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公主她觉醒黑莲花人格杀疯了》 第一章 应她,秘谈 熹辰元年,宣武帝薨逝。传位其弟熠王,改号宣文。此时,新君继位未足一年。 元年十五,檠军举兵,两军展开厮杀,殷城大破。 檠军直逼夜宸皇宫,为此,新皇不得不御驾亲征,却意外在宫门之处被敌首逼死。 而那为首之人,却是那温润如玉,为世人所赞的神医——君暮澜。 “不要!” 伴随着萧菀韵的一声痛喊,冷箭刺穿了身旁之人的心口…… 萧菀韵眼睁睁看着陪伴自己已久的侍女被生生刺穿了心,倒地不起。 “菀菀,我来了,别怕……”君暮澜上前搂着她的肩头,安抚着她。 萧菀韵却趁此抽出胳膊上的箭朝着他的胸口处扎去…… “君暮澜,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萧菀韵怒声质问道。 “呃……菀菀,菀菀你听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半分,真的……”他忍痛艰难道。 “三皇子?呵,原来我才是那个被骗得团团转的小丑啊……”萧菀韵讽刺一笑。 是她,害了皇兄他们,害了夜宸的黎民百姓,都是她的错,她就不该喜欢上这个人。 十日前……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殷城内。道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身着深色衣服,腰间配了一把剑,黑色帷帽的遮住了面貌的人朝着某处而去…… 映入眼帘的是同和医馆几个字,却正遇到医馆即将打烊,准备关门。 “不好意思,今日医馆已经打烊了。”顺福扫视了一眼这个穿着怪异的人,没有受伤,更不像是来看病的,随口客气道。 话尽,他正要关门,却被来人抬手拦住了。 “想不到为众人所传的同和医馆,却会是这种待客之道……”来人不屑道。 “顺福,既然有人看诊,就让他进来吧。”内堂传来了一个男声。 顺福这才让出一条道来。 内堂,君暮澜见来人身着怪异,坐在自己对面,只是扫视了对方几分。 “阁下怕不是来看病的?”腰间配剑,帷帽掩面,君暮澜关闭了手中放银针的匣子,平静道。 “谁说不是来看病的?”来人将手腕露了出来,放在桌案上,示意对方把脉。 君暮澜抬手替其把脉。“……”是个女人? 随口道:“姑娘放心,您身体没什么问题。”他正要移开手,却被对方迅速用剑柄压了下来。 “君神医不必着急。” 只见对方袖口竟落出一个被卷好的字条。来人将手抽了出来,他的手正好压住了桌案上的字条。 见对方从一处拿出了一个玉佩。问:“不知君神医可眼熟此物?” 君暮澜视线移了过去,心中一惊,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阁下究竟是何人,怎么会有此物?”他平复了一下心神,冷问道。 “看来,还记得……”来人站起身,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了句。 “君神医可以不来,至于后果……” 一阵风吹开了对方的帷帽,恰巧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看着手上的字条和玉佩,君暮澜陷入沉思。 字条上只写了简单几个字:明日辰时,城郊十里坡一见。 “公主,您慢着点,可别摔着……”缪月见她匆匆忙忙就往医馆大门冲去,连忙提醒着。 萧菀韵未曾注意医馆门口正好出来一个人,正好撞了人家肩头处。 “你……”对方正要拔出自己的剑,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挡路。 “抱歉,这位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她连忙道歉着。 “公主,您无事吧?奴婢都说了让您仔细着些。”缪月关心道。 “无事,想必姑娘不是有心的。”来人收回了剑,只是扫视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缪月,你怎可在外人面前这样唤我?”萧菀韵低声责备道。 “奴婢这不是一时情急就忘了……” 萧菀韵也没有多计较下去,直接朝医馆大门而去。 “君神医今天可真是个大忙人啊?” 君暮澜闻声,趁她还未注意,连忙揉碎了手中的字条。 “诶?这桌上的玉佩好生别致,你哪里来的?”萧菀韵上前凑了过来,好奇地问。 “天色已晚,菀菀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君暮澜扯出一抹笑,轻问道。 “君暮澜,你刚才藏什么,那么着急?”虽然她没有看清楚,但确实看他有丝慌乱。 “呃……不过是一份误写的方子,我正要拿去扔掉。”他随后解释道。 “诶?这桌上的玉佩好生别致,你哪里来的?”萧菀韵注意到桌上之物,好奇地问。 “一位故人送的罢了。”君暮澜将玉佩收入锦囊中,应道。 “故人?本公主怎么之前没有听你提过什么故人……”萧菀韵不解。 “菀菀应是找君某有事吧?”君暮澜连忙提醒道。 “哦,也是。”萧菀韵朝着旁边的缪月招了招手。 “把东西呈上来吧。” 只见一个素衫侍女从外走了进来。 “这不是瞧着你这几日医馆忙脱不开身,就由本公主亲自将喜服送过来了。”萧菀韵解释道。 “不妨试试,合不合身?”也好及时进行整改。 “先前不是已经量了尺寸,该是合身了。” “君神医,您就试一试吧,可别辜负了我家公主的一片苦心才是。”缪月见他有些为难,连忙劝解道。 瞧着萧菀韵那一脸期待的表情,他最终还是接受了试穿。 “菀菀,这下可满意了?”君暮澜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人靠衣装马靠鞍,君神医穿上这一身喜服,和我家公主可真是般配,公主自然是满意了!”缪月夸赞道。 “缪月,你胡说什么……”萧菀韵脸上染了丝红晕。 她都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呢!这小丫头就给巴巴完了。 “天色不早了,君某还是先送公主回府吧。” 萧菀韵点了点头。待君暮澜换回了常服,二人才一起上了马车,朝着公主府而去。 入夜,目送她入府后,君暮澜才放心离去。 翌日,晨。君暮澜就命人准备好了马匹,朝着城门外而去。 十里坡,还是昨天见的那个人,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到来。 君暮澜翻身下马,立即问道:“说吧,让我来此处做什么?” “君神医别着急,您去了那边就知道了。”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依旧是一个戴着帷帽挡住了脸的人坐在凉亭内喝着茶水。 “主子,人已经带到。”她回禀道。 “阁下引我前来所为何事?”君暮澜直入主题,问道。 “君公子不妨先坐下,好好谈谈?”神秘人递了杯茶水到对面,示意他坐下。 “君某不想兜圈子,有话直说便可。”他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相信那枚玉佩,君公子已经收到了……” “玉佩,君某倒想问问,阁下怎么会有这枚玉佩?”君暮澜冷声问道。 “想必君公子心中有数,这玉佩的来处。”这枚世间鲜有的玉佩,该是何人所有。 “说吧,目的为何?”君暮澜思绪越发不耐烦。 “君公子可觉得我眼熟?”对方故意露出半张脸,问道。 “是你……”他怎么会不知道?檠皇最信任的功臣之一。 只是自从自己离开那里,就不再关心檠宫发生的任何事了。 “你此刻找我?怕是奉了檠皇之命,需要我做什么吧?”君暮澜不紧不慢猜测道。 “不知道我此刻称您为君公子合适,还是三……”对方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话。 “从我离开那个地方开始,那里发生的任何事都与我无关,我劝你,还是别费心思了!”君暮澜重重放下茶杯,怒声提醒着。 随后作势便要离开。 却被帷帽女人给持剑拦了下来。“站住!” “不用拦他。”神秘人径直道。 “让他走。” “主子……”帷帽女人还是放下了剑。 “你当真觉得檠宫发生的任何事都与你无关?” 君暮澜只是道:“君某一介平民,哪来的胆子敢参与那种事?” 檠皇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就足以证明这是要拿自己当他最锋利的那把刀。 还真是穷途末路了,竟要他一个混迹民间多年的人做事。 说不定从很久以前,檠皇就已经命人背地调查自己的踪迹了。 君暮澜正要抬步离去,神秘人却出言提醒道。 “你所行之事莫不是有私心?你母亲的死活不顾,那你亲妹妹的死活也不顾吗?” 檠皇的手段,相信这几年他该听说过,两条命可就捏在他手上了。 “你可以离开,后果如何,就不用我说了。” 看看是他亲人的性命重要,还是区区一个敌国皇室公主重要。 君暮澜撤了回来,冷声问道:“说吧,计划是什么?” “十日后,便是最佳时机……” 第二章 计谋,大婚 一切已经准备充分,只欠东风。 十日后,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日可是他和萧菀韵成婚之日。 自己和萧菀韵的事,想必檠皇早已经知晓,否则也不会选择在成婚前夕,命人来了夜宸,找上了自己。 恒亲王死后,本以为檠国会就此消停下来,没想到不足一年,檠皇就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此事,容我想想。”君暮澜听后,心中还是有了犹豫。 “留给您的时间可不多了,想必您不会对自己的敌人心慈手软吧?”神秘人故意提醒道。 只有七日,箭在弦上,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我可以答应帮他做事,但我有两个条件,他若是应下,我自然会帮。劳烦快马加鞭转告于他。”君暮澜深思良久,做了让步。 “但说无妨。” “第一,确保我母亲和妹妹无事。若她们任何一个人出事,我随时可以中途反悔,鱼死网破。”君暮澜冷静道。 “第二,他们所有人的性命,交由我处置,他不能插手。” “第一点,自然没有问题。但是第二个,还是要禀告后才知晓那边的决定。”神秘人沉思半晌,应道。 “三日内必须给答复。毕竟短时间内想要成就大事,可并非易事。”留下这句话,君暮澜头也不回离开了。 消息很快传回檠宫,一太监持着信筒走进了御书房…… “陛下,大祭司传了书信前来。”太监禀告着。 檠皇一袭赤色蟒袍着身,背立在不远处,只是抬起了手示意对方呈上前来。 “哼!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随机应变即可……”话尽,便将手中的字条捏得粉碎,唇角微微勾起。 “奴才明白了。” 大婚之期将至,大街小巷都已传遍,得当今圣上赐婚,紫菀公主要与君大神医喜结连理。 举国同庆,皇城之中上至朝臣将士,下至宫人和平民百姓,都跟着沾了喜气。 皇宫之中已经布满了红绸,红毯铺了一路,直通宫门外…… 长秋殿内,缪月早早已经将萧菀韵收拾好,梳妆完毕。 “公主穿上这身喜服,真是美得动人。要奴婢说啊,君神医要是见了,那不迷成什么模样!”缪月替她整理着衣摆,小嘴不停吧啦着。 “就你会说!”萧菀韵无奈点了点缪月的额头。 “奴婢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嘛!”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宫人的声音。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都平身吧。”身着华丽的女子面善笑着,一手扶着自己已经高高隆起的孕肚,跨门而入。 “皇嫂,您身子重了,不该还往菀菀这边跑的……”萧菀韵见状,迅速起身迎了上来,扶住了云皇后。 “今日可是你出嫁的大喜日子,本宫这个做嫂嫂的,自然要来见见你了。” 话尽,云皇后朝着身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菀菀,本宫知你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也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件赠予你庆祝大婚。” “这是本宫特意命人寻来西域进贡的红玛瑙手串,你瞧瞧看?”云皇后拿起手串,递到她面前。 “皇嫂这是说的什么话,您用心寻来手串作礼物相赠,菀菀高兴还来不及。”萧菀韵莞尔一笑,接了过来。 “皇嫂眼光真好,菀菀甚是喜欢。”她直接将手串戴上,夸道。 云皇后从一旁宫女手中拿过团扇,递到萧菀韵跟前,提醒道:“好了,时辰也快到了,可别误了吉时。” 是啊,君暮澜此刻应该快要入宫了。 “好。”她笑应着。 缪月这才扶住萧菀韵,朝着门外走去。 “娘娘,今儿紫菀公主大喜之日,您怎么了?”旁边的宫女见她迟迟没有缓过神来,不免问道。 “啊?没什么,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这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云皇后缓过神来,按了按自己的眼皮,轻道。 “这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不是好兆头,娘娘您说,今日会不会……”出什么不好的事还未说完,云皇后横眼看了过来。 宫女才识趣闭嘴。“娘娘恕罪,是奴婢多嘴了。” “罢了,你这口直心快的行为,还是得改改,有些话若是不小心落入皇上耳中,本宫也保不了你。”她出言提醒道。 “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此刻,庆阳宫。 皇帝特许紫菀公主大婚可在宫中完婚,特设礼宴在此处。 帝后早已经就位,高朋满座。 “皇上,您瞧,菀菀他们来了。”云皇后看向身旁坐着之人。 只见太监高声一和:“迎新人入内!” 二人持着牵红,大红的喜服在此刻格外醒目。扇面遮住了萧菀韵的面容,一同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太监持着婚书,高声念道: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北。同心同德,宜世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呈,共盟鸳鸯之誓。此证! 二人并肩而立,萧菀韵压着心中泛起的喜悦,默默看了看身旁之人,迟迟挪不开眼。 “……”终于可以嫁与他了。 今日之后,他们二人便是夫妻了。 “拜!”二人拜了天地。 “再拜!”二人转身,看向高台上坐着的帝后二人。 “夫妻对拜,共饮合卺。” 他们目视着对方,喝下合卺酒,相视一笑。 “礼成!”司仪退居一旁。 “既如此,诸位都请入座吧!”文帝袖袍轻挥,提醒道。 “谢皇上,皇后娘娘!”众人齐声道后,便落了座。 一旁伺候的宫女都为大家斟满酒,君暮澜率先端起了酒杯,起身道:“皇上,皇后娘娘,这第一杯酒水,应当君某同菀菀相敬。君某虽是平民一个,却对菀菀心如明镜,君某在此承诺,以后定不负菀菀!” “菀菀也是,此生定不负他,皇兄和皇嫂都尽管放心,驸马也一定不会负菀菀。”萧菀韵看向对面之人,坚定道。 “能看见你们二人往后举案齐眉,携手并进,自是皇上同本宫都希望的……”云皇后看了看身边坐着的文帝,见他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自己,她也就象征性说了几句。 抬手正要喝去杯中的酒,却被文帝出言制止了。“诶?姝儿你还怀着身子,不宜饮酒。” “姝儿杯中之酒,朕一并代饮。”话落,身旁伺候的宫女立刻会意,将云皇后手中的酒杯递到文帝身前。 “皇上和皇后娘娘之间的感情,还真是让人羡慕啊!”曹大人打趣着。 随后,君暮澜自行倒了杯酒,继续道:“这第二杯酒,君某敬诸位大人、夫人。今日乃是君某与公主的大喜之日,君某在此谢过诸位了!” “嗐!驸马爷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待紫菀公主的一切以及在民间救死扶伤的事迹,我等都是看在眼里,谈什么谢字?”覃相同众人举起酒杯,义正言辞道。 唯见众人饮下杯中的酒水,君暮澜才落了座。 不时,一盏茶功夫过去了。 文帝察觉到一旁坐着的云皇后脸色有些不太好,不免问了句:“姝儿,怎么了?” 云皇后眨了眨眼,抬手按了按右眉眼。摇了摇头道:“臣妾没什么大事,就是身子有些乏了,还望皇上能允许臣妾先行下去休息。” “来人,带皇后回凤鸾宫。”文帝吩咐道。 “臣妾告退。”她起身福礼,宫女方才带着人从旁离开此地。 席位上的君暮澜注意着从旁离开的云皇后,饮下了杯中余下的酒,就起了身。 “皇上,君某有些不胜酒力,怕是无力招待您和诸位大臣了。”君暮澜身形晃了晃,拱手道。 第三章 城危,急产 “驸马爷酒力太差了,这才一盏茶功夫呢……”一位大臣故作不悦地调侃了句。 “曹大人莫怪,君某身为医者,一向少饮酒水。”君暮澜赔笑道。 “曹卿就别为难驸马了,驸马不胜酒力,朕也是知晓。也罢,菀菀,你不妨扶驸马爷先去偏殿歇息着?”文帝视线落在了萧菀韵身上。 “也好……”萧菀韵还未来得及站起身,君暮澜突然开口婉拒道:“不劳烦公主了,公主还要留下来替君某招待诸位,随便找个人引君某去偏殿即可。” “倒也行,来人啊,快扶驸马去偏殿歇息!”文帝只好命令道。 君暮澜晃着身形入了偏殿,宫女才退到门外,替其关好门便离开了。 他立直身,从袖口摸出一个玉瓶,吃下一粒里面的药丸。 “进来吧。”君暮澜冷声道。 一个身着太监样式的人推门而入。他提醒道:“我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该是你们的事了。” “上面有了新的指令,您想要全身而退,置之不理,是不可能的……”一个女声响起。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日前让他在十里坡见那个神秘人的女人。 “皇宫之内御林军众多,以您现在的身份和本事,想要除掉他们不过是轻而易举。相信用不了一柱香时间,自会有人带着半数人过来找您汇合。” 而他只需要以救驾的名义将这些人放入其内,方可彻底端了整个夜宸皇宫。 “倘若我不应你们又当如何?”君暮澜冷笑一声,故意问道。 “您尽管可以试试,想必您不会那么快忘记之前的第二个条件吧?”对方提及道。 若是他不选择里应外合,这宫内所有人的性命,想必可不是他说想留便能留的。 “……”君暮澜短暂沉默,袖口下的拳头紧了紧。 本是晴空万里的地处却突然黑压压一片,城外十里开外的地方,檠军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兵分几路袭击了夜营,顿时厮杀声一片,夜宸驻城军被打得猝不及防。 大半夜宸士兵不胜武力,还没打上几个回合,就突然腹痛呕血,疼痛难忍…… “给我杀!打开城门者,通通重赏!”举刀的人正是将军魏隆。 很快便军临城下,将夜军逼至此处,厮杀越发强烈,守城将士丝毫不敢懈怠半分,堵的堵城门,杀的杀敌军…… 此刻,皇城危矣。 果不其然,还在进行宴会的地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士兵的声音。 “不好了,皇上,不好了!”士兵灰头灰脸满是伤痕的跑上前,打断了宴会。 众人瞬间默声。 “慌慌张张的,出了何事?”文帝冷静问道。 “是城外的守军出事了,大批檠军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了十里开外,偷袭了我军……” 话音刚落,萧菀韵手中的酒杯莽地落地。 檠军? 檠军这半年多以来一直没有有所动作,怎么会突然攻到了皇城? “檠军?”一位大臣捕捉到了这个词。怒声道:“三处防线城是做什么吃的?檠军都打到皇城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进来!” 