本殿让腊月与槐月准备的肉汤,你是不是未曾喝?” 时砚昭心细,早就注意到,无论是腊月槐月也好,还是栾清漪带来的两个陪嫁小侍,他们原是因为今日时砚昭与栾清漪大婚,所以都涂了淡淡粉红色的口脂。 但是时砚昭吩咐让腊月槐月去煮了肉汤,刚刚时砚昭进来后,发现他们四人嘴上的口脂已经没了颜色。 很明显,那便是吃过东西了。 但是栾清漪的红艳嘴唇,眼下在烛灯之下,半点颜色都未失。 果然,被时砚昭这么一问,栾清漪明显心虚起来。 “妾身,妾身喝了的。” 喜房内四处发红,本映着人脸了显的很红。 只不过,就在栾清漪说谎后,本就被趁的通红的脸,眼下更是红的像一颗熟透的番茄了。 时砚昭便知道,像栾清漪这种大家公子,家中规矩一向都是严厉的。规矩在他们眼里,可是比命都重要。 而且,栾清漪嫁进的又是皇室,想来在他出嫁之前,栾相妻夫定是对他再三嘱咐了。 栾清漪是时砚昭自己选的夫郎,时砚昭自是不想让他往后的日子太累心。 不过看现在的样子,想让栾清漪能够活的不那么累,日后还得给他好好做做功课才行。 想到这,时砚昭从杯中掏出了一包用油纸包的糕点,放下了酒杯,时砚昭单手捧着糕点,递到了栾清漪面前。 “合卺酒自是要喝的,但是你自昨儿午后便未吃过东西。听闻你自小便畏寒,这一杯酒虽少,若是直接喝下去,怕是要在大婚之夜宣太医了。” 听着时砚昭的话,栾清漪看向她,有些吃惊的眨了眨眼。 说来,栾清漪的母父也算是十分恩爱的,栾母待栾父也很好,只不过,女子向来心大,不会事无巨细。 但是时砚昭,却连他畏寒的事都知晓。还这般贴心,生怕他空着肚子喝酒会不舒服。 栾清漪平日无事,最爱看了一些话本子。里面总会写一些,十分疼爱夫郎的那种妻主。 栾清漪很是羡慕,但是话本子哪里能够当真。况且在选秀被选中后,栾清漪早已经做好了伴君如伴虎的准备。 但是现在看着时砚昭,栾清漪却觉得,自己的妻主,便同那话本子上的妻主似是一般呢。 栾清漪微微发着呆,时砚昭原以为他是嫌弃那糕点看起来,不像是好吃的样子。 随即拿起一块自己尝了尝,香甜松软,十分可口。 不等栾清漪反应过来,时砚昭直接将自己咬过的那一块,塞到了他的嘴里。 “小厨房做的糕点也奇怪,每一样只有一块,这块我尝过是好吃的,你试试。” 栾清漪回过神,可以主是又惊又喜。 不敢再做多他想,立马吃了起来。 片刻后,时砚昭与栾清漪将合卺酒饮尽,大婚的礼也算是都全了,只剩下最后让时砚昭为难的了。 ‘周公之礼’…… 时砚昭只知道在古代,这种事情叫做周公之礼,但是在东楚,时砚昭便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时砚昭与栾清漪两人坐在偌大的床边,都微微有些个尴尬。 虽说,栾清漪的人也好,相貌也好,都是时砚昭喜欢的。 早在接亲之前,时砚昭也想过,自己大胆一点便是了。可是眼下终于到了最要紧的时候,时砚昭…… 确实怂了。 “这,这今日你应该也累了,咱们就早些歇下吧。” 时砚昭这在不知该如何做,本是很单纯的邀请栾清漪一起休息。 但是栾清漪似是,会意错了…… “是,殿下。” 栾清漪微微点了下头后,便站起身,直接跪到了时砚昭双腿间。 伸手,便探向了时砚昭的腰带。 时砚昭完全没有想到,栾清漪会做此举,整个人吓的差一点便喊出声来。 好在时砚昭及时克制住了自己,只是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栾清漪的手。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栾清漪,一脸柔情似水的模样,时砚昭只觉得一股莫名的躁动,从内心深处袭来。 许是因为有些事天生便能自动掌握,时砚昭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下口水。 一个用力,便将跪在地上的栾清漪拉起,直接放倒在了床上。 喜房内后窗微开,夜里清凉的风吹了进来。带着微微花香,充满整个屋内。 屋内仅留在正中桌上的一对红烛摇曳,床边大红色的双人喜服随意散落。 床帐之内喜气升温,门外,时不时一声极力压制的呜咽声传出。 奉旨从宫中来的教导大婚礼仪的两个宫人,面对面掩嘴偷笑,相互使了眼色后,十分满意的双双点头。 清晨,鸟啼声传入良久,方才吵醒了向来睡觉极轻的时砚昭。 许是因为昨天大婚累到,自打穿越以来都未曾好好睡过一次觉的时砚昭,虽然只睡了平日一半的时辰,但却觉得眼下十分精神清爽。 时砚昭睁开眼,本是想伸直双手,好好伸个懒腰。 谁知刚准备抬手,怀中紧紧抱着的栾清漪,却发出了‘嗯’地一声。 第8章 侧夫入府 时砚昭猛的清醒过来,这才想起了昨晚的洞房花烛。 不敢再乱动一分,待怀中人又睡沉后,时砚昭这才微微侧头垂眸,看了看睡的十分踏实的栾清漪。 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微微闪动,不真实的像极了洋娃娃。 乌黑的长发自然铺散在时砚昭的臂弯与胸前,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时砚昭深嗅了下,只觉得心里暖丝丝的。 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时砚昭微微朝着栾清漪这边侧了下身子,不经意看到,栾清漪细长雪白的脖颈上,散落着点点红星。 一时之间,时砚昭红了脸。 昨晚的事历历在目,想想都让时砚昭觉得当真疯狂。 能够穿越到女尊国已经够离奇的了,谁知她还在这里娶了夫,大婚当晚便把人给办了。 ‘夭寿啊!’ 不过,虽然,但是! 真的幸福,时砚昭也十分满意了。 想到这,时砚昭紧了紧抱着栾清漪的手臂。 谁曾想,也不知是不是这下力气用的有些大,竟将栾清漪直接弄醒了。 只见栾清漪鼻子轻轻哼了几下,抬手便开始揉眼睛,举止动作,就和一个刚睡醒要起床的小孩子般。 当真可爱。 片刻后,栾清漪慢慢睁开了眼睛,当看到时砚昭的那一刹那,他的眼里,似是有光。 “醒了?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时砚如自是知道自己昨晚有些没轻没重,所以也有些个担心。 栾清漪那么纤瘦,时砚昭总觉得他身子亏的厉害。 虽说,现在时砚昭对栾清漪算不上爱,但却是动了心。 虽不知以有他在家里是如何,但时砚昭下定决心,栾清漪已经是她名副其实的夫郎,日后定会好好给他补补,将其养的白白胖胖。 时砚昭开口询问都过了好一会儿,栾清漪一直懵懵的看着她,好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饿了?” 时砚昭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又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但这句话刚一说完,刚刚还十分平静呆萌的栾清漪,猛地钻出了时砚昭的怀中,来不及跪到地上去,便直接跪到了床上。 “殿下恕罪,妾身昨晚……昨晚没能好好服侍殿下,今早又醒的这般晚,没能候着殿下,这都是妾身的错,请殿下责罚。” 栾清漪越说,声音越发的颤抖。话落,整个人跪着额头抵在床上,蜷缩着小小一团。 时砚昭也坐了起来,看着栾清漪一醒来便请罪的样子,当真是有些心疼的。 就算是堂堂丞相爱子又如何?嫁了人以后,在妻主面前还是低了一大截。 在这里,男子生来便是苦命的。 “昨晚明明是本殿粗鲁了些,有错也是本殿的错,哪里与你何干?” 时砚昭也是第一次如此,掌握不好力度,总是听到栾清漪吃痛。 “你且好生让本殿瞧瞧,有没有伤到哪里才是。” 时砚昭可看不得自己选的夫郎如此,将栾清漪拉坐起来,感觉到他微颤的身子,想来是真的害怕了。 “可,可是殿下,大婚前父亲好生交待过,不能让妻主尽兴,是做夫郎的失责。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 栾清漪越说越激动,整个人急的,已经红了眼。 时砚昭微微有些担心,皱起了眉头。伸手慢慢捋着栾清漪的背,一下接着一下,只想让他安心些。 说起尽兴不尽兴,时砚昭对这个是没所谓的。只不过栾清漪昨晚突然就晕了过去,可是将时砚昭吓了一跳。 最后发现他只是睡着了,时砚昭便放了心,替自己和其穿好了衣服,便搂着栾清漪沉沉睡去。 “你瞧,你我一觉便睡到了大天亮,一切都顺其自然的,本殿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 今日侧夫卫氏还要入府,你这个做当家主君的,还要提起精神着人准备。 你我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妻夫,我是你的妻主,我说你没错,你就是没错。别想太多了,好吗?” 时砚昭一边开口安抚,手也没有停下来。 顺了好一会儿,栾清漪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泛下来。 时砚昭见栾清漪缓了过来,时辰确实已经不早了,便立马开了口,唤了早已在门外等候的下人们进来。 时砚昭由腊月与槐月服侍着洗漱、更衣,时不时转头看了看栾清漪这边。 宫里派进太女府的宫人刚刚一进来,请了安后便检查了栾清漪的守宫砂,而且还直接收走了床铺最上面铺着的半米帕子。 懂的都懂,他们也是按着宫里的规矩办事,时砚昭虽觉得他们如此,有些不太尊重栾清漪。 这样的陋习,时砚昭总会想到,无论是古代也好,现代社会也罢,也都是对女人有这样那样的不许。 没有半点公平可言。 “时辰快到了,腊月槐月去帮忙服侍主君洗漱更衣,过会儿侧夫便要入府,都紧着些。” 时砚昭语气并不好,毕竟因为刚刚所看到的那些事,时砚昭有些不太高兴。 宫里来的人,都是积年的老人精,听出了时砚昭语气不对,连忙拿了床单,跪了安后,便说要回宫交差,立马便走了。 巳时一刻,太女府外的锣鼓声渐行渐近。 卫者华虽是嫁给时砚昭做侧夫的,但是他的花轿,和栾清漪一样,也是十六人抬的。 这是楚帝亲下的旨意。 长长的队伍停于太女府前,由两个喜公走上前,将花轿里的卫者华迎了出来。 东楚嫡庶分明,虽然卫者华的嫁衣是君后亲赐,但也只是用了最为接近大红的朱红。 同昨日大婚不一样,今日只是侧夫入府,所以府里也没有来客,自也不像昨日那般热闹。 喜公引着卫者华,一路直接来到了正殿。 时砚昭与栾清漪一左一右坐在正位,时砚昭看着卫者华进来,随后又由喜公扶着,跪到了自己面前。 接过一旁下人呈上来的喜生,时砚昭挑起了卫者华的红盖头。 不得不说,那日楚帝给时砚昭看的卫者华的画像,当真如同照片一般。 眼下看到卫者华的样子,同那幅画上的他,没有半分差异。 “妾卫者华,给太女殿下、主君磕头请安。” 第9章 栾清漪可不是什么小白兔 卫者华从身边下人手中接过了杯,先是敬给了时砚昭,见她饮过后,又将另外一杯呈给了栾清漪。 栾清漪整个人的举止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面对着卫者华,也没有半分敌意。 时砚昭看了看虽是跪在自己面前,但是身板还挺的溜直的卫者华,心中不禁感叹: ‘不愧是武将之家教出来的公子,当真与普通的大家公子差距很大,看起来当真不一样。’ 回过神,时砚昭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身侧的桌上。 “本殿向来喜静,最不愿见到的便是自家后院,因为一点子小事争风吃醋,闹的不可开交。日后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尽管同正君开口,只要府里拿的出手的,都会满足于你。” 时砚昭言简意赅的说着,而且这些话,也是她心中想了良久的。 看过那么多关于后宫后院的小说和电视剧,没有一个不是因为争宠,而斗的头破血流,最后甚至还要搭上许多条性命。 时砚昭向来敬畏生命,旁人的她管不着,但是她可不想在自己的后院,看到如此一幕。 所以尽她所有,她后院里的这些男若想要什么,她都会尽量满足,如此一来,希望后院能够相处平和。 “妾敬听殿下教诲,定会恪守府里与殿下的规矩,尊敬主君,善待日后会进府的弟弟们。” 卫者华说话铿锵有力,像极了女子一般豪迈。 面对于这样的他,时砚昭倒说不上讨厌,只不过他到底也是楚帝强行塞给时砚昭的,时砚昭也谈不上半点喜欢。 “主君可有什么要嘱咐的?” 时砚昭没什么要说的,便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栾清漪。 说到底,栾清漪是她亲自选的,而且还是正夫。 为着日后他能够好好管着府中后院,时砚昭必须在众人面前将他高高抬起,这样栾清漪才能够得力轻松些。 栾清漪看了时砚昭一眼,微微颔首表示,随后转头面对着卫者华,开了口: “我同殿下是一个心思,从你开始,往后再入府的弟弟们,咱们都是同样伺候殿下的,自是该有同一个心思。 若是觉得缺了什么,或者心里有何不痛快,大可直接与我说。无需做些拐弯抹角浪费时间的事。一家人好好的,便是最重要的。” 栾清漪这话一出,时砚昭当真是惊讶。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栾清漪同她的心思,会是这般的像。 而且栾清漪的话,可比时砚昭说的更事无巨细。到底也是丞相府里教出来的公子,当真不像看着如同小白兔那般。 栾清漪是个有主见、有主意的,日后将府里的事交给他打点,时砚昭也算放心了。 “是,妾谢主君教诲。” 该训的话都已经说完,时砚昭微微点了下头,从桌上拿起了当初楚帝给她的锦盒,将那对冰蓝的翡翠手镯,取了出来。 “当初先帝在世时,赐于母皇一对镯子,母皇给了父后与皇贵君一人一支,到如今他们二人依然互相扶持,将母皇的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眼下,母皇也赐了本殿这么一对镯子,如今本殿也赐于主君与侧君各一条,望日后本殿的后院也能同母皇的后宫那般和谐安静。” 话落,时砚昭站起身来。 栾清漪见状,也连忙起身跪到了卫者华旁边。 将手镯放在其二人高举的手心当中,时砚昭有些欣慰。 连着两天,先是大婚,后是纳妾,眼下,也算是圆满了。 “腊月,槐月。” 时砚昭唤了贴身的两个心腹,腊月与槐月立马上前。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等等时砚昭继续开口的二人,时砚昭又道: “腊月与槐月是自小伺候本殿的,如今你们二人才刚刚入府,难免有许多生疏的地方。 眼下,本殿将他们二人暂时赐给你们,他们是府里能够掌事的,有什么需要的,便让他们辅助吧。 好了,今儿都累了,各相下去歇着吧。” 话落,时砚昭迈着步子,抬脚出了正殿,一路来到了书房。 坐到桌边的太师椅上,时砚昭整个人直接瘫到了上面。 紧随其后的季冬,端着茶走了进来。见时砚昭如此,将茶放到了她的面前。 “殿下若是觉得有些累,便回去歇歇吧,今晚还是您与侧君的洞房花烛夜,总不能让他觉得您有心无力啊。” 季冬也是个直性子,想来都未曾过脑子,直接开口便道了这么一句。 刚拿起茶抿了一下的时砚昭听到后,将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差点没呛死。 拿起杯茶直接砸向桌前的季冬,不过季冬身手好,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 “你能不能盼着你家主子我点好啊?本殿是因为这种事觉得累吗?” 果然,果然! 时砚昭眼下入乡随俗,心里的底线便是听不到任何人,说她不行!但凡听到一个字眼,便如同戳她心窝子一般,惹她不快。 季冬人如其名,性子和冬季一样冷僻。被时砚昭这么说,季冬连句错都未认。 也就是现在的时砚昭好脾气,这若是身体原主,怕是早就让人拉季冬下去打板子了。 长长提了几口气,时砚昭微微坐直了身子: “昨儿可有什么事发生?” 虽然昨晚痛快了,但是时砚昭依然没有忘记有关时思蓓的事。 现下时砚昭两个夫郎都已经入了府,一文臣之子,一武将之孙,有他们两家的加持,时砚昭太女的位置,算是稳住了。 时思蓓存在一天,对于时砚昭来说,都是她的心病。 所以,若是能够尽早将其解决掉,也省了时砚昭每日对她的‘惦记’。 “昨日殿下大婚,许多良久未露面的老臣与皇亲都前来贺喜,二皇女同她们,聊得极为热络。” 季冬开口禀报着,时砚昭听后,长长吸了口气。 时思蓓竟如此大胆,昨儿楚帝可是在场的。向来帝王最为忌惮皇女同这些权臣皇亲走的过近。 眼下,时砚昭又已经被封为太女,时思蓓这举动,着实不算聪明啊。 “昨日明明殿下才是主角,二皇女弄不清楚状况,十分惹眼。陛下当着众人的面,提点了她。” 第10章 难道你不想让我多陪你些吗? “让你准备人入时思蓓府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时砚昭自认不是个脑子灵活的,但是举一反三,或者直接抄答案的事,她上学时候可偷偷做了不少。 上辈子,时思蓓在时砚昭身边安插细作,一步一步将时砚昭毁了的事,时砚昭可算是学了个淋漓尽致。 所以,在时砚昭穿越过来,弄清楚现下情况后,便让季冬去挑选了美貌艳丽的男子,安插到时思蓓身边去。 虽说时砚昭上辈子是个好色之徒,但是时思蓓也没好到哪里去。 也有可能,这东楚的皇室血脉便如此。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现在正找了人教导着,再有最多一个月,便能将人送进二皇女府中。” 季冬虽说性子怪怪的,但是办事效率还算不差,这一点时砚昭还是很欣慰的。 “下去吧。” 看着季冬出去后关上的房门,时砚昭双手肘杵在桌子上,手撑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 入夜,时砚昭来到安排给卫者华所住的华园。 看着院子前,自己亲手给提的匾额,时砚昭出神了好一会儿。 太女府很大,后府大大小小的院子更是数不胜数。时砚昭知道难逃自己登基的命数,后院将来自会有许多的男子。 为着能够很容易记清楚他们谁人住在哪里,所以便想了这么个法子。 赐给每个人的院子,便取他们名字中的一个字命名。 如此这般,好记还不会乱。 “奴们给殿下请安。” 华园里的下人们走了出来,看着他们的衣着,应该都是卫者华带来的陪嫁。 “侧君已经在内等候殿下良久了。” 为首同时砚昭回话的,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出头的男子。 时砚昭注意到他戴了耳坠,要知道在皇宫王府里伺候的,能够有资格戴耳饰的,要不是资历极深的老人。 不然,就要是像腊月与槐月这边,自小便在大主子身边服侍的心腹。 想来卫老将军对卫者华也是十分疼爱的,还特意让他带了资历这般老的下人跟来陪嫁,应该也是怕他自小在军中长大,万一错了规矩受罚,那便不好了。 侧夫入府和娶正夫,一切的一切全都不一样。 既没有揭盖头,也没有喝合卺酒这么一说。 时砚昭刚刚迟迟不进去,也是因为心中纠结。 昨晚她刚同仅见过两次的栾清漪坦诚相见,这事对她来说,已经够疯狂的了。 今晚又要与只见过一次画像的卫者华,再次经历昨晚那样的事,这可是完全陌生的人啊,时砚昭就算再开放,也是有些做不到的。 看着弓腰等候她进去的下人们,时砚昭轻咳了声: “咳……你们进去嘱咐侧君好生歇息,昨日大婚,本殿过于疲乏,待过些时日,再歇在侧君院中。” 虽说时砚昭这个举动,可能会让府里的人对卫者华有所闲话,但是时砚昭现在只想自私些,让自己活的痛快。 话落,时砚昭抬脚离开,过了一会儿,入了栾清漪所住的清园之中。 听到下人通报,栾清漪对于时砚昭这时来他这边,感觉到十分的惊讶。 正在吃桂花乳酪的他连忙起身,不过已然为时已晚,栾清漪脚刚沾地,时砚昭便已经进来了。 时砚昭只见栾清漪十分慌乱的给她请了安,看着他有些毛躁的样子,还有些好笑。 走到榻边,时砚昭撩起衣摆,盘腿坐了上去。 看了看桌上栾清漪吃的东西,时砚昭完全没见过,拿起来嗅了嗅。 “这是什么?好浓的桂花香味,好像,还有点牛乳的味道?” 栾清漪由腊月扶着,站起身来。 “殿下好灵的鼻子,这是妾身做的桂花乳酪。岁一,去给殿下也盛一碗。” 栾清漪开口吩咐着,但还未等他身边的小侍出去,便被时砚昭给叫住了。 “不用了。” 时砚昭今日一天都未吃什么东西,许是因为昨天酒喝的有些多,虽不醉人,却也让肠胃不太舒服。 眼下闻着这桂花乳酪,突然有了胃口。 完全等不及下人再去拿,时砚昭又道: “本殿眼下饿的有些厉害,便先吃了你的,你且让人再盛一碗便是了。” 对于栾清漪,时砚昭眼下与他都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自然是不会嫌弃他。 拿着勺猛炫了几口,多半碗的桂花乳酪便下了肚。 空空如也的胃,终于得到了安抚,时砚昭也觉得舒服不少。 栾清漪看着时砚昭将自己的乳酪吃了个干净,又想起昨晚他也吃了时砚昭咬过的糕点一事,不由得红了脸颊。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辰,时砚昭本该待在华园的。 为着全时砚昭的面子,栾清漪屏退了屋内的下人。 走的离时砚昭又近了些,栾清漪想了想,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时砚昭还在回味着嘴里的桂花味,总觉得丝丝都能甜到心中。 无间之间抬头,看到似是有话要说的栾清漪,时砚昭放下了碗勺。 “清漪可是,有话要同本殿说?” 被时砚昭这么一问,栾清漪不敢隐瞒,便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殿下,今日是您侧夫入府的日子,您理应去陪卫家弟弟的。今天这个日子,您将他独自留在房里,总会落人闲话的。” 时砚昭心里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当真是做不到一天换一个男人。 “昨儿咱们才刚刚大婚,难道此时本殿出现在这里,你不高兴吗?难道,你不想让本殿多陪你些吗?” 时砚昭一句话,说的栾清漪有些无法反驳。 哪个男子会不希望自家妻主,时时刻刻都陪在自己身边? 更何况,还是刚刚成亲的第二日。 但是,栾清漪知道自己做为太女正夫,身上所背的担子。 今日时砚昭虽是卫者华训话,但是栾清漪也听了进去。时砚昭不希望她的后院男子争先吃醋,为着这一点,栾清漪也只能克制自己。 “妾身自是希望的,可是殿下……” 不等栾清漪将话说完,不想再听他继续念叨下去的时砚昭,突然伸出手臂圈住了栾清漪的纤纤细腰。 一个用力,便将人紧紧搂进了怀中。 “别一口一个妾身自称着,本殿许你日后以‘我’自称。还有,你我都有了妻夫之实,你怎么还和别人一样叫本殿殿下?该改口叫‘妻主’了!” 第11章 卫者华的心思 栾清漪没想到时砚昭会如此,整个人羞的,但凡是露出来的地方,都如同被煮熟的大虾般通红。 “殿,殿下,这于礼不合。” 果然,栾清漪张口闭口,最先重视的还是祖宗规矩。 这样的太女夫,未来的君后,就该像栾清漪这般,时砚昭每每想到这,都很满意自己的决定。 “但是合本殿的耳朵啊,你若是想顾忌着规矩,那便在你与本殿独处之时,唤一声‘妻主’可好?” 时砚昭确实没有设想过,若是被人唤了妻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自打娶了栾清漪后,这虽只是第二天,但是时砚昭确实心里痒痒的,特别期待栾清漪用他那好听的嗓音,唤她一声妻主,不知道会让她多满足。 时砚昭满怀期待的看着栾清漪,但栾清漪涨红着脸,半天都没能开口。 时砚昭觉得现在这样不是个法子,抿了下嘴,时砚昭脑中灵光一闪。 “本殿娶的第一个男子是你,拥有的第一个男人也是你。按理说吧,唤本殿妻主的第一个男人,也该是你。 现在呢,华园里还有个卫者华在,他也是本殿名副其实的侧夫,若是他先唤了妻主,本殿也是得应的。” 既然劝着不管用,那时砚昭大可威胁一些。 果然,栾清漪一听时砚昭的分析,立马急了起来。 “不,那不行!” 时砚昭微微挑眉,且看着栾清漪着急,但她却未再开口继续。 “妻…妻主。” 栾清漪被时砚昭圈在怀中,低着头,磕磕巴巴叫了这么一声。 虽然声音小,但是两人离的近,时砚昭还是听了个清楚。 果然,就在栾清漪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时砚昭只觉得自己当时的满足感,达到了顶峰。 看着栾清漪这般娇羞的样子,时砚昭不由自主的凑近些,本是想一亲芳泽。 谁知马上便要亲到栾清漪脸蛋之时,栾清漪轻轻伸手推住了她。 “妻,妻主,虽然我也很想让你留下来,但是今日一早您才说,要对府里后院的人公平。今日卫家弟弟初入咱们府,您不能伤他的心。” 时砚昭收起了笑容,确实,主动提起要公平对待每个人的是她,眼下想要打破公平的人,也是她。 栾清漪的提醒,也算是点醒了内心左右摇摆的时砚昭。 现在想想,若是想全了这个事,时砚昭也没有必要非与卫者华发生点什么。 其实只要单纯的在一个屋子里睡一觉,到了大天亮,也没人会细查。 想了想,时砚昭放开了栾清漪,站起身来。 “既然你都这般劝了,而且还有理有据,那本殿便听你所言。今日你也累了一天,早点歇下。明早本殿带着你与侧夫一起进宫敬茶后,便亲自陪你回栾府回门。” 明日是时砚昭与栾清漪大婚的第三日,东楚的老规矩,成亲第三日,男子便可回娘家,俗称‘三日回门’,这一点,倒是同古代如出一辙。 不过在东楚,回门时能够得妻主相陪,这可是给了天大的脸面。一般男子,是求也求不来的。 栾清漪听到后又惊又喜,立马便要下跪谢恩。 但时砚昭手疾眼快,一把将其扶住: “你我妻夫,不必如此客气。好了,早点歇着吧。” 时砚昭冲着将开心都挂在脸上的栾清漪笑了笑,伸手轻刮了下他的鼻子后,离开了清园。 华园,卫者华寝殿内。 因为时砚昭的离开,卫者华也脱下了喜服。 槐月前脚捧着离了寝殿,随后卫者华陪嫁的老仆公,便凑到了坐在镜前摘着首饰的卫者华身边。 “公子,今日是您与太女殿下的洞房花烛,太女殿下本都来了咱们园子外面,可最后还是没进来。奴刚刚悄悄打听了,说太女殿下走了后,直接去了清园,那可是主君住的地儿啊。” 卫者华并没有因为听到老仆公的话,而停下手里的动作,反而好像什么都未听到一般,继续摘着发饰。 老仆公见状,不由得越发着急,又道: “公子,咱们两年前跟着老将军回到京中府邸,虽有老将军的疼爱与照顾,可是这两年但凡老将军看不见之处,谁人将您还视为将军府的嫡长女长孙啊? 如今您得了好姻缘,嫁给了太女殿下,待将来殿下登基,您若得恩宠,最差也得是个贵君。不过,若太女殿下慢慢都不记得有您这么个夫郎,您往后的日子可怎么是好?” 老仆公越说越激动,竟抬手抹起了眼泪。 “公子,将军府,咱们终归是回不去了,也不能再回去了。若是太女府或是后宫也没您的立足之地,您后半生可怎么是好?” 老仆公声泪俱下,卫者华这才有了反应。 借着面前的铜镜,卫者华看向了老仆公。 “乳父,祖母让你跟着我陪嫁过来,是想我身边多一个熟悉的人照顾我,不是让你在这里乱嚼舌根的。 入府里你跟我一起,也听到殿下教诲了,她不希望太女府后院的男子争相吃醋,栾清漪他是主君,昨日又刚与殿下完婚,殿下多惦念他一点也是应该的。” 卫者华两年前回京之时,就知道自己会有被赐婚的一天。 左右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自主选择一个喜欢的妻主,那嫁与谁都是一样的。他没得选,对方也没得选。 倒不如一切都看开一些,顺其自然于卫者华来说,那才是最好的。 “公子!您怎么能……” “好了,嫁过来之前,乳父便该有所预料,我与殿下今日才第一次见面,若是殿下来到了房里,扬言心悦我,想与我一起,那你才应该替我想想日后如何,别再多事了。” 卫者华皱起眉头,有些不太耐烦的摘掉了最后的一只发钗,拿起了檀木的梳子,快速的梳着头发。 老仆公见卫者华都微怒了,自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上前拿过了卫者华手里的梳子,开始替他梳发。 门外,被栾清漪劝过来的时砚昭,将卫者华主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全面。 对于卫者华的态度,她确实觉得有些意外。 未等时砚昭回过神,送了嫁衣回来的槐月,刚好看到了她。 “殿下,刚刚您不是走了吗?怎么这个时辰又过来了?” 第12章 皇太夫的刁难 槐月嗓门本来就大,眼下夜深人静的,槐月的声音,更显得十分震耳。 时砚昭刚刚入了华园,但想着太晚,就没让下人通报,自己走了进来。 本是想到了卫者华寝殿前,敲门进去的。 但是刚一到,便听到了里面主仆二人的对话。 因为卫者华的心思,有些出乎时砚昭的意料,时砚昭微微出了下神,便未反应过来敲门。 时砚昭本是不做小人之举,但是现在被槐月这么一喊,便成了偷听墙角的了。 “嘘!” 时砚昭一边做着嘘的手势,一边连连朝槐月摆手。 但是,也不槐月平日里的伶俐劲都跑哪去了,眼下竟看不懂时砚昭的意思半点。 “啊?殿下,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槐月也是真的担心时砚昭,加快了步子向她走来。 时砚昭无语,但一切都晚了。 站在卫者华房门前的时砚昭,只听面前的房门,吱呀一声从内被打开。 卫者华身着中衣,又披了件外衣,同老仆公一起出现在门内。 “妾、奴给太女殿下请安。” 时砚昭低头看了看面前的人,只觉得十分尴尬。 轻‘嗯’了一声后,抬脚便入了卫者华的房间。 时砚昭四下看了看房内的装饰,同栾清漪淡雅的寝殿不同,看似一副女子性格的卫者华,似乎心里面却是个十足的小可爱。 他房中装饰,多以小动物的形态为主。 “你这里,倒同正君那里不太一样。” 时砚昭感叹了一句,随后,伸手拿起了一个由紫檀雕刻的猫咪,把玩了下。 “回殿下的话,妾自小喜欢这些猫啊狗啊的,殿下有心了,将妾住的地方装扮的如此符合心意。” 时砚昭听后,放下了手里的把件。 其实她搬进太女府里,到今日也不过第三日而已,除了时砚昭与栾清漪的寝殿外,她还未曾到卫者华这边来瞧过。 太女府是由内务府与工部联合起来建造而成的,栾清漪的寝殿就是一般规格太女夫的装饰。不过卫者华这里,确实大不一样。 想来,他这个侧夫,是楚帝一早便在心里定好的。所以他居住的地方,也定是楚帝吩咐安排的。 又是这般周全的装饰寝殿,又是同正夫一般十六人抬的花轿,再者,还有君后亲赐的嫁衣。 时砚昭现在想想,帝后对这个卫者华都十分重视,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由。 “都是母皇的主意,本殿对于太女府里,并未作任何安排。” 时砚昭不想揽功,做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这也是她做人的原则。 对于时砚昭如此坦诚,卫者华抬头看向她,也是明显一怔。 “夜深了,你们全都退下吧。” 一阵困意袭来,想着明日还要一早进宫去敬茶,时砚昭走到床边,开口吩咐着屋内的下人们。 今日是卫者华初入府的日子,时砚昭离开后又再度折返,谁人都知道时砚昭是来做什么的,都立马退了下去。 时砚昭看了眼正对面的大床,抬脚上了一旁的榻上。 卫者华恭敬的站在一边,且等着时砚昭吩咐。 “你拿一床被褥来铺到榻上,本殿今日就在榻上睡,铺完你也自行歇下吧。” 时砚昭开口吩咐着,卫者华听后,点了点头,半点没有犹豫,也没有不愿的样子,连忙从柜子里拿了套新的被褥出来。 看他的动作,本是要直接给时砚昭铺上,但是刚要放下,卫者华紧紧抱了下那被褥,随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转身走到床边,直接将床上的被褥和怀中的对调,随后才重新给时砚昭铺好。 对于他这个举动,时砚昭觉得有些好奇,不免开口询问了句: “那床被褥怎么了?怎么还同床上的换了呢?” 内务府安排的东西,想来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时砚昭着实看不明白卫者华的举动。 “那床被褥的被芯太硬,殿下昨日刚刚大婚,今日妾又入府,殿下连着忙了两日,身子疲惫,铺着会睡不好的。” 时砚昭有些惊讶,卫者华这个人的内心细腻,好似并非像是她认为的,像极了女子那般。 他这般不卑不亢,也没有因为成亲第一宿,自己没有与他同床共枕,而有半分的不满。 若真的要形容,时砚昭只能想到平静如水四个字。 看着卫者华还站在那里,时砚昭回过了神: “明日一早还要入宫敬茶,夜深了,咱们歇下吧。” 时砚昭婉拒了想要替她脱衣解带的卫者华,自己只意思性的脱掉了最外衣后,便钻进了被窝。 卫者华殿里燃的香,香甜却不腻人,时砚昭闭眼闻着没一会儿,便合上了眼。 殊不知在她睡后,卫者华又悄悄来到了榻边,看了时砚昭好一会儿,他才折回床上睡去。 隔日一早,时砚昭带着栾清漪与卫者华上了马车,入了宫。 马车上,栾清漪同时砚昭坐在正位,而卫者华坐在时砚昭的侧边,嫡庶区别相当分明。 时砚昭本是想在早朝之前,先带着栾清漪与卫者华给楚帝请了安。 但是谁知今日早朝这般早,时砚昭早于平日半一炷香的时间提前到的,还是未来得及。 如此,便直接去了君后的坤华宫。 今日进宫时辰过早,君后也才刚刚起身。 时砚昭给正座上的君后请了安后,便坐到了一旁。 栾清漪与卫者华恭恭敬敬的端茶跪下,按嫡庶顺序,向其敬了茶。 君后自看到他们二人后,满面的笑容便没再停过。 喝了茶,双双赐给了他们二人不少男人家喜欢的东西,而且东西都双份,栾清漪有的,卫者华也没有缺一个。 看的出来,君后对时砚昭这两个夫郎,都是相当的满意。 因为再过会儿便到了各宫妃嫔向中宫请安的时辰,时砚昭他们三人不好多留。 楚帝依然还未下朝,按照君后的意思,时砚昭他们便先行去了皇太夫宫里请安敬茶。 时砚昭他们等了皇太夫近一个时辰,皇太后这才慢慢悠悠的来了正殿。 三人一同跪下磕了头,时砚昭敬茶时还好,皇太夫立马便接了下去。 但等到栾清漪与卫者华时,滚烫的茶杯被他们二人举平于额头处,可是皇太夫一直与身边的宫人说着不相关的话,迟迟都未曾接过其二人敬的茶。 时砚昭看着皇太夫此举,眉头紧皱起来…… 第13章 护夫,时砚昭是认真的 皇太夫,一般都是当今圣上的亲生父亲,但是东楚现在的皇太夫,并非是楚帝的生父。 楚帝的生父,早在她登基前两年,便因病去世了。 现在的皇太夫,只不过是先帝的君后,这才在楚帝登基后,成为了皇太夫。 皇太夫是时思蓓生父家的远亲,所以面对备受帝后疼爱的时砚昭,皇太夫也只是面子上过的去,若是说疼爱,时思蓓比起时砚昭可是要多多了。 “皇祖父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午膳都是由御膳房统一安排的,眼下早膳都还未用,想着午膳吃些什么,倒也不用那么急。” 时砚昭对于这个皇太夫,自小也是淡淡的。只不过楚帝曾交待她,皇太夫到底是先帝嫡夫,平日里还是让时砚昭将他视为亲祖父对待。 可是现在,瞧着皇太夫对待栾清漪与卫者华的态度,时砚昭着实有些看不下去了。 时砚昭都开了口,皇太夫自是不能像对待栾清漪与卫者华那般视而不见。 “你瞧,哀家真是老糊涂了,要不是砚昭你提醒,哀家险些都忘记还未用早膳呢。” 话落,皇太夫才将视线挪到栾清漪与卫者华身上,发出了一声惊叹: “呦,这便是砚昭新入门的正夫与侧夫吧?你们两个可别怨哀家,这些日子,哀家总觉得脑子里混沌不清楚,这一时间呢,总有许多的事反应不过来,且快起来敬茶吧。” 皇太夫终于开口让栾清漪与卫者华起了身,栾清漪上前敬的那杯茶还好,皇太夫倒是没再说什么。 但是到了卫者华这里,皇太夫本是伸出来要接茶杯的手,却突然间又伸了回去。 眼瞧着那茶杯就要洒皇太夫一身,时砚昭的心都跟着提起来了,但好在卫者华是有功夫底子在身上的,一下子力挽狂澜,又将茶杯捧住。 “哎呀呀,哀家真是老了,这手也突然不中用了,卫侧君可别怪哀家。” 皇太夫假惺惺的解释,但是脸上一脸的横肉出卖了他,这一切分明都是他故意的。 看着皇太夫接过卫者华的茶,放到嘴边只是做个样子,连抿都抿上一下。 一时在旁边隐忍的时砚昭,本就皱起的眉头,越发的紧。 “若是哀家没记错,卫侧君,你是卫老将军的家的嫡长女长孙。但你的生父,却只是京城周边一个小县城母父官的儿子,是吧?” 皇太夫一边用帕子擦了擦嘴,随后开口询问着。 讲真,时砚昭知道的,都没有皇太夫这般具体。 刚刚看着皇太夫的举动,时砚昭总觉得,今日皇太夫似乎就是想挑事。 但许是碍于栾清漪的出身,他也不敢太拿栾清漪做文章,所以这才从卫者华下手。 “回皇祖父的话,正是。” 卫者华不卑不亢,半点没有因为皇太夫刚刚的刁难,而有一丝心理变化。 “哀家也是不明白,就你这个出身,怎么能做的了太女侧夫?到底是陛下看重你们卫家劳苦功高,这才高抬你们家。 卫侧君,你一定要念在陛下待你们卫家的好,尽心尽力好好伺候皇太女才是,得对得起陛下。你说,是与不是?” 虽然,皇太夫这个话,确实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谁人心里都知道,大可不必当着面讲出来。 现在皇太夫这般话,很明显是在告诉卫者华,他根本不配嫁与时砚昭为侧夫。 “妾谨遵皇太夫的教导,定会好生服侍殿下的。” 卫者华也是当真能忍,时砚昭瞥眼瞧见,一旁的栾清漪脸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了,但是在卫者华的脸上,依然感觉不到他有半点变化。 “不过话说回来,你一个侧夫,想来也不除了子嗣方向,其他也指望不上你什么。但若是个不会下蛋的鸟,那这事可另当别论了。” 皇太夫许是瞧着卫者华脾气太好,说话越发的难听。眼下这话,都不是该从他这个东楚最尊贵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够了!” 时砚昭手重重拍到了侧边的桌上,原本放在侧桌上的茶,也因她这重重一拍,而洒了出来。 虽说时砚昭与卫者华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到底现在卫者华也是她的男人。 刚刚那些,时砚昭尚且因为楚帝可以隐忍下来,但现在,皇太夫已经开始人身攻击,时砚昭不可能会放任他,如此明目大胆的欺负她的‘男人’。 时砚昭一声怒吼,着实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特别是心虚的皇太夫。 “哎呀呀,这一大早的,砚昭你这是做什么?你如今也娶了两个夫郎,也总该长大些了,当着长辈的面,竟如此大呼小叫。你且多同你二皇姐好生学学,那才是做一个皇女,该有的样子。” 听着皇太夫的话,时砚昭轻笑了下。 老狐狸,果然忍不住要露狐狸尾巴了吧? 皇太夫今日就是没安好心,根本也没有想好好喝上一杯孙女婿茶。 不过话说回来也是,他又不是时砚昭的亲祖父,今日敬的这茶,若不是非要全了祖宗规矩,时砚昭也是没必要带着栾清漪与卫者华多走这一遭。 “皇祖父这话,我可不敢苟同。若是我同意您这话,眼下我是母皇亲封的皇太女,您说我没有做皇女的样子,那不就是在说母皇看人看走眼了吗?” “你……” 皇太夫没有想到,时砚昭会公然开口和她对着来,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还有,我敬您一声皇祖父,带着刚过门的两个夫郎来给您敬茶,这一切都只是为着规矩。刚刚在坤华宫,他们两个已经聆听过父后的教导,眼下大可不必劳烦皇祖父再费神了。” 时砚昭是真的想发火,但还是强行压住了。 话落,时砚昭站起身,将衣服抖了抖。 走到栾清漪与卫者华中间,时砚昭敌视着皇太夫。 “今日,皇祖父嫌弃孙女不如二皇姐,那日后,孙女也不敢再让自己这两个‘不成器’的夫郎再来,免得扰了皇祖父日后的安宁。” “孙女…告退了!” 第14章 初见楼敬之,栾清漪心中有了什么 时砚昭一左一右拉起了栾清漪与卫者华的手,牵着他们离开了皇太夫的宫殿。 时砚昭的离开,将皇太夫气的够呛,只见他在时砚昭离开后,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反,反了,都反了!” “太夫,您快悄悄气,如今时砚昭是名副其实的皇太女,若是来日她登基为帝,看着今日的情形,您如此对待她的夫郎,她将来怕是要为难您的。” 皇太夫身边的心腹扶着皇太夫坐下,一连替他捋着胸口,一边开口说着。 皇太夫经他这么一提醒,整个人也不在闹下去,只是若有所思的想了好久。 回到皇太夫宫前的马车旁,时砚昭驻住了脚步。 皇太夫今日确实有些太过分了。 时砚昭还在气愤中缓不过来,栾清漪与卫者华对视了一眼后,开了口。 “殿下,您没事吧?” 时砚昭出神的厉害,完全没有听到栾清漪的话,而且紧抓着他们二人的手腕,越发的紧。 卫者华从军中长大,自小便是个能忍的,但是栾清漪自小娇生惯养,不过虽是被抓的疼,栾清漪也没有吭一点声。 就在时砚昭出神之际,刚给君后请过安的楼敬之,正往皇太夫宫中赶来,也是准备向皇太夫晨昏定醒请安的。 时砚昭与栾清漪、卫者华在皇太夫门前十分显眼,楼敬之刚刚往这边来时,便瞧见了。 时砚昭大婚之后,这还是楼敬之第一次瞧见他。而且,她的两个夫郎,楚帝招楼敬之侍寝时,也同他提过。 楼敬之与栾清漪和卫者华,都是高名显贵家的公子,自是都听说过对方,但是极少有见过的。 今日得见,楼敬之也想认识一下,时砚昭娶的这个两个夫郎到底是个会样的人。 毕竟,若是他没有在时砚昭选秀五日前,被家中送进宫给楚帝。 或许现在出现在时砚昭身边的人,便有他一个了。 “见过太女殿下,殿下晨安。” 楼敬之只不过开口给时砚昭请了安,可是他的声音,一下子便将出神不能自已的时砚昭,给叫了回来。 “是你……” 时砚昭刚一回过神,便看到楼敬之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改刚刚的气愤,整个人都柔和起来。 “刚刚给君后请了安,眼下想一起给太夫请了安,没想到在这里,竟碰到太女殿下和您的两个夫郎。” 楼敬之淡淡的笑着,不经意的垂眸,竟发现了时砚昭垂在身两侧的袖子里,一左一右牵着栾清漪与卫者华。 抬起头,楼敬之眼中略带羡慕,又道: “殿下刚大婚不久,现下与正君和侧君的感情,当真是好呢。” 时砚昭顺着楼敬之的视线看了下,这才发现自己众目睽睽之下牵着栾清漪与卫者华。 不知怎么想的,时砚昭倏地就松开了一直紧紧牵着他们的手。 就在松开的一刹那,卫者华还好,还如刚刚一般。 但是对于栾清漪,刹那间被松开的手,只觉得好似突然被时砚昭放弃了一般。 栾清漪有些失望的看了看时砚昭,只见时砚昭眼下满眼皆是楼敬之,而且十分急于向其解释。 “敬侍君同安,让敬侍君笑话了。本殿的正君与侧君这也是第一次来后宫,本殿怕有个万一,这才…… 倒是敬侍君,看着像是比上一次见面时,纤瘦许多。天热虽不愿多食,但还是要以身子为主啊。” 对于楼敬之,时砚昭心中还是有惋惜的。 这次见面,身边没有旁人,时砚昭说话也没像上次见那般小心翼翼,所以,不由自主多说了些。 “多谢太女殿下惦记。” “啊对,这是本殿的正夫栾清漪,侧夫卫者华。这位是母皇的敬侍君。” 时砚昭方才想起来要给他们互相介绍,便立马开了口。 栾清漪与卫者华动静同出一辙,与敬侍君互相请安问好。 “殿下,时辰不早了,陛下那边已经下了朝,要召臣侍过去伺候笔墨,臣侍要快些给皇太夫请了安后赶过去。” 话落,楼敬之向时砚昭行了个礼后,便加快了步子,进了皇太夫宫中。 时砚昭看着楼敬之的背影离开,一直到其消失不见,时砚昭也没有回过头来。 刚刚楼敬之提起,楚帝已经下了早朝。 栾清漪虽看着时砚昭对于楼敬之的态度十分不一样,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开口提醒了句。 “殿下,陛下已经下了早朝,咱们也得快着些过去请安敬茶了。” 经栾清漪这般一提醒,时砚昭也反应过来。 刚刚楼敬之的身影还在脑中挥散不去,时砚昭只觉得自己这般在意楼敬之的事,不能再如现在这般放任自己下去。 脑子里乱的厉害,时砚昭直接抬脚上了马车,并不像刚出太女府里那般细心,先扶着栾清与卫者华上去。 时砚昭突然的转变,不知为何,让向来内心敏感的栾清漪,只觉得十分不安。 栾清漪知道,时砚昭就算不是皇太女,将来身边的男人,也不可能只有他与卫者华两个。 他已经完全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着时砚昭对楼敬之的样子,栾清漪总有所感应。 其他的男子都罢了,可是楼敬之,他是楚帝的男人啊! “别出神了,快些上去,另让殿下等着了。” 卫者华见栾清漪出神了良久,开口好心提醒着。 栾清漪这才注意到自己在发呆,道了句谢后,连忙上了马车。 时砚昭等人一路来到了御书房旁的侧殿,命人向楚帝禀报后,楚帝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入了侧殿。 “女儿携正夫栾氏、侧夫卫氏,给母皇请安。” 今日是时砚昭大婚后第一次给楚帝请安,带着栾清漪与卫者华向楚帝行的是大礼。 三跪九叩后,还是按着规矩,由栾清漪与卫者华给楚帝敬了茶。 楚帝脸上挂着笑,喝茶时,也注意到了栾、卫二人手上戴着的镯子,微微点着头。 “好啊,如今昭儿娶了你们二人,日后你们定要尽力伺候好昭儿。今日是正君你三日回门的好日子,就别在宫里面耽搁了,你们二人先行回府吧。” 第15章 楼家要给时砚昭送男人了 本是一起来该一起回的,栾清漪与卫者华一起微微抬头,看向了时砚昭。 这是楚帝吩咐的,时砚昭瞧见了他们二人在看自己,也开了口: “季夏。” 门外守着的季夏听到传唤,连忙走进殿内。 “将正君与侧君好生送回府中,正君待会儿要回相府回门,着人备的东西可以装车,待本殿回去后,便可以一起出发。” 时砚昭不知道楚帝怎么突然要单独将自己留下来,想来近日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时砚昭已经答应要陪着栾清漪一起回门,这是她第一次应允栾清漪的事,肯定不会食言。 所以,当着楚帝的面,时砚昭特意开口交待着。楚帝听到了,自然也不会久留她太长时间。 “是,属下遵命。” 季夏拱手,同栾、卫二人一起向楚帝跪了安,三人一起离御书房的侧殿。 待侧殿的大门被关上后,楚帝也一改刚刚轻松的表情,微微严肃起来。 时砚昭注意到了楚帝表情的变化,也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今日朕留你下来,倒是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不过被册封为皇太女那日午后,楼太傅来找了朕。” 太傅,位列三师,向来都是皇太女的老师。 时砚昭已经是皇太女了,楼太傅也将顺理成章成为她的老师,现在只待时砚昭处理好大婚后的事,回归朝堂了。 眼下,楼太傅在那个时候找了楚帝,时砚昭一时之间,倒是微微能够觉察到,定也是与她连着娶了两个夫郎的事有关,但却不能确定。 楚帝边说,边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拿杯盖,轻轻的撇着茶沫。 “楼太傅的意思,是想让她的孙子,入你府里侍奉,而且,也不要什么名份。” “这……母皇,女儿这才刚被封为皇太女,便接连娶了正夫,纳了侧夫。若是再继续收了楼家的孙子,传出去,所有人都只认为女儿是个只好男色的纨绔。 虽然女儿也能猜测楼太傅此举是为何,但是女儿不解,她这是只想全了楼家在朝中的地位,还是想毁了女儿的名声。” 楼太傅的野心也太大了,先是给楚帝送了自家儿子,现在又将主意打到了时砚昭的身上。 就凭这一点,时砚昭心里决定,无论楚帝这次是否劝她收下楼家之孙,她也不会同意。 楚帝拿着茶杯出神了良久,才慢慢回过神。 没有饮下杯里的茶,楚帝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既然昭儿你不愿,朕也不想勉强于你。不过眼下你虽有栾家与卫家做为后盾,但是你初为登太女宝座,还是要强大自身,方才能够坐稳啊。” 楚帝到底也是时砚昭的亲生母亲,在这世上,没有任何母父,会不为了自己的孩子做打算。 楚帝自也是听进了时砚昭的话,并没有强求于她。 时砚昭见状,心中倒是长长松了口气。说起来,自己身体原主上一世,对于楼家的记忆很少,所以眼下时砚昭也分不出,楼太傅到底是敌是友了。 “女儿一切,全听母皇安排。” 楚帝刚刚的话并没有说完,时砚昭反应过来后,向楚帝拱手道。 “朝中官员稀缺一事,你应该也是知晓的。最近朝中举荐不少江南那边的官员,朕瞧了瞧名册,虽然看着那些官员都还尚可,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眼下这事,也算朝中大事,所以朕想着让你前往江南一带,代替朕微服出巡,若是能查到这里面的不妥,你这太女的位子便能因此事坐稳。 但若是未能查到,你也不用太过烦郁,你还从未下过江南,便当是去游玩了。不过既是微服出巡,不宜带太多的人,你的侧夫卫者华,他的功夫是卫老将军交传的,你带着他一起,定能护你周全。” 时砚昭听到这事后,内心又欢喜,又有些发怵。 上辈子,去江南处理的,可是朝中近几年来最为要紧的事。 楚帝确实也是让时砚昭去的,可是时砚昭大婚后,就沉迷白宜年的温柔乡,大婚过后足足一个月都未进过宫。 所以楚帝最后决定,让时思蓓陪同,与时砚昭一起去了江南。时砚昭便浑浑噩噩启程了,谁知刚出了京城没两天,便在路上遇到了刺杀。 好在时砚昭只是受了伤,但是江南的事不能无人去处理,待时砚昭受伤的消息传回京中,楚帝立马下旨召她回来,便让时思蓓去处理了江南的。 而时思蓓,也正是因为将江南那边的事查个清楚,备受楚帝称赞,破例提早被封了为郡王。 江南的事,于现在的时砚昭来说,确实是重中之重的一个转折。 这次楚帝并没有让时思蓓跟着一起,时砚昭肯定会把握住机会。但是刺杀那件事,时砚昭总觉得是时思蓓暗中派人下的手。 所以, 这次必须得谨慎再谨慎了。 楚帝下旨,让时砚昭回去准备,七日后动身南下。 时砚昭领了旨意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府中,此时,给栾清漪回门所带的东西,也都备全,足足装了一辆马车。 栾清漪也换下了进宫请安穿的吉服,穿了常服,正等着时砚昭。 “还好,没在宫里耽搁太长时间,待本殿换身衣服,立马陪你回相府去。” 时砚昭风风火火的想要入府,但栾清漪却叫住了她。 “殿,殿下!” 时砚昭转过身,有些诧异的看向栾清漪。 “不然,还是让妾身自己回门去,殿下留在府中好生歇息吧。” 栾清漪脸上没了笑模样,现在看起来,和这两日的他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时砚昭观察仔细,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走上前,离的栾清漪更近了些。 “不是说好的吗?怎么又不想让本殿去了?” “没,没什么,想着殿下一早进宫已经累了,若是再跟着妾身回娘家去,怕是会损伤殿下身子的。” 栾清漪磕磕巴巴的解释着,完全不敢同时砚昭对视。 时砚昭不瞎,眼下他这个样子,心里所想,写不会和刚刚说的一致。 看样子,定是在回府路上,出了什么她不知晓的事。 第16章 三日回门 “女子一言,快马一鞭,本殿并不觉得累,你且再等片刻便是了。” 时砚昭已经答应了栾清漪,现在不管发生了什么,时砚昭都要陪他回去。 加紧了步子进了府中,时砚昭换衣服时,看到一旁的季夏。 “季夏,你们刚刚出宫回府的路上,可曾发生过什么?” 是她送着栾清漪与卫者华回来的,发生了什么事,没人比她更为清楚。 季夏被时砚昭这么一问,一脸懵的表情。 “没发生什么啊,殿下怎么突然这么问?” 季夏的表情清澈、愚蠢,时砚昭看了看她的样子,便知道就算是撒谎,她也撒不明白。 摇了摇头,时砚昭并没有再问下去。 但若不是回来时发生了事,那便是在宫里。 时砚昭一边换着衣服,一边细细想着,最后只能想到在皇太夫宫中的事,想来也只有皇太夫的刁难,使得栾清漪不高兴了。 换好了衣服,一时也敢耽搁。 出了太女府,时砚昭扶着栾清漪上了马车后,便一路前往了栾相府邸。 今日是栾清漪回门的日子,但又凑巧赶上要进宫敬茶,栾家人也不知栾清漪何时才能到家,便一早派了家仆在府门前候着。 栾家家仆看到太女府的车驾赶来后,一时慌张,立马便进去禀报。 虽然栾家早做了栾清漪回门的打算,但谁也没能料到,时砚昭会陪着栾清漪一起回门。 所以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家子做主人的,在时砚昭马车停下之前,全都站到了府门前的台阶下迎接。 时砚昭扶着栾清漪,二人双双下了马车。 栾相带着栾家一众人纷纷下跪请安,直呼: “恭迎太女、太女夫。” 时砚昭见栾相与栾主夫跪在最前面,不由得微微侧头看了眼栾清漪。 现在的栾清漪不比从前,他的母父日后见了他,都是要像现在这般行跪礼的。 栾清漪表情很不好,想来也是,哪有做孩子的看着自己亲生母父给自己下跪,还能高兴的? “都起来吧。” 随着时砚昭开口,栾家人慢慢起了身。 “殿下,臣未想到今日殿下会陪同犬子一起回来,殿下的到来,当真是让臣家中蓬荜生辉。” 栾相的恭敬,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想来,栾清漪的性子,也只有在栾相这种教导方式下,才会这般温和、平静。 “栾相,如今咱们已经一家人,说话不用这般外道。再说,栾相将清漪教的这般落落大方,能娶到清漪,也是本殿的福气。” 时砚昭并非是同栾相客套,而是真的这么觉得,所以才这般说的。 栾清漪一直在时砚昭身侧隐忍着,虽说只与自母父分开了两日,但是思亲之情一直萦绕着他。 眼下见时砚昭与栾母也客套的差不多了,栾清漪算是再也忍不住了。 “父亲。” 栾清漪声音哽咽,直接冲进了栾父怀中。 栾父其实也很担心栾清漪,但是现在众人都在,栾父身为栾家主夫,还是要端着架子。 轻轻顺着栾清漪的背,栾父笑道: “瞧瞧,都嫁人成为一府的主君了,怎么还这般像小孩子,为父在你出嫁前嘱咐的,你怕不是忘了?殿下还在这里,你这般乱了规矩,可是让殿下看笑话了。” 栾父虽然嘴上说着栾清漪,但是语气相当温柔,丝毫没有真的责怪栾清漪的样子,这话说的,完全是给时砚昭听的。 时砚昭自也是知道的。 “男子嘛,有些小脾气也是情理之中,清漪已经是难怪的稳重。他,真的很好。” 时砚昭夸赞着栾清漪,栾清漪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从栾父怀中站直了身子,栾清漪红着眼圈,看着时砚昭。 时砚昭朝他笑了笑后,便被请进了府中。 今日陪着栾清漪回门,原也是没有什么事的。 午膳过后,栾清漪便同栾父去休息,聊父子之间的话去了。 时砚昭同栾相在纳凉的亭子里,一边喝茶,一边闲聊着。 但聊着聊着,栾相便主动提起了关于江南那边官员的事。 栾相还以为时砚昭这几些日子忙大婚不知道,所以好意提醒。 “殿下,虽说现在殿下虽已经成为皇太女,但太多人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臣的意思,若是殿下能够自请前去处理这件事,定会有利于殿下坐稳太女之位,更有利于日登基。” 时砚昭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栾相,开口道: “哦?那栾相对于江南那边的事,是如何看待的?” 能在朝堂之上,几代都坐高官,没有一个人的脑子会是不好用的。 时砚昭本来七日后便要启程,但是对于江南那边的消息半点也没有,多少是有些心里没谱的。 栾相身为丞相,向来洞悉朝廷这事,也许她有自己的法子,能够知道的比时砚昭更多一些。 “买官卖官,私相授受。” 栾相开口说了八个字,言简意赅。 “栾相的意思,是有人左右朝廷用人之事?” 说实话,时砚昭是没有什么政治权谋头脑的,但是宫斗剧看多了,对于朝堂的事,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 时砚昭话落,只瞧着栾相点了点头。 “有劳栾相提醒,本殿回去后会好好想想的。” 楚帝让时砚昭前去江南的事,是今日私下里与她提起的。 这件事没有通过楚帝公布于众之前,就算是一心为着时砚昭的栾相,时砚昭也不会告知。 更何况,眼下时砚昭,也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放心栾相。 人心隔肚皮,哪里知道谁是一套,背后下套,且等着他人入呢? 午休后,时砚昭同栾清漪便要回府了。 相府前,栾清漪百般不舍自己母父。 时砚昭看着栾清漪,只觉得他也挺可怜的,不过十七岁的年纪,与母父家明明离的不远,但却不能时常见面。 伸手搂住了栾清漪的肩膀,时砚昭轻柔开口: “本殿答应你,日后你要是想家,或是想念家中亲人,大可随时回来,不必拘着规矩体统。如若有谁敢说什么,你大可不用理会,有本殿在背后替你撑着。” 第17章 男人的心思,当真难猜 “妾身,谢过殿下。” 栾清漪没有想到时砚昭会对他体贴至此,要知道,男子嫁人后,便不能够时常再回娘家。 毕竟嫁出去的男子,泼出去的水,总回家会被人笑话,而且还会受妻家不待见。在东楚,压根没有几个妻家,愿意让娶回家夫郎,有事没事总往娘家跑的。 更何况,栾清漪嫁的还是皇家,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女。 栾清漪俯身向时砚昭行了一礼,再抬头时,刚刚的红着的眼眶是因为不舍家人,而现在红的眼眶,是对时砚昭的感谢。 一滴眼泪从栾清漪的脸颊滑落,时砚昭见状,连忙伸手替他擦去。 “回府吧。” 从栾父的怀中将栾清漪搂回了近身,扶着他上了马车。 在栾家人的恭送下,时砚昭同栾清漪,回了太女府中。 时砚昭原以为,栾清漪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因为刚刚自己的允准,也能让他高兴起来。 但是进了府后,栾清漪脸上还是淡淡的,没有半分表情。 更值得一提的是,时砚昭准备晚上留在清园就寝,但却被栾清漪婉拒,最后更是劝着时砚昭到华园去住。 时砚昭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在事情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时砚昭不准备太过强迫栾清漪,索性便离了清园,按栾清漪所说,去了华园。 昨晚虽是睡在榻上,但时砚昭却觉得华园寝殿的榻,似乎比她寝殿的床,要更好睡上许多。 同昨日一样,时砚昭入了卫者华的寝殿后,便屏退了所有人。 在卫者华乳父离开时,时砚昭在他脸上看到了十分得意的笑。 许是他觉得时砚昭连着两晚都过来,自家主子格外受宠,所以心中开心吧? “殿下昨日便住在妾这里,今日殿下原是该多陪陪主君的。” 对于栾清漪与卫者华,时砚昭当真是觉得,自己在他们嫁入府时的交待,也是没白说。 两个人对于争宠,没有半点意思。她到了这里,便被劝着去那里。去了那里,又被劝着回去。 虽说现在这二人的态度,完全是时砚昭想要的,但是时砚昭现在心中只觉得自己这个皇太女,在自家后院有些个憋屈。 刚娶了两个夫郎,似乎哪个也不想要她。 “明日是你回门的日子,本殿既陪了正君一起回门,自然也不是要同你一起。卫府离着咱们府邸远了些,所以明日便要出发的早些,住在你这里,会更方便一些。” 时砚昭还是要面子的,自是不会告诉卫者华,她原是被栾清漪赶过来的。 “妾谢过殿下了。” 卫者华也有些震惊,入太女府那日,他原从时砚昭说的公平对待,也只是说出来面子上好看罢了。 人心长的是偏的,一只手五根手指也都长短不一,哪里有人对待自家后院夫郎,能真的做到一视同仁? 未曾想,时砚昭竟真的在努力做着。 卫者华很为动容。 同昨晚一样,卫者华将床上的被褥给了时砚昭睡,而自己则拿了另外一套。 从北屋沐浴回来后,时砚昭坐在镜前,卫者华站在她身后,细细的帮她擦着头发。 “卫侧君,今日你与清漪回来之时,又或者是本殿未在之时,可发生了什么吗?” 时砚昭这么一问,卫者华借着镜子,看着镜中的时砚昭,开口道: “殿下不是派了季夏护送妾与正君,若是发生了什么,季夏定会同殿下说的。所以殿下现在,何以这般问妾呢?” “本殿就是瞧着清漪自打回府后,便有些不太对劲。你与清漪都是男子,有些事他或许会同你说,但又不什么事都让季夏知道,毕竟女男有别嘛。” 卫者华一直盯着镜子里的时砚昭,当听到时砚昭说这话后,突然嗤笑出了声: “呵,殿下,妾与主君之间,虽同为男子,但还未熟络到那种地步。不过回来的路上,确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若是殿下真觉得正君有些不太对劲,倒不如仔细想想,今日白天进宫时,都发生了什么事吧。” 话落,卫者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回了床上,便面朝内睡觉去了。 时砚昭瞄了眼床上的人,刚刚她还只是觉得栾清漪奇怪,眼看这卫者华也话里有话的,更是奇怪。 ‘男人的心思,当真难猜。’ 脑中浮现了这么一句话后,时砚昭想着,自己是琢磨不出什么了,索性不再去费脑子。 将卫者华未梳完的头发梳好,时砚昭也回了榻上,没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隔日,时砚昭同卫者华一起赶往了卫府,同昨日给栾清漪备着带回娘家的东西一模一样,时砚昭也是安排了一辆马车,跟在他们马车的后面,给卫者华一起带回了卫府。 同栾家不太一样,卫家似乎对今日卫者华回门的事,并没有十分的重视。 时砚昭都与卫者华走上了卫府的台阶,都不见有人出来相迎。 直至到了府门前,还被拦下,要等侍卫进去通报后,才能让时砚昭与卫者华进去。 时砚昭虽有不满,但是顾忌着卫者华的面子,也隐忍下来,只是微微打趣了句: “卫侧君家中倒是奇怪,本殿脸生也就罢了,可是你回你自己家,还得让下人进去通报才能进,呵呵。” 时砚昭淡淡的笑了声,谁知一向佛系的卫者华,在听到这些话后,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许愁容。 过了许久,侍卫才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一个下人打扮,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奴。 “奴给太女殿下、侧君请安,殿下、侧君敬请福安。” 老奴仆请了安后,恭敬的弓腰,又同时砚昭开口道: “殿下恕罪,刚刚听侍卫禀报说是殿下陪着侧君来卫府回门,卫老将军是要强撑着来迎殿下的。 可是昨日卫老将军突犯中风,眼下说话都极为费劲,更别说下床过来迎接殿下。所以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什么?祖母中风卧床了?怎么没早些派人告知我呢?” 卫者华一听,立马急红了眼,整个人都开始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向来佛系的人都急红了眼,时砚昭自然不会不管不顾。 “季冬,去太医院请两个医术绝佳的太医过来替卫老将军瞧瞧,若旁人问起,便说是本殿的意思。” 第18章 知人善用 时砚昭前脚开口吩咐着,后脚便带着卫者华,由他引路,直接赶到卫老将军的卧房。 浓烈的中药味道,从卫老将军的卧房内散发出来。那房门本是紧关着的,但是在院子里还能闻到这么重的药味,可想而知,这定是煮了许多的中药,才会如此。 想来,卫老将军这次病的,肯定很重。 卫者华急的不成样子,直接推门入了卫老将军的卧房,时砚昭紧随其后。 卫老将军卧房十分狭小、黑暗,时砚昭一进去,就被中药呛到,连着咳了好几声。 看了看这卧房的格局与装饰,时砚昭完全想不到,这竟会是一国大将所住的地方。 将军府在外看着富丽堂皇,比起等闲朝臣的府邸,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这么大的府邸,堂堂当家的大将军,却住在这么个小卧房中,当真让人唏嘘。 而且,时砚昭这一路进来,在正院时还能看到点家丁、奴仆,但越往卫老将军住的房间这边走,越看不到下人了。 卫老将军的院子里,更是除了前去迎时砚昭与卫者华的那个下人外,再无他人。 当直是奇怪极了。 “祖母……” 卫者华跪到床边,握住了卫老将军的手。 卫老将军双腮凹陷,眼下的乌青重的吓人。时砚昭看着她,半点也看不出卫老将军是个曾经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我不过刚离开两日,出嫁那日祖母还尚能起身说话,眼下短短两日,怎么就成这样了?” “还不是因为二房她们闹的,为着公子您出嫁,除了您生母生父留下来的那些,老将军也将自己能给的,全都折给了公子做嫁妆。 您出嫁当日,二房看到您带走的嫁妆装了那么多,便伙同三房与四房来闹。老将军本来就因为您出嫁不舍而病倒,被她们这一闹,更是严重了。” 那个到府门前迎接时砚昭的老奴开口说着上,一边说,还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 卫者华越听,越是气不打一处来,眼泪更是开始控制不住的开始流了下来 这些,原本都是卫家的家事,时砚昭大可以当做没看见就是了。 但是眼下她已经娶了卫者华为侧夫,看着卫者华现在这般,时砚昭不能再当做无事发生。 卫家情况和别人家不同,卫老将军只有卫者华母亲那一个女儿,但是在将军府里,还住着卫老将军姐妹,还有其家里的人。 卫老将军的姐妹,便是刚刚那个老奴仆口中所说的二房与三房。 时砚昭恍惚记得,在上一世,便经历过卫家庶出争夺家产的事,而且卫者华在家中十分受欺负。 但是时砚昭没有想到,做为当家人、主心骨的卫老将军,也同卫者华一般,在自己家里没有受到好的照顾。 “卫老将军好歹也是朝重臣,这还在在她的家中,却受到这样的对待。你们这些伺候她的人,怎么没人告知宫里这样的事,让宫里人出面做主呢?” 时砚昭确实决定要管,但是总得问清个原由。 以卫老将军的身份地位,若是伺候她的人将将军府里事告知了宫中,楚帝是绝对不可能不管的。 “祖母,祖母说,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自家内部解决便是了,说出去会让外人看笑话的。” 卫者华哽咽的说着上,躺在床上的卫老将军一脸的无奈,看的出来,她虽不能开口,但也不想让卫者华说上这样许多。 时砚昭听后,微微抿了抿嘴。若是按卫者华所说,那卫府里的一切,也是在情理之中。 卫将军这般对自己姐妹,还有她们的家人如此好,她们还不懂得知足,当真也是一群白眼狼了。 说话的功夫,季冬进宫请的太医赶到了。 两个太医一老一少,那个老的,一看就是在宫中德高望重的老太医。看着这二人走上前来请安,时砚昭开了口: “不必那么多礼,还请太医先替卫老将军瞧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老太医领命后,一边替卫老将军诊脉,一边询问了她病全之前的情况。 过了片刻,那老太医收回了手,起身来到时砚昭面前: “回殿下,卫老将军只不过是忧思过度,吃些药好好休息,过几天便没事了。” 时砚昭听着老太医的解释,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虽不是学医的,但是看着卫老将军的样子,应该也不可能像老太医所说的这么简单。 但是,这老太医看着有几把刷子的样子,时砚昭又不能不信她。 “那老将军现在的情况,可否移动到其他府里歇息?” “不可不可。” 老太医连连摆手,时砚昭见状,刚想让她去给卫老将军开新的药方子来,让其好生照顾时。 跟着老太医一起前来的那个年轻太医,突然开了口: “再从这种情况里面住下去,就算是没什么病,怕也是要住出病来。” “你算什么东西,你只是新进太医院的小太医,只有给我提医箱的份,在皇太女殿下面前,也敢乱开口胡说,待回去你收拾了东西,离开太医院吧。” 老太医说话难听,那个年轻的太医想来也不是个脾气好的。见老太医这么说她,她也不乐意了。 “殿下,老将军的情况根本就是急火攻心,从而倒至中了风。而且如今已经到了雨季,老将军住的这个房子太过潮湿,这对于她的病情十分不利。 殿下若是信的过,请让微臣替老将军施针,只需要半时辰,虽不能保证老将军快速痊愈,但是能老将军开口说话。” 