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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目鲜红,触目惊心。

    阿尘跪倒在地,紧紧抱着怀中浑身鲜血的妇人,地面上的血泊已经凝固、发黑,映衬着天边赤色的残阳。

    “夫人!”

    余曼曼惊呼一声,跑上前去,想要去拉阿尘怀中的妇人,他却死死抱住不肯松手。

    余曼曼急道:“你快去叫郎中呀,快抢救呀!你不松手有什么用呢……”

    “没用的。”阿尘垂下头,眼泪从面具下流出,“她已经死了。”

    余曼曼愣住了,她伸手一摸,人果然早就凉透了。

    “是……是谁干的?”

    她忽然觉得手中的钱袋似有千斤重,赘得她喘不过气来,双腿发软。

    阿尘嗫嚅着,“都是我的错,我该听话,我不该随意出头,我不该自以为是……”

    “像我们这样的人,能活着已经很艰难了,我不该惹是生非……”

    他失魂落魄,紧紧抱着怀中的妇人,不断重复念着嘴中的话。

    余曼曼握拳道:“是那群流氓,对不对?”

    阿尘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娘,都怪我……”

    余曼曼一把攥住了他的肩膀,不断摇晃着试图让他清醒一点。

    “阿尘,不是你的错!明明是坏人杀害了你娘,你为什么要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

    阿尘推开她,“那你说,我还能怪谁?哪怕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救人,依然会惹上那群恶徒……我娘常说是她拖累了我,可明明就是我害了她啊!”

    余曼曼沉默了,眼眶发酸。

    她已经取到钱了,这一袋银子足够妇人挺直脊梁为阿尘寻亲事了……

    那群该死的流氓!

    余曼曼怒道:“当然是怪那群坏人,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给夫人报仇!”

    “不要!”阿尘想拦她,一时心急竟生生吐了一口鲜血。

    余曼曼这才发现,他的身子一直在摇摇欲坠,显然是强弩之末了。

    她扶住他,急道:“你怎么了?他们伤了你?”

    阿尘拉着余曼曼的胳膊,“你不要冲动,他们人多,手段花样百出又极其恶毒,你去太危险了!”

    说着,他将怀中妇人轻轻躺倒在地,又脱下外袍小心翼翼盖在她身上,这才强撑着身子站起来。

    “我去给我娘报仇,姑娘,若是我没回来,就请您将我娘安葬,拜托您了!”

    余曼曼轻松拦住他,“你在说什么?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是要跑去送死吗?”

    阿尘抹去眼泪,血染脏了面具,他反问道:“死?我迟早要死的。”

    余曼曼拦着他不肯让,“你跟我说实话,他们是不是伤了你?!阿尘,你与我在这多拖延一分,那群恶人便在外多残喘一分,说不定他们此刻正吃酒喝肉高兴得很呢!”

    阿尘痛苦道:“他们闯进来,挟持了我娘逼我服毒……我娘为了解药,被他们骗得生生自刎……”

    怒气直冲余曼曼的头颅,那股熟悉的戾气又开始在体内冲撞,让她忍不住想杀人泄愤。

    她拉起阿尘便往外走,“带我去找他们,我去给你要解药,去给夫人报仇!”

    阿尘还要推拒,却被余曼曼强硬的拉着往外走。

    他此刻身体虚弱,竟挣脱不开她的手。

    “别动!我还是那句话,你若多拖延一分,害死你娘的凶手就多享一分的福!而我,连一秒都等不了了!”

    余曼曼并不想把妇人的死归咎到自己身上,可因果是一个闭环,任谁都难辞其咎。

    不论是报仇还是报恩,或是单纯的泄愤,她都必须手刃了那些恶徒!

    阿尘没再挣扎,任由余曼曼拉着他大步往前走。

    他看着她的侧颜,看着她气势汹汹的模样,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眼泪早已干涸,面具下不知是何表情。

    余曼曼先将阿尘带到了荒院,“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她便进去取了自己之前从秦云那里捡来的剑,熟练的关上了院门。

    阿尘道:“余姑娘,这是你的剑吗?”

    “这是我……”

    等等!

    余曼曼眼神忽然变得凌厉,手中剑出鞘,剑锋指向了阿尘,“我没跟你说过我的名字吧?”

    阿尘看着她,道:“我去寻郎中的时候看到了衙门告示栏看到了你的画像。”

    他又轻轻道:“余……曼曼,我一眼便认出来是你了。”

    余曼曼震惊了。

    一眼就认出来是她了?

    不是!从哪里认出来的呀?

    余曼曼单手从怀中掏出了街上分发的那张纸,展开问道:“你看到的可是这幅画像?”

    阿尘看了一眼,点头道:“是。”

    余曼曼不可置信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这幅画像和我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吧?”

    阿尘开口道:“直觉。”

    “直觉?”

    要是人人都有他这份直觉,那她还要不要混了!

    阿尘又道:“这算得上我天生的本领,有时候看人不仅是看五官外貌,更是分辨一种感觉。”

    “那你为什么不告发我?悬赏的钱都够你荣华富贵一辈子了,不要白不要。”

    面具格挡了阿尘所有的表情,他道:“也是直觉。虽然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被通缉,但是既然救了你,便不会告发你。”

    余曼曼盯着他看了好一阵,这才收了剑,威胁道:“你已经错过告发我的最好时机了,要是想活命就别背叛我,我去帮你要解药!”

    阿尘点点头。

    余曼曼道:“带路!”

    直觉,是可以相信的东西吗?

    ……

    阿尘带着余曼曼蹲在一处巷口,足足守到了夜深,才等来一群醉醺醺的大汉。

    为首的大汉手中还拿着半只烧鸡,边嚼得满嘴流油,边与同伴说笑。

    “哈哈哈哈你们是没看到那老娘们的表情,拿着刀就往自己身上捅,哟哟哟,那神情坚定得真是可笑极了!哈哈哈我现在想起了都忍不住想笑……”

    “我也看到了,她眼睛瞪得老大,第一刀还捅错了地方,疼得龇牙咧嘴的呢!”

    “她儿子好像会点功夫,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吧?”

    “找麻烦?你开什么玩笑,你信不信,他要是来找老子只能是跪在地上像条狗似的求我!”

    阿尘身体僵硬,捏着拳头便要冲出去,却被余曼曼拦住。

    她压低声音道:“别急,他们正聊到你身上的毒,我再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