檠军哪有这个本事瞒天过海,直接打到家门口来? “我军已经派人去查过,传递急报的兵都无故死在半路,三处防线城全都失守了。”士兵痛心疾首道。 “只是还未等我军反应过来,檠军就攻了上来……” “就算如此,我皇城守军也有五十万大军,怎么可能应付不了檠国那帮杂碎,老夫倒不相信,他檠国有通天本事,带着不足十万的残军应付我皇城驻军?”覃相震惊道。 “远远不止,敌军可是有三十万不说,更有我军不知道怎么回事?交战途中突然腹痛呕血,不过短短两个时辰,我军已经损失了半数人……”士兵激动道。 “皇上一定要派人救救守军啊!” “这怎么会?可有查出是什么原因?”文帝连忙问道。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更何况在城内的士兵不足五万人不说,守宫的御林军也不过五万人。 与敌军对抗能有多大的胜算还是问题。 “军医诊断出结果说是食物中毒外加剧烈运动才加速了毒发的时间……” 事发突然,他们现在唯一应对的法子就是出城内所剩无几的兵力去支援城外,可却毫无胜算。 这难道就是夜宸的劫难吗? 文帝心中愁绪万分,却容不得自己喘息半分。 “来人!将朕的盔甲和剑拿来。马上集结御林军,余下三千留守宫中,其他人随朕杀敌。这皇城,就算拼死,朕也守定了!”文帝高声吩咐道。 “诸位大人,今日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有随朕一同杀敌的?” “横竖不过一死,还不如多杀几个檠人,也算光荣殉国,有脸下去面对先帝。臣愿随皇上一同杀敌!”曹大人率先做了表率。 众人拱手齐声振势道:“臣等愿随皇上护江山,杀檠敌……” 此话连续重复了三遍。 萧菀韵半晌没有反应,她接受不了事情会来的这么突然。 皇城危矣,怎么会? 消息很快在整个皇宫铺展开来…… 文帝一身盔甲,骑马朝着宫门口处奔去…… 凤鸾宫内,云皇后听了此事急得动了胎气,腹痛顿时席卷全身。 “啊啊——”云皇后捂住自己的肚子,额间已然布满了薄汗。 “来人啊,传太医,娘娘要生产了!”贴身宫女狂喊一声。 门外正端着安胎药将要入内的长宁嬷嬷顿足,“啪!”的一声,碗落地而碎…… “娘娘,深呼吸,相信奴婢,孩子一定会平安出生的!”接生婆出言安抚道。 云皇后艰难地闷哼了两声,开始发力。 “娘娘,用力,用力……已经能看见头了。” 而萧菀韵这处,不时才收到消息。“紫菀公主,不好了,娘娘听了皇上御驾亲征的消息,动了胎气,眼下怕是要生了!”一宫女慌慌张张禀告道。 “什么?”萧菀韵来不及多想,直接朝着凤鸾宫的方向而去。 却未曾注意到脚下,顿时摔了一跤。 “啊!”萧菀韵捂住疼痛的脚踝就要站起来。 缪月连忙气喘吁吁跑上前来扶住她。“公主,您脚没事吧?要不要紧……” “扶本公主起来,皇嫂那里耽搁不得。”她必须稳住皇嫂,不能出任何岔子。 缪月虽于心不忍,却还是听了她的话。 距离宫门不远处,文帝所带的御林军还未出宫门口,城中仅剩的五万夜军已经集结在前面挡住了去路。 “陈将军人在何处?”文帝停了马,扫视了一眼前军,却未发现领军人。 “皇上是在找他吗?” 前军让出一条路来。 女人早已经换了身黑色束身衣,持剑将陈将军押了上来。 “你是何人?胆敢挟持陈将军?”文帝剑指向她,冷问道。 “不过是一个叛逆之人,君某可是在替皇上清君侧,一同支援皇上御敌。”君暮澜依旧一身喜服,从军中走了出来。 “不是的,皇上,他们是……”陈将军还没说完,就被宋锦澜持剑抹了脖子。 “聒噪!叛逆之人,死不足惜。” “驸马何至于如此着急?不妨等他说完再杀也不迟。”文帝不解。 “来不及了,皇上……”君暮澜冷笑道。 “驸马说这话是何意?” “还跟他废什么话?狗皇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女人持剑就要冲上去。 “慢着!”宋锦澜拦下了她。 “夜宸皇帝,不妨听君某一言。”君暮澜改变了称呼。 “君暮澜,你要造反?”文帝似乎明白了什么。 “您觉得君某会吗?”他反问道。 第四章 殉命,威逼 “你身后可都是朕的人,你当真以为自己有胜算吗?”孤立无援也敢在此造肆。 君暮澜一个神医今日竟摇身一变成了檠军的帮凶,还真是让他意外。 “皇上可看清楚了?这些人当真是您的人吗?” “好得很,君暮澜,檠军的帮凶,也配得和菀菀结亲,是朕看走了眼!”要他看,叛逆之人不是陈将军,而是眼前这个纸老虎吧? “狗皇帝你错了!他可不是什么檠军的帮凶,你面前这位,乃是先檠皇的三皇子。”女人直言道。 “君暮澜,你到底瞒了朕和菀菀多少事?”如今到头来,他这个身份都是假的。 “御林军不过区区两万人,和君某这身后五万大军相比,想必夜宸皇该清楚结果。为了少一场腥风血雨的厮杀,不如缴械投降?”君暮澜摩擦了一下剑柄,提醒道。 “你休想,君暮澜,今日朕就算是死,也要取了你项上人头,以祭奠我夜宸的所有亡魂!” “给我杀!”文帝高声道。 “全军听令,擒拿夜宸皇者赏银万两!如遇反抗者,格杀勿论!”君暮澜也不甘示弱。 两军展开了剧烈的厮杀…… 城门大破,百姓四处逃窜,很快到处尸横遍野。 “凡城中之人,檠皇有令,斩草除根,一个不留,杀!”魏隆举剑高喊道。 “杀……” 檠军涌入,百姓惊慌,根本来不及逃脱就成了刀下亡魂。 “檠狗,去死!”一个中年男人拿着铲子就冲了上去,却直接被魏隆持枪刺穿了身。 御林军最终还是人数不敌,所剩无几紧紧将文帝护在其中。 随行大臣惨的惨死,有的却中途腹痛呕血而死。 “君暮澜,都是你做的!酒水,是你动了手脚……”大臣的情况和那些驻军一样。 文帝这才联想起来,是他先前自请大喜前一日送了酒水给城外驻军。 而今日大臣们也喝过酒水。可为什么自己没有事?除非有问题的不止酒水。 “现在才知道,可都晚了……”君暮澜持剑冲了上去。 最终文帝被生擒。君暮澜持剑架在文帝脖子处,“来人,将夜宸皇给押下去。” “君暮澜,你这样做,对得起菀菀吗?”文帝痛心问道。 “菀菀之事,君某自有打算……” “君暮澜,终有一日,你会为自己所作所为惨重的付出代价!”话落,还未等手下人带走,文帝挣脱了牵制他的人,持起剑自刎而死。 哪怕是死,也不愿遭敌国羞辱,这才是萧家男儿该为。 “你……”君暮澜来不及松手。 凤鸾宫内。 “娘娘,快用力啊!用力……”已经快一柱香时间过去了。 “啊,啊!”云皇后已经满是汗水。 “皇后娘娘,不好了……”一个宫女冲了进来。 “没看见娘娘在生产吗?”长宁嬷嬷气得直接甩了宫女一巴掌。 “嬷嬷,让……让她说。”云皇后艰难道。 “娘娘,皇上……皇上他在宫门外殉国了!”宫女痛心道。 “什么?皇上他……”云皇后眼中含泪,越发痛苦。 “娘娘,用力啊,您还有小皇子,就当为了小皇子,一定要撑住!”长宁嬷嬷连忙出言安抚着。 “啊!” 半柱香时间后。 “不好了,娘娘血崩了……太医,您一定要救救娘娘和小皇子啊!”