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体笔直得近乎僵硬,他半侧着身,宽大袖袍下藏着毫无生气的义肢。
周时序缓缓转身,神情诡异:“看到孤这么奇怪?”
余曼曼彻底懵了。
对于周时序的神出鬼没她已经渐渐习惯,只是他怎么能如此自然而然的出现在这里,并且身边还有侍卫守护!
余曼曼记得,方才太监侍卫嘴里称的都是“陛下”。
这“陛下”,难道是周时序?
可这段时间皇宫里并没有任何动荡迹象,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就易了主呢?
“阿宝,瞧瞧你的模样,你是在害怕吗?”
周时序忽然嘲讽般笑了一声,气氛逐渐低沉起来。
他说:“南宫琛已经死了,你要是不想死,就跟孤走。”
周时序语出惊人,余曼曼闻言心脏都停滞了一下。
“你说什么?”
余曼曼并不相信周时序的话,竭力保持着理智。
“南宫琛不死,孤能站在这里吗?你还在天真的幻想什么啊?难道你还真爱上他了不成?”
TMD!
余曼曼感觉血液都在沸腾,浑身都在因愤怒而颤栗。
为什么!
明明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
南宫琛若真的死了……余曼曼不愿再往后想,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你他妈的……”
“什么?”周时序没有听清余曼曼在低声说什么,继续道:“趁孤还有耐心,还愿意给你机会,便赶紧跪地求饶吧。”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笑了一下,“就像当初在死侍营里那样,求我给你一条生路。”
余曼曼道:“周时序,你真的很贱,很恶心。我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是有多倒霉,才会遇到你这样的人。”
他是她倒霉人生的主导者,如今又破灭了她得之不易的希望。
“放肆!你疯了吗?”
周时序气到发抖:“余曼曼!你别以为孤真的舍不得杀你!!你疏远孤,无非是责怪孤当初放弃了你,可那时孤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为了你,孤次次以身涉险,甚至断了一臂,还不是为了救你回国,为了弥补你?!”
余曼曼觉得十分好笑:“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谢谢你把我坑得这么惨?”
“孤坑你?你的命是孤给你的!当初若不是孤收留你,你早就是死侍营里一具被人踩得稀巴烂的枯骨了!”
周时序似是完全没有料到余曼曼会说这样的话,情绪激动,可身体却始终诡异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嗯。”余曼曼悄无声息拔下发髻上的簪子,走向黑暗中的那道身影。
“周时序,但我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
“不记得自己是否真的想要作为死侍活下去。”
周时序一愣,再抬眼间,尖锐的发簪已抵上了他的脖颈。
余曼曼也愣住了。
这偷袭,是不是太过顺利了一点?
周时序为何像木头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
周时序瞪着余曼曼,距离拉近,她能真切的看清那双眸子里的神情。
不可置信,慌张,冰冷,和不甘。
“阿宝,你太令孤失望了。”
“怎么会呢。”
黑暗中,忽然传来另一道熟悉的男声。
余曼曼闻声转头,便感应到有一道身影自暗处缓缓走来。
她的心跳突然跳得很快,几乎要蹦出胸腔来。
火把燃起,油灯一盏盏亮起,映照出那张俊美面庞。
“南宫琛?”
余曼曼不解的看着南宫琛,又看向了周时序,这才发现他竟然被铁链捆住了手脚禁锢在原地,难怪刚才一动不动。
周时序冷笑道:“阿宝,就这么抛弃主人了吗?”
南宫琛走近余曼曼,皱起眉头,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脖颈。
“疼吗?”
面对他柔情似水的目光,余曼曼一言不发,她的心在发冷,在发硬。
南宫琛挥手,寂静牢房外立刻传来了刀剑捅破血肉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压抑的惨叫,再没有声息。
“曼曼,还疼吗?”
南宫琛抬手又想去触碰余曼曼,却被她后退一步躲过。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把不算锋利的发簪,道:“南宫琛,有意思吗?”
“有啊。”南宫琛笑得魅惑,“特别有意思。”
余曼曼不再说什么,“我累了,走了。”
她转身便要走,却被南宫琛一把攥住,拉进了怀里。
他紧紧揽住她的腰,她越挣扎,他力气便越大,似是无声的博弈,几乎要将她的腰生生拧断。
余曼曼挣扎无效,终于败下阵来。
“南宫琛,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宫琛敛起笑容,极为亲昵的勾起了余曼曼耳畔的一缕头发,在指尖把玩。
“曼曼,幸好,你没有让朕失望。”
周时序哈哈大笑,笑声阴鸷,恶狠狠的瞪着余曼曼。
“余曼曼,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对待这个草包的吗,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南宫琛不耐的瞥了他一眼,立刻有侍卫上前来攥住周时序的下巴,手起刀落极为干净利落,一块还在跳动着的红肉便落了地。
余曼曼惊呼了一声,双腿发软,却被南宫琛扶住。
南宫琛面色如常:“曼曼,别怕,你今天做得很好,你不会像他那样。”
“朕与他立了个赌约,若你今日选择与他走,那朕便会放你们两个出宫。”
余曼曼颤声问:“那若是我不与他走呢?”
南宫琛在余曼曼额间落下一个轻吻,“显而易见,我会很开心。”
那个吻,让余曼曼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曼曼,你当真觉得这皇宫能容他三番两次轻易闯入吗?我很庆幸,替你,也替我,所幸你没有让我失望,否则我真的会苦恼于对你下不了手。”
余曼曼打了个冷颤,不敢看身后那满嘴淌血的人,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簪子。
她忽然想到,若森严皇宫是因南宫琛而有意放松警惕,那周时序他便会敢抱侥幸心理吗?
她总觉得,以周时序的性格,绝对不会做这种损己利益的事情,绝不可能真的以身涉险。
突然,手被人包裹住。
南宫琛微笑着夺过余曼曼手心里攥得出汗的发簪,递上了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
“曼曼,你的仇人就在眼前,去杀了他吧。”
他的声音极具蛊惑:“杀了他,明日你便是我的新娘,是朕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