时砚昭听着眼前人的话,再看着她的神情,总觉得比起那个老太医,眼前人更能让她相信。 “好,若是你能做到如你所说,本殿保你日后在太医院无忧。”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有身子不爽快的时候。 太医院是重中之重的一个地方,那处到底还是需要培养自己人才行的。 时砚昭早就做了这个打算,但是一直还未来得及去安排。眼下自己送上门来一个,这次治疗卫老将军的事,便当做给这人的考验了。 “是,微臣定不辜负殿下信任。” 时砚昭见状,将还跪在一旁的卫者华扶了起来,整个人在后侧方搂住了他。 “有本殿在这里,定不会让卫老将军有事的,你别担心。待一会儿卫老将军能够开口说话,咱们便将她一起带走,让她暂且住到你的华园里去。” 第19章 你是我的夫郎 卫者华完全不敢相信,时砚昭竟然主动开口,让他带着卫老将军一起回太女府去。 太女府是何种地方,那处等同于东宫,是和皇宫一样的地方,哪里是等闲之人能够随意进的? “殿,殿下……” 卫者华本想说,让卫老将军住进太女府,似乎有些于理不合。 但时砚昭,却及时打断了他。 “本殿知道你要说些什么于理不合的话,你是我的夫郎,那卫老将军等同于本殿的祖母,接她进太女府,也不是什么大事。 更何况,卫老将军眼下这般,就算你回去了也不能安心。本殿知道你出嫁前,你虽是嫡女嫡孙,但在将军府过的也不快活。 若是让你回来照顾卫老将军,倒不如回咱们家,还有下人帮着你一起照顾卫老将军,这样更为周全。” 时砚昭早已经想好如何堵卫者华的嘴,不过这些,也是她发自内心的。 楚帝让时砚昭娶卫者华,自是因为卫家对时砚昭很为重要。 时砚昭现下亲眼看着卫老将军的遭遇,自然不能够不管。无论是为着她自己,还是为着其他人。 卫者华本就是一个没有太多情绪之人,但是眼下,豆大的泪珠在脸颊滚落下来。 他哭的浑身颤抖,但是一直抬头看着时砚昭,周身尽是说不出的感激。 时砚昭取了怀中的帕子,给卫者华擦了擦眼泪: “好了,不哭了,咱们且等着太医替祖母施针,别打扰了她。” 时砚昭轻声劝着,卫者华点了点头,也渐渐停止了哭泣。 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那个年轻的太医,也取下了卫老将军身上最后一根银针。 时砚昭同卫者华双双走上前,看着卫老将军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看着卫者华唤了句: “华儿……” 虽说卫老将军声音沙哑难听,但是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却让时砚昭他们这些人,都松了口气。 “祖母,您可要吓死孙儿了。” 卫老将军被老奴仆扶起,背靠着床头坐着。卫者华一头扎进了卫老将军怀中,总算安心。 时砚昭看着这祖孙二人亲昵,轻笑了下。 转眼看向了一旁的年轻太医,果然,时砚昭看人的眼光很准。 “论起医术好坏,看样子并非是能够用年龄区分的。你这个太医年纪轻轻,医术却还不错,叫什么名?” “回殿下的话,微臣元青黛。” “青黛……性寒、味咸,清热解毒,这名字取的好,还挺符合你的性子。” 时砚昭穿越来之前,是学中药制药的。所以虽不太懂医,但是却对中药的作用,十分娴熟。 时砚昭对草药有何作用脱口而出,倒是让元青黛很是惊讶。 “太女殿下博学,竟然连中药的作用都知晓,微臣拜服。” “知晓一二罢了,本殿瞧着你医术不差,既然你都已经替卫老将军施过针,再换其他的太医也不合适,那卫老将军的身子,本殿便交给你了。 过会儿,你也同本殿回太女府,待将卫将军的病治痊愈,再回太医院述职,本殿会着人通知太医院的。” 时砚昭这般说,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明白。 时砚昭,这是想将元青黛纳为己用了。 元青黛一听,立马下跪谢了恩,要知道,时砚昭如今初被立为太女,若没有差错,那便是未来的楚帝。 多少人想要特意巴结,都不见得能够巴结的上。 更何况,像元青黛这种入宫不久的小太医,就算熬个十来年,二十年的,也不见得能够熬出头。 而且,若是出了误诊,保不齐小命便直接丢了。 伺候一整个皇宫里的主子,倒不如专心伺候一个。 元青黛的事处理完了,时砚昭转头看向了一旁不停擦着汗的老太医。 卫老将军卧房虽小,但也不至于热到汗如雨下。 她心虚啊。 “太医院是宫里最为重要的地方,母皇与父后的身体康健,全仰赖于太医们的医术如何。你是积年的老太医,未曾想医术竟和人一般糊涂。 季夏,将她绑了扔回本家,本殿开恩容你回去收拾行囊,带着你一家老小离开,再不许回京。” 时砚昭恍惚记得,时思蓓在太医院安插了不少的人手。 但是时砚昭记不清楚,太医院里到底有谁是时思蓓的人。 正好今日这个老太医撞到了时砚昭的枪口上,她这般有福气,时砚昭便用她来开刀给太医割个口子出来,好好清清里面的蛀虫。 季夏领了命,完全不顾老太医的求饶,揪着她的脖领,便将人给拖出去。 时砚昭呼了口气,唤了槐月过来,在其耳边小声嘱咐了些后,槐月便小跑着先行离开了。 时砚昭又同元青黛确定,卫老将军的身子现在确实可以挪动后,便着季冬安排了抬人的架子,待做好后,便与卫者华带着卫老将军,还有她贴身伺候的老奴仆,一起回了太女府。 虽说时砚昭这事做的并不算太张扬,但总有人时时刻刻盯着她与太女府。 二皇女府的碧云斋内,女男情悦的声音时不时从里面传出来。 时思蓓的心腹齐容大步赶至,在门前听到这般不入耳的声音后,还是敲响了房门。 时思蓓的好事被人打扰,只听她十分不悦的从房内大喊: “哪个不长眼的,这个时候打扰本皇女!” “主子,是属下。” 里面的时思蓓一听是齐容,便开口让她进去了。 房内的床上,时思蓓衣衫大敞,怀里抱着未着寸缕的男子。 齐容走上前,请了安后瞄了一眼,这才发现其怀中的男子,正是白宜年。 “何事这般着急?” 时思蓓开口问着,但手也不老实,一直在白宜年的身上来回摸索着。 引得白宜年时不时不受控制的颤抖,紧咬着下唇,不敢出声。 “主子,蒋太医一家,被赶出京城,再不许回京了。” 时思蓓一听,也不顾怀中还抱着人,猛地坐起了身。动作之快,白宜年也来不及反应,直接被甩趴到了床上。 “可是蒋太医替母皇或者君后请脉出了问题?是母皇下的旨?” 时思蓓询问着,但齐容知道她最厌时砚昭,时砚昭的名在二皇女府是个忌讳,齐容也不敢开口回禀。 时思蓓瞧着齐容不敢回话的样子,心里也有数了。 “时砚昭……” 第20章 以后太女府就是你的娘家 “主子息怒。” 见时思蓓恶狠狠的念着时砚昭的名字,恨不能直接将其生吞活剥的样子,齐容直接跪了下去。 “今早太女召了太医前去卫将军府,当时是请平安脉的时辰,其他的太医去给帝后,还有皇太夫请平安脉了,所以便由蒋太医去了。 入了将军府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蒋太医再出来,已经被捆了起来,是太女身边的季夏押着她回了府的。” 时思蓓越听越愤怒,直接衣衫不缕的从床上走了下来。 时思蓓表情狰狞,恶狠狠的开口: “这个时砚昭才刚当上太女就这般狂妄,太医院的人说赶出京城,都不用回母皇的?” 时思蓓正在气头上,屋里只有白宜年和齐容,没人敢回她的话。 时思蓓气的双目通红,不停的左右踱步。 “本皇女总觉得,时砚昭似乎哪里有些不太一样了,她现在的做人做事的方法,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是,主子,属下也听说了些,但是就算咱们有证据,怕也没法子撼动她的太女之位。” 齐容听到,这才敢开口说一句。 时思蓓听了这话,微微眯了眯眼,压低了声音: “原想着一切不急,等着她这个傀儡替本皇女铺好登基为帝的路,随后再将她拉下来。现在看来,有些事,要提前办了。” 时思蓓转头,大步走到齐容面前,伸手重重搭在她的肩膀上: “六日后,母皇派了时砚昭南下去办事,你着人安排下去,这次便让她有去,无回!” * 时砚昭同卫者华,将卫老将军接回了太女府后,直接入了华园。 但是元青黛是个年轻女子,华园是卫者华住的地方,里面服侍的男子居多,所以她随身医治卫老将军,微微有些不妥。 正在时砚昭想着如何安置元青黛时,栾清漪赶了过来。 “殿下,怎么会发生这样不好的事,卫弟弟他还好吗?” 时砚昭同元青黛站在华园的门口未进去,栾清漪过来,正好看到了时砚昭,便加快步子走上前来。 “还好发现的早,再加上元太医医术高超,想来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卫老将军便能康复了。 只不过,侧君担心卫老将军,本殿便让卫老将军住进了华园。但元太医是个女子,在华园里过多走动,有些不太妥帖。” 栾清漪一听,淡淡的笑了笑: “这种小事,哪里需要殿下费心?华园隔壁的院子一直空着,而且离华园也不远。妾身这就着人去收拾出来一间房,给元太医住着。 若是元太医需要替卫老将军医治时,便让华园里的下人暂且停了手中的手,退下避嫌也就是了。” 栾清漪十分轻松便解决了这中,时砚昭看着他这般从容的样子,十分喜欢。 “在处理府中事务这方面,清漪当真是无人能及的。” 时砚昭夸赞了一句,倒是让栾清漪有些害羞。 “殿下别打趣妾身了,对了,殿下安排的饭菜都已经备下了,待午膳前夕便能做出来。按殿下的吩咐,午膳便在您的主院里用。殿下出行劳累,且先下去歇息,其他的一切,交给妾身来处理便是了。” 栾清漪确实是管着偌大太女府的一把好手,虽说昨日看着他还十分的不高兴,可是眼下府里事多了起来,倒真看不出来昨日发生过什么事。 这一大早折腾到现在,时砚昭也确实有些累了。 刚回了书房的榻上,本是想要小憩一会儿,谁知刚闭上了一眼,季冬便在外敲了门。 “殿下!” 季冬的声音很急,时砚昭猛地睁开了眼,立马让季冬进来。 时砚昭很难在季冬的脸上,看到这般着急的模样,不由得也急了些: “怎么了?” “殿下,卫家的二房与三房的人都跑到咱们府前跪了一地,个个开口央求殿下,她们想将卫老将军带回将军府去。” 听到,时砚昭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人喂了口屎一般恶心。 她们是如何对待卫老将军这个姑母的,卫老将军待她们如自己的孩子一般,可是她们却仗着卫老将军的疼爱,而对待卫老将军这般。 “季冬,你去好好告诉告诉她们,打扰太女歇息是什么样的大罪。在太女府前捣乱,会落的个什么下场。若是有人不怕,用些武力也不是不行的,但切注意分寸。” “是。” 看着季冬离开,时砚昭的睡意全无。 卫家那个二房与三房,没有一个是在朝为官的。现在家中殷实,一切也都是因为卫老将军,还有卫者华战死母亲的功劳。 一家子什么都不干,眼下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太女府前撒野。 看样子卫家现下这般情况,并不是表面中那般简单。 卫家的二房与三房的背后,肯定还有他人。 卫家的事,还是需要让楚帝提前知道下,不然日后再发生什么事,时砚昭只怕惹了自己一身骚,那可有些得不偿失了。 想着午膳还有事要做,时砚昭索性便决定,待到楚帝午睡后,自己再进宫去面圣。 午膳时分,腊月来了书房。 栾清漪与卫者华已经到了,就等着时砚昭自己。 时砚昭一直在想着进宫如何同楚帝说关于卫家的事,一时之间误了时辰,连忙赶了过去。 饭桌前,栾清漪与卫者华站在主位一边一个,时砚昭到了后,坐到了主位。 “坐吧,都一家人,放松些便是。” 栾清漪与卫者华谢了恩后,便一左一右坐了下来。 时砚昭动了筷,栾清漪也跟着吃了起来。只不过卫者华拿着筷子,一直在出神,并没有吃一口。 时砚昭夹了块鸡腿,放进了卫者华的碗中。 “今日本是你回门之日,但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了这些个事。好在现在已经将卫老将军接了回来,你也可安心了。” 时砚昭开口说着,卫者华抬头看了看他,并没有说话。 栾清漪见状,也开了口: “卫弟弟这顿饭,可是要好好吃的。这可是殿下特意让我着人做的,就是为了弥补你没在娘家吃上饭。” 卫者华刚刚也觉得,今日的午膳的数量,似乎比平日多了很多。 但未想到,这一切都是时砚昭为着他安排。 “殿下……” “你我妻夫,不必言语太多,以后,太女府就是你的娘家,让你不痛快的卫府,不回也罢。” 第21章 你我兄弟,无需这般客气 用了午膳后,时砚昭将卫者华叫到了书房,将昨日楚帝的说之事,告知了他。 卫者华听后,脸色有些难看。 “殿下,这样的事,妾自是愿意与你一起去的,保护你的安全,也是妾的责任。但是祖母现在这个样子,妾着实放不下心。” 卫者华说的也是实情,要是没有卫老将军这个事,他大可以尽心尽力保护时砚昭的安全。 但是现在,卫者华总是分心想着卫老将军,完全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 “这是母皇的旨意,本殿也没有办法做这个主。午后本殿要入宫一趟,到时会替你同母皇求求情。 不过你心里也要有个数,帝王旨意很少有收回去的。若是母皇不允,本殿也会让正君亲自替你照顾卫老将军,如此,你觉得如何?” 时砚昭只能尽量将事情想的周到些,卫者华也知道此事的难度,最终还是点头应下。 卫者华离开后,时砚昭就自己一个人待在书房,明明只是待了半个小时,但总觉得已经过了许久。 时砚昭闭眼靠在椅背上,且等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至季冬从外敲响了门。 “殿下,时辰到了,马车已经备好,您可以进宫了。” 时辰终于算是等到了,时砚昭半刻也不想等下去,果然这样等待,着实称得上是苦等。 立马睁眼起身,时砚昭大步出了太女府,上了马车直接入了宫。 时砚昭一早便给宫里递了消息,禀报楚帝她会在午后过来给楚帝请安,顺便有些事要说。 楚帝让人给她回的话,特意说歇在了寝宫中。 但谁知时砚昭赶到楚帝寝宫后,却扑了个空。 “奴给殿下请安,殿下莫急,陛下特意让奴赶过来接您。” 正在时砚昭不知去何去寻楚帝之时,楚帝身边的秦李从其身后开口请了安。 时砚昭狐疑的转过身,看了看一脸恭敬笑意的秦李。 “母皇可是有事忙去了?”时砚昭开口询问着。 “回殿下的话,陛下突然心血来潮,临睡前去了敬会君的宫中。” 秦李说的很委婉,但是看着她的表情,还是能够让人会意。 这青天白日的,明明楚帝已经不能再尽人事,时砚昭着实想不明白,除了迷恋楼敬之的美貌以外,楚帝到底还喜欢他什么。 时砚昭总觉得,楼敬之对楚帝来说,就像一种使她上瘾的毒一样。 时砚昭微微蹙起眉头,秦李是奉旨前来迎她过去,她就算想在这里等楚帝回来,也是不能了。 由秦李引路,时砚昭来到了楚帝亲赐给楼敬之的铜雀轩。 时砚昭站在铜雀轩前,看了看匾额上,楚帝御笔亲提的这三个字,只觉得有些讽刺。 铜雀轩…… 这不就代表着,楼敬之不过是楚帝豢养的一只鸟吗? 而且,还是连金丝雀都算不上的铜雀。 时砚昭也不知自己为何,总是会无缘无故的心疼楼敬之。 许是因为身体原主内心对上一世的存念,对于楼敬之,时砚昭确实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的。 站在宫门前等了片刻,毕竟这里是后宫妃嫔居住的地方,时砚昭做为皇女,想要进入,还是要等楚帝首肯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秦李从里面走了出来,将时砚昭给迎了进去。 入了铜雀轩的纳凉的偏殿,楚帝坐在榻上,楼敬之就紧坐在其旁。 时砚昭进去后给楚帝请了安,楼敬之也起了身,与时砚昭互道了句安。 “昭儿,你这么急着见朕,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正是。” 时砚昭回了楚帝,不由得看向了楼敬之。 她要说的事情,关乎前朝,楼敬之是后宫之人,理应不能听朝政之事的。 楚帝见状,开口便让楼敬之下去准备些茶点。 楼敬之连忙离开,就在他走时,不经意间,时砚昭发现楼敬之的手腕上,似有血痕。 看那样子,像是被粗糙绳子绑了许多,活生生勒出来的。 眼下时砚昭与楼敬之是庶父与皇女的关系,自也不好多看多问,时砚昭便将视线给收了回来。 待殿内的人都退下后,时砚昭走上前,近了楚帝些,将卫老将军家中的事,同楚帝说了个清楚。 楚帝听后,整个人也很是惊讶。 “母皇,女儿觉得那卫家的二房与三房,半点作为也没有,若不是有卫老将军这一脉,他们甚至连京城内的普通百姓都算不上。 像她们这样的,何以有这么大的胆子,对待卫老将军与女儿的侧夫如此,还公然跑到太女府前来闹……” 时砚昭说话留了余地,楚帝坐了帝位这么久,不用时砚昭再多说,便已经能够想清楚这里面的因果。 “卫老将军一生为我东楚帝鞠躬尽瘁,如今算是告老还乡,却过着这般日子,到底也是朕未替她处理妥当啊……” 楚帝这个人吧,若让时砚昭说,不是历史那种特别坏的帝王。 但是她也和所有帝王一样,完全以自己利益为主。但凡对她的利益,或是皇位有一点波及动摇,楚帝也是心狠手辣的。 不过,楚帝对于忠于她的大臣,还是十分眷顾的。 听着卫家的事,楚帝的脸上,明显十分的自责。 “这哪里能够怪母皇您呢,是卫家的人忘恩负义,也是卫老将军对她们太过善良。不过好在现在女儿发现了这些,已然将卫老将军接到了府上。 女儿也已经同卫侧君提起南下之事,也答应他,会让清漪亲自照顾卫老将军,卫侧君也了。” 楚帝点了点头,下了榻,一脸欣慰的拍了拍时砚昭的肩膀。 “有了夫郎的昭儿,确实与从前大不相同,卫老将军的事,你当真是处理的极好。眼下你再去南下,朕也着放心了。” 时砚昭已经是太女了,那她的一言一行,也代表着楚帝。 卫老将军是东楚开疆扩土的老将军,哪怕现在身子不行了,没了兵权,但是在东楚将士们的心中,那可是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时砚昭亲接了卫老将军去太女府,这事一旦传出去,将士们也会觉得她们一直效忠的东楚皇室,是有情有义之人。 对楚帝,还是对时砚昭来讲,时砚昭所做的这一步,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卫家的事,朕会着人私下里好好查看,昭儿你出行在即,且好好准备南下的事便可,不用再为着旁事操心。” 时砚昭要的就是楚帝这个态度,眼下楚帝都已经知道,时砚昭要说的也说尽了,便跪了安,回了太女府中。 要南下的事,总归要同栾清漪这个正君提前说上一声。 晚膳后,时砚昭来到了清园内,而且派人将卫者华也唤了过来。 时砚昭盘腿坐在榻上,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栾、卫二人,便将南下的事又讲了一遍。 栾清漪这才与时砚昭刚刚大婚,自然是舍不得的,但是圣意已下,只能微微皱着眉头。 时砚昭注意到了栾清漪的表情不好,但也没办法。 “清漪,母皇的意思,是让本殿带着卫侧君一起,他功夫好,路上也有个照应。但现如今,卫老将军还在咱们府上,虽有元青黛从旁照顾,但本殿还是不太放心。 你心细如发,而且办事向来周全妥帖,本殿便将卫老将军,暂且托付给你,你定要替卫侧君,好生照顾着才是啊。” 时砚昭这话一落,卫者华直接起了身,跪到了栾清漪面前。 “妾在这,提前叩谢正君对祖母的照顾,辛苦正君。” 栾清漪被卫者华的举动吓了一跳,也连忙起身将其扶了起来,开口道: “弟弟,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的祖母便也是我的祖母,你我兄弟,无需这般客气。” 第22章 误会解开,几日缠绵,百般不舍 时砚昭留宿清园,夜深,二人歇下躺好,但均无睡意。 时砚昭双手枕在头下,借着月光,看着床顶。 而栾清漪侧躺,背对着时砚昭,时砚昭虽看不见他的正脸,但是知晓他也没有睡着。 忽而想起栾清漪入宫敬茶那日,回府后的异常,总觉得还是要将这事说开的。 东楚男人内心敏感,栾清漪又算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若是有事一直不说,日积月累总会成为心结,到时再想说开,便没机会了。 “清漪……” 时砚昭开口,轻唤了一声。 栾清漪转过身,看向时砚昭: “殿下可是渴了?妾身去给殿下倒杯温水来。” 皇室的规矩,就寝时,向来都是女子睡在里侧。 男子睡在外侧,为着就是能够更好的伺候自己妻主,比如渴了,又或者有其他什么需求。 栾清漪话落,便要起身下床去。 时砚昭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给搂了过来。 二人就这么面对面,栾清漪被时砚昭紧紧抱着。 “殿下……” “不是说好了,无人的时候叫妻主吗?自那日进宫回来后,我就瞧着你情绪不太对劲的样子,我问了卫侧君,也问了下人,他们也都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不许瞒我。” 自时砚昭被封为太女,按规矩,除了同帝后与皇太夫外,时砚昭都是要以本殿自称,这才彰显她的身份尊贵。 但是眼下,时砚昭在栾清漪面前,一直以我自称,也算是对栾清漪,自降了身价。 “妾身……没什么好瞒着殿下的。” 栾清漪嘴上虽这么说着,但被时砚昭抱的身子,还是微微有些发僵,明显就没有彻底放松下来,那说的话,能有几分真。 男人嘛,总是口是心非。 “清漪,你我已是妻夫,你又是我的正夫,有什么话,是不能同我直说的呢?” 时砚昭继续耐心追问,果然,栾清漪终是没坚持住。 “那日进宫,咱们碰到了楼侍君。殿下您看他的眼神,是妾身从未在殿下眼中看到过的。” 栾清漪说着,时砚昭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不瞒殿下说,回门那日,父亲同妾身提起过,您在选夫那日,是开口侧面询问了楼敬之的,其实,若他参加了选秀,现在躺在殿下身边的,就不会是妾身了吧?” 听到这话,时砚昭确实内心微微慌了下。 像是偷腥的猫,被发现了一般。 但是,时砚昭内心第一人选是楼敬之,完全是因为前世记忆作祟。但栾清漪却是她这辈子,除了楼敬之以外,唯一的正夫人选。 时砚昭坐起身来,用火折子点亮了床边的灯。 重新盘腿坐回床上,时砚昭拉着栾清漪,与他面对面坐好。 时砚昭紧紧拉着栾清漪的,就像是大婚牵着他那般。 “清漪,我这个人做事,向来只看眼下和往后,从来不会回头去看以前如何。确实,当初你与楼侍君都是我正夫的人选。 你知道,我身为嫡皇女,许多事没有自己决定的权力。而你是我为数不多,能够自己做主选出来的。 现在我的正夫是你,你是我亲自选出,要与我举案齐眉的正室夫郎,这一辈子都不会更改的。” 时砚昭是发自内心说这些的,注意力集中到并没有发现,眼前的栾清漪,不知何时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待说完,时砚昭这才看到,哭成小花猫一般的栾清漪,只觉得可爱。 “好好说着话,怎么还哭了?” 时砚昭轻笑,拽着袖子给栾清漪擦了擦眼泪。 “明明出嫁前,父亲嘱咐过我,男子最忌善妒,我与妻主刚刚成亲没有几日,便有了嫉妒之心。 妻主,我真的只是担心,楼侍君他是您的庶父,若是您对他……那是不行的。” 一声妻主喊出,时砚昭的心里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不过她也能够明白栾清漪所谓嫉妒的心,也完是为了时砚昭好。 一把将栾清漪抱在怀里,时砚昭一边轻声哄着,一边顺着他的背。 时砚昭正值壮年,温香软玉在怀,而且还是自家夫郎,自是不用克制的。 本凉爽的屋内渐渐升温,时砚昭放了床上的帘帐,拥着已经渐渐止住哭泣的栾清漪,一同躺了下去。 * 时砚昭连着六晚都宿在清园,栾清漪对于时砚昭,也是越来越依赖了。 时间过的极快,转眼便到了时砚昭要南下的日子。 一大早,时砚昭下早朝后,便同楚帝辞了行。 回了太女府,由栾清漪亲自服侍换了常服,便到了太女府前。 卫者华也换了普通已婚男子该穿的服饰,现下看着他与时砚昭,除了气质与普通人不同外,倒是看不出他们是何真正身份了。 明明栾清漪给时砚昭和卫者华备了不少衣物和吃食,但是眼下都快走了,栾清漪还是拼命的往马车上,塞着各种各样吃的东西。 时砚昭看着他如此,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清漪,我们这一路上总会路过城镇,不会饿着肚子的。” 栾清漪自是知道的,但是他就是不放心。 “京城到江南,一路山高水远的,妾身又不能亲陪着您前去,只能做做这些力所能及的。” 栾清漪声音哽咽,听的出,他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时砚昭心细,再加上这次日子基本都是与栾清漪在一起,自也能够感觉出来。 拉住了栾清漪忙乱的双手,时砚昭轻笑: “好了好了,本殿答应你,会保护好自己,尽快回来与你团聚。” 栾清漪抿着嘴,控制不住红了眼圈,最后只能不舍的点了点头。 时辰已经不早了,时砚昭与卫者华上了马车。 推开车窗,时砚昭朝着栾清漪最后嘱咐道: “照顾好自己,若是有要事,便去找父后,他会帮你的。待回来时,本殿给你带江南的特色。清漪,善自珍重。” 话落,时砚昭便吩咐马妇赶了马车。 栾清漪站在府前,不舍的情绪越来越重,但是因为身份在这里,他还得极力忍耐。 许是因为忍的太久,栾清漪渐渐便觉得有些头脑发晕。 眼前的马车渐渐模糊,最后栾清漪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23章 万紫千红阁 如今已经到了三月底,京城中的温度还好,但是越往南边走,气温便越高。 因为有着上一世的经历,所以这次南下之行,时砚昭很是小心谨慎。 好在一直到了南边,路上都没什么事发生。 城门外,时砚昭一行的马车停了下来。 时砚昭同卫者华下了马车,看了看城门处的界碑上,写着江南两个大字。 “江南城,以江南命名的城,也是江南这边最大的城,咱们便在这里办事吧。季冬,一会儿你去城中寻个客栈,订上几间客房。咱们是从京城来这边采买胭脂水粉的商贩,一定要谨记咱们的任务。” 这话,在太女府里,时砚昭已经嘱咐随她一起南下这些人很多遍,虽知她们都会记下,但时砚昭还是不太放心。 眼下也怕有人会偷听到,所以时砚昭暗示了季冬一下。 季冬会意,立马骑马入了城中。 时砚昭看着江南城,还是有些愁眉不展,其实这次来这边,时砚昭也是没有半点头绪。 虽说楚帝表面上说,若是什么都查不到,权当是游玩了。 可现在是什么节骨眼,时砚昭再心大,也不能真的当做来玩了。 想到,时砚昭长长叹了口气。 卫者华听到后,微微想了想,而后开了口: “家主,为着赶路,这一路上你都没有怎么好好歇息过。眼下咱们也到了,待一会儿季冬订好了客栈,您还是先好好休息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卫者华的身份,是时砚昭的夫郎。时砚昭曾说,让他叫自己妻主便是,但是却被卫者华拒绝。 卫者华给出的解释,就是无论他们之间现在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是规矩与礼数不能错。 他只不过是时砚昭的侧夫,若是普通人家也就罢了,但是他是绝不能乱了规矩,叫时砚昭妻主,最后只称她为家主。 卫者华性子就是倔强,时砚昭论不过他,索性便随他了。 时砚昭她们在城外停留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季冬便已经折返回来。 这处江南城很大,城中也是鱼龙混杂。 季冬办事向来周全,所以在城中择了最大的客栈。 时砚昭一行人进了城,果然江南与京城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江南这边的人,无论男女都好,看着就十分的温婉如水。 到了客栈,自时砚昭与卫者华踏进去后,掌柜的一边在拿房间的钥匙,一边撇眼看着时砚昭与卫者华。 拿好了钥匙后,掌柜亲自引了路,带着时砚昭他们来到了二楼。 打开了房门,掌柜的请着时砚昭他们走了进去。 “客官,这客房是咱们店里最好的一间,也是整个江南城中最好的一间了。” “有劳掌柜了。” 掌柜的一脸讨好嘴脸,时砚昭话落,从腰间荷包中拿出了些碎银子,放到了掌柜手心中。 “一点子碎银子,天热,请掌柜的喝茶了。” 掌柜的拿了赏钱,果然立马便眉开眼笑起来,比起刚刚,也更热情了。 “小的就瞧着客官看着身份不俗,定是京城来的贵人,能入住小店,真是小的荣幸。您且好好住着,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着人来告诉小的,小的尽量给您去办。” 时砚昭笑着拱了拱手,道: “那便有劳了。” 在客栈一待便是两日,江南这边潮气太重,若是热些或者冷些,时砚昭都能忍受。 但从小到大,就唯独一个潮,时砚昭是半点也接受不了的。 身上难受的不行,索性便让季冬带着人,出去打探消息了。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起。 坐在窗边,正听着外面小贩叫喊声的时砚昭回过神,同卫者华使了个眼神,卫者华点头一应,便去了房门前。 “谁啊?” 卫者华谨慎,没有直接开门,而是先问了来人。 “客官,小的是店里掌柜,今儿天热,小的让小二买了些瓜果,过了几遍凉水,眼下吃正清凉呢。” 那掌柜拿了时砚昭的赏钱后,确实十分殷勤,有些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会给时砚昭送过来一份。 卫者华一听,便打开了房门,时砚昭也离开了窗边,走到了桌边。 掌柜将瓜果放到了桌上,一脸笑意。 “您快请尝尝。” 时砚昭也不敢乱吃外面的东西,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多谢掌柜,刚喝了一肚子茶水,这些瓜果就且先放放。” 时砚昭笑着答谢了掌柜,那掌柜也没有强求。 “对了掌柜,江南这边的胭脂水粉,在东楚一直都是很为出名的。我让随行的人也去寻了几天,但是都不太满意啊。” 掌柜的一听,似是立马来了精神: “原来客官您是来采购胭脂水粉的大老板呀,您早说啊,小的别的或许不清楚,可是小的夫郎就喜欢这胭脂水粉,什么样的我都给他买过。 您若是想要最上乘的,那便去万紫千红阁。您别看那处是做女人买卖的,其实阁中的胭脂水粉,还有些男子用的东西,在咱们江南都是顶顶出名的。” 掌柜越说,靠的时砚昭越近,最后瞄了一眼旁边的卫者华后,凑近到时砚昭耳边又道: “不瞒客官您说,万紫千红阁当真是个好去处,别说什么样的胭脂水粉应有尽有,就算是异域和外邦的男子,里面也多的是。 但唯独就是那阁主虽是个老鸨,但是眼高于顶,收的银子那是极多的。所以像我们这样的普通百姓进去一次,也挺不容易。但是那些个达官贵族,倒是那处的常客呢。” 说完,掌柜的站起身,又看了看卫者华,笑着便离开了。 时砚昭本来只是想同这掌柜走个过场,让她同别人八卦时,可以说自己是来采购胭脂水粉的商人。 没想到这掌柜倒是话多,一下子同时砚昭说了这么多可用的消息。 卫者华走上前去关了门,未想到转身回来,看着时砚昭还在出神。 想着刚刚掌柜提起的万紫千红阁,一向话少的卫者华,开了口: “万紫千红阁,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家主,您不会想要亲自去到那处吧?” 第24章 夜探万紫千红阁 “自然是要去的。” 时砚昭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掌柜说的那句,万紫千红去的人,都是达官贵人。 她也是被这边又热又潮的给弄糊涂了,明明小说和电视剧里就常写,青楼是达官显贵们谈事最好,而且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眼下终于有了思路,时砚昭已经等了好几日,自然是要亲自去的。 卫者华一听,向来稳定的他,也难得有些急了。 “家主,那万紫千红阁是青楼,以家主的身份,哪里能去那般腌臜的地界!” 卫者华声音里充斥着不高兴,被他这么轻轻一吼,时砚昭是彻底反应过来。 “我自也不愿意踏足青楼,但是我已经好几日没有什么头绪。眼下终于有了头绪,我总不能还在这里待着,只让季冬她们去查。待回去,总是没办好好交待的。” “那,那我同家主一起去。” 离开京城前夕,栾清漪是去找过卫者华的。他对于这次出行,也是很不放心,所以又是恳求,又是拜托,只想让时砚昭能够平平安安的。 卫者华答应了他,而且,他也不放心时砚昭带着别人出去。 更何况,那处还是世间女子都易被勾了魂的地方。 若不能亲眼看着,卫者华着实也放心不了。 “那怎么成,那处可是青楼,那么乱的地方,你一个未褪……” 时砚昭欲言又止。 她虽纳了卫者华,但是到底只有妻夫之名,却没有妻夫之实。 到现在卫者华手小臂上的守宫砂,都还在那里未褪…… “总之,你一个男子去那着实不便,还是在客栈等我回来吧。” “不……不行!” 卫者华从来没有拒绝过时砚昭任何事,眼下,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时砚昭其实也能够理解,她是卫者华的妻主,卫者华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主,光明正大的出入烟花之地。 若她是卫者华,她也做不到。 看着如此坚持的卫者华,时砚昭想了会儿,最终还是同意让卫者华换了女装,再与一起前往万紫千红阁。 万紫千红阁毕竟是青楼,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开始招揽生意。 季冬等人回去后,时砚昭便直接让她们歇息去了,直至天黑了些,时砚昭才同卫者华,带着季冬与季夏,四人一起去了万紫千红阁。 不愧是有着江南第一青楼的名号,从外面看着四层楼高的万紫千红阁,便华丽的不行。 许是因为这阁中的郎倌们见惯了有身份的人物,虽说有站在阁前迎客的,但却没有主动上前,拉着客人往里进的。 如此,时砚昭总觉得,这万紫千红阁,似乎与她所知道的烟花之地,有些不太一样。 大步走上前去,时砚昭她们前脚迈进了阁中,后脚便被两个彪悍的女子,给拦了下来。 “几位瞧着眼生,可是头一次来咱们阁里快活?”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时砚昭开口问道。 “姑娘若是来过,便不会开口问我这话,姑娘第一次来,总得知道知道咱阁中的规矩。” 听了这话,时砚昭便会意了。 朝着身后的季夏摆了下手,季夏立马从怀里掏出了厚厚一沓子银票。 时砚昭穿越到东楚,最不缺的便是银子。 那银票每张都是一千两整的,那么厚一搭子,没有百万,也得有八十余万。 时砚昭是以商贾身份来到江南的,自是得让人知晓,她有的是钱。 这样,有些个‘贪嘴的鱼’,便会主动咬上钩了。 “我在京城就听说你们阁中除了有最美的男人外,还有上好的胭脂水粉,我一个做生意只为挣钱的人,自是要来你们这个万紫千红阁,来会一会了。” 时砚昭主打的就是一个财大气粗的扮相,果然,经她这么一夸张自己,拦门的打手立马便变得狗腿子一般。 “四位贵宾,您里面请。” 可算是进了万紫千红阁,这里面,可比外面安静多了。 虽说客人不多,但是从一楼往里面看,也足有十多个郎倌在陪客人喝酒。 时砚昭她们进来了,但是也没人接待。 时砚昭也不恼,索性就自己乱逛逛。若是走到了什么重要的地方,自是有人突然出现来阻拦的。 时砚昭等人,从一楼一直上了到四楼,没进什么屋子,自也没有任何人来阻拦。 本来对这万紫千红阁寄予了很多期待,但是结果,却完全没有合时砚昭所想。 时砚昭有些失望了。 再从这里多待无意,正当时砚昭他们刚下到三楼时,应他们眼前的房间,突然一个郎倌从里面,直接飞了出来。 那个郎倌撞碎了三楼的围挡,直接跌到了一楼。 季冬季夏反应极快,立马便上前将时砚昭护到了身后。 卫者华反应也不慢,当即往后退了一步,三人正好将时砚昭,直接守在了中间。 时砚昭倒也冷静,微微探头看了眼掉下去的郎倌,不少阁里的人已经走上前去,但是那个郎倌一动不动,显然非死即重伤。 “哎呦,这是奴家哪个贵客这么大的火气呦。” 未等时砚昭他们准备快些离开时,一个娇柔的声音,从时砚昭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四人一齐向后看去,只见一高个男子,着一身大红色长衣,手中拿了把画有竹子的折扇,无视着时砚昭她们,跃过她们,走上前去。 男子说话的功夫,出事房间里剩下的人,纷纷走了出来。 那屋中,共有三个女子,每个人都衣衫褴褛,挺着个油腻的大肚子。 “我说江阁主,你们这的郎倌越来越没劲,我们不过三个人一起同他快活一番,他倒像是我们想要他命一般。说话的功夫,自己就飞出去了,这就是你们万紫千红阁的待客之道?” 为首的女子开口说着,不经意间,她腰上挂着的金令牌露了出来。 时砚昭眼尖,一下便看到了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李’字。 油腻女说着话,手上也不老实。往前一伸,便搂住了红衣男子的腰。 “那客官,您想怎么样啊?” 被称为江阁主的红衣男子,虽是男人,但是面对眼前的三人,并没有半点恐惧的样子。 “江阁是公认的江南第一美人,若由你代替刚刚那贱货,陪我们三姐妹好好玩一晚,我们倒可以考虑考虑……” 第25章 江南第一美人 刚刚江阁主不过是在时砚昭身边经过,时砚昭并未来得及细看。 眼下看了清楚,这才发现油腻女说的江南第一美人,当真不是虚言。 江阁主一袭红衣,眉目如画,唇红齿白,过腰的长发只用了只玉钗挽起,慵懒的垂在身后。 更值得一说的是江阁那双眸子,并不同常人般是黑瞳,而是淡淡的琥珀色,极度摄人心魄。 油腻女贪婪的看着江阁主,一边说着,肥胖的手便想要往江阁主的身上滑。 极尽猥琐。 “诶,客官,奴家这万紫千红阁,可有的是比我懂风情的。不然这样,今日三位客官的所有花销,全都记在奴家头上,奴家再多找几个弟弟来,好好陪你们。” 江阁主说着,就想要挣脱油腻女子,但是不曾想,他的这百般容忍,换来的却是油腻女子的怒火。 油腻女将抱着江阁主的手紧紧收了回来,很明显,江阁主立马便被她勒的有些呼吸不均了。 油腻女恶狠狠道: “老子马上就要到京城高就,你一个老鸨而已,千人睡的命,装的倒是清高。若是今晚你不好好陪我们姐妹三人,待老子在京中述职,绝不会放过你,还有你的万紫千红阁。 到时,请了众人来一起伺候你,让你彻底成为人尽可夫的贱货。” 时砚昭站在一边,本来刚刚季冬与季夏瞧着苗头不对,想趁乱护着时砚昭离开的。 但是时面昭当看到万紫千红阁的江阁主后,总觉得他这个人有些不一般,或许从他这里,能够得到她所需要的。 索性,便留了下来。 好在未白等,没想到最后还听到这个闹事的油腻女,说了关于进京述职的事。 “就她这样的品行的人,何德何能能够进京当官?只知留恋烟花之地,明明是你们做了错事,还装作占理的样子。 能有这般恶人先告状的能耐,怕是连当个府衙知县,都是不配的。” 时砚昭忍无可忍,那楼下可是活生生一条人命,明明就是她们害的,还装作是受害者的模样。 这般颠倒黑白,只让时砚昭觉得恶心。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的事你也敢管。” 时砚昭一字一句,都戳到油腻女心窝子,听不下去的油腻女,当即放开了江阁主,挥着拳头直接冲向时砚昭。 时砚昭半点不怕,甚至眼睛都未眨一下,只是微微颔首摸了下自己小拇指戴的黑玉戒指。 就在油腻女靠近时砚昭还差一米远之时,季冬一个闪身上前,只一下,便将那油腻女放倒在地。 抬腿,一脚踩到油腻女子肚子,油腻女吃痛,哎呀呀的叫喊着。 剩下两个女子见状,本也想上前帮忙。毕竟三比一,她们还是有胜算的。 只不过她们刚往前了一步,季冬右手摸到了腰间的佩刀上。 拇指微微翘起刀把,两个女子便吓的屁滚尿流,都来不及回去穿好衣服,便踉跄的逃跑了。 “主人,这人如何处理?” 季冬回头,开口询问着时砚昭。 时砚昭听到后,这才放下了把玩戒指的手,微微抬起头来。 “杀人偿命,把她和刚刚摔下去的那个男子,一起送到衙门去吧。” 季冬点了点头,单手拎起还在喊痛的油腻女,直接下了楼。 事也算得到了解决,时砚昭便装作要带着卫者华与季夏走的样子,就等着那江阁主挽留。 不过时砚昭他们都快下了台阶,身后的人也没有开口。 时砚昭着实,有些慌了。 不过,正在时砚昭拼命想着如何与那江阁主搭上话之时,身后人终于开了口。 “贵客今日帮了奴家这么大的忙,还请随奴家上楼,奴家好歹也会请您喝上一杯茶才是,还请贵客赏脸。” 这个万紫千红阁的装修很是奇特,从一楼进来后,就是一个大平层。 抬头往上看,就像是个塔寺一般,二层、三层和四层,都用围栏圈起,形成了一个四方形。 无论人在哪层楼,但凡是在房间外面说话,一楼到四楼,都能听的清。 江阁主邀请时砚昭这话一出,立马引起了一直在看热闹的嫖客们起哄。 别的时砚昭没有听清,但是有一句,她听清了。 “姑娘好福气,江阁主向来不接待任何恩客,别说让他请喝茶,就算掷千金,也难让他亲自开口挽留。” 这江阁主果然有些不太一样,时砚昭本就是假装要走。眼下江阁主终于开口留她,时砚昭自是不会离开的。 转过身,时砚昭淡笑: “江阁主好生客气,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阁主见时砚昭留下,一抹笑意爬上了脸颊。 跟着江阁主上了四楼,入了一间房。 进去后扑面而来的,便是淡淡的桂花香。 时砚昭很喜欢这个香味,不由得多闻了几下。 “请。” 走到桌边,江阁主做了请的手势,时砚昭与卫者华便坐了下去,而季夏还是站守在一边,时刻警惕。 江阁主看了眼季夏,拿起一边小炉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递到了时砚昭与卫者华面前。 “今日,多谢贵人援手搭救,不过瞧着几位穿着不像咱们江南这边的人,那人身份并不普通,贵人管了这件闲事,怕是要快些离开才是上策。” 时砚昭听着江阁主说的话,总觉得以他的谈吐倒像个大家公子,理就不该是个青楼的老鸨才对。 “在下既管了这闲事,也是不怕事,江阁主放心便是。” 江阁主莞尔一笑,自己也倒了杯热茶。 “贵人几位,来咱们这江南水乡是游玩,还是……?” 江阁主的话终于问到了点上,时砚昭本来还在想,如何表达自己是商人的身份,江阁主便开了口。 讲了自己是为着胭脂前来,江阁主一听后,竟然突然笑出了声。 “贵人打量着懵奴家吗?你们刚刚才搭救了奴家,奴家也待你们真诚。可是贵人却说了谎话,这可叫奴家有些难办了。” 听了江阁主的话,时砚昭心中一紧,不愧是能开鱼龙混杂的青楼之人,心思缜密果然是不好骗的。 “贵人若是觉得现在难言,大可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想通了,明日午后,烦请贵人您拿着这支发钗,单独前来阁中寻奴家,到时是贵人想知道些其他,还是真的想进货,奴家都依着贵人。” 话落,江阁主将发间的发钗抽了出来,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开,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 江阁主轻笑着,将发钗放到了时砚昭面前…… 第26章 遇刺 “放肆,你以为你这处是什么好地方,想让我们家家主独自前来,想都不要想。” 听着江阁主的邀约,卫者华着实听不下去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卫者华对青楼有滤镜,毕竟这地方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弄不好将人家搞的夫离女散,也属常事。 “呦~” 卫者华的突然开口,将视线一直落在时砚昭身上的江阁主,转眼看向了他。 不由得,轻轻惊呼了一声。 江阁主上下打量着卫者华,突然掩嘴笑出了声: “果然活的时间长了,什么样稀奇的事都见的到。咱们这万紫千红阁,来的都是女子,像公子这般也有兴趣来逛上一逛的男子,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个了。” 说着话的功夫,江阁主起身,走到了卫者华身边,又道: “公子刚刚唤贵人一声家主,瞧着您这样子,怕是贵人的妾室吧?像您这样都能陪着自家妻主一起逛窑子,当真是让奴家好生佩服呢。” “你…!” 江阁主的话,确实不太好听,卫者华当下想要动怒,但却因时砚昭在,没敢自作主张。 时砚昭也因江阁主的话,皱起了眉头: “江阁主眼力好,想来也是能管得住自己的嘴的。就算是不满,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阁主应该也是有分寸的。” 时砚昭还要靠着这个江阁主打探消息,虽说他对卫者华不敬,但是时砚昭还是暂且忍耐下来。 江阁主看了时砚昭一眼,轻哼了声,随后走到了内室的门口,微微侧头。 “贵人自己看着办吧,奴家这虽是青楼,但也是讲规矩的。最晚明日午后,别怪奴家过时不候了。” 话落,江阁主推门而入,徒留时砚昭他们三人。 时砚昭皱着眉头,这个江阁主,确实不简单。 拿起了江阁主留下的发钗,时砚昭起身准备离开。 卫者华紧盯着时砚昭的动作,在看到她拿了发钗后,脸上的不悦越发的严重。 回了客栈后,时砚昭坐在桌边,连着灌了好几杯季夏亲自接来的水。 也不知是不是想的太多,左右除了季夏与季冬,又或是卫者华准备的吃食和喝的,其余的,时砚昭一口都不碰,就怕有个万一。 刚刚说了那么多的话,现在的时砚昭,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的厉害。 时砚昭喝水的功夫,季冬也赶了回来。 “主子,属下按您的吩咐,已经将人交到衙门去了。不过那知县有些奇怪,看着属下送去的人后,脸色可不太好。” 听着季冬的回禀,时砚昭冷笑了声: “呵……你们几个都是习武之人,想来都注意到那个胖女人腰间的令牌了吧?” 时砚昭这么一问,卫者华与季冬、季夏三人,纷纷点了点头。 “侧夫也就罢了,你们两个难道不知道,江南巡抚是何姓氏啊?” 被时砚昭这么一点明,季冬与冬夏这才恍然大悟。 其实时砚昭在看到那个刻有‘李’字的令牌时,再加上那个油腻女嚣张跋扈的样子,便已经猜出,她就是江南巡抚李婷的女儿。 她能够在万紫千红阁那般,定是那里的常客。 女儿都随母亲,油腻女那般样子,想来李婷与她也没什么区别。 “主子,咱们离京之前,您让属下去查了江南这边官员的亲戚们,除了江南总督家的庶女考取了功名外,江南这边一应官员家的女儿,可连个秀才都没有。 刚刚那李婷之女在万紫千红阁说要进京述职,她以什么身份进京当官啊?这里面有猫腻!” 季夏脑子快,立马便将此事给分析了出来。 时砚昭了口气不语,这事,她也想要找人问个明白。 而现如今, 应该只有万紫千红阁的江阁主,才能说出来个一二了。 “看样子,明日午后我当真要再去一趟万紫千红阁了。” “您自己去那怎么成啊,您瞧那江阁主,看着您的眼神巴不得把您吃了。若是良家男子也就罢了,大不了您带回去,当个暖床的小侍也成。 可那江阁主可是青楼的老鸨,侧君他也还在这里呢,您不为自己,也得为着侧君想想才是。” 季夏说话不过脑子,季冬瞧着她说了这话后,立马拉住了她。 “主子,夜深了,您且与侧君早些歇息吧。” 放落,季冬强行拉着季夏,离开了时砚昭的房间。 季冬与季夏一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时砚昭与卫者华的呼吸声。 刚刚季夏的话,时砚昭也是听了进去,看了看卫者华,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才合理一些。 但,未等时砚昭想到时,只听‘嗖嗖嗖’几声,数银针从窗户飞了进来,将屋内所有的烛灯,全都熄灭了。 时砚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卫者华抱住。 卫者华一手抱着时砚昭的腰,一手将桌子掀起挡在身前,往后一闪,便带着时砚昭来到了墙边。 “有刺客。” 卫者华高呼一声,给隔壁的季冬与季夏。 随后,时砚昭便听到不少脚步声响起。这样的场面虽在电视上看了许多次,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砚昭还是吓的不轻。 好在卫者华在,时砚昭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让自己淡定下来。 外面刀剑碰撞的声音响起,窗户外也开始有了动静。 “家主,你在这里躲好,千万不要出来。” 卫者华嘱咐着时砚昭,只见他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轻手轻脚来到了窗边。 嘭地一声,窗户从外被人踢开。只见几个黑衣蒙面的人,从窗外倒挂着,要一起冲进来。 卫者华迅速解决掉了前面两个,但是来人不少,还是让有些人钻了进来。 时砚昭知道听卫者华的话,这才是真的在帮他们的忙。 不经意间低头,时砚昭看到掉在地上的一根银针。拿起看了看,银针尖上已然发黑,凑到鼻下闻了下,果然是有毒的。 不等时砚昭反应过来, 突然一个人从房门直接摔了进来。 随后季冬也冲了进来,与卫者华一起同窗户进来的刺客厮杀着。 “主子,刺客太多,咱们人太少,怕是要招架不住。属下将窗户这侧的刺客给您清干净,您带着侧君,且先离开。” 第27章 中毒 季冬功夫比起卫者华来讲,还是要好上许多。 有她在,同卫者华一起,很快便将窗户这边的刺客杀了个干净。 就在季冬与卫者华上前来护着时砚昭往窗户那挪动时,又从窗户进来了一个黑衣人。 季冬手上的刀当时便挥了过去,但来人与刚刚那些刺客不太一样,只见来用手中拿的折扇,抵挡住了季冬的刀。 而且,来人一个用力,竟然将季冬也推了个踉跄。 时砚昭注意到,那折扇,正是万紫千红阁江阁主用的,画有竹子的扇子。 “江阁主?” 时砚昭这么一叫,季冬与卫者华明显惊了一下。 只见江阁主被识破了身份,便将脸上的遮面给扯了下来。 “贵人当真好眼力。” “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还穿成这样?” 时砚昭也是一脸诧异,看了看江阁主后,开口询问道。 “贵人到底是何身份,怎么能引得来这么多人,只为了取你的命?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后街的人奴家都处理了,快些先和奴家走吧。” 话落,江阁主重新戴好了遮面,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时砚昭瞪大了眼睛,这里可是二楼啊,比起现代的二楼,这处的二楼还要比现代高了许多。 时砚昭,不敢跳…… 就在时砚昭迈不出腿时,在下面的江阁主,已经等不住了。 “快跳啊,你们敌方人太多,等他们前面的人赶过来,再跳可就晚了。” “这…这太高了。” 时砚昭本身就有些恐高,稍微高些的地方,她连去都不会去。 这话虽然说出来丢脸,但时砚昭总觉得比丢命强。 “家主没事的,这没有你想的那么高。” 卫者华也开口劝了句,但是时砚昭还是无法克服。 “你一个大女人,不要磨磨唧唧的了,快些跳下来,奴家在这里接着你。” 江阁主也是等的不耐烦了,直接开口同时砚昭说着。 时砚昭看了看季冬与卫者华,又看了看下面伸手已经准备好接她的江阁主,定下了心,两眼一闭跳了下去。 虽说那楼看着高,但真如卫者华所说,也就还好。 时砚昭被江阁主平稳接住,什么事也没有。 “卫侧夫,家主的安全暂且交予您了,待属下处理好这边的事,便同姐妹们去万紫千红阁寻你们。” 季冬同卫者华交待了一句后,便转身出了房间,继续与季夏她们并肩作战去了。 卫者华见状,半点也没有考虑,直接跳了下去。 “走!” 卫者华接替了江阁主扶着时砚昭的手,并且将江阁主挤到了身后。 江阁主倒是也未恼,只是有些无语的笑了下。 但正当时砚昭他们跑到巷子转角时,突然又有几根银针向他们射了过来。 虽说卫者华与江阁主反应都很快,但四手难敌百针。 时砚昭被卫者华用身子护在后面,看着卫者华拼命的样子,时砚昭内心有些动容了。 正在这时,时砚昭注意到侧旁还有要放冷针之人。 都未来得及多想,那刺客的冷针已经朝卫者华射了过来。 “小心。” 时砚昭也不知自己当时如何想的,直接挡到了卫者华的侧身,两根银针刚好扎进了她的后背。 时砚昭吃痛,重重的哼了一声…… “家主!” 卫者华未想到时砚昭会冲出来替他挡针,心中的又惊又喜,但是担心盖过了所有。 一手挎住了时砚昭,卫者华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一旁的江阁主见状,也准备速战速决。 只见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瓷瓶,朝着那些人扔了过去。 瓷瓶摔地的瞬间,白烟起,敌人都被呛的捂住了口鼻。 时砚昭他们趁乱,用最快的速度逃掉了。 到了万紫千红阁时,因为银针上有毒,一直强挺着的时砚昭,终是挺不住。 腿和脚软的不成样子,时砚昭站都站不住了。 “家主,您这是怎么了?” 眼下天黑,卫者华也看不清时砚昭因为中毒已经发黑的嘴。 “银,银针有毒。” 时砚昭用最后的力气,说了这四个字,便没了意识。 卫者华吓的不轻,暂不说时砚昭要是有个万一,他回去没有办法同楚帝交待。 时砚昭到底也是他的妻主啊,而且时砚昭也是替他挡下的,卫者华怕是会自责一辈子。 “家主,家主!” 卫者华慌不择路,大晚上在万紫千红阁的后门大声喊着。 江阁主见状,立马捂住了卫者华的嘴: “你也不怕将敌人给喊过来,快点和奴家扶起你们家主,奴家会些解毒的法子,且先进去再说。” 卫者华完全不知该做什么,只能暂且听了江阁主的话,和他一起将时砚昭扶了进去。 入了万紫千红阁,到了四层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江阁主与卫者华,将时砚昭放平到了床上。 江阁主扯掉到了蒙面,探了时砚昭的脉后,皱起了眉头。 从柜中翻找出一个小盒子,从中取了一粒黑色的小药丸,江阁主拿到了床边,想要给时砚昭塞到嘴里。 “这什么?” 卫者华见状,一把将其拦了下来。 “家主不能够随意乱吃东西。” 江阁主看了看卫者华,轻笑道: “就你们家家主现在这个样子,再多吃些其他的怕是也不能如何吧?这是能够暂缓毒性的良药,你若是担心,不给她吃也就罢了。” 将药放到了卫者华的手心,江阁主是不愿意再从这里浪费时间。 时砚昭中的毒不算难解,但也需要时间去调配解药,他得加快些速度才行。 想到这,江阁主开门离开了房内,只留下了卫者华与时砚昭。 卫者华一边看着手中的药丸,一边看着嘴唇发黑的时砚昭,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将药丸喂给了她。 本来因为中毒,在昏迷之中也十分难受的时砚昭,在吃了药丸后半炷香的时间,难受的表情暂时好了些,而且嘴唇也没有刚刚那般黑了。 卫者华见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松泛了一点点。 倒了杯水拿过来,卫者华扶起时砚昭,一点点喂给她喝。 看着时砚昭这个样子,卫者华早顶着早已经泛了泪花的双眼,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第28章 她是在用命救他啊 卫者华抹着眼泪,看着不省人事的时砚昭,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其实对于时砚昭,自嫁给她以后,卫者华也没对她抱有多大的期望。 男子对于女子来说,就是能够生女育儿的工具罢了。 若是正室夫郎还好些,像卫者华这种侧室,什么都是不敢多想的。 时砚昭其实也还好,性格好,也不愿意乱发脾气,在府里面,也没有太多所谓皇太女的架子。 对于此,卫者华还是很为庆幸。 看着时砚昭每日都与栾清漪相伴出入,卫者华虽是羡慕,但却没有嫉妒。 见着时砚昭对栾清漪的宠爱,卫者华也从来没有奢求,自己会有一天能够同栾清漪一样。 时砚昭平日对卫者华也算相敬如宾,但是卫者华怎么也想不到,时砚昭会跑到他前面,替他挡了针,而且时砚昭明明还知道,那银针是有毒的。 她是在用命救他啊。 前段日子卫老将军的事,卫者华对时砚昭是感激的,但是现在,卫者华是欠了时砚昭一条命啊。 从小到大,卫者华就未遇到过像时砚昭这般对他的人,卫者华的心,终是被捂化了。 别过头,卫者华无意间看到了屋内供了尊佛像,卫者华连忙擦干了眼睛,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跪到了佛像前。 他本不是信奉神佛之人,但是现在…… “佛祖在上,请保佑信男家主此次能够逢凶化吉,信男愿用三十年寿命用来交换。” 一个人有几个三十年,若是活的长些,也就是九十岁,卫者华是真的一门心思,想让时砚昭好起来。 卫者华守在时砚昭身边,时不时会喂她一些水。 直至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一直没有消息的季冬与季夏,终于赶了过来。 看到时砚昭中毒不醒,季冬与季夏也是担心的不行。 卫者华大概询问了跟着她们此次南下来的那些侍卫,那些人多数都受了伤,更不方便带到这里来,所以季冬与季夏安排她们去了一处医馆治伤去了。 “卫侧夫,家主现在这个样子,当真不用请了郎中过来瞧瞧吗?若是有必要,咱们也可八百里加急,告诉家里派人过来的。” 卫者华早已经想过这个事了,但若是将时砚昭中毒的消息传回京,不知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这是他们都无法承担的。 而且,江阁主说是能够调配出解药,卫者华不知为何,十分的相信他。 还未等卫者华回话,门吱吖一声从外被推开,只见江阁主换了初见他那日穿的衣服,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 “奴家可不是想要故意偷听你们主仆间的谈话,就你们家家主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等不了你们家里人过来医治,怕是就直接归天了。” 江阁主边说,边走到床边。 将汤放到了床头的小柜子上,坐在床边诊了诊时砚昭的脉,随后又将时砚昭翻过来,看了看她背上泛着黑青色的两个小针眼。 “江阁主,我家家主……如何了?” 卫者华担心,也不等江阁主将时砚昭放躺回去,便开口问着。 将时砚昭放好后,江阁主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卫者华,又看了看季冬季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咱们江南城虽是江南这边最大的城,但就算是江南总督那样的身份,也不至于让敌方找这么多不要命的来刺杀啊。 奴家不知道那银针是什么毒,但是那毒却十分致命,奴家研究了这么久,也调配出了暂时压制毒发的药。 奴家虽不是专门学的解毒之术,但是配的这碗药,最少也能挺两个月。想来这些时间,足够你们在江南办了事,再折返回家了。” 卫者华听了后,连连向江阁主致了谢,将药吹凉了些,立马喂给了时砚昭喝。 季冬与季夏守在了门外,卫者华挽留了江阁主,二人便留在房内,一同守着时砚昭。 喝了药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一直昏迷不醒的时砚昭,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睛。 这一觉,睡的时砚昭浑身发疼,而且做了一个暗无天日的梦。 不过如若说是梦,时砚昭觉得也不全算。‘梦’中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时砚昭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走着。 时不时能听到卫者华的哭声,还有他在佛前起的誓言…… “家主!” 卫者华一直紧盯着时砚昭,生怕自己一个未注意,时砚昭便醒过来了。 随着卫者华的一声呼喊,时砚昭彻底清醒过来。 后背被银针扎到的地方,钻心的疼痛,时砚昭着实忍不住,吃痛了一声。 “嘶……” 时砚昭想要起身,卫者华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其扶住,时砚昭靠坐在了床头。 “你没事吧?” 时砚昭已经记起,晕倒之前发生的事。 看了看眼下乌青极重的卫者华,时砚昭看了看他,开口关心了句。 “没事没事,家主你可算是醒了,我,我都快……” 卫者华一句话快被她吓死了的话没说出来,想着这话说着不合适,所以及时闭了嘴。 时砚昭还是第一次看到卫者华这般样子,轻扯嘴角微微笑了笑,这才注意到了在一旁看戏的江阁主。 时砚昭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江阁主当真是个能人,若是那日遇刺时他未过来接应,时砚昭根本不敢想,事情会糟糕到什么田地。 “季冬季夏可回来了?她们可受了伤?” 时砚昭收回视线,想起了季冬季夏,连忙问了句。 “她们二人无事,但是跟着咱们一起的伙计们都受了伤,季冬与季夏已经寻了医馆,暂且安置了她们。” 听到这,时砚昭也算是安心下来。 “阿华,你且先下去好好休息下吧,我……有些事想同江阁主单独聊聊。” 时砚昭一直都称呼卫者华为卫侧夫,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亲昵的称呼卫者华。 卫者华听到后,微微怔了下,点了头,有些木讷的离开了房内。 目送着卫者华出去后,时砚昭转眼,看向了江阁主。 “这次劳江阁主搭救,大恩大德,当真是让在下不知该如何报答。” 江阁主一听这话,突然笑出了声: “贵人曾经搭救过奴家一次,奴家是知恩图报之人,自是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贵人是尊贵的皇太女殿下,救了您,也算是救了整个皇家吧?” 第29章 身份暴露 时砚昭垂在身侧的手,忽而抓住了被子,强行让自己不要表现的太过震惊。 “江阁主在说什么皇太女,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时砚昭也不傻,江阁主这样也有可能是激将法,时砚昭不会轻易上套。 “哈哈哈哈……” 听着时砚昭的回答,江阁主突然大笑出了声。 “贵人不用再装下去了,您当奴家为何会那么巧,出现在您遇害的客栈吗?” 说着话,江阁主走上前来,与时砚昭面对面,坐到了床边。 “贵人,奴家都救了您,您还怕奴家害您不成?奴家也不是那种勤快的人,可做不出费功夫的事。 不过贵人这般高贵的身份,怎么屈尊降贵跑到江南这边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想要查探,或许同奴家说说,奴家能帮的上忙。” 江阁主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轻笑着看向时砚昭。 时砚昭微微皱着眉头,内心十分挣扎。 确实如江阁主所说,若是他真的想害自己,怕是在知晓她真实身份后,便会动手,绝不会再费事将自己带回来。 时砚昭的身份确实敏感,若是被人有心之人发现,那便等同于被江南这边所有官员知晓。 那这次来江南的意义,可是没有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时砚昭看了看江阁主,准备还是信任他。 “江阁主消息灵通,确实让本殿也觉得出乎意料。此次前来江南,就是要查朝廷用人一事。” 时砚昭坦白了,江阁主一听,立马起了身,朝着时砚昭行了一礼。 “奴家江尧,见过太女殿下。” 江尧这一行礼,倒是让时砚昭很为惊讶,他好似对宫里的礼数很为熟悉的样子,看着样这个江尧,确实不简单。 “江阁主客气了。” 在家人地盘,时砚昭也没必要拿出什么皇太女的架子出来。 江尧起身坐了回去,开口道: “贵人您这样的身份,便别再称呼奴家为阁主了,若是贵人不嫌弃,直唤奴家大名便是。” 江尧都这么说了,时砚昭便点了点头,人家尊敬她,她自也不能再过于客气,不然尽显得小家子气。 “江尧公子,其实我这次前来万紫千红阁,是听了客栈老板提起,你这处总有达官贵人前来谈事。我来江南这边,正是为着朝廷用人之事,不知江尧公子,可有听说过这方面的事?” “贵人所说的朝廷用人,那便是指买官卖官司一事了,您前天晚上,不都已经亲耳听到一些了么。” 江尧顾左右而言他,时砚昭会意。 “江尧公子既然已经与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怎么还绕着弯子。公子若是知晓此事,大可也说说你的条件,想来以我的身份,大部分应该还是能够达成的。” 江尧看着表情严肃的时砚昭,知晓她并不是空口说说。 “贵人别小瞧了奴家的万紫千红阁,咱们家明面上是青楼接客的地儿,但是背地里,却有着南下这边最大的情报网。 您也不用细问奴家怎么得到的情报网,您只需要知道,贵人想要知道的事,奴家还真能说出来个一二,而且还有证据。 不过奴家开门做生意,向来都是只顾自己利益。刚刚贵人爽快,也说会同等交换。奴家不不缺钱,暂且也想不出要什么,倒不如贵人先欠着,待奴家想出来后,再向贵人讨要如何?” 果然,江尧这个人当真不可小觑。 时砚昭也是个爽快人,她离京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再加上回去的时间,一来一回都快将近小三个月了。 而且眼下还遇到刺客,所以在南下,着实不能再耽搁下去。 “好,我可是应允公子一件事,但我有我的原则,公子要求的事,不能够是伤天害理,也不能动摇朝政国本。其余但凡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会食言。” 时砚昭斩钉截铁的开口说着,江尧听后,便直接将江南这边买卖官员之事,同时砚昭说了清楚。 其实这边买官卖官的事最为常见,若从源头上来说,就是江南总督与江南巡抚合伙犯下的。 为着向百姓宣告自己是清官,所以无论是谈买卖,又或者是递交银两,一般都是在万紫千红阁里交易的。 有时银子数目过大,她们也会寻了江尧,将这些钱做为喝花酒的钱,从中给江尧一些利益,再由江尧转手,送还给她们府上。 如此一来二去,没有人能够知晓此事。而且,就算查出此事,也没有证据。 只可惜,那些人太过于低估江尧,只以为他是个没有半点学识的青楼老鸨。 实际上,她们每一次买官卖官,但凡江尧参与过的,都会记下。 眼下一次次买卖加起来,都已经写满一整个账本了。 “那账本就在奴家房里,若是贵人需要,奴家一会儿便给您拿过来。” “有劳江公子了。” 时砚昭开口答谢,江尧立马起身,离开房间去取账本了。 江尧离开后,卫者华便端着一碗白粥,还有两碟小菜走了进来。 时砚昭看到他,还未等开口,卫者华便抢先一步。 “家主现在体内的毒只是暂时压制,若是想解毒,还需要回家才行。家主现在这样子都是为了我,我怎么可能还有闲心去歇息? 家主不必再赶我,直至回家之前,我一步都不会再离开家主身边的。” 卫者华是个性子倔强的,时砚昭本就知道,再加上他的话,时砚昭只是有些无奈。 “阿华,我救你是出于我的本能,你不必太将此事放在心上想不开。从现在开始,你就把这个事烂在肚子里,回家后不许同任何人提起,这是命令。” 卫者华太过于正直,若是回了京城,他将这事揽在身上,时砚昭就算能保护住他,但是惩罚也是免不了的。 所以时砚昭才会特别嘱咐。 卫者华看着一脸严肃的时砚昭,抿了抿嘴后,点头应了下去。 时砚昭长长松了口气,唤了季冬与季夏入了房中,询问了那日来杀她之人的事。 “回主子的话,看她们的武功路数,都是楚宫里的人。属下与她们打斗之时,也留了活口,他们倒也惜命,都承认是宫里派来的。” “时思蓓……她当真是等不下去了。” 时砚昭听后,眉头越皱越紧。 “不,主子,那些刺客说,她们原是奉了皇太夫的懿旨,对您格杀勿论的。” 第30章 大鱼咬钩了 ‘皇太夫……’时砚昭听到这三个字后一愣。 “别让证人寻了短见,这事待回家后,我会亲自,一字不落的讲给母亲听。” 其实细想想,皇太夫本就是时思蓓亲近,现如今时砚昭都成了皇太女了,那登基的时间指日可待。 大婚后入宫进敬茶那次,时砚昭未给他留面子。后宫的男人心思都多,若是时砚昭登基,皇太夫怕自己往后日子难过。 所以对时砚昭下狠手刺杀,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只不过皇太夫做为一界的宫斗冠军,这次派来的杀手这般就出卖了他,时砚昭总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呵……” 想到这,时砚昭有些无语的笑了笑。 原来在东楚,并不是只有一个时思蓓想要她死,到底是她想简单了。 “季冬季夏你们出去吧,我累了。” 时砚昭越想,越觉得累。 本来穿越过来后,算是为着原主争口气,也是为了活出自己一番天地。 但现在发生了性命攸关的事,时砚昭似乎觉得,自己当真是太过于天真。 皇室的明争暗斗,自古以来都是最为残忍的。 你若软弱一分,别人便会欺你三分。 这里,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 休息了一天一夜,时砚昭总觉得身体好些了。 这几天,卫者华将时砚昭照顾的很好,可以说又贴心又细心了。 有时偷偷看着卫者华,时砚昭总是会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眼下,卫者华取回了给时砚昭洗好晒干的衣服,正背对着时砚昭,细心的把衣服叠起来。 时砚昭靠在床头看着他,又不自觉的笑着。 卫者华近来总是能够感觉时砚昭在看着他,而且还面露笑意。 卫者华也不知道时砚昭这是怎么了,总想找机会问问她,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眼下,卫者华又感觉到了时砚昭炙热的目光,不由得突然转过了身。 时砚昭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收回去,便看到卫者华转了过来,一时尴尬,好似干什么坏事,被抓了个正着一般。 “咳咳咳……” 时砚昭连着咳了好几声,以此用来缓解自己此时的尴尬。 卫者华放下了手里的衣服,走到时砚昭面前。 “家主,有些事,我总想问您个明白。自打您醒来以后,为何没事就盯着我看,而且还偷笑呢?” 卫者华性子向来直,时砚昭被他这么一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她这些动作都是不自觉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如何能够解释的清楚呢? 时砚昭疯狂思考着,最后也不知怎么想的,直接脱口而出: “因为你好看啊。” 只是简简单单六个字,却让卫者华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朵根,整个人脸的暴红。 卫者华什么也没问,直接转过身,继续‘慌乱’的叠着衣服。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起。 “贵人现在可方便,奴家来给您送您要的东西了。” 江尧在外敲门说着,时砚昭一听,立马便上前去开了门。 江尧过来,可算是缓解了她与卫者华之间的尴尬气氛,这个时候来,当真是妙极了。 江尧走进房间,看着脸如同煮大虾般的卫者华,立马会意。 “呦,奴家这个时候,是不是来的有些不合时宜了,怕是耽误了贵人的好事吧?” 江尧性子就是如此,时常总是爱玩笑些。 这两日相处下来,时砚昭与卫者华也都知晓他的心性,知道他是在打趣。 “江尧公子莫要打趣了,你不是说,是来给我送东西的吗?” 时砚昭转移了话题,江尧听到后,瞥眼又看了看卫者华。 时砚昭立马会意,卫者华到底也是她纳入府的侧夫,有什么事,时砚昭自然也不会瞒他。 关于对江尧坦白了身份,还有江尧与她说的事,时砚昭也都大致同卫者华说过,卫者华什么都知道了。 “江公子大口直言,阿华他不是外人。” 时砚昭坐到了桌边,向江尧做了请的手势,江尧见状,微微挑了下眉头,也没再说什么。 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并不算太厚的账本,江尧放到了时砚昭面前。 时砚昭连忙拿起翻看,里面每一笔写的都很清楚,而且最后还合出了总数。 单凭眼下这本记载的,便足有三百多万两白银。 看到这个数后,时砚昭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要知道,东楚百姓中,就算最为常见的四口之家,一年所有的花销,差不多也只有三十两左右。 三百万两!这得是多大一笔数目! “贵人,这还是只是奴家手里记载的一多半,这些您拿回去做为证据,剩下的奴家暂且留下,若是出了什么事,日后也不至于半点证据都拿不出。” 江尧表面上看着矫揉造作,但是办起事来,也是十分缜密。 他留这一后手,确实有必要。 时砚昭点了点头。 将账本递给了卫者华,时砚昭示意让他好好存放起来。 随后,时砚昭想了想,开口道: “有这些还不足够,这事到底还得人证才行,看样子,还得有劳江公子,帮着我一起想想法子。” 江尧一听,笑道: “法子今日倒主动送来个现成的,不过怕是得让贵人以身犯险。奴家不能够保证这事安全,贵人身份太金贵,奴家也有些不太敢。” “还有江尧公子不敢的事?那我可有兴趣了,公子不妨直言。” 江尧开着个青楼,背后还掌握着一个巨大的情报网。 像他这样的男子,时砚昭确实奇怪,能有什么样的事,是让江尧也犹豫的。 江尧看了看时砚昭,抿嘴想了片刻后,这才又道: “上次贵人来咱们阁中,故意显摆自己财力勾引‘贪财的大鱼’,那鱼如今已经上了钩。江南巡抚李婷差人刚刚来过,说是想让奴家约了贵人您,有极好的事要同您商量。” 时砚昭挑了挑眉,果然那日的法子奏效了,原以为她们不会上钩的。 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明明已经贪了那么多的银子,她们还是觉得赚不够。 时砚昭其实有些不明白,一个人最多也就活到百八十岁,这一辈子再挥金如土,又能花多少银子? 回过神,时砚昭笑的得意: “既然李巡抚赏识,那我这个做买成的商人,自然也不能不识抬举。江公子且帮我回个话,今晚我愿出面也李巡抚详谈。” 第31章 以身犯险 入夜,万紫千红阁的丝竹之声再度响起。 时砚昭换了身更适合来这处闲逛的衣服,从后门离开。 江尧的万紫千红阁四周早部署,所以时砚昭大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像是刚来一般,时砚昭同卫者华并肩进了万紫千红阁。 到了一楼,时砚昭抬头往上看了看。 只瞧着季冬与季夏靠在二楼的围栏上,早已经守候好,就等着时砚昭到时唤她们了。 “呦,贵人您来啦,李大人已经来了许久,奴家这就引您过去。” 江尧不知从哪里突然跑了出来,扭着如同水蛇一般的腰肢,边说边朝着时砚昭这边走了过来。 江尧看了看卫者华,直接将他挤到了一边,挎上了时砚昭的手,便带着她往房间里走。 时砚昭也不知江尧这是不是在演戏,在他挎上她的那一刻,时砚昭便有些慌的看向了卫者华。 果然,卫者华的脸,明显黑了。 时砚昭虽想解释她并非自愿,可是眼下这个时候,也不知是不是有李巡抚的人在暗中看着,所以时砚昭也得配合着江尧。 装下去。 到了二楼最里面一个房间,江尧伸手推门,将时砚昭与卫者华领了进去。 一个女子着深蓝色衣服,左右两边各抱着一个郎倌,正边吃着他们喂的葡萄,边喝着酒。 时砚昭看到她后,就知晓此人便是江南巡抚李婷。 看着她这般迷恋吃花酒的样子,时砚昭心里觉得十分膈应。 她是朝廷挑出来,特派到江南这边来看着当地官员的,未曾想在这边年头多了,竟也与当地官员成了一丘之貉。 当真是打了朝廷的脸。 “李巡抚,您要见的人,奴家给您带来了。” 江尧拉着时砚昭走上前,同李婷说着。 李婷微微收起了笑容,上下打量了时砚昭半天,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时砚昭也没让自己太过掉价,没有刻意去讨好这个李婷,反而大大方方,让坐便直接坐了,没有过度客气。 “瞧你这样子,不像江南这边的人吧?是做京城做胭脂生意的?想来生意做的不小,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仇家呢?” 同时砚昭所想的一样,这个李婷上来第一件事,便是确定时砚昭的身份。 李婷早年间便被派来江南当巡抚,自是认不出时砚昭的。 而且时砚昭早在来江南之前,便已经做了十足的打算。 “大人,我只是做些小买卖罢了,京城那种地方鱼龙混杂的,任谁家看着旁人挣了点小钱,都眼红的不行。大家都是为了利益,若是我回不去了,那钱不都由着她们挣了不是?” 时砚昭说的没有半点磕巴,好像她真的就是在京城商人之中,摸爬滚打的那个,深知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李婷这么一听,表情立马没有刚刚那般严肃,随后便大笑出来: “哈哈哈,你倒是很懂做买卖的心德,怪不得挣的钱能让别人那般眼红,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用不用本官调动关系,替你寻处安全的地方住着?又或者,你自己就成为那个能保护了自己安全的人?” 李婷说的都是客套话,她一心只喜欢银子的人,哪里会有那么好心。 果然刚说了没几句,她便已经表露出来了。 “大人这话,我是有些听不懂了,那敌家派来的都是要我命的杀手,我就算出钱雇再多的打手,也保不齐何时真就被她们害了,我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罢了,如何能够自己保护自己?” 李婷听了这话,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 李婷朝着江尧使了个眼神,江尧立马会意,伸手冲李婷身边的两个郎倌招了招,便让他们先行下去。 而江尧则坐到了时砚昭与李婷的中间,替她们斟酒。 随后,李婷又看了一眼站在时砚昭身后的卫者华,脸色变了变。 时砚昭会意,转身将卫者华,直接搂在了怀中。 “大人无需介意,这是我家夫郎。前几日被刺客吓到,现在一时也不敢离开我身边,还请大人见谅。” 李婷一听,脸色又有好转。见没了外人,李婷便直接点明了约见时砚昭的原因。 “你是普通百姓,那她们自然想对你如何,便能如何。但若是你成了朝廷命官,那些个如同蝼蚁一般的普通人,又有哪个敢和朝廷做对,再想取你性命的呢?” 时砚昭本就知道李婷找她的来意,听了这话,故意装作十分惊恐的样子,整个人从凳子上,直接站了起来。 “大人这是什么话,我就是一介草民,虽说也读过几年书,但是就凭我的才学,如何能够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大人可别打趣我了。” “诶……” 见时砚昭起身,李婷也跟着站起来,凑到了时砚昭的身边,附耳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其实有时想要做官,根本不需要什么科考。只需要你有足够的这个,便万事无忧了。” 李婷边说,边用手做了搓钱的手势。 “我,我可不敢。” 时砚昭装怂,李婷大笑,一把搂住了时砚昭的肩膀。 卫者华与江尧见状,都捏了把冷汗。 一股酒意扑面而来,熏的时砚昭直恶心,时砚昭强压住想吐的心,继续听李婷扬言。 “你不用害怕,本官可是朝廷派来的巡抚,江南这边除了总督大人,便是本官最大。只要你能拿的出银子,总督那里都会罩着你。 而且,你原是京城做买卖的,若是想回去当官,只要银子到位,本官与总督大人也会给你办的明白。咱们在京中,上面可是有大人物照应的,你大可放心。” 时砚昭听后,眯了眯眼,果然啊,京中还有人同她们狼狈为奸。 眼下,时砚昭想要知道事,都已经从这个李婷的嘴里引了出来。时砚昭也没有必要,再对李婷这般客气。 “李婷,你好大的胆子,母皇如此信任于你,让你做为巡抚来到江南这边替她盯着。你不但辜负了母皇,还敢买官卖官左右朝廷用人。本殿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够弥补你犯下的事!” 第32章 都招了 李婷听了时砚昭的话,只是微微停顿了下,随后突然猛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还挺有意思,装皇女装的还挺像。你怕不是从前在戏曲班子里待过吗?真是太有趣了。” 李婷的表现,真的是太符合那句‘山高皇帝远’的话了。 江南这边的高官,在距离京城几千公里以外的地方,自是有些什么事,朝廷手也伸不太过来。 眼下时砚昭看着这个李婷,便下定了决心,若是有朝一日她能够登基为帝,定会好好肃清朝廷里的败类。 “放肆!太女殿下面前,容不得你造次!” 卫者华见李婷的样子,也看不下去,直接冲上前来,怒斥着李婷。 李婷依然没有半点怕意,反而朝着卫者华,伸手摸了过来。 “小东西还挺烈性,不如跟了本官吧,总比跟着个商人要强的多。” 正当李婷的手要摸到卫者华脸时,都未等卫者华拔剑砍断她的脏手,时砚昭先行一招,抓住李婷的手腕一拧,便将李婷转了半圈,成功将她的胳膊固定于背后。 卫者华未想到时砚昭会出手,不要知道,时砚昭可是不会功夫的。卫者华微微抬头,看着为护着他而出手的时砚昭,双眸之中尽是说不出的感觉。 时砚昭手上的劲又用的大了些,她在现代学的这女子防身术,还以为一直没什么用。没想到,穿越来了这边,倒是用来护着自己的夫郎了。 当真是天意。 李婷连连吃痛大吃,时砚昭完全未理会。 “季冬、季夏!” 时砚昭唤了两声,季冬与季夏立马闯了进来。 接下了时砚昭手里的李婷,将其押跪于时砚昭面前。 时砚昭慢慢坐了下去,冷眼看着被抓着头发,强行抬起头的李婷。 “尔等贫民,有些个臭钱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皇太女你都敢冒充,你活腻歪了?” 时砚昭见李婷还是不信,朝着季冬使了个眼神。 季冬会意,从怀中掏出了太女府的金令牌。 直至李婷看到这个令牌后,才从刚刚的不服气,彻底惊呆了。脸色肉眼可见的,直接变得惨白。 “买官卖官,李婷,你挣钱的法子,想的倒是周全。如今本殿给你一个保命的机会,不知道你要是不要了……” 一个时辰后,时砚昭坐在自己房中的桌边,由卫者华给她揉着生疼的太阳穴。 本来体内的毒只是暂时控制住,但是时砚昭刚刚情绪波动的有些厉害,不由得还是难受起来。 季夏敲门而入,拿了一张供词。 “主子,李婷都已经招供了,她其实就是个打下手的,实际身后都是那个江南总督在布局。 只不过,李婷说不太清楚,到底是哪个大臣在京中和她们勾结。她也曾经听江南总督说露嘴过一次,好似说京中那个大臣,是姓‘白’的。” 时砚昭闭眼听着季夏禀报,那个李婷是个怕死的,刚刚被时砚昭威胁后,便立马先了保命。 时砚昭本是想亲自问,但是被卫者华和江尧劝下。她到底也是中毒之人,今日已经太过劳累了。 睁开了眼,时砚昭看了看面前按了血手印的证词。 “将李婷看押好,带她一起回京。而且也不先别放消息出去,咱们现在人手不够,不知道江南这边有多少是她们的人,现在抓江南总督没有胜算,待回京后,再派人过来抓她。 这些倒也好说,只不过在朝中姓‘白’的官员,倒是还有几个的……” 时砚昭本是想细想想,但是一用脑子,头就像是有针扎似的疼。 时砚昭吃痛。 “嘶……” 捂着头,时砚昭疼痛难忍。 “家主、主子!” 卫者华与季夏一齐高呼了声,江尧见状立马走上前来,探了时砚昭的脉后,又拿了粒药丸,塞进了时砚昭的嘴里。 这次,江尧是亲手喂的,并没有交给卫者华。 卫者华虽担心时砚昭,但还是抬头,不悦的看了一眼江尧。 江尧明明也看到了,但是完全没有在意。 “你们不能再待下去,贵人的毒必须快些解开,你们要快速赶回去,不然真的不妙。” 卫者华一听,更加着急。 “季夏,你去和季冬商量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咱们便回京。要押回去的人万不能出差错,知道了吗?” 虽心急,但卫者华安排妥当。季夏一听,立马下去安排。 江尧走到一边的柜子,从内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将其交给了卫者华。 “这个和贵人喝的汤药是一样的,你们回去路上喝汤药不便,记得一日三次给贵人服用。若是突然再像现在这般难受,便再给她吃上一粒。” 卫者华接过,虽不满刚刚江尧的举动,但还是表达了谢意。 时砚昭服了药,又缓了一会儿,终于没有那般痛了。 看着江尧给了卫者华药,脸色微白的时砚昭,也朝着江尧强行扯了个微笑。 “这几日,真是有劳江公子了,若是来日有机会前往京城,定会着人告知本殿,本殿会尽地主之谊。” 江尧听了这话,还是十分震惊的。 要知道,他只是一个青楼的老鸨,就算从未卖过身,但这样的身份也是让人不耻的。 时砚昭贵为皇太女,没有半分嫌弃,竟也还没刻意避嫌。 江尧看着时砚昭,总觉得她与一般人是不一样的。 其实时砚昭交友,只看人品如何,是不太在意身份的。 但凡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时砚昭觉得无论这人是乞丐也好,郎倌也罢,都是有苦衷之人,没办法想要活命,才会如此的。 “贵人……” 江尧想着,没注意到自己唤了时砚昭。 时砚昭应了一声后,江尧这才反应过来。 一时之间尴尬,江尧又不知该说什么,迅速的想了想,这才开口: “啊,奴家有几匹快马,想来贵人也用的上。奴家这就派人给它们牵到后院去,明日你们离开好能用上。” 江尧说完话便要去安排,但是时砚昭连忙叫住了他: “江尧公子无需客气,此行事情繁多,回去路上怕是也不太平。这几日我左思右想,决定还是不原路返回了。” 江尧与卫者华一听,微微都有些吃惊。 江尧没再开口干预,毕竟他也不是同时砚昭一起。 倒是卫者华,有些着急的开了口: “家主,咱们不原路折返回去,那就只剩下山路。从京城往南这一路,不知有多少山匪,走山路也并不比原路安全啊。” 时砚昭看向卫者华,淡淡笑了下: “阿华你怕是忘了,从江南回去,还有条水路呢。” 第33章 回京见喜 “水路?可是家主,要是走路的话,咱们回京的时间,至少要比官路和山路多近七日的路程。” 卫者华还是有些不太理解,但凡晚一日到京城,他们的风险就会变大。 时砚昭看着卫者华笑了笑,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头: “就是你这个想法,所有人都觉得咱们会着急回去,等她们再反应过来,咱们走水路都已经走了一半,她们想追都追不上了。” 卫者华听后,看着时砚昭,微微有些崇拜。 江尧从旁听着,神色微微有所变化,并不像他平日里那般总是眼睛弯弯的笑着。 “既然贵人要走水跳,那奴家也帮忙帮到底,送贵人一程,这样能够更加保准些。” “这样不太好吧,江公子,这次在江南,已经很麻烦你了。回去的事,便由我们自己安排吧。” 江尧再有能耐,说到底也是个男子。 虽然时砚昭觉得水路会安全些,但也保不万一。 像卫者华是时砚昭纳回来的侧夫,他与时砚昭时刻在一起,时砚昭是能够接受的。 但是江尧与她非亲非故,时砚昭回去哪里还能再让他去送。 “奴家送贵人至水台后,便会折返回来,如此看着贵人到水台都安全,也算是安了奴家的心,还请贵人不要托辞了。” 江尧确实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他话都说到如此了,时砚昭确实也不好推辞,只能应了下来。 为着回去能够准备的更充分些,时砚昭让季冬在她们带来的侍卫里,挑选了一个和她身材体型差不多的人。 按照来时的官路,同她们明日一早一起出发。 季冬以保代替时砚昭的人更为真实,便让季夏护着时砚昭走水路,而她跟着那一队人走官路。 以保万全。 第二天一早,除了季冬外,时砚昭等人来到了江南城外的码头,踏上了回京的船。 这条回京的水路尽头,是离京城不远处的一个渔村,到了那处后再改坐车马,最多半日便可到达京中。 水路当真是安静,只不过时砚昭没有预料到,卫者华是个完完全全的旱鸭子。在上了船没半个时辰时,卫者华就开始晕船,吐的厉害。 几天过去,卫者华稍微有所好转。时砚昭一直陪在其身边,两人之间的感觉,倒是因为这次出行的种种,有些许微妙了。 时间过的很快,好像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时砚如她们便已经抵达了水台。 到了这,送行的江尧,便要止步了。 “江公子,这次江南一行多亏有你的帮助,本殿会记着你的人情,若是日后有需要本殿的地方,尽管差人告知。” 江尧笑了笑,换上了普通男子着装的他,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妩媚,但不说他是万紫千红的阁主,一般人也是没人能够瞧的出来的。 “贵人还是这般客气,奴家与您说了,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更何况,贵人还差了奴家一件事未达成呢。日后待奴家想出来了,定会去向您讨要的。” 时砚昭听了这话,笑着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当初江尧单独约见她时,留下的那只发钗,时砚昭立马同身边的卫者华讨要,卫者华从怀中掏出,递了过去。 “江公子,这是当初你给本殿的发钗,最近事多,本殿总是想不起来。好在今日未忘记,眼下便物归原主了。” 江尧看了看时砚昭手心中躺着的发钗,忽而微微坏笑,脚尖轻轻点地,江尧猛地往后一跳,从船板上跃到了码头岸上。 “且给贵人留个念想,莫要忘记还欠着奴家一件事。待来日事情达成,奴家会亲自将这发钗取走的。贵人一路顺风,奴家恕不远送了。” 江尧说这话时,一直背对着时砚昭这边。 一边慢慢往岸上走,江尧一边背对着时砚昭挥了挥手,再未开口。 时砚昭看着江尧的背影,不禁内心感慨。 在这女尊男卑的东楚,能活成江尧这般随性自在的男子,怕是根本找不出第二个了。 又踏上了回京的路,时砚昭时不时总会拿出李婷的罪词,细细看着。 越快到京城,水路越窄,相对也越平静。 眼瞅着便要到京城了,一直晕般的卫者华,眼下也算是彻底好起来了。 瞧着时砚昭又在桌边看着证词,卫者华倒了杯茶放到其旁。 “殿下,您天天都在看这证词,不觉得累吗?” 时砚昭拿起杯,抿了一口,伸手指了指那证词上,写着京中权官白氏的字眼。 “阿华,你跟着卫老将军一直在军营,想来也知道朝中大臣们的名讳。对于这个权官白氏,你觉得她会是何人?” 卫者华想了想,坐了下来。 “权官……那品衔定在三品之上,最差也要是正三品大员。白氏……若说手中还有些实权,在朝中能说的上话的,那就只有正三品工部侍郎白夕了。” 卫者华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毕竟他也知道,时砚昭最中意男子,就是这个白夕家的庶子,白宜年。 时砚昭笑了笑,卫者华当真也是个聪明的,他与她所想,完全是同一个人…… * 加快了赶路的速度,待时砚昭的船到了京城不远处时,还是比走官路晚了整整五天。 时砚昭刚下船,在这五日内,天天过来候着的季冬,立马迎上前来。 “主子,您终于到了。” 季冬开口说着,脸上似是有着不一样的喜气。 时砚昭觉得有些诧异,但想尽快赶回京中,并没有多问。 回京的路上,时砚昭总能听到马车外面,季冬与季夏在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季夏一会儿又是惊、又是叫的,这让时砚昭十分的好奇。 终于入京抵达了太女府前,时砚昭下了马车,看着太女府,这才算是彻底安了心。 府里一众人早就在府前跪候,其中就连元青黛都在,可是唯独少了时砚昭十分挂念的身影。 “正君呢?” 看到了腊月与槐月,时砚昭开口询问了一句。 腊月与槐月连忙起身,似带笑意的回着: “回殿下话,正君这些日子身子不太舒坦,正在清园里歇着,殿下且快些去瞧瞧正君吧!” 第34章 栾清漪有喜了 “正君病了?这么大的事,刚刚季冬怎么不提前告知本殿呢?” 时砚昭是将栾清漪真放在心上的,一听他病了,时砚昭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撩起了衣摆,叫着跪在一旁的元青黛,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清园。 卫者华看着这般着急的时砚昭,抿了抿嘴。 时砚昭到底是最紧张栾清漪的。 槐月是时砚昭安排到卫者华身边的,并没有像腊月一般跟上去。 见卫者华心情似是不太好,槐月立马扶住了他: “侧君陪着殿下,当真是一路辛苦了。这些日子元太医尽心,卫老将军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奴扶您回咱们华园去,您且同卫老将军团聚,好好说说话。” 槐月的话,倒是让卫者华宽慰了许多。 确实,卫者华这一路上,除了照顾时砚昭外,最惦记的就是卫老将军。 眼下听到卫老将军身子好转,不再做他想,也回了华园。 时砚昭一路不停歇的到了清园,直接去了卧房。 推门进去后,只见栾清漪正在从床上想要下地。 时砚昭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上前: “别动别动,在自己家里,身子不舒服就别顾着规矩了。” 时砚昭看着栾清漪,只瞧着他脸色有些发白,而且明显瘦了很多。 “元青黛,你在太女府里,怎么还能让正君病成这样憔悴?你且再来替正君诊脉,告知本殿正君如何了?” 时砚昭目光一直落在栾清漪身上,但是嘴上也没忘记让元青黛替栾清漪瞧病。 元青黛笑着朝时砚昭拱了下手,开口道: “正君是何病症,他已然知晓,这病……还是让正君同殿下讲吧。正君的药还在熬着,微臣先下去看着了。” 话落,元青黛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同时砚昭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诶!” 时砚昭试图叫住他们,但是没有什么作用。 对于这些人的反常,时砚昭一心都在栾清漪的身子如何上,完全没有多想。 “殿下……” 栾清漪唤了时砚昭一声,时砚昭转过头,看向了他。 栾清漪微微挪动了身子,向时砚昭凑的更近了些。 只见他抓住了时砚昭的手,慢慢的附在了他的小腹上。 “妾身身子无恙,只不过这里,多了小人儿而已。” 时砚昭听着栾清漪的话,一开始还有点反应迟钝,当她觉察过来后,直接瞪大了眼睛,猛的收回了手。 时砚昭这个举动,将栾清漪也吓了一跳。 “殿,殿下,您没事吧?” 时砚昭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即将成为人母! 穿越过来后,时砚昭本还在窃喜,这里不用女人生孩子,而且自己这个身份,以后大把的夫郎会给她生。 可是时砚昭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男人,会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看样子,她还是很‘强’的嘛。 反应了好一会儿,时砚昭这才平复了心情。 微微摇了摇头,时砚昭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时砚昭重新将手探到了栾清漪的小腹上。 此次时砚昭前往南下,来来回回近三个月的功夫。 栾清漪人虽看着消瘦了,但是小腹却微微有了点隆起的意思。 “是什么时候的事?” 看着时砚昭这般开心的样子,栾清漪也有些腼腆害羞起来。 “其实殿下刚走的那日,便有所反应了,但当时怀向太早,元太医也未诊出来,只认为妾身应该是有些累到,而且因为离开殿下,心情有些不太好。 谁知过了一个多月,妾身开始吃不下东西作呕,又请了元太医前来,这才发现是喜脉。” 时砚昭仔细算着,若是按栾清漪的这个说法,有孕后,若是有所反应,最少也要七天左右。而且大多数的人,都是一个月左右才会发现。 许是因为栾清漪的身底子太差,所以身体稍微有所不对劲,便会晕倒难受。 “若按你所说,如此细算算,那你怀了这个孩子之时,岂不是很有可能,就是咱们大婚当晚有的?” 时砚昭分析着,只见栾清漪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是,元太医,也说大概正是如此。” 时砚昭听到这话后,可以说是心花怒放了。 要知道能够让人有孕,可不是什么轻而易举,反而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 时砚昭本以为自己很强,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强,第一次,只那一次,便中了! 时砚昭高兴的不成样子,抱着栾清漪亲昵了好一会儿。完全没有享受够时,栾清漪便催促着让时砚昭先行入宫面圣。 眼下时砚昭回京,因为穿着常服不能进宫,所以这才折返回太女府。 谁知遇到了这样大的喜事,时砚昭一时之间,这才耽误下来。 换好了进宫穿的衣服,时砚昭有些不舍栾清漪,一直到了房间门口,还搂着他不肯放手。 “殿下且快些进宫去见陛下吧,您回来都有快两个时辰了,若是让陛下知晓您未立马去见她,怕是会怪罪的。” “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本殿进宫去去就回,你一定要在府里好好的,有什么活都吩咐下人去做,且小心着身子。” “殿下放心,哦对了,殿下,妾身有孕之事,只有近身服侍的几个人,还有元太医知道。 妾身怀相并未彻底稳下来,殿下不在家中,我也不敢对外宣扬,所以宫里面,帝后暂且还不知道此事。” 栾清漪谨慎,知道皇室男子有孕,会有多少意外发生,所以在时砚昭回来之前,栾清漪便封锁了消息,别说宫里不知道,就连他自己的母家,也是不知晓的。 时砚昭笑了笑,栾清漪果然是天选的正夫人选。 江南的事已然够让她烦躁,好在这天大的喜事,能让她乐上一乐。 待一会儿进宫复命,想来楚帝听了江南的事,也未免会恼怒。 正好栾清漪有孕一事,也可以让楚帝稍稍息怒些。 “母皇与父后那里,本殿会看着办。你和孩子在家里好好的,等着本殿回来。” 第35章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眼下快到午膳时分,因时砚昭提早安排人禀报楚帝要进宫面圣,或是楚帝想着一时半会儿也同时砚昭说不完,所以特意安排到君后宫中与时砚昭相见。 时砚昭一走近三个月,君后也三个月未见时砚昭,想念的很。 到了坤华宫,时砚昭刚给帝后请了安,君后便快步走上来,一把抓住了时砚昭的双臂。 君后眼眶微红,上上下下仔细的看着时砚昭。 “一别三月,你走之前都不曾告诉为父一声,还是为父几日未见你,这才从陛下口中得知,你竟远去南下办事。南下那边人生路远,昭儿,这一路上你还好吗?” 时砚昭在现代是个孤儿,完全没有体验过半点父母的爱。 穿越到东楚后,帝后对时砚昭的真心爱护,是时砚昭从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楚帝与君后对时砚昭的疼爱,可以说超过了绝大多数的父母。 看着君后这般担心,时砚昭心里不仅温暖感动,而且她还很享受这样的爱。 “父后,女儿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了吗?您瞧瞧,不但一切都好,是不是比几个月前,更加结实了。” 时砚昭没有将自己中毒一事说出来,她知道,若是说出来,只会让帝后更担心。 左右一会儿回禀完楚帝后,时砚昭会同楚帝禀告,这段时间南下累到了,所以想休息时日,想来楚帝也不会拒绝。 “好了好了,你定是还有很多话要同你母皇说,快到午膳了,中午你和陛下就留在本宫这里用午膳。” 话落,君后看向了楚帝。 “陛下,臣妾去小厨房,让他们多做两道您与昭儿都爱吃的菜。” “好,有劳君后了。” 君后离开后,楚帝便叫着时砚昭,一起坐到了榻上。 “看着昭儿现如今的样子,南下这一趟,应该收获颇丰吧?” 说话的功夫,秦李送来了两杯刚刚沏好的茶。楚帝话落,拿起茶撇了撇浮于表面的茶沫,饮了一品。 时砚昭点了下头,将李婷的证词,放到了楚帝面前。 “母皇睿智,江南那边买官卖官之事盛行,都是江南总督与巡抚贪赃枉法,这是巡抚李婷招认的证词,而且女儿以身犯险,也亲耳听到李婷说,只要银子给够,进京当官都是不成问题的。” 楚帝拿着证词一边看着,一边听着时砚昭的话,怒气直升。 拿着证词的手往桌子上一拍,茶杯里的茶,都被震的溢了出来。 “好啊,这些个贪官,都贪到这上面来了,当真是不将朕放在眼里啊。” “母皇息怒,女儿这次前往南下带的人手不多,期间还遇到些事折损了些人手。江南那边官官相护,所以女儿未敢直接将江南总督抓回来,只是把巡抚李婷一并带回,其余的都等母皇发落。” 楚帝听了这话,忍不住欣慰的点头。 时砚昭办事妥帖,江南那边毕竟离京城太远,想伸手到那里去抓江南最大的官吏,极有可能就让人跑了。 先行回京再安排抓人,这便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昭儿,朕总觉得,在你选夫大婚前夕,你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不光是成熟稳当,好似以前一些不好的小习惯,都像是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朕觉得你都有些陌生了。” 时砚昭的身体虽还是这个身体,但是内里已经彻彻底底换了个人。 楚帝再怎么说,也是看着时砚昭从小一直长到十八岁的,而且她又是时砚昭的生母,母女连心,有些感觉是绝对不会错的。 时砚昭微微笑了笑,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楚帝会几次三番说起这事。 从前时砚昭所想的借口,眼下都没有什么说服力了。 好在,栾清漪那边争气…… “母皇,女儿如今也是马上要为人母的人了,怎么还能再同年少不懂事时候比呢?” 时砚昭从容淡定的拿起茶杯,也抿了一口。 倒是楚帝听了她的话,怔住了一会儿,才微微反应: “昭儿,莫不是这一路南下,卫侧君……有喜了?” 时砚昭抬头,眼中含笑: “回母皇的话,是清漪他已有近三个月的身孕了。太医说,应是女儿与他大婚那日,便有了。” 楚帝一听,可以说激动的不成样子了。 直接下了榻,上前拉住了时砚昭的手。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清漪这孩子也太小心了,怎么一直等着你回来才说出来,这理应一早确定了,就派人告知朕与君后。 昭儿,若清漪这次怀的是个女儿,那她就是朕的嫡女嫡孙女,她可是咱们东楚身份最金贵的小皇孙女啊。” 看着楚帝激动的样子,时砚昭呲牙笑了笑。 “还请母皇不要怪罪清漪,他也是难得的小心。更何况,女儿不在京中,他心里也不安。” 楚帝点了点头,现在栾清漪有孕是重中之重的事,她哪里还会同栾清漪计较。 更何况,栾清漪不说确实也是自保的一种方法。 “昭儿,清漪这次是头一次有孕,若是有需要的话,你也可以让栾清漪的生父去你府上小住,帮着照顾他。记得,千万要小心,尽量不要出岔子才是。” 楚帝开口同时砚昭交代着,时砚昭原还未想这么多,立马应下。 只不过时砚昭虽也高兴,但江南买官卖官一事,还没有禀告完。 母皇,还有关于南下买官卖官一事,似乎也牵扯到了前朝……” 时砚昭给楚帝的证词上,明确的标明了这一点,楚帝刚刚也是看到了的。 “江南那边官员的事也就罢了,比起当朝权臣买官卖官,那都只是小事。对于前朝那个姓白的权臣犯了这么大的错,昭儿,若是让你处理此事,你会如何抉择。” 楚帝所问之事,回京的路上,时砚昭便已经想好了如何对策。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时砚昭说这话时,没有什么表情,整个人都很淡定。 她现在已经是皇太女了,若是不出意外,定会有登基为帝的一天。 做为一个帝王,必要条件便是杀伐果断。 果然,时砚昭这话一出,楚帝很为肯定的点了点头。 “母皇,女儿觉得李婷所说的白氏,若是有实权的官员,那便只有白夕符合。但是白夕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三品官,她有多大的能耐,敢做出这样灭九族的事。 依女儿的意思,在白氏的背后,想来还有一个身份背景更大的推手,请母皇首肯,让女儿继续将此事追查下去。” 白宜年与时思蓓早已有染,很明显,时思蓓与白家也定是有很大的关联。 时思蓓到底是时砚昭的心腹大患,若是能借着此事连消带打灭了时思蓓的气焰,也算是一举两得。 时砚昭本认为楚帝会认同此事,让她继续追查。 可惜…… “昭儿,江南的事你处理的极好,这一路上你也着实辛苦,至于后续的事,朕心中已有决断,便不需你继续查下去了。” 第36章 再度晕倒 时砚昭见楚帝如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仔细想想,楚帝是什么样的头脑,时砚昭能够想到的,她定也能想到。 那时思蓓虽不比时砚昭在楚帝心中的分量,但到底也是楚帝的亲生女儿。 现在时砚昭虽为皇太女,可是到底没到真正登基那么一天,楚帝自也是要留个不时之需,毕竟除了时砚昭以外,只有时思蓓的身份合适继承皇位了。 这些日子,为着赶回京中,时砚昭精神一直都是紧绷的。 见眼下楚帝不让继续查下去,那便断了时砚昭想借此机会把时思蓓拔出来的事。 时砚昭越想越觉得心中火急火燎,在江南中毒时发生的头痛,现下又渐渐浮现出来。 时砚昭捂住了头,最近总是在想着买官卖官背后主使的事,时砚昭都快忘了,自己这么着急回来,其实是为着回来求医解毒的。 看着眼前的楚帝一阵阵发黑,时砚昭一时急火上冲,又失了知觉。 …… 时砚昭只觉得四周还是那般黑暗,时砚昭只觉得自己浮在水里,一直漫无目的的漂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疼痛从天灵盖传下来,时砚昭猛地挣扎了下,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十分陌生的床帐。 “醒了醒了,陛下、君后,殿下她醒过来了。” 陌生的老女人声音从耳畔响起,时砚昭反应了下后,转头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一个太医打扮的老女人跪在床边,正朝着坐在桌边的帝后开口说着。 帝后急忙起身,走到床边来。 “昭儿,你可算是醒了,为父要被你吓死了。” 君后坐到床边,慢慢的将时砚昭给扶坐起来。君后一脸的担心,眉头紧皱。 “你这孩子何时中了毒,回来后怎么没同本宫与你母皇先说,那些个贪官污吏什么时候处理都不算晚,可是你的毒再拖下去,你怕是会没命了。” 时砚昭看着君后这般担心,也是有些自责。本想着将买官卖官的事说完,再向楚帝慢慢说在江南遇刺中毒,而且是皇太夫派去杀手一事。 未想到现在她的身子这般不扛折腾,还没说什么呢,就又晕了过去。 看样子,真的像江尧说的那般,解毒的事,不能再等下去了。 “是女儿的错,让父后和母皇担心了。” 时砚昭自认着错,随后又道: “不过女儿自己的身子,女儿再清楚不过。父后,您别担心女儿,女儿现在还有些事,想同母皇单独说说。” 时砚昭现在是不信宫中太医的,若是想医,时砚昭更倾向于元青黛那个十足的新人。 帝后听了后,微微相视看了对方一眼。 毕竟是多年妻夫,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昭儿你现在还中着毒,没什么比你身子更为重要的,有什么话你也同你母皇少说些。本宫已经让人接了你的侧夫入宫来照顾你,你现在不适合移动,就暂且在为父的宫中住下吧。” 话落,君后起身,太医和宫人们也随着君后的离开,一起离开了内室。 待确认人都已经远离后,时砚昭本是想从床上下来,毕竟她与楚帝是先君臣,后母女,时砚昭可不敢错了规矩。 但是楚帝疼惜,连忙上前按住了时砚昭的肩膀。 “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点子规矩了?你中毒一事究竟是怎么弄的,昭儿,这不是小事,你万不能隐瞒朕。” 时砚昭抿了抿嘴,点了点头后,开口道: “母皇,女儿的毒,全都拜皇太夫所赐。好在女儿命大,不然早就惨死在皇太夫派去刺杀女儿的杀手手中了。” 时砚昭一口气,将江南遇刺的事说了清楚。 楚帝听完后,整个人都气到脸通红,额头的青筋也都暴起了。 “好个皇太夫,朕敬了他半生,可是到头来,他却对朕的亲生嫡女下手。最毒男人心,这话说的当真不假。” “母皇,其实女儿未先告知您此事,是因为女儿觉得皇太夫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女儿下毒手。 这次我前去江南查事,本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皇太夫身为后宫男人,如何得知前朝的事?而且我南下的事,连朝中大臣都没有知晓的,他又如何得知?” 时砚昭心思细腻,早就洞察出这事并没有自己原想的那般简单。 眼下看着楚帝似又将所有的事都推向皇太夫,时砚昭还是不甘心。 楚帝看着时砚昭,微微眯了眯眼,想了许久,才再度开口: “昭儿,这事你也不用管了,现在先将你身上的毒解了,这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其余都没有你的身子重要。” 楚帝的再度阻止,让时砚昭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时砚昭也只能心口不一,点了点头。 时砚昭晕倒前关于买官卖官背后黑手的事,楚帝也不让查,时砚昭本就觉得憋屈。 现在又是这般,时砚昭也不是什么真正听话的人,她想做的事,一定是要做的。 楚帝既然不让她查,自有楚帝的原因,但是在背后,楚帝也是管不到时砚昭的。 “母皇,还有一事,女儿中毒一事若是人尽皆知,还不知又以会闹出什么大事来。前去卫府替卫老将军诊脉的太医就是个例子,女儿信不过宫中的太医。 女儿从太医院调了一个新的小太医元青黛到太女府,那小太医医术不差,现下正在替卫老将军医治,女儿信的过她,所以女儿的毒,便让元青黛替女儿解吧。” 几次三番晕倒,其实时砚昭也觉得害怕,帝后其实说的都对,没有什么比身子更重要的,时砚昭也听进去了。 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楚帝听后便同意了,立马下了旨意。 说话的功夫,卫者华从府里赶了过来。 内室外传来了通报的声音,楚帝便立马让卫者华进来了。 卫者华急急忙忙走了进来,虽是先同楚帝请安,但是一心都在时砚昭身上。 不过卫者华似是已经猜出时砚昭在宫里发生了何事,眼下他被召进宫,身后还带了元青黛一起。 第37章 离宫解毒,初遇元家兄长 楚帝微微转头,看向了元青黛。 “你就是太医院新上任的太医,元青黛?” 楚帝询问了一句,元青黛跪在地上,额头点地,立马回应。 “回陛下的话,正是微臣。” 楚帝阅人无数,论看人的第一眼,向来还算是准的。 元青黛瞧着,倒还算是个踏实的人。 “元青黛,皇太女赏识你,朕就将皇太女的身子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辜负朕与皇太女对你的信任。” “是,微臣定不会辜负陛下与太女殿下的信任,臣这就给太女殿下诊脉。” 趁着元青黛替时砚昭诊脉的功夫,楚帝叫了在一旁无比担心的卫者华,去了外殿。 时砚昭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回来没有将中毒的事禀报,她是楚帝的亲生女儿,自不会如何。 但是卫者华可是奉旨同时砚昭一起去的,眼下时砚昭中毒一事,卫者华没有一早禀报,算是知情不报。 时砚昭不确定,楚帝到底会不会惩罚卫者华。 时砚昭很是担心。 “殿下,微臣在给您诊脉,为着您能快些好起来,您还是不要过度分心了。” 时砚昭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元青黛察觉后,不由得开口提醒了下。 不然,任由时砚昭这般分心,对于诊脉得到了结果,是有所干扰的。 时砚昭回过神,看到在一旁无比担心的君后,连忙点了点头。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元青黛才收回了手,表情微微有些凝重。 时砚昭见状,开口询问: “本殿中的毒如何?元太医直言便是,本殿能接受。” “回殿下的话,这毒本是致命,但殿下所中剂量不多,而且中毒当时便有人替殿下控制。那人医术不差,理应能够替殿下解毒的。 不过,可能是南下那边并没有可用的药材,而且解药制作也相对繁琐,所以他才未能替殿下解毒,殿下您也算是遇到贵人了。” 与江尧分开已经有些日子了,这段时间,时砚昭总想着回京处理这些事,倒是真的未得空想起江尧。 不过元青黛说的对,江尧确实算时砚昭的贵人,而且还是‘大贵人’。 时砚昭有些恍惚,又想起那日与江尧分开时,江尧独自离开的背影。 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了点点异样。 “殿下中毒时间有些长,毒性虽被抑制,但是现在想要解毒,还需费上一番功夫。而且想在皇宫或是太女府里医治,怕是不行的。” 元青黛开口说完,时砚昭眉头皱紧了些。 因为中毒的时间太长,眼下已经不能用寻常的法子了。 元青黛医术高超,倒是能解此毒,不过所需的草药与药引子,都必须是两个时辰内采最为新鲜的。 皇宫、太女府都京城之中,若想解毒,必须得住到能够采到所需草药的附近去。 元青黛家住在一处山角下,那处山上便有解毒所用的药引子与草药。 若要解毒,时砚昭必须得亲自前往,最少住上十天半月,才能够彻底清除体内的毒性。 “殿下这次离京已经遇了险,所以再出京解毒必须谨慎。殿下,此事是不是还要先同帝后回禀再做打算,方才妥帖?” 时砚昭抬眼看向元青黛,不愧是她看好的人,心思细腻,做事谨慎,所有都替时砚昭提前想好了。 确实,要是需要现在离京,时砚昭也觉得需要要借楚帝的手,保自己无虞。 时砚昭微微点了下头,元青黛立马起身出了内室。 她前脚刚离开,后脚便瞧着卫者华走了进来。 刚刚进时砚昭还在担心他,眼下瞧着卫者华神情平和,也算是松了口气。 卫者华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仔细的看着时砚昭。 “殿下,都怪妾疏忽。今日原本您该在回府时,便用了江阁主的药。但是妾未想到您去了清园后,直接入了宫,都是妾的错。” 卫者华表情十分自责,而且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阿华,这事原就不怪你。吃药也是本殿自己的事,是本殿因为清漪有了身孕,所以一时高兴忘记了,你别往心里去。倒是刚刚母皇叫你出去,可有因为本殿中毒的事而训斥你?” 时砚昭开口询问,卫者华微微摇了摇头。 回头看了下,确定无人进来后,卫者华附到时砚昭的耳畔,开口道: “陛下问了殿下您中毒一事,季冬与季夏都在外面,陛下叫着妾出去,同季冬季夏一起问了,前去刺杀殿下的刺客,是不是真是由皇太夫派去的。” 时砚昭听了这话,身子直接僵住了。 楚帝并不信她。 呆坐了片刻,时砚昭笑了…… 原来最天真的,是她自己。 帝王之家,哪有什么所谓的母慈女孝,当娘的不信自己亲生女儿,说来当真可笑。 “昭儿这是在傻笑什么呢?” 时砚昭出神的功夫,帝后一起走了进来,元青黛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没什么,就是听着元太医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松了口气罢了。” 时砚昭反应的极快,立马开口回着楚帝的话。 楚帝点了点头,同君后一起坐到了桌边。 “这次昭儿你尽管放心同元太医去医毒,朕会安排人保护好你,万不会再出现江南那般刺客的事。 眼下你正君刚刚有喜,太女府里不能无人打理,所以卫侧君便留京主理太女府。元太医说你要静养老,你便只带着季冬与季夏伺候就够了。” 楚帝一应安排好了所有,时砚昭也不能抗旨。依着楚帝的意思,立马同元青黛乘了马车,一起离了京城。 元青黛的家在京郊十里处的山脚下,原就不算太远,所以也没用多长的时间,便到了。 这一路上,时砚昭脑子乱厉害,心里也烦的厉害。 到了元青黛家院子前,元青黛先下了马车,随后扶时砚昭一起下来。 “长兄,家里来客人了。” 进了院子,元青黛冲着屋子大喊了一声。 话落,只见一个身材微瘦,极为白净的男子,披着过腰的黑直长发,抱着一簸箕草药,脸带笑意,从屋内走了出来。 第38章 元商陆 “怎么未提前与我说一声,突然就带了朋友回来,家里乱糟糟的,怕是要让你朋友看笑话了。” 元青黛的兄长说话声音极有磁性,时砚昭自他出来后,视线就一直落在其身上。 东楚到底是女尊国,男子一般都比较羸弱。 哪怕就像卫者华那般,像个女子一样的男子,身底子终归也是不太好的。 但是元青黛兄长给人的感觉,比起女子虽有些瘦,但看起来却是很健康的。 元青黛的兄长直直走到时砚昭面前,脸上的微笑发自内心,看起来是个很单纯的人。 “姑娘生的真好看,你是我们家青黛的好友吗?以前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中午我给你们炒几个小菜,你们再喝上几杯好好聊聊。” 元青黛的兄长不知时砚昭的身份,自然这份热情也是装不出来的。 时砚昭倒觉得元青黛兄长这样的人还挺难得,谁知道元青黛听了这话,直接冲上前来。 “乖乖,我的亲阿兄。” 元青黛听着自己兄长这般说,立马走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元青黛兄长突然手上一松,簸箕和里面的草药掉的满地都是。 元青黛兄长瞪着一双眼,满是不解。 “贵人您里面请。” 元青黛开口请着时砚昭进去,而她也捂着自己长兄的嘴,跟在时砚昭身后,进了屋内。 虽说元青黛家住的偏,但是这处山脚下也是个小庄子。 元家住在一个把头,右手边却还有其他的人家。 时砚昭为着不暴露身份,来的时候在马车上,想着江尧一直叫自己贵人,所以嘱咐元青黛,也叫自己贵人,万不能唤自己殿下。 元家的条件,着实算不上好,虽然有住的地方,但也只是处勉强能够遮风挡雨。 时砚昭注意到,元家的房顶上,还有两个拳头大小的洞。 现在未到雨季还好,这若是到了雨季,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人住在这样的屋子里,肯定不会太舒服的。 “贵人您请坐。” 元青黛请着时砚昭坐下,这才放开了自己的兄长。 元青黛伸手扯了扯元商陆的衣角,小声道: “阿兄,贵人身份尊贵,你这披头散发成什么样子?快些去盘了发髻,日后你在贵人面前可不敢多言。贵人要在咱们家中住上十来日,你也要小心照顾着。” 自元母与元父死的早,一早就只剩下元商陆与元青黛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元家世代都是替人瞧病的,传女不传男,元商陆比元青黛大了整整五岁,为着将她养活大,元商陆一直都替别人做针线活,这才勉强将元青黛带大。 好在元青黛最后出息,进宫当了太医。 元青黛从来没有任何人带回家中,元商陆做为未出阁的男子,除了左邻右舍外,根本没见过旁人。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外人,元商陆本是挺开心的,未曾想元青黛却是现在这般。 元商陆只觉得元青黛是觉得他给她丢人了,所以才会如此。 撇了撇嘴,元商陆一天学也未上过,再加上自小要强硬着养活他自己与元青黛,在他眼里,根本没有什么规矩可言。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来了家里都是客人,我自然会好好对待,这还用得着你说啊?再说,都是女人,有胳膊有腿的,能用旁人照顾什么?” 元商陆是有些生元青黛的气,所以说话才这般不留情面,也让时砚昭跟着一起被说句。 话落,元商陆转身就跑了出去。 “你这……” 元青黛没有想到元商陆会这般,内心慌的不行。 转眼看向时砚昭,立马拱手赔罪: “贵人怪罪,这是我阿兄元商陆,阿兄他自小没见过什么人,也没出过庄子,不懂什么规矩。贵人千万别怪阿兄,要怪便怪我吧。” “我是来治病的,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你兄长这样的性子,也是难得的真实,我倒还挺喜欢。” “啊?” 时砚昭的话,倒是吓到了元青黛。 看着元青黛瞪着大眼,一脸惶恐的样子,时砚昭也觉得有些奇怪。 好在季冬一直在旁,看着发生的一切,立马开了口: “主子从小便未见过元公子这般坦率的人,主子定是觉得元公子性子好,所以心生喜欢,并不是元姑娘以为的那种喜欢。元姑娘看看现下需要什么,主子的病,万不能再拖下去一点了。” 季冬一番解释,这才让元青黛松了口气。 虽说能得时砚昭喜欢,那都不知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是元青黛知道自己家中什么出身,她的阿兄大字都不识一个,同东楚的皇太女…… 身份过于悬殊,到底是没有半点可配的地方。 * 到了元家,一转眼的功夫,便已经住了整整五日。 元青黛的医术当真是厉害,时砚昭自中毒以后,总会觉得身子疲乏无力,但是随着这几日用药后,明显感觉到了好转。 来元家虽是为着解毒,但时砚昭还是惦记着栾清漪的身子。 趁着元青黛有时间,还会让她去太女府,亲自替栾清漪诊了脉后回来报平安,这样心中才踏实。 楚帝一直说会派人保护里时砚昭,可眼下已经过去这么些天,除了季冬季夏外,时砚昭也没再看到任何保护她的人出现。 天擦黑,时砚昭服用完了今日最后一碗汤药。 这解药不知为何,时砚昭总觉得比毒药还难喝几百倍,但为着能好起来,时砚昭都忍耐下来。 嘴里一直苦到胃里,时砚昭紧紧闭着眼,当真体会到了什么叫‘苦不堪言’。 “用了药嘴里发苦,贵人姑娘再吃些这个吧。” 正在时砚昭苦的不成样子的时候,元商陆拿了几块被帕子包好的杏干,递到了时砚昭面前。 这杏干,是元商陆自己上山摘下,自己做的。 酸酸甜甜,正好能解药的苦。 不过元家条件不好,元青黛也是刚入太医院,还未领到月俸。 时砚昭喝药的第一日,元商陆便给她吃了这杏干,直到第三天时砚昭才从元青黛的嘴里得知,这杏干是元商陆最喜欢,也是唯一的小食。 平日里他自己都舍不得吃,对时砚昭也是难得的大方了。 “你自己留着吃,今日的药还好,好似没有昨日的那么苦了。” 时砚昭不忍夺他人喜好之物,更何况还是元家现在这么个条件,虽说时砚昭好以后定不会亏待元家,但是眼下,时砚昭还是婉拒了元商陆。 “今日的药比昨日还要苦上三分,贵人姑娘还想骗我?青黛说你最怕苦了,快吃吧。” 话落,元商陆趁时砚昭不备,拿起了一块杏干,直接塞到了时砚昭的嘴里。 生怕时砚昭会吐出来,顺势捂住了时砚昭的嘴。 元商陆看着瞪大眼的时砚昭,满面都是笑意。 第39章 房顶上的黑影 看着元商陆的一动一笑,时砚昭微微有些出神。 穿越来东楚之前,时砚昭一直都住在孤儿院的。后来长大些开始住校,因为没有父母,同学也都不太愿意搭理她。 来了东楚以后,时砚昭又成了高高在上的嫡皇女,虽说有了帝后疼爱,但是经过江南的事,时砚昭又发现楚帝的母爱,似乎和她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时砚昭一直都是一个人,她不知道谁对她的笑,是不是打从心底里来的。 包括栾清漪与卫者华也是,他们对她,都是因为她的身份敬着。 但是只有元商陆,他压根不知自己身份,虽元青黛也交待让元商陆敬着时砚昭,可元商陆还是只将时砚昭当成一个普通人对待。 “大胆!” 季夏一直都紧跟在时砚昭的身侧,看着元商陆突然这般动作,怒斥了一句,顺势便要将元商陆的手打掉。 季夏这一句,将元商陆的笑容直接吼没了。 而时砚昭也因为这一吼,回过了神,眼疾手快的阻止了季夏。 元商陆似是被吓的不轻,根本不用季夏打掉他的手,他已经主动收回,而且起身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面露惊惧。 “季夏,你吓到人了,给元公子赔不是。” 时砚昭原本很享受与元商陆相处的日子,好像只有在与元商陆接触的时候,时砚昭才觉得是自己是个和别人都一样的人。 季夏虽心有不服气,明明是元商陆以下犯上。但是时砚昭既开口吩咐,季夏绝不会不从。 “在下冒犯了,还请元公子宽恕。” 元商陆站在那里惊魂未定,他一个没出过村子,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男子,面对着季夏这般有些凶的女子,很难不怕。 “不用不用,不用给我阿兄道歉。” 正在元商陆不知所措之时,许是因为听到外面声音的元青黛,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一边连连摆手,一边走到元商陆面前,将他护在了身后。 季冬季夏是时砚昭最为亲近的心腹,那是自小同时砚昭一起长大的,待来日时砚昭登基,季冬季夏最差都是御前的侍卫。 元青黛一个小小的太医,就算得时砚昭重用,但身份终究也高不过她们二人去。 季夏的赔罪,元青黛哪里敢让元商陆应呢? “贵人,我阿兄就是没见识的男子,您千万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季夏姑娘也是。若是我阿兄无意做了什么,您们就来告诉我,我会好好训斥他的。” 时砚昭看着元青黛虽然说了元商陆不好听的话,但是她护着元商陆,如同公鸡护崽子的行为,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 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要不是季夏过于谨慎,也不会闹出来这么一出。 “好了,此事便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提了。” 时砚昭开了口,元青黛她不追究,立马推着元商陆,让他回了自己房中。 其实元家能住的屋子,只有这一间,不过里面左右有两个房间。 时砚昭来了以后,元青黛便将自己那间较好的让给了时砚昭,而她便在元商陆的房门前随意支了个架子,睡在了上面。 时砚昭起一边的药茶抿了口,细细回味。 这是元商陆特意帮着时砚昭调的,因为时砚昭要用药,不能喝平日里的那些茶。 东楚的女子,无论家境如何,成年以后都有喝茶的习惯。 所以元商陆在元青黛那里听说后,便制了这种药茶,专门调给时砚昭喝的。 “青黛,我近日觉得身子好了很多,是不是用不了几日,咱们便能回去了? 清漪有了身孕后我就一直不在,眼下离的虽不远,却不能回去,虽有你隔一日回去瞧一次,我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东楚男子有孕不易,怀着孩子更是辛苦。 时砚昭同东楚的女子不一样,她是能够知晓栾清漪怀这个孩子是多辛苦。 栾清漪是要给她生孩子,时砚昭时时因为不能陪在他身边,而自责。 “贵人您身底子好,若得到及时救治,三日便能好。但是贵人体内毒素停留的时间过长,而且您又一直操劳,若是想要痊愈,最少还需要半月时间才行。” 听到这,时砚昭微微皱起了眉头,本是想让元青黛再想想法子,让她尽早回到太女府去,可是不经意间的一个抬头,时砚昭竟在微黑的夜色中,发现元青黛家屋顶,似有个黑影在那里。 “什么人?” 时砚昭惊喊了一声,上次江南遇刺客的事,时砚昭每次回想都有些后怕。 现在不在京城,时砚昭总觉得不太安全,所以也一直谨慎着。 皇太夫与时思蓓那边,不可能就此停手,时砚昭总感觉还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随着时砚昭的一声惊呼,季夏也抬头看去,立马护在了时砚昭的面前。 而不知从哪里突然出来的季冬,直直的向房顶那个黑影飞去。 夜色渐黑,根本看不清房顶发生了什么,只能隐约听见匕首碰撞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上了房顶的季冬,却从元家小院的正门跑了回来。 脸上,挂了伤…… “主子恕罪,小的无能,让那黑衣人给跑了……” 季冬跪到时砚昭面前请罪,季夏注意到了她脸上的伤,立马一步跨上前,看了看她脸上还不算太深的口子。 “什么人竟然还能把你伤了?” 季冬的功夫比季夏还要好,若是论起单挑,怕是整个东楚也没有几个会是她的对手。 季夏也是紧张季冬,没注意眼下时砚昭和元青黛都在,就直接开口问了。 时砚昭站起身,走上前,一把将季冬扶了起来。 “看着伤的好似不算太重,那人既能伤到你,想来功夫定在你之上。不过这人下手留有余地,想来应该不是来刺杀我的,可能瞧出他的功夫路子出自哪里?” 时砚昭淡定的分析着,毕竟若是那人想杀她,季冬可是个十足的对手,但凡有机会,那人都不可能留季冬一命。 季冬有些自责,叹了口气,开口道: “回主子的话,那人功夫路子极野,招式变幻莫测。而且那人动作极快,一看就是自小苦练的。至于其他,小的只能肯定,来人是个男子。” 第40章 皇家影卫 “男子?” 东楚会武的男子也不少,但是功夫了得的,却没有太多。 功夫能在季冬之上,而且还能伤她的人,也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了。 只不过,皇室与江湖上那些打杀的人,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黑衣男子,到底会是谁呢? 时砚昭沉默了片刻后,抬头看了看季冬的伤。 “元青黛,替季冬好好处理下伤口,虽是女子,但到底也未成亲,还是要注意容貌的。” “是。” 元青黛应了句,便带着季冬下去了。 时砚昭再度抬头看了看屋顶,本就蹙起的眉头,越锁越紧。 隔日上午,元青黛看着时砚昭用了汤药后,便背上了背篓,再度上山采药去了。 时砚昭满脑子都在想着昨夜那个黑衣男子,怎么想都没有半点头绪。 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时砚昭半躺着,用手挡着眼睛,晒着太阳继续捋着。 因为一夜未睡好,眼下太阳晒的舒服,时砚昭渐渐生了困意。 就在时砚昭感觉自己马上要睡着之时,只听着不远处马蹄踏地的声音响起,离着这处越来越近。 这处村子里,除了元青黛与元商陆兄妹二人,住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 听元青黛说,除非是到了冬季,家里没吃的会进京城买上一些粮食,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基本都不会离开村子的。 时砚昭睁眼站起,朝着马蹄声的方向看了过去。 原想着,或许是楚帝派了人过来,可未曾想,从不远处胡同过来的,竟然卫者华骑马赶来的身影。 时砚昭很是惊喜。 “阿华,你怎么来了?” 时砚昭来到了院门口,看着勒紧缰绳停下来的卫者华,连忙伸手扶了一把。 卫者华上下看了看时砚昭,瞧着她气色见好,人也有精神头的样子,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露出了笑脸。 “家主,妾与主夫都很担心你,您都离家六日了,虽有元姑娘时常回去送信,但我们还是不放心,主夫便吩咐让妾过来亲眼瞧瞧您。” 卫者华边说,边将马背上带来的包袱取了下来。 时砚昭微微挥了下手,跟在身后的季冬便走上前来,接过了卫者华手里的包袱。 卫者华向来也是眼尖心细的人,一下子就看到了季冬脸上的伤,神情立马紧张起来。 “家主,你们又遇刺了?” 上一次遇刺,不光让时砚昭留下了阴影,卫者华也是一样。 时砚昭看着他这般紧张的模样,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若是刺客,眼下我怕是就不能站在这里与你说话了,好了,现在日头渐渐大了起来,有什么话,你随我进屋再说吧。” 伸手握住了卫者华的手腕,时砚昭牵着其进了屋中。 时砚昭与卫者华前脚进了房间,后脚元商陆就从屋里出来,刚好看到了卫者华的背影。 季冬将包袱放进了房里后出来,看到了元商陆。 “元公子。” 季冬客气的唤了元商陆一声,元商陆冲着她笑了笑,开口道: “我看刚刚进贵人姑娘屋中的那个背影陌生,可是贵人姑娘的朋友来看她了?” 元商陆没有半点城府,接触了这么些天,季冬她们也早都知道,所以对于卫者华的身份,并未向他刻意隐瞒。 “那是我们家主子的侧夫,主子有些日子没回去,侧夫担心主子,所以特意过来看望。” 元商陆听了这话后,微微一愣: “你家主子原来都已经娶夫了,而且连侧夫都有了呀?” 季冬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也不知道贵人姑娘的侧夫是个什么样子,家里最近真是热闹,来了这么些人。我这就去煮水沏些新茶,一会儿麻烦季冬姑娘,我进去太冒失不方便,你就帮着给贵人姑娘和她的侧夫送进去,好不容易来家里一次,总得喝上杯茶才行。” 平日当真是见不到什么生人,元商陆的性格也很外向好客,瞧着有人来,元商陆很是高兴。 都不等季冬婉拒,元商陆转身就去了厨房,沏点茶款待卫者华。 时砚昭屋内,时砚昭看着双腮都有些塌陷的卫者华,笑意渐收。 “阿华,上次江南一行你就瘦了不少,眼下咱们这刚回来几日,怎么瞧着你更瘦了?” 卫者华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近来天气越来越热了,妾一边担心您,一边也怕照顾不好主夫的身子,所以有些吃不下东西。好在家主赐给妾的槐月做了一手好糕点,妾近日也多吃些,家主不要担心了。” 卫者华说着话的功夫,将刚刚季冬放到桌上的包袱打开,里面除了些衣物外,全是用油纸包了的东西。 “这些是家主素日了爱吃的糕点,想着乡下村庄定是吃不到这些,所以妾和主夫的意思,一样都给家主带了些。 这些衣服基本都是家主的,还有两身是给季冬、季夏换洗的,家主你们走的太过匆忙,虽后来也让元青黛拿了些回来,但妾和主夫还是觉得不够用,就又拿了些。 家主一会儿将以前那些,还有身上这一套换下回来,妾拿回去让府里洗了,再让元青黛给家主捎回来。” 卫者华嘴上未停,手里也未停。 时砚昭看着他这般操心,到底也是心疼。 “阿华,这些都是小事,而且我们在这边衣服换下来,元青黛都让她的兄长帮着洗干净了,衣服够用的。你好不容易过来,好好与我说说话,说说家里的事就成,别再忙活了。” 时砚昭拉住了卫者华,卫者华看了看时砚昭,淡笑着坐到了她的对面。 “那家主便说说,季冬脸上那个伤,是如何来的?” 总算是叫停住了卫者华,时砚昭连忙将昨晚的事,讲与了卫者华听。 卫者华听完,神色微微有变: “若是按季冬说,那黑衣人如果当真是个男子的话,妾倒是想起了些人……” 卫者华自小跟着卫老将军生活在军营,过的都是些打打杀杀的日子,对于功夫好的人,自然也有较多了解。 时砚昭一听,立马提起了精神: “快说说是什么人?” 卫者华看向时砚昭,一字一顿说了四个字: “皇、家、影、卫!” 第41章 有些人不能再留了 听到这四个字,时砚昭才恍然想起,东楚皇室似乎还真有这么个神秘的组织存在。 为着能够更加确定些,时砚昭唤了守在门外的季冬。 季冬将当时与那黑衣男子打斗的经过,详细的复述给卫者华听,卫者华听完,基本可以彻底断定,有这样身手,而且并非是来刺杀时砚昭的男子,定是皇家影卫无疑。 皇家影卫向来鲜少露面,她们的职责,都是保护历代帝王,所以时砚昭她们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 楚帝说了会保时砚昭安全,若是真如卫者华猜测的,那楚帝当真是对时砚昭煞费苦心了。 “对了家主,咱们回到京城那日,您向陛下禀报江南的事后,陛下可曾让您继续查下去了? 您突然毒发,一切都未来得及细问,妾也不知您那边究竟如何,所以私下里,偷偷寻了些信的过之人,继续查了江南买卖官员一事。” 卫者华这次来,除了带着栾清漪和他的担心,还有就是因为私自派人去继续去查这事,所以心中不安。 总想着,非得要面见了时砚昭,亲口同她说了,才算踏实。 时砚昭现下虽是在这里治毒,但也和被关起来没有什么两样。 这个小村子几近与世隔绝,时砚昭想知道些什么,都只能借元青黛的口耳去打听。 但是有些事,还不能让元青黛知晓。 听着卫者华的话,时砚昭心中是高兴的。 虽然楚帝不让她查下去,但是这事时砚昭总想知道背后主使究竟是谁。 明明已然快要查到最大的那条大鱼,却突然停止,时砚昭可做不到如此。 忽然又想起昨日那个‘影卫’,眼下虽不能够确定,但是时砚昭立马起身,捂住了卫者华的嘴,随后附到他的耳畔,极为小声道: “小心隔墙有耳。” 瞧着时砚昭的举动,卫者华微微点了点头,也压低了声音,将他所查之事,告知了时砚昭。 卫者华也是心细的人,知道这事查起来若是牵扯到的人身份过于尊贵,总是会牵连到时砚昭。 所以查这事的人,都是几代追随卫家的忠心下属。 她们都在朝为官,对于朝中局势与动荡都十分清楚,自然也查出了时砚昭想要知晓的。 确实如时砚昭所想,买卖官员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便是时思蓓这个蠢货。 东楚可是她们‘时家’的,时思蓓贪财,没想到竟拿朝廷用人的事开玩笑。 这确实有些触碰到底线了。 时砚昭眉头紧皱,手也慢慢攥成了拳。 “还有,殿下您遇刺一事…妾私下里问过您,陛下是否是单独与您说的,您当时说是,可是殿下好像忽略了当时在场,除了您与陛下以外的一个人。” 卫者华做这些,最主要就是因为对于他没有保护好时砚昭,这才导致她中毒遭罪。 卫者华内心太过自责,若是不做些什么,他总觉得心中不安。所以趁着现在事情发生的时间还不算太长,想查一些事,还是能触碰到些蛛丝马迹的。 经卫者华这般提醒,时砚昭也想起来,当时除了她与楚帝外,还有楚帝身边的女监秦李在场…… 时砚昭看向了卫者华,满眼充斥着血丝。 卫者华也瞧出,时砚昭应该也已经猜出那个人是谁,微微点了点头。 时砚昭慢慢闭上了眼睛,秦李可是楚帝的心腹啊,她竟敢将这事私自告诉给时思蓓。 皇宫大内,到底还有什么人可以真正的相信? 时砚昭迷茫了…… 秦李于楚帝来说,那可是像时砚昭身边的季冬与季夏一样,若是楚帝知晓自己被秦李背叛,时砚昭都不敢想,楚帝会如何。 时砚昭闭眼细细想着,但当她正想到楚帝会失望之时,突然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 又可能,秦李依然还是楚帝最为相信的那个人,她将消息透露出去这件事,或许就是楚帝的意思呢? 想到这,时砚昭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强忍着这份疼,时砚昭强行让自己捋清思路。 现在的情况,比起身体原主当初经历的事,更加的错综复杂,若是想让这一切稍微简单些,有些人,也是没必要再留下去了。 时砚昭闭眼了好一会儿,脸色也渐渐的变得极为难看。 卫者华看着她的样子,同季冬对视了一眼后,小心的开口: “殿下,您还好吗?” 任谁经历这些个难事,想来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时砚昭听到卫者华的声音后,慢慢睁开了眼。 强行扯出了一丝苦笑,时砚昭重新打起精神。 “怪不得你这些日子瘦了这般多,不光要打理家里的事,还操心了这般许多。都是我的不是,让你这般辛苦,待回去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时砚昭的话是打从心底里说出来的,这样真心的话,任谁听了,都会感觉到暖心。 卫者华听后微微红了脸,都不敢再直视时砚昭的眼睛: “家主这话说的外道,妾是家主的人,为家主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卫者华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将包袱里的东西,一应告诉了季冬。 栾清漪如今有了身孕,卫者华离开太女府的时间不宜过长,不然万一真的发生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家主,妾要先行回府去了,主夫还在府时等着妾带消息回去,您好好在元太医这里把身体养好,妾与主夫在家里等着您回去。” 时砚昭点了点头,同卫者华一起来到了门边: “你回府时路上小心,本殿会尽调理好身子,你同清漪不用过度担心,最多再有半个月,本殿就能回太女府,同你们相聚了。” 说话的功夫,时砚昭打开了房门,本是要送着卫者华出去,不经间,时砚昭突然看到自己房门边的侧桌上,多了一套茶杯与茶壶。 茶壶嘴里还冒着热气,很明显那壶茶是刚沏好不久的。 时砚昭想起刚刚自己叫了季冬进去,还以为这茶是季冬沏好放在这里,忘记送进房里的,便没过多在意,送着卫者华便出了院子。 殊不知就在时砚昭她们离开屋子后,元商陆在自己房中,后背紧紧靠着房门,大口喘着气,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第42章 华园起火 隔日一早,时砚昭换了卫者华送来的新衣服,被两个夫郎挂念,时砚昭只觉得自己心里美滋滋的。 其实除了皇室之间相互争斗,还有伤脑的剧情外,时砚昭的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起码时砚昭能够确定,别管栾清漪和卫者华是不是因为没得选,嫁了自己才待自己这般体贴。 总之,他们二人待她的好,是真情实感流露的,如此时砚昭便已经知足。 昨日卫者华未将时砚昭脱下的衣服带回去,现在时砚昭衣服够了,也不想再麻烦元商陆帮着清洗,所以一早便让季夏送回了府中。 昨日卫者华拿来的东西中,还有时砚昭平日里最喜欢的蜜饯。 无论是空口吃,还是拿来泡在茶里,都别有一番味道,又好吃、又好喝。 时砚昭想着自己吃了元商陆不少杏干,所以打算将这一包蜜饯,都送给元商陆,就当是赔偿他的杏干了。 来到院子里,时砚昭刚好看到元商陆做好了早饭,正端到院中的桌子上,连忙走上前去。 “元公子。” 时砚昭只开口唤了一句,元商陆听到后,惊恐的转头看向了她。 压根没给时砚昭再说话的机会,元商陆似是逃跑一般,拿起桌上一个馒头,便跑回了屋内,将自己反锁到了他的房间里。 时砚昭看着元商陆这举动,一头雾水。 喝了药,用了早膳,时砚昭在元青黛准备上山之前,及时叫住了她。 来到院门处,时砚昭看着背着背篓的元青黛,开口询问: “你兄长他是怎么了?今日看到我,好似看到什么坏人一般,拿了个馒头回了房里,早饭都没出来吃。这阿华昨日给我送的蜜饯,我本想转赠给他,眼下可好了……” 时砚昭不解,所以语气有些埋怨。 元青黛看了看那蜜饯,抿了抿嘴: “贵人,我也不知道阿兄是怎么了,昨天晚上我回来,就瞧着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和他说话他也不理我。至于这蜜饯,您就自己留着吃吧。 我今日得快些去采了草药回来,前几日太医院就通知让我今日回去整理脉案,我还得回京中一趟,不早些,怕是会耽误事的。” 元青黛一日三次往山上赶,去一次最少就得一个时辰。 今日她还要回宫里去,不抓紧时间,两边的事都会耽误。 时砚昭见状,也没抓着元青黛不放,便让她先行上山去了。 坐回了院中的桌边,时砚昭倒了杯茶,刚抿了一口,便全都吐了出来。 元青黛交待过,时砚昭近来是不能饮平日的茶的,时砚昭一直喝着元商陆制的药茶,这些日子,也喝习惯了。 刚刚那壶茶,沏的都是毛尖茶叶的味道,而且也凉透了。 时砚昭擦了擦嘴,看了看桌上的茶壶,突然想起了昨日,自己房门前侧桌上摆的那壶茶,反应过来。 “季冬,昨日阿华来时,你可沏了茶放到我门口了?” 时砚昭转头询问身后的季冬,季冬摇了摇头: “小的哪有那个功夫,不过那茶应该是元公子沏的,那阵主子您与侧夫进了房内,元公子便从他的房中出来,听到您侧夫来了,说是要沏茶款待的。” 时砚昭提了口气,依稀记起昨日送卫者华出房间时,好像忘记,一时称呼了自己为本殿。 而且说话时,也提起了太女府的字眼。 元家屋子的隔音极差,虽在房间里,但若是在房门外,也能将屋内说的什么,听个一清二楚。 想来,怕是元商陆听到时砚昭与卫者华的对话,所以知道了时砚昭的真实身份,今日对时砚昭,才这般惧怕。 既然元商陆这般怕时砚昭的身份,那蜜饯,时砚昭也觉得怕是送不出去了,索性拆开,自己吃了起来。 快到午膳前夕,采了草药回来的元青黛,已经煮了好今天中午的汤药。 就在时砚昭捏着鼻子想要抗拒之时,将衣服送去太女府的季夏,一身脏兮兮的赶了回来。 季夏脸色极差,而且脸上和衣服上都是灰。 进了院子,季夏走到了时砚昭的面前,直接跪了下去。 “主子,府里出事了。” 眼下季夏这个样子,不用问也知道,府里定是出了不小的事。 而且季夏的样子,看起来明显就是哪里着火了。 “何处起的火,清漪与阿华现下如何?” 太女府里的东西再贵重,在时砚昭眼里,都不如栾、卫二人的安全来的重要,而且栾清漪现下,还怀着身孕,哪里受的住着火的折腾。 “小的一早回了府中,便见华园起了火。小的抓了下人询问,这才得知正君今日到了华园,与侧君一起用早膳。 小的赶到华园时,好在卫老将军反应迅速,及时将正君与侧君救了出来。只不过正君眼下昏迷不醒,小的知道主子信不过宫里的人,这才赶回来,想带元太医快马赶回去。” 出了这样大的事,时砚昭在从元家也待不下去了。 皇宫王府,最为谨慎的就是走火的事,华园起火,绝对不可能是意外。 时砚昭昨日听了卫者华的话,原想着待解了毒,回了京城以后再下手。 现在看起来,有些人比她更沉不住气了…… “回府!” 时砚昭咬紧后槽牙,从嘴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看向元青黛后,元青黛也从时砚昭的眼神之中看出来,时砚昭不可能安于在元家医毒了。 “殿下,微臣还有一个想法。” “快说!” 时砚昭急的不成样子,着急忙慌的开口。 “现下正君有孕,身边不能缺了照顾的人,太女府里出了走水这要样的事,怕是府里混入了不干净的人。 为着正君腹中的小世女,不如让微臣的兄长与咱们一起回京,微臣家中医术虽是传女不传男,但是兄长自小与微臣一起,耳濡目染比的也比旁人多些。” 元青黛在时砚昭心里,本就是信的过的。而元商陆,又单纯的和张白纸一样,元家的家底,时砚昭也早就摸清楚了。 时砚昭也知道府里定是出了奸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让元商陆入府陪在栾清漪身边,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去唤了你兄长,你们同本殿一起回京。” 第43章 有惊无险 太女府内,华园的火虽然已经扑灭,但是黑烟还直直的往上空窜着。 时砚昭入了府内,看到半空的黑烟,只觉得心里后怕。 若是当初没有将卫老将军接回府里,时砚昭都不敢想象今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迅速的赶到清园,在栾清漪卧房所处的院子里,卫老将军与卫者华守在房门前,而卫者华,正在替卫老将军包扎伤口。 很明显,为着带栾清漪出来,卫老将军也受了伤。 “殿下。” 看到时砚昭回来,卫者华扶着卫老将军,唤了时砚昭一声便要请安,时砚昭立马冲上前,扶住了卫老将军。 “在自己家中,便别这般客气了,这次的事多亏了卫将军,本殿都不知该如何答谢。” “殿下您太客气了,要不是您许华儿将老臣接回太女府,老臣这把老骨头,怕是几月前便交待了。您身体未愈便急着赶回,快先进去瞧正君吧。” 时砚昭心中也急,但卫老将军才救下栾清漪,不同她表达下谢意,时砚昭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同卫老将军点了下头后,时砚昭直接冲进了栾清漪的卧室。 栾清漪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下人们跪了一屋子,都抹着眼泪。 时砚昭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眼下看着这样的场景,也没有慌乱。 朝着身后的元青黛挥了下手,元青黛立马会意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跪下,替栾清漪诊了脉。 栾清漪的陪嫁小侍桑枝看到时砚昭赶了回来,立马起身,跑到了时砚昭的身前跪了下去。 桑枝抓着时砚昭的衣角,哭的两个眼睛都肿了: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正君一直昏睡不醒,他身子不好,得殿下爱惜,嫁进太女府后方才好些。 眼下才有身孕,便经历了这样吓人的事,还请殿下做主,一定要好好彻查此事,别让旁人妒忌正君受殿下疼爱,又有了殿下的孩子,再下毒手。” 时砚昭本来就是要彻查这次失火的事,但她所想,故意纵火之人,定是与她不对付之人。 桑枝这话,明显就是冲着卫者华说的,时砚昭只有栾清漪与卫者华两个夫郎,如果说卫者华真的是因为妒忌,便对栾清漪下手,好像,这理由也是成立的。 只不过时砚昭与卫者华一起南下,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栾清漪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时砚昭觉得,以卫者华的性子,完全没有下手的必要。 而且,失火的地方还在华园,栾清漪还是卫老将军救出来的,卫者华若是真的想对栾清漪下手,也不会挑自己的院子,再让自己最敬爱的祖母,舍身犯险将栾清漪救回来。 大婚前,楚帝曾经与时砚昭交待,定会让自己后院的男子们和谐互助,这样时砚昭才能更加有助益。 现下栾清漪还没醒过来,他的小侍倒是学会在自己面前挑拨了。 时砚昭总是不能轻易原谅,总得表个态出来。 “你这奴才,无凭无据便擅自揣测。本殿只有正君与侧君两个夫郎,你这不是明摆着让本殿对侧君生疑,当真好没规矩。 本殿念在你是正君的陪嫁,眼下正君还未醒,暂且留你在正君身边。待正君清醒后,你每日晨起跪到午后,直至跪到侧君有孕才能停止。” 桑枝是栾清漪的陪嫁,那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 时砚昭这次罚的虽然重了些,但是足能够罚一儆百,如此一来,日后再也没有人敢乱挑拨,也能平了后院争宠这样的糟心事。 时砚昭怒甩了下衣袖,走到床边。 看着栾清漪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着实心疼。 “腊月,让旁人都下去,只将近身伺候正君的人留下就是。” 时砚昭看着一屋子的人,她觉得有点多余。 小声同腊月开口,腊月点头,立马将无关人等都唤了出去。 片刻后,元青黛收回了手,站起身来。 “殿下,正君的胎像微微有些不稳,但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正君眼下一直昏迷不醒,是因为惊惧过度。 正君有孕,不能乱开方子,微臣只能对正君施针将其唤醒,再开上一副安胎的方子,吃个七日便是了。” 听了元青黛的话,时砚昭长长松了口气。 好在当初她有先见之明,将元青黛纳为己用。不然在现在这种,不知道谁会害她的节骨眼上,出点这样那样的病症,时砚昭当真不知该找谁了。 时砚昭点了点头,元青黛便将银针从药箱中拿出,替栾清漪施了针。 大概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元青黛收了针,在一旁桌上写好了药方。 看着守在床边的时砚昭,元青黛走到其旁,将时砚昭叫到了墙边,小声道: “殿下,现在太女府里人心叵测,好在这次正君有惊无险,微臣不便日日待在您府上,所以微臣想,微臣的阿兄虽不懂治病救人,但是对于识药烹药,还是十分熟悉的。 这七日正君安胎的方子,便让微臣的阿兄来煎吧。若是有人想动什么手脚,往里放些不好的东西,阿兄也能及时发现,如此便能更加稳妥了。” 时砚昭点了点头,她原本为着稳妥,想要自己亲自煮药的。 眼下有元商陆帮忙,时砚昭也能抽出更多时间,陪在栾清漪的身边。 毕竟这次栾清漪确实吓的不轻,他现在是最需要时砚昭陪在身边的,时砚昭真心待栾清漪,也不是光嘴上说说而已。 “好,本殿让腊月带你和元公子去认认厨房,安胎药的事,便交于你阿兄了。” 话落,时砚昭唤了腊月,将元家兄妹带了下去。 重新回到床边,时砚昭看了看还未清醒的栾清漪,刚刚元青黛取针时,说栾清漪大概会在半个时辰左右清醒过来,眼下时辰还早。 季夏在时砚昭赶回府里时,便已经被命令去查失火一事,不过时砚昭总觉得此事同时思蓓脱不了干系。 上次楚帝询问时砚昭,如何处理江南的事时,时砚昭已经说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话。 时砚昭本想先解决皇太夫那边,再处理时思蓓,不过眼下,着实不能再等下去。 时思蓓这个心腹大患,是万万留不得了。 第44章 皇太夫病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栾清漪,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紧闭双眼上的睫毛,突然抖动的厉害。 栾清漪猛地睁开了眼,满脸皆是惊恐。 “咳咳咳,呕……” 还未等栾清漪反应过来,就开始剧烈的咳嗽,并伴随着干呕。 “这,这是怎么的了?快请元太医过来。” 时砚昭一直守在栾清漪身边,看见他清醒过来,本来还很高兴。 可谁知道,栾清漪一醒过来会如此,时砚昭也有些不知所措,还好慌中有序,着人去叫了元青黛。 时砚昭替栾清漪顺着背,丝毫没有半点嫌弃栾清漪。 栾清漪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整个人憋的,将煞白的脸,活生生呕成了红色。 元青黛赶来之前,栾清漪便停了下来。 “清漪,你还好吗?” 时砚昭见栾清漪渐渐平静下来,轻声询问了句,不过顺着栾清漪后背的手,并没有停下来。 “殿,殿下?” 听到时砚昭的声音,惊慌未定的栾清漪,这才慢慢恢复过来。 转头看到时砚昭的那一刻,栾清漪开口轻唤了时砚昭,但是满脸皆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是,清漪,是我,我在呢。” 时砚昭特意将自称变成了我,栾清漪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惊慌未定的小兔子。 时砚昭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便将他吓坏了。 “殿…殿下,你怎么回来啊!” 栾清漪再三确认,终于确定真的是时砚昭回来了。 平日里那个最守规矩礼节的他,此刻再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直接扑进了时砚昭的怀里。 他死死抱着时砚昭,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抓着时砚昭的前。 时砚昭虽被他抓的有些疼,但是并没有在意。 时砚昭看向腊月,投给了他一个眼神,腊月立马会意,带着屋内所有伺候的人,都出了卧房。 到了门口,腊月正好碰上了赶过来的元青黛,立马开口: “元太医,殿下与正君想要独处片刻,正君眼下也不呕了,所以请您等上一会儿吧。” 元青黛听到后,又向腊月询问了栾清漪醒来时具体如何,听了腊月的话,元青黛能够确认栾清漪确实无大事,这才放心的候在了门口。 屋内,时砚昭也同样抱住了栾清漪,轻声安慰着。 “都是我不好,你有了身孕,我本该留在府中多多陪你的。” 栾清漪躲在时砚昭的怀里,拼命的摇头: “不,殿下中了毒,我做夫郎,本该在殿下身边好好照顾,纵使有了身孕,不能照顾殿下,我也不该给殿下添乱才是。” “说什么傻话呢……” 栾清漪明明自己都这样了,还在想着照顾时砚昭。 时砚昭哄了栾清漪好一会儿,栾清漪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看着时机也差不多到了,时砚昭开了口: “元太医,请进来吧。” 元青黛听到了传唤,立马敲了三声门后,推门走了进去。 重新诊了脉后,元青黛收回了手。 “殿下,正君的身子无事,大概是因为着火时呛了些烟,而且正君近来应该吃不下什么,所以干呕半天什么也吐不出来。” 时砚昭听了这话后,顺手刮了下栾清漪的鼻子: “吃不下东西怎么行,你和孩子都需要好好补一补, 多少还是要吃些的。晚膳本殿亲自盯着小厨房,想吃什么尽管说就是。” 时砚昭宠溺开口,栾清漪听到后,十分惊讶: “殿下,殿下不走了吗?可是身体里的余毒都解了?”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一切有元太医帮本殿盯着呢,你只需要把自己身子养好,和孩子好好的就是了。” 时砚昭生怕栾清漪不放心,立马投了个眼神示意元青黛。 元青黛向来聪明,会意了时砚昭的意思,立马弓腰开口: “是,正君放心吧,殿下的毒已经清的差不多,剩下的有微臣替殿下看着,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元青黛其实早就知道,时砚昭不会老老实实待到毒彻底解好的。虽然当时时砚昭问她时,她说不能回京,其实也做了提前的打算。 栾清漪听了元青黛的肯定,长长松了口气,这才算安心。 “殿下,微臣还有些前朝的事,想单独同您说。” 元青黛前几日回太医院,无意间发现了些事,本是想同时砚昭讲的,但是忙来忙去,一时之间给忘记了。 今日同时砚昭一起回京,元青黛这才想起来。 在外面,还是在元家,元青黛也总怕讲出来会被旁人听去,更何况还有那天晚上黑衣男子的事,元青黛更是谨慎。 眼下终于回了太女府,虽太女府里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可靠的,可是寻个地方说私事,还是找出来的。 时砚昭瞧着元青黛严肃,转头看向了栾清漪: “清漪,我先唤了腊月与桑枝过来陪你,你且再等我一会儿,我同元太医说完话便回来。” “殿下不用着急,华园失火严重,妾身也要安排下卫弟弟和卫老将军的住处,只要殿下回来就好,不用非得陪在妾身身边。” 时砚昭知道栾清漪只是开口这么说着,男人心、海底针,他的内心,肯定是极度希望时砚昭来陪伴的。 “阿华与卫将军那边,本殿已经着季冬去安排了,现在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其他的都本殿呢。” 时砚昭起身,摸了摸栾清漪的头后,便同元青黛一起出了卧房,交待腊月与桑枝他们好生伺候。 带着元青黛回了书房,时砚昭坐到桌边,这才猛灌了几杯茶,松了口气。 “朝中出了什么事了?” “回殿下的话,微臣本该早就同您说,但是一时之间没找到合适时机,也怕隔墙有耳。眼下回了京中,这才敢同您说。 就在前几日,给皇太夫请平安脉的太医,忽称皇太夫病了。陛下仁孝,立马便下旨让太医院好生照顾皇太夫,而且在皇太夫病好之前,谢绝所有人前去请安探望。” “哦?皇祖父病了?” 时砚昭挑了挑眉,完全不相信,也不在意的说着。 第45章 西疆 “殿下,您不觉得此事太过奇怪吗?” 元青黛似是没有想到时砚昭会是这样的反应,发出了疑问。 时砚昭抬眼看了看元青黛,突然笑了: “呵,本殿应该觉得什么奇怪呢?是皇祖父病了奇怪,还是他原本没病奇怪呢?” 时砚昭在江南遇刺一事,除了同她一起南下的卫者华、季冬和季夏知晓外,就只剩下楚帝自己了。 时砚昭到底也是楚帝亲生,这事楚帝不让她继续查下去,但总会给时砚昭个交待。 更何况,皇太夫又不是楚帝的生父,平日里,楚帝因为皇太夫是先帝嫡夫,对他也算尊敬,但是皇太夫并不是个善茬,时不时总乱管后宫的事,楚帝都睁只眼、闭只眼。 眼下,数事齐发,也难怪楚帝会将皇太夫以这样的由头,把他禁步于他自己宫中,不让见人。 时砚昭看着一脸发懵的元青黛,笑道: “元青黛,你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今日你能同本殿主动说这些,证明本殿着实没有看错人。你放心,只要本殿一切顺风顺水,定不会亏待了你。但今日之事,本殿全当没听到过。” 楚帝已经暗中解决了皇太夫的事,将他禁足不许人探望,时砚昭觉得也算是够了。 毕竟皇太夫身后还有指使之人,他也只不过是被当棋子算计的罢了。 “是,殿下,微臣明白了。” 抿了口茶,时砚昭又起了时思蓓,一日不将她除掉,时砚昭只觉得一日不能踏实。 “本殿眼下既然已经回京,你家离京中过远,来回也不方便。明日本殿会让人在京中替你安排处宅子,权当答谢你近日的付出,这样你与你阿兄,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明日你便回去当职,太医院看着是处不太起眼的地方,但本殿却觉得那里极为重要,好好干,往后你们元家,就靠你裕后光前(1)了。” “微臣定为太女殿下尽心尽力,助殿下万事顺义,微臣跪谢殿下。” 若是没有时砚昭,元青黛是没法在太医院站稳脚跟的。还有在京中拥有处宅子,这是元青黛都不敢想的。 在京城置办房产,光有钱都是不能够的。眼下时砚昭一应都替她安排好了,元青黛也是真的打从心中感激她。 晚膳,时砚昭按照同栾清漪说的,亲自去厨房盯着厨子们做了栾清漪喜欢的饭菜。 晚膳桌边,时砚昭不停给栾清漪夹菜,看着栾清漪吃的开心,时砚昭也放心了些。 “对了清漪,本殿在你晕睡时,惩罚了你身边的桑枝,刚刚一直忙着,忘记同你提起了。” 桑枝到底是栾清漪的陪嫁,虽说他可能早已经同栾清漪说了此事,但是时砚昭重视栾清漪,必须要亲口同他说上一声,这样才能让栾清漪安心些。 栾清漪听了这话,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表情微微有些自责。 “殿下,妾身已经知道此事了,桑枝他也是过度担心妾身,不过殿下罚的对,桑枝没有半点证据,便怀疑到了卫家弟弟头上。 殿下同元太医去说话时,妾身已经叫了卫家弟弟前来,也与他说了此事。卫家弟弟与妾身的亲弟弟没有区别,这次是委屈了他,妾身已经向他表达了歉意。” 时砚昭就知道,栾清漪是个明事理之人。 其实单凭她在此事上惩罚桑枝并不够,还得栾清漪做出表态。 眼下栾清漪已经处理的极好,此事也算彻底过去了。 “本殿就知道,清漪你最善解人意。不过你放心,本殿已经着人去查失火之事,定会给你和阿华一个交待。” 栾清漪笑了笑,拿起筷子也夹了块糖藕,放到了时砚昭的碗中。 “一切都听殿下的。” 隔日,时砚昭既已经回了京中,早朝是不能不去的。 一早,换好了衣服,时砚昭便进了宫。 在早朝大殿,众大臣都纷纷向时砚昭请安问好。 “呦,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太女妹妹竟然来上朝了,当真来的极早呢。” 时砚昭今日来的提前,早于许多上朝之人。已经被众多大臣行礼问好后,时思蓓也入了大殿。 看到时砚昭,时思蓓开口便是冷嘲热讽,话说的也极为难听。 时砚昭抬眼看着走向自己的时思蓓,冷笑了下: “听闻皇姐府上最近纳了新人,二皇姐夜夜留恋新人,如此算来,二皇姐来的也不算晚了。” 别以为只有时思蓓自己会阴阳怪气,但让有些把柄,谁人不会? 时思蓓既然已经选择动手,而且还找了替罪羊,时砚昭也没有必要再同她客气下去。 “你……” 不等时思蓓反驳,一声‘陛下驾到’,回响在整个早朝大殿。 众人连忙按官衔站好,时思蓓与站到了时砚昭的身侧后方,众人一起向楚帝请了安。 “臣等恭请陛下圣安。” 楚帝落座后,微微点头: “众卿家平身。” 今日时砚昭来上早朝,并没有先同楚帝禀报。 当楚帝看到时砚昭身影的那一刻,也很惊喜。 “今日昭儿也回来了,你现在身子如何,可还觉得哪里不爽快?” 楚帝关心的问一句,时砚昭微微笑着拱手,开口道: “女儿谢母皇关心,都怪女儿身子太弱,不过眼下已经大好,还请母皇放心。” 楚帝点了点头,拿起面前桌案上的茶,抿了一口。 “今日没什么大事,倒是昨日午后,朕收到了西疆王的信笺。眼下马上便要到盛夏了,西疆王要带最疼爱的王女与王子前来东楚,各部务必将此事视为重中之重,不可怠慢。 听闻西疆王这次所带的王女与王子已成年,咱们两国历代都有联姻,就此事,众卿如何看看待?” 众人听到此事,纷纷小声的与前后大臣商议。 时砚昭听到这事后,也微微皱起眉头。 现在大陆之上,东楚与西疆看似交好,但也可说是棋逢对手。 东楚地处东边,占着南边,而西疆虽只占了西边,但是他们年年向北方出征,打去年起,北边三分之二的地界,已经归其所有了。 所以今年东楚与西疆联姻一事,不可小觑。 未等时砚昭考虑完,时思蓓倒是先走上去。 第46章 冷泉、冷溪 “母皇,听闻西疆王最疼爱的幼子,如今也年满十七,若是能让小王子和亲前来东楚,如此,想来对咱们还是极为有利的。 更何况,咱们东楚还有皇女和不少王姬、世女,都还未娶正夫的,西疆王子的身份也极为合适。” 时砚昭本还想着,时思蓓今日怎么这般着急回话。 原来,她是有了这般小心思。 时思蓓虽年长时砚昭不少,但是楚帝一直都没能下旨赐婚,给她选个正夫出来。 眼下,时思蓓竟然盯上了西疆的小王子,要知道那小王子刚十六,若是嫁了时砚昭,还算合适。 可是时思蓓大了时砚昭十五岁,如今已经三十四了,比起十六岁的小王子,时思蓓都能做他母亲了。 当真是老牛想吃嫩草! 时思蓓话落了半天,楚帝才做出反应,只见楚帝笑了笑,手里拿着杯茶却没有喝上一口,只是不停拿着茶杯盖子,在撇着上面的茶沫。 “思蓓想的倒是周全,朕近日听说,思蓓你对西疆那边的事很是上心,怎么,对西疆那边很感兴趣?” “回母皇的话,母皇心系统一大陆,女儿自然也要多辅助母皇,一早替母皇达成心愿。” 时砚昭看着眼前母女二人各怀鬼胎的样子,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果然当局者迷这话说的没有半点错,时思蓓怕是还以为楚帝对她的做法很是肯定,怕是根本没有发现楚帝的笑里藏刀。 在片大陆上,谁人不想称霸四方,楚帝的心思谁人不知道? 但是时思蓓就这么说起来,便是把楚帝给架了起来,完全没有考虑楚帝的颜面。 果然,时思蓓这话刚说完,楚帝便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到了面前的桌上。 “思蓓,我东楚虽与西疆交好,但是朕却从未将他西疆放在眼里。西疆王的小儿子虽得她疼爱,但却并非嫡出,如何能当我东楚皇室贵女的正夫?依朕看,让他做个侧夫,才更合适。” 时思蓓似是没有想过楚帝会是做这般回答,明显紧张到额头起了层汗珠。 “女儿鲁莽,未想到母皇这般细致,还请母皇恕罪。” 时思蓓直接跪了下去,楚帝见状只是冷笑了下,便让她起来了。 “今日朕就是让你们拿些主意出来,大家一起商讨,没什么可怪罪的。” 时思蓓谢了恩后,便退回到了时砚昭的身后。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进言着,但似乎都没有说到楚帝心里去。 半个时辰过后,楚帝也累了,唤了时砚昭一起,说是要去君后宫中一起用早膳,便吩咐众人先行退朝了。 时砚昭同楚帝一起前往君后宫中,路上,楚帝与时砚昭无事闲聊。 “瞧着昭儿你的气色不错,想来身子应该大好了,什么时候回的京,也没派人告诉朕一声。对了,你正君的身孕可还平稳?” 楚帝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时砚昭不敢耽搁,立马开了口: “女儿与清漪一切都好,劳母皇挂念。昨日女儿府上突然走了水,女儿一时担心,便急忙赶了回去,好在无人伤亡,只是起火的那处院子,需要重新修葺了。” 楚帝听到了一怔,停住了脚步: “那些个京官做什么吃的,你府里走水这么大的事,怎么无人通禀?内务府的人是怎么督办给你修建太女府的事,好好的,怎么会走水呢?” “失火的是卫侧君的华园,当时女儿的正君被侧君请过去用膳,谁知饭还未吃完便起了火,火势起的十分凶猛。 好在卫老将军暂住在华园,这才救出了他们二人,有惊无险。女儿已经安排人去查,在华园的院子中发现了遗落的打火石,应该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楚帝听后,微微皱起了眉头,似是想了什么,片刻才又开口: “昭儿你独自立府满打满算不过四个月出头,但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朕着实放心不下。 朕替你安排两个得力的人手,好好将你的府邸下人彻查一番,让他们二人留在你府里帮忙杂事,朕也能放心些。” 时砚昭看了看楚帝,虽然对于她安排的人,时砚昭也没有多信的过,不过经楚帝的手去排查府里的下人,这是再好不过的事。 楚帝的话便是圣旨,时砚昭没得拒绝。 “女儿多谢母皇。” 时砚昭没再说什么,直接谢了恩。 到君后宫中用了早膳,君后关心的也无非是时砚昭与栾清漪的身孕两件事。 早膳过后,楚帝便先行离开了,君后同时砚昭说了会儿体己话后,准备了些补品,让时砚昭一起带回府,同栾清漪与卫者华食用。 在时砚昭上了马车离宫之时,两个宫人追了上来,拦住了时砚昭的马车。 “吁~” 赶着马车的季冬勒紧了缰绳,看着马车前跪着的两个人,开口询问: “大胆,何人敢拦太女殿下车驾,不要命了?” 时砚昭坐在马车里,听到外面的动静,推开了马车门。 楚帝说要给她安排两个得力伺候的,想来便是他们二人。 时砚昭垂眸看了看眼前跪着的二人,发现竟是两个年轻男子。 “启禀太女殿下,奴二人是陛下赐给殿下的。奴冷泉,奴冷溪,拜见太女殿下。 二人开口禀报着,声音同他们的名字一般冷冽,没有什么感情。 “原来你们就是母皇安排的人,得,跟在车驾旁边,随本殿回府吧。” 时砚昭开口吩咐,同季夏使了个眼神,季夏会意着关上了马车,看着冷泉与冷溪二人起身站到了马车旁,挥起马鞭,赶回了太女府。 到了府中,时砚昭一路带着冷泉与冷溪到了栾清漪面前。 “奴冷泉、奴冷溪,给正君请安。” 冷泉与冷溪给栾清漪请着安,栾清漪一脸懵。 他们是随时砚昭一起从宫中回来的,而且穿着打扮,并不像普通的宫人。 栾清漪想着自己有了身孕,没办法伺候时砚昭,便大胆猜测: “殿下,这是陛下新赐给您的小侍吗?” 第47章 白家灭门 “正君误会,奴们是陛下赐给殿下,帮着您处理府中杂事的。” 未等时砚昭解释,冷泉便开口撇清了误会。 时砚昭听到后,看了眼冷泉。 到底是宫里调教出来的人,果然不会给主子添一点乱。 栾清漪有些吃惊的看向了时砚昭,也不知好好的,楚帝怎么还会亲自赐了人过来,帮忙一起打理太女府。 “腊月,你带着他们两个先行下去让他们二人暂且住到你与槐月曾经的住处去。再带着他们两个,熟悉下府里的情况吧。” 时砚昭开口吩咐着,冷泉与冷溪都是楚帝赐给她的,虽说现在他们已经是时砚昭的人了,但还是要给楚帝面子才是。 “是,奴遵命。” 腊月朝着时砚昭行了下礼,便走到了冷泉与冷溪身边: “且随我去吧。” 腊月刚带着冷泉与冷溪下去,时砚昭便屏退了屋内的众人,将房门关上。 “殿下,那两个奴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陛下为何要往咱们府里塞人?” 时砚昭坐回栾清漪的身边,长长叹了口气: “哎,母皇说太女府开府没多长时间,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说是不放心本殿,这才派了两个得力的人过来。 只不过,本殿觉得母皇意思没那么简单,虽说这冷泉与冷溪能帮着打理府中杂事,但也保不准,是母皇刻意安排过来,盯着府里一切的。” 时砚昭现在对楚帝,可没有百分之百的确认。 为着这两个人别向楚帝汇报什么不该汇报的,时砚昭觉得有必要同栾清漪说个清楚。 栾清漪听后,会意的点了点头。 确实,楚帝安排人到太女府,不可能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栾清漪也是从小在大宅中长大,大宅虽不比皇宫那般波诡云谲,但也大差不差。 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殿下放心,妾身知道该如何去做,既不会过于苛刻,也不会让他们过于插手府中事。” 时砚昭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喝了口茶。 日子过的不慢,转眼间,华园起火的事,已经过去了十日。 自冷泉与冷溪入府后,确实肃清了太女府里一些身份存疑的下人,时砚昭得知后,半点没有犹豫,直接将这些人全都赶出了太女府。 一时之间,太女府伺候的下人紧缺,时砚昭也因此事有些头疼。 下了早朝,时砚昭直接回了书房。 刚坐下没一会儿的功夫,季夏走了进来。 “殿下,华园走水一事,已经查出纵火之人了。就是前几日被您放出府里那一批人中,一个叫蔡三的人,她原是府里做粗活的。属下私下里仔细查了蔡三的底细,她与工部侍郎家,是远亲。” “又是白家……” 上次买卖官员的事,本来已经牵扯到了白家,但是最后也不知楚帝是如何想的,处置了江南总督与巡抚,却没有查处白家。 现在白家不管是不是听命于时思蓓,竟然都敢对太女府下手,竟敢放火! 时砚昭皱紧了眉头。 “季夏……” 时砚昭唤了季夏来到身前,从桌案处下方的小暗格中,时砚昭取出了一个白瓷瓶,递给了季夏。 “着得力的人去办吧。” 季夏看了看瓷瓶,顷刻间懂了时砚昭的意思,立马拱手领命离开。 待她走后,时砚昭又看向了暗格中,那里除了刚刚的瓷瓶外,还躺着江尧当初送给时砚昭的发钗。 那白瓷瓶里的东西,也是当初时砚昭从江南,刚踏上回京之路时,江尧给她的。 时砚昭知道那瓷瓶中是沾了便会死的毒药,本是拒绝,但江尧说总有一天会用的上,时砚昭本还不相信,回来便将其放到了暗格之中。 没想到江尧当真是有先见之明,那毒药,还真有让时砚昭所用到的时候。 想到这,时砚昭拿起那支发钗,放在手中把玩了许久…… 隔日早朝,时思蓓一脸慌张的禀报楚帝: “母皇,昨日夜里,工部侍郎白家嫡系一十三口,十二人皆中毒身亡。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事,母皇你定替白家做主啊!” 时思蓓此话一出,只听殿中众人,皆是倒吸了口冷气。 “白家?二皇姐,那白家二公子呢?” 时砚昭听了时思蓓所说,也是满脸担心,直接走上前,询问着她。 时思蓓恶狠狠的转头,死死看着一脸无辜的时砚昭。 “太女殿下,你现在装的是什么好心啊?难不成你想说,白家的事与你无关吗?” “放肆!” 时思蓓的话刚落,只见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楚帝,突然大掌拍案,怒斥了句。 众人皆被楚帝震慑,纷纷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 “白家的事,朕一早便已知晓。前些日子南下买卖官员一事,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幕后主使便是白夕。 她也算老臣,却做出这样的事,朕不忍赐死,迟迟未下结论。未承想,今日一早收到她的绝笔信,她竟做出如此极端之事,还带走了一家老小。 江南的事,是朕着昭儿前去查的,若是思蓓你觉得白家十二口人之死与昭儿有关,那么逼死白家十二口之人,怕就是朕了吧?” “女儿不敢。” 时思蓓未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跪在最前面的她,身子微微颤抖。 时砚昭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现在事情走向会变得这般诡异,皱紧眉头未敢发声。 “白家的事就此算了,往后不许尔等再提,退朝。” 楚帝十分的不耐烦,留下这么一句后,便起身离开了早朝大殿。 时砚昭也有些发懵,木讷的走出大殿,每一步路走的都十分迟疑。 “太女殿下当真是得母皇宠爱,活生生的十二条人命,母皇就如此为你包庇下来,太女殿下好手段,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真佩服不已啊。” 不等时砚昭走出多远,时思蓓便冲上来,抓着时砚昭的肩膀,将时砚昭转了过去,直面着她。 时砚昭早就已经猜出时思蓓会质问自己,丝毫不慌: “二皇姐这是什么意思?本殿曾钟情白家二公子多年,最后不得已娶了他人。我与白家没有半分仇恨不说,本就有着情意在,本殿到底出于什么,要将白家灭门呢?” 第48章 再度遇刺 “还有,刚刚本殿问二皇姐的话,二皇姐还未回答我,白家二公子如何,可是也遇害了?” 时砚昭一字一句,都能够将自己完全摘干净。 时思蓓的质问本就不在理,时砚昭这么一反问,时思蓓也哑口无言。 “这,这……” “太女殿下。” 还未等时思蓓开口,秦李的声音从二人身侧后方响起。 时砚昭与时思蓓齐齐回过头,只见秦李朝着二人走上前来。 “奴给二皇女,太女殿下请安。太女殿下,陛下有旨,召您到御书房说话。” “二皇姐,母皇召见,本殿不敢晚了,还劳烦二皇姐告知白家二公子情况,也好让本殿安心。” 时砚昭紧盯着时思蓓,这样的反问,倒是让时思蓓有些发慌。 更何况,秦李还在这里。 若是时思蓓同她们说,白宜年其实一直住在她的府上,那不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我不知。” 时思蓓想了半天,回了这三个字。 时砚昭听到后,心里冷笑,朝着时思蓓拱起手,时砚昭道: “多谢二皇姐。” 话落,时砚昭便同秦李一起,赶到了御书房。 时砚昭进了御书房后,秦李便关上了殿门。 一丝不安的感觉,向时砚昭袭来。 时砚昭走上前去,向楚帝请了安。但是半天,楚帝也未开口说一个字,时砚昭不敢起身。 当过了好一会儿,时砚昭才听到楚帝似是喝了口茶,随后,只听楚帝开了口: “昭儿,白家的事,与你有关吧?” 楚帝到底是楚帝,能当的了帝王之人,果真心思缜密无人能及。 “别打量着蒙朕,你骗骗朝中那些老糊涂还成,与朕还是实话实说。” 时砚昭在做下决定处理白家时,便已经想到会有今日这样的事发生。 只不过时砚昭没有想到,这事会发生这样的快。 “女儿不敢欺瞒母皇,此事……确实是女儿所为。” 时砚昭开口应下,楚帝听到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便让时砚昭起身了。 时砚昭站直后,微微瞄着楚帝,在楚帝脸上,倒是看不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这便是帝王最该做到的,喜怒不形于色。 “昭儿,这样大的事,你为何不同朕禀报?白夕起码也是当朝三品,你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 时砚昭抬眼,斩钉截铁: “白夕身为朝廷命官,左右朝廷用人,此事该杀。买卖官位中饱私囊,此事该杀。火烧太女府,差点害清漪与阿华葬身火海,此事最为该杀。” 前两点,楚帝早已知晓,但是楚帝没有想到,在太女府里纵火之人,原是由白夕指派的。 “母皇,女儿不知何时得罪了这个白夕,其实有什么天大的事,哪怕是因为女儿占了她所追捧之人,一切她大可以冲着女儿来。 但女儿后院的男人都是无辜之人,她不该对他们动手。这样的人,女儿看不过眼,断然不会留她。” “所以,你屠尽她一家嫡系?” “只有如此,才能免除后患。” 时砚昭声音冷冷的,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看起来有些吓人。 楚帝看着十分陌生的时砚昭,却突然欣慰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 楚帝这么一笑,时砚昭倒是有些憋不住了。 “母皇不怪罪女儿,怎么反而笑了?” “昭儿,如今的你,当真有资格做一个帝王了。罢了,朕很欣慰,也没有要说的了,你且出宫回府去吧。” 时砚昭看着楚帝,一时之间,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 只不过,学着楚帝的喜怒不形于色,时砚昭的脸上也瞧不出半点紧张。 “是,女儿告退。” 时砚昭目光坚定,跪了安后,离开了御书房。 楚帝看着时砚昭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半点也没有消散。 坐上了马车,时砚昭可以说整个人都快瘫软下来。 紧紧靠着马车壁坐着,时砚昭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 想着自己下令杀了白家十二口,时砚昭还是有些怕的。 那可是十二条活生生的人命,时砚昭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汗珠止不住爬上了额头,时砚昭扯过袖子,完全无法顾忌身上所穿是不是朝服,直接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太女殿下,微臣元青黛,给太女殿下请安了。” 元青黛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时砚昭听到后,立马叫停了马车。 推开马车窗,只见元青黛一脸笑意,正跪在不远处。 想着今日又到了元青黛入府,给她和栾、卫二人诊平安脉的日子,便朝着元青黛挥了挥手。 “本殿正好要回府,上车,同本殿一起回去。” 元青黛谢了恩,连忙起身上了马车,马车再度行驶。 “殿下,微臣近日在太医院,又有新发现,或许这件事,能帮殿下您一个大忙。” “哦?什么样的事,能让你这般肯定?” 元青黛微微挑了挑眉,时砚昭眼尖,一下子便瞧见了她的微表情。 “这事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完。待一会儿回了殿下府上,微臣再同殿下细说可好?” 见元青黛故意卖关子,时砚昭也不急。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了一个‘好’字。 今日是大暑,东楚皇室的规矩,要在王府宫中的廊梁上刷新漆。 时砚昭回了太女府内,只看见了不少脸生的面孔,正在涂刷新漆。 “季夏,这些人的底细可查清了?” 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时砚昭万分小心,询问着季夏。 季夏点了点头,十分肯定这些人的底细,时砚昭这才放心。 太女府内侧殿。 元青黛到底也是女子,不能总出入太女府后院,栾清漪近来身子好了许多,诊平安脉便安排了府中侧殿。 刚刚替时砚昭请了平安脉的元青黛,此时跪到了栾清漪身侧,细细替其诊着。 正好元商陆熬好了今日栾清漪的坐胎药,还有时砚昭的药茶,端着走上前来。 “正君,您的坐胎药已经凉些了,您趁着温热喝。” 放落,元商陆转身来到时砚昭身边,伸手拿起药茶。 还未等元商陆将药茶放下,也不知从哪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拿着把匕首,直直的朝时砚昭刺了过去! 第49章 珠胎暗结 那人动作不算快,但因为事发突然,所有人皆是一惊。 在匕首刺过来那一瞬间,未反应过来的时砚昭,还是下意识想往后躲,但无奈太师椅固定住了她,使她躲都躲不掉。 “太女殿下!” 就在时砚昭感觉匕首要扎过来时,闭上了眼睛,只听到元商陆高呼了她一声,随后便有了匕首落地的声音。 时砚昭猛地睁开眼,只见本站在一旁的冷溪,不知何时冲上前来,已经将要刺杀她的人,擒住了。 “嘶……” 一声吃痛的声音响起,时砚昭终于反应过来,只见元商陆挡在她的面前,眼下正一只手紧紧捂着他的右臂。 指缝之间,渗出鲜红血液。 时砚昭有些不可思议,看着元商陆的样子,明显就是刚刚替自己挡了攻击。 他一个手无寸铁的男人,而且也可以说与时砚昭非亲非故,时砚昭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勇气,用身体替他去挡。 时砚昭一时之间有点迷茫。 “殿下、正君你们无事吧?属下等疏忽,请殿下赐罪。” 季冬季夏为着避嫌,元青黛在侧殿替栾清漪请平安脉时,便守在了外面。 刚刚那个刺客冲进来之时,因为他穿着王府下人的衣服,跟着元商陆基本是一前一后进的侧殿,所以季冬与季夏二人这才没有在意。 长长吸了口气,时砚昭朝着已经吓傻了的元青黛招手,唤了她过来帮元商陆处理伤口。 元青黛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跑上前,扶着元商陆暂且退了出去。 “时砚昭,你这个王八羔子,从前你与我你侬我侬,口口声声答应要娶我为正夫,这些你都没做到,现在竟然还下毒杀害我一家人等,我要杀了你!” 时砚昭本是听着这个声音熟悉,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是何人。 直到听了被冷泉压制趴在地上之人后面的话,便知晓了他的身份。 白宜年…… 时砚昭对他本就十分厌恶,这次要不是白宜年住进了二皇女府上,时砚昭绝不会留他这个后患。 时砚昭狠狠瞪了白宜年一眼,她现在没有时间先同他说话,大步走到栾清漪身边,看着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栾清漪,时砚昭轻声开口: “还好吗?” 栾清漪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微微点了点头。 时砚昭皱起眉头,这栾清漪看似运气好,一次便有了她的孩子。 但是怀孕这段日子,受惊吓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时砚昭着实有些怪自己不够心细了。 “腊月,你去安排一下,从今日起,让正君与搬到本殿的院子里住。” 冷泉与冷溪入府以后,太女府里乱七八糟的人本来已经遣散了不少,但看样子还是不够。 时砚昭院子里的人,都是君后当初从他信的过之人当中挑的,太女府里剩下的人,最靠谱的,便只有时砚昭院子里伺候的下人。 时砚昭不想栾清漪生产之前再发生其他的事,只能想到让他搬进自己院子里这一个法子。 时砚昭安慰了栾清漪几句,便先行让他下去歇息了。 转身走到了白宜年前,看着被冷泉控制住,趴在地上的白宜年,时砚昭朝着季冬与季夏挥了挥手。 二人会意走上前,一人抓住白宜的一个胳膊,让其跪了起来。 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时砚昭垫在手上,大力捏住白宜年的下巴,强迫着让他抬起了头。 看着白宜年这张脸,时砚昭满脑子都是身体原主前世的回忆。 “时砚昭你这个负心女,你若不给我个痛快,但凡还有机会,我绝不会让你好过,更不会让你的夫郎和孩子安心的活。” 白宜年咆哮着,再没有半点大家公子的样子。 时砚昭蔑视的看着他,无间发现,白宜年的腹部,似是微微凸起了些。 比起有孕三个多月的栾清漪,白宜年的腹部,好像比他的还要大。 松开了白宜年的下巴,时砚昭将帕子扔到了地上。顺手抽出了季夏腰间的佩剑,时砚昭用剑尖,戳向白宜年的肚子。 随着时砚昭的动作,白宜年没了刚刚那般凌厉的样子,反倒开始惊慌失措起来。 “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一句疑问,一句怒吼,白宜年将自己腹中有了孩子的事实,交待了清楚。 “你一个未出嫁的大家公子,竟然与人珠胎暗结,半点不知检点,还想让本殿给你个痛快,痴心妄想。” 时砚昭冷笑了声,将剑还给了季夏,转过身,时砚昭看也不看白宜年一眼: “杀你,本殿嫌脏。刺杀太女未遂一条,便够你死几百次了。” “将他关押至刑部大牢,安排太医替他诊脉,若是喜脉,把这个消息递到二皇女府中,好好找人看着他,别让他死了。” “是。” 季夏应着,押着白宜年便出去了。 季冬守在时砚昭身边,时砚昭看了看已经退到了一边的冷溪,眉头并没有半点松泛的意思。 “你们都先出去,你们两个留下。” 时砚昭指了指冷泉与冷溪二人,其他人得令后,纷纷退了下去。 季冬自进了殿中后,就一直时不时瞥向冷溪。直至走到殿门外关门时,还抬头又看了冷溪一眼。 冷泉与冷溪二人走上前来,跪到了坐在正座上的时砚昭面前。 时砚昭看了看他们二人,又注意到了刚刚季冬看着冷溪的反常,将一切都记在了心上。 “你们二人是母皇赐给本殿的,本殿原也不用多问,近来你们在府里办事妥帖,但为何,你们二人会功夫一事,却从来未说给本殿听呢?” “你们二人,究竟是什么人?” 时砚昭严肃质问,但是冷泉与冷溪二人看起来,没有半点变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跪在时砚昭的面前。 “回殿下的话,奴们原都是在御前伺候的人,会些功夫也是为着能够更好的伺候陛下。 殿下得陛下疼爱,所以将奴等二人赐给殿下,奴们都只是宫中御前普通的奴,没有其他身份的。” 冷泉开口,对答如流,没有一丝慌张,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第50章 收元商陆为小侍 好好好…… 时砚昭心里当真称赞,不愧是楚帝调教出来的人,果然口风紧的很。 时砚昭站起身,知道自己纵使再问下去,他们二人的回答还是如此,也没有再问的必要性。 轻哼了声,时砚昭甩袖出了侧殿。 回到院子看了看栾清漪如何,好在栾清漪这回吓是吓到,但也还好,眼下已经睡着了。 出了卧房,刚好碰到了元青黛, 时砚昭连忙开口: “元太医,你兄长的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元青黛脸色不算太好,拱手开口道: “劳殿下挂念,阿兄的伤口有些深,怕是伤到了筋骨,臣对这样的伤没有什么经验之谈,不确定以后会如何。” 时砚昭有些愧疚,毕竟元商陆受伤是为了救她,这样的恩情,是不好还的。 “你放心,本殿会寻最好的郎中替元公子医伤的,日后他的一切,本殿都会着人一应照顾。” 元青黛抿了抿嘴,一直微微弓腰的她,难得抬起站直了身子,看向时砚昭: “刚刚出宫时,微臣说有事要同殿下说,眼下殿下可有空闲时间听微臣禀报吗?” 经元青黛这么一说,时砚昭突然回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事,要不是元青黛提起,时砚昭怕是真的忘记了。 点了点头,时砚昭带着元青黛去了书房。 时砚昭的书房,是整个太女府内,最为隔音的地方。 而且书房是一间完全独立的屋子,四边都有巡逻的侍卫,绝不会被人偷听到。 今日又突发了这样的事,时砚昭坐到桌前,靠在椅背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看向对面站着的元青黛,时砚昭微微坐直了身子。 “说说吧,元太医近日来,又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 “殿下。” 元青黛唤了时砚昭一声后,便直直的跪了下去。 “殿下,微臣斗胆,臣要同殿下说的事,一旦得到证实,殿下便可借此事,彻底推倒一直与您相争的二皇女。 但,微臣与殿下一直都是君臣的关系,说句难听的,若是哪日殿下事成,便不想再‘利用’微臣了,微臣是一点保障都没有的。” 元青黛开口说着,豆大的汗珠随着话说的越来越多,积攒在额头上也越来越多。 元青黛脸色微微发白,看的出来,眼下她也十分的紧张。 时砚昭大概能够明白元青黛的危机感,她们的关系本就不对等,元青黛就等同于时砚昭的一个棋子,无论何时,想扔随时都能够扔掉。 时砚昭没有言语,表情十分的平静,只等着听元青黛还要说些什么。 “殿下,微臣家中只有臣与阿兄二人,臣一个女子,生活差点也是无所谓的。但是阿兄为着供养我,已经遭了不少的罪。 现下阿兄又受了伤,微臣不确定他的胳膊,日后还能不能正常活动。阿兄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但一直没有人家上门提亲。” 元青黛说着,微微抬头瞄了一眼时砚昭,瞧着她还没什么表情,又继续道。 “殿下在微臣家中住了些日子,不瞒殿下说,在阿兄不知殿下身份之前,他对您与待旁人,是都不一样的。 所以微臣斗胆,若是殿下能许阿兄在殿下身边贴身伺候,微臣也能豁出这条命,一辈子忠于殿下。” 话落,元青黛头磕到了地上。 时砚昭想看着她的动作,想着她说的话,细细琢磨。 东楚男子,十五岁便可嫁人,就算家里条件不好的,最晚十八、九岁,也都能出嫁。 元商陆大概是为着元青黛,再加上家里确实连个亲戚也都没有了,所以成亲的事便有所耽误。 元青黛虽想让时砚昭收了元商陆,但她大概也知道她们二人身份着实悬殊,所以退而求其次。 如若时砚昭真的允了此事,元商陆日后也有了着落,元青黛也有了保障。 也算两全齐美。 时砚昭舔了舔嘴唇,元商陆为着救她而受伤,眼下也不能够确定伤情严重是否,时砚昭本就觉得欠了他。 留元商陆在身边,似乎也算是一种补偿。 不过,元家虽贫苦,但元商陆也是个未出嫁的好男子,还救过时砚昭,若只让他近身伺候当个下人,时砚昭也觉得有所不妥。 想到这,时砚昭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了元青黛的面前。 一边思索,一边抓着元青黛的双臂,将她扶了起来。 “你所想都在理,若让你阿兄无名无份跟着本殿,不但传出去会影响你阿兄清誉,本殿也无法同正君与侧君交待。 今日你阿兄救了本殿,本殿也着实敬佩他的勇气,所以,本殿愿意以小侍的身份,许你阿兄入太女府。” 元青黛原没有想过,时砚昭会做到如此,一脸不敢相信。 “如此,你可安心了?” 时砚昭抬手,拍了拍元青黛的肩膀。 元青黛反应过来后,还要跪下谢恩。时砚昭眼疾手快,及时制止住了她。 “看样子,你也没什么意见。此事,本殿会告知正君与侧君,正君有孕在身不太方便,迎你阿兄入府的事,便交给侧君去办了。” “微臣,谢殿下。” 元青黛很是激动,以元商陆这样出身的人家,别说进太女府当个下人,怕是就连最低等的下奴,都不够资格。 眼下,时砚昭竟给了元商陆小侍的名分,当真是高看他们一眼了。 “殿下,微臣近日在发现了一个被藏起来的脉案,趁着太医院无人之时,微臣偷偷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写着的,竟是关于皇贵夫的脉案。” “哦?皇贵夫的?” 时砚昭听着,也认真起来。 元青黛点了点头,又道: “那脉案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微臣看到上面记载,皇贵夫自出生就是极阴体质,以他的身体情况,一辈子都不可能怀有身孕的。” 听到这,时砚昭倏地瞪大了眼睛。 当初皇贵夫当年入了身为太女的楚帝府邸,没有两个月的时间就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后,便生下了时思蓓。 如此一来,若是皇贵压根不可能怀孕生女,那时思蓓…… 岂不是并非楚帝亲生,更不是皇家血脉了? 第51章 冷溪像极了那晚的黑衣男子 “元青黛,这事关乎到皇家颜面与血脉之事,可不能乱说?” “殿下,微臣现在不敢确定,所以才先与您禀报。但,若是可以让微臣为皇贵夫诊一次脉,微臣便能够确定此事的真实性。” 时砚昭倒吸了口气,这件事当真如元青黛所说,若是真的能够得到证实,那时思蓓可算是真的完了。 坐回了太师椅上,时砚昭紧皱眉头,细细想着这件事。 太医院里的太医,似都是时思蓓有意安排,又或者是拉拢过去的。 眼下结合着皇贵夫脉案一事,好像一切都通了。 皇贵夫若真是无法有孕生女,那么就需要太医院的人替他守口如瓶。 好大一盘棋…… 如果此事真的得到证实,皇贵夫简直胆大包天,混淆皇室血脉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让一个不知是何人之女的野种,试图争抢东楚帝位。 当真疯癫。 “本殿会想法子安排此事,不过若此事是真的,想来皇贵夫不会允许他不信任之人,轻易去替他诊脉的。 不过本殿还需要你去查下,你所看到的那个脉案,是出自何人之手,如此本殿也好着人前去查探消息。” 时砚昭想的周全,元青黛点头拱手,应了下来。 元青黛离开后,时砚昭也不太想出去见人,索性便将自己锁在书房中,独自一人待着。 时砚昭闭目养神,但脑子中还想着,如何能让元青黛替皇贵夫诊脉一事。 想了半晌,还是没能想出什么好些的法的。 “殿下。” 敲门声响起,卫者华唤时砚昭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何事?” 时砚昭现在脑中乱的很,完全不想见任何人。 “妾听说殿下竟在府里,遭到了白宜年的刺杀,殿下可还好吗?能不能让妾瞧瞧?” 卫者华声音里尽是担忧,时砚昭听到后,想着卫者华这般关心自己,不让他见也不太好。 走到了书房门前,时砚昭将房门打开。 看着卫者华一脸担忧之色,扯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元太医的兄长挡在了本殿面前,而且下人出手也快,及时将贼人抓住了。本殿无事,但元太医的兄长,却伤了手臂。 阿华你若得空,便差人去请个京中治筋骨最好的郎中,且先替元商陆瞧瞧。本殿刚刚已经决定,收元商陆为小侍,你也着人手准备侍妾入府的一切吧。” 看着卫者华,时砚昭刚好想到了此事。 栾清漪眼下大概正在睡着,而且还有了身孕,纳侍妾入府的小事,便不用再由栾清漪操心,交给卫者华也是没问题的。 卫者华听了时砚昭要纳元商陆为侍妾的事,先是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卫者华倒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时砚昭身为皇太女,后院男子肯定不会只有卫者华与栾清漪。 待时砚昭登基以后,后宫三千都不为过,更何况现在只是纳一个侍妾了。 “元公子能舍命救殿下,于妾都是有恩的。殿下又重用元太医,纳元公子入府,也算是两全齐美的好事了。殿下放心,妾定会好好安排此事的,不过正君那里……” 这事虽是时砚昭吩咐卫者华去做的,但是刚刚卫者华来之前,也听闻时砚昭让栾清漪搬到了她的院子里住下,眼下正在昏睡着。 想来,栾清漪现在还不知晓时砚昭要纳小侍一事。 “晚一些,本殿会亲自同清漪去说,你不用担心。” 卫者华提这一嘴,时砚昭知道他也是心细,耐心的同他解释了一番后,卫者华便离开了。 目送着卫者华,直至他的背影消失,时砚昭这才收回了目光。 转身本是想关门继续回去坐着,无间瞥见了季冬,时砚昭突然想起季冬那时紧盯冷溪的神情,开了口: “季冬,你随本殿进来,将门关上。” 季冬点头,紧跟时砚昭的步子,进了书房。 时砚昭坐下后,也没再绕弯子,直接开了口: “季冬,本殿这些日子瞧着你,似乎总喜欢盯着冷溪看。你如今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若是动了心思,本殿会帮你再择个更好的。 冷溪、冷泉虽是母皇赐给本殿的人,但婚嫁这种事,到底还需要母皇点头,本殿也没法子干涉。” 时砚昭开口说着,她已经注意到季冬不太寻常好几日了,想着季冬季夏与她年纪相仿,想来也到了该成家的日子。 季夏的性子,现在还大大咧咧像个小孩子似的,还不适合成亲。 不过季冬就相对沉稳了许多,若是能有个夫郎在身边照顾,想来也是好事。 “殿下,这误会大了呀!” 未曾想,时砚昭说完后,季冬一脸惊恐。 “属下一直也没有想要娶夫的意思,更何况是对原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奴,更不会生出那些不该生出的念头。” 看着季冬想要极力撇清自己的样子,时砚昭也犯了糊涂。 “那你天天盯着人家一个未出嫁的男子,是要做什么?耍流氓吗?” “殿下您在说什么呀,属下难道在您眼里,就是个登徒子吗?属下最近一直看着冷溪,只是觉得他像极了在元家时,那天晚上出现在房顶的黑衣男子罢了!” 季冬难得极了,再也不敢隐瞒,直接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属下一直未同殿下说这事,是因为属下不能够完全的确定。一开始属下只觉得冷溪的身型和感觉,与那晚的黑衣男子有些像,直到他今日出手擒住白宜年,属下这才大胆猜测。” 听着季冬的解释,时砚昭微微愣了愣。 不过若冷泉与冷溪都是东楚的皇家影卫,时砚昭做为已经定好的下一任帝王,楚帝提前赐影卫,保护时砚昭的安全,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现在细想想,冷泉与冷溪那种冷静与缜密的心思,纵使说是在御前伺候的奴,习惯了谨慎,也是达不到他们现在这个层次的。 而且,冷溪出手极快,比起季冬与季夏反应的都要快。 难不成,冷泉与冷溪二人的身份,当真就是一直存在于传言中的皇家影卫? 第52章 君后抵达太女府 “殿下,您在想什么?” 见时砚昭一直发呆,时砚昭没有回过神来,季冬小心的询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 时砚昭长长提了口气,回答着。 “殿下,若冷溪与冷泉二人当真是皇家影卫,那便证明,陛下已经完全认可殿下了,想来殿下登基为帝,也指日可待了。” 时砚昭听这话后,轻笑一声: “登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光母皇认可有什么用,多少双眼睛盯着本殿呢,稍有不慎,谁知还会发生点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不过,就算他们二人身份可以确定,你与季夏也不能有半分松懈。你瞧瞧,腊月与槐月那还是男子呢,自本殿成亲以来,他们做的,可比你们两个要好多了。” 时砚昭开口说着,也不是在训斥季冬。 确实腊月与槐月比起季冬季夏,可是将分配到他们手上的活,都一件件落实,没有半点偏差。 季冬被时砚昭一说,当时就愧疚的红了脸。 “殿下教训的是,属下会带话给季夏,以后更加注意的。” 时砚昭点了点头,关于冷溪、冷泉身份的事,时砚昭不想再多去琢磨。 现在最为要紧的,是关于皇贵夫的事。 “对了,本殿记得,你家祖籍原在川陕那边,同皇贵夫的母家,似乎离的也不是很远,是吧?” “是,殿下记性真好,属下自小跟在殿下身边,近亲也都被君后接到了京中定居,现在就剩下些远亲留在那边。要不是殿下今日提起,属下都快要忘记了。” “远亲?那你们家中可还同他们有所联系?” 时砚昭一听,立马继续追问。 “有联系,属下母父都是念旧的人,也放不上老家那边的人。基本每三个月左右,都会同老家的人有书信来往。” “行,有来往就是行,过些日子,本殿或许得让你或者季夏回去一趟,帮着本殿查些要紧的事,你们最好也同老家的远亲说上一声,保不齐以时还需要他们帮忙。事后,本殿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是,殿下,属下知道了。” 说话的功夫,门外又来了侍卫通报。 时砚昭原是有些不耐烦,她本来就是想自己好好待待,这么一大堆的事等着她去想,现下又来人烦她。 当真不爽。 季冬看到了时砚昭一脸不耐烦,且马上就要暴怒的样子,连忙将门打开,询问道: “殿下说了不许人打扰,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过来吵殿下。” “殿下恕罪,但君后的仪驾已经到了府门前,属下不敢不来禀报。” 时砚昭听到,立马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半刻也不耽搁,基本上一路小跑,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府前。 