长宁嬷嬷出了门,跪求道。 太医一脸无奈。 “我知道何太医在想什么,可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娘娘腹中的孩子,可是夜宸的希望啊!” 太医最终还是进去了。 宫中所有皇室皆被抓了起来,君暮澜带着人朝着凤鸾宫的方向赶去。 “嘭”的一声,门被踹开了。 只见云皇后一脸惨白地躺在床榻上,高高隆起的肚子,外加身下那摊浸湿被褥的血水,可以看出,云皇后胎死腹中,命不久矣。 “君暮澜,是你,是你害了皇上,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云皇后艰难坐起身,直指着他骂道。 “来人,将所有人都给我抓起来!”君暮澜淡声吩咐道。 “君暮澜,你这样做,对得起菀菀吗?” “本宫诅咒你今世不得所爱,受剜心之痛,至死……不得善终!噗……”云皇后吐了一口鲜血。 “你居然服了鸩酒?”君暮澜察觉到床沿处倒下的酒杯,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没想过逼死云皇后的,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三皇子,少了一个人。”一个士兵禀告道。 “说。”君暮澜紧了紧拳,冷声吐出一个字。 “凤鸾宫中的长宁嬷嬷不见了……” “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人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君暮澜命令道。 “是!” “紫菀公主找到了吗?”君暮澜问了一旁的人。 “紫菀公主她……此刻在前宫大殿外。”士兵欲言又止。 大殿之外的台阶上,躺着一具又一具宫人的尸首,墙围处绑着的红绸此刻将鲜红的血水衬托得是那么耀眼…… 萧菀韵每走一步,脚下都是万般沉重。 本欲去凤鸾宫的路上,慌慌张张地宫人急匆匆说着:“不好了,公主,檠军攻进来了,皇上他……当场殉命了!” “你说什么?皇兄他怎么了?”萧菀韵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皇上殉命了。”宫人痛心重复道。 “你骗人,皇兄怎么可能会殉命,我不相信。”萧菀韵摇了摇头,就朝着宫门方向跑去。 不过一会儿,她便看见檠军真的攻进来了,而为首之人,是那么熟悉。 那一抹鲜红,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公主,是驸马爷,驸马带兵来救我们了,我们快过去找驸马……”缪月心中松了口气,便要迈步上前。 “君暮澜?不对……”他后面的除了夜宸军装的士兵,还有檠国的。 萧菀韵察觉到异样,抬手拦下了想要冲上前找驸马汇合的缪月。 “慢着!”她拉住缪月,躲进了一处隐秘的假石后面。 “公主,怎么了?”缪月不解,低声问道。 “你仔细看清楚了,驸马身后跟着檠国的士兵。”萧菀韵示意她看了过去。 “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驸马做的……”缪月不可置信捂住自己的嘴。 “我不相信,皇兄怎么可能会死?我要去宫门处。”萧菀韵见那处的人已经走都差不多了,就要冲出去。 “公主不可啊!此事交由奴婢去做,奴婢贱命一条,怎么可能任由公主冒险?”缪月擦了擦湿润的眼眶,站起了身。 可直到缪月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满手鲜血,她再无法反驳。 “公主,您怎么出来了?你快去躲着啊!他们……檠兵追上来了。”缪月急忙道,推着让她离开。 “缪月,皇兄他……”萧菀韵来不及多问,就被打断了。 “皇上确实已经没了,来不及了,公主,您快走!” 话音刚落,一大群脚步声已然临近,为首之人正是魏隆。 “还真是让本将军好找啊!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也免得少吃些苦头……”魏隆威逼道。 “别过来!”萧菀韵迅速捡起地上一把剑,指着魏隆。 “杀我?一个柔弱的公主,你敢吗?怕是连剑都不知道怎么拿吧?”对方只是讽刺道。 此话一出,惹得士兵哄堂大笑。 “来人,给我上,活捉夜宸公主者,赏!”魏隆烈声吩咐道。 “我说了别过来!”萧菀韵怒吼一声,立刻把剑对准了自己的脖子,不时便显现出一条血痕。 “我杀不了你,难道还杀不了自己吗?”她心里清楚,若是自己真的落在这帮杂碎手上,生死都由不了自己还要受尽其辱。 “想死?”魏隆嗤之以鼻。一声下令:“放箭!” 第五章 质问,杀他 一只箭朝着她飞了过去…… “不要!”萧菀韵迟迟没有感觉到疼痛,却是缪月为自己挡了箭。 “公主……”缪月忍着痛,艰难唤了声。 “奴婢日后,怕是不能陪着您了。” “缪月,你怎么能去挡箭,傻了吗?”萧菀韵想要放下剑去扶她,另一只冷箭又朝着自己射了过来。 直接射在了自己胳膊处,打落了手中的剑。 魏隆看着自己满意的箭法,扯出一抹阴笑。 萧菀韵捂着胳膊处的箭伤,面色一紧。 “来人,把她给抓起来!”魏隆再次下了吩咐。 士兵正要上前,还未走几步,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是君暮澜带着檠军赶了过来。 “住手!” 魏隆等人见状,连忙低头行礼。 他们为什么会向君暮澜行礼?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萧菀韵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菀菀,我来了,别怕……”君暮澜上前搂着她的肩头,安抚道。 “君暮澜,你再不过来,本公主可就要落在这个奸人手上了。”萧菀韵佯装不知他所为。 却在他放松警惕之际忍痛抽出胳膊上的箭朝着他的胸口处扎去…… “君暮澜,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难道不该解释一下吗?”萧菀韵怒声质问道。 他的身后为什么跟着檠军,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皇兄的死是不是他干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想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假惺惺安抚她,真是可笑至极。 魏隆见状,想冲上前去解救,却被他出言制止了。 “不许过来!” “呃……菀菀,菀菀你听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半分,真的……” “你到底是谁?