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黛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江尧,跪了下去,搭上了江尧的脉。
虽是弄不懂床上的江尧是什么人,但能让时砚昭这般紧张的人,元青黛内心也认真起来,不敢含糊。
冷溪趁着元青黛给江尧诊脉的功夫,又弄了干净的湿帕子,呈到了时砚昭的面前。
时砚昭的注意力都在江尧身上,完全没有要擦手的意思。
冷溪见状,跪在时砚昭的面前,将她手上的血渍擦了干净。
仔细检查并没有伤口后,这才松了口气。
片刻后,元青黛收回了手,站起身来。
“元青黛,这人如何了?”
时砚昭见状,一步跨上前去,焦急的问着。
“回陛下的话,这人受的都是外伤,从脉向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他现在有些发热,女男有别,微臣没法子替他瞧伤。
若是陛下允准,可否让元侍君过来替他瞧瞧后面的伤后,再转靠微臣,微臣这才好下定论。”
“冷溪,快,快去令人请元侍君过来。”
时砚昭一听,连想都未想,直接让人去召了元商陆。
元青黛这还是头一次见时砚昭为着一个男子如此,不由得又回了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
心里纳了闷,不知这人到底是何身份。
时砚昭抱着一个人,从文武大殿出来后,直奔安平殿的事,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已经在宫内传开了。
皇宫中不同于太女府,这里面可有不少爱嚼舌根、八卦的人。
宫人们四下里瞎传着,半个时辰传到栾清漪的耳朵里时,已经不知有多少种版本了。
栾清漪已经到了孕后期,虽不比孕早期要多加注意,但现在也不能含糊。
今早时砚昭刚陪着栾清漪、卫者华与元商陆三人用早膳。
用了一半,便因为登闻鼓的事去解决了。
三人也担心会不会什么大事,所以都在坤华宫未曾离开。
直到听了外面发生的事,除了过于在意自己腹中孩子的栾清漪,就连一向佛系的元商陆,都有些坐不住了。
“君后,您说殿下怀中抱的,会不会真的同宫人们所传,是殿下的……人?”
元商陆是个没有什么城府的,栾清漪与他接触时间也不算太短,自是知道他是什么秉性。
“元侍君,宫中不比于太女府,这话,可不该是从你一个楚帝的妃嫔口中,该说出来的。此事还没有定夺,咱们做主子的不能同宫人们一样妄言。”
话落,栾清漪微微想了下,开口唤了腊月。
现在宫里的流言必须及时止住,所以栾清漪吩咐腊月,去查是这传话之人的源头,是在哪里传出来的。
一但查出后,定狠狠责罚乱说之人,赏五十大板后,赶出皇宫,再不许进宫伺候。
腊月的办事能力,早已经在太女府中历练出来。
虽说宫里比起太女府,更要复杂的多,但是腊月胆大心细,这些事还难不住他。
就在腊月下去查乱传话的源头时,从安平殿过来召元商陆过去的人,也赶到了坤华宫。
一听是时砚昭的旨意,元商陆也不敢耽搁。在得到栾清漪首肯后,立马跟着宫人赶了过去。
进了安平殿,时砚昭免了元商陆的请安,只留了元商陆与冷溪在内殿,时砚昭则同元青黛一起退了出来。
时砚昭很是担忧,但光着急也没有用。想着刚刚应天府府尹呈上来的供词还未看,时砚昭将季冬唤了进来。
时砚昭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看了供词后,时砚昭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江尧的供词上,写着要替自己一家四十六条人命,还要讨要现在东楚最大的盐场。
放下了供词,时砚昭消化着上面的内容。
知道江尧不会是普通的身份,但是时砚昭没有想到,他竟会是东楚曾经,在民间最大的制盐卖盐的盐帮家小少爷。
东楚这边盐是十分珍贵的,起初是由朝廷卖的官盐,还有坊间一些小的盐帮,一起卖盐。
但随着逐渐发展,江南一带出来一个世家,垄断了东楚所有卖盐的小户,成为了东楚最大的盐帮。
一时之间,都已经比过于朝廷。
前任楚帝对于此事十分伤脑筋,最后是时以雯主动请缨,前往江南解决了此事。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时砚昭还很小,没有什么太多的记忆。
只不过时砚昭记得,楚帝同她提起说,当初时以雯是以用大价钱收购了江南的盐帮。
明明是收购,那为何江尧一个高门大户的小公子,沦落到开了姹紫嫣红楼这样的烟花之地?
看样子,这件事并非如时以雯当初所说的那般,这里面有极大的隐情。
时砚昭出神想着的片刻,只见元商陆从内殿里面走了出来。
时砚昭回过神,将供词叠好,贴身放入了怀中,起身走上前去。
“陛下,妾已经看了殿内那位公子的伤,打他之人下手也太狠了些,那一手宽的厚板仗,怕是打下去的第一下,便打破了皮。
一下接着一下,每一下都打在前一处的伤口上,好好的一个‘屁股’,血肉模糊的,已然跟着那位公子的衣裤长衫,粘到了一起。”
元商陆说着,眼睛都开始微微泛红。他是极为善良的性子,怕是那伤口真的让人看了心疼,不然元商陆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
时砚昭紧皱着眉头,敲应天府前的登闻鼓,虽是皇室祖上,为怕有人乱敲,所以才定下敲之前,要承受三十板子的规定。
但是那三十板子,只是为着吓走那些无理取闹,要浪费帝王时间的人。
像江尧这样,是真的需要楚帝了面,去替他平反的,打板子其实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那应天府的人下手这么狠,怕是也有隐情在。
这么多年,连着两任楚帝都未审理地这样的事,看样子,朝廷里,远没有时砚昭想的那么简单。
“元青黛,朕命令你,内殿的人你必须将他医治好,且不能留下半点病根。若是你让他出半点事,朕就让整个太医院跟着一起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