后宫妃嫔,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大事,是不允许离开皇宫的。 妃嫔如此,君后做为中宫,要守的规矩比她们更是多的多。 眼下君后连招呼都未打,便直接出宫赶来,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时砚昭来到府门前时,卫者华早已经跪在了外面。 时砚昭加快步子来到马车旁,单膝跪了下去: “女儿给父后请安,父后慈安。” “起来吧。” 随着君后一声吩咐,时砚昭站起身来,只见马车门从内被推开,君后由人扶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父后,您今日出宫来女儿这了,倒是着人提前告诉一声,女儿也好进宫去接您才是。” 时砚昭伸出手,将君后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妾、奴、属下,给君后请安,君后千岁福安。” 众人得见君后,齐声向他请了安。 君后同时砚昭一边走上太女府前的台阶,一边欣慰的看着时砚昭,满脸都是笑意: “本宫出宫一次可不容易,若是弄的人尽皆知,本宫怕是就出不来了。近日,你母皇同本宫说起你,还有你这太女府里发生的事。 本宫倒是奇了怪,好好一个太女府,怎么能有这么多的事,本宫放心不下你和清漪,所以讨了陛下旨意,亲自出宫来替你瞧瞧。” 放落,君后与时砚昭跨过了太女府的高门槛,入了府中。 下跪请安的众人见状,这才纷纷起身,按照等级纷纷回了府内。 “这一点子小事,竟然劳动父后从宫里特意出来一趟,都女儿的的错,如今都已经成了亲,还得让父后惦记着。” 时砚昭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着,果然在君后面前,时砚昭只觉得自己还个小孩子,同在楚帝面前,是半点不一样的。 没有所谓的君臣之礼,只有父慈女孝,时砚昭扶着君后,握着他的手,源源不断的热意向时砚昭传去,时砚昭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 “昭你,你是本宫唯一的孩子,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本宫都会惦记着你,一切都想你好。你我是父女,你在为父面前,哪有那么多的错要认。” 时砚昭笑了笑,君后宠溺的拍了拍时砚昭偏向他的头。 “诶?怎么未瞧见清漪那孩子?” “不敢隐瞒父后,今日府里又闹了些事,清漪被吓到了,眼下正在睡着。” 君后一听,上下仔细打量了时砚昭,确定她无事后,也没再多问具体发生什么事。 时砚昭引着君后到了正殿,待君后坐稳后,时砚昭想了想,还是偷偷抽了个时机,让卫者华身边的槐月,去唤了栾清漪。 这是君后第一次来太女府中,栾清漪做为女婿,又做为府里的男主人,还是该先来同君后请个安,没理由让君后这样的身份,去见他的。 时砚昭也是怕日后,栾清漪会因此事落人话柄,那便不好了。 下人端了茶,奉了上来。 君后拿起茶杯,同楚帝习惯的动作同出一辙,轻轻撇着上面的茶沫,却没有喝。 “昭儿你府上放出去了不少的人,再等着内务府择了好的给你分过来,这里面又不知道还会掺杂进什么别人用心之人。 你这太女府若再出点什么事闹下去,怕是会让人笑话。本宫给你挑了些人,你用着,本宫倒要瞧瞧,谁还有这通天的本事,再让你府内不宁的。” 第53章 催生、催纳妾 君后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他身后的人点下头,立马走上前,来到了时砚昭的面前,行了一礼。 眼前的老奴,是君后陪嫁,名为章继。 他是君后的心腹,在宫中地位不低,替君后管着坤华宫中一切事务,从未出过半点差错。 “殿下,奴奉君后的懿旨,要对您府上伺候的人,有所相应的调整安排,还望殿下允准。” 时砚昭微微点了下头,章继行了个礼,便出了正殿。 章继前脚刚离开正殿,君后便放下手中一直拿着的茶杯,站起身来。 时砚昭见状,连忙询问: “父后这才刚坐下,怎么又起身了?眼瞅着也快到午膳时分了,您若现在回宫中,怕是赶不上御膳房传膳了,不如便留在女儿府中,尝尝女儿府里厨子的手艺。” “吃喝都是次要的,你着人安排就是。清漪那孩子这次是第一次有孕,本宫总是放心不下,你且行陪同为父去瞧瞧他吧。” 说话的功夫,时砚昭让人去请的栾清漪,刚好在时砚昭话落后,到了殿门口。 时砚昭一转头,看到栾清漪被腊月、槐月一左一右扶着走进了殿内,立马走前去,代替了腊月、槐月,伸出胳膊扶抱住了栾清漪。 栾清漪看着时砚昭淡淡一笑,连忙朝着君后走上前去。 “妾身栾清漪,给父后请安,父后千岁福安。” 看到栾清漪,君后脸上溢出了笑容: “本宫刚刚还同昭儿说要去看你,未想到你的耳报神倒是快,竟然先来了。快起来,既然清漪来了,那咱们一家人便在这说说话。” 君后话落,正要坐下时,突然又抬头看向了卫者华: “卫侧君,你过来坐。” 君后朝着卫者华招了招手后,坐了下去。 正殿内,时砚昭坐在主正位,君后从在其右侧的主侧位。 栾清漪紧跟时砚昭坐在正侧位,而卫者华被君后叫去了他那边的侧位坐着。 屏退了殿里的奴才,偌大的正殿,只剩下时砚昭他们一家四口。 “你们成婚了这么久,咱们都未好好说过话,大婚隔日敬茶也是如此,本宫一直想着寻个合适的时间,但昭儿前朝事忙,清漪也有了身孕,阿华还是管着太女府里,也都没时间。 今日刚好有这么个难得的机会,你们都是本宫的孩儿,有些话,本宫也不拐弯抹角,便与你们直言了。” 卫者华与栾清漪都微微颔首,只等着聆听君后教导。 时砚昭也面带淡淡笑意,十分认真。 “前朝的事,对于咱们后宫男子的约束,自然是要做到少听、不多言。但是本宫与陛下都不是这么想。 你们是人夫,自然事事上都要为自己妻主尽心,若是有关前朝的事,在自家妻主无法做决断时,也该说说你们的想法。” 君后这话一出,时砚昭听了有些意想不到。 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的事都被划为重点,看样子现下东楚的风向,会因为楚帝与君后所微微改变。 不过他们所说后宫可以在适当时候给予政事帮助,时砚昭也是十分认可的。 毕竟若是做为一代明君,也绝不会因为后宫哪个人的自私想法,而去干扰到自己想法。 “是,妾身、妾谨遵父后、君后教诲。” 栾清漪与卫者华点头应着。 “再其次,便是子嗣上的事,清漪如今已经有了身孕,这胎是女孩最好,但若是男孩,也是咱们家最宝贵的存在,日后还得再接再厉。” 君后边说边看着栾清漪,栾清漪脸微微红着,但是嘴角的笑意,是压也压不住的。 “还有阿华,清漪这再有五个多月,便要为人父了,你也要抓紧,是女是男都好,也要尽快帮着昭儿开枝散叶。” “是,君后。” 卫者华难得皱起了眉头,毕竟直至现在,虽然时砚昭也会去他房中睡,但是二人依然规规矩矩。 看着栾清漪日日渐长的小腹,起初并没有多羡慕的卫者华,现在心态也渐渐有些变化。 再加上今日君后说了这话,卫者华也着实有些难受了。 “好了,你们的事本宫也交待的差不多,现在便是昭儿你了。” 时砚昭一听,立马竖起了耳朵。 以时砚昭的经验来看,一般长辈训话,都会挑相对没有那么重要的先说。 最后说的,向来都是十分重要的。 不过君后刚刚开端就是围绕着孩子说的,想来嘱咐她的,也应该是同子嗣方面有关。 “昭儿,你如今已经是皇太女了,便同其他皇女不一样了,你将来是要继承皇位,替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都落在你的身上。 你看二皇女,现在正夫人选都还未落实,但是人家侧夫、妾室,一个接着一个往府里装。你的太女府要比她的皇女府,足足大了一倍,你后院空着那么多的地方,也该快些想法子把它们填满了才是。 本宫听闻西疆那个小王子,昭儿你……” 君后说起让时砚昭纳妾的事,时砚昭明明已经想到,但听到关于西疆王子的事,时砚昭连忙打断了他。 “父后……” 时砚昭长长的唤了君后一声,君后听到,立马戛然而止。 “父后,女儿这才刚娶了夫没多长时间,您想着让女儿纳妾,也是正常。但是咱们东楚的好男子多的是,您怎么还惦记起西疆的男子了。 您今日来女儿这里也巧,女儿今日正好太医元青黛的兄长为小侍,刚同阿华说了让他去准备,连清漪都还不知道呢,眼下正好一起同您和清漪说了。” 时砚昭本就想着待栾清漪醒来后,就同他说,没想到君后来了。 正好,时砚昭趁着现在说出来,也算是勉强堵住了君后的话。 纳妾之事,时砚昭心里一直都有盘算,但是听闻西疆那边男子十分泼辣,时砚昭还是更喜欢像栾清漪或者卫者华这种安静些的。 若是说起性子开朗些的, 如果能像江尧那般,那便最好不过了。 时砚昭想着想着,脑中突然浮现出了江尧的身影。 时砚昭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最近时砚昭总觉得自己,好似总会想起江尧的存在。 第54章 我想要个孩子 “恭喜殿下。” 栾清漪听了时砚昭纳妾的事,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 慢慢起身,栾清漪朝着时砚昭微微行了一礼。 “清漪你有着身孕,不用动不动就起来行礼。这件事发生的突然,想着你有孕不便,本殿便先让阿华去安排,你别介意。” 时砚昭注意到了栾清漪表情的变化,开口同他解释着。 栾清漪听后,嘴角扯出了个不太好看的笑容: “妾身不敢,一切皆听殿下安排就是。” 栾清漪慢慢坐了下去,时砚昭瞧了瞧栾清漪不太对劲的样子,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元青黛……这个太医就是那日昭儿你晕倒时,卫侧君带着入宫的那个太医吧?” 君后开口询问了句,时砚昭立马回神,转过头: “正是,就是元太医。” “本宫对她有印象,年纪轻轻,但是医术不差,太医院总是要有信的过之人,眼下你纳了她的兄长,留元太医在身边,也能更尽心些,昭儿你这事做的不错。 正巧,近日来,本宫还有后宫的几个弟弟们,总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快。宫里那些年长的太医,总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昭儿你得空,叫这个元青黛到坤华宫,也替我们瞧瞧。” 时砚昭重用元青黛,明显想要扶持。 君后自然也懂这个道理,所以也出手帮衬时砚昭一把,叫着元青黛替后宫的妃嫔瞧病,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元青黛但凡医术够用,就能取代一些资历深的老太医了。 时砚昭本是在想着,如何才能让元青黛替皇贵夫诊脉。 眼下听到君后这个提议,时砚昭突然有了想法。 “父后,元太医医术极佳,依您刚刚的意思,若只是替您与个别几个妃嫔诊脉,倒不如以您的名义,让元太医替所有侍君以上的妃嫔请平安脉。 如此一来,便证明您一直时刻惦记着后宫妃嫔的身子,想来,也算大功德一件了。” 时砚昭开口着,这事于君后来说,也是有所益处的。 “好啊,那便如昭儿你说的,待本宫回去后,便会知会后宫中人,至于元太医那边,便交给昭儿你安排了。” 君后想都未想,直接就应了时砚昭所说。 午膳后,君后离开了太女府。 走之前,他又同时砚昭说了关于西疆小王子一事。 君后原也是为着时砚昭好,若是时砚昭能将西疆王子纳为侧夫,将来时砚昭登基后,西疆也能成为她强而有力的后盾。 只不过时砚昭所想同君后不一样,时砚昭没有应下,只是想法子将此事辄了过去。 午后,时砚昭来到了元商陆所住的地方。 这是时砚昭第一次来元商陆住的屋子,进去后,时砚昭大致看了看,便坐到了桌边。 时砚昭同元青黛说要纳元商陆为小侍后,元青黛第一时间,便告知了元商陆。 眼下,元商陆站在时砚昭的面前,本是想给时砚昭倒杯水,但是忘记胳膊上的伤。 伸手倒时,将水撒了一桌子。慌张的拿帕子想要擦水,但是水壶里的水是当烧的,又把手给烫了下。 时砚昭看着元商陆手忙脚乱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向来做事利索的样子。 “好了好了,水弄倒了让下人去收拾就是。本殿过来,是为着瞧瞧你的伤势如何,还疼吗?” 时砚昭伸手抓住了元商陆的手腕,看了看已经包扎好的胳膊。 卫者华办事向来极为速度,早在时砚昭吩咐后,就请了郎中替元商陆医伤。 “疼…” 元商陆向来不会说谎,有什么便说什么。 这一点,倒是让时砚昭很喜欢。 “卫侧君已经找郎中替我看过了,郎中说现在疼些,总比日后胳膊不能用了要强的多。所以,疼就疼吧,我能忍的住。” 时砚昭看着那包扎还算仔细的伤口,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郎中这么说,但你自己日后还是要多加注意,阿华应该已经给你安排了下人过来伺候,刚刚本殿瞧着门外那几个应该就是了。 有什么事,你就吩咐他们去做,一定要小心伤口,不要大意,这样好了以后,才不会留下病根。” 元商陆小心翼翼的将手抽了回来,低头不敢看时砚昭,开口道: “是,妻…妻主。” 元商陆声音极小,但是他们所处的屋子不大,所以时砚昭还是听了个清楚。 只见元商陆唤了时砚昭妻主后,低头死死抿着嘴,满脸羞的通红。 时砚昭微微有些吃惊,栾清漪与卫者华死死守着规矩,就算时砚昭允许,栾清漪也只唤过她两次妻主。 元商陆不懂宫中的规矩,还像平常人一般,面对自己要嫁的女子,只知道唤上一声妻主。 不过时砚昭完全不在意元商陆不懂规矩,他这一声妻主于时砚昭来说,着实有些难能可贵。 时砚昭听着很受用。 “元青黛都同你说了?” 时砚昭开口问了句,元商陆点了点头。 “纳你入府的事,本殿已经安排卫侧君去办了。本殿给你和元青黛在京中置了宅子,待你伤好些后,再搬过去。 待到了纳你入府的日子,一切该准备的,都不会少。至于其他的,你若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的,或者想要的,直接同本殿说便是。” 时砚昭说完,只瞧着元商陆微微抬起了头。 眨了眨眼,开了口: “无论想要什么,都可以同妻主直接说吗?” 看着元商陆这天真的模样,时砚昭笑了笑: “但凡是本殿能够做到的,都可以满足你。不过若是你想要天上月亮之类的,本殿也是没有办法的。” 元商陆又抿了抿嘴,似是有所迟疑。过了一会儿,元商陆眼神突然变得坚定,又往时砚昭面前跨了一小步,离得更近了些。 “我知道妻主是皇太女,嫁了妻主要守的规矩多,妻主或许还会因为一些原因,不会让后院的侍妾们有孕身生女。 妻主知道我的性子,我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只希望同妻主成亲以后,可以允许我怀孕生女。” “我……我想要个孩子!” 第55章 卫者华哭了 “噗……” 元商陆的话,让刚喝了一口水的时砚昭,将水全都喷了出来。 本来刚刚听着元商陆细说,时砚昭还没当回事。 想着纵使元商陆讨要,她大抵也都给的起,可是未想到,元商陆话锋一转,竟然还未嫁到太女府上,就惦记起了孩子。 时砚昭在元家住了一段日子,同元商陆还未熟到这种地步。 虽然现在要纳元商陆为小侍了,但说要孩子的事,似乎还是有些为时过早了。 元商陆虽然性子直,但是他也不傻,看到时砚昭的动作后,元商陆又开了口: “我知道,我提的这个,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妻主,我同正君、侧君,又或者日后你要迎进门的侍妾们不一样,他们还很年轻,可我今年已经二十四了,没有办法再等下去。” 元商陆解释着,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低着头的他,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小朋友,哪怕这事,原也不是他的错。 瞧着元商陆情绪低沉的不行,时砚昭也有些不忍: “要孩子这事,原也不是说给就能怀上的。不过你放心,本殿可以答应你,不会刻意让你怀不上孩子,如此,你可能安心些?” 栾清漪一次有孕,那当真是运气。 眼下卫者华那边,时砚昭都还未与他圆房,元商陆这,时砚昭自然也只能这样安慰他。 算上元商陆,时砚昭一共娶了三个,虽说没一个是她真正喜欢的,但是长久相处下来,时砚昭也觉得和他们相处,也算是踏实舒服。 所以就算要同元商陆圆房,时砚昭觉得,总也要有个先来后到才行。 今日君后的话,时砚昭是听进去了的,而且君后在同卫者华嘱咐时,时砚昭也注意到了卫者华微动的神情。 其实在南下时,时砚昭因中毒晕倒时,听到了当时卫者华替时砚昭的祈祷。 那时,时砚昭对卫者华,便已微微动情了…… 到现在迟迟也没有圆房,其实时砚昭知道,也是自己欠了卫者华的。 时砚昭回过神,看了看似是还在思索的元商陆,弯下了腰,看了看低着头的元商陆。 元商陆突然看到时砚昭的脸,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妻主说的,倒也对,要孩子的事也不是强求就能强求来的。不过妻主放心,我会同青黛要些有助于生女的药来吃,不会让妻主过多因为我费心的。” “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口口声声唤着本殿妻主,本殿哪里会一点也不对你上心,以后这话,勿要再说了。” 元商陆听后,眨眼看了看时砚昭,点了点头。 时砚昭又嘱咐了元商陆关于伤口的事,便离开了。 同元商陆下午说话时,时砚昭想到了卫者华,所以离开后,时砚昭直接奔了卫者华现在所暂住的院子。 刚入了院子后,时砚昭就碰到了槐月,槐月看到时砚昭过来,比起卫者华更要激动。 “殿下您来了,奴这就去唤侧君出来。” 时砚昭本是想叫住槐月的,不过槐月性子急,步子也快,一溜烟就跑了进去。 没一会儿,只见卫者华急急忙忙从屋内出来,迎上前来。 “妾给殿下请安,殿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时砚昭将卫者华扶了起来,拉住了他的手: “过来瞧瞧你,今日父后让章继送到府上伺候的人,都安排的如何了?” 时砚昭拉着卫者华,边说边往屋内走着。 槐月就是个鬼灵精,看到时砚昭的动作后,立马将屋内的下人都叫了出来,在时砚昭与卫者华进了屋内后,细心的关上了房门,守在外面。 “君后也是为了皇家子嗣好,殿下您是帝后唯一的嫡女,如今又是皇太女。大皇女虽娶了正夫,但连生了三胎都是男孩儿,二皇女又未娶正夫。 所以皇室开枝散叶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了殿下身上。君后今日到府上来同妾说那些,虽是为着皇家,但妾知道,他也是为着妾好。” 待时砚昭来日登基,栾清漪身为正夫,自然会成为君后,父仪天下。 但像卫者华这样的侧夫,再得宠,也只是个皇贵夫。若是没有子嗣傍身,到了晚年以后,新帝再登基,那便是半点指望也没有。 君后是过来人,自然懂得这些道理。 卫者华向来识大体,也懂君后的意思,自然不会埋怨君后。 时砚昭听后笑了笑,接过了卫者华递来的茶: “你能体谅到父后的用心,这一点倒是有些出乎本殿的意料了。” 话落,时砚昭抿了口茶,看了看现在卫者华居住的这个屋子。 前几天时砚昭也有来,但是都天黑了,也从未仔细看,现在四下看了看后,时砚昭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这屋子也不太好,后院这么多的院子,你怎么没挑间好些的,在自己家里,别总委屈着自己。” “妾现在只不过是暂时住在这里而已,华园那边,殿下不是已经着人重新修葺了吗?待来日修好后,妾便搬回去住了。” 卫者华今日似乎情绪不高,时砚昭是感觉出来的。不过刚刚卫者华明明说,能够体会到君后的意思,时砚昭总觉得他哪里不太对劲。 “其实,你若是喜欢其他院子,随意挑一间改了名,也是可以的。也不用非等着华园重新修葺,不然这一等,怕最少也要等上一个多月了。” 时砚昭本是为着卫者华好,这处住的地方,都快比不腊月与槐月在时砚昭院子中住的房间,时砚昭也是心疼卫者华。 谁知,时砚昭这话一出,卫者华的脸色更加难看。 “华园……那是殿下亲赐给妾住的,就算那里烧成灰烬,没办法再住人,妾也只想住在原来的华园。府里再好的院子,在妾的心里,都不及殿下亲赐的华园半分。” 卫者华越说,声音越发的哽咽,最后一个字从嘴里说出后,卫者华似是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直接红了眼。 时砚昭只见豆大的泪珠,从卫者华的双眸之中涌了出来。 紧张的站起身,时砚昭一整个惊慌失措…… 第56章 成亲当晚未圆满的事,今日补上可好? “怎,怎么还哭了?你若是喜欢那华园,本殿就让人给你恢复成原样,肯定和以前一模一样,好不好?” 时砚昭不知该如何开口劝哄,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卫者华在时砚昭心里,性子和女子一样坚强。 时砚昭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能看到卫者华流泪的一天。 卫者华顶着一双泪眼,抬头看了看时砚昭,满面伤心。 “妾,妾不是那个意思,妾是……” 卫者华越说越着急,哭的也越来越凶 时砚昭着实没有办法了,她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也没哄过男人。 也不知该如何做,看到卫者华如此,不等他说完话,时砚昭伸手一拽,将其搂入了怀中。 紧紧圈住了他。 “本殿就是个榆木脑袋,说多错多就知道惹阿华你生气。好了好了,先不哭了好不好?” 时砚昭在卫者华的耳畔轻道,极其温柔。 卫者华听了时砚昭的话,只觉得她的怀抱真的很温暖,让他觉得很舒服。 渐渐的,也没有那么想哭了。 不过,刚刚流下的泪水,已经浸湿了时砚昭肩膀上的衣服。 卫者华注意到后,微微不舍的推开了时砚昭,停止了哭泣。 “殿下肩膀湿了,妾先给殿下拿了衣服换上,不然怕肩膀落了湿病,日后会不舒服的。” 卫者华因为哭的厉害,鼻音极重。 抬脚就要往衣柜处走去,谁知卫者华半步都未迈出,便被时砚昭再度从背后抱住。 “衣服湿了就湿了,本殿一个女子,正值壮年,身子好着呢,不怕这些。” “殿下……” 卫者华唤了时砚昭一声,但时砚昭不想给他再开口,惹得他自己伤心的机会。 “刚刚本殿去瞧了元商陆,询问了他嫁入太女府,可有什么想要的。他同本殿说,想要一个孩子……” 时砚昭同卫者华叙述着刚刚发生的事。 话落,时砚昭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卫者华,听到她说这事后,身子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时砚昭抱着卫者华的力气,越发加大了些。 “当元商陆说这话时,本殿却满脑子都是阿华你……” 时砚昭一边说着,顺势抓住了卫者华的手腕,将他的胳膊微微举了起来。 卫者华的衣袖因为胳膊上举,而滑落到了胳膊肘处。小臂上的守宫砂,就这么暴露出来。 卫者华当即红了脸,想要从时砚昭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但是纵使卫者华会功夫,力气大,也未能挣脱时砚昭紧抱着的他的怀抱。 “阿华,看看这小红点在你胳膊上,已经多待了四个多月,本殿瞧着今日是个极不错的好日子,不然 ,咱们成亲当晚未圆满的事,今日补上可好?” 话落,完全不给卫者华拒绝的机会。 时砚昭直接将卫者华转了过来,面向自己,时砚昭朝着他,直接吻了上去。 时砚昭推着卫者华倒退了好几步,直至卫者华的后背,抵到了后面的柜子。 不同于栾清漪身上的茉莉花香,卫者华的味道,是竹叶般清香。 时砚昭贪恋的嗅着,一时沉醉…… 晚膳时分,槐月敲响了房门,但是明明有人的屋内,却无人应答。 槐月聪慧,立马便悟到了其中原由,立马打发了前来送晚膳的人,吩咐卫者华院子里的小厨房,做了鸡丝肉粥,备了小菜,随时候着屋内人喊饿。 隔日,时砚昭一早便起身换了朝服,在待了一下午外加一整夜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时砚昭面色红润,气色极好。 看到守在门外的槐月,时砚昭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看好了,别让人吵了侧君安睡。你着人备些清淡可口的饭菜备着,不用唤侧君起来,且让他睡到自己醒来就是了。” “是,殿下,奴遵命。” 槐月昨日本是猜测,眼下看着时砚昭的样子,虽然槐月未成过亲,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时砚昭看着槐月鬼灵精般的坏笑,也没有怪他,轻笑的拍了槐月脑袋一下,便抻了抻朝服进宫上早朝去了。 昨天一下午,再加上一晚上,直至天擦亮时,卫者华才沉沉睡去。 再度睁眼时,屋外的阳光已经通透纸窗,照了进来。 卫者华起身穿上鞋子,坐到了妆台前。 突然看到铜镜之中,自己脖颈之上的点点红痕,还有肩头的一个咬痕。 想到了昨日的事,倏地,羞红了脸。 抬手捂着越发滚烫的脸,卫者华露出了久违的笑颜。 过了半晌,卫者华起身穿好了衣服,冲着门外大声喊道: “槐月传膳,我饿了。” 槐月听到了卫者华的声音,连忙让人去端了早已经备好的清粥小菜。 推门而入,槐月一边将饭菜放到了卫者华面前的桌上,一边带着笑意开口说着: “侧君,这可是殿下一大早,就吩咐奴备下的。殿下还特意交待,且让您好好睡着,不许任何人打扰您呢。” 被槐月这么一说,卫者华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又再度浮现出来。 “殿下真是……我今日还得去向正君行大礼,虽规矩上未交待具体要何时去,但是太晚总是不好的。” 卫者华虽嘴上说着时砚昭,但语气里尽是幸福满满的感觉。 槐月会意到,也着实替卫者华高兴。 眼下,卫者华也算是名副其实的皇太女侧夫了。 卫者华草草用了膳,好在时辰还不算太晚,便急急忙忙赶到了清园。 栾清漪现下月份大了些,害喜的症状都已经消失,胃口格外的好。 正了院中赏花晒太阳的栾清漪,看到卫者华的身影后,立马放下了手中吃了一半的糕点,擦了擦嘴角的残渣。 卫者华加快步子走上前,跪了下去。 三跪九叩后,跪在了地上。 “卫弟弟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行这么大的礼?快些起来,坐下说话。” “回正君的话,祖宗规矩,妾室初次侍寝后隔日,需向正室主夫行三跪九叩之礼。妾今日起的晚了些,还请正君恕罪。” 听了这话,栾清漪的笑突然僵了一下。 微微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卫者华,栾清漪突然注意到了,卫者华未挡住的脖颈处,泛着点点红意…… 第57章 西疆王入京 栾清漪回过神,淡笑又重新挂上了嘴角,同腊月与桑枝使了眼色,二人一左一右将栾清漪扶起,栾清漪往前走了一步,来到了卫者华的面前。 “真是恭喜弟弟了,眼下,弟弟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话落,栾清漪朝着卫者华伸出了手,卫者华抬头,也冲着栾清漪回了个笑容。 将手搭了上去,看似是被栾清漪扶起来,但因顾忌着他的身孕,卫者华还是靠自己的力气站起身来。 “如今,弟弟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皇太女侧夫,当真是可喜可贺之事。看来昨日父后说的话,殿下与弟弟都听进去了。弟弟可要谨记父后所说,尽快帮着殿下开枝散叶才是。” 栾清漪一边说着,又看向了卫者华脖子上的小红点。 其实,栾清漪早就做了心里准备,上次卫者华陪同时砚昭南下一行,栾清漪就猜测卫者华会侍寝的。 谁知时砚昭回来后,无人时同栾清漪私语,她与卫者华虽住在一间房,但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 栾清漪当时听很有些惊讶,也有些小欢喜。虽然东楚的男子没得选,但怕是没有几个男子,希望和别人共有一个妻主吧? 如今时砚昭真正不属于栾清漪一个人了,虽早就做了准备,但是栾清漪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妾谨记正君教诲,定会好好服侍殿下与正君的。” 卫者华扶住了栾清漪,慢慢的坐了下去。 “哦,对了,说起开枝散叶一事,殿下要纳元商陆公子一事,卫弟弟定要好生安排。这是咱们殿下纳的第一个小侍,而且还是亲选的,万万马虎不得。” 栾清漪开口提起此事,卫者华看了看好似对这件事没有态度的栾清漪,想起了昨日。 昨日时砚昭同君后与栾清漪说起纳妾一事时,卫者华可是注意了栾清漪脸上的变化。 其实,卫者华能够理解栾清漪的不悦,得知时砚昭要纳妾,卫者华原也是不开心的。 “是,正君,妾知道了。说起来那元商陆原也是个可怜人,不过殿下能纳他为妾,倒也算他苦尽甘来。” 卫者华虽是侧夫,也是妾室,所以他更能知道做一个侍妾的不易。 不过卫者华再怎么说,还有卫老将军做为依靠。但是元商陆同他不一样,元商陆没有家境在后扶持他。 对比于出身本就极高的栾清漪,而且还贵为太女正夫的他,若是对元商陆有些许不满,那元商陆往后的日子,怕是会不太好过。 卫者华能够感同身受,也有些于心不忍,所以准备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元商陆些许。 “哦?弟弟为何如此说,难不成,你对那个元商陆,很为了解吗?” 栾清漪听到卫者华这般说,也来了兴趣,他倒也是想知道知道,这个元商陆,究竟有多可怜。 “了解倒谈不上,但他毕竟是要嫁入咱们府里,贴身伺候在殿下身边的人,妾也不能不小心,所以在一早殿下告知妾后,妾便派人去查了元商陆,还有他妹妹元太医的底。 元家世代行医,但到了元商陆与元青黛这,长辈们早早就去世了,只留下几本祖传的医书心德。元商陆为着能将元青黛养大,又是当爹,又是当娘。 元商陆没上过学堂,去外面打活做,人都嫌弃他是个男子,不用他。他最后也只靠着给人缝补、洗衣裳挣些小钱。因为家里没长辈,也无人上门提亲,他如今可都二十有四了。” 栾清漪听了卫者华的叙述,表情微微有些吃惊。 自时砚昭这次从元家回来后,元商陆就一直跟在栾清漪身边,专门负责给他熬煮坐胎药一事。 平日里,栾清漪与元商陆也闲聊过,不过栾清漪能够发现他是个没什么学识与见识的,但性子好,也是个难得实诚的好人。 像元商陆这种性子,栾清漪还以为他同自己年岁差不多,从来也没有问过他。 未曾想,元商陆都那么大了。 如此听来,元商陆倒也真是个苦命人。为着养大元青黛,差点把自己一辈子给耽误了。 “倒真是可怜人,不过待他嫁入咱们府上,便有享不尽的福了,先前吃的苦,也不算白吃。 卫弟弟,他虽是个小侍,也别亏待了他,在旁人看不出的地方,给他准备的东西,一应都按比他位分高一皆的东西备着吧。” 卫者华内心长长松了口气,他赌栾清漪是良善之人,他赌赢了。 想到这,卫者华连忙起身朝着栾清漪行了一礼: “是,妾谨遵正君吩咐,且先替元商陆,谢过正君了。” 栾清漪微微摇了摇头,朝着卫者华挥了下手,示意卫者华起身坐着说话。 “今日不用同正君请安了,待过些日子,再来吧。” 在清园一进院门不远处的高大树丛边,穿着朝服还未换的时砚昭,同她身边的元商陆开口嘱咐着。 时砚昭今日刚刚下了早朝,回府便叫了元商陆一起。 时砚昭一直惦记着昨日,同君后和栾清漪提起,要纳元商陆为小侍的事,似乎是引了栾清漪伤心。 昨天下午,因为同卫者华一起,便将这事给耽搁了,所以今日时砚昭特意带着元商陆过来给栾清漪请个安,也想同他好好说说。 未想到,卫者华竟早了一步,而且娓娓道来的话,倒是比时砚昭亲自同栾清漪说,好了不知多少倍。 时砚昭一直听着卫者华一言一语,心中甚是安慰。 * 十月初一,原本定于一个月前赶往东楚的西疆王,因为有事耽搁,所以到达东楚的日子,足足晚了一个月。 早朝后,西疆王入了宫,面见了楚帝。 时砚昭紧跟在楚帝身侧,看着迈着豪爽步伐走上前来的西疆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果然,西疆与东楚民风不一,就连穿戴与气势,也同东楚的人相差甚远。 “多年未见楚帝,本王瞧着楚帝如今,越发的容光焕发了。阿依,快来见过东楚女帝陛下。” 西疆王开口说着,只见一个穿着一身淡蓝色纱衣,以各种金子打造饰品装饰在身的男子,从西疆王的后右侧方,走上前来。 第58章 时砚昭婉拒西疆王子 被西疆王召唤的‘阿依’,就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 只见阿依走上前,伸出右手抵在左胸前心脏的位置,朝着楚帝行了一礼。 “阿依见过女帝陛下,愿陛下如意。” 楚帝看了看阿依,转眼看向西疆王笑了笑: “这就是王上在信中提起,你最疼爱的小儿子阿依?当真是生的极美,言谈举止也十分的落落大方啊。” 被楚帝夸赞,西疆王笑的,将阿依叫回了身边,西疆王的视线,大致扫了时砚昭与时思蓓,她这些紧跟随楚帝,站在楚帝身后的皇女身上。 最后,看了看极为想要表现自己的时思蓓,还有雍容闲雅的时砚昭。 “这些,就是陛下优秀的皇女们吧?” 西疆王开口询问着,楚帝大笑出了声: “正是,朕膝下女儿不多,就只有她们三个。” 楚帝话落,时思蓓便拱起手,独自一人朝着西疆王鞠了一躬。 “东楚二皇女时思蓓,见过西疆王。” 时思蓓这个举动,看似很尊重西疆王的样子,但却打了楚帝的脸。 时砚昭微微皱起了眉头,看了楚帝一眼,时砚昭却在楚帝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哈哈哈,王上你瞧,还是朕的二皇女最重规矩。她你已经认识了,这是朕的嫡皇女,如今已经被立为皇太女了。” 楚帝先是介绍了时砚昭,其次又介绍了大皇女也让她们同西疆王问了好。 “好好好,陛下女儿,个个都是一表人才,本王瞧着每一个都是人中之凤,都是一等一的,哈哈哈哈哈。” 西疆王虽然嘴里称赞着所有皇女,但时砚昭总觉得,西疆王的眼神,似是一直在往自己身上瞄着。 时砚昭被瞄的,十分难受。 午膳时分,国宴大殿之上,丝竹声起,歌舞不断。 酒过三巡,西疆王开了口: “东楚的国窖果然香醇,是我们西疆那边的葡萄酒,完全比不了的。” “王上客套,西疆的葡萄美酒由西疆最好的葡萄果所酿成,酒气香而不醉人,东楚的佳酿与西疆的葡萄美酒,都是极好的,没什么好做比较的。” 早在西疆王来东楚之前,楚帝便同时砚昭她们这几个皇女嘱咐了。 东楚与西疆一直交好这么多年,不能怠慢了西疆王与阿依王子。 刚刚西疆王的话,若是东楚之人直接应了,便会显得他们过于高调,而瞧不上西疆。 所以时砚昭及时开口,说了这么一番,话落,便引得西疆王抚掌大笑。 “太女殿下谦逊,要不是殿下如此夸赞我们的葡萄美酒,本王都觉得那酒不值一提呢。” 西疆王看向楚帝,又道: “陛下,本王瞧着您的眼光极光,嫡三皇女卓越非凡,当真是储君的最好人选。” “听闻东楚的规矩,皇女成年便会在宫外独自立府,陛下,本王的阿依这是初来东楚,本王想让他在民间好好体会下东楚的风土人情。 不如陛下下旨,看看哪位皇女更为适合,让其带着阿依在京城好好转转吧。” 西疆王话锋一转,突然提了这么个要求。 这要求看似十分简单,可是谁都知道这次西疆带着阿依王子来东楚,是为着做些什么。 所以让哪个皇女带着阿依到京城闲逛,便成了重中之重。 “启禀母皇,女儿请旨。” 未等楚帝开口,大皇女与二皇女不约而同站起身,同时向楚帝请命。 时砚昭一直知道时思蓓是什么心思,不过时砚昭未想到,已经年逾四十的大皇女,竟然也有所想法。 以前,大皇女似乎太没有存在感,时砚昭都快要将她遗忘了。 “到底是阿依王子招人疼爱,王上你瞧,朕的两个女儿都有此意啊!哈哈哈哈,依朕的意思,阿依王子是男孩子,那便由他在朕的这三个女儿自己选一个。 到时在京中玩的尽兴与不尽兴,都是阿依王子自己挑的,可不能说,咱们东楚不好玩啊!” 楚帝对于大皇女与二皇女的做法,并不算太满意,但是当着西疆王与王子的面上,也不好直接怪罪。 到底也是能做得了一国之帝的,楚帝脑子转的极快,本是西疆王给楚帝出的难题,就在几句之间,楚帝便将这个难题转交给了阿依王子。 当真厉害。 “这……” 阿依听到楚帝的话后,略微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西疆王。 西疆王面不改色,同他开口道: “既然陛下让你先,阿依你就好好选个,只不过陪同,又不是让你选妻,你自己拿主意便是了。” 阿依听后微点头,起身来到了楚帝面前,行了一个西疆的礼后,看了看时砚昭她们三人。 大皇女与二皇女都有所期待,只有时砚昭,并不想让这个阿依王子,注意到自己。 毕竟今日,还有比陪同他去逛京城,更重要的事。 “我看大皇女与二皇女年岁,好像与我差的多些。我并不善于同长我过多的人说话,所以,还是劳请太女殿下,伴我同游京城吧。” 时砚昭内心长长叹了口气,果然,在发生样选人的时候,自己头上的主角光环,是无人能及了。 时砚昭慢慢站起身,朝着西疆王与阿依王子,微微行了个半礼。 “王上,阿依王子,本殿怕是无法应下王子的邀约,陪你一起在京中转转。王子还是,另选他人吧。” 时砚昭直接婉拒了阿依王子,她这做法,倒是让在场的人都未想到。 不过,楚帝面不改色,听了时砚昭的话,还拿了酒杯,自顾自的又饮了一口。 “太女殿下,您虽是东楚储君,但阿依也是本王最宝贝的儿子。东楚与西疆交好多年,您这般直拒阿依,总得给个让本王满意的理由才行吧?” “王上勿恼,若您当真要让本殿给您个原由,那本殿只能实话实说。今日是十月初一,宜嫁娶,是个极好的日子。 早在一个多月前,本殿便准备纳妾侍入府,今日午后,正是本殿的侍妾,入太女府的日子,本殿不能为了陪伴阿依王子,而抛下自己侍妾不管,还请王上与王子见谅。” 第59章 西疆王子观礼纳妾 “纳妾?太女殿下纳了很多妾了吗?殿下有很多夫郎吗?” 阿依听到时砚昭的解释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这倒是让时砚昭有些猝不及防。 “本殿只有正夫、侧夫两个夫郎,今日纳的,是本殿的第一个侍妾。” “我还没见过东楚成亲时的样子,今天虽是太女殿下纳夫,没有大婚那般隆重。但我也跟着去看看,东楚这边纳妾,与我们西疆那边,有何分别。” “太女殿下可欢迎啊?” 时砚昭微微皱起眉头,看向了楚帝。 时砚昭刚刚拒绝阿依,原本就是同楚帝早先商量好的。 西疆王一开始书来说,是要带着王女与小王子一起前来,可是临快到了京城,又告诉楚帝只带了阿依一个小儿子,而且还在信中,提到了东楚皇太女这样的字眼。 楚帝老谋深算,一下子便猜到了西疆王定是奔着时砚昭来的。 东楚向来不惧怕西疆,哪怕两个真的开战,楚帝也有七成把握。 只不过若是真的打起来,不能快些解决战争,边境的百姓又苦又难不说,更是会流离失所,所以楚帝一直未想挑起战火。 现在西疆王将主意找到了时砚昭身上,那阿依不过是个庶出的王子,哪怕再得宠爱,无论配给东楚哪个皇女,楚帝最多也只会许个侧夫位置。 眼下,阿依也是故意想要接触时砚昭,楚帝的猜想,全都验证事实了。 “昭儿,既然阿依王子想要见识下咱们东楚女子如何纳妾,那便请了他到你的府里一观。” 楚帝开口吩咐着时砚昭,时砚昭应了声“是”后,楚帝又开了口。 “不过阿依王子还得见谅,昭儿纳的这是侍妾,并非侧夫,所以太女府并未大摆宴席,可能不会有阿依王子想象中那般热闹。” “无妨,我就是见识一下,待回了西疆,也好同父妃和王兄王弟们叙述,多谢女帝陛下,也多谢太女殿下了。” 一个时辰后,楚帝以醉酒为由提前离席。 时砚如送了楚帝回寝宫,刚迈入寝宫一步,本还由人扶着的楚帝,将搭在身边两侧女监的手,收了回来。 “你们都先下去吧。” 楚帝开口吩咐宫人,只留下了时砚昭自己。 楚帝坐到了榻上,倒了杯水饮下。 虽然楚帝刚刚是装醉,但西疆王酒量好,楚帝一直陪着,着实喝了不少。 “待会出宫,你便带着西疆王子一起回太女府去。不用太过在意他,只需保证他的安全即可。” 楚帝开口吩咐,时砚昭点头应着。 “今日你也看到了,你两个皇姐对西疆王子,可都比你这个储君要在意的多。” “母皇,您看西疆王对阿依王子的疼爱程度了,您也说西疆王可能是奔着女儿所来。女儿眼下正夫、侧夫,就连侍妾都有了,或是再招惹一个西疆王子,怕是女儿的后院会永无宁日啊。” 时砚昭与栾清漪和卫者华接触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他们二人心性,时砚昭十分了解。 卫者华敬重正君,栾清漪也不是个事多的主夫,待今日元商陆嫁进来,他们原本都是相识,而且元商陆虽没什么学识,但对栾清漪与卫者华都很尊敬。 现在时砚昭的后院一片祥和安静,她很是满意。 阿依王子到底是西疆王最宠爱的,难得会有些娇气在身上,易不将人放在眼里。 今日在宴请大殿上就是个例子,阿依连楚帝都不惧,时砚昭可不想自己后院里,有这么个人存在,扰乱那一方祥和。 “依昭儿的意思,对于西疆这个小王子,你是没什么想法了?昭儿,若是能娶他这侧夫,对于你将来登基,还是会有很大帮助的,你应该清楚吧?” 时砚昭说的委婉,楚帝也能听出来。楚帝同时砚昭分析着利弊,时砚昭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 “母皇,女儿知道您的意思,也知道若谁能娶了阿依王子,那背后算是有整个西疆撑腰了。女儿虽没没有娶他的意思。 若是母皇对阿依王子择妻一事,除了女儿外,再未做其他人选,女儿还有些其他的想法,请母皇允准。” 时砚昭其实也是在试探楚帝,但不等时砚昭继续说下去,楚帝及时开了口。 “既然你有想法了,那便去做,左右这次西疆的事,由你来解决,朕老了,不想再管这么多的闲事,有这时间,倒不如去你父后宫中喝一盏茶的好。” 时砚昭原不能够确定,对于与西疆联姻,除了她以外,楚帝是不是还有二皇女同大皇女两个备用人选。 不过,眼下楚帝话说的已经很清楚,她不再管。 如此,那便可任由时砚昭,按照她的想法去安排此事了。 出了楚帝寝殿,时砚昭赶到了宫中安排西疆王与阿依王子住的殿宇。 阿依王子换了一身淡红色的纱衣,装扮也同午膳时不一样了。 “太女殿下来的好早,我以为还要多等上一会儿呢。” 阿依一边说着,一边上了时砚昭的马车,完全不用人扶。 时砚昭看着他上来,一时之间有点慌张。 “阿依王子,本殿已经命人给你备了辆新马车,女男授受不亲,你应该坐到后面那辆车上去。” 东楚这边最看重男子的贞洁,未出嫁的男子,是不适合同一个女子,独处于狭小空间。 时砚昭一是想保全阿依的名声,二也是想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不想同他攀扯上太多关系。 “一个人坐车有什么意思?我一路来到东楚京城,就是自己一个马车,只有两个下人陪着我,好不无聊。我们西疆的人不在意那么多,殿下快些吩咐走吧,今天可是你纳妾,你都不急啊!” 果然西疆民风开放,这个阿依王子的性格,也十分的自来熟。 时砚昭十分无奈,只能唤了季夏一起坐进了马车里,以防有闲话传出,徒留季冬与车妇在外面赶车。 没多一会儿功夫,时砚昭等人抵达了太女府。 时砚昭下了马车,谁知刚一下来,便看到大皇女时以雯,还有时思蓓的马车,停在了太女府前。 第60章 你怎么纳了老男人为妾? 时砚昭皱起眉头,她自打独立门户以来,除了与栾清漪大婚那日,因为帝后都来了,所以时以雯与时思蓓两姐妹,这才来了太女府。 除此之外,她们从未踏足过此。 今日不过是纳个妾,眼下她们二人竟然也来了。 想到,时砚昭看了眼跟在她身后,下了马车的阿依。 想来,她们二人,就是为着这个西疆王子,这才赶过来的。 “太女殿下,你这府邸门前好壮观,可真好看。” 太女府,是君后亲自画图,楚帝特叮嘱内务府与工部,专门为时砚昭特意建造的。 其规模已经超过东楚开国以后,所有的太女府了。 壮观好看,这都是显而易见的。 “多谢阿依王子谬赞。” “诶,太女殿下你别一个王子、两个王子的唤我了,我听着好别扭。要是殿下愿意,叫我月亮就是。我的名字阿依是西疆话,翻译过来便是月亮。” 时砚昭有些无奈,她与阿依可没有那般熟悉。 没有应下阿依的话,时砚昭做了请的手势,将其请进了府内。 时砚昭请着阿依来到了府内的正殿,还未走上前,就听到了时思蓓惹人厌烦的笑声。 “二皇妹,那三妹夫有孕身,你这么大声笑,也不怕惊着他的胎,快些收敛些吧。” 时以雯的声音从殿内响起,时砚昭听到她似是在护着栾清漪,倒是对她这个基本没有交集的大皇姐,有所改观。 在时砚昭的记当中,大皇女也是极为自私的人,不过因为她的生父出身并不是什么高门显赫之家。 所以她虽是长女,但是楚帝对她,却从来没有动过立为储君的想法。 也正如此,时以雯万事皆为自己,完全不做其他考虑。 加快了步子,时砚昭进了正殿。 殿内除了两个皇女外,还有栾清漪与卫者华二人。 见时砚昭进来后,四人纷纷站起身来。 栾清漪与卫者华已经换好了吉服,基本一齐朝着时砚昭请了安。 时砚昭进殿后,看到时以雯与时思蓓,立马换上了笑脸。 “呀,大皇姐与二皇姐也来了?今日不过是纳个小侍,妹妹也没让府里过度张罗,两位皇姐可别嫌今日府上不热闹才是啊。” 时砚昭走上前,阿依紧跟在她身后。 来到栾清漪与卫者华面前,时砚昭冲他们笑了笑,开口介绍: “清漪,阿华,这位是西疆的小王子,阿依王子。奉母皇旨意,阿依王子未见过东楚纳妾之礼,所以来咱们府上亲眼瞧瞧的。” 栾清漪与卫者华一听,纷纷同阿依微微点头示好。 “阿依王子,这两位就是本殿的正夫栾清漪,还有侧夫卫者华。他们性子很好,你们年岁也相仿,若是本殿未来得及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同他们二人说也是一样的。” 阿依看着他们二人,也露出了笑脸: “两位哥哥长的可真好看,到底是太女殿下的夫郎,不似寻常男子那般。” 阿依的这番表扬,倒是让栾清漪与卫者华有些不好意思。 时砚昭看了看,坐到了主位上。 “时辰也差不多了,阿华你吩咐厨房,今日做桌宴席出来,本殿要款待两位皇姐与阿依王子。” “是,殿下。倒是吉时快到了,今早妾问了元家那边,说是元太医会亲自送元家弟弟前来,请殿下安心。” 卫者华开口说着,时砚昭点了点头后。 还未等卫者华下去,一刻都不停歇的阿依,突然开了口: “太女殿下,能不能让你的侧夫,带着我一同去。我想在你的府里转转,但是你的正夫肚子那么大了,我不好让他陪我前去。” 眼下这么多人在,阿依既然开了口,时砚昭自然不会拒绝他。 “也成,阿华你照顾好阿依王子,定要小心些。” 时砚昭对卫者华放心,而且卫者华有功夫在身,也不怕出现些突发状况,卫者华会处理不过来。 “是,殿下放心吧。” 卫者华应了一声后,请着阿依王子便离开了正殿。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卫者华带着阿依回了正殿。 元商陆进门的吉时已经到了,基本是与卫者华前后脚。 元商陆穿着一身深粉红色的嫁衣,由元青黛引着,进了正殿。 “微臣元青黛,给太女殿下、正君、侧君请安。微臣已经将阿兄元商陆送到,特向太女殿下复命。” 元青黛双眼又红又肿,很明显哭过,而且哭了许久。 时砚昭倒未观察的那般仔细,倒是坐在卫者华身边的阿依,他离着元青黛是最近的,所以瞧的十分清楚。 阿依看着元青黛哭肿的双眼,脑中皆是疑惑。 一个臣子的兄长,能够嫁给太女为妾,那是光宗耀祖的事,阿依不能理解,大喜的日子明明该高兴才是,元青黛怎么会哭成这样。 “有劳元太医,本殿日后定会待元小侍好,元太医放心,本殿也许你日后常出入太女府,得以同你阿兄见面。” “微臣叩谢太女殿下。” 时砚昭知道与家人分开的痛苦,栾清漪当初三日回门时,就与家人难舍难分。 元家只剩下元青黛与元商陆两兄妹,元商陆嫁进了太女府,若没有时砚昭的允许,元青黛日后见元商陆一见,怕是难如登天。 时砚昭本就重用元青黛,自是能许下的事,都会允准。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元商陆按照规矩,给时砚昭同栾清漪行了大礼后,便被下人送回了卫者华给他安排的‘露园’。 元商陆住的院子,一开始本是叫‘陆园’的,但是时砚昭那日路过,总觉得这个‘陆’字好看不好听。 时砚昭在元家住时,记得同元商陆闲聊,听闻他是一早上出生的。 所以择了个同音的‘露’字,做为元商陆院子的名字。 眼下虽还差些时候,才到晚膳的时辰。 但时砚昭私心时,想让时以雯与时思蓓,还有阿依快些离开太女府,所以提前吩咐,开了席。 席间,几杯酒下肚后,时思蓓的老毛病,又犯了。 “太女妹妹,你说你就一正一侧两个夫郎,今日是头一次纳妾入府,多少好的官家公子你不挑,挑来挑去,怎么挑个没什么出身的太医之兄。 姐姐我听闻,如今你这个元小侍的年岁,比你都要年长五岁,已经二十有四,是个十足的老男人了!” 第61章 起兴了 今日时砚昭设的宴席之上,也邀了元青黛一起用膳。 元商陆是她的亲哥哥,时思蓓这话说的如此难听,元青黛因为她皇女的身份,只能忍耐。 额头的青筋,都因为强忍,而爆了出来。 “二皇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需要本殿再提醒你了吧?平日里,二皇女想同本殿开些玩笑,也就罢了,今日你也不看看日子。” 时砚昭黑了脸,开口再不唤时思蓓为二皇女。 现在时砚昭是太女,若她称时思蓓一声二皇姐,哪还有姐妹情可言。 但若是像眼下这般,直接唤她二皇女,那做为储君的时砚昭,就是半个帝王,而时思蓓,只能是臣子。 “本殿倒是有些奇怪,如果二十四在二皇女眼里都被称做老男人,那请问二皇女的侧夫,如今已经三十有一的秦氏,那成了什么?难不成,是快入土的活死人?” 时砚昭半点不留情面的说着,时以雯听到后,只在旁边捡笑,其他人不敢多言。 只有时思蓓坐立不安,想反抗,却又无话可说。 时砚昭瞪了时思蓓一眼。 上一次,元青黛发现皇贵夫脉案的事,时砚砚借了君后的手,已经安排了元青黛,替皇贵夫诊脉。 确实如那藏起的脉案写的一样,皇贵夫果然是先天无法有孕的身子。 不过有时砚昭的叮嘱,元青黛还是以皇贵夫身体极佳的话,回了君后。 虽得到了皇贵夫无法有孕的事实,但时砚昭还需要当年的人证,所以立马找了季冬安排人先去探查。 待川陕那边有了消息,季冬会亲自赶过去一趟。 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太多了,想来近几日,便会有消息。 时砚昭现在已然明确,时思蓓同她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所以想在表面上想给她留的面子,在时思蓓刚刚说元商陆之时,时砚昭便让这个想法,烟消云散了。 “哈哈哈,二皇妹,你刚刚那话也太难听了。元小侍可是太女妹妹自己选的侍妾,你说元小侍,不就是在打太女妹妹的脸吗?你这个做姐姐的,也是糊涂。 快些给太女妹妹好好道个歉,咱们姐妹之间,不该有鸿沟,别因为一个男人,闹的咱们姐妹不愉快。快赔个礼,这事也算过去了。” 时以雯见这事突然僵在了这里,不由得笑着开口,打了圆场。 时思蓓看了看时砚昭,又看了看正好坐在她正对面的阿依王子,十分不情愿的同时砚昭赔了个礼。 时砚昭看后,冷哼了一下。 西疆的王子还在这里,就算时砚昭不肯原谅时思蓓,也不可能当着阿依王子的面,让东楚没有面子。 此事,就在时砚昭的这声冷哼之中,算是不了了之了。 今日晚膳时间吃的有些久,不知不觉,天已经微微擦黑了。 别人晚上无事可做,可是元商陆还在等着时砚昭去掀盖头。 时砚昭看着时候不早,本是先是让腊月送了栾清漪回去,不过卫者华不放心,便陪着栾清漪,一起离开了。 随后,时砚昭慢慢站起身来。 “天色不早了,晚上还有要事要办,本殿便不同两位皇姐继续喝下去了,待会两位皇姐喝好,本殿会着人送两位皇姐回去,皇姐们自便吧。” 时砚昭同时以雯和时思蓓开口说着,随后,转头看向了阿依,又看了看全程不太高兴的元青黛。 “元青黛,今晚你是不是还要回太医院去值守?” 元青黛听到时砚昭的话,立马站起起身,点了点头。 “如此正好,你同阿依王子一起回宫去,也算是替本殿送阿依王子了,此事好好办,别让本殿失望啊。” 话落,时砚昭喜好不给元青黛拒绝的机会,知道元青黛不懂功夫,为保阿依王子安全起见,时砚昭让冷泉与冷溪他们二人,同元青黛和阿依王子一起,以保万全。 话落,时砚昭打了个酒嗝,转身迈出的步子,都有些不太稳,好在季冬季夏手疾眼快,立马将时砚昭扶住,伴着她一起离开了殿中,朝着露园方向走去。 刚走过两个转弯,时砚昭确定无人跟着时,立马收回了季冬与季夏扶着的胳膊。 略微整理了下,有些发皱的衣衫,完全没有了刚刚离席时的那番醉意。 今日时砚昭刚看了楚帝装醉,觉得十分有用,没想到当天便学以致用了。 “季夏,你偷偷回去盯着大皇女与二皇女,别让她们在府里惹出什么事来。” 时砚昭开口吩咐了句,季夏听后,挠了挠头。 “殿下,您让属下盯着二皇女也就是了,大皇女她……刚刚不也为着殿下说话来着,她应该不会做什么,殿下怎么也放心不上她啊?” 时砚昭看着还是一脸单纯的季夏,叹了口气。 虽然单纯是件好事,时砚昭有时甚至也想单纯些,可是现在她们过的日子,最要不得的,就是单纯二字。 “让你去你就去,殿下吩咐什么做就是了,哪那么多问题什么。好好盯着她们二人,千万不得马虎。” 季冬向来就比较成熟老练,瞧出时砚昭今日已经很累了,季冬不想让时砚昭再跟着季夏犯愁,立马开了口。 季夏撇了撇嘴,朝着时砚昭拱了拱手,便转头按原路走了回去。 时砚昭一路来到了露园,看着自己亲题的匾额,还是很满意的。 进了卧房,因为元商陆只是个小侍,院子的规格自然不能同栾清漪与卫者华相比。 所以卧房的大小,相对也比较拥挤一些。 时砚昭如今已经不是成亲礼上的小白,有了之前的经验,现在对于揭盖头一事,时砚昭是手到擒来。 拿着喜秤将元商陆的盖头挑起,难得画了精致妆容的他,倒是让时砚昭眼前一亮。 不同于栾清漪与卫者华,元商陆因为年纪稍大,再加上画了精致的妆,整个人给时砚昭的感觉,就是温文儒雅,很有成熟的味道。 时砚昭紧盯着元商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酒意作祟,还是因为元商陆早就同她说了自己想要的。 眼下时砚昭,确实觉得有些起兴了。 第62章 西疆王子点名元青黛 因为是纳妾,所以同卫者华入府一样,时砚昭与元商陆,也是没有合卺酒可喝的。 元商陆一直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一直低着头。 时砚昭往前迈了一步,离着元商陆又近了些。 抬手,时砚昭挑着元商陆的下巴,将他的头给抬了起来。 细细看着元商陆的脸,这好像是时砚昭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着他。 元商陆同元青黛明明是亲兄妹,但是却没有一丝长的相似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一个长的像元母,一个长的像元父。 元商陆的五官长的都很规整,凑到一张脸上,虽没有多么惊艳,但十分的耐看。 特别是元商陆的那双眼,在烛火的照映之下,格外的好看。 “妻,妻主……不对,是殿下。” 元商陆出于下意识,本是想唤时砚昭一声妻主。但突然想起嫁入太女府前半月,到元家负责教规矩的老宫人说过。 妻主这个称呼,在皇家是不被允许的。 就像栾清漪这样的正夫也是如此,他们这些男人同时砚昭,也都是先君臣后妻夫的。 被元商陆叫了一声殿下,时砚昭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 当下,也将手收了回来。 她本是觉得元商陆同栾清漪和卫者华不一样,可是今日这才刚入太女府,却又同他们一样了。 “殿下,您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不对,是答应过妾……会给妾一个孩子的要求。” 听着元商陆这磕磕巴巴的称呼,还有自称,本有些不太高兴的时砚昭,像被戳中了笑点一般,突然轻笑了下。 “你这规矩现学的吧,一会儿又是妻主,又是殿下。又是我、又是妾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时砚昭叹了口气,坐到了元商陆身侧的床边。 “明明已经学了半个多月了,但一开口,还是觉得不舒服。” 元商陆着实委屈,他在民间生活了二十四年,虽然穷了些,但生活是没有半点的约束。 现在嫁了时砚昭,半个月学了厚厚一大本规矩,教规矩的老宫人,这还只是一部分,还有许多,需要日后嫁进太女府,再慢慢的学。 元商陆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现在又没有人,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别按照没学会的规矩叫了。等改明儿见了清漪与阿华,你再多同他们问问。 你同他们成长环境不一样,他们都是从小学着规矩长大的,已然成了习惯。你慢慢学就是,更何况,其实本殿更喜欢听你唤本殿妻主,普普通通也很好。” 元商陆一听,有些激动的抓住了时砚昭的胳膊。 “那妻主,以后没有别人在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叫你妻主?若是有人,我再叫您殿下?殿下那两个字不够亲近,我原也是不太喜欢的。” 元商陆看着时砚昭,一脸的期待。 时砚昭笑了笑,点头应下。 卧房里,飘着元商陆素来最爱燃的药香,闻起来,时砚昭总觉得心里很平静舒坦。 几只烛灯因为蜡烛燃尽,只微微微火苗。 屋内的亮度突然降了下来,时砚昭与元商陆面对面坐着,眼里皆是双方。 颇有情调的氛围越来越浓郁,时砚昭看着元商陆的嫁衣,只觉得眼下十分碍眼。 一把抓住了元商陆的脖子,时砚昭的唇附上了元商陆的唇,极尽缠绵……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还未亮。 刚刚睡下没有多长时间的时砚昭,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元商陆已经披上了外衣,打开了房门。 只见季冬向元商陆微微点头行了下礼后,便冲了进来。 “殿下,川陕那边回信了,您要的人寻到了。” 季冬知道时砚昭与元商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 但是时砚昭早有叮嘱,但凡川陕那边有了消息,除了早朝与她面见楚帝除外,其他无论她在做什么,季冬都必须第一时间禀报。 时砚昭本还有些懵,但听这话后,时砚昭直接撩开了床上只有一半遮挡的床帐。 彻底清醒过来。 “时间不得耽搁,按照本殿与你的原计划,去办吧。” 时砚昭与季冬早就说过,要川陕那边消息基本准确了,季冬便要没日没夜,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季冬拱手,开口道: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话落,季冬转身出了房间,风风火火的跑走了。 时砚昭等这个消息,已经等了很久。眼下就差季冬去核实,时思蓓与皇贵夫的事,终于快有个了断了。 回过神,时砚昭看到用额头抵在房门上瞌睡的元商陆,轻轻笑了笑。 “商陆,回床上睡吧,小心摔到。” 时砚昭唤了元商陆一声,元商陆反应过来后,躺回了床上。 像是自动瞄准器一般,元商陆半睡半醒间,还知道钻进时砚昭的怀里,伸出双手圈住了时砚昭的腰。 时砚昭本就睡意全无,看着元商陆这举动,心中只觉得他哪里像是二十四岁的男子,明明同栾清漪睡熟时的举动,也没差什么。 左右距离进宫上朝还有一个多时辰,时砚昭便半靠在了床头,维持着现在这个动作,任由元商陆抱着。 隔日,到了元商陆三日回门的日子,时砚昭答应元商陆,会同他一起回元家新宅。 一是陪他回门,二也看看给元青黛安排的宅子如何。 下了早朝,时砚昭带着元青黛回了元宅。 因为现在元青黛的官位不高,宅子只能称为元府。待元青黛能坐稳太医院副院判的官位后,朝廷便会给她安排一个府邸,也可挂上元府的匾额了。 元青黛同时砚昭和元商陆,一起在宅子中转了一圈后,来到前院。 时砚昭微微点着头,还算满意: “下面人办事还成,这宅子也还不错,只不过就住着你自己一个人,倒是有些孤独了。元太医,你年岁也不小了,可是娶个夫郎,再买几个下人回来,你这个家,也算圆满了。” 时砚昭开口说着,但还未等一脸不好意思的元青黛开口,便瞧着一个宫人打扮的人,敲了几声元宅未关的大门,直接走了进来。 “奴给太女殿下请安,元太医,西疆的阿依小王子突发高热,楚帝本召了今日当职的太医前去,但是小王子迷糊之中也不让太医医治,点名只要您。 陛下下了旨意,即刻召您入宫,替阿依王子瞧病。” 第63章 楼敬之被罚 “召我去?西疆王随行之中,不是带了西疆的巫医吗?怎么,怎么还让我去呢?” 元青黛一脸懵,时砚昭也是如此。 元青黛与阿依,只不过在元商陆嫁入太女府那日, 见过一面罢了。 宫人都说那阿依烧的迷迷糊糊,怎么还会指名道姓就找元青黛呢? “元太医,这事奴就不知道了,不过陛下的旨意,谁也不能违抗,您还是快些同奴入宫替阿依王子诊治吧。” 楚帝的旨意,确实没办法违背,但是那阿依王子毕竟是个未嫁人的,元青黛想要避嫌,只能将最后求救的目光,投向时砚昭。 时砚昭注意到了元青黛的求救,微微想了一下后,时砚昭开了口。 元青黛本已经愁眉苦脸,就在时砚昭似是要替她说话时,元青黛愁眉突展。 谁知…… “母皇旨意,全东楚谁人敢违抗?让你去便去吧,正好前几日去给父后请安,父后说待商陆过了门,让本殿抽时间带去给他看看。 你现在进宫,也不知何时会回来,那本殿便带着商陆去给父后磕头请个安,待你那边结束,便来父后宫中寻本殿,咱们再一起回来吃个团圆饭。” 元青黛还未彻底展开的眉头,倏地又紧皱在了一起。时砚昭的话已经说到如此,那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拿了药箱后,时砚昭他们一行人,进了宫中。 在御花园处分道而行,时砚昭带着元商陆进了后宫,而元青黛便去招待西疆王与王子住下的殿宇。 “妻……” 时砚昭的马车上,元商陆有些担心元青黛。 刚想要唤时砚昭妻主,元商陆想起,眼下是在宫里,所以立马改了口。 “殿下,青黛去给西疆王子医治,会不会出什么状况?妾有点担心她。” 时砚昭看着坐立不安的元商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示意让他安心。 其实时砚昭对于这件事,也是十分的诧异。 西疆王初入宫那日,楚帝装醉回寝殿时,时砚昭说她对阿依有自己的安排,那时她的想法,原是想将阿依同季冬撮合成一对的。 季冬官衔也不低,若只娶阿依一个正夫,自然也是能相配的。 而且西疆王又百般疼爱阿依,季冬的身份,是可以跟着阿依回西疆去生活的。 如此一来,季冬也可以时时刻刻替东楚,紧盯着西疆那边的举动。 不过在刚刚阿依要找元青黛时,时砚昭的想法,在那时突然发生了变化。 到了坤华宫,时砚昭下了马车,元商陆紧随其后,入了坤华宫的大门。 刚进了正院,时砚昭却在正院处,看到了面对君后正殿,跪在地上的楼敬之。 时砚昭加快步子走上前,但到了楼敬之身边时,时砚昭还是谨记这处是君后宫中,内心虽想停留询问的她,还是没能停下脚步。 殿门守着的宫人刚刚见时砚昭进了坤华宫,一早就进去禀报。 眼下,章继亲自从后殿赶出来,迎接时砚昭。 “奴给殿下请安,见过元小侍。” 元商陆虽说只是时砚昭的侍妾,但起码也算是半个主子。 章继虽是君后陪嫁,但说到底还是个奴,自然也得给元商陆问好的。 章继行了礼后,站直了身子一脸笑意: “殿下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来了?君后刚刚听到宫人禀报,欢喜的不得了。立马让奴出来,请着您与元小侍进去说话呢。” 说着话的功夫,章继做了个请的手势,要带着时砚昭与元商陆去后殿。 时砚昭有些吃惊,毕竟一般皇宫中内,各宫的后殿,除非十分亲近的人,否则一般是不见外人的。 元商陆不过是个侍妾,但是君后却许他去后殿,看样子,君后对于元商陆,还是满意的。 跟着章继来到了后殿,君后坐在正位之上。 时砚昭与元商陆一同加快了步子,走上前去,一齐跪了下去。 “女儿、妾,给父后、君后请安。” 时砚昭与元商陆自己说着自己的请安说辞,一起给君后磕了头。 君后每次看着时砚昭,都是打从心里的疼爱喜欢,立马笑着开口: “快起来吧,昭儿,来为父身边坐。” 时砚昭与元商陆纷纷起身,时砚昭走上前去,而元商陆站起来后,往右边挪了两步,微微低头,候在了那里。 “昭儿,今日不是你新纳的小侍回门的日子,你不说要陪同他一起回门,怎么这个时候,倒跑到本宫这里来了?” 时砚昭不会对君后撒谎,便将元青黛的事,同君后说了。 君后听后,怔了一下,微微出神了一会儿后,方才回过神。 “那元太医那边,怕是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你已经很多日子没同本宫一起用膳了。今日你母皇独处,你便同本宫一起吃个午膳吧,带着你的小侍一起。” 君后开口说着,眸子看向了元商陆 ,面容带笑。 “是,女儿和商陆全听父后安排。” 君后一听,笑的越发开心,立马让章继去吩咐了坤华宫中的小厨房,在御膳房今日中午该送来的菜肴基础上,又让自己宫里加了几个素日时砚昭喜欢的吃食。 “对了父后,刚刚女儿看到,敬侍君,怎么跑到坤华宫正殿前跪着呢?眼下虽已入秋,但是秋老虎也热的厉害,他这么跪下去,不得受了暑气,母皇会心疼的。” 时砚昭找了机会,开口询问了句。 君后倏地收起了笑容,看了看时砚昭后,对着元商陆开了口: “元小侍,听闻昭儿在元家医毒时,一日三餐都是吃你做的农家饭菜。本宫以前总听说农家饭菜最香,今日你正好进宫,便去小厨房,也做两道农家的饭菜给本宫如何?” 君后都开了口,元商陆立马便应了下来,随后,就被宫人引着,先去了小厨房。 君后屏退了身边伺候的下人,只同时砚昭二人留在了殿内。 “哎,昭儿你有所不知,就在西疆王入宫那日,楼侍君惹了你母皇不悦。你母皇一动怒,便让人将楼侍君送到了为父这里,让本宫‘严厉’惩罚于他呢。” 第64章 她真是个真诚又善良的好人 “母皇动怒了?到底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为着什么啊?” 时砚昭很是吃惊,要知道,楚帝自一年比一年岁数大后,性子也比年轻时平和了不少。 除了遇到关于朝政上的大事,楚帝已经极少发脾气,更别说动怒了。 时砚昭完全想不到,楼敬之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楚帝气到让君后来‘严惩’他。 君后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这事他原是不想再让旁人知道。 若是别人问,君后肯定会打马虎眼,想其他的话将此事岔过去。 可是眼下是时砚昭在问,君后向来疼爱时砚昭无度,根本没有办法不告诉他。 看了看时砚昭,君后长长叹了口气道: “听闻楼侍君最擅长歌舞,陛下想让他在西疆王初入宫那日的国宴上,让他献舞……” 时砚昭听后,简直大为震惊。 楼敬之位分再低,那也是楚帝的妃嫔,不是什么可供人玩乐的郎倌。 时砚昭着实不知,楚帝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想让自己的妃嫔跳舞,给外人去看。 楼敬之大家出身,又是嫡出的男子,这样的屈辱之事,楼敬之怕就是死,也定不会答应。 “楼侍君不肯,你母皇便发了怒,将人送到本宫这里,让本宫想法子罚他。本宫也是有些余心不忍,但陛下开了口,本宫也不能抗旨。 本宫罚轻了不是,罚重了也不是。思来想去,便罚他每日在坤华宫内跪满三个时辰。待陛下的气消了,本宫再劝上一劝,现在只能让楼侍君吃些苦了。” 时砚昭紧皱着眉头,楚帝怕不是老糊涂了,难道她未曾想到,若是楼敬之真的奉旨献舞,那不也算是打了她的脸? 但也有可能,楼敬之在楚帝的心里,压根没将他视为自己的男人。而他,也不过是楚帝豢养的一只好看的鸟罢了。 