说啊!”她手上用力了几分,鲜血汩汩顺着箭矢流在地上。 “一个小小公主,也配伤三皇子,不想活了!”魏隆忍无可忍,直接朝着萧菀韵刺去。 君暮澜却一个闪身将萧菀韵护在身后,自己的肩膀挨下了那即将落在萧菀韵心口处的剑。 “殿下您……”魏隆没想到他会挡过去。 “我说过,不许动她!”君暮澜硬声道。 “三皇子?呵,原来我才是那个被骗得团团转的小丑啊……”萧菀韵讽刺一笑。 是她,害了皇兄他们,害了夜宸的黎民百姓,都是她的错,她就不该喜欢上这个人。 “君暮澜,不要以为你替我挡了一剑,便指望我对你感恩戴德,只要我活着一日,便要杀了你,替所有死去的亡魂偿命!”鲜血顺着红色喜服的袖口处流了出来,染得满手是血。 “杀他?你有资格吗?”一个女声在人群中响起。 她从里面走了出来。“巫娆见过三皇子殿下。” “如今我方为刀俎,你为鱼肉,都任人宰割了,也配在此叫嚣?”巫娆出言讽刺道。 “回禀三皇子,宫中所有萧氏皇族,皆被抓至出城,檠皇有令,命三皇子择日押送萧氏一族入京。” 是啊,她现在不过是任人宰割的俘虏啊,怎么杀得了君暮澜这个檠国皇子? 一路出城,满地的尸首是那般触目惊心,这些百姓可都是无辜的。 很难想象曾经作为医者救死扶伤的神医君暮澜,有朝一日竟会下这种死令,屠杀了整个皇城百姓。 檠国,燕京城。 几个囚车在街道上陆续路过…… 偶尔听得见几个零星碎语。 “那就是鲜少露面的先檠皇三皇子吗?” “想不到三皇子这么厉害,这么快就端了敌国皇室一族……” 两个中年男人交谈着。 “诶?那囚车里面怎么还有一个穿着婚服的夜宸公主呢?”一个中年妇女惊呼。 “我听说啊,正是三皇子利用大婚之日守军松懈,方便起事来着……” “皇姐,我怕,我们这是要被带去哪里啊?”最年幼的八公主蜷缩在囚车一处,害怕地问着萧菀韵。 “皇姐,舞儿也怕,我们为什么要待在这个笼子里面?”七公主也追问道。 两个公主也不过刚满十二岁左右,还都是孩子啊,竟遭遇家破人亡。 可她这个做皇姐的,却什么都做不了。 “舞儿,嫊儿别怕,有皇姐在,皇姐保护你们……”萧菀韵强挤出一抹笑,将两位小公主拥入怀里。 “皇姐,我们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可我不想死,不想死。”五公主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恐惧中夹杂着害怕,摇着头道。 这个胆怯从未露过面的五公主,今年立夏之后,本该是她的及笄礼了。 两个小公主不知道,可她知道,一旦落在这些人手中,她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她不想自己是以最不堪的方式被凌虐至死。 看着后面那几个囚车里面全是后宫的妃嫔贵人,萧菀韵心中更加难受。 “皇姐可是在寻找皇嫂的身影?”五公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皇嫂她……”萧菀韵欲言又止。 “我亲眼所见,那个什么三皇子闯进了凤鸾宫,皇嫂怕是早就凶多吉少了。”五公主回忆道。 她在宫中存在性并不强,并且自己还是一个冷宫公主。自然没那么快被他们搜查出来。 她只听见内宫传出皇后血崩的消息,不时就见君暮澜带着人破门而入。 可自己被发现了个正着,还是被抓了起来。 “你是说,皇嫂她被逼死了?”萧菀韵一脸不可置信。 五公主默声,不再说话。 君暮澜还是个人吗?怎么能对一个孕妇下此毒手! 他们最终被关进了大牢,听候发落。 而君暮澜则换了身衣服,简单收拾后便入宫觐见。 养心殿内。 “臣弟/臣参见陛下。”君暮澜,大祭司,魏隆三人齐声道。 “都平身吧。”檠皇一身玄红交间衣袍,大手一拂,转过身来。 “三皇弟,好久不见?”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龄约摸三十几岁的男人。 “这次能一举夺下夜宸,三皇弟功劳甚大,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臣弟潇洒惯了,不在乎什么名利,只愿陛下能兑现承诺,放了臣弟的母妃和妹妹。”君暮澜冷静道。 “三皇弟不必担心,她们无性命之忧,朕自会派人放她们来见你。” “三皇弟既然回来了,想必这次不会再走了……” “陛下需要臣弟,臣弟随时奉陪。” “朕也是这么想的,你既已回来,是该恢复身份了,此次能夺下夜宸,三皇弟功不可没,不妨就册封亲王,赐号穆,接手恒亲王掌远祁军兵权,居亲王府,可否?”檠皇宋锦源道。 “臣弟谢主隆恩!”君暮澜没有拒绝檠皇的赏赐,是因为他确实需要一个有权的身份,能够做一些事。 “大祭司此次为攻打夜宸,出谋划策了不少,赏金万两,南疆进贡的贡品二十件。” “臣谢陛下赏赐!”大祭司叩首道。 “魏将军此次攻打夜城有功,赏金万两,封骠骑大将军。”檠皇继续道。 “臣魏隆,谢主隆恩!” “你们都退下吧,穆亲王留下即可。”檠皇摆手道。 “是,臣告退。”二人同时道。 “不知陛下留臣弟在此所为何事?”他问道。 “三皇弟可是在责怪朕,故意疏远?”檠皇试探问道。 “臣弟不敢,皇兄莫怪。”君暮澜拱手道。 “朕还以为,三皇弟不愿认朕这个做皇兄的……”檠皇笑道。 “臣弟怎么会不认自己的兄长?不过是才回来,没有适应罢了。” “既是如此,慢慢熟悉便是。不知三皇弟棋艺如何?陪朕下一场?” “十几年了,臣弟棋艺自是不如皇兄……” “诶?别那么着急下定论,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檠皇一锤定音,容不得君暮澜再推脱拒绝了。 “那臣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最终应道。 第六章 刁难,疑心 半个时辰后,看着已然分出输赢的棋局,君暮澜只是惭愧道:“皇兄赢了,臣弟棋艺不精,自愧不如……” 檠皇丢回了棋子,似乎已经看穿了对方的心思。 只是拂袖道:“罢了,今日便到此。” “臣弟能否一问,皇兄对夜宸皇室之人,作何处罚?”君暮澜心中挣扎了良久,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朕自有打算,穆亲王就不必问了。”檠皇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心慈手软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软肋,何况为君者? “是臣弟鲁莽了,臣弟告退。”君暮澜朝着门外而去。 贴身太监杜公公从门外走了进来。“陛下。” “都听到了?杜松,你怎么看?” “这……奴才不敢妄言。”