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禁握紧了拳。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将她逃离出王府,让她从此以后自由地活着,而不是日日煎熬,痛苦折磨。
只是,他现在还不能。他没有把握,能突破府中层层防守,将萧菀韵给安全带出王府。
“姑娘若是觉得心中不快,可骂在下出气,在下绝不还口。”他心中挣扎良久,只道。
“也许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本不该太过依赖一个见了几面的陌生人。”她自语着。
又忽地抬起头来。“若是让你对上南疆公主和施月薇二人,恐会陷你于为难。我不想牵连你……”
他未曾会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只见他从某处摸出一个简易的黑线铃铛,递至她的面前。
“无论如何,是在下承诺过,在姑娘需要之时,相助于姑娘。此物为乃双生蛊铃,若一方有危险,可晃动它,在下便能及时出现在姑娘身边。”他解释道。
“你先前……不是不愿留此物于我吗?”萧菀韵顿了顿,接了过来,不解地问。
“因为你需要。”他只道。
“……”萧菀韵心中一怔。
“姑娘身上的伤还疼吗?”他突然扯开话题,打破了突如其来的沉寂。
“不太疼。”她摇了摇头,应道。
只是不确定,若是自己动作幅度稍微大些,未必不会疼。
“天色不早了,姑娘该早些歇息了。”他提醒道。
“好。”
他又安置着萧菀韵躺了下来。
“……”看着眼前不断放大又忽然远去的人脸,萧菀韵甚至想扒开这个男人的面具好好看看,究竟是何人?
他既然能轻轻松松避开守卫,入宫,入王府,说不定有朝一日,也能带自己出府?
看着已然远去的身影,萧菀韵将双生蛊铃护在心口处,方能入睡。
这也许是上天赐予她的一份安心吧。
再次睁开眼,已然是第二日一早了。
“吱嘎”一声,房门被海棠给推开了。
“姑娘,您醒了,可吓坏奴婢了。”海棠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盆,就凑了过去。
萧菀韵忍着痛坐起身,扫视了一下四周。“拂烟怎么样了?”
“于总卫送来了府中上好的伤药,已经给拂烟姐姐用上了,昨儿夜里就已经醒过来了。”海棠解释道。
“于总卫……”他似乎对芙蕖院的人都太过上心了。
“姑娘,您怎么了?”海棠见她一直不作声,关心地问道。
生怕她是伤口又疼痛起来了。
“没什么。既然拂烟这些时日受了伤,这院中可就要您多多顾及了。”萧菀韵摇了摇头,道。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本来就是来您院中伺候的人,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姑娘,先把药喝了吧,伤好得快些。”海棠将桌上已然放温的药碗端上前来。
萧菀韵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刚才见你进门,怎么一瘸一拐的?”她突然问道。
若不是她观察得仔细,想必这丫头还要瞒着自己,当不知了。
“昨儿个姑娘受重伤,殿下大怒,府中无人告知于南疆公主不能让姑娘您出王府,殿下这才召集了府中所有下人,罚了我们三十杖,说是告诫我们切勿再犯此等错误。”海棠解释道。
“奴婢从来没有见过殿下火气这么大过,当真可把奴婢吓死了。”
“他只不过是担心南疆公主如此行为会导致檠皇降罪于王府上下,有什么奇怪的?”萧菀韵只道。
“可虽明里是这么说,可站在殿下的角度,如今又不能动南疆公主,只能迁怒府中下人,也算是间接警醒南疆公主,做事别不顾后果。”海棠分析着。
“再说,殿下昨日行为,府中众人都看在眼里,虽然是责罚他人,那也是在为姑娘您出气啊!紧张姑娘,还守了姑娘一下午,说是要等着姑娘醒过来,才放心离开。”
“海棠,你什么时候当起那个男人的说客了?”萧菀韵突然问道。
她承认,宋锦澜昨日于马蹄之下,救自己于生死危难之间,可不代表,能将过去发生的一切全部给一笔勾销掉。
他救她,她很感激,但也只是因为他救了自己一命,和其他无关。
尽管他们将宋锦澜说的对自己有多好,她也不能当作过去的一切不存在。
“啊?”她就是说的事实。“奴婢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萧菀韵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宋锦澜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门外。
恰时入了房门,看了看床榻上的人已然苏醒过来,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奴婢参见殿下!”海棠连忙跪地行礼道。
“平身吧。”宋锦澜走上前来,顺坐在床沿一旁。
“伤口还疼吗?”他关心地问。
萧菀韵脑海中闪过一丝画面,那是自己在昏死过去之前,遇到的模糊身影。
“殿下放心,目前死不了。”她淡声应道。
宋锦澜的视线扫过了她脸上那道擦伤痕迹,从袖口处摸出了一个瓷瓶。
“女子最是在意自己的容貌了,此药可淡疤生肌,让皮肤恢复如初。”说着,他已然打开了盖子,指腹沾了药膏,伸手要往她的脸上涂去。
萧菀韵不禁往旁侧移了移脸。“殿下好意,我心领了,海棠会帮我上药。”
“呃……奴婢这还罚了板子,疼着呢,这站久了疼得厉害,奴婢先下去养伤了。”海棠连忙寻了借口,退了出去。
宋锦澜的手刚要再次凑近,萧菀韵连忙道:“不劳烦殿下了,我自己来便好。”
说话之际,就要去拿他手上的瓷瓶,却扑了个空。
“你能看见伤在什么位置?”他收了收手,反问道。
“我……”萧菀韵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温热的指腹已然扫过了她的侧脸。
“别动!”宋锦澜低声提醒道。
她这才稳坐如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那股温热离开了自己的侧脸,她才内心暗暗松了口气。
“品茗宴一事,本王已经有所耳闻了。”他突然道。
“……”萧菀韵心中一怔,她没想到宋锦澜会在此刻提及昨日之事。
“南疆公主当街纵马羞辱于你之事,本王已经做了处置,想必海棠已经告知于你了。”
可她不还是毫发无损吗?
这一句话,她恐怕没有资格问出口吧?
“你恐是会对这个惩处结果不满,只是南疆公主毕竟是代表南疆与我朝结亲,若是因这事就对南疆公主重惩,不论是陛下,还是南疆使团,恐怕都会迁怒到你身上。”宋锦澜解释道。
在外人眼里,萧菀韵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下人,是亡国之奴。南疆公主若因一个下人就被重罚,这后果不敢估量。
他不想如昨日那般,看着她危在旦夕,心急如焚,却拿始作俑者无任何办法了。
“……”他这是在解释?
他不是一向不关心自己感受吗?为什么今日会莫名其妙说这些话。
不想让她被南疆公主和檠皇问罪,那他呢?他之前又做了什么?
明明一切都是因为他,现在却装起了好人,说什么为了护她?
为什么在她看来,会觉得很可笑?
“殿下没有必要同我解释这些。”反正她的性命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可宋锦澜只是说着自己的。“品茗宴上关于南疆公主发钗被偷窃一事,本王已经命于赫去查了。”
“殿下竟也不信自己府中人说的话了?”萧菀韵质疑道。
“本王只信自己亲眼看到的证据。”
“可发钗是从我院里被搜出来的……”萧菀韵故意道。
“萧菀韵,你这是在变相让本王误导你吗?”他突然猜中了她的心思。
“殿下想多了。”她只是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这样做,究竟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