皇家无情,此时此刻,时砚昭算是彻彻底底感受到了。 另一边…… 自与时砚昭和元商陆分开后,元青黛便由宫人引着,一路到了阿依王子所住的寝殿门口,在得到了西疆王的允许后,这才由宫人引着进了内室。 元青黛跪到了阿依的床边,本以为阿依因高热,一直在晕睡。 谁知,元青黛的手刚搭到阿依的脉上,阿依便睁开了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了元青黛。 “元太医,那天你兄长嫁入太女府里,你为什么哭了啊?” 阿依鬼使神差问了元青黛这么一句,元青黛听后身子一怔,抬眼看了看完全不像身子有什么大事的阿依。 元青黛重新垂下眸子,静下心来,继续诊着阿依的脉。 不过阿依也不是那种问完没得到回答,便会就此罢休的性子。 见元青黛不理会自己,阿依直接坐了起来,大声喊道: “你们全都给我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阿依的语气,就是被西疆王宠坏了的小王子。 元青黛眉头已然拧成了麻花,这阿依王子完全不像有事的样子,现在还屏退了众人,元青黛不敢同他共处一事,怕落人话柄。 所以元青黛也收了脉枕,提着医箱准备离开。 谁知刚转身,手中的医箱便被身后的阿依死死抓住。 “元太医,你要是不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我就告诉母亲,你想要轻薄我!” “这这这……阿依王子,这样莫须有的事,你怎么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口的?你若是同西疆王这么说了,那臣死一万次都不够。” 阿依完全不以为然,直直的看着元青黛: “那你说,那天你为什么哭啊?” 元青黛对阿依十分无语,但他这般无理取闹,元青黛还不能拿他如何。 无奈…… “臣家中只有阿兄一个亲人,如今他嫁了好人家,我一是不舍,二是为他高兴。如此,王子可满意了?” “你和他不过是兄妹而已,难道你们的关系,已经值得你一个女人,为他哭肿眼睛的吗?” “他是臣的唯一的亲人,我们一直相依为命,他自是值得的。阿依王子有西疆王的疼爱,怕是不能够了解臣所说的事,还请您松手吧。” 元青黛话落,只见阿依一脸不解,但还是松了手。 就在元青黛准备离开时,阿依又开了口: “原来,这世上只有我的兄长阿姐们那般厌恶我啊……” 元青黛一开始只觉得阿依纠缠十分烦人,可是听了阿依这话,却觉察出了他的不太对劲。 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双眼略微空洞的阿依。 本来想走的元青黛,也不知为何有些于心不忍了。 想了想,元青黛终是转过了身,刚刚替阿依诊脉,元青黛注意到他确实发了高热,就连手腕都烫的厉害。 重新走回了床边,元青黛重新掏出了脉枕,放到略微出神的阿依手腕之下,重新替他诊了脉。 “阿依王子,这世间有许许多多性格不同的人,也不是所有人家的姐妹兄弟,都相处的十分融洽。” 阿依回过神,一直看着元青黛,直至元青黛替他诊完脉,收回了手。 “阿依王子,您的发热大抵是因为肚子不舒服引起的,臣给您开一副药,喝了热便会退了。 不过现在已经入秋了,您切不可再贪食过于寒凉的东西,不然肚子再难受起来,还是会再发热的。 臣要下去先同西疆王与我们陛下复命,待会儿臣会亲煮了汤药送过来,臣,先告退了。” 元青黛微微行了一礼后,转身迈出步子。 就在走到房门前时,刚要伸手打开房门,只听身后的阿依王子,开口道: “元太医,谢谢你刚刚替我解惑,也谢谢你特意过来替我医病。” “臣是奉旨来的,阿依王子若是想谢,便感谢楚帝陛下吧。” 话落,元青黛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阿依看着元青黛消失的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来。 直接往后一躺,阿依成一个大字型,躺在床上。 想着刚刚元青黛说的话,越想,嘴角的笑容越压不住。 ‘元太医,当真是个诚实又善良的好人!’ 第65章 你是不是喜欢楼侍君? 因阿依王子的病是由元青黛医的,再转手让旁的太医接手,也不稳妥。 所以楚帝下了旨意,就由元青黛留在宫里,专门照顾阿依王子,直至他好起来为止。 元青黛离不了宫了,索性差人给时砚昭送了口信过去。 时砚昭得知此事后,带着元商陆用了午膳后,在君后午睡时,离开了后殿,准备出宫回府去。 前院,楼敬之还跪在那里。 三个时辰,便是整整六个小时,楼敬之想要回去,还得再跪上一会儿。 时砚昭老远就看到了楼敬之,刚刚来时,时砚昭不曾为他停住脚步,眼下,时砚也不会停下。 经过楼敬之身边,时砚昭眉头微皱,加快了步子。 元商陆本跟在时砚昭身后侧跟的不紧不慢,谁知时砚昭突然加了速,元商陆只能小跑了两步,追出了坤华宫。 回府的马车上,时砚昭一言不发。 元商陆从旁看着,想着坤华宫中跪着的那个人,开了口: “妻主,君后宫里跪着的那个男子是谁?是我要去做饭前,你和君后说的那个什么侍君吗?” 时砚昭看了看元商陆,微微点了下头: “他是前几个月,入宫伺候母皇的敬侍君。” “妻主,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元商陆没有什么心眼,想到什么便会说什么。 时砚昭被元商陆这么一问,一个上前,用手捂住了元商陆的嘴。 “他是母皇的男人,本殿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他啊。现在还在宫里,商陆你要记得慎言。” 元商陆扒掉了时砚昭的手,有些不太理解。但因为马车还未驶出皇宫,元商陆短暂的闭了嘴。 刚出皇宫,走过宫前的宽阔道路,拐了个弯后,元商陆再度看向了时砚昭。 “妻主,现在不在宫里了,有些话,我可以与你说了吗?” “本殿对楼敬之,没有半点女男之情。” “可是我瞧着殿下,您在经过楼侍君身边时,整个人的状态,明显变得很不一样啊。” 时砚昭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元商陆,长长提了口气。 对于楼敬之,时砚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她总是觉得对楼敬之亏欠,所以想多关心他一些,再对他好一些。 这几次与他见面,时面砚对他的关心,都是不由自主。但待反应过来后,时砚昭心中也是后悔的。 她带着原主的记忆,其实很多时候,面对一些事情,时砚昭本是想按自己的方法行事,但最后,几次三番做出来的事,都是更偏向于原主的做事做法。 时砚昭有些都有些恍惚,一时之间,都弄不清现在的她是自己,还是从前的时砚昭了。 “他救过曾经的本殿,本殿只是可怜他,大好的年华被家里送给了母皇,有些惋惜罢了。” 元商陆看着时砚昭一脸的难过,似也能够明白时砚昭的意思。 也是,楼敬之看起来,也就是同栾清漪相仿的年岁。 正值妙龄的他,虽说成了楚帝的妃嫔,如今楚帝已经六十八了。 想到这,元商陆也对楼敬之,生了惋惜之心。 “既然他救过殿下,那也是对我有恩情的。殿下,现在他还是陛下的妃嫔,你与他还是要避嫌为好。 不过待将来殿下顺利登基后,便可替楼侍君好好安排一番,若是可以,放他自由或许就是对他来说,最轻松好走的一条路了。” 元商陆说话不会太过动脑,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说出来的真话,有时比一些故意阿谀奉承的话,听起来更让时砚昭觉得舒坦。 时砚昭将元商陆的话听进了心里,闭上了眼睛。 * “元太医,这药要不要这么苦啊?这几天总听宫人说你医术极佳,你能不能研究出来点甜甜的药,让人喝着也能开心些呢?” 阿依王子已经喝了元青黛的药,整整三日了。 一开始喝的时候,阿依王子只觉得还行,勉强能够接受。 可是这一天接着一天下来,阿依觉得那样入口,越来越苦,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咽了。 阿依一边吐槽,一边将药碗放到了桌上。 吐着舌头,阿依将手伸到了正在憋笑的元青黛面前。 元青黛见状,强行将笑意憋了回去。 “王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明知故问!杏干呢?快给我一颗,让我清清嘴里的苦味!” “阿依王子,那杏干明明是臣兄长给臣做的,臣是看着那天你被苦的厉害,才给你吃了一颗。 这几日,你一喝完药就管臣药,昨日最后一颗,也都被您吃光了,上哪去再给您要杏干去啊。” 元青黛嘴上微微埋怨着,但是阿依完全不吃她这一套。 站起身,阿依眼疾手快,将元青黛腰间的荷包解下,从里面拿出了用油纸包着的杏干。 直接打开,便吃了起来。 都已经三天了,阿依早就知道元青黛是从哪里拿的的杏干。 昨日吃时,阿依特意偷偷瞄了眼,里面明明还有几块的。 “元太医真小气,不过是杏干而已,藏着掖着不给人吃。你要是想吃,再让你兄长给你做些不就是了,你有个那么好的阿兄,你管他要,他定不会拒绝你的。” 阿依越说,情绪越发的低落。 只拿着油纸里的杏干吃了一块,便重新还给了元青黛。 元青黛瞧出了阿依的情绪变化,一时之间,还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话说的重了些。 似是讨好一般,元青黛又将油纸打开: “你,你再吃两个吧。” 阿依摇了摇脑袋,看着元青黛苦笑了下: “元太医你不知道,自那日看你阿兄嫁进太女府,你不舍他而哭到双眼红肿。起初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问了你以后,我当真是羡慕你们兄妹之间的关系。” “阿依王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您不也有许多的兄长与姐姐们吗,相处起来,他们待你,肯定比臣一个兄长待臣要好的多。 更何况,王子您可是西疆王最疼爱的幼子,该是臣羡慕你,你怎么反倒羡慕起臣来了呢?” 出生在王室,得王上宠爱。这样的人生,元青黛连想都不敢想,完全不知阿依为何还会这般。 阿依看着元青黛,苦笑出了声: “呵,元太医,那如果你所有的兄长与姐姐们,从你一出生,就想让你死掉,你还羡慕我的生活吗?” 第66章 西疆王子的心仪人选 元青黛看着表情十分痛苦的阿依王子,十分的不理解。 “你们可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姐妹们,他们怎么会盼着你写死呢?” 元青黛困惑的询问了一句,阿依微微低下了头,身子明显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了几下。 过了许久,阿依坐在凳子上,趴在桌上,这才开了口: “母亲的偏爱,虽是爱我,但却也完全毁了我……” 阿依虽自出生,就得到了西疆王绝无仅有的疼爱,但却也因此,遭受到了西疆王后宫所有男人,还有其他王女与王子们的妒忌。 本来王女与王子们,为着西疆王的偏爱,在私下里明争暗斗。 但却因为阿依的出生,而使他们都将敌对的矛头,指向了阿依。 “元太医,你知道我的名字翻译过来,是什么意思吗?” 阿依开口问着元青黛,元青黛摇了摇头,阿依笑道: “阿依,是月亮的意思,我出生在月亮最圆的那晚,母亲并不是因此给我取了这个名字,而是因为我的父亲生下我后,在那个月亮最圆的夜晚,因失血过多,死在了母亲的怀里。” 西疆王是为着怀念阿依的生父,所以才给阿依取了这个名字,让自己能够记住阿依的生父。 “元太医,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母亲对我的疼爱,都是真的吧?其实,她只是太爱我父亲,所以她才将对父亲的爱,全都转到了我的身上。” 阿依一边说着,一边笑。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但还要因为这并不是真正的爱,而承受本不该承受的一切。 半炷香后,元青黛将为数不多的杏干,留给了阿依。她拿着药盅,离开了阿依王子的寝殿。 自听了阿依的真实经历后,元青黛总觉得,她虽自小失了双亲,但起码还真正疼爱她的兄长。 比起阿依这个高高在上,被西疆王捧在手心里的小王子,元青黛的生活,不知要幸福美满出多少去。 果然,皇族王室的生活,总是表面风光无限,背地里,一片凄凉。 十日后。 西疆王此行到东楚,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西疆王不易离开西疆时间过长,所以也着手准备着,三日后便要回西疆去了。 楚帝特意提前设了送行宴,宴席之上,西疆王还是没抻的够楚帝,先行开口提起了联姻一事。 “陛下,此次在东楚一住便是半月,本王是真的喜欢东楚的风土人情,阿依也是如此。 阿依同本王说,若是能够时常来东楚瞧瞧,又或是日后都能留下来,那便再好不过了。” “王上这话,朕也同意。阿依王子率真可爱,朕的儿子当中,便没有他这般的,朕也将他看作是自己的儿子,喜欢的紧。 如今,阿依王子已到嫁龄,这次来到东楚,有没有什么心仪的人选。若是有了,不正是成全了阿依王子,留在东楚的心愿?” 众人听着楚帝开口说了这话,其中大皇女与二皇女,突然坐直了身子,一脸期待的看向了阿依王子。 还在坐在她们最前方,离楚帝最近的时砚昭,带着一脸十分‘踏实’的笑意,看着阿依。 前些日阿依王子病的时候,时以雯与时思蓓,可谓是献了不少殷勤。 不过在阿依眼中,她们送去的那些什么千年人参,还是东阿阿胶,都比不上那一枚杏干,让他觉得香甜。 阿依看了西疆王一眼,西疆王冲着他点了点头后,阿依走上前,朝着楚帝行了一礼: “陛下,我确实有了心仪的女子,还望陛下成全。” “哦?不知是谁有这么好的福气,竟能得到阿依王子的青睐。你尽管大胆的说,朕定会成全于你。” “回陛下的话,那人是太医院的元青黛,还请陛下成全。” 话落,阿依跪到了地上,头一次以东楚的礼仪,跪拜了楚帝。 “什么?元太医?” 对于这个答案,大殿内除了时砚昭以外,无论是楚帝也好,西疆王也好,还有时以雯与时思蓓二人。 她们明显都是未能猜想到,阿依挑了这么些日子,挑来挑去,却只挑了一个太医院最普通的小太医。 “阿依,联姻大事不是儿戏,你是不是还生着病未好全,根本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西疆王这次本来就是冲着时砚昭来的,而她也知道,元青黛是时砚昭的人。 所以还以为,当初阿依去了太女府后,回来生病找元青黛,是时砚昭的意思。 而元青黛照顾阿依也十分尽心、妥帖,也都是因为时砚昭吩咐。 西疆王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切,倒是她想多了。 “母亲,儿子早已经想好了,母亲既然说过是让儿子自己选,那也尊重儿子的选择。” 西疆王怒火上升,猛地站起身,走到阿依面前,将他一把从地上揪了起来。 西疆王凑到了阿依的耳畔,小声道: “本王这一路上对你的叮嘱,全被你浑吃了吧?本王不是说,就算不是时砚昭,东楚的的大皇女与二皇女也算是备选。 你选来先去,给本王选了个没有半点用的太医作甚?楚帝给了你机会,你若再不快些改口,别怪本王不顾与你的母子情分。” 西疆王完全没有半点感情的话,算是彻底摧毁了阿依。 只听一声巨大的膝盖磕碰到地面的声音,阿依又跪了下来,红着双眼,阿依似是求救一般的看了时砚昭一眼后,带着哭腔的大声开口: “阿依求母亲,陛下成全!” “母皇,元青黛也曾私下里求过女儿,她知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阿依王子。但是她说,是真心想给阿依王子想要的安全。 若是能求到,元太医愿倾尽所有,但若是求不到,元太医承诺一生不娶,也不负了阿依王子。” 时砚昭开口说着昨日深夜,实在忍不住,跑到太女府恳求时砚昭的元青黛。 时砚昭早就在元商陆的口中得知,元青黛来太女府看元商陆 ,总是不自觉提起阿依王子,所以早有断定。 “母皇,元太医与阿依王子都是真心,还望母皇成全。” 第67章 她配不上 楚帝看了看时砚昭,想到西疆王初入京那日。 时砚昭当时就已经很明确表示,不会娶,更不纳西疆小王子。 元青黛是时砚昭信的过之人,时砚昭也说过,关于西疆小王子,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布局。 现在阿依自己求嫁元青黛,想来便是时砚昭一手安排的了。 上次时思蓓与时以雯,为着阿依王子刻意表现时,楚帝已经生了戒备之心。 一朝帝王基本完美,但无奈每个人都躲不过疑心过重。 楚帝已经封了储君,但是其余皇女还在鹬蚌相争,楚帝很怕其他皇女不服她立储的决定,弄到最后弑母杀君。 所以,楚帝绝对不会增长其他皇女势力。 “元太医年轻力强,也是后起之秀,医术高超不亚于太医院年老成持重的太医们,倒着实是个能嫁的人选。” 楚帝开口说着,但还未下指婚的圣旨,西疆王彻底坐不住了。 只见西疆王一下子站了起来,开口道: “楚帝陛下。” 西疆王走上前,朝着楚帝拱了下手: “陛下,这事到底是本王小儿子的婚事,虽然本王想让他自己抉择,但是一个小小太医,如何配得上本王的儿子? 东楚同西疆联姻,是为着两国交好,陛下若是选定一个太医来联姻,是否也有些太瞧不起我们西疆了?” 楚帝从来就没有瞧得起过她们,要不是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怕过度的损失将士,还有两国边境百姓。 楚帝早就攻过去了。 眼下这种情况,楚帝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联姻人选一事,同西疆王闹翻脸。 左右时砚昭也不喜欢那个西疆王子,不联姻,对于楚帝也没有什么坏处。 不过若是西疆王还是想要联姻,楚帝也大可以选个亲王之子,嫁到西疆去也没什么损失。 “阿依王子的终身大事,西疆王不同意,朕自然也不会过多插手。不过我东楚与西疆的友谊,并不因为这一次,便无法延续了。王上说,是与不是?” 西疆王刚刚已经冷了脸,但一听楚帝不做主,又立马换了一脸平和。 “陛下之意,正是本王之意。今日陛下特设下送行宴,咱们不要因为这一点小事,而耽误了兴致。” 西疆王笑着,吩咐人将阿依带了下去后,又回了席间。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陛下与西疆王有说有笑,再无人提起联姻之事。 时砚昭也坐了回去,还以为西疆王那般疼爱阿依王子,无论阿依选了谁,西疆王都会无理由支持。 这次,倒真是没如时砚昭所想的进行。 “太女妹妹,你这是什么表情,事情未如你意,你生气啊?” 时砚昭对于时思蓓的厌恶,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季冬已经送了书信回京,坐实了皇贵夫无法有孕一事。 要不是因为家事不可外扬,时砚昭早就不顾忌西疆王在不在,便将此事直接挑破了。 “二皇女,你有这闲心管本殿高兴与否,不如闲着无聊去刑部大牢里看看,保不齐,会见到让你意外的‘故友’呢。” 上次白宜年刺杀时砚昭时,时砚昭将人关进了刑部天牢。 让元青黛前去诊脉,确认白宜年已有孕。 起初时砚昭本是想给时思蓓一击,但是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将此事给隐瞒下来。 时砚昭本是想着,待时思蓓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被暴露身份后,再让她知晓白宜年已经怀了她的骨肉。 到时,白宜年以刺杀太女的罪行,定会被斩首。 两两相加,便成了摧毁时思蓓最后的稻草。 时砚昭要的,就是时思蓓的死不明目。 眼下,时机也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让时思蓓知道,她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待过两日西疆王离开,想来季冬他们也就回京了。 这一出等了许久的大戏,终于是要场了。 时砚昭看了不想看时思蓓一眼,朝着身后的季夏招了下手,时砚昭先让她去回复了,一直在太医院等消息的元青黛。 且让季夏通知元青黛,今晚前去太女府。 因为已经入了秋,虽然天还未冷下来,但是日头下山,却已经早了许多。 天擦黑,晚膳前夕,元青黛赶到了太女府。 露园内,侧殿的餐桌旁。坐在时砚昭对面的元青黛,脸上表情着实不太好看。 时砚昭看了看无精打采的她,又同一脸担忧的元商陆对视了一眼后,给在一旁边伺候用膳的下人,使了个眼神。 下人会意,拿起酒壶,给元青黛倒了一杯酒。 “元太医,这是卫侧君今夏新是酿的酒,今日刚起的坛,所以本殿特意叫你来,陪同本殿与你阿兄,咱们一家人一起用个晚膳。” “你且尝尝。” 自打阿依王子点名让元青黛去替他诊治后,时砚昭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布局。 但她想的那些法子,一点还未用到之前,元青黛倒是私下里找过她,询问了已经娶了三个夫郎的时砚昭,喜欢一个人到底什么感觉。 时砚昭一听,便知道元青黛与阿依定是生了情,故意纵了他们。 直至楚帝下旨,要替西疆王送行时,元青黛听说此事,再也等不及找到了时砚昭,向时砚昭吐露了她与阿依情投意合之事。 时砚昭未想到这事竟这般水到渠成,承诺但凡楚帝与西疆王提起和亲一事,都会替元青黛说话。 但未曾想,现在变成了这样…… 元青黛拿起了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殿下与阿兄不用替我担心,原也是我痴心妄想了,他一个王子,我算什么东西,哪里配得上。” “青黛,话不是这么说的,若是如你所说,我还是一介贫民,如何嫁的了太女殿下呢?” 元商陆虽没什么本事,也没上过书堂,但是却从未贬低过自己。 看着元青黛如此,元商陆也着实替她担心。 时砚昭沉了沉眸子,本想开口也劝解元青黛一句,谁知府门前的侍卫,突然进来禀报: “启禀殿下,阿依王子身边的下人过来,说王子有话让他带给元太医……” 第68章 世间再无阿依,只有元青黛的夫郎 元青黛一听是在于阿依王子的事,也顾不上同时砚昭的君臣之礼,直身立马跑到了府门前。 元商陆不放心,但时砚昭还未动,他也不敢私自前去。 “走吧,一起过去看看,别再出什么事了。” 时砚昭穿越过来后,元青黛算是她第一个收为己用之人,平日里虽有主臣之分,但也算谈的来,时砚昭不希望元青黛会因为感情,再出些什么事,那便不好了。 元青黛重视阿依,跑的极快,待时砚昭与元商陆赶到府门前,只剩下形单影只的元青黛。 元商陆加快了步子,来到元青黛身边: “青黛,你没事吧?阿依王子的下人同你说了什么?” 元商陆开口问了句,元青黛看了他一眼,转身看向了时砚昭。 眼下的元青黛,已然同刚刚不一样了,想来定是阿依派来的人,说了什么。 这才让元青黛的眼神之中,再度燃起了希望。 三日后,一大早,西疆王的车驾,一路离开了京城。 时砚昭奉命送西疆王离开,看着越走越远的队伍,时砚昭也转身回了京中。 进宫同楚帝复了命,坐在御书房桌前的楚帝,抬头微微看了时砚昭一眼。 “西疆王走时,可曾又说了什么?” 时砚昭想着西疆王离开时的黑脸,还有看着自己恶狠狠的表情,时砚昭还是选择瞒了下来,摇了摇头: “什么也没说,只是神情有些不太好看。” 楚帝停下了手中书写的毛笔,顿了一下: “虽然事情发生成了现在这样,但到底对咱们还是没什么影响的。不过昭儿,有些小事,朕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为着一些闲话,还有事关男儿家的清誉,你还是要想周密些,既然眼下都已如此,留下的人,便换个身份,好好生活下去就是了。” 时砚昭点了点头,应下了楚帝的吩咐后,到了太医院接着元青黛一起,回到了元宅。 刚开门走了进去,时砚昭只见一道人影,如风一样从屋内冲了出来,直奔向了元青黛。 元青黛反应也快,直接扔了手中的药箱,将飞奔向她的人儿,腾空抱在了怀里,转了两个圈圈。 “好了好了,要腻歪等无人时再腻歪,这青天白日的,还有本殿这个外人在这里,你们二人还是等无人之时,再抱在一起转圈圈吧。” 时砚昭着实有些没眼看,不过元青黛与阿依想来感情当真要好。就刚刚那个举动,时砚昭都不曾对她的三个夫郎有过。 看着,也是有些羡慕的。 元青黛将怀中的人儿放到了地上,只见满脸是伤的阿依,扯着天真无邪的笑,抱着元青黛的胳膊,看向了时砚昭。 看着阿依这般模样,本还替她们二人高兴的时砚昭,也有些笑不出来了。 自送行宴那日过后,时砚昭再也没有见过阿依,没想到再见之时,好好的一个小王子,却满脸满身都是伤。 而造成这些伤之人,就是那个外界传言,最疼爱他的西疆王。 “殿下,您还记得三日前那晚,您问臣,阿依身边的下人到底与臣说了什么,臣当时没有告诉你,现在事已成定局,臣可以告诉你了。” 时砚昭听了这话后,抬手制止了元青黛继续说下去。 昨晚深夜,当元青黛亲自到太女府,告知阿依已经被西疆王派人送到了她宅子后,时砚昭便已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依用满身满脸的伤,还有最尊贵的王子身份,换取了和自己喜欢人共度一生。 而元青黛,也完全不在乎阿依是何身份,她只是想日后,时时都有阿依陪在她的身边。 元青黛与阿依将时砚昭请进了正堂,将从头到尾发生的所有事,包括西疆王并不是真的疼爱阿依的事,全都讲给了时砚昭听。 时砚昭听后,并没有惊讶,只是沉默了良久。 “阿依这个名字我不喜欢,现在我也不是什么西疆的王子了,以后都要在东楚过活,我要换个名字,重新开始我的人生。” 阿依到底从西疆长大,虽以后都会留在东楚,但是性子,还是同西疆人一样洒脱。 “你们西疆王没有姓,日后你便同我一样姓元,至于名字,不如请殿下帮着起一个吧?” “这……这不好吧?” 时砚昭对元青黛的话有些吃惊,她与阿依王子非亲非故的,替他重新起名这样的大事,时砚昭怎么好做主。 “太女殿下,既然青黛都这么说了,那就请你取一个吧。这次我能留在东楚,与青黛在一起,若是没有太女殿下罩着,怕是东楚陛下那里,也是留不得我的。 殿下有恩于我,起名的事交给博学广知的太女殿下,再合适不过了。” 楚帝在东楚一手遮天,没有什么事会瞒得过她。 昨日西疆王让人将全身是伤的阿依送出来时,楚帝便已然知道。 楚帝倒也是没有想到,西疆王竟真会舍得,这个阿依,也当真豁得出去。 元青黛是时砚昭的人,这事同时砚昭,自然有逃不过的关系。 正因如此,楚帝才睁只眼闭只眼,只让时砚昭自行将此事处理,就此作罢了。 时砚昭轻笑了声,既然元青黛与阿依都将话说到如此,时砚昭再推脱,便有些过于假了。 时砚昭细细想了想,看了看元青黛与阿依,开口道: “元子执如何?” ‘元子执……’ 元青黛与阿依一同念着这个名字,都觉得很好听。 “殿下,这名字倒是不错,不过‘子执’为何意,可有什么出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本殿希望你们二人能好好的在一起。而且‘执’字,有掌握和坚持意思,本殿也希望阿依以后,可以坚持自己的信念,掌握自己的人生。” 时砚昭算是用尽了毕生所学,好在阿依与元青黛,都很喜欢这个名字。 元青黛牵着‘元子执’的手,双双跪到了时砚昭的面前,一起朝着时砚昭磕了个头。 “谢太女殿下给我想了个这么好的名字,以后,这世间再无西疆王子阿依,只有元青黛的夫郎,元子执。” 第69章 和亲人选 “西疆王已经离京一个月了,朕昨日收到了她的书信,她愿送一王女来东楚,学习东楚的规矩与礼节。 同时也想让咱们东楚选出个皇子,和亲前往西疆,众臣觉得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早朝之上,楚帝一边喝着茶,一边云淡风轻的开口说着。 阿依王子的事,着着实实让西疆王在东楚打了脸。 她也没有什么可威胁东楚的,不过想来她也不愿起战争,所以退了一步。 说送王女前来学习东楚礼节,那同‘质女’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说出来好听一些罢了。 而且,西疆王并未说要嫡皇子,若是在皇室宗亲之中,挑一个年龄合适的男子,封个好听的封号,由楚帝收为义子,便可当做楚帝的儿子,前往西疆和亲。 西疆王退而求其次,都已经做到如此了,楚帝自然也不会再得寸进尺。 各让一步,东楚与西疆,还是友国。 “启禀陛下,老臣觉得,西疆虽不求嫡亲皇子,但此去和亲之人,也不宜身份过低,若是以亲王之子嫁往西疆和亲,最为合适。” 楼太傅先行站出来,向楚帝说了她的想法。 东楚亲王不多,只有楚帝的亲妹妹舒亲王,还有一个由先帝侍君所生,一直养在皇太夫膝下的永亲王。 那个永亲王也就罢了,府里侍妾众多,女儿儿子都不少,若是挑一个去和亲,也没什么不妥的。 但会舒亲王专情,只娶了一个正夫,先帝在时给她赐婚,无奈又娶了一个侧夫。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是舒亲王两个夫郎身子不好,还是如何,都是年逾四十左右,才相后生下一男一女。 正夫所生的是个世子,侧夫生的是个世女。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怕是都割舍不了。 果然,舒亲王听了这话,明显要跨上一步,上前求情。 谁知,时思蓓似是看到了舒亲王的动作,先她一步走上前来。 “母皇,女儿附议,楼太傅所说极佳。西疆既然有意同咱们交好,那让皇姨母家的垣弟弟嫁往西疆更为合适。 更何况,母皇一向十分疼爱垣弟弟,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想来垣弟弟也很乐意为母皇分担。” 时思蓓拱手说着,随后起身看舒亲王一眼,眼中尽是不怀好意的笑。 “你……” 舒亲王压低了声音,气的不成样子,根本无法再开口。 时砚昭看了看时思蓓小人得意的样子,自然不会让她如意。 “母皇,此事于我东楚来说,也不算什么小事,女儿觉得,还需要谨慎些,以防西疆那边的人耍诈才是。” 时砚昭站了出来,拱手同楚帝陈述着。 楚帝微微点了点头,其实自上次楚帝对时以雯和时思蓓起了疑心后,便已经有了想放手国事,让时砚昭处理处理试试的想法。 “的确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众卿家若是有何想法,还是递折子上来。现在你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朕听的头都疼。今日也无其他的事,你们都各自忙各自的去吧,退朝。” 话落,楚帝起身就离开了大殿,众大臣们见状,都纷纷议论。 “近几日,陛下好像对于上早朝都没有多大的兴趣,可听太医院那边提起,是不是陛下身子不爽快啊?”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猜测着,时砚昭没心思听她们说,让舒亲王家的世子前去和亲,这事怎么都不合理。 早朝人多,时砚昭现在也知哪里大臣是偏向于自己,哪些偏向于时以雯或者是时思蓓,所以有些想法,还是私下里单独找楚帝说更为周全。 出了早朝大殿,时砚昭本来是想追上楚帝的銮驾,但还未等走几步,便被跑着追上来的时思蓓,给拦了下来。 “太女殿下,近些日子,我这个做姐姐的总是抓不到你的人。我已经几次三番与你低声恳求,让你将阿年从牢中放出来,你怎么就和没听过一样,不曾理会呢?” 时砚昭冷冷的看向时思蓓,只觉得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以前二皇女殿下都是唤本殿一声太女妹妹,如今都称呼本殿为殿下了,那本殿也不再视你为姐姐。 白宜年被关押刑部大牢,是因为他犯了大事,要不是看在他怀着孩子的份上,本殿早就将他绳之以法了,二皇女殿下还是休要再提放他出来一事。 白家已然被灭了门他是死是活,二皇女还是不要过度参与,不然惹得一身骚,到时事情捅出来,母皇那里你可就没法交差了。” 时砚昭冷哼了一声,再不再理会时思蓓,加快了步子去追楚帝。 銮驾人的脚程快,转眼之间便到了铜雀轩。 时砚昭看了看铜雀轩的门口,停住了脚步。 因为楼敬之,先是被栾清漪误解,后又被元商陆质问。 时砚昭私下里已经好生考虑过,必须要同他刻意保持一定的关系。 时砚昭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行出宫去,等到了楚帝午睡后,再进宫来。 刚转身走了两步,谁知秦李不知何时从铜雀轩走了出来。 “太女殿下请留步。” 秦李唤住了时砚昭,在时砚昭转身看向她后,秦李加紧了步子小跑上前。 “奴给太女殿下请安,太女殿下,陛下就知道您会来,特让奴叫您进去,同陛下一起用个早膳。” 虽知是楚帝是好意,但现在时砚昭有意躲着楼敬之避嫌,还是开口婉拒: “一早起来已经在府里提前用过膳了,秦李你同母皇禀报一声,本殿且在宫中候着,待母皇用完膳休息好后,本殿再向母皇请安。” “陛下当真是料事如神,她也怕太女殿下不肯用膳,那您且行去御书房稍等片刻,陛下说了,待用过膳后,会在御书房见您。” 楚帝知道早朝时,时砚昭的话并没有说完。 原以为下了早朝,时砚昭会立马追过来,谁知都到了铜雀轩,都未见到她的身影。 索性先行进去,让秦李时常看着些,待时砚昭来了,将这吩咐的事,告知于她。 一个时辰后,楚帝回到了御书房。 时砚昭下跪请安后,直接开了口: “母皇,和亲一事若是让皇姨母家的垣弟弟前去,怕是实在不妥。女儿的意思,咱们没必要太过讨好于西疆。 倒不如选个权臣之子,赐个封号做为母皇的义子,嫁去西疆正正好。女儿觉得,楼太傅家的嫡长子,便是最好的人选。” 第70章 舒亲王妻夫到访太女府 “哦?昭儿怎么会想着,让他前去和亲呢?” 楚帝一听,似是没有想到时砚昭会选一个权臣家的嫡孙,突然提起了兴趣。 “西疆主动示好,哪里需要皇子或者世子前去?更何况,母皇,西疆势力不弱,若是亲王之子,又或是王姬之前以皇子的身份和亲嫁过去,那他们便成了同气连枝的亲家。 人心隔肚皮,倒不如让一个同西疆那边根本无法联系的大家公子嫁过去,这样也省了日后的麻烦。” 时砚昭开口说着,看着楚帝没有什么表情,又道: “也是女儿不忍心,皇姨母就垣弟弟那么一个嫡子,远嫁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去,皇姨母与姨夫,是会伤心的。” 楚帝一直没有回话,直至过了半天,楚帝才笑了笑。 “昭儿你倒是想的全面,是啊,舒亲王与王夫,只有垣儿那么一个嫡子,而且垣儿年岁太小,和亲到那么远的西疆,确实苦了他。 咱们东楚,现在还不用以和亲来定国安邦,从大家公子中选一个出来嫁过去,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楚帝行事,向来周全。虽然嘴上应着时砚昭的话,但也没有立即定下来,只是让时砚昭先行回府去歇息了。 午后,时砚昭从重新修葺好的华园里,醒了过来。 卫者华一直守在边上,瞧着时砚昭睁眼,立马倒了杯温水,回到了床边。 “殿下喝些水吧,今日睡的比往日更久些,怕是嘴干了。” 时砚昭接近水杯一饮而尽,秋天了,天气确实变得越来越干,睡个午觉都让人口干舌燥的。 “近些日子,屋子里太干了些。华儿,你明日吩咐府里花匠,让她们弄些宽口坛子,放在你还有清漪与商陆的卧房之中。 里面放些水生花,挑些味道清香不甜腻的,不但好看,还能让屋子里不那么干燥,也算一举两得。” “是,妾晚些就吩咐下去,殿下的卧房里也得放上一个,这样殿下若是回去睡,也能舒服些,想来明日便都能安排上了。” 时砚昭点了点,穿好了鞋子,套好了外衣。 自栾清漪因为有孕要好好养着身子,卫者华接了家里的大小事务后,一应处理的都十分妥帖,府里下人们也都十分听命于他。 太女府已经变得比起刚开府时,不知好了多少倍。 “眼下,清漪有孕已经六个多月了,虽然离生产时候还不算早,但稳公,还有太医,和需要用的东西,每样必须都最少准备三份。 阿华,这些每一份你都要亲自检查,本殿信的过你,可千万不能出现一点纰漏。男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般, 定要小心。” “殿下,这些您已经交待给妾很多遍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妾一天都检查三次,绝不会出现问题的。” 时砚昭点了点头,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估摸着栾清漪午睡也该起来,便叫着卫者华,想一起去清园瞧瞧他。 华园到清园的路并不算远,但刚走了一半,季夏便赶了过来。 “殿下,侧君,舒亲王同王夫登门拜访,属下已经请到正堂了。” “哦?皇姨母来了 ,可说有什么事吗?” 时砚昭的记忆之中,在前一世,舒亲王这个皇姨母,基本就是个与世无争之人。 待时砚昭也好,还是其他两个皇女,都一视同仁,算是难得的好人。 所以今日在时思蓓与楼太傅,想让舒亲王家的世子和亲去西疆,时砚昭一是不想让她们如愿,二也是想帮衬舒亲王一把。 毕竟,舒亲王也是时砚昭唯一的姨母。 “倒没说什么,就说来瞧瞧殿下,想同殿下唠唠嗑。” 季夏开口禀报着,时砚昭听后微微点了下头: “这样,你将他们到东院去,本殿去东院等他们。” 时砚昭现在所在的位置,离东院很近。 舒亲王妻夫是近亲,而且对时砚昭并没有什么危害,所以时砚昭信的过他们,就定在自己的院子里接待。 “是,属下这就去。” 季夏领命立马前去,时砚昭看向了卫者华,开口道: “你去命人备些新鲜的瓜果与茶点,待会命人送去东院就行。再告诉清漪一声,本殿晚一些过去陪他用晚膳。” “好,妾这就下去准备。” 时砚昭一路回了东院,看到了正在院里摆弄花草的冷溪,左右舒亲王还未过来,时砚昭凑了上去。 “天马上就要冷了,你现在种花草,怕是白费功夫啊。” 冷溪明明是有功夫在身上的,时砚昭知道,像他和卫者华这样的人,听力都是高于普通人的。 不过,时砚昭走上前,突然开口说着,没想到竟然吓了冷溪一跳。 冷溪本就是蹲在那里,吓了一跳后重心不稳,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转头看了看时砚昭,冷溪连忙爬起,冲着时砚昭下跪磕头。 “奴见过殿下,奴刚刚心思都在花草,竟未发现殿下来了, 请殿下降罪。” “也不是什么大事,降什么罪,天冷了地上凉,快些起来吧。” 自知道冷溪与冷泉,极有可能就是皇室影卫后,时砚昭虽防着他们二人给楚帝打小报告,但是待他们,仅次于腊月与槐月。 冷溪与冷泉都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在太女府长久的伺候下来,也知道时砚昭的心性。 “谢殿下。” 冷溪站了起来,往侧边退了一步。 时砚昭看了看冷溪种的花草,秃秃的根本没什么看头。虽不知冷溪喜欢这花草什么,但时砚昭也没有再说不好听的话。 “冷泉呢,怎么就你自己在?” 时砚昭询问了一句,这才知道冷泉去给元商陆帮忙去了。 “那你且先去商陆那边帮忙吧,府里有客人来,一会儿便到东院了。” 冷溪听出时砚昭不想让他露面的意思,连忙退下。但刚出了东院,却正好碰到了舒亲王妻夫。 冷溪看到舒亲王与王夫后,立马请了个安,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倒是舒亲王,看到冷溪后微微怔了下,直至冷溪转身离开,舒亲王还回头特意看了两眼。 第71章 揭露皇贵夫 “皇姨母,您看什么看的这般出神?” 见舒亲王走到院门处便停了下来,时砚昭走上前,询问了句。 舒亲王回过神来,冲着时砚昭笑了笑: “瞧着那人眼熟,好似在哪里曾经见过似的。” “就是我府里的一个下人,姨母快别站在这里了,快同姨夫一起进院,咱们回屋说。” 舒亲上是时砚昭的长辈,时砚昭自然不会当着她的面,再自称本殿,所以换回了普通的自称,心里也瞬间舒服了许多。 进了屋内,时砚昭与与舒亲王一左一右坐在了正位上。 没一会儿功夫,卫者华安排的新鲜瓜果与茶点,纷纷送了过来。 “皇姨母、姨夫,你们且尝尝我府里的糕点,这些都是清漪教给厨夫们做的,我觉得倒是比宫中御膳房里做的,要更香甜些。” 时砚昭做了请的手势,舒亲王妻夫不约而同纷纷拿起了一块,各自都咬了一小口。 品了品后,都点了点头。 “果然做的极好,口感香甜细腻,当真是有自己独特的味道。” 舒亲王王夫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时砚昭笑了笑。 “皇姨夫喜欢,待一会儿回府时,我让你给你们多装上一些,你们也拿回去,也给垣弟弟尝些,我记得他最爱吃甜的了。” “昭儿,当真是难为你,还记得垣儿。本王这次带着王夫一起来你府上,正是想谢你替垣儿说话,这才让垣儿不用去西疆和亲,免了我们二人与他骨肉分离。我们两个,当真是不知该何谢谢昭儿你了。” 舒亲王话落,便同王夫一起站了起来,朝着时砚昭就要行礼 时砚昭见状,也连忙起身上前,阻止了她们二人。 “皇姨母、姨夫,你们都是我的长辈,向我行礼,我怎么受的起啊?咱们都是一家人,我虽比垣弟弟没大几岁,但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舍得让他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和亲。” 扶着舒亲王坐了回去,时砚昭对王夫也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坐回正位,时砚昭拿起茶喝了大大一口。 “昭儿,就算你不让我们妻夫二人谢你,但是我们欠下了你一个大人情,不还,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现下你没什么需要本王来帮助的,但日后,难免不会有需要的那么一天。你放心,只要你皇姨母我在一日,往后但凡有需要之处,大可来与本王便是。” 时砚昭拿着茶杯,本是想再喝上一口,但是听了舒亲王这话,突然想了到了有关皇贵夫无法有孕一事。 季冬已经带着证人们回京了,眼下正安排在京郊的一处宅子里。 时砚昭一直在找个时机,将此事抖落出来,可是她没有法子直接同楚帝去说。 舒亲王可是楚帝的亲姐妹,若是能让舒亲王先去挑明这件事,想来比起其他的人,更能够让楚帝相信。 “皇姨母,昭儿好像真的有件事,需要皇姨母与姨夫帮忙。” 隔日,楚帝寝殿。 “放肆!” 楚帝一声惊天怒吼,从楚帝的寝殿内传了出来。 门外的人听到后,纷纷身子一颤。 “皇姐息怒,臣妹也觉得此事太过离谱,但是臣妹的性子您也清楚,发现了这么大的事,总也得求个真相与证据。 臣妹没什么能力,便求了信的过的昭儿,昭儿办事能力极佳,果然在皇贵夫的老家,查到了端倪。” 时砚昭想借舒亲王的嘴,将皇贵夫不能有孕一事讲给楚帝听。 时砚昭本以舒亲王会犹豫,但是未想到,舒亲王一听,便立马同意下来。 看样子,当真是那日早朝,时思蓓将舒亲王气到了,舒亲王一听她非皇家血脉,更想报了当日时思蓓进言之仇。 舒亲王今日一早便进了宫,等着楚帝下了早朝回到寝殿,便陈情了此事。 不过按舒亲王与时砚昭商量好的,这事的源头,是舒亲王王夫前两个月不舒服,到太医院求方子,无意中看到了元青黛刻意安排好的老脉案。 这才发现了此事。 但舒亲王妻夫未敢直接禀报,而是力求真相,在时砚昭的帮助下,终于探听到了一切。 人证、物证皆都在,皇贵夫狡辩不得。 因为此事非同小可,楚帝召了时砚昭前来。 时砚昭带着从川陕接回来的证人,一起来到了御前。 请过安后,时砚昭注意到了楚帝桌前摆着的那本脉案,而且楚帝的脸色,现在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微微侧头,时砚昭同舒亲王对上了视线。 舒亲王微微点头示意着时砚昭,时砚昭便知晓,舒亲王那边应该没有半点纰漏,否则,楚帝也不可能像现在一般。 楚帝微微抬眸,看了看跪在地上,只跪着一个穿着满身补丁,身材十分瘦小的女子。 还有另一个,就是如今已经坐上太医院副院判位置的元青黛。 “昭儿,你皇姨母说,前往川陕调查一事交给你去了办了,怎么只有这么一个女子,她看起来应该很年轻,能同当年做假之事,有何关系?还有元青黛,你怎么把她也带过来了?” 时砚昭拱手,不慌不忙的开口道: “母皇,当日皇姨母同女儿说起此事,女儿也百般不信。特派了老家也为川陕的季冬,回到老家去查此事。 当年替皇贵夫照看胎像,还有当年接生的稳公,都是川陕一带的人,所谓的‘皇二女’出生后,他们二人便以年迈为由,告老还乡。 但刚到家不久,便双双遭到全家灭门,就连他们家中的一些走的近些的远亲,都未逃过此劫。” 时砚昭当初听季冬回来叙述时,也是大为震惊。她强让自己接受了好几天,才消化了发生的事实。 “母皇眼前的这个女子,便是当年接生太医家中,唯一逃过一死的养女。她说有物证能够证明,女儿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只等母皇传召,再看此女子的物证,究竟为何物。” 时砚昭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 ,开口道: “有什么物证尽管呈上来,母皇在这里,定会替你一家惨死的老小做主的。” 时砚昭话落,只见跪在地上的女子,将背后背着的包袱拿到面前打开。 里面放着几封强行保存下来的信笺,还有一块令牌,和一对小金镯与金锁项圈。 第72章 二皇女溺水身亡 “草民吕欣给楚帝陛下磕头,皇贵夫万家在川陕一带作威作福,独露一方,常以天高皇帝远为由,以川陕做了土皇帝。 草民义母一家,在川陕几代行医,后因医术高超被万家强行带回府上,只为万家医病治病。 后,万家嫡长子被赐婚嫁往京城,义母与被万家送入了太医院,只为当初的万家嫡长子,也就是现在的皇贵人独自一人诊治。” 吕欣开口说着,将地上的信笺举过了头顶。 时砚昭拿过来后,直接呈到了楚帝面前。 这些信笺,一部分是当年替万家卖命的吕太医的家书,还有一部分,是吕太医写给川陕万家,关于皇贵夫身子如何信笺的副本。 吕太医是被迫替万家卖命,自是留了后手,但是未想到最后,还是落得个火烧全家灭门的下场。 楚帝仔细看着那些信笺,那些信已然泛黄极重,看着就知道已经有许多年头。 信笺之中多次提到皇贵夫无法有孕一事,几次三番用药依然不得好转的记录。 还有在一封家书之中,吕太医提到万家给当初皇贵夫刚嫁给楚帝时,明知他无法有孕,但还让他做戏装作有孕的样子,以助他在楚帝身边站稳脚跟。 “陛下,当初君后顾念后宫妃嫔,特叫了微臣前去,替后宫侍君以上所有的妃嫔请脉。 当时,微臣便发觉了皇贵夫无法有孕的脉相,但微臣记得太医院记载,都是皇贵人身子一切正常,所以也未敢过度生张。” 元青黛及时在这里补充了一句,楚帝看了一眼元青黛,又让吕欣继续说了下去。 “陛下,这金镯子是当初万家嫡长子初封为皇贵夫时,特意赏给义母,奖励义母在太医院做双重脉案,替他掩盖真相。 随后让义母告老还乡,带回来给草民留纪念的,实际全然是为着封义母的嘴。” “其他的呢?” 时砚昭从旁刻意问了一句,虽然她早就知道,那令牌是当初皇贵夫在太女府生产时,特意给吕太医,让她同外面将时思蓓送进太女府里用的。 而那金锁,便是孩子当初被吕太医接过来,身上所佩戴的。 吕太医知道这事如果东窗事发,都是会被株连九族的大罪,所以偷偷将这些做为证据藏了下来。 想着日后能够借此保留一命,可是未曾想…… 吕欣向楚帝一五一十的禀报着,就如同刚来京城之中时,同时砚昭所说的一样。 “那你既然知道这事情的所有经过,为了你义母一家能死亦瞑目,为何不一早进京告御状,非要等到旁人去寻你?” 楚帝到底还是楚帝,心思缜密,不放过一丝一毫。 时砚昭眼下在楚帝的神情当中,看不出她的一点波动,当真是佩服。 “万家在川陕势力庞大,想要出川陕之人,会被层层查看。我一直东躲西藏,连正常的活计都不敢找,只能混入乞丐之中,方留一条性命。” “你刚刚说的那个佩戴在当初被抱入太女府孩子身上的金锁,呈上来给朕瞧瞧。” 时砚昭拿了起来,立马呈上前去。 楚帝仔细看了看那金锁正中央,赫然刻了一个【楼】字。 楚帝倒吸了口气,一直没有什么情绪的楚帝,倏地靠在了椅子背上。 好像一瞬间,突然泄了力气。 “秦李,宣皇贵夫与二皇……时思蓓前来,再准备一碗清水。你们剩下的这些人,全都退下去吧。” 楚帝开口吩咐着,时砚昭虽担心此事还有什么变动,但楚帝下了旨意,时砚昭不离开也不行。 同舒亲王等人一起跪了安后,时砚昭出了殿内。 现在天已经渐渐凉了下来,可是时砚昭因为有些紧张,额头上已然挂满了汗珠。 让元青黛将吕欣带出了宫后,时砚昭同舒亲王,漫无目的的在宫中走着。 舒亲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帕子,递给了时砚昭: “昭儿,你这一头的汗,且快些擦擦,不然再让宫人与侍卫们看了笑话。如今你可是堂堂的太女殿下,还是要注重些仪容的。” 时砚昭笑着婉拒,从自己怀中也掏了两块帕子,选了其中一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皇姨母,你说母皇会如何处置皇贵夫与时思蓓,会赐死吗?” 时砚昭心中没谱,看着四下无人,小声的询问了舒亲王一句。 舒亲王到底是从小同楚帝一起长大的亲姐妹,时砚昭想着,或许她能更懂楚帝一些。 舒亲王听后,微微抿了抿嘴,开口道: “赐不赐死,本王也不好说,但是你刚刚应该听到陛下让秦李去备清水,想来,陛下还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想要同时思蓓滴血验亲吧。” * 连着整整三日,楚帝都以身子不爽快为由,未上早朝。 第四日的早朝,楚帝倒是出面了,但时砚昭却未见时思蓓前来。 早朝刚上了一半,秦李便慌慌张张的突然冲进大殿之内。 扑通一上跪了下去,秦李声泪巨下: “陛下您要保重凤体啊,刚刚二皇女府上送来消息,二皇女不知何时跌入了府里的荷花池,刚刚被发现打捞上来,已经薨逝了。” 众人听闻后,纷纷惊呼出声。 楚帝也是猛地从皇位上站了起来,随后往后一倒,晕了过去。 “母皇!陛下!” 时砚昭、时以雯,还有众臣等皆跑上前去。 时砚昭立马反应过来,将楚帝背到了身后,一边喊着叫‘元太医’,一边背着楚帝,快速跑回了楚帝寝宫。 时思蓓的突然薨逝,还有楚帝倒下,一时之间,前朝后宫都乱作了一团。 楚帝寝宫外面跪了一地的朝臣,寝殿中,内室只有君后与太医。而时砚昭与时以雯,还有权臣栾相,舒亲王都候在了外殿。 “这样下去,怕是会彻底乱成一团,皇姨母,眼上这里就由您盯着。二皇女府上做主的都是男子,怕是不成,便由栾相与大皇姐前去照应。至于前朝大臣们,便由本殿前去安抚。” 时砚昭冷静下来,开始安排着众人。 栾相与时以雯按吩咐,从殿侧门离开,舒亲王则是入了内室。 时砚昭来到殿门前,长长吸了几口气,在准备开门出去一瞬间,被秦李唤住。 “太女殿下且慢,有些事奴还是觉得得提前同殿下讨个赏。” 秦李说着,又靠近了时砚昭些,附耳道: “奴帮衬殿下彻底给了二皇女最后一重击,殿下准备日后,如何谢奴啊?” 第73章 牵扯楼家 “秦李,污蔑太女可是重罪,你这话,本殿听不懂。” 这个秦李,自很小时,便跟在楚帝身边伺候了。 楚帝心思太深,能够猜测圣意,而且这么多年在楚帝身边,半次错都未犯过,她确实也是个能人。 “殿下不必装傻,二皇女……哦不,那个不知是谁人家的‘野种’,眼下落得如此下场,不正是殿下一手安排的吗? 殿下不用瞒奴,奴什么都知道,甚至比陛下知道的更多。上次君后让元太医替后宫主子们请脉,不就是殿下一手安排,就为着确定皇贵夫有法有孕一事吗?” 秦李的声音,时砚昭听着只觉得很贱。 女不女、男不男的,听起来只让人觉得浑身难受。 “本殿还有很多的事要做,没时间听你一个奴仆在这里聒噪。” 就算秦李知道这些,也完全不会撼动如今时砚昭半分,时砚昭根本不在乎。 时砚昭转身开门想走,但是秦李却上前,一把推住了殿门。 秦李力气之大,让时砚昭有些惊讶。 四处看了下,所有的人都在内殿忙着,眼下外殿空空如也,只有秦李与时面二人。 “秦李,你想以下犯上吗?” “殿下,您可知道时思蓓失足落水之事,可不是意外。” 时砚昭一怔,她其实有所猜测,但没想到,这件事会是从秦李的嘴里说出来。 “舒亲王上次捅破皇贵夫无法有孕一事,殿下以为为何陛下让你们离开后,让奴备了滴血验亲的物件? 奴可以告诉殿下,那日陛下与时思蓓的血未融在一起之事,可是奴一手安排的,奴在那碗清水里,加了些能助太女殿下一臂之力的东西。” 话听到,时砚昭懂了,又似是未懂。 秦李是杨帝最为信任之人,所以才会让她去准备清水。 但秦李与时思蓓明明就是互相勾结,秦李几次三番帮着时思蓓,明明她们才是一伙的。 虽然时思蓓已经确定不可能是楚帝的孩子,可是秦李这个时候,按是说应该帮着时思蓓才对…… “你这么做,到底想要什么?” 秦李是个小人,没有绝对的利益,她绝不可能这么做。 “殿下可听说过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时思蓓在殿下从南边回来后便失了势,奴一个做下人的,自然要为了自己的以后打算。” 时砚昭看着秦李一副自认为十分聪明的嘴脸,心里冷笑了一声。 还‘贤臣’,秦李一个女监,暂且不说无法行人事,她原是楚帝的心腹,起初为时思蓓做事,现在又自以为是的替她做事。 如此这般,秦李算哪门子的‘贤臣’,不过是个因实事而左右摇摆的墙头草罢了。 “你倒想的长远,但本殿已经是太女,为何要领你个情,你未免也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时砚昭总觉得,秦李定还知道其他许多的事,只不过都在等着和时砚昭交换她所需的。 时砚昭想逼上一逼,看看还能问出些什么来。 “殿下难道不想知道,时思蓓是怎么死,而她,又是谁的亲生骨肉?殿下应该还记得吧,您从川陕带回来的那个吕欣,她所拿的信物上,可刻着个‘字’呢。” 时砚昭脸色微微暗了下来,吕欣拿的那个金锁,可是时思蓓当年被抱进宫时,贴身带着的。 上面那个‘楼’字刻的明显。 整个东楚,楼这个姓氏本来就是个罕见的。 而且皇贵夫不可能去京城以外的地方,找个孩子抱在身边替代。 时思蓓定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出身,仔细想去,只有楼太傅家世代官位都不算太低。 而且,前段日商讨让谁人和亲前去西疆时,不正是楼太傅第一个蹦出来说,要让舒亲王家的时垣前去吗?时思蓓也出来附议。 “殿下,您可还记得,您选夫那日,楼家本定好的嫡幼子,突然换成了嫡长孙,这全当是奴投诚暂且告知殿下的,若是殿下愿意让奴追随,奴定会好好效忠殿下。” ! 时砚昭现在脑中想的事过多,完全未想起来当初选秀时之事。 明明定好的楼敬之,换成了旁人! 果然,皇贵夫与楼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秦李,本殿小瞧你了,本殿最喜欢你这种聪明的笑面虎,想来,日后你也会如今日一般,不会让本殿失望的对吗?” 时砚昭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看着秦李。 秦李当真是个聪明人,一下子便知道时砚昭这是同意下来,立马跪了下去。 “奴定好好追随太女殿下,愿太女殿下早日登基上位。” “殿下……” 秦李朝着时砚昭磕了三个头后,跪在地上,抬头看向了时砚昭。 “还有什么想求本殿的事,直言吧。” 看的出,秦李还有事想要说,现在外面一堆的事等着时砚昭去处理,时砚昭已经因为秦李耽搁了一些时间,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殿下,时思蓓与皇贵夫的事,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但是时思蓓的侧夫秦氏,她是奴的亲侄儿。奴想请求殿下,保她一命。” 怪不得…… 时砚昭一开始还在想,为何秦李想帮着时思蓓抢皇位,原来环环相扣的那个扣,就是时思蓓的侧夫秦氏啊! 楚帝寝殿外,群臣跪了一地,而时砚昭站在殿门口,静静的出着神。 那日事发之时,楚帝虽已确定时思蓓非她亲生,但还是让时思蓓安然无恙回了二皇女府,就连犯了大罪的皇贵夫也并未处罚,甚至连禁足都不曾。 时砚昭奇怪了好几日,未曾想,楚帝早在事发的隔日,便让秦李去了刑部大牢,处死了白宜年。 并且,还将白宜年腹中未出世的孩子,生剖出来,由秦李一起带去了二皇女府,亲自交到了时思蓓的怀里。 时思蓓向来盼女儿,没想到最终得到了,却是从未睁眼看过这世上一眼的成形胎儿。 楚帝密旨,是让秦李去解决掉时思蓓的。秦李只能夺过了孩子,扔到了二皇女后府显有人经过的荷花池里。 秋天荷花凋谢,只剩发黄的莲叶浮在水面,根却在水下盘的到处都是。 时思蓓追着孩子,跳了下去,扑腾了几下,许是被水里的藤根缠住了脚,没了动静…… 第74章 楼敬之的请求 “殿下,陛下她……无事吧?” 时砚昭正在强行消化刚刚听到的真相,脸色不由自主的难看。 大臣们瞧着时砚昭如此,还以为是楚帝如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让栾相,这个大权臣,同时还是时砚昭正夫的母亲,上前去询问。 旁人半点也不敢。 栾相开口问了时砚昭一句,这才将时砚昭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时砚昭看了下栾相,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开口道: “元太医医术高超,眼下她正替母皇诊治。父后已经守在母皇身边,本殿也请了舒亲王在内殿照料。 尔等也别等在这里,且行回府去。待元太医替母皇瞧完,本殿会派人去你们府上告知一声。” “殿下……” 栾相本还想说什么,但是时砚昭早已经想好。 “栾相,你们现在跪在这里也于事无补,而且这是内宫,宫人们来来回回也就罢了,待会儿怕是妃嫔们还会过来侍疾,你们在这里着实不便,且先回去吧。” 时砚昭说的有道理,栾相自然也会帮衬。 替时砚昭又劝了众臣两句,栾相都开了口,众臣也没有法子,只能起身纷纷退下。 “栾相。” 在栾相也要离开时,时砚昭开口唤住了她。 “出了这些么事,本殿有些放心不下清漪。他如今月份大了,不能再受任何惊吓。 若是可以,本殿希望你能同父亲一起前往太女府,这几日便暂且陪在清漪身边,以防出些什么事。” 楚帝一时未醒,时砚昭便需要在宫里替楚帝看着,不可能回太女府里去。 太女府里就栾清漪、卫者华和元商陆三个男人,时砚昭到底是放心不下的。 不过若是栾相能到太女府里坐镇,想来一些小杂碎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栾相爱子心切,一听时砚昭这般说,自然不会拒绝。 “得殿下信过,臣这就回去接着夫郎,一同前往太女府。有老臣在太女府,不光不会让清漪有事,也会替殿下照顾好卫侧君与元小侍,殿下且安心就是。” 时砚昭点了点头,回手朝着季夏挥了挥,让季夏护送栾相到相府接人,随后一起回太女府照应 。 一炷香后,元青黛诊出,楚帝是因为急火攻心,再加上近日休息不好,所以突然晕厥。 楚帝现在年岁大了,有点小病,身子便经不住,所以虽不是什么大病,但也需小心休息。 强行命人将君后送回了坤华宫,自早朝君后听闻楚帝晕倒,就一直守在内殿。 一心担心楚帝的君后,连水都不曾喝一滴。 君后如今岁数也不年轻了,本来就心中又挂念、又难受,再这么熬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天擦黑,时砚昭就近安排了宫殿给舒亲王歇息。 元青黛交待,不能留太多人在楚帝身边,打扰楚帝歇息,所以时砚昭屏退了内殿的宫人。 元青黛临近离开内殿时,将时砚昭叫到了内殿门口。 看了看床上的楚帝,元青黛压低了声音: “殿下,微臣给陛下诊脉迟迟不肯确定陛下病情,是因为微臣觉得,陛下应该装晕倒,而并非真正有事。 刚刚那套说辞,都是给外人听的,陛下身体康健,并无半点问题。” 时砚昭听后,也看了看床上的楚帝。点了点头后,便也让元青黛到外殿边煮药,边休息去了。 元青黛医术果然高超,就在时砚昭重新迈进内殿,关上了内殿大门的那一刻,楚帝睁开了眼,轻唤了一声: “昭儿……” 时砚昭猛地回头,看到楚帝微微睁眼,正侧头看向她。 时砚昭连忙大步走回,跪到了床边。 “母皇,您可算醒来了。” 楚帝伸手拍了拍时砚昭的脑袋,示意让时砚昭扶她坐起。 时砚昭连忙照做,扶起楚帝,让她背靠床头坐了起来。 楚帝长长的吐了口气,看向了时砚昭: “时思蓓的丧仪,还是按皇女的身份去办,但无需过度隆重。朕已经私下下了密旨,将万氏禁足于他自己宫中。昭儿,无论他如何哭闹,不许他离宫半步。” “是,女儿知道了。” “安排人将楼家悄悄围了,楼府内连只苍蝇,也不许让它给朕飞去了。再者,安排敬侍君前来替朕侍疾,不许劳烦你父君,他身子向来弱,不能累到他。至于前朝的事,昭儿你同栾相一起,拿主意就是了。” 听到关于楼家的吩咐,时砚昭心中怔了一下。不过想着西疆和亲一事怕是不能再拖下去,时砚昭到底也是选了楼家嫡长孙呢。 “母皇,那西疆和亲一事……还是得由您下旨的。” 这事,时砚昭没办法做主,只能请示楚帝。 “看样子,都是命。那孩子同他叔父敬侍君一样有福气,既然昭儿你选定了他,朕便封他为慎微皇子,前往西疆和亲去吧。” 慎微,谨小慎微,谨慎微末。 楚帝给楼家嫡长子赐的这个封号,别有他意,看样子楼家这次,怕也难逃一劫了。 “是,女儿领旨。” 五日后,明日,便是时思蓓出殡的日子。 最为讽刺的是,楚帝也下旨,慎微皇子也于明日出京,前往西疆和亲。 时砚昭已经代楚帝上早朝整整五日,她本就是储君,所以在早朝之上,大臣们对她也都毕恭毕敬,并没有什么刺头站出来,同她唱对台戏。 出了早朝大殿,时砚昭按例准备前往楚帝寝宫,将早朝上的事,讲与她听。 刚到了寝殿,时砚昭还未等进去,便同刚出来的楼敬之,碰了个面对面。 时砚昭连连往后退一步,朝着楼敬之微微颔首。 楼敬之也回一礼,他双眼肿的厉害,而且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 楼敬之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压低声音开了口: “太女殿下,我家近日遭逢劫难,而我做为后宫之人,确实无能为力。一早皇贵夫宫里的宫人寻到了我,皇贵夫带了话,说想见您一面。 若是您去见了,我们楼家便有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殿下,我求您,您屈尊去见皇贵夫一见,好不好,我求您了。” 第75章 面见皇贵夫 楼敬之一脸悲怆,他应该是知道了这次皇贵夫与时思蓓的事,将楼家牵扯的不轻。 不过楚帝向来注重皇室血脉,楼敬之大抵是不晓得,时思蓓并非皇室血脉,而是楼家人。 楚帝连君后都未告诉,定也不会告知于楼敬之一个小小的侍君。 时砚昭皱眉想着,皇贵夫那边寻她去,时砚昭不用想都知道皇贵夫想要做什么。 楚帝亲口吩咐的时砚昭,不许皇贵夫离开他自己的宫中,眼下虽是楼敬之来求,但是时砚昭也不会因他而抗旨。 楼敬之见时砚昭没有反应,往后退了一步,撩起衣摆就要跪下。 好在时砚昭眼疾手快,一把便将他阻止下来。 “楼侍君这是做什么,你是本殿的庶父,若是让你瞧见你跪我,还不知要多出多少流言,这个节骨眼,你这不是想害本殿吗?” 时砚昭的印象中,楼敬之是个心思极细,做事绝不会毛躁之人。 眼下许是太过担忧楼家安危,所以才会做出此举。 “楼侍君,这次楼家犯的事极重,不是本殿去见了皇贵夫,他便能够力挽狂澜的。不怕与你说句实话,现在皇贵夫怕是都自身难保,又如何保你们楼家呢?” 时砚昭同楼敬之分析着利弊,眼下,楼敬之眼下已经浸满了泪水,让人瞧着都替他难受。 “太女殿下,这些,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一个身处后男子,当真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只求您去见皇贵夫,此生唯这一次。” 时砚昭看着楼敬之的样子,最终还是于心不忍。 楼家,时砚昭也没有办法去搭救,眼下楼敬之的相求,也算是还了前世时砚昭所欠他的‘债’吧。 “好,本殿答应你。” 虽然时砚昭应了下来,但还是按照每日一样,时砚昭先去同楚帝讲了早朝的事。 随后询问了元青黛,楚帝的身子后,又去了坤华宫,给君后请安。 到了坤华宫,时砚昭本就是例行请安,本是想要说两句便立马离开的。 毕竟现在宫里的一切事务都由时砚昭安排,时砚昭忙的连家都不曾回过,着实也没有太多时间耽搁。 谁知时砚昭刚想说要退下时,君后走上前来,握住了时砚昭的手。 “昭儿……有一件事,为父已经想了好几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同你讲。但是现在没有时间了,为父还是决定同你说上一说。” 看着君后这一脸焦急的样子,时砚昭也有些纳闷: “父后所为何事啊?” “明日便是二皇女出殡的日子,皇贵夫好歹也是她的生父,为父知道你母皇偷偷禁足了皇贵夫,但想来也不是不得了的大事。昭儿,你可否想想法子,让他们父女见上最后一面?” 时砚昭听着君后替皇贵夫的求情,只觉得,君后虽身为一国之父,但是能这般体谅和他分享一个女人的其他人,当真是真的心善与温和。 “父后,您身子向来不好,这样的事情,不值得您伤神。不是女儿不愿意答应您,此事牵扯太多,就算没有母皇的吩咐,女儿也不能让皇贵夫离开他宫中一步。” 时砚昭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君后自然也能体谅时砚昭的为难。 点了点头,长长叹了口气: “罢了,这都是他们的命,昭儿,你该忙什么便忙什么去吧,不用日日都往本宫这里跑,多加小心自己的身子,再忙,也不要将自己累病了才是。” 君后替时砚昭整理了衣领,时砚昭点了点头,跪安后离开了坤华宫。 君后亲送时砚昭离开,看着时砚昭的背影,君后只觉得欣慰。 看着时砚昭的背影越来越模样,君后便转身,由章扶着想要回到后殿去。 谁知刚转过身,君后只觉得胸腔一阵巨痛,猛咳嗽了两声后,一大口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章继看到后吓坏了,立马便要叫人请太医。 不过君后倒是十分冷静,一把捂住了章继的嘴,朝着他微微摇头,示意不让他继续喊叫。 眼下这个节骨眼,宫里宫外都是一团乱。 君后不想因为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跟着添乱,不然,害的受累担心的,还是时砚昭。 君后舍不得。 “悄悄太医院寻个太医来瞧瞧就是,千万不要声张。” 君后开口交待,章继点了点头,送着君后回了后殿后,亲自去请了太医回来。 时砚昭离了坤华宫后,便一路避开宫人较多的路,绕到了皇贵夫的宫中。 为了不节外生枝,时砚昭提早让季冬买通了看守皇贵夫宫中后门的人,顺利走了进去。 昔日的皇贵夫宫中,眼下一片凄凉,落叶掉落了满院都是,无人清扫,偌大的宫中,连个人影都未瞧见。 时砚昭已经多年不来皇贵夫宫中,只能凭着小时候的记忆,四处找寻,终于在大门打开的佛堂处,看到了孤身一人的皇贵夫。 皇贵夫向来最爱美,尤其他那头又黑又亮的长发,最让他骄傲。 可是眼下,皇贵夫最为引以为傲的黑长发,如今披散开来,已然变成了黑白相间的颜色。 “本宫就知道,太女殿下肯定会来的。” 皇贵夫开口说着,慢慢从佛前站起,转过身来。 当时砚昭看到皇贵夫那一刻,着实吓了一跳。 平日里最重视自己面容的皇贵夫,如今脸上没有半点妆容,十分憔悴。 看起来,要比之前老了整整十岁。 “殿下当真是下了一手好棋,思蓓就是个傻的,还想着算计你,没想到最后却被你算计的满盘皆输。 这原也是怪本宫,是本宫将思蓓惯坏了,这才让她什么都不会,一切都是本宫的错。” 时砚昭虽能理解,一个父亲疼爱自己女儿,但是皇贵这话,时砚昭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她是傻的?那是谁派挑拨皇太夫派杀手,千里追踪本殿到南下,要取本殿性命?又是谁想将已经有染的男人推给本殿? 