杜公公悍言。 “朕准你无罪。” “奴才认为,穆亲王还是太过于年轻,存了恻隐之心。” “哦?”听到后半句,檠皇似乎对他这三皇弟越发好奇了。 “说来听听。” “此事还得从穆亲王去往殷城说起……”杜公公将君暮澜在夜宸发生的所有事长话短说告诉给了檠皇。 檠皇听后,只是扯出来一抹冷笑。“原来如此。” 他倒要看看,这穆亲王,究竟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与萧氏有关的所有人,均被关进了诏狱大牢。 妃嫔被关在一个牢房,三位公主和两位皇子被分开关押起来。 看着光线昏暗又潮湿阴冷的牢房,好似从此刻开始,他们的日子变成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是夜,火把光线打在牢房处。两个小公主身着单薄的衣衫,蜷缩在一处。 “咕噜,咕噜……”最年幼的八公主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皇姐,嫊儿好饿。”从被关入这个地方开始,已经四个时辰未曾吃东西了。 檠国的君主,是真的打算把他们全部饿死在大牢里面吗? “皇姐,舞儿也饿了。他们为什么不给我们吃的?”七公主也忍不住抱怨起来。 萧菀韵视线投向了五公主萧婼,她也是朝着自己点了点头。 “是皇姐的错,连累了你们,皇姐真该死……”萧菀韵愧疚道。 “皇姐别这么说,分明是他们檠狗阴险狡诈,如今还要把我们全部饿死在牢里!”对面牢房传来了四皇子萧踧的声音。 “四皇兄说的对,这不是你的错,是檠国那帮人太阴险了。”六皇子萧牧云也愤懑不平道。 “你们两个小声些,被他们听了去指不定会是什么后果。”萧菀韵低声警告道。 “嚷嚷什么个嚷嚷?少吃一顿饭还真饿死了!”狱头带着皮鞭从某处走了过来。 “都过了放饭的点了,还吃什么吃?说不定哪天,这命都快没了……”狱头高声嚷嚷着。 “狱卒大哥,这都快过饭点了,我们从来到这里开始都未曾沾过半点吃食,您行行好,就通融一下吧?”萧菀韵扒在门上,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递上前去。 “哟,你这还挺识相的。”狱头收了好处,面色也稍微缓和了几分。 “来人,将他们的吃食送进来吧。”他吩咐了一声。 “多谢狱卒大哥。”她怎么能让他们全部饿着,舞儿嫊儿都这么小。 哪怕有朝一日他们全部都要面临死亡,但至少此刻,不能是饿死在大牢内。 两个狱卒送来了吃食,各自放了几份进去。 两个小公主见有东西吃了,连忙爬过去端着瓷碗开吃,却见里面是冷食,上面就搭着几片菜叶子。 “五妹,你也吃点吧。”萧菀韵将一个瓷碗递到了萧婼跟前。 “多谢皇姐。”萧婼缓缓接了过来。 狱头这才发觉,最里面还蹲着一个公主。只是抬头一瞬,就被对方的容貌深深吸引住了。 话音刚落,对面牢房传来了萧踧的吐槽和嫌弃声:“呸!居然给我们吃馊饭。” “馊饭怎么了?有得吃都不错了,还嫌弃起来了!”狱头没好气骂了句。 “这怎么吃得了?那可是要拉肚子的……”萧牧云将碗直接给砸在了地上。 “舞儿,嫊儿,别吃。”萧菀韵连忙冲过去,抢了她们的碗。 “皇姐,我饿,呜呜……”嫊儿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岂有此理,你收了贿赂还给我们吃馊饭,有没有王法了?我要见诏狱的管事人,让他过来!”萧菀韵冲过去,怒问道。 “王法?你们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皇子公主吗?你们就是阶下囚哈哈!”狱头嘲讽道。 “老大你说的对,阶下囚也配见朱大人,真是可笑。”两个跟班也跟着嘲笑起来。 见他们三人离开的身影,萧菀韵气得想出去把他们三个给全部杀了泄愤。 “皇姐,我们是不是真的要饿死在这里了。”舞儿抽泣道。 “不会的,一定不会,相信皇姐。”萧菀韵拥住了两个小公主。 她一定要想办法解决眼下的麻烦事,但她又该怎么去做?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当众人都打算入睡的时候。 老鼠的吱吱声让两个小公主害怕不已。 一个老鼠直接钻进了萧婼的裙摆处,吓得她一声惊叫。“啊!” 萧婼大惊失色。 这下周围的人全被这声惊叫给吵醒了。 “有病啊,大晚上的……” “一只老鼠大惊小怪的,烦死了!再吵着老子,老子撕了他!”有人甚至骂道。 “五妹,你还好吧?”萧菀韵从两个小公主那边移了过来,关心地问着。 萧婼摇了摇头。 “不如你还是去我那个位置睡,我睡这里就行。” “可是……”萧婼心中犹豫。 “别可是了,去吧。”萧菀韵推了推她的胳膊。 这一晚,他们全部是饿过去的。 翌日,穆亲王府。 “殿下,您这是要出府?”小厮扫了一眼行头,试问道。 “嗯。”宋锦澜只是回应了一声,便要离开。 “对了,殿下,您让张罗挑选贴身侍卫的事已经有着落了。” “待本王回府后,让他来见本王即可。”话尽,宋锦澜夺门而出。 诏狱大牢。 又到了放饭时间,本以为这一次他们依旧还是要饿过去了,却不想狱卒居然破天荒给他们送来了吃食。 虽然比较简单,但至少不是馊饭了。 而此刻,两个狱卒却打开了她们的牢门,走了进来。 “你,跟我们走一趟,朱大人要见你。”一个狱卒指着角落处的萧婼,命令道。 “我?”萧婼疑惑。 她想不通,朱大人为什么要见自己? “狱卒大哥可否透露一下,敢问朱大人要见我五妹,是有什么事吗?”萧菀韵问道。 “大人的事,你打听干什么?”狱卒犹豫了几秒,随口说了句。 “……”不对劲。 朱大人见萧婼,根本不可能,昨日晚上狱头还说他们这群阶下囚想见朱大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今天却态度大反转,又是给吃食,又是要见人的,情况很不对劲。 “两位大哥,要不这样,我五妹胆子比较小,我想陪着她一起去面见朱大人可以吗?”萧菀韵试问道。 “这……”二人犹豫。 这只说了让带五公主过去,若是这紫菀公主执意跟过去,那最后发生了什么,也是她自找的了。 “行吧,你们两个一起。” 这到时候说不定这紫菀公主,老大会赏给他们玩玩呢。 审讯室内。 萧菀韵二人被带了进去。 “……”不是让你们带五公主过来吗?怎么还带了个碍事的…… 狱头眼睛抽了抽,瞪了瞪他们两个。 “不是说朱大人要见我五妹吗?怎么没有看见他人在何处?”萧菀韵扫视一眼,问道。 第七章 杀人,辩解 “这个……朱大人,他还在来的路上。”狱头随意搪塞道。 “是吗?既然是在来的路上,你是怎么知道朱大人要见我五妹的?”萧菀韵质问道。 “朱大人他……他命人先行过来通知的,有问题吗?” “老子凭什么要跟你解释,你们两个,还不给我把此人拉下去!”狱头立马反应过来。 “是,老大!”