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了登闻鼓?”时砚昭听后一怔。
登闻鼓,是从东楚建国开始,便流传下来的。
其鼓一共有两个,一个设立在早朝大殿外的第二层院内,另外一个,设立在京中应天府门外。
敲登闻鼓之人,都是有冤屈,需要由圣上出面亲替其做主的。
宫里的登闻鼓是给与朝廷有相关之人敲的,比如朝中大臣,或者是有诰命在身的臣家主夫。
应天府的那个,则是普通百姓都能敲的。
只不过为着防止有些百姓,什么小事都敲鼓,要见面楚帝,所以想要敲登闻鼓,还要挨板子。
若是真的有冤屈之人,肯定不会因为一顿板子,便不敲了。
而那些有事没事都要敲鼓的人,一听会被打,便没那么无聊,想着随意乱敲了。
这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会在时砚昭刚登基没两天的时候,就敲了登闻鼓。
要知道,无论是前一任的楚帝,还是时砚昭的皇祖母,在位时都没有人敲响过登闻鼓。
时砚昭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
“季冬,去告诉应天府尹,朕会在文武大殿见他和敲响登闻鼓之人。”
季冬领了命以后,便去传唤应天府府尹和敲登闻鼓之人。
时砚昭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交代栾清漪他们三人继续用早膳,自己大步离去,赶往了文武大殿。
时砚昭先一步赶到,坐在凤位之上。
看着慢慢走进来的季冬和应天府尹,还有抬过来的敲登闻鼓之人。
敲登闻鼓之人趴在担架之上,身着白色长衫的他,臀部附近已经有血水渗出,看到人的身形,应该是个男子。
“臣,应天府府尹陈暖,拜见陛下。”
应天府府尹向时砚昭请了安。
“陈暖,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如实向朕汇报。”
时砚昭一声令下,陈暖立马就回禀了。
“回陛下的话,昨晚天擦黑,臣刚要回府的时候,应天府外的侍卫进来禀报说有人要敲登闻鼓。
臣亲自出去查看了一下,发现要敲登闻鼓之人是一男子。臣怕他不知敲登闻鼓的规矩,所以给了他一晚的机会,让他好好想一想。
臣昨晚留宿应天府,一早,在上早朝之前,他又来到了应天府前,臣想他当真是有冤屈之事,所以行了规矩,打了他三十大板,让他敲响了登闻鼓。”
话落,陈暖将怀里的供词拿了出来。
时砚昭用眼神示意了季冬,季冬将陈暖手中的供词拿起,呈到了时砚昭的面前。
当时砚昭拿起供词,刚看了前几个字后,倏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供词前四个字写着,【草民江尧】!
时砚昭倏地从凤椅上站了起来,拿着供词大步走下台阶,来到了趴在担架之上的人身边。
微微蹲下身,时砚昭将趴在担架之上的人脸挑了起来。
时砚昭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趴在担架之上的人,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尧。
但是当看到那人的相貌正是他所认识的人时,时砚昭看了看江尧臀部的伤,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陈暖,今日发生之事,不可与任何人提起。至于若有六部的人问起你有人敲登闻鼓之事,你别含糊过去。”
“陛下,这...”
陈暖不知时砚昭这是突然怎么了,她有些疑惑,也想问个清楚。
但刚一张嘴,便被时砚昭带有怒视的目光,活生生将想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臣领旨,那,臣先退下了。”
陈暖也是朝中的老人了,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该管。
眼下时砚昭新帝登基,陈暖也摸不清时砚昭的脾性,看时砚昭不知为何发怒到红了眼,陈暖麻溜利索的跪安离开。
时砚昭屏退了大殿内伺候的人,看着因为伤的太重,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江尧。
时砚昭扯过了身后因为天凉而披上的披风,盖在了江尧身上。
将状词扔给了季冬,时砚昭弯腰,一个用力,将江尧打横抱起。
江尧平日里看着有些微瘦,但也没像栾清漪那般身子单薄。
可是时砚昭将他抱在怀里,却觉得他还没有栾清漪重。
让季冬将江尧的脸用披风遮盖后,时砚昭火急火燎的开口吩咐:
“季冬,你去将元青黛给朕召到安平殿去,快!”
不等季冬开门离开,时砚昭先她一步,抱着江尧便冲了出来,直奔着自己的寝宫‘安平殿’。
怀里的人儿轻的不真实,时砚昭紧紧抱着,生怕一个不经意的松手,江尧便化成烟飞走了。
那日,江尧留在时砚昭脸颊上的吻,还让时砚昭在不忙时总在回味。
可是眼下,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成了这样。
到了安平殿前,冷泉与冷溪正在殿内看着宫人打扫。
见时砚昭进来,怀中还抱了个人,冷泉与冷溪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惊讶。
“所有都出去,冷溪留下来帮忙,冷泉去门口守着,一会儿除了元青黛以外,无论何人都不能放进来,也不许他们在殿前打扰。”
“是。”
冷泉催促着宫人,将他们全都带离出殿去。
冷溪按时砚昭的吩咐,在床上铺了整整六床被子。
时砚昭瞧着那床够软,这才轻轻的将江尧给放了上去,生怕太硬的床,会硌到他的伤口。
将人放好后,时砚昭扯掉了江尧身上的披手,顺势将床内的薄被扯过,盖到了江尧的身上。
冷溪打了清水,还有干净的帕子过来。
刚要替江尧擦脸时,突然发现江尧就是那日,在姹紫楼的老板。
冷溪突然一怔,回头看了看时砚昭。
时砚昭站在床边,看着江尧,满眼都是担心。
冷溪没敢多问,转过头,继续替江尧擦拭着。
片刻后,元青黛终于赶了过来。
元青黛气喘吁吁进了殿内,来到时砚昭的面前,拱手就要下跪。
时砚昭一把将人扶住,不过未等时砚昭开口,元青黛一声惊呼:
“哎呀,殿下,您哪里伤到了?这双手上面怎么都是血迹?快让臣替您瞧瞧。”
时砚昭反抓住要替她瞧伤的元青黛,时砚昭根本不在乎手上的血是她受了伤,还是如何弄的,现在没有什么比救治江尧更重要的。
“朕无事,你且先看看床上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