皇贵夫,依本殿看,你错的何止这么一点,混淆皇室血脉的事,你都敢做的出来,宠坏一个时思倍……” 时砚昭说着时思蓓的名字后,微微顿了一下,语气换了嘲讽。 “哦不,本殿应该叫她‘楼’思蓓才对吧?” 第76章 君后……不好了 皇贵夫恶狠狠的看着时砚昭,但是片刻之间,便收回了目光。 只见皇贵夫长长的呼了几口气,突然跪到了时砚昭的面前。 “太女殿下,我刚刚不该如何同您说话,还请您别怪罪。明日,就是思蓓出殡的日子,您既然知道了这一切,我只求您,您全当可怜我,只让我见思蓓最后一面,只瞧一眼也好。” 心高气傲的皇贵夫,都不以‘本宫’自称了,时砚昭听了,只觉得一切皆是造化弄人。 时思蓓就这么死了,虽然时砚昭达到了她想要的,但是并不痛快。时砚昭看了看皇贵夫这般低三下四求自己的样子,终是觉得痛快了些。 不过…… 时砚昭过来见皇贵夫,完全都是因为楼敬之的请求。 但无论是谁人求她也好,她绝不可能让皇贵夫出去。 时砚昭不愿再同皇贵夫解释太多,甩了下衣袖,转身便准备从原路走回后门离开。 “时砚昭!我再最后求你一次,你到底许不许我见思蓓最后一面?” 时砚昭并没有停下脚步,依然稳稳的向前走着。 皇贵夫见已经见过了,时砚昭再没有半个字想对皇贵夫说。 “时砚昭,你真是楚帝的好女儿,你将她的疑心深重、自私虚伪学的淋漓尽致。不过你以为,就算本宫与思蓓不在了,你就能活的自在了? 本宫不怕告诉你,如今本宫与思蓓所经历的,待来日,你与君后定会比我们经历的更痛苦百倍千倍!” 皇贵夫看了看还没有舒适以反应的时砚昭,又跑上前,又道: “时砚昭,你别得意的太早!我万家一时失足,但你父后的母家,绝不会比我们家好到哪去。 你父后家只是擅出君后而已,你选夫只顾自己,不顾外祖家,待君后死了,便是他们家落寞的开始。 百年之后,我万家可能还会被世人唾骂,但你外祖家,将不会被世人所记得。” 时砚昭的情绪本并没有因为皇贵夫发疯,而受到干扰。 但当皇贵夫提起君后及外祖家时,时砚昭猛地停住了脚步,微微回头,看向如同疯夫般的皇贵夫。 “人都在淹死在水里那么久,发现时候都泡胀了,还有什么好看的?皇贵夫,那到底也不是你亲生的女儿,多求无用。” 时砚昭本还存了半点心善,但是皇贵夫太不值得,竟敢‘诅咒’君后。 时砚昭的底线,便是君后,那可是在这世上,真正唯一爱着她的人。 重哼了声,时砚昭离开了皇贵夫的宫中。 皇贵夫失心疯一般,跌坐在院中又哭又笑…… 隔日,因为丧仪上了远嫁和亲,自然一切以活人为主。 所有人都自发前往京郊,送别慎微皇子出嫁西疆。 而时思蓓那边,出殡连半个送行的人都没有,还是楚帝派了几个下等的聋哑奴,抬了时思蓓的棺椁出了京,最后不知葬到哪里去了。 皇贵夫许是因丧女太过痛心,在时思蓓出殡的隔日,也被送饭菜的宫人发现,死在了他宫中的院子里。 死时,嘴张的老大,整个人都佝偻在地上,眼角还流下两行血泪,死状十分吓人。 时砚昭听到宫人给楚帝禀报此事时,表情没有半点波澜。 时砚昭已然大胆猜测,想来定是她昨日离开后,皇贵夫便撒手人寰了。 宫中接连有人丧命,本就病着的楚帝,看起来神情更加的疲倦。 不同于时思蓓,楚帝因为皇贵夫的离世,似是真的伤了心。 楚帝特以副后的规格,安排了皇贵夫的丧仪。 丧仪之上,楚帝不顾身子,坚持亲自出面,几度晕厥。 时砚昭看着楚帝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太真实。 从丧仪开始,时砚昭便已经安排了人,一直紧盯皇贵夫丧仪之事。 上至皇贵夫的棺椁被下葬皇陵后,派去的人回来禀报,说皇贵夫的棺椁之中是空的,就如同时思蓓的一模一样。 听到这里,时砚昭这才觉得事情发展对了,楚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原谅皇贵夫,也不可能允许他与同皇室没有半点血脉的时思蓓,一起葬进皇陵的。 近一个月未回到府里的时砚昭,刚刚坐到府中的太师椅上,听着探子回禀,内心唏嘘不已。 “殿下,正君命人给您煮了百合莲子汤,特意让妾给您送来。” 元商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时砚昭听到后,对着面前的探子摆了摆手。探子会意,立马开门退了出去。 元商陆也趁机走了进来,不过元商陆完全没有在意刚刚同他擦肩而过的是何人,只知道加快步子,将百合莲子汤端上来,放在了时砚昭的面前。 时砚昭冲着元商陆笑了笑,拿起了汤,喝了一口。 微微点了点头,时砚昭看向了元商陆: “这些日子本殿未回家中,府里一切可还妥当?” “一切都好,正君有栾相妻夫陪着,每天都极为开心。侧君也是办事向来利落的人,府里下人们也愿意听他的,殿下宽心就是。” 看着单纯,只知道禀报别人如何的元商陆,时砚昭又问了句: “那你呢?你只说了正君与侧君,怎么不说说自己近日如何?可是过的不好?” “没有……” 元商陆回了一句后,将藏在袖中的一个荷包,拿了出来。 “我近日也是无事可做,与正君还有正君的父亲学了刺绣,特意做了个荷包,就等着殿下回家,送给你呢。” 说着,元商陆将荷包放在了时砚昭的桌上。 时砚昭拿了起来,荷包里面尽是淡淡的药香味道,和元商陆最爱的燃的药香,味道基本是相似的。 时砚昭看了看,荷包上面绣了柳叶,还坠了一个同心结。 “柳叶合心,商陆,你的心意本殿已然明了,你有心了。” 元商陆本就不是读过书的人,他是厚着脸皮,才问了栾清漪秀什么好。 栾清漪这才与他说了柳叶合心的典故,元商陆喜欢极了。 这个荷包拆了做,做了绣,绣了又拆。足足折腾了近一个月,好在赶在时砚昭回家之前,彻底做出来了。 正当屋内情意正浓时,季夏慌慌张张的突然闯了进来。 “殿下,宫里传来消息,说君后……不好了!” 第77章 楚帝退位 “什么?” 今天一早,时砚昭下了早朝后,明明还去给君后请过安。 君后还留了她,在坤华宫一起吃了早膳。 当时时砚昭确实看着君后脸色有些不太好,但君后只说是自己没有休息好,所以脸色才会如此。 时砚昭瞧着君后除了脸色差之外,无论是精神头也好,食欲也好,都还不错的样子,也没有多在意。 想到这,时砚昭猛地站起身,根本来不及再同元商陆说上一声,就大步的跑出书房。 从后院直接牵了快马,连马车都待不及的时砚昭,策马狂奔直接赶到坤华宫。 下了马,时砚昭狂跑向君后寝殿。 寝殿外,宫人们跪了一地。时砚昭加快步子,进了寝宫外殿。 章继跪在门旁,还有楼敬之在内的后宫妃嫔,都跪在那里。 看着这场景,时砚昭只觉得心里不安,整个人像是粘在了原地,脚怎么抬不起,迈不出那一步。 “殿下。” 刚刚时砚昭迈步进来,站在最里面的元青黛,便看到了她,所以立马朝着时砚昭走了过去。 当时砚昭看到元青黛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了她。 “元青黛……君后,君后他如何?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砚昭唤了元青黛一声,其余的话,时砚昭半点也说不出,全都卡在了喉间。 “殿下,君后中了索命的毒,下毒之人将毒药减轻了分量,长久以往的加在了君后喝的茶叶之中。 君后长此以往的服用,如今毒扩散到了五脏六腑,君后身子撑不住,终显现出来。是微臣无能,最多再能保君后性命,不超半年……” 时砚昭最信元青黛的医术,听到了元青黛的话,也不知怎地,时砚昭只觉得胃里翻滚难受。 立马捂住了嘴,时砚昭猛地跑了出去,在院中一棵树旁,一手扶着树,一边拼了命的干呕,但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元青黛紧随其后,从殿里冲了出去。 看着扶着树在干呕的时砚昭,元青黛从随身背的药箱之中,拿出了一小块中药。 走上前,元青黛将中药块递到时砚昭鼻下,让她闻了闻。 片刻之间,时砚昭这才缓过来。 “父后向来以仁待宫中众人,奴仆也好,后宫妃嫔也好,父后都以最为良善的态度面对他们。是谁,到底是谁想要害他性命?” 时砚昭声音沙哑至极,自打将皇贵夫无法有孕一事爆出来后,一件件事接踵而至,时砚昭只觉得被压的快喘不过气来。 眼下,又听到这个最为打击她的噩耗,时砚昭真的觉得快要扛不下去了。 “殿下,内殿只有陛下与君后在里面,臣已经替君后施针,君后已经清醒有一会儿,现下他与陛下,正在内殿等着您过去呢。” 时砚昭看着也是一脸无奈的元青黛,相信她自是已经尽力。 时砚昭长长提了几口气,装作一脸轻松,想来,帝后想到的,也是高高兴兴的他,而非愁眉苦脸。 做好一切心理准备,时砚昭推开内殿门走了进去。 看着背告床头坐着的君后,还有坐在他身边,紧紧牵着他手的楚帝。 时砚昭走上前,单腿下跪,给二人请了安: “女儿给母皇、父后请安,母皇、父后慈安。” 时砚昭脸上愣是装作没有半点伤心的样子,但是心里的难受,却快将她整个人,劈成了两半。 “昭儿,快来,坐到这里。” 君后看到时砚昭很是开心的样子,扯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 时砚昭起身走上前,坐到了君后的身边。 微微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楚帝,楚帝也同时砚昭想的一般,似是看到时砚昭没那么悲伤,也很欣慰。 “你父后刚刚还在问,你怎么还没来,这话刚落,你便进来了。” “刚刚在外面撞上了元太医,女儿同她说出两句话,这才进来的,让父后与母后久等了。” 听到时砚昭的话,君后微微一怔,不过很快便抬起手,握住了时砚昭的手。 “原来昭儿你都已经知道了,不过本宫的昭儿终于长大了,知道为父最不愿看到你伤心的样子,昭儿也能理解为父的心思了,真好。” 君后的话,让时砚昭心里很是难过。 感受着君后有些微凉的手,时砚昭总觉得造化弄人。 自打穿越过来后,时砚昭一心都扑在如何解决时思蓓的事上,对百般疼爱她,给了她父爱的君后,没有尽到半点孝道。 虽然眼下按元青黛所说,还有半年的时间,但是时砚昭心中的悔意,这辈子怕是都散不去了。 “父后,元太医医术高超,不瞒父后说,女儿近些年也在医药方面有所钻研,定会找出解药的。” 君后听了这话,同楚帝相视一眼,笑了笑: “本宫已经同你母皇商量过了,与其日日总想着如何再多活片刻,喝那些苦到胃的汤药,倒不如活的痛快自在些。” 君后开口说着,楚帝听后也点了点头,一同道: “你父后一直喜欢烟雨江南,他这一辈子,只同朕在刚登基后第五年,一起南下去过一次。他说,想去那边待些日子,所以朕决定,准备准备需要的东西,带着你父后去江南小住。” 听着楚帝的话,时砚昭也是心中感慨。 楚帝对君后,的确是这宫中难得的真爱。 只不过…… “母皇,暂且不说父后身子能不能扛的住马车颠簸,您若是去了江南,那朝中要事如何处理啊?” 上次楚帝晕厥不上早朝,时砚昭暂且能够代理朝政,每天向楚帝汇报,再由楚帝来抉择。 可现下,若是楚帝去了江南,那朝中的一切事务,便没人能够拿主意了。 “昭儿,其实朕与你父后,都觉得自你成亲后,整个人都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我们觉得如今的你,可以独挡一面了。 所以……朕与你父后决定,一个月后,朕陪你父后一起去江南,至于东楚的以后,都交到你的手里。朕退位让贤,你登基为新帝。” 第78章 姹紫楼 太女府前,时砚昭从在马上,已经整整半个时辰未动。 季冬、季夏从旁跟着,自打从坤华宫中出来后,时砚昭整个人的状态就有些不对了。 季冬、季夏十分担心,但又不敢轻易开口。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她们二人也知道,时砚昭是极不容易的。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时砚昭终于觉得有些累了,这才下了马。 但是看着偌大的太女府,时砚昭却不想进去。 “你们先回去吧,本殿想一个出去逛逛,不必跟着了。” 刚刚进宫时,因为着急,所以时砚昭穿着常服就入了宫。 眼下也不必再换衣服,所以时砚昭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大步离开。 季冬与季夏也不敢抗命,但看着时砚昭越走越远,性子比较急的季夏,急了起来。 “不是,咱们真要让殿下自己独自一人去吗?这若是出点什么事,咱们可怎么交待啊?” 季冬自然也是心急的,听了季夏的话,垂眸微微想了想后,完全没有理会季夏,直接冲进了府里。 一路来到了时砚昭的院子,季冬来到了冷泉与冷溪现在所住的房门前,敲响了门。 “谁啊?” 冷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季冬抿了抿嘴,开口道: “是我,季冬。” 门从内被打开,冷泉看着季冬,一脸的诧异。 “你不是跟着殿下进宫去了,怎么自己回来了?” 季冬没有直接回答冷泉的话,直至冷溪也走上前来,季冬这才开了口。 “冷溪,我有事找你,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冷泉回头看了看冷溪,冷溪也有些诧异,但还是点头跟着季冬,到了院中无人处。 “君后病倒了,很不乐观。殿下出宫后十分悲伤,她不让我与季夏跟着,独自一人去了街上。 现下虽然时思蓓的事终于有了了结,但是还不知有什么人的眼睛,盯在殿下身上,所以我想请你,偷偷去跟着殿下,保她安全。” “为何让我去?你与季夏功夫也不差,也可以偷偷跟着殿下啊。” 冷溪不太理解问了一句。 “因为我与季夏轻功都不算太好,而你的……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季冬已经完全能够确定,冷溪就是那晚在元家房顶上的黑衣男子。 季冬直直盯着冷溪,纵使冷溪伪装的再厉害,但是面对这样的目光,还是有些心虚的。 “咳咳,我,我也只是会些拳脚功夫罢了。” “那既然我来请求你无用,那为着殿下,我也好去请正君下令,命令你去了,你自己选吧。” “你……” 冷溪没想到,季冬会说出来这样的话,明明以前见她,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冷溪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回了屋内。 季冬就一直紧紧盯着冷溪的房门,谁知没一会儿的功夫,冷溪的房门并没有打开。 而一个黑色的身影,也不知从哪里突然窜上了房顶,轻轻几个跳跃,便离开了太女府。 若不是季冬眼神好,盯得紧了些,怕是压根不会发现,有黑影从太女府上房跳过。 冷溪的轻功,想来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季冬当真佩服。 时砚昭浑浑噩噩的在街上走着,看着来来往往的热闹人群,可是她却半点也融不进百姓们的热闹之中。 一个最爱她的人既然永远离开,一个只想对她最爱的人负责的人,要将东楚直接丢给她。 时砚昭能够理解楚帝爱君后的心,可是退位不是小事,果然,再冷静的人,也会因情乱志。 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经间,时砚昭突然看到右手边一间足足有四层的酒楼。 京城的酒楼,一般都是三层最高,这个酒楼如此之高,所以才会被时砚昭突然发现。 看着那酒楼来来往往的客人,似是有什么魔力一般,时砚昭朝那酒楼走了过去。 直至到了酒楼门口,这才看清这个酒楼并不算大的牌匾。 “姹紫楼。” 时砚昭念出了声,只觉得有些拗口。而且这个名字,怎么听都不像是个正经吃饭的地,倒是有些像烟花之地。 正在时砚昭觉得奇怪时,楼里的小二看到了她,立马跑了出来。 “客官,您在门外瞧什么呢,咱们姹紫楼大,里面空的桌和雅间都有,厨子都做了一手的江南好菜,您若是想尝尝,就里面请吧。” 小二十分的热情,时砚昭听她说着江南菜,不由得迈动了步子,跟着小二走了进去。 进去后,小二便给时砚昭安排了个桌子,时砚昭席地而坐。 看着这楼里的装修风格,时砚昭总觉得此处与江尧的姹紫嫣红阁有些相似。 而且这酒楼的名字,还有江南菜,好似都是按照姹紫嫣红阁来的。 不过,这里确确实实是个普通的酒楼,时砚昭也没太在意。 点了几个小二推荐的江南菜,还有一坛酒。在菜未上桌之前,时砚昭便连灌了自己几杯酒。 以前总觉得,有些人所谓的借酒消愁,只是为着想多喝几口找的借口。 可如今轮到了自己,时砚昭几杯酒下肚,却当真觉得身子有些松泛些了。 似是有些上瘾,时砚昭一杯接着一杯,就连菜上齐了后,时砚昭也未动筷。 很快,一坛酒就被时砚昭喝没了。 “小二,再来两坛酒。” 时砚昭只是觉得有些微醺,但是还没到要醉的程度。 自打来了东楚来,时砚昭时刻都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可是眼下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时砚昭真的想要好好的醉一回,希望现在发生的一切,全都不是真的。 小二应了一声,连忙换了两坛酒过来。 但看着时砚昭面前的菜一动未动,小二还是提醒了句: “客官,咱们家的酒虽好,但菜也不差,您多尝尝菜,酒多伤身,且注意身子才是啊。” 时砚昭点了点头,对于一个陌生人的关心,时砚昭还是觉得很温暖。打赏了小二一点碎银子,时砚昭还是未动筷,自顾自的一直喝着。 三坛酒下肚,时砚昭已经趴到桌上不省人事了。 小二凑上前来,看着时砚昭如此,想要试图将她推醒。 但还未上手,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小二身后,开口道: “别动她,忙你的去吧。” 第79章 再遇江尧 小二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点头唤了句: “老板。” 随后,便照吩咐下去伺候其他客人去了。 姹紫楼的老板坐到了时砚昭的身侧,用两个手指捏着时砚昭的下巴,将醉到没知觉的时砚昭的脸,抬了起来。 嘴角上扬起一个坏笑。 松开了时砚昭的下巴,姹紫楼抓着时砚昭的胳膊一个用力,便将人扶了起来。 将时砚昭的一只胳膊搭到了自己肩膀之上,带着时砚昭便上了四楼。 到了最里面的房间,姹紫楼老板将房门推开,扶着时砚昭走了进去。 一步一步到了床边,姹紫楼老板将时砚昭放到了床上。 刚刚站直了身子,一柄冰凉的冷剑,抵到了姹紫楼老板的脖颈左边。 “来的倒是快,你们家主子好好的,奴家可什么都未对她做,是她自己喝多了,奴家好心把她带上楼休息的。” 说着话,只见姹紫楼老板用手里的竹子折扇,轻轻将脖颈处的利剑推开,转身看向了身后人。 姹紫楼老板上下打量着对面的黑衣人,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 “你是她……新纳的侧君,还是侍妾?” “大胆!” 冷溪听着姹紫楼老板的话,微微一怔。 要知道在民间,无论什么高门大户,娶的侧室都被称为侧夫,只有皇女的侧夫,才会被称为侧君。 姹紫楼的老板,很明显是知晓时砚昭身份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 冷溪冷着脸,开口询问着。 但是姹紫楼老板半点不慌,还笑出了声,那笑声如同银铃一般。 “小公子错啦,你不应该问奴家是什么人,你应该问,奴家是你们家主子什么人。” 说着话的功夫,姹紫楼老板坐到了一边,朝着冷溪挥了挥手。 “要不你就同奴家坐在这,等着她醒过来。不然就回你们府上去,把季冬与季夏唤过来,将你家主子带回去。” 姹紫楼老板开口就找了季冬、季夏,很明显,他与时砚昭是熟人。 冷溪瞧着他确实没有什么危险性,选择坐到了他的对面。 栾清漪有孕没多久都就要生了,时砚昭现在醉到不省人事,若是让栾清漪知道,难免会过度担心。 如果再对腹中胎儿有所影响,冷溪倒不如待在这里护着时砚昭,只等她醒过来就是了。 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天已黑了。 时砚昭从宫里出来时,就已经过了午睡的时间。 随后又是发呆,又在姹紫楼里吃饭,醉倒时天就已经擦黑,眼下算是黑透了。 因为只喝酒,也没吃其他的东西,醉酒的时砚昭越睡,越觉得口干舌燥。 酒意已经挥发了些许,时砚昭慢慢醒了过来。 但是睁眼看到完全陌生的床顶时,时砚昭彻底清醒。猛地坐起身来,看着四下陌生的环境。 直至看到冷溪穿着一身黑衣,还有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衣,背对着她坐着的男子。 时砚昭微微诧异,这男子的背影看起来,像极了那日与江尧分开时,江尧的背影。 时砚昭下了地,带着疑问的语气,试探的开口: “江,江阁主??” 被时砚昭这么一叫,姹紫楼老板站起,转过身。 “贵人,奴家都与您说了多少次,叫奴家江阁主多生分。奴家与贵人是过命的交情,您唤奴家大名就是了。” “真的是你啊江尧。” 看到江尧,时砚昭不知为何,是真的打从心里的高兴。 这些日子,时砚昭过的太过昏暗,再加上眼下君后的事,时砚昭真的找不到一点开心了由头。 看到江尧转过来的那一刻,时砚昭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某个空空的地方,好似暖了起来。 “看着贵人的样子,身体的余毒大概已经彻底清好了。到底还得是宫里的太医,医术高超的让人羡慕。” 江尧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见时砚昭。 其实自时砚昭驻足在姹紫楼楼下时,总习惯往下张望人群的江尧,便已经看到了她。 江尧原是想亲自下去请时砚昭的,江尧那时看着时砚昭表情痛苦,整个人都散发着又累又悲伤的感觉。 所以才特意派了个小二前去,将时砚昭给请了进来。 “元青黛的医术确实是好,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医的……” 看到江尧,时砚昭确实高兴,但是一提起元青黛,时砚昭不免又想起了君后的事,情绪一下子又变得低落起来。 瞧着时砚昭不太对劲,江尧立马转了话题: “贵人与侧君一回京城数月,看着贵人身子大好,奴家也开心。不知卫侧君近来如何,可有喜事了?” 江尧开口询问,果然,他总是能将时砚昭的情绪带动起来。 时砚昭淡笑,微微摇了摇头。 说话之间,时砚昭这才反应过来,冷溪还在这里。 都不用过问,想来定是季冬或者季夏让他来跟着自己的,眼下时砚昭还不想回府,但离开的时间毕竟过长,怕是家里的人会担心。 “冷溪。” 时砚昭唤了一声,刚刚在时砚昭下床时,已经站起身的冷溪。 被时砚昭这么一唤,立马朝时砚昭行了个礼: “奴在。” “你回府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告诉正君、侧君与元小侍一声,本殿一切安然无恙,无需他们挂念。你回去后,让季冬与季夏来姹紫楼寻本殿就是。” “殿下,您自己在这里,怕是……” 冷溪抬头看向时砚昭,边说,边不放太心的看向了江尧。 江尧看起来就给人十分不踏实的感觉,冷溪有些信不过他。 “哟哟哟,这个小公子你这用的是什么眼神看着奴家啊?奴家与你家殿下可是老交情了,她这小命,还是奴家当初给救回来的。难不成,你还害怕奴家会害她不成咯?” 江尧还如同以前一般,天不怕地不怕,怼人一怼一个准。 冷溪被他说中了心里想的,不由得哑口无言。 “你就放心回去复命,本殿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时砚昭知道江尧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也信的过他。冲着冷溪肯定的点了点头,冷溪这才领命从窗户跳出,回府传话去了。 第80章 心结微解 时砚昭坐到了桌边,自己倒了杯冷茶,一连喝了好几杯。 江尧看的出时砚昭心情不好,慢慢的坐到了她的对面。 “贵人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如同奴家说说。或许,奴家能够开解开解贵人的心结呢?” 江尧放缓了语气,难得小心翼翼的开口说着。 时砚昭抬头看了他一眼,长长叹了口气: “自打去了江南,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本殿真的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 不过其他无论如何都好,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可是眼下,父后他……” 提到君后,时砚昭还是没有勇气亲口说出他的事。 不是信不过江尧,而是过不了她自己这关。 鼻子酸的厉害,时砚昭只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 但是好面子,时砚昭只能强忍着,将哭意给忍了回去。 江尧注意到了时砚昭话止住的地方,也猜出了定是君后出了点什么事。 江尧原本也有一个很幸福的家,疼爱他的父母和长姐、长兄,不过现在什么都没了。 “贵人,其实有时有些事,都是命中需要经历的。奴家一直相信,若是至亲至爱之人因何事离开,总会用其他的法子,回到咱们身边来的。 咱们能做到的,只需要比之前更好的活着,这样待他们回来看咱们时,也能安心了,贵人说是与不是?” 江尧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轻轻的说着,一切的一切,他都完全看开了,不然,绝不会有这样的感悟。 时砚昭在知道楚帝要让位的时候,时砚昭整个人都绷不住了,在离开坤华宫时,时砚昭也注意到了君后无比担心的神情。 时砚昭怪自己,明明可以继续装下去,但无奈还是破了功。 到底,又要让君后跟着担忧了。 不过现下,时砚昭听了江尧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一直紧绷着的难受的心,微微有些松懈了。 “咕噜噜”。 未等时砚昭再开口,她的肚子先叫了起来。 刚刚一直只顾着喝酒,时砚昭点的几个菜,一口都未尝过。 眼下天晚了,酒也醒了些,时砚昭的胃开始抗议了。 时砚昭尴尬的笑了下,江尧也用扇子捂住了嘲笑时砚昭的表情。 立马起身走了出去,让人给时砚昭重新做几道店里的拿手小菜去了。 冷溪脚程快,在菜刚送到房门口时,季冬与季夏便赶了过来。 刚好同饭菜,一起入了房间里。 二人看到江尧,纷纷同江尧点头问好。 当初在江南,江尧确实帮了时砚昭不少,而且待季冬与季夏也着实不错。 季冬、季夏都是本分人,自然也不会忘记江尧的好。 “殿下,正君让属下给您带句话,入秋天冷,您若是回家的话,不宜过晚,不然怕会受了风寒。” 栾清漪向来是个温柔细心的,眼下哪怕他自己有着身孕,都快自顾不暇了,但还是一直记挂着时砚昭。 时砚昭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上扬,被人惦记,总是让时砚昭最为开心的事。 点了点头,时砚昭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这才发现都是刚刚她点的,却未吃过的那些。 抬头看向了江尧,江尧一脸得意的笑,好像是在向时砚昭讨夸奖一样。 “江尧,你还是同在江南时那般细心啊。” 时砚昭说了一句,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江尧似是对时砚昭这话很是满意,更加有些得意起来: “若是旁人,奴家看都懒得看上一眼,但如若是关于贵人的事,奴家必定上心。毕竟,奴家可是要攀定了贵人这个高枝儿的,不敢不用心。” 时砚昭吃着菜,倒是被江尧的话逗笑了。 季冬与季夏看着同出了宫后,一点也不一样的时砚昭,二人均是松了口气。 时砚昭酒足饭饱,和江尧说了这样许多,心里也宽松了不少。 栾清漪刚刚已经让季冬带了话,时砚昭本也是不想回去太晚,现在也有了走的理由。 从钱袋里拿了一小个金元宝出来,时砚昭放到了桌上: “谢江阁主今日的盛情款待,这处的江南菜同姹紫嫣红楼做的一模一样,京城的百姓算是有口福了。” “殿下给的太多了,奴家可找不开。” 江尧拿起那个金元宝,一边把玩着一边说。 “剩下的,全当是替京城百姓,答谢江阁主将江南菜系带到京城来了。” 时砚昭挥了下手,边说,边转身离开了房间。 江尧连忙追了出去,看着正下楼梯时砚昭,又开口道: “以贵人的身份,给这些打赏是不是少了些啊?” “身上就带了这么一个,若是想‘讨赏’,到本殿府上找侧君要去吧,要多少江阁主开价,保你满意。” 钱财现在于时砚昭来说,真真正正成了身外之物。 今日与江尧见这一面,说这些话,对于时砚昭确实有很大的帮助。 而且上次在江南,时砚昭本就是欠了江南的救命之恩。 所以眼下江尧若想要银子,时砚昭觉得多少也不为过,尽管拿就是了。 乘着马车回了府上,瞧着天色已晚,时砚昭偷偷到了清园,悄悄看了熟睡的栾清漪后,不想打扰他安睡。 栾清漪的肚子越来越大,睡眠也越来越不好,所以时砚昭看过他后,便离开了清园,去了卫者华那边。 时砚昭进了卫者华卧房时,卫者华还未就寝,正在桌案上看着府里的账目开销。 时砚昭的突然到来,让卫者华有些措手不及。 急忙就要从桌案前起身,时砚昭见状,立马招手开口: “不用起来,眼下也没外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说话的功夫,时砚昭已经走到了卫者华面前。 绕过了桌子,时砚昭来到卫者华身侧,看了看他面前的账本,将一旁的烛灯又燃亮了些。 “这么晚了看这些小字,也不怕伤了眼睛。家里不差这些烛灯钱,知道自你管着府里以后,开销节省了许多。但是为着身体,也别在这上面节省才是。” “本是睡不着,想再看看便歇下了,就没再添。” 卫者华淡笑着开口道了一句后,抬头看了看时砚昭,微微咬了咬嘴唇。 思索了一小会儿,卫者华还是决定开了口: “殿下,您……还好吗?” 第81章 卫者华前往见江尧 时砚昭看了看卫者华,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下 。 时砚昭走到一旁,坐到了榻上,卫者华连忙跟了过去,将时砚昭的靴子替她拖了下来。 “父后的事,府里都知道了?” 时砚昭询问了一句,毕竟卫者华不可能无缘无故问上这么一句。 不过,以楚帝的性格,定不会直接向旁人交待君后中毒的事,时砚昭总得听听宫里是怎么传的话,才好回卫者华。 卫者华点了点头。 “一个半时辰前,秦李亲自来的咱们府上,说了君后重病,怕是不太好。” 果然如时砚昭所料,楚帝听说君后是重病,并没有提起其他。 “嗯……元青黛说了,最多也只能保父后,不过半年。” 时砚昭说着话,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好在被江尧开导已经好了很多,现在时砚昭也冷静下来,能够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半年……” 卫者华也是没有想到,听到时砚昭说的也是一惊。 坐到了时砚昭的身边,卫者华看着时砚昭的侧脸,十分的担心。 不经意间,卫者华在时砚昭身上闻到了一股不轻的酒气,想来,时砚昭出宫未回府的时候,便是去借酒消愁了。 “殿下,您若是难受,可以多和妾说说,又或者哭出来,可能会好很多。” “嗬~本殿一个女人,如何像你们男人们想哭便哭鼻子?被人看到,会被笑话的。 不过今日见了江尧一面,与他说了好一会儿,眼下已经好很多了,阿华你不用担心本殿。” “江尧?姹紫嫣红阁的江阁主吗?他…他来京城了?” 时砚昭刚刚本来就想与卫者华说的,不过被打岔打了过去。 “对,他在京城里开了个酒楼,叫姹紫楼,专门做江南菜系的。本殿尝了尝,与在江南吃的饭菜,确实味道差不多。若日后有时间,可以带着你,还有清漪与商陆一起去吃。” 时砚昭提到江尧,表情明显舒缓极多。 卫者华注意到了时砚昭的变化,眉头难得微微蹙了起来。 想着刚刚在时砚昭身上闻到了酒气,想来这消愁的酒,便是同江尧一起喝的。 虽说江尧在江南那边,确实帮了时砚昭他们不少的忙。但是江尧那个身份,时砚昭还是不宜与他接触过密。 否则,终究有一天会落人话柄。 卫者华心中想着,回过神,看着正在打哈欠的时砚昭,从榻下走了下来。 “殿下今日累了,妾让人送水给殿下沐浴,殿下待会儿好好歇下吧。” 时砚昭微微点了点头,醉酒睡过去的她,现在只觉得身上粘腻的厉害,好好洗个澡,入睡应该能舒服很多。 隔日一早,时砚昭由卫者华侍候,换好了朝服。 对着镜子正了正衣领,时砚昭吩咐: “阿华,一会儿同厨房说一声,今日不用准备本殿的早膳了,本殿要去坤华宫给父后请安,顺便便在宫里吃一口。” “是,妾知道了。” 卫者华前脚送走了时砚昭,后脚便去了厨房。 安排了清园与露园的早膳后,卫者华亲自端了栾清漪早膳,送到了清园。 “卫弟弟今日怎么亲自送早膳来了?听闻昨日殿下歇在了华园,你伺候殿下辛苦,也该多休息会儿才是。” 栾清漪现在月份越来越大了,肚子也越发的圆滚。 再加上栾清漪本来就纤瘦,有孕后,身上一点肉也没长,全都大了肚子上。 现在看起来,肚重身子轻的样子,让人看着只觉得有些可怜。 卫者华扶住了栾清漪,让他坐到了桌边。 栾清漪长长的喘了两口气,这才舒坦下来。 “你瞧瞧,这才刚走了没两步路,就把我累成这样了,真是不中用。” “正君说的是这什么话,有孕哪有不辛苦的,怎么会是中用不中用呢?正君的孩子已经够乖巧了。 妾在将军府时,看到其他几房有孕的,不是发热难受,就是呕吐不止,正君除了疲惫外,这些情况都没有,可见正君腹中的皇孙女,有多体贴正君的。” 栾清漪温柔的笑着,轻摸了摸自己的隆起的小腹,一脸幸福。 “正君,妾今日过来,是想讨您个口令,妾有些事想出府一趟,最多一个半时辰便能回来,不会耽误府里要处理的事。” “瞧着卫家弟弟有些严肃,可是什么要紧的大事?需要不需要我出面?又或者需要我母家帮忙的?” 卫者华难得要出府办事,栾清漪也知道他是向来最为守礼之人,看着卫者华十分认真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 “不用不用,都是些小事,只是来了个故人,但让他入太女府不方便,妾就是去见见他,叙叙旧而已。” 卫者华连连解释,栾清漪一听,立马松了口气。 “我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既是故友,那去见便是。从府里拿些礼去给人家,人家来京一趟起来也不容易,别短了礼。” 栾清漪虽一直没怎么管着府里的事,但并不是他不会,栾清漪也向来是个礼数周全之人,自然不会在这上面含糊。 “是,妾谢正君。” 卫者华行了个礼,本是想现在就出府,但栾清漪不想他饿着肚子去,所以留他一起用了早膳后,这才放了卫者华离开。 用完膳,卫者华按栾清漪说的,多备了几份礼。 一些算是久别重逢,一些算是达谢在江南时,江尧对他与时砚昭的帮助。 让车妇一路寻问,来到了姹紫楼前。 卫者华下马车时,姹紫楼刚好刚刚开门。 江尧拿着出来本想晒晒太阳,迎面就看到了带着斗笠遮面的卫者华。 看了看他身后的马车,又看了看卫者华并不同于一般男子的身型,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 “呦,卫侧夫,真是好久不见,你这身姿,可略显风韵了。” 江尧说话就是这样,没有什么恶意,都是开玩笑的。 不过卫者华听了,身子可是僵了下。 自打与时砚昭圆房以后,卫者华也觉得自己好像食欲大开。 不但吃东西吃很多,而且近些日子忙着府里的事,就连晨练,都已经半个月未摸他最擅长的红缨枪了。 第82章 后悔来了 “最近确实有些胖了,不过江阁主还如初见那般,身材好的让人羡慕。” 卫者华其实以前,从不在相貌或者身材上多做考量,但是今日被江尧这么一说,卫者华下定决心,回去定要将晨练捡起来,平日里也要少吃些了。 “昨日贵人来了奴家这里,今日卫侧夫便来了,定是贵人昨天晚上回去同你说了什么,她可没说奴家的不好吧?” “江阁主这是什么话,妻主她一下念着在江南得江阁主帮衬,像在背后说人坏话这样的事,妻主可做不出来。” 江尧笑了笑,眼下入了秋,秋风起来总让人觉得有些凉。 江尧伸了手,请着卫者华进了酒楼里。 卫者华进去后,也同时砚昭一般,四下看了看那个酒楼。 其实同在江南的姹紫嫣红阁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不过一个装饰的一看就是烟花场地,一个看起来,确确实实只是个吃饭的地界而已。 “卫侧夫现在来的有些太早,咱们灶上还没未开火,若是卫侧夫没什么事,倒不如多待一待,奴家也好请你尝尝咱们家的江南菜。” 卫者华一听,连连摇了摇头。 “谢江阁主好意,我待不太长时间,府里事多,正君又有了身孕,所以我在这只能略坐坐,一会儿便得回去了。” “时砚昭的正夫,有,有喜了?” 江尧十分的震惊,卫者华也是难得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卫者华微微点了点头,坐到了一个桌边,示意跟着的下人,将带来的东西都放到了面前的桌上。 “那定是贵人回到京城后的事吧,在江南时候,都未听你们提起过呢……” 一改刚刚的震惊,江尧又变得十分淡定。 坐到了卫者华侧边的凳子上,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开口说着。 “妻主与我,离开京城时原也是不知道的。等从江南回到京中后,这才得知正君有了身孕,而且说是同妻主大婚当晚的洞房花烛夜时,便有了这天大的喜事,妻主回来后得知,当真是高兴坏了。” 江尧笑着,没再说关于栾清漪的话,倒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卫者华见状,连忙开了口: “这都是我带来送给江阁主,庆你在京城开了店面。这里面,也有些是我们正君的意思,想谢谢江阁主在江南对我们家妻主的照顾。” 江尧一听,立马不再看那些东西,好似突然失了兴趣。 江尧虽爱财,但原也不是个差钱的人。若是拿了时砚昭的东西,江尧还会觉得开心,但是这被她家里人亲送了过来,江尧也是没多么喜欢。 “其实江阁主,我这次来,还有一事……” 卫者华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江尧看了看后,开口道: “卫侧夫,咱们都是老朋友了,有什么你直言就是,与奴家,实在无需客气来客气去的。” “既然江阁主爽快,那我也直话直说了。” 卫者华四处看了看,确认这里不会有人偷听后,这才开口道: “江阁主,如今我们家妻主事业一路顺畅,有的拦路石,现在也全都没有了。楚帝年岁大了,现在君后也生了重病,我们家妻主近日很是疲惫。 日后,想来这种疲惫的日子,不会在少数。府里事多,前朝的事更多,妻主她怕是无力分身再管着其他人了。” 卫者华说的很是委婉,他知道江尧是个聪明人,定是能够听明白他的意思。 “卫侧夫这话,奴家可是有些听不太懂了。自奴家来了京城后,可一次都没有主动去寻过你家妻主。 这次你家妻主来了奴家的店里,也是误打误撞。奴家也知道卫侧夫是嫌弃奴家的出身,不过卫侧夫放心,奴家虽开了那姹紫嫣红阁,但却是个干干净净的。” 话落,江尧似是急着证明自己,立马将袖子撸起。 又细又折的小臂上,一颗小小的红色守宫砂十分的显眼。 其实今早看到卫者华来,江尧就知道他肯定不是来找自己叙旧那般简单。 江尧自也是知道他与时砚昭身份悬殊,但是他长这么大,这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心里生出异样的感觉。 江尧能将江南的店转手交给别人管,自己一个男子,独自一人来到京城来发展,多多少少也是想试试。 除了时砚昭,谁说让他少与时砚昭接触的话,江尧都不会听进去。 他的生活,他的命,只能由他自己选择,不会让任何人过度插嘴。 “江阁主,我不是那个意思。” “奴家不管卫侧夫是什么意思,你我本是续识,也算是相互了解,所以奴家也奉劝卫侧夫一句,有些事不是你不想让他发生,他就发生不了的。 好了,奴家的酒楼也要准备准备开始营业了,卫侧夫若是不想留下来尝江南菜,便先请回您的府邸忙去吧。” 江尧起身,十分潇洒的上了楼梯。走了一半,突然回过了头: “对了卫侧夫,您拿来的东西还请您着回去吧,奴家这店小,装不下您拿来那么贵重的东西。 贵人也昨晚也同奴家说了,若是奴家想要,尽管去你们府上,同卫侧夫您讨要,多少都可以。” 江尧带着一脸假笑,略微猖狂的走回了他四楼的卧房。 卫者华看着江尧的身影消失,看了看桌上的东西,长长叹了口气。 眼下,有些悔意了。 “侧君,这人好生猖狂,您好歹也是太女侧君,他一个普通老百姓,这么对待您。待回去,奴定要同殿下好好说说这事,让殿下替您做主。” 回去的马车之上,槐月替卫者华有些打抱不平。槐月也是直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与卫者华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槐月对卫者华这个侧君,也十分的认可。 不争不抢,凡事都为着时砚昭着想,就连他们大婚那日,时砚昭先是离开华园,后又回来的中,卫者华都不曾有过一句怨言。 他这么好的侧君,槐月着实看不惯让一个普通的百姓将他欺负了。 “今日本是我不该来找江阁主,同江阁主没有半点干系。槐月你不知这其中因果,今日的事,回去不许同任何人说,这是我的命令,你若不从,我只能回了殿下罚你了。” 第83章 卫者华请罪 早朝大殿。 自打楚帝到来以后,就一直默默坐在凤椅上没有开口。 君后‘重病’的消息,无论是亲王贵胄,还是朝臣们,全都已然知晓。 大家都知楚帝对君后的感情有多深,大家伙现在都在等着楚帝的决定。 其实昨天时砚昭被召进宫时,所有朝臣就知道,这次因为君后的事,怕是东楚的皇位会提前发生变故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鸦雀无声的大殿,被一声杯盖掉到杯上的清脆声音,而打断了一直的安静。 只见一直用茶杯盖撇着茶沫的楚帝,突然松了手,坐直了身子。 “君后的事,想来众卿家都已知晓。君后自十六岁嫁与朕为正夫,从朕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女开始,就跟在朕的身边。 朕二十六岁登基为帝,到如今整整四十二年,朕自认比不了祖上历代皇帝勤俭,但也替东楚收复边关大小城池高达二十六座。 朕已经仔细想过,也到了岁数该将壮大东楚的重任,交给年轻人了。朕已拟旨,于七日后退位,由皇太女时砚昭,继承帝位。” 下了早朝,时砚昭同楚帝一起来到了坤华宫中。 对于楚帝提前退位,让时砚昭登基的事,大臣们自然也有些人是持反对意见的。 只不过,楚帝在开口说完这事后,栾相与已经养好身子的卫老将军,一个代表着文臣,一个代表着武臣,纷纷站出来接旨,并且向时砚昭磕了头。 随后,舒亲王也是如此,众臣见状,也都一一照做。 现在的朝中,卫老将军虽然现下手里没有兵权,但是因为十来岁就开始征战沙场,在东楚将士当中的威信,可远比兵符要有用的多。 而在文臣方面,原来在朝中除了亲王以外,能够同栾相比肩的,就只有一个楼太傅。 但是楼家因为皇贵夫的事,虽然现在表面上看一切还都正常,但实际早已经被楚帝暗中看管起来,正经的楼家人,还有楼家的仆从,压根都出不去楼府。 现在楼府里进进出出的,都是楚帝派去的人。他们穿着楼家仆从的衣服,同以前一样,洒扫的洒扫,外出买东西的买东西。 这件事除了时砚昭以外,朝中再无第二个人知晓。 所以能够与栾相一样权势的文臣,眼下一个也没有。 再加上舒亲王,那可是整个东楚唯二的亲王,剩下一个只有个虚名而已。 这三个有权有势的人都已同意,其他的人,就算是反对,暂时也是不敢提了的。 坤华宫餐桌旁,时砚昭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用着早膳。 今日的君后,看起来比昨日不知要好了多少倍,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一般。 楚帝今日早朝的事,都与君后说了一遍。 君后笑着给时砚昭夹了个小包子,开口道: “本宫的昭儿终于长大,要独当一面了,本宫真是替你开心。” 时砚昭冲着君后笑了笑,昨日江尧的话,一直在时砚昭脑海中盘旋。 现在再看着君后,时砚昭也没有那么悲观了。 每个人都难逃一死,早晚罢了。 君后现在这种情况,也要比那些突然没有征兆便离开的人,不知强了多少。 “昭儿,朕知道你现在做事有分寸,而且也有自己的主意。其实做帝王,也没有人想的那般难,以你的天资,朕相信你会比朕做的更好。” 楚帝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会看错人,看着时砚昭,也是满眼的相信。 时砚昭听了楚帝的话,立马起身,跪到了楚帝与君后面前。 “请母皇与父后放心,女儿定会爱国爱民,一切以东楚的利益为己任,不会让母皇与父后失望的。” 楚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后,便连忙让时砚昭起身了。 楚帝退位后,紧接着时砚昭便会新帝登基,太女府后院的人也会跟着一起搬进后宫。 所以现在楚帝后宫里的嫔妃们,在这之前都需要妥善安置。 一般新帝登基,前任帝王基本都已然不在了。但是这次情况不一样,楚帝又要带着君后前往江南,后宫里的这些嫔妃一时半会儿,确实不太好安排。 早膳时,楚帝同时砚昭相商了许多,最后决定那些平日里不得楚帝喜欢的,都一律送去京城以北的一处行宫内。 那些得楚帝喜欢,而且生过皇子与皇女的,都搬出了东六宫,安排到了西六宫南角处的宫殿。 那边地方略微偏僻,来往的人也少,适合他们在那边安养晚年。 待楚帝回来后,也会在西六宫那边重新建一个宫殿,再见他们也方便。 而剩下那些楚帝对着不冷不热的,一律送去了京郊的避暑山庄。 早膳后,楚帝退位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东楚。 时砚昭在回太女府出宫的路上,遇到的无论是大臣也好,宫人也罢,众人对时砚昭行的这礼,再也不同于以前,都行了跪拜大礼,同遇见楚帝时是一样的。 回到了太女府,不知何时,府里一众人,早已经候在了府前。 看到时砚昭的车驾后,就连为首的栾清漪都无例外,纷纷跪了下去。 时砚昭下了马车,看到栾清漪后,三步并作两步,立马冲上前去,要将栾清漪扶起来。 但栾清漪连忙拒绝,并开了口: “殿下,您即将是东楚的新帝,这是妾侍必须对您行的礼,不能违了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没两三个月便要生了,现在没有什么规矩能比你腹中的孩子更重要的。再说,难道本殿的意思就不是规矩了吗?” 话落,时砚昭一边扶起了栾清漪,一边开了口: “你们也都起来吧。” 时砚昭摸了摸栾清漪的肚子,随后叫着卫者华与元商陆,本是想一起叫到清园里去,但是卫者华突然开了口: “殿下,妾有些事,想先与您交待。” 对于去见了江尧,而且还同江尧说了那些话的卫者华,回到府中后,如何待着都觉得不安。 时砚昭待他极好,卫者华并不想有事隐瞒她,所以想着时砚昭回来,便立马同她说了。 时砚昭看了看脸色并不算太好的卫者华,还以为是府中有什么事,便让元商陆先同栾清漪回了清园,而她同卫者华单独到了书房。 刚一进书房,关好了房门后,卫者华便一下子跪了下去。 “妾做错了事,还请殿下惩罚。” 第84章 殿下今晚应理陪卫弟弟 “阿华,你这是做什么?” 时砚昭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让卫者华向自己请罪。 卫者华抿了抿嘴,微微抬头看向时砚昭,将上午去找江尧的事,告诉了时砚昭。 时砚昭听了卫者华的话,确实有些生气,而且十分的不理解。 不过时砚昭只是皱起了眉头,并没有直接开口说卫者华。 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时砚昭想了想卫者华做出此事,也是一心为着自己。 只不过,他选择的方法,对江尧有些不太礼貌。 虽说江尧是个烟花之地的老鸨,但他人品还是不错的。在江南时,也百般照顾时砚昭与卫者华他们。 而且江南那边买官卖官一事得到妥善处理,这里也是有江尧的功劳。 想了许久,时砚昭看向了卫者华,开了口: “阿华,你先起来吧,入秋了,地上凉。” 卫者华是时砚昭的枕边人,时砚昭知道卫者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时砚昭好。 “殿下,妾深知自己这事做错了,妾应该先同殿下商议后,再去行事的,妾冲动了。” 卫者华承认着错误,这也是时砚昭不忍苛责的理由之一。 时砚昭起身,将卫者华强行扶了起来。 “阿华,你去找江尧说这些,确实有些太过冲动。” “殿下,您眼瞅着就要继承皇位了,本来新帝登基,要注意的事就多,若是您与江尧不清不楚,迟早会落人话柄。 妾虽知自己寻江尧是错了,妾也有些后悔,但这件事妾必须想法子替殿下解决。 殿下日后会有后宫三千美人,纵使您相中了普通百姓家的男子进宫侍奉,妾都会替殿下高兴,可是江尧的出身……他终究是会影响殿下的声誉。” 卫者华说着说着,也是有些急了。 时砚昭与江尧在江南的相处,卫者华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的。 虽然二人规规矩矩,但卫者华也不是傻子,他的预感一向都很准。 时砚昭对江尧有意思,江尧看时砚昭的眼睛,也没有多纯洁。 “卫者华!” 时砚昭听了卫者华的话,突然加重了语气,唤了他的全名。 卫者华被吓了一跳,要知道,这是他嫁入太女府后,时砚昭唯一一次唤了他的全名,而且还带着怒气。 卫者华本是该立马跪下去的,但是因为太过突然惊慌,卫者华怔怔的站在原地,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极快,完全没了半点反应。 “本殿是太女,也是未来的楚帝,本殿喜欢什么人,想与什么人接触,难道还要看别人脸色吗?” 时砚昭低声吼着,她其实也还存在一丝理性,不过,江尧的事,确实有些触碰到她的底线。 时砚昭不想让外面守着的下人,听到她不瞒卫者华,但是还要替卫者华留面子。 不过关于江尧,时砚昭确实不想让任何人过度的去管。 毕竟,时砚昭现在虽三个夫郎在侧,但是当真没有一个,是她自己主动要求娶回来的。 时砚昭也疼爱、尊重他们,但到底不是‘自由恋爱’。 不过江尧,同现在府里的三人,在时砚昭的心里,确实是不一样的。 卫者华有些害怕了,时砚昭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发怒过。 他其实也做了准备,但是没想到,现在还会怕成这个样子。 卫者华身子微微颤抖,眼睛也慢慢的红了起来。 时砚昭瞧出了卫者华的变化,长长提了口气,呼出后,一把拉住卫者华的胳膊,将他搂进了怀中。 轻声道: “知道你是为着本殿好,但是阿华,本殿不是小孩子了,事情的利弊本殿自己心里清楚.江尧那里你下回不要再去寻他了,好不好?” 时砚昭看不得男人哭,更看不得自己的男人哭。 女尊国的男人比起古代的女人,更加的不容易,时砚昭其他人管不了太多,但是她的男人,她总是不想委屈着了。 “殿,殿下,妾,妾错了。妾下回,再也不敢了。” 卫者华根本不知该说什么,只知道一个劲的说自己错了。 时砚昭听出了卫者华的哭音,也感觉到了他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好了好了,本殿没有怪你的意思,阿华不哭了。一会儿本殿还要带你去清园,有话要同你们三个人说呢,不哭了,不怕不怕了。” 时砚昭像哄小孩子一样,哄了卫者华,过了好一会儿,卫者华才停止了哭声。 时砚昭看着眼睛已经哭肿的卫者华,立马吩咐外面守着的槐月去取了冰。 亲自替卫者华冰敷了眼睛,待消了些肿后,牵着他的手,一起赶到了清园。 屏退了屋内伺候的其他人,只留下了腊月与槐月,时砚昭坐下喝了口茶。 刚刚哄了卫者华那样半天,时砚昭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 那阵又来不及喝水,眼下终于解了渴。 栾清漪看了看卫者华还微微发红的眼睛,看着时砚昭与卫者华状态都不太对劲,想着调节下气氛,开口打趣了句。 “呦,卫弟弟的眼睛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殿下欺负了弟弟?殿下,卫弟弟可是一心为着殿下的,殿下可不能因为卫弟弟好说话,就随意欺负他啊。” “咳咳……” 还在继续喝着茶的时砚昭,听了栾清漪的话,差点被呛到。 猛着咳了好几下,时砚昭这才缓过来。 “正君,殿下他没有欺负妾,是妾做错了事,殿下也没有怪罪妾。” 卫者华因为栾清漪的话有些慌,一边替时砚昭顺着背,一边开口解释着。 栾清漪看着还如同以前一样的二人,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见时砚昭不言语,栾清漪又开了口: “殿下不说话,那便是默认了。既然如此,晚上便歇在华园,多陪陪卫弟弟吧。” 时砚昭有些无奈的看向了栾清漪,只能点了点头: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回应了两句后,时砚昭提了两口气,将今日的事,大致的讲了一遍。 “母皇退位的旨意,想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刚刚在宫中,本殿已经同母皇商议过,她后宫的妃嫔们,这些日子都会搬到安排好的地方去。 七日后母皇退位,东西六宫也基本都会重新整理出来,所以从明日开始,府里也要开始收拾,准备搬进后宫了。” 第85章 送别帝后 整整七日,时砚昭都在帮着楚帝处理退位之事。 而楚帝,日日都只陪在君后身边,她已然放下了帝王的身份,只要能哄君后一笑,无论什么,楚帝都能为君后做的出来。 时砚昭有时去坤华宫,看着楚帝与君后的样子,着实有些羡慕了。 第八日,楚帝上了最后一个早朝,将帝冠留在了早朝之上,自己轻松的离开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众臣上奏,与时砚昭拟出了时砚昭登基的日子,就定了后日。 因为楚帝一早就说了要退位,所以宫里宫外上上下下,都开始为新帝登基做准备。 本来新帝登基的事,楚帝就早先在私下里悄悄安排了,再加上这几日的紧赶慢赶,眼下也已经全都备齐了。 午后,一辆比平日里最为豪华的马车,还要足足大了一倍的马车,从皇宫驶出。 在其马车后跟着的,正是时砚昭的马车。在两辆马车后面,还跟随了数十个骑马配刀的侍卫。 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京城,直至到了京郊,方才停了下来。 时砚昭从马车上走下,加快步子来到了前面那辆大马车旁边。 “母皇、父后……” 时砚昭轻唤了一声,只见马车的车窗从内被推开,楚帝与君后纷纷露了面。 “昭儿,如今我与父亲已不是东楚的帝后,你也可以改改称呼了。” 楚帝一边开口说着,一边将君后搂在了怀中。 时砚昭看了看楚帝,又看了看君后,目光就这么落在了君后的脸上,完全不舍得移开。 “父亲……” 时砚昭怀着许多的情绪,唤了君后一声。她知道,这次离别,怕是她与君后的最后一面。 时砚昭不想哭,但却忍不住,只能控制着让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明明穿越过来后,时砚昭终于有了一直想要的母爱与父爱,她本是想解决好一切,好好尽孝的。 可是如今,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君后笑了笑,朝着时砚昭伸出了手,时砚昭连忙握住。 “昭儿别哭,人总有分离的那一天,不过你记住,为父无论在哪里,心里都时时刻刻记挂着你,也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守护着你。” 话落,君后就收回了手,同楚帝示意了后,楚帝便朝时砚昭点了点头,关上了马车窗。 帝后的马车,毫无留恋的带着那些骑马的侍卫,渐渐的消失在了时砚昭的目光之中。 时砚昭回了马车,出神了许久,直至季冬询问了第三次,他们现在要回哪里,时砚昭才十分艰难的说了句: ‘姹紫楼。’ 季冬虽有所迟疑,但与季夏对视一眼后,还是按时砚昭的吩咐,来到了姹紫楼。 姹紫楼的第四层,平日里是禁止所有人进入的。就连店里的小二也一样,没有特别的事,也不可上去。 许是提前就有人吩咐,只要是时砚昭来,不必拦着她上到四楼。 时砚昭按自己的记忆,上了四楼后,直接到了江尧的房门前。 现在的时砚昭,难受的情绪已经占据了她的所有,她不想回宫,也不想回府去面对府里的人。 左思右想,唯一能够让她彻底清静,或许同人说说话的地方,也只有姹紫楼。 还有江尧了。 时砚昭抬起手,刚想要敲响房门。 谁知房门突然从内被打开,时砚昭吓了一跳,里面的江尧也是一怔。 “贵人?这个节骨眼,您怎么还有时间来奴家这里啊?” 江尧表情又惊又喜,一脚迈出了房门,绕着时砚昭转了两圈。 “不想回去,又不知去哪里,就来了江阁主这里,江阁主不会不欢迎吧?” 对于时砚昭的回答,江尧很明显也是没有想到。 站定在了时砚昭的身后,江尧伸出双手轻轻一推,便将时砚昭给推进了房中。 季冬与季夏立马也要跟进去,但是江尧一个转身,将她们二人留在了外面。 “这是奴家的闺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里面没什么危险,你们要守,就守在外面吧,有事自会唤你们的。” 话落,江尧转身进了房内,回手便关上了房门。 时砚昭坐在桌边,心情低落的厉害。 江尧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转身来到柜子旁,从里面拿出一壶酒,放到了桌上。 时砚昭拿起酒壶看了看,突然笑了下: “江阁主酒饮不小啊,柜子里竟然也随时备着酒呢?” 江尧抿了抿嘴,他可是不喜饮酒的。 上次看着时砚昭似是有烦心事,喝了那么多的酒将自己灌醉。江尧断定事情定是没完,所以特意在自己房中备了酒。 就等着时砚昭下次来寻他,就可以不用让店里的小二再取酒来打扰他们。 如此,便能与时砚昭独处的时间,更加的多些了。 “今日这酒就不喝了,就是想来你这里安静的待会儿。” 时砚昭将酒壶放了下来,今日的她再与从前的她不一样了。 时砚昭需要时刻保持着清醒,在这姹紫楼稍待片刻后,便要回去为登基做准备了。 “贵人刚刚是从哪来的?” 江尧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先从时砚昭从哪里来的问起。 其实江尧多多少少,也知道宫里发生了些什么。 来姹紫楼吃饭的达官贵人也不在少数,江尧的眼线在楼里到处都是。 本来江尧在江南,就是做情报网的,眼下在楼里布些眼线什么的,也是老本行,他都轻车熟路了。 “京郊。” 时砚昭也未藏着掖着,直言开口。 江尧一听,便立马得知,刚刚时砚昭定是去送了帝后,随后直接来了他这里。 时砚昭府里有三个夫郎,而她却没有选择回太女府。 江尧不由得,心里偷偷乐着。 本是想偷偷再往时砚昭身边离的近些,但江尧又突然想起卫者华那日来找他说的那些话。 又突然有些不太高兴,撇了撇嘴,江尧瞄了时砚昭一眼: “奴家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贵人还请高抬贵腚,快些回你自己府里去吧。贵人身边的人,奴家哪个也得罪不起,还请贵人可怜可怜奴家吧。” 第86章 时砚昭登基 看着江尧扭捏的样子,时砚昭不由得笑出了声: “本殿以为,江阁主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你也有需要让本殿可怜你的时候?” 时砚昭自是听出了江尧说的,便是卫者华上次来找他的事。 确实,卫者华也都觉得自己不该来这一趟,时砚昭也想着抽空替卫者华向江尧解释一番。 但近来事情着实是多,时砚昭也抽不出空来。 “那还不是贵人看不好自己的夫郎,奴家地位卑微,还能如何?” 江尧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有些傲娇的说着。 时砚昭又轻笑了下,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想来日后,是本殿的夫郎也好,还是本殿也好,怕是不能再随意来你这姹紫楼了。” “楚帝已经退位,贵人怕是离登基的日子也不远了。你的夫郞自也是要随你一起搬进后宫,进了宫,当然不能再像现在这般随意。” 江尧说话的语气,好似十分不在乎的样子,自知道时砚昭身份后,江尧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如今终于到了这一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江尧,还是十分的不舒服。 “所以,你愿不愿意日后也住进宫里去?” 时砚昭这话说出后,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原本真的只是想同江尧说说话,帝后刚刚离开,时砚昭还觉得有些伤感。 不过同江尧说着说着,时砚昭便不由自主的问了这么一句。 时砚昭看着江尧,话是随心说的,自然没有反悔的意思。 江尧听了时砚昭的问话,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怔怔的看着时砚昭,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江尧才眨了下眼,回过了神。 “贵人这玩笑有些大,可开不得呢。” “如果本殿是认真在问你,要不要随本殿一同入宫呢?” 江尧瞧出了时砚昭的认真,倒真有些怂了。 “若奴家说愿意,贵人要如何安排奴家?其实卫侧君上次说的对,以奴家的出身,若贵人只是个太女,奴家给您当个暖床的,便已经算高攀。 可是眼下,贵人即将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这一切,都与原来不再一样了。” 江尧怕了。 其实只要能跟着时砚昭,江尧这种经历过许多事的人,也不在乎什么名份。 可是江尧身上还藏了太多的秘密,这些秘密没有解决之前,江尧也没办法劝服自己。 “江尧,上次阿华来寻你的事,回府后,他便与本殿交待了。阿华也很后悔,本殿也对他发了脾气。 其实你是何身份,本殿都不在意,若是你愿意,本殿也会给你你想要的名份,只不过,还需要待到本殿将府内三个已经有了名分的夫郎安排好,随后才能则你名分,迎你入宫。” 经历了这么多,看了帝后的互相喜爱,时砚昭也渐渐明白了自己对江尧的感情,是单纯的喜欢。 她府里的三个夫郎,她现下虽都也一样疼爱,但每个都不一样。 而他们三个,也都同江尧不一样。 江尧是时砚昭到了东楚后,唯一的一次自己心动。 江尧猛地站了起来,胸口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许多。 他有些不安,也有些不确定,但是缓了好一会儿,只见江尧长长地吸了口气。 突然弯腰,凑到了时砚昭的耳边: “贵人,奴家还有许多的事都未达成,若将来达成时,贵人还能同现在待奴家的心一样,奴家也不在乎什么名份,就进宫去给贵人当金丝雀,如此可好?” 江尧说话的热气喷在时砚昭的耳朵和脸侧,时砚昭只觉得脸和耳朵痒痒的。 而心里,也痒痒的。 微微有些出神,还未等时砚昭回过神来,一个软软的嘴唇,印在了时砚昭的脸颊上。 时砚昭猛然回过神,只见双颊羞红的江尧,一脸娇羞的笑意。 伸手将时砚昭拉起,扶到了门边。 一手将房门打开,江尧将时砚昭推了出去。 时砚昭心跳的极快,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反应过来后,时砚昭很快的转身,本想再进去,但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刚刚被亲的地方还炙热的厉害,时砚昭抬手轻轻摸了下,笑了笑,抬腿离开了姹紫楼。 第三日,登基大典。 按照礼部的人提醒,时砚昭一步步完成,最终坐上了凤位之上。 经过文武百官的三跪九叩,时砚昭俯视群臣,内心终于替身体原主长长松了口气,而后又替现在的自己,谨慎起来。 时砚昭登基后的第一道旨意,便是册封栾清漪为君后,卫者华为皇贵夫,元商陆为侍君。 隔日,后妃入住东西六宫。 时砚昭下了早朝后,直接到了坤华宫。 以前这里是时父在住,眼下,已经换成了栾清漪。 卫者华与元商陆一早,也初来给栾清漪晨昏定省。 正好时砚昭提早告诉了栾清漪会下了早朝过来,栾清漪便留了卫、元二人,准备大家一起用个早膳。 时砚昭坐到了桌边,同栾清漪他们挥了挥手,三个人才纷纷坐下。 “进了宫中,若有觉得缺东少西的地方,尽管直接开口。虽说宫里的规矩会比太女府里多些,但往后这里就是家,总是要习惯的。” 时砚昭开口说着,三人纷纷颔首: “是,陛下。” “都动筷吧。” 时砚昭拿起筷子夹了个包子,同面前的三人开口说着。 三人点了点头,也随着时砚昭,一起用起早膳。 时砚昭刚吃了一半,季冬便走了进来。 时砚昭登基后,身边原本是该由女监贴身服侍的。 秦李虽一早与时砚昭达成了共识,但在时砚昭登基的前一天,便让季夏偷偷去了结了她。 当初与秦李达成共识,全是时砚昭的缓兵之计,眼下她已经没有半点利用价值,而且保不齐日后会不会出卖时砚昭。 对于信不过之人,时砚昭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一改历代帝王贴身都用女监的先例,时砚昭还是由季冬、季夏贴身照顾。 “陛下,应天府府尹下了早朝后,便一直求见陛下。说是有人昨日敲了登闻鼓,需陛下为其做主。” 第87章 江尧受伤 “有人敲了登闻鼓?”时砚昭听后一怔。 登闻鼓,是从东楚建国开始,便流传下来的。 其鼓一共有两个,一个设立在早朝大殿外的第二层院内,另外一个,设立在京中应天府门外。 敲登闻鼓之人,都是有冤屈,需要由圣上出面亲替其做主的。 宫里的登闻鼓是给与朝廷有相关之人敲的,比如朝中大臣,或者是有诰命在身的臣家主夫。 应天府的那个,则是普通百姓都能敲的。 只不过为着防止有些百姓,什么小事都敲鼓,要见面楚帝,所以想要敲登闻鼓,还要挨板子。 若是真的有冤屈之人,肯定不会因为一顿板子,便不敲了。 而那些有事没事都要敲鼓的人,一听会被打,便没那么无聊,想着随意乱敲了。 这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会在时砚昭刚登基没两天的时候,就敲了登闻鼓。 要知道,无论是前一任的楚帝,还是时砚昭的皇祖母,在位时都没有人敲响过登闻鼓。 时砚昭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 “季冬,去告诉应天府尹,朕会在文武大殿见他和敲响登闻鼓之人。” 季冬领了命以后,便去传唤应天府府尹和敲登闻鼓之人。 时砚昭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交代栾清漪他们三人继续用早膳,自己大步离去,赶往了文武大殿。 时砚昭先一步赶到,坐在凤位之上。 看着慢慢走进来的季冬和应天府尹,还有抬过来的敲登闻鼓之人。 敲登闻鼓之人趴在担架之上,身着白色长衫的他,臀部附近已经有血水渗出,看到人的身形,应该是个男子。 “臣,应天府府尹陈暖,拜见陛下。” 应天府府尹向时砚昭请了安。 “陈暖,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如实向朕汇报。” 时砚昭一声令下,陈暖立马就回禀了。 “回陛下的话,昨晚天擦黑,臣刚要回府的时候,应天府外的侍卫进来禀报说有人要敲登闻鼓。 臣亲自出去查看了一下,发现要敲登闻鼓之人是一男子。臣怕他不知敲登闻鼓的规矩,所以给了他一晚的机会,让他好好想一想。 臣昨晚留宿应天府,一早,在上早朝之前,他又来到了应天府前,臣想他当真是有冤屈之事,所以行了规矩,打了他三十大板,让他敲响了登闻鼓。” 话落,陈暖将怀里的供词拿了出来。 