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曼曼紧紧盯着他随面具落下而展露的面容,手心不知何时因紧张而冒了汗。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心中却松了口气。
不是他。
阿尘手里握着面具,抬眸道:“你……你为何那样看着我?”
他的眼睛生得十分好看,每一道弧度都恰到好处,眸光深邃,拥有着让人深陷其中的魔力,眼尾微微上扬,鼻梁挺直,嘴唇因紧张而轻抿,让紧致的下颌更显锋利。
是一张俊朗精致得无可挑剔的面庞,轮廓如雕刻般分明,而白皙如冷玉的肌肤和上扬的眼尾又在英气的基础上添了几分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观赏的柔情和魅惑。
阿尘闪躲着避开了余曼曼的视线,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
余曼曼这才发觉自己竟然看他看得走神了。
她一时有些失语,咽了咽口水道:“阿尘,这就是你说的……生得丑陋?”
阿尘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左眼,“你不用安慰我。”
???
余曼曼一头雾水,“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安慰你什么?”
安慰安慰自己还差不多呢……
阿尘犹豫着缓缓放下了挡眼的手,余曼曼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他左眼的眼尾处有一小块红斑,看起来应该是胎记。
可那红斑在他的脸上不仅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反而非常的和谐,如同一点朱砂,为那张脸增添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神性。
“你就因为这个觉得自己长得丑陋,戴着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余曼曼震惊了。
天啊,他要是早点摘了面具,妇人也不至于因儿子娶亲而忧愁了!
哪怕是余曼曼从前和南宫琛那样俊美的男子朝夕相处,此刻都不禁惊叹于阿尘的容貌。
再去看他身上的粗布衣,都觉得有了几分超然脱俗,别具一格的感觉。
阿尘又伸手捂住了眼睛,别过头去,道:“别看了。从小大家便嘲笑我脸上的红斑,他们认为这是不祥之兆……因为它,没有人愿意接近我,直到我戴上面具,才终于交到了第一个朋友。”
他说着,语气中染上了悲伤,似乎是陷入了不堪的回忆之中。
“呸!”余曼曼突然情绪激动,“这是他们在嫉妒你,故意这样对你呢!”
她一把拽下阿尘挡着眼睛的手,道:“你把头转过来,看着我!”
阿尘听话的抬起头,却还是垂着眸子。
余曼曼一字一句认真道:“阿尘,你长得特别好看,一点也不丑,那些说你丑的人一定是嫉妒你的容貌,所以才骗你戴上了面具。”
“你眼角的红斑也不是什么不祥之兆,也许是老天爷看你生得太美,忍不住吻了你一下,这是上天给你的标志,证明你是特殊的、幸运的。”
阿尘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眼角,匆忙想戴上面具,“可我不想成为特殊的,而且我并不幸运。”
余曼曼一把抢过他的面具,道:“不许戴!戴上就说明你认同了那些伤害你的人,认同了自己是丑陋不幸的!”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到底是信我,还是信他们?”
阿尘沉默了。
余曼曼也没再追问,如果他自己想不清楚,那她说再多也没有用。
她道:“你戴着面具太显眼了,不方便我们跑路,所以这面具暂时由我保管!”
阿尘抬头,“跑路?”
余曼曼毫无征兆的对视上了他的眼睛,瞬间心跳一滞,这一次,是她先躲开了。
“对、对啊,难道你还要留在这里,等着官府来抓你吗?”
阿尘道:“那我们逃去哪里呢?”
余曼曼理了理心绪,暗骂自己没出息。
她这辈子就是被颜控给耽误了,当初要不是看南宫琛长得俊美非凡,她又怎么会轻易答应接下任务。
如今被他阴晴不定的古怪性子折磨得,再想起那张俊脸,心中就只剩恐惧了。
“我们去苗疆,去蚩尤族,那里的人可以解你身上的蛊。”
阿尘惊讶道:“蚩尤族?我听闻那里的人野蛮残暴,他们会帮我解蛊吗?”
余曼曼忽的想起了一个人,道:“不是每一个蚩尤人都残暴的,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
被周时序下蛊后,余曼曼第一时间便想起了蚩榆。
只是一瞬,她便逼自己将这个打消。
上一次,她对蚩榆有愧,这一次绝不会再牵扯上他。
蚩尤之大,除了蚩榆,总有人能帮她解蛊。
阿尘点点头,“好,我们去蚩尤。”
余曼曼看着他,神情变得严肃:“阿尘,有些事我得先跟你说清楚。”
“你说,我听着。”
阿尘撑着脑袋,认真的看着她,莹白的月光洒在他身上,皎洁而清冷。
“第一,你也知道了,我是朝廷的逃犯,你跟在我身边肯定是有危险的,前路凶险,你可以选择与我同行,也可以选择离开。”
“但我要跟你说清楚的是,你若选择与我同行,遇到危险便不可背叛我,否则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阿尘眨着眼睛,勾唇笑道:“如今我是你的共犯了。”
余曼曼舔了舔唇,又道:“第二,你别把我想得太厉害,我……我直说了,我不识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救你。”
阿尘微笑道:“我应该不弱,而且,我识路。”
余曼曼心中突然觉得怪怪的。
阿尘虽救过她,可他在她心中是处于弱势的,是需要她保护的。
虽然她有私心怕去苗疆的路太漫长孤独,想要有人陪伴,可更多的却是因愧疚之心想要顺带救他。
如今他们之间的位置却莫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有大佬带飞能够躺平当然很好,可关键是余曼曼无法完全信任他。
他们站在摇摆不定的天平之上,余曼曼更希望自己是主导者。
阿尘不知她在想什么,道:“曼曼,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余曼曼一颤,“别……别叫我曼曼。”
阿尘眸光一下子黯淡了,轻声道:“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我只是觉得比较顺口……”
余曼曼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摆摆手道:“算了,一个称呼而已,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阿尘蹙着眉,委屈点头,在余曼曼转身时,却又露出了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