时砚昭用眼神示意了季冬,季冬将陈暖手中的供词拿起,呈到了时砚昭的面前。 当时砚昭拿起供词,刚看了前几个字后,倏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供词前四个字写着,【草民江尧】! 时砚昭倏地从凤椅上站了起来,拿着供词大步走下台阶,来到了趴在担架之上的人身边。 微微蹲下身,时砚昭将趴在担架之上的人脸挑了起来。 时砚昭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趴在担架之上的人,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尧。 但是当看到那人的相貌正是他所认识的人时,时砚昭看了看江尧臀部的伤,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陈暖,今日发生之事,不可与任何人提起。至于若有六部的人问起你有人敲登闻鼓之事,你别含糊过去。” “陛下,这...” 陈暖不知时砚昭这是突然怎么了,她有些疑惑,也想问个清楚。 但刚一张嘴,便被时砚昭带有怒视的目光,活生生将想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臣领旨,那,臣先退下了。” 陈暖也是朝中的老人了,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该管。 眼下时砚昭新帝登基,陈暖也摸不清时砚昭的脾性,看时砚昭不知为何发怒到红了眼,陈暖麻溜利索的跪安离开。 时砚昭屏退了大殿内伺候的人,看着因为伤的太重,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江尧。 时砚昭扯过了身后因为天凉而披上的披风,盖在了江尧身上。 将状词扔给了季冬,时砚昭弯腰,一个用力,将江尧打横抱起。 江尧平日里看着有些微瘦,但也没像栾清漪那般身子单薄。 可是时砚昭将他抱在怀里,却觉得他还没有栾清漪重。 让季冬将江尧的脸用披风遮盖后,时砚昭火急火燎的开口吩咐: “季冬,你去将元青黛给朕召到安平殿去,快!” 不等季冬开门离开,时砚昭先她一步,抱着江尧便冲了出来,直奔着自己的寝宫‘安平殿’。 怀里的人儿轻的不真实,时砚昭紧紧抱着,生怕一个不经意的松手,江尧便化成烟飞走了。 那日,江尧留在时砚昭脸颊上的吻,还让时砚昭在不忙时总在回味。 可是眼下,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成了这样。 到了安平殿前,冷泉与冷溪正在殿内看着宫人打扫。 见时砚昭进来,怀中还抱了个人,冷泉与冷溪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惊讶。 “所有都出去,冷溪留下来帮忙,冷泉去门口守着,一会儿除了元青黛以外,无论何人都不能放进来,也不许他们在殿前打扰。” “是。” 冷泉催促着宫人,将他们全都带离出殿去。 冷溪按时砚昭的吩咐,在床上铺了整整六床被子。 时砚昭瞧着那床够软,这才轻轻的将江尧给放了上去,生怕太硬的床,会硌到他的伤口。 将人放好后,时砚昭扯掉了江尧身上的披手,顺势将床内的薄被扯过,盖到了江尧的身上。 冷溪打了清水,还有干净的帕子过来。 刚要替江尧擦脸时,突然发现江尧就是那日,在姹紫楼的老板。 冷溪突然一怔,回头看了看时砚昭。 时砚昭站在床边,看着江尧,满眼都是担心。 冷溪没敢多问,转过头,继续替江尧擦拭着。 片刻后,元青黛终于赶了过来。 元青黛气喘吁吁进了殿内,来到时砚昭的面前,拱手就要下跪。 时砚昭一把将人扶住,不过未等时砚昭开口,元青黛一声惊呼: “哎呀,殿下,您哪里伤到了?这双手上面怎么都是血迹?快让臣替您瞧瞧。” 时砚昭反抓住要替她瞧伤的元青黛,时砚昭根本不在乎手上的血是她受了伤,还是如何弄的,现在没有什么比救治江尧更重要的。 “朕无事,你且先看看床上那人。” 第88章 盐帮江家小公子 元青黛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江尧,跪了下去,搭上了江尧的脉。 虽是弄不懂床上的江尧是什么人,但能让时砚昭这般紧张的人,元青黛内心也认真起来,不敢含糊。 冷溪趁着元青黛给江尧诊脉的功夫,又弄了干净的湿帕子,呈到了时砚昭的面前。 时砚昭的注意力都在江尧身上,完全没有要擦手的意思。 冷溪见状,跪在时砚昭的面前,将她手上的血渍擦了干净。 仔细检查并没有伤口后,这才松了口气。 片刻后,元青黛收回了手,站起身来。 “元青黛,这人如何了?” 时砚昭见状,一步跨上前去,焦急的问着。 “回陛下的话,这人受的都是外伤,从脉向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他现在有些发热,女男有别,微臣没法子替他瞧伤。 若是陛下允准,可否让元侍君过来替他瞧瞧后面的伤后,再转靠微臣,微臣这才好下定论。” “冷溪,快,快去令人请元侍君过来。” 时砚昭一听,连想都未想,直接让人去召了元商陆。 元青黛这还是头一次见时砚昭为着一个男子如此,不由得又回了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 心里纳了闷,不知这人到底是何身份。 时砚昭抱着一个人,从文武大殿出来后,直奔安平殿的事,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已经在宫内传开了。 皇宫中不同于太女府,这里面可有不少爱嚼舌根、八卦的人。 宫人们四下里瞎传着,半个时辰传到栾清漪的耳朵里时,已经不知有多少种版本了。 栾清漪已经到了孕后期,虽不比孕早期要多加注意,但现在也不能含糊。 今早时砚昭刚陪着栾清漪、卫者华与元商陆三人用早膳。 用了一半,便因为登闻鼓的事去解决了。 三人也担心会不会什么大事,所以都在坤华宫未曾离开。 直到听了外面发生的事,除了过于在意自己腹中孩子的栾清漪,就连一向佛系的元商陆,都有些坐不住了。 “君后,您说殿下怀中抱的,会不会真的同宫人们所传,是殿下的……人?” 元商陆是个没有什么城府的,栾清漪与他接触时间也不算太短,自是知道他是什么秉性。 “元侍君,宫中不比于太女府,这话,可不该是从你一个楚帝的妃嫔口中,该说出来的。此事还没有定夺,咱们做主子的不能同宫人们一样妄言。” 话落,栾清漪微微想了下,开口唤了腊月。 现在宫里的流言必须及时止住,所以栾清漪吩咐腊月,去查是这传话之人的源头,是在哪里传出来的。 一但查出后,定狠狠责罚乱说之人,赏五十大板后,赶出皇宫,再不许进宫伺候。 腊月的办事能力,早已经在太女府中历练出来。 虽说宫里比起太女府,更要复杂的多,但是腊月胆大心细,这些事还难不住他。 就在腊月下去查乱传话的源头时,从安平殿过来召元商陆过去的人,也赶到了坤华宫。 一听是时砚昭的旨意,元商陆也不敢耽搁。在得到栾清漪首肯后,立马跟着宫人赶了过去。 进了安平殿,时砚昭免了元商陆的请安,只留了元商陆与冷溪在内殿,时砚昭则同元青黛一起退了出来。 时砚昭很是担忧,但光着急也没有用。想着刚刚应天府府尹呈上来的供词还未看,时砚昭将季冬唤了进来。 时砚昭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看了供词后,时砚昭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江尧的供词上,写着要替自己一家四十六条人命,还要讨要现在东楚最大的盐场。 放下了供词,时砚昭消化着上面的内容。 知道江尧不会是普通的身份,但是时砚昭没有想到,他竟会是东楚曾经,在民间最大的制盐卖盐的盐帮家小少爷。 东楚这边盐是十分珍贵的,起初是由朝廷卖的官盐,还有坊间一些小的盐帮,一起卖盐。 但随着逐渐发展,江南一带出来一个世家,垄断了东楚所有卖盐的小户,成为了东楚最大的盐帮。 一时之间,都已经比过于朝廷。 前任楚帝对于此事十分伤脑筋,最后是时以雯主动请缨,前往江南解决了此事。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时砚昭还很小,没有什么太多的记忆。 只不过时砚昭记得,楚帝同她提起说,当初时以雯是以用大价钱收购了江南的盐帮。 明明是收购,那为何江尧一个高门大户的小公子,沦落到开了姹紫嫣红楼这样的烟花之地? 看样子,这件事并非如时以雯当初所说的那般,这里面有极大的隐情。 时砚昭出神想着的片刻,只见元商陆从内殿里面走了出来。 时砚昭回过神,将供词叠好,贴身放入了怀中,起身走上前去。 “陛下,妾已经看了殿内那位公子的伤,打他之人下手也太狠了些,那一手宽的厚板仗,怕是打下去的第一下,便打破了皮。 一下接着一下,每一下都打在前一处的伤口上,好好的一个‘屁股’,血肉模糊的,已然跟着那位公子的衣裤长衫,粘到了一起。” 元商陆说着,眼睛都开始微微泛红。他是极为善良的性子,怕是那伤口真的让人看了心疼,不然元商陆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 时砚昭紧皱着眉头,敲应天府前的登闻鼓,虽是皇室祖上,为怕有人乱敲,所以才定下敲之前,要承受三十板子的规定。 但是那三十板子,只是为着吓走那些无理取闹,要浪费帝王时间的人。 像江尧这样,是真的需要楚帝了面,去替他平反的,打板子其实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那应天府的人下手这么狠,怕是也有隐情在。 这么多年,连着两任楚帝都未审理地这样的事,看样子,朝廷里,远没有时砚昭想的那么简单。 “元青黛,朕命令你,内殿的人你必须将他医治好,且不能留下半点病根。若是你让他出半点事,朕就让整个太医院跟着一起陪葬。” 第89章 亲替江尧换衣、处理伤口 “臣,臣遵旨,但是陛下,内殿那位公子其他的,臣都能医好。可是他的伤患之处,臣与他女男有别,如何…如何替他医治啊?” 元青黛是个十分会瞧事的人,看出内殿的人对于时砚昭十分重要,虽不知为何会打了板子。 帝王之心,元青黛自认为是猜不透的,所以为着日不会被时砚昭因今日事而找麻烦,元青黛现在提前将自己撇清,这是最好的法子。 “朕来。” 在元青黛开口询问后,时砚昭想都未想,就说了这么一句。 “陛下要替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医那处的伤?陛下,这不行的。” 元商陆虽上过什么学堂,但嫁进了太女府,栾清漪与卫者华都很愿意教他一些东西。 对于宫中的规矩,大多数也都掌握了。 他现在知道时砚昭身份不一样,有时候做的一些事,他做为时砚昭后宫中的一个侍君,是需要替时砚昭将一些事,想全面的。 现在时砚昭刚刚登基,朝臣也好,百姓也好,更有其他国家都在盯着她这个东楚的新帝。 都等着抓她一点错处,在这个节骨眼,时砚昭绝不能做出任何落人话柄的事。 “元侍君今日来帮忙的事,朕已记下,日后定会好生奖赏,你且先回自己宫中去吧。” 时砚昭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如今她好不容易坐上了凤位,就算会被很多事束缚,但对于她想守护的人,时砚昭绝对不会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时砚昭同元青黛一起入进了内殿,元青黛大概处理好她所能治的后,便将如何清理伤口上药的法子,事无巨细的告诉了时砚昭。 元青黛离开前去熬药,而时砚昭则将冷溪也赶出了内殿,只留自己一人在内殿。 看着在床上趴着,昏迷不醒的江尧,时砚昭有些犹豫的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臀部。 抿了抿嘴,下定决心坐到了床边,按照元青黛交待的方法,慢慢的清理着伤口。 待时砚昭清理好后,已经过了近两个时辰,眼下连午膳的时间都过了。 时砚昭站起身,因为一直弯腰,所以现在腰酸的厉害。 看了看江尧,时砚昭扶着腰,来到柜子旁,取出了一件自己还是做太女时的寝衣。 走回床边将江尧的衣服全部褪下后,替其换上。 元青黛的药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熬好了,元青黛说,只要是江尧喝下汤药,不出半个时辰便会醒过来。 时砚昭坐到了一旁的榻上,开口唤了冷溪,让其将一直温热的药端了进来。 冷溪推门面而入,看到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头发的时砚昭,垂眸走到了床边。 将药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桌上,冷溪开了口: “陛下,是奴来喂江公子喝药,还是……” 刚刚替江尧处理伤口,时砚昭万分小心。 虽然江尧昏睡着,但是时砚昭还是怕弄痛他,所以格外小心。 最后累到了自己,现在发酸的双手还没有好,时砚昭对着冷溪摇了摇头。 冷溪会意,拿起药凉了凉后,喂给了江尧。 冷溪是见过江尧的,时砚昭看着极为冷静的冷溪,只觉得他的过于冷静,也很奇怪。 “刚刚你在内殿,应该也只到元侍君同朕说的话了吧?冷溪你原是见过江尧的,你知道他是何身份,眼下,竟然未开口劝朕三思?” 自楚帝确定退位后,便已然告诉了时砚昭,冷泉与冷溪的身份。 同时砚昭知晓的一样,他们二人确实是皇家影卫。 “回陛下的话,奴的责任,只是保护陛下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事,奴只是一个又聋又哑的宫人而已。陛下有陛下的抉择,奴都听陛下的。” 冷溪的态度虽冷,但是时砚昭却很喜欢。 若是时砚昭身边的人,都如冷溪这般有分寸,时砚昭都不敢想那会有多好。 片刻后,冷溪将一碗汤药都喂给了江尧,识趣的退了下去。 殿外,腊月奉栾清漪的命令赶了过来,求见时砚昭。 季冬与季夏拦着他,但是到底都是从小一起伺候时砚昭的,腊月根本不怕季冬与季夏的阻拦。 直至冷溪端着药碗从里面出来,看着正在与季冬、季夏纠缠的腊月,冷溪走上前去。 “这里是安平殿,你是有多大的胆子,敢在这里撒泼。这里早已不是太女府,若是你扰了陛下的安宁,纵使你是陛下的贴身侍从,怕是也没有几个脑子够掉的。” “冷溪,你别以现在跟在陛下身边伺候,就高人一等了。我是奉君后的懿旨,前来面见陛下的,你们凭什么阻拦我?” 腊月的话一说出来,季冬与季夏十分无奈的回头看向了冷溪。 冷溪微微皱起眉头,元商陆的性子,冷溪也是了解的。 时砚昭让他回宫去,他定不会再去其他地方,更不会去君后面前嚼舌根。 看样子,现在宫里上下,都知道安平殿里被时砚昭藏了人。 栾清漪现在到了孕后期,自己是不方便乱走的动,所以这才让腊月前来。 这个栾清漪,不愧是相府里教出来的公子,头脑确实够用。 腊月是时砚昭的人,让他过来,哪怕时砚昭生气,也不可能去罚腊月。 不过现在若是真让腊月进去,怕是时砚昭会真的动怒。 冷溪知道这个江尧对时砚昭的重要性,现在着实不能让腊月进去。 想了想,冷溪走上前来,面对着对自己趾高气扬的腊月,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的冷溪,将手里的碗塞到了季冬手里后。 突然抬起了手,一个手刀落到了腊月的后脖颈处。 腊月翻了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冷溪眼疾手快,一把将人给抱住。唤了守在两米开外的宫人招了招手,两个宫人连忙弓腰跑上前,接过了冷溪手中的腊月。 “将给送回坤华宫,若是君后问起来,就说他身子不爽快,突然晕了过去。其他的,无论问什么,一律就回不知就是。” 宫人点头,一左一右搀扶着腊月,按冷溪的主意,将其送回了坤华宫。 “冷溪,你这做法能行吗?君后又不是个傻的,你就不怕君后日知道,找你麻烦吗?” 季冬将药碗还给了冷溪,有些担心的皱眉说着。 第90章 我愿让你先替我退砂 冷溪接过了药碗,微微有些无奈: “我们的责任,就是万事以陛下为主,君后怪罪不怪罪,找不找麻烦都与我无关,只要保护好陛下,按陛下的吩咐做事,其余的,我都管不着。” 冷溪自小就受到十分严苛的训练,在他的眼里,除了东楚历代皇帝的是他们唯一需要听从命令之人,至于其他,冷溪根本没有那个闲工夫去多管。 回安平殿小厨房送了药碗后,冷溪又端了糕点和茶,时砚昭没有用午膳,若是现下吃,晚膳怕是就吃不进去了。 而且中午做的东西,一直在小炉子上热着,现在再吃的话,无论是口感还是口味都已经不是最佳。 自君后得了‘重病’后,时砚昭一直都食欲不佳。 本来就吃不进去什么东西,若是吃的东西稍有不好的话,更别提时砚昭能吃进去了。 冷溪心细,所以想着让时砚昭先吃些茶点垫垫肚子,这样的话,想来晚膳也能进的香些。 冷溪一来一回,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再重新折回内殿,还未等将东西呈到正在打盹的时砚昭面前时,只见床上一直昏睡的江尧,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嘶……” 臀部剧烈的疼痛,钻心的难受。 趴在床上的江尧疼的,控制不住的发出声音。 时砚昭猛地惊醒,突然发现江尧正试图起身,一个箭步,冲到了床边上。 “别动别动,后面刚上好的药,太医说你需要好好养着,不然以后阴天下雨,伤口愈合了怕是也会痒。” 江尧因为高热迷迷糊糊的,只听到时砚昭的声音,本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是屁股上的疼痛在提醒着他,现在一切都不是梦。 挣扎的从床上跪了起来,江尧终于看到了床边的时砚昭。 时砚昭脸色有些憔悴,而且表情十分的担忧。 “时砚昭……” 江尧这是第一次叫时砚昭的全名,语气里尽是委屈。 “朕在呢。” 看着快哭出来的江尧,时砚昭头也未回,只是对着冷溪挥了挥手。 冷溪会意,立马离开了内殿。 “你家中有这样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和朕说?那日朕去姹紫楼单独见你之时,你大可让朕替你做主,你何苦要挨板子,去敲那登闻鼓?” 时砚昭确实有些不理解,若是江尧直接同她说,她已经向江尧表明了心意,怎么可能会不给江尧家人平反? “我,我不想你为难。” 江尧跪在床上,红眼说着。 “在江南我知道你太女身份后,便知你会有登基的这么一天,我知道做皇帝也有做皇帝的无奈。 我这事牵连到的可是当初的皇女,现如今的王姬,你才刚刚登基,地位根本都还不够稳,我如何直接与你说?” 江尧自己其实也是矛盾的,他不知道有任楚帝的是何样的人,所以不敢轻易敲鼓告御状。 万一前任楚帝并不是个公平公正的,那江尧唯一能替江家讨个说法的事,便再也不能成了。 江尧一直在等,终于等到了时砚昭登基。 他也知道现在敲登文鼓,是给时砚昭添麻烦,可是他真的等不下去了。 十五年,江尧等这一天,整整等了十五年。 “这……这是哪里?” 江尧在应天府挨了板子后,强撑着敲响了登闻鼓,将供词呈给了应天府府尹,随后,便因受伤太疼而疼晕过去。 他迷迷糊糊之中,知道自己入了宫了,但是后来便彻底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是朕的寝宫,安平殿。听季冬禀报,说有人敲了登闻鼓,朕还想着,会是何人非要在朕刚登基没几天,便来找朕告御状。 谁知让应天府府尹带着敲登闻鼓之人到了文武大殿,却不曾想看到来人竟然是你,而且当时你的血都已经渗透了衣衫。” 时砚昭想着当时的场景,只觉得后怕。 虽说江尧有功夫底子傍身,但是挨板子被打死的例子,在东楚可不在少数。 “这,这不行,我怎么能在你的寝宫待着呢。” 江尧没有想到时砚昭会将他带回寝宫,他现在是敲了登闻鼓之人,在时砚昭替他做主解决此事之前,江尧都只能在应天府的大牢里,随时等待传召。 又或者,待在天牢里,一直等待此事了结。 自打江家被灭门,江尧也要强惯了。 明知身上有伤,还要逞强离开安平殿。 但刚想下地,脚刚迈出来,就扯到身后的伤。 江尧向来最怕痛,那钻心的疼痛让他腿脚发软。一个没站住,便跌了下来。 时砚昭一把将其抱在怀中,两个人顺势倒了下去。 时砚昭倒在地上,感觉着怀中人因为发热,还微微滚烫的身体。 江尧身后的伤太疼,完全没有力气自己起来,只能压在时砚昭身上,被她抱在怀里。 “瞧瞧,你现在都什么样了,还一味的想着逞能。你是朕亲自抱回安平殿的,有什么不能待在这里的?更何况,朕早已与你说了,待朕登基后,你大可随朕一起入宫来住的。” 时砚昭的嘴离江尧的耳朵很近,时砚昭开口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江尧刚好能够听个一清二楚。 时砚昭的怀里,有着淡淡茶味香气,江尧很喜欢这个味道。 “最后见你那日,我便已经决定,若是这次我敲登闻鼓,能顺利解洗清我家中冤屈,我便豁出一切与你一起,什么名份不名份的,我全都不要。 但是现在,还不可以……” 时砚昭知道,这就是江尧心中的心结,所以不准备强迫于他。 只不过,江家的事确实牵扯到了朝中太多的人,包括这个所谓的应天府在内。 看样子想替江尧把江家的事查清楚,应该也不件太过容易之事。 时砚昭紧紧抱着江尧,出神想着。 不过江尧不知时砚昭一直没回他的话,是在想些什么。 还以为,他让时砚昭等待,所以使时砚昭生气了。 “我…我不是不想与你一起,只是家中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我这个唯一活着的,总得替他们讨个说法。 你……我愿意让你先替我退砂,你且不要生气了吧!” 第91章 吃个豆腐 时砚昭回过神,完全没想到江尧会说这话。 不过,江尧给别人的感觉,都是风情万种,和哪个女人都极为亲近的感觉。 但时砚昭却知道,他在女男之事上,十分的谨慎。 看似与女人们走的近,实际上,这种做法反而是将他在姹紫嫣红阁那种地方,保护起来的一种方式。 古人曾经说过,这样的做法,便是反其道而行之。 江尧确实是时砚昭穿越到这里以后,唯一自己先对他动了真心的人。 时砚昭知道江尧是怕她生气,所以才会这么说。 不过,江尧也是认定了她,不然不会将自己就这么交待给时砚昭的。 时砚昭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女’子,但也绝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要了江尧,不是时砚昭的做事作风。 但,提前管江尧要些‘利息’,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江尧现在身上还有伤,时砚昭也不敢太乱来。 时砚昭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双手放在两边地上,将自己支撑起的江尧。 眯了眯眼。 装作色意上头的样子,时砚昭嘴角扬起了坏笑。 略过了江尧的腿和臀部,时砚昭怕碰到他的伤口,所以顺着上半身的寝衣口,将手伸了进去。 时砚昭摸索着江尧光滑的背。 刚一触碰,时砚昭明显感觉到了江尧身子开始颤抖。 也不知是太刺激,还是太紧张害怕。 时砚昭来回摸了半天,另一只手也未闲着,抓住了江尧的脖颈,微微一个用力,便将江尧向自己拉近。 极近的距离,看了看江尧的唇,时砚昭直接就吻了上去。 时砚昭等这一刻,着实思念了许久。 自从上次分别,时砚昭总会时不时想起江尧,还有他那张巴巴不停的嘴。 时砚昭这次的吻,强劲又霸道,江尧明显有些招架不住。 江尧的心跳明显加速,感觉着时砚昭的体热,还有她的味道,江尧有些控制不住,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江尧整个人身子发软,一点力气没有的他,瘫软在了时砚昭身上。 时砚昭知道,该点到为止了,一个侧头,江尧的脑袋便趴到了她的肩颈上。 感觉到江尧微烫的呼吸吐在脖颈上,时砚昭笑出了声: “还以为江阁主阅人无数,怎么只不过如此,就不行了?” “你…你太坏。” 江尧但凡露出来的皮肤,都红的如同一只被煮熟的虾。 听到时砚昭这么说自己,江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羞的当真没法子见人了。 一个时辰后,江尧趴在时砚昭的床上,有些不安。 时砚昭从旁批着折子,看着在床上蛄蛹的江尧,抬起了头。 “元青黛说你这伤要静养,现下你觉得没那么疼,是因为涂抹的药膏有镇痛的作用。你若是乱动不小心扯到伤口,那疼痛可是药膏遮不住的,别乱动了。” “我心里慌的厉害,若是一会儿你夫郎他们过来,看到我在你床上,可如何同他们解释。” “朕是一国之帝,何须同他们去解释?你安安心心养伤,其余的全都交给朕就是,朕会给你一个交待,也不会让任何人说你什么。你只需要每日健康开心,便够了。” 时砚昭开口说着,谁知说完了这话,江尧趴在床上,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看着江尧这般害羞的样子,时砚昭轻轻一笑,继续批起折子来。 坤华宫内。 腊月哭唧唧同栾清漪说着午后发生的事,栾清漪半躺在榻上,微微皱着眉头。 现在谁都不知,被时砚昭抱回安平殿的是何人,更是连男女都不知。 栾清漪也派了人去元商陆那边询问,但是元商陆只说他被时砚昭吩咐,回自己宫里好好待着,其余的半个字都没有透露。 腊月抹着眼泪,他都已经哭了一下午了。其实不光是因为没见到时砚昭,而是因为冷溪现在在时砚昭面前当家。 明明腊月与槐月才是自小伺候时砚昭的人,可现在在时砚昭面前,好像腊月与槐月变成了外人。 腊月心里不平衡。 时砚昭当初让腊月与槐月,一人伺候栾清漪,一人伺候卫者华,是怕他们二人嫁到太女府,心存异心。 可是现在时砚昭知乎了栾、卫二人的真心,腊月早就已经不想继续待在栾清漪身边。 栾清漪有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陪嫁小侍,他在栾清漪身边,虽也是个掌事的,但毕竟与栾清漪隔着心。 栾清漪许多事,都不让他经手,腊月早就想回时砚昭身边伺候了。 更何况,时砚昭现在已经登基为帝。 伺候帝王和伺候君后,区别还是很大的。 “君后…这到底该怎么办啊?” 腊月擦了擦眼泪,开口问关栾清漪。 栾清漪看了他一眼,坐直了身子。 “腊月你也别哭了,且先下去歇着吧,这里暂时不用伺候了。” 栾清漪让腊月下去后,从榻上下来,由桑枝扶着,走到了窗边。 “桑枝,你去着人打听了吗?宫中都在传的,陛下抱着回了安平殿的,究竟是男是女?” 栾清漪现在月份大了,若不是重要的事,他暂时不想多管。 不过时砚昭为着抱回寝宫的人,做事有些失了分寸,栾清漪多少还得过问下。 毕竟,现在他是一国之父,而且上面还没有皇太夫压着,现在东楚上下,他是最尊贵的国父,自然是要替时砚昭分忧。 “回君后的话,都说殿下将那人包严严实实,不过有人说看着那人身形,应该是个男子。” “这人到底是谁,能让殿下如此乱了心智?” 栾清漪自言自语说了句,随后看向了桑枝。 “本宫写封信于你,你派人送去给母亲与父亲。至于陛下抱了人回寝宫的事,吩咐好坤华宫上下,不许任何人再提起了。” 栾清漪做事向来有分寸,不过眼下有些无法定夺。 所以他书信一封问问栾相妻夫,看看他们就此事会如何说。 栾清漪也了解时砚昭,他能将那人包裹严实,就是不想让人过度去管此事,也是想保护那人。 看样子,时砚昭这才刚登基没几日,后宫怕是要添新人了。 第92章 力保江尧 隔日,早朝之上。 “启禀陛下,老臣听闻昨日有人敲响了应天府的登闻鼓,陈大人也带着那人面了圣。今日一早,老臣前往应天府大牢,但却未看到敲鼓之人。 听闻昨日在宫中,殿下抱着一男子横穿御花园回了寝宫,召了太医院院判元青黛入安平殿。老臣敢问殿下,您带回寝宫之人,可是敲那登闻鼓之人啊?” 时砚昭面对臣下的质疑,完全不慌。 慢慢拿起面前的茶杯,撇了两下上面的茶沫,时砚昭抿了一口后,皱起了眉头。 “今日这茶,有些太浓了,朕最不喜浓茶,拿下去倒掉吧。” 时砚昭开口说着,同时用帕子擦了擦嘴。 “殿下,您为何顾左右而言他。老祖宗的规矩,敲登闻鼓之人,必按规矩关押至应天府大牢,等待冤情进一步调查。 但是陛下竟将那人带回了自己寝宫,这让老臣觉得,陛下是否有些见色起意了?” 那个大臣话落,时砚昭微垂的眸子,猛地抬起,犀利的看着她。 这个大臣,正是东楚‘三师’之一的蒋太师。 她是朝中年岁最长之人,虽官位不比楼太傅,但在朝时间最久,虽现在老了也没太多实权,但在朝中还有一定的分量。 敢当着众臣面前说时砚昭‘见色起意’,怕是满朝文武,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了。 “蒋太师的耳报神当真灵通,朕这刚登基几日,你便知朕在宫中的一切,当真是贤臣啊。” 时砚昭母亲打下来的江山,并非是时砚昭的。新帝登基,最先要做的,便是培养自己的势力。 还有一点,便是震慑朝纲。 “来人,把应天府府尹关押天牢,三日后午时处斩。” 时砚昭还是没有回答蒋太师的话,而是开口吩咐,斩了陈暖。 大臣们被时砚昭突然斩人的命令吓了一跳,陈暖直接冲了出来,跪到了时砚昭面前。 “陛下,微臣冤枉,您的旨意,臣并无半点违背,臣冤枉!” 这个决定,时砚昭在早朝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但凡是有人将敲登闻鼓和她带回寝宫的事团在一起,时砚昭便会处死陈暖。 虽然陈暖确实可能没说出去,但是,新帝登基需立威。 而且,时砚昭昨晚已经让季夏去查了这个陈暖。 敲登闻鼓确实需要挨板子,但是绝不会将人打个半死。 时砚昭觉得这个陈暖,定是有些问题,果然季夏今儿天还未亮回来,查到了一些事。 陈暖的表弟,正是时以雯的一个小侍。 江尧的供词上面,写了江家的事有关时以雯,大概是陈暖看到了这个,所以对江尧下了黑手。 季夏去了应天府,私下里问了打板子的人。 明明应该打三十下,但是她们收到陈暖的命令,打的是六十板子。 这明明就是想要将江尧打死,就算他不死,按规矩,陈暖带江尧面圣后,江尧也是会被关回应天府大牢的。 横竖都是个死,江尧又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他若死了,此事便能不了了之。 谁知江尧命不该绝,看样子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 这陈暖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好官,时砚昭现在最需要立威,也需要杀鸡儆猴。 陈暖非在这个时候撞刀口,只能说这就是她的命。 时砚昭摆了摆手,此事她早已经决断,不会因为陈暖求饶,便会法外开恩。 御前侍卫走进殿内,将陈暖人拖了下去。 时砚昭站起身,从凤位之上走下,来到群臣中间。 “朕倒是有些纳闷,蒋太师是如何得知,朕昨日带回寝宫之人,就是那个敲登文鼓之人? 难不成蒋太师有眼线安插于宫中了?无凭无据,便当着众臣的面就这么说出来,是否有些……断章取义?” “陛下息怒,臣……不敢。” 蒋太师跪了下来,时砚昭不慌不忙走到她的身边,将其扶了起来。 蒋家在东楚势力不小,就算她不同时砚昭一条心,但短时间内,时砚昭也不能将她如何。 “朕觉得有些事,若是小事,便不需要拿到台面上来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朕心中都有分寸。 敲登闻鼓一事,朕会亲自去查,毕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就不需要各位爱卿们再跟着多操心了。 而且,关于将敲登闻鼓之人,要将其关押至应天府大牢一事,朕觉得不妥。万一此人在牢中遇害,那他想要状告之事,便再无用,所以这一条规矩,往后得改改了。” “陛下圣明,不过既然应天府府尹犯了杀头的死罪,那她这个位置便空了下来。 陛下,应天府日日大事小情不少,得需尽快弥补空缺才是。” 楼太傅知道宫里昨日发生了什么,栾清漪在书信中提起过。 听了时砚昭的话,楼太傅自然是站在她这一边,立马开口应承,对于登闻鼓与被时砚昭抱回安平殿的人,只字不提。 “楼太傅此话正是朕现在最为着急的,朝中这些年许多官位都在空缺,原本江南那边举荐了不少官员,但未想到会有人敢买官卖官。 朕觉得,若是想补上这些官位,还是需要引进新的才人才行。东楚科考一直是每三年开考一次,但朕决定,将科考改成一年一次。” 时砚昭边说,边走回了凤位,坐了回去。 “所以此事,便交由楼太傅全权安排。务必做到公平、公正,朕要是有助于东楚的才人,而不是富可敌国却无法给朕做实事的酒囊饭袋。” “是,陛下圣明,臣领旨。” 楼太傅立马下跪领旨。 东楚每三年一次的科考,一般都是在年后初春。 虽然时砚昭将往后改成了一年一度,但是日子依然没有更改。 眼下已经进入十二月,过了年没多长时间,便到了科考的日子。 今年原来科考的,眼下确实得着手准备了。 因为时砚昭杀鸡儆猴弄了这么一出,朝中确实再无人敢提,会惹时砚昭不悦之事。 时砚昭下了早朝后,直奔安平殿。 江尧还在等她。 第93章 你疼疼我吧 除夕。 东楚京城上下,万家灯火,张灯结彩。 楚宫内,楚帝设宴,皇室众人齐聚朝东寿大殿。 东寿大殿是专门用来设宴的大殿,一般国宴,或者各年节的宴席,都是在这里举办的。 这次是时砚昭登基后,第一次在东寿殿举办宴席,又赶上除夕,殿内十分热闹。 歌舞丝竹声连绵不绝,酒过三旬,时砚昭的兴致也彻底被激起。 坐在凤位上,开心的不行。 看了看手边坐着的栾清漪,时砚昭站起身,走到其面前。 栾清漪如今已经整整七个月了,再有三月,便到了分娩的日子。 “这孩子是个知道心疼父君的好孩子,自有了她以后,你虽有时还会难受,但都是正常的现象,她倒是一次都没有闹过你。” 除了南下那些日子,时砚昭不知栾清漪有孕,所以没有时时关心询问。 但自打回了东楚以后,哪怕宫中生了变故,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时砚昭每天一都会派人去询问栾清漪的情况。 “是呢,陛下,臣妾初有孕时,就听说有些男子有孕时,都会难受的不行。臣妾与陛下的孩子,确实是个乖孩子。” 栾清漪因为有孕,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有慈父的模样。 时砚昭笑了笑,刚想要上手摸一下,突然季冬慌张的从殿的侧门跑进来,直接奔向时砚昭。 来到时砚昭身边,季冬附耳在对着时砚昭说了些话,时砚昭脸色微变,接过了季冬递来的书信。 坐回了凤位上,时砚昭已经调整好神情,除了刚刚离着时砚昭近,看到时砚昭微变表情的栾清漪外,其他的众人都未发现。 又连着灌了几杯酒,时砚昭以醉酒为由,提前退了席。 一路强忍着情绪回到了安平殿的侧殿,前脚入了殿内,时砚昭后脚便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只留下一直住在侧殿的江尧。 时砚昭靠着墙,坐到了地上,这才将怀中的信掏了出来。 江尧陪同时砚昭,坐在了她的身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今日是除夕,时砚昭高高兴兴去的除夕夜宴,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时砚昭绝不会如此。 江尧轻轻的将手搭在了时砚昭的胳膊上,看了看时砚昭手上的信,那上面赫然写着,‘吾女亲启’。 想来,这不是时砚昭的父亲所写,便是母亲所写了。 时砚昭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拆了半天,才将那封信拆开。 里面内容很多,有足足四五页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的文字。 时砚昭看着时父这熟悉又陌生的字体,一字一字认真看着,信中尽是对时砚昭的不放心与疼爱。 五页的文字很快就看完了,此时的时砚昭已经哭成了泪人。 江尧也从未时砚昭如此,虽不想打扰她,但还是担心。 “陛下,你,你没事吧?” 轻声问了句,时砚昭猛地一头扎进了江尧的怀中。 “父亲,薨逝了,在腊月二十三,他生辰那日……” 江尧听到这话,身子明显一僵。 怪不得时砚昭的反应会这么大,其实自时父与时母离开后,看着时砚昭已经想通了一切,十分的不在意。 但是这事,已然成了她心中的心结。 心结,哪里又是那么好打开的呢? 时砚昭虽说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觉得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发生后,时砚昭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是这般崩溃。 她现在是帝王,她不能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在任何人面前。 就连栾清漪,又或者是卫者华都不行。 他们都是因为母家身份,所以才嫁给她的。暂不说他们对她确实是真心,但时砚昭现下这种情绪,也怕他们无意中与家中透露,会牵扯到前朝。 但是,这宫中唯一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就只有江尧。 江尧并非因为时砚昭的身份,才倾心于他。 而他身后也没有家族需要他做什么,再加上,时砚昭总觉得,江尧更懂她。 所以现在这种极度伤心的情绪,时砚昭也只敢在江尧面前,彻彻底底的表露出来。 时砚昭躲在江尧的怀里,失声痛哭。 在这一刻,时砚昭有些不理解,自己为什么非要当上这个皇帝。 坐在这个位置上,时砚是如现在连想嚎啕大哭,都做不到了…… 已经不知哭了多长时间,人总有哭累的时候。 更何况,时砚昭每天日理万机,着实也是很累的。 江尧将时砚昭扶了进内室,也不知出去同外面的人交待了什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宫人将沐桶里放满了温水。 待宫人出去后,江尧拉起了时砚昭,替她宽衣解带。 “阿昭你哭泪了,好好洗洗身子,别想太多,早些安置,我在这里守着你。” 江尧很能猜透时砚昭的心思,所以一般在人前,或者不对劲的时候,都只唤时砚昭为陛下。 但在无人之时,或者现在这种情况下,江尧都会亲昵的唤她一声: ‘阿昭’。 时砚昭如同提线木偶,连看都未看江尧一眼,就任由他褪去自己的衣服。 身上半丝未着,时砚昭走上木台阶,坐进了沐桶之中。 被温热的水瞬间包裹,时砚昭只觉得身上的疲惫,一下子得到了舒缓。 时砚昭闭上了眼睛,微微出着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砚昭突然感觉到,有人在她的身后,也同样入了水。 殿内只有江尧自己,不用猜,时砚昭也知道,身后的人就是江尧。 睁眼之际,时砚昭被江尧一把从身后抱住。 江尧的身子微微泛凉,时砚昭感受着水的温热,又感觉着江尧前胸的丝丝凉意。 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小腹直升到天灵盖。 “阿尧,你身上还有伤。” 时砚昭强迫自己保持着片刻的清醒,还在记挂着江尧的伤未愈。 江尧听了这话,并没有直接起来。 而是从后圈抱着时砚昭的手,在时砚昭的胸前微微画着圈。 “比起你心里的难受,我那都快愈合的伤,又算什么?” “阿昭,你,疼疼我吧...” 第94章 栾清漪早产 东楚皇室所用的沐桶很大,时砚昭很轻松的在沐桶里转过了身子。 看着江尧一脸水汽,上前节胸,还有精致的锁骨挂着水珠,露在水面上。 极具魅惑。 时砚昭伸出手,抚摸了江尧的右脸。 江尧深邃的目光,柔和的看着时砚昭,十分配合的将头,枕到了时砚昭的手心,感受着时砚昭手心的温度。 时砚昭凑上前,对着江尧的薄唇吻了上去。 时砚昭很用力,似是想将心里所有难过,都发泄在这个吻里。 不经意,牙齿触碰到江尧的嘴唇,当即一股腥,弥漫在二人的口中。 时砚昭似是感觉到了,她向来不是个粗暴的人,本是想起来看看。 谁知,江尧一把搂住了时砚昭的脖子,根本不让时砚昭躲开。 一个吻越来越深,时砚昭手也没闲着,直接将搂住江尧的腰,将人抱了起来。 江尧纤细的双腿,盘到了时砚昭的腰上。 二人如痴如醉,时砚昭站起身,抱着江尧慢慢回到了床上。 但刚将江尧放躺在床,想要褪掉他那碍事且湿透的里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时砚昭微微皱眉,对于突然被打断,十分的不悦。 “谁?” “陛下不好了,刚刚君后在回坤华宫的路上,抬软轿的轿妇突然摔倒。君后从轿子里摔了出来,见了大红!” 时砚昭一听,刚刚的满腔热火,一瞬间全都消散不见。 栾清漪现在有孕七月,虽是胎象已然稳固,但是对于突然遭到外创的他来说,也是极危险的。 孩子什么的事,就算保不住,时砚昭也无所谓,总归可以再生。 但若是栾清漪出了什么事,时砚昭可不能保证,她还能再找到一个,像栾清漪如此适合做正夫,做君后之人了。 “季冬、季夏,快去请接生公和太医,摆驾,朕要去坤华宫,守在清漪身边。” 江尧刚刚听到后,立马连忙从床上起来,在柜子里拿出了时砚昭平日穿的常服。 拿起一旁干净的白布巾,替时砚昭擦干了身上的水珠。 江尧的手,飞快的帮着时砚昭穿好了衣服,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身上还湿淋淋的里裤。 正在替时砚昭整理衣领时,时砚昭一把抓住了江尧的手。 时砚昭大口大口,不安的喘着气。神情很是脆弱,好像马上就要碎了。 江尧看着时砚昭的眼睛,回手握住了她的手。 “别担心,宫里的接生公与太医都是最好的,不会有事。那元青黛今日不是得你恩典,带着夫郎留宿于元侍君宫中,想来听到信,已然赶了过去。 还有接生公们,你不也说,早在半月前便安排他们住进了坤华宫,就怕有个什么万一吗?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别急,我换身衣服,陪你一起。” 自打时砚昭将江尧抱回安平殿后,一直就是金屋藏娇。 平日里,江尧也不出去,哪怕是想晒晒太阳,都只是开了侧殿的窗,在里面偷偷看看外面。 江尧知道,他现在能够这般安稳待在这里,都是因为时砚昭顶住了所有人给她的压力。 江尧也知道,这次他出去,怕是会再引起轩然大波。 但是时砚昭眼下的样子,哪怕让江尧豁出去一条命,他都要陪在时砚昭的身边。 时砚昭能替他做的,他也丝毫不逊色于她。 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江尧陪在时砚昭身边,一起来到了坤华宫中。 刚刚只是到了坤华宫附近时,就能听到栾清漪惨痛的叫声。 江尧听了,不由自主往时砚昭身边靠着。 江尧什么都不怕,但对于生孩子,是极为恐惧的。 听着栾清漪的惨叫,江尧只觉得自己汗毛都竖了起来,怕的不行。 时砚昭感觉到了江尧的不安,伸手牵住了他。 眼下已是深夜,虽然楚宫中各处都掌了灯,但是这私底下偷偷摸摸拉小手的动作,一般还是瞧不出来的。 江尧莞尔一笑,被时砚昭拉住了手,心里暖了,也安了。 坤华殿内,时砚昭站在栾清漪寝殿外,看着来来往往端着热水进出的宫人,紧皱着眉头。 男子产房不净,做为帝王的时砚昭,是不能进去的。 老祖宗传下来的,若是帝王进了男子产房,怕是会给东楚带来灾难。 片刻后,听闻时砚昭来了,一直在里面守着的元青黛,还有元商陆与卫者华,纷纷从里面走了出来,给时砚昭请了安。 “里面现在什么情况?君后如何了?” “回陛下的话,君后受到了外力冲击,以至于早产。臣已经配了方子给君后服下,接生公们也在里面替君后接生,一切还在能控制的范围内。” 元青黛开口说着,时砚昭一听没有危险,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顷刻之间,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 时砚昭抬头往上看去,伸手接了雪花。 “瑞雪除夕夜,陛下,这可是好兆头。君后这一胎,定能给您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女。” 卫者华开口说着喜气的话,时砚昭听了后,终于有了些笑模样。 “正是呢,陛下,若是君后生的是小皇女,这可是您登基后的嫡长女,也是您唯一的孩子,定会极为出息的。” 元商陆也从旁应和着。 已经到了后半夜,天越来越冷,卫者华与元商陆劝着时砚昭回去歇息。 但时砚昭不放心,执意留下来,便带着众人一起进了侧殿等待。 进了侧殿后,时砚昭脱下了身上的貂裘,一直跟在她身边,戴着披风帽子的江尧,也脱掉了披风。 “坐这。” 时砚昭指了指离她身边最近的位置,对着江尧开口说着。 也正在脱毛披风的卫者华与元商陆,听到时砚昭开口,纷纷抬头看向了江尧。 元商陆倒还好,他未见过江尧,也不是个善妒之人,只是对江尧有些好奇。 但当卫者华看到江尧时,倏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江尧也感觉到了卫者华的目光,看向了卫者华,江尧对他行了个礼。 “草民,给皇贵夫请安了。” 第95章 生了 “是你?” 卫者华十分吃惊的看着江尧。 其实对于时砚昭的金屋藏娇,卫者华有想过会不会是江尧。 但是宫中都在说,时砚昭带回安平殿的,是敲登闻鼓之人。 卫者华与江尧也是熟识,他只认为江尧一个男子,在江南能有那么大的信息网,已经很厉害。 所以,从未将江尧联想到,会有什么冤枉身世之人。 眼下看到江尧,卫者华不能不震惊。 “都坐吧。” 时砚昭看着卫者华与江尧的面面相觑,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待众人坐下后,元商陆有些好奇的凑向了卫者华,低声问了句: “皇贵夫,陛下身边坐着的那个男子,是谁啊?” 元商陆也是好奇,但是他开口询问后,时砚昭转头看了他一眼,元商陆连忙坐直了身子,不敢再问。 栾清漪的惨叫声,一直持续了很久,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的叫声越来越弱。 明显没有力气了。 时砚昭越来越有些担心,已然坐不住了。 刚迈出侧殿,时砚昭瞧见外面的天都有些擦亮了。 栾清漪整整生了半宿,当真是遭罪了。 “哇……哇!” 突然之间,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从栾清漪寝殿内传了出来。 众人跟随着时砚昭,立马赶到了寝殿门口。 只见桑枝从寝殿内抹着眼泪跑了出来,直接跪到了时砚昭的面前。 “奴恭喜陛下,君后诞下了一个小皇子。” 虽说东楚的人重女轻男,但是时砚昭却觉得女儿和儿子都是一样的好。 听到桑枝报了喜讯,时砚昭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好好好,小皇子也好,君后眼下如何了?” 时砚昭关心的询问了一句,桑枝立马回着: “回陛下的话,君后一切无碍,只是太累,有些晕睡过去了。接生公们正在替君后清理,元太医也正在替小皇子诊脉,元太医说小皇子是早产,日后还需仔细照顾才是。” 时砚昭点了点头,想了想后,开口道: “坤华宫中宫人照顾君后尽心,各赏半年月俸。日后更要尽心伺候君后,照顾好小皇子。” “是!” 桑枝愉快的领旨谢了恩。 天马上就要亮了,时砚昭本是想进去瞧上栾清漪一眼,但是产房的血腥气还未散,而且栾清漪生产后要整理的事,接生公都还未整理完。 若是一切都弄好后,怕是还需要两个时辰。 时砚昭如果待到那个时候,怕是耽误了早朝,所以交待了桑枝,让其给栾清漪带了话,待下了早朝后,时砚昭再过来瞧君后,顺便陪他用早膳。 出了坤华宫,卫者华开口道: “殿下,马上便要到早朝的时辰了,臣妾的寝宫就在隔壁,不如您到臣妾宫中去换了朝服,再去上朝吧。” “不了,从你那处到早朝大殿,还是没有安平殿离着那处近。朕回安平殿换朝服便是,你与商陆也守了一夜,怕是都累到了,都回去好好歇着吧。” 时砚昭并非是不想去卫者华边,而是从后宫到早朝大殿,确实有些距离。 倒不如从安平殿过去,坐辇轿用不了多一会儿便到了,更加方便些。 卫者华看了看时砚昭,又看了看重新披上了斗篷,挡住了的江尧。 什么也没再说,行了跪安便离开了。 回了安平殿,江尧帮着时砚昭换了好朝服后,时砚昭刮了下他的鼻子。 “一会儿你先吃了早膳,再好好睡上一觉。今日事多,晚上朕怕是要留宿其他宫中,朕已经安排冷泉留下来照顾你。” 话落,时砚昭凑到江尧耳畔,又道: “昨天的事,过两天咱们再补上,你别多心。” 知道东楚男人都心细,心思也多,时砚昭也怕江尧多想,特意解释了这么一句。 谁知江尧听后,捶了时砚昭胸口一下,转头就跑了。 时砚昭笑了笑,大步出了安平殿,上了早朝。 早朝之上,时砚昭将前君后薨逝一事,告知了文武百官。 众臣听闻后,纷纷跪了下来。 时砚昭眼下心中悲喜交加,但昨日该哭都已经哭了,朝政上还有许多的事,等待她做定夺。 “朕已经吩咐了内务府,着手准备父后丧仪之事。礼部也同内务府一起,你们商量着,定要将父后的丧仪办妥帖。 还有工部,母皇已退位,但眼下还未定久居哪里。宫中,还修重新按她的喜好,修葺出一个新的宫殿,以供母皇居住所用。 朕记得,工部早就已手准备了,是吧?工部尚书?” 时砚昭登基后,立马便着工部去安排了此事。现在应该就算未动工,前期的准备应该也差不多了。 工部尚书闻言,立马走出,跪了下去。 “回陛下的话,早已着手开始准备,不光在宫中,还有京郊的行宫和避暑山庄,都已经一起动工了,全都是按陛下所说,都是太上皇喜欢的。” 时砚昭点了点头,工部做事还算麻利,看样子,这个工部尚书倒是个实干的,时砚昭日后会多注意她一些。 “陛下,既然太上皇快要回京,楼家的事…” 栾相突然走上前开了口。 自时思蓓的事发生后,前朝后宫所知晓真相的人,现在活着的,没有太多人。 当初楚帝命人封了楼家,一直因为君后的事,耽误到现在。 前朝大臣也不知这楼家是如何了,也曾上书时砚昭。 但楚帝临行前,对楼家特意有交待,他们家的事,楚帝要亲自处理。 “栾相放心,朕会同太上皇提起此事,会尽快安排的。” 楼家被封了这么长时间,虽是偷偷的,但时间太长,现在朝中都知道楼家是怎么回事。 难免弄的有些人心惶惶了。 时砚昭也知道楼家的事需尽快解决,此事她一直记在心里,就等着太上皇回来了。 下了早朝,时砚昭直接到了坤华宫中。 栾清漪也刚好醒过来不长时间,生孩子需要力气,眼下正由桑枝喂着,喝着血燕。 听到时砚昭来了,栾清漪还准备下地请安。 时砚昭前脚踏进屋内,就看到栾清漪的动作,连忙加快了脚步,将他给按回了被窝。 第96章 同时有孕,双喜临门 “你刚生完孩子,最怕着凉,好好在床上待着,你现在可是最金贵的,就别顾着那些礼节了。” 时砚昭坐在床边,一手拉着栾清漪的手,一手轻轻的拍了拍。 “孩子呢?” 时砚昭四下看了看,开口询问着。 “桑枝,快着乳父将小皇子抱来让陛下瞧瞧。” 栾清漪一听,立马吩咐。 桑枝小跑着下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带着乳父,抱着小皇子赶了过来。 “大皇子给陛下、君后请安,陛下、君后敬安。” 乳父抱着小皇子,向时砚昭与栾清漪请安磕头。 “起来吧,上前来。” 时砚昭开口吩咐着,乳父连忙起身,将小皇子抱上前来。 时砚昭看着正酣睡的小皇子,只见他小脸嫩嫩的,白白胖胖像极了一个糯米丸子。 看着他,时砚昭当真感觉到神奇。 无痛做了妈,但是看着到孩子那一刻,时砚昭还是感觉到了做母亲的责任。 “清漪,朕真的要谢谢你,这可是朕的第一个孩子。” 时砚昭轻捏了孩子的小脸,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栾清漪听到后,却有些自责。 “陛下,是臣妾无能,不能给您生下嫡女。” “瞎说什么呢?只要是咱们的孩子,男女都好。更何况,往后日子还长,等你把身子养好后,咱们再多生几个就是。 朕瞧着,咱们两个都是有福之人,将来定会儿女双全的。” 时砚昭安抚着栾清漪,听到这话后,栾清漪似是才真的舒心,笑了笑。 “陛下,现在天冷,小皇子不宜离开暖殿太久,这屋子温度大人觉得舒适,但是小皇子太小,怕是受不住。” 桑枝突然开了口,这话,是刚刚在来的路上,乳父对他交待的。 时砚昭一听,连忙便让他们将孩子带了下去。 栾清漪因为不能随意下地,所以时砚昭吩咐人,搬了桌子到床边来。 时砚昭坐在床边的桌边,陪着在床上用早膳的栾清漪,一起用了早膳。 栾清漪很是开心。 早上过后,时砚昭又让人重新做了血燕,亲自喂了栾清漪喝,也嘱咐了很多。 今日的折子,时砚昭还未来得及看,瞧着时辰不早了,时砚昭本是想回御书房批折子的,但守在外面的季冬跑了进来。 “启禀陛下,瑞泰宫的宫人来报,皇贵夫与元侍君一早,前后脚晕倒。请了太医前去,发现二位主子均是喜脉,属下恭喜陛下。” 季冬平日里没什么太多的,但是眼下向时砚昭禀报,季冬语气里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时砚昭一听,猛地从床上站起到了地上。 要知道,时砚昭与卫者华还有元商陆圆房,算起来也有好几个月了。 但是他们二人的肚子,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 时砚昭也曾私下问了卫者华的意思,他倒还好,只说子嗣方面全看天意。 不过元商陆确实有些着急,几次三番请了元青黛过来诊脉,但是二人身子均很健康,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眼下,两个人一起有了喜,而且栾清漪还生下了皇子。 这样三喜临门的大好事,时砚昭总觉得是君后在天上保佑着她。 “清漪,朕去瑞泰宫瞧瞧他们两个,说来也巧,你念着他们都是在太女府一起生活,所以让他们住在了一个宫中有个照应。 眼下他们一起有了身孕,当真都是天意啊。” “臣妾也恭喜陛下了,陛下且快去瞧瞧两位弟弟,他们肯定都在等着陛下呢。” “好,清漪你好好歇息,明日朕再来看你。” 时砚昭连忙起身,大步离开了坤华宫,赶到了瑞泰宫内。 卫者华是皇贵夫,因为他与元商陆是一起发现有孕的,时砚昭按照位分高低,先去瞧了他。 “陛下驾到!” 门外宫人一声禀报,时砚昭立马踏了进去。 宫人们纷纷跪下给时砚昭请安,卫者华动作也快,光脚从床上下来,单腿跪到了地上。 “快起来快起来。” 时砚昭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将卫者华扶起,按回了床上。 伸手握住卫者华因为光脚下地,有些微凉的脚。 “瞧瞧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这般不注意。日后阿华你可得多多注意,学着点清漪,没事便多躺着,少做事。 想吃什么、喝什么,便吩咐他们去做,你现在可是两个人,最为金贵的时候,可不比以前了。” 卫者华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似是撒娇一般,开口: “是,臣妾都听陛下的。” 时砚昭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看卫者华的床帐,抬手摸了摸,有些不太满意的皱起了眉头。 “朕上次来你这,就发现这床帐不太好,从前也就罢了,但眼下你必须得换了。” 时砚昭早就想将卫者华的床帐换了,但是卫者华最能勤俭持家,纵使当上了皇贵夫,也没有变得浪费,死活都不肯换。 话落,时砚昭立马吩咐了槐月,让他去内务府,将江南那边仅供来的新床帐,给卫者华和元商陆一人分一副。 时砚昭开心的握着卫者华的手,又交待了卫者华很多应该注意的事。 卫者华一一应下后,同样知道元商陆有孕的他,便催促着时砚昭去西侧殿看元商陆去了。 时砚昭走到西侧殿门口,就听到元商陆的笑声。 走进去看,果然看到元商陆正在地上,高兴的转圈圈。 听到时砚昭来了后,立马转身扑了过来。 不同于栾清漪与卫者华那般注意规矩,元商陆只顾着高兴。 但当时砚昭抱住他后,元商陆这才反应过来。 “陛下,妾忘记给您请安了,妾高兴糊涂了。” 元商陆现在将规矩学的七七八八,但一兴奋的时候,总是容易忘记。 时砚昭也不因此事恼他,只要不在众人面前失规矩,时砚昭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无妨。” 时砚昭温柔的道了一声。 “陛下,当初您答应给妾一个孩子,现在我终于怀上了,我真的好开心,以后我有孩子可以傍身,无论他是男是女,我都会很宝贝他的。” 第97章 你何时也给朕生个孩子? “对了,陛下。” 元商陆正在兴头上,想起了今日看到的江尧。 那阵本是想同卫者华问问的,但是被时砚昭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现在时砚昭也高兴着,元商陆也壮起了胆子。 “嗯?” 时砚昭笑着坐在桌边,看着元商陆。 元商陆坐到了时砚昭的身边,抿了抿嘴后,开口道: “今日在坤华宫时,陛下带在身边那个男子,便是这些日子宫中一直传的那个人吧?” 时砚昭听到元商陆提起江尧,战术性的倒了杯茶,抿了口后,微微点了头。 “是他,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是,皇贵夫与你说些什么了?” 元商陆与卫者华住在一起,那阵在坤华宫,时砚昭虽能制止,但回来以后,保不齐元商陆会再问卫者华。 时砚昭知道,在太女府里,虽然栾清漪、卫者华与元商陆三人关系处的都不错。 但栾清漪毕竟是正君,所以卫者华同元商陆,走的更近了些。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搬入后宫后,时砚昭本是想让他们一人一个宫殿,但是栾清漪提议让元商陆跟着卫者华同住。 一是因为元商陆没有母家,若是日后再有比他身份更高的男子入了后宫,怕他受欺负。跟着卫者华一起,卫者华身份和母家地位在那里,可以护着元商陆一些。 二就是因为他们关系好,住在一起,日后也好有有个照应。 “没有没有。” 元商陆连连摆手。 “您那阵一个眼神,臣妾便将话憋了回去,当时不敢问,回来后哪还敢再问。 臣妾只是有个关于他的想法,一直想同陛下您说,可您近来朝事繁忙,一直未得空。” “哦?商陆你有想法?说说看?” 自登基以后,时砚昭的耐性算是彻底练了出来。 虽不知元商陆是不是要像前朝那些老古董,说江尧不能留在后宫,于礼不合的话。 但是眼下他怀有身孕,时砚昭愿意同他说个明白,讲讲非留江尧不可的道理。 “臣妾觉得,您若是真的想留下那位公子,还是尽快给他一个名份吧,起码,要赶在太上皇回京之前。” 元商陆认真的开口说着,时砚昭看着他微微张了张嘴,有些惊讶。 时砚昭完全没有想到,对于江尧的存在,想让他留下来,并且对他没有偏见的人,竟然会是元商陆。 “陛下您别这样看着臣妾啊,臣妾没念过什么书,脑子也不灵光。 不过自嫁入太女府后,君后与皇贵夫都很耐心的教臣妾,臣妾慢慢也有些自己法想了,只是不知对或不对。” 元商陆开口说着,对于栾清漪与卫者华的细心教导,元商陆真的很感激他们二人。 “臣妾和君后、皇贵夫出身不一样,他们都有强大的母家,臣妾却只有青黛一个妹妹。 臣妾听闻那位公子也是无依无靠,虽说我们这样出身的,就算没有个名份,只要是真的心悦陛下,能伺候在陛下身边已是天大的福气。 只不过自臣妾嫁给您,便知晓有个名份对于一个男子,是何等重要。臣妾受您,君后与皇贵夫照拂,自然也想照拂旁人,更何况还是同臣妾出身差不多之人。” 元商陆话落,轻轻笑了笑,又看向了时砚昭: “不过那位公子比臣妾更有福气,起码陛下十分喜爱他,还能放在心尖上,臣妾是羡慕他的。” 元商陆的表情微微有些心酸,时砚昭看了看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劝他。 确实,娶元商陆是因为当时发生了太多情况,时砚昭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他,只不过觉得他比起栾清漪与卫者华,有些特别。 “商陆……” 时砚昭唤了元商陆一声,元商陆连忙抬手,捂住了时砚昭的嘴。 “陛下不用劝臣妾,臣妾觉得现在已经很好了。富足的生活,想吃什么,想要什么统统都能满足。 而且陛下也达成了当初对臣妾的承诺,臣妾这辈子,也没什么所求了,只希望能好好生下这个孩子,时不时能见到陛下,同陛下说说话便够了。” 半个时辰后,时砚昭回到了安平殿。 回去换了常服后,时砚昭独自一人,来到了江尧住的偏殿。 时砚昭没让人通报,直接走了进去。 完全没有想到时砚昭会突然回来的江尧,看到时砚昭那一刹那,慌忙将手里的东西藏了起来。 连忙起身走上前,给时砚昭请了安。 这是江尧第一次给时砚昭请安,时砚昭十分诧异。 想到刚刚江尧慌张藏东西的举动,时砚昭抬头看看了内殿床上的被子下,微微鼓起的地方。 “阿尧今日,怎么突然行起礼了?” 时砚昭说出了自己的困惑,江尧刚刚站起来,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但为时已经有些晚了。 “这,这个……” 江尧从来未对时砚昭说过一句谎话,眼下被时砚昭询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了。 “好了,过来坐吧。” 时砚昭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元商陆提起,给江尧名分的事。 元商陆想的确实对,若是待太上皇回来,这事如果她也不同意,怕是真的有些难办了。 坐到桌边后,江尧给时砚昭倒了杯茶,开口道: “听说皇贵夫与元侍君都有了喜?今天上午安平殿的宫人们,都在说这件事喜,真是恭喜阿尧,你又要添丁了。” “你耳报神倒是快,确实是双喜临门的好事,而且清漪也顺利生下了皇子,朕高兴的厉害。不过阿尧……” 时砚昭说着,伸手握住了将茶杯放到时砚昭面前,想要将手伸回去的江尧。 “你进宫也有些日子,何时也替朕生个孩子呢?” 眼下是个好机会,江尧既然提起来这个事了,时砚昭便顺着这事,想将名分的事同他说上一说。 若是别人,时砚昭大可强行给了名份,塞到后宫去。 但是对江尧,时砚昭知道他的心思,也想更多的尊重他的想法。 “不正经,你纵使是东楚帝王,这青天白日也不能说这样让人害臊的话吧!” 第98章 你有心上人了 江尧将手抽了回来,又红了脸。 时砚昭看着他的样子,微微笑了笑。 现在的江尧,和以前的他比起来,时砚昭总觉得他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以前江尧特立独行,而现在的他,更加温柔可人,怪可爱的。 “阿昭你可去瞧了你有孕的夫郎?他们可还好吗?” “都好,在君后那用过早膳以后,听他们那边有了喜讯,便立马赶了过去。 他们两个不是那般娇贵的人,朕吩咐他们好生养着,二人听了还都有些不高兴呢。” “对了,刚刚在商陆那,他提起件事,朕觉得有必要同你商量商量。” 时砚昭顺势把话题引了过来,开口说着。 “嗯?什么样的事,阿昭你自己做主便好,问我算什么事啊。” 江尧知道时砚昭待他不一样,但是他也没有此,把自己太当回事。 江尧时刻记着,时砚昭是君王,同普通的女子是不一样的。 这是极为重要的事。 “是有关你的,其实朕近日也一直在想,若你愿意,朕想尽给你个名分。” “这……” 江尧刚刚还说让时砚昭做主,但是一听是这样的事,江尧也有些犹豫了。 他不是不想在时砚昭身边,能够当当正正有个名分。 可是以他现在的出身,有何资进时砚昭的后宫? “阿昭,我与你说过,我同你在一起,是不在乎名分的。” 时砚昭听着江尧似是‘违心’的话,也知道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江家的事。 时砚昭没有再逼迫江尧,也没有再提,直接转移了话题。 “既然你不想,那咱们日后再说,也不急。哎,最近喜事多,烂事也一大堆,最近朝中都在忙开春科举的事。 现下虽是正月,但朕还是一个头两个大,总觉得这些事怎么忙都忙不完。朕记得以前母皇处理这些事时,十分的得心应手,到底还得是母皇。” “科举?阿昭你若是为这样的事闹心,不如去民间听听要参加考科之人,都是如何说的。” 江尧在江南时,江南那边就有一个秀院,里面专门是历年参加科考未考上之人,还有一些过了乡试的举人们。 她们在秀院里大谈科考会考的东西,也会谈一谈如今东楚的发展,甚至有时会因为意见不合,分成两帮辩来辩去的。 江尧同时砚昭提了这么一嘴,他刚来京城,除了一个姹紫楼外,鲜少去其他的地方,所以不太清楚东楚有没有类似秀院这种地方。 经江尧这么一提起,时砚昭恍然想起,京中确实有一个答辩场,里面都是些举人和准备科考的人,闲来无事都聚在那里辩论。 同江尧说的秀院,基本是一样的地方。 确实,一直宫中,只听着朝臣们说,时砚昭也不知道今年的科考,具体应该出些什么题。 倒不如去答辩场内看看,保不齐就会有新的想法。 顺便,时砚昭也想听一听,现在的年轻的举人们,她们近来最关心什么,也算是有利于朝政和东楚发展的。 “阿尧,你还真是朕的福星,这样,明日早朝后,朕出宫一趟,你随朕一起。” 话落,时砚昭起身,大步离开了侧殿。 现在时砚昭身为楚帝,想要出宫可没有当太女时那么简单。 时砚昭眼下要让季冬前去吩咐下去,为着明日早朝后的出宫做准备。 隔日,时砚昭自登基以来,早朝最少也会一个多时辰才能结束。 但今日因为要出宫,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所以草草就结束了早朝。 大臣们都是很是诧异,纷纷前去询问栾相,栾相也不知时砚昭这是如何,便随意打了马虎眼。 回了安平殿,江尧已经换好了衣服,等在了安平殿后门的马车上。 时砚昭也换了普通的衣服,带着季冬与冷溪,一起悄悄从楚宫的侧门,离开了皇宫。 一路来到了答辩院的门前,时砚昭扶着江尧下了马车,看了看答辩院的大门。 若不是门匾上大大的三个字,写着答辩院。时砚昭微微皱了眉头,这处地方看着十分奇怪,若不是门匾上写着答辩院,时砚昭只觉得这是处戏园子。 为了确定,时砚昭开了口,询问着季冬: “季冬,你确认是这里?这处,除了那个门匾外,我怎么觉得,怎么看都不像是所谓的答辩院呢?” “回主子的话,正是这里,昨日您吩咐后,属下特意亲自过来看过。这处最早先是个戏园子,后来戏班解散了,便被一个老板给买了下来,成了答辩场。” 季冬同时砚昭解释着,时砚昭点了点头后,将马车上戴着的斗笠,给江尧戴到了头上。 “这做什么啊?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时砚昭没有言语,只是强行给江尧戴上了。 江尧生的好看,而且身段也好,眼下已经名草有主了,到了这都是女人的地方,时砚昭自私,可不想让他被那么多人看到。 回头看了一眼冷溪,时砚昭抿了抿嘴: “冷溪你带没带帕子,也遮上些吧。到底也是未出阁的,里面都是女人,知道你厉害,但是遮面也给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时砚昭开口说着,冷溪一时之间没有什么准备,有些手足无措。 正在这里,季冬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白帕子,帕子的一角,还绣了一只兰花。 冷溪摸了摸那帕子上的兰花,绣工十分精细,一看就是个男子绣的。 这帕子是白色的,刚刚季冬又是从怀里掏出来,叠的四四方方,十分宝贵的样子。 冷溪抿了抿嘴。 时砚昭见有了帕子,也没再注意。眼下时砚昭最着急,便是进到答辩院里,带着江尧走在前面,时砚昭先行往答辩院里走着。 季冬同冷溪紧随其后,冷溪将那帕子遮上后,闻到了上面淡淡的兰花香。 “你这帕子上面兰花的绣工,相当的细致,还有这兰花的味道,都浸透了帕子,香的很呢。 若我猜的没错,这个男子绣的给你吧?这几日未得空说话,没想到你竟有了心上人,恭喜恭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