二人直接架起萧菀韵,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带了出去。 “皇姐……”看着萧菀韵被他们带走,萧婼心中害怕顿时涌上心头。 “美人,现在没有人打扰我们了,来吧!”狱头立马变了副脸,朝着萧婼扑了过去。 “啊,你干什么!”萧婼往后退了退,却脚下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 “干什么?当然是让你过来伺候老子了,老子高兴了,说不定会让你在牢里的日子好过些,哈哈!”狱头朝她扑去,大力撕扯着她的衣衫。 “不要,放开我……啊!” “撕啦”一声,雪白的肩头露了出来。 而外面不远处,两个狱卒放开了萧菀韵。 “放开……”萧菀韵一直挣脱着,想要回去解救萧婼,却没想到他们却突然松开了自己。 还将她给抵至角落处。 “你们要做什么?”萧菀韵警惕地问道。 “做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两个狱卒猥琐地笑着。 说着就要朝着自己扑过来,萧菀韵连忙道:“等一下,两位狱卒大哥别着急,我知道你们的心思。” “我自己来……”萧菀韵双手慢慢朝着自己腰间移去,似乎要解开自己的腰带。 “很识相嘛!”一人得意笑道。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说话之际,萧菀韵故意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袖口藏着的碎瓷片滑至手中。 她看准二人的脖颈,就扎了上去。 “啊啊……”二人来不及反应,发出了惨叫声。 萧菀韵趁机朝着审讯室跑去。 “不要,放开我……啊!”萧婼都要急出眼泪了。 她难道今天真的要被这个人渣侮辱了吗? “美人,来吧,哈哈!”狱头一直沉醉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呲”的一声,一根簪子插进了狱头后背上。 顿时血汩汩流着。 萧婼连忙坐起身,想用破碎的衣服包住自己的的上半身。 “皇姐,我以为……真的要落在这个人渣手里了。”萧婼哭泣着。 “不会的,五妹,没事的,我来救你了。”萧菀韵一把拥住她,安抚着她。 萧菀韵捡起地上的外衫,披在萧婼身上。 “皇姐,他好像……不动了。”萧婼移眼看了过去。 “我没想杀他,是他活该。”她没想到自己这一簪子直接要了狱头性命。 可是她并不后悔自己这样做,他该死,他敢动自己的妹妹,就该死。 “起来,我带你走……”萧菀韵扶起了萧婼。 “走?你们二人想走到哪里去?”一个女声突然响起。 “伤狱卒,杀狱头,你们两个,还当真是小瞧了。”巫娆冷道。 “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她无关。”萧菀韵将萧婼拦在自己身后,认了责。 “皇姐,你……”萧婼清楚,如果不是萧菀韵,自己可能真的被欺辱了。 “别说话。” “好一个姐妹情深,可惜了,在我这里没有用。” “把她们两个抓起来,每人三十杖。”巫娆冷声吩咐道。 “是他们有错在先,欺辱我们,凭什么要罚的是我们?”萧菀韵不服气质问道。 “凭什么?凭你们伤狱卒,杀狱头,现在没有杀了你们,就已经是宽容了。动手!” 二人被控制住,板子就要朝着她们后背挥过去。 “啪……”断断续续的板子声响起。 才刚打不到一半的板子,一个熟悉的男声响了起来。 “住手!” “殿下!”巫娆等人连忙行礼。 “怎么回事?”宋锦澜问道。 “回禀殿下,是此二人伤狱卒,杀狱头,巫娆不过是罚二人三十板子罢了。” 看着一旁已经死透的狱头,宋锦澜心中会意。 “是他们几个欲行不轨,我才杀了这个畜生,敢问殿下,我这样做何错之有?”萧菀韵质问道。 “可有人亲眼所见?”宋锦澜平静地问。 “……”萧菀韵只觉得他此问可笑。 “那两个受伤的狱卒,是他们听了狱头的命令,将我五妹带过来的。” “他们两个人在什么地方?”宋锦澜问道。 “把那两个东西叫过来!”巫娆吩咐道。 “是。” 两个狱卒脖颈处缠了绷带,走了进来。 “小的参见穆亲王殿下!” “本王且问你们,她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冷问道。 “殿下,小的冤枉,就算借小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她们动手啊!” “是啊,殿下,她们都是将死之人不说,陛下都还未下令作何处置,小的们怎么敢乱来?”二人一唱一和,想要将此事蒙混过关。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宋锦澜看向萧菀韵,问道。 “呵呵……我早就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居然还以为宋锦澜至少有一点良心,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听信谣言之人。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相信过自己。 “不知巫姑娘突然到此,所为何事?”宋锦澜看向了巫娆。 “巫娆不过是来替陛下传旨的……” “陛下有旨,萧氏一族及其俘虏大臣,于三日后全部处死,妃嫔皆数充入蝶玉坊。钦此!”一个太监走上前来,念道。 “处死”二字沉重打击了宋锦澜。 果然,他那皇兄是打算将萧氏皇族全部杀绝。 “殿下,这二人还罚吗?”一个狱卒试问道。 “萧菀韵,你既然喜欢独自揽责,那就单独关押至地牢去。”地牢环境与现在的牢房比起来,可谓是更加恶劣。 “小的明白。”几人会意。 萧菀韵二人被带走后,宋锦澜也出了诏狱大牢。 “殿下可是对那紫菀公主还余情未了?”巫娆大胆问道。 “巫姑娘此话何解?”他没有正面回应,反问道。 “巫娆方才还以为殿下单独关押那紫菀公主,有别的用意,想来,是巫娆多心了,不该疑心殿下才是。” “胆敢揣度本王的心思,巫娆,你胆子不小啊,哼!”宋锦澜撂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地牢看紧了,要是出了半点岔子,饶不了你!”巫娆警告道。 “是,小的明白。” 宋锦澜最好不要生了别的心思,可别成为了第二个恒亲王,为了一个女人,跟檠皇陛下作对才是。 就这样,萧菀韵被单独关押在了地牢。 此处随处可见的蚊虫,还有蛇鼠随时出没于此。 除却了火把打出的亮光,没有半点阳光可见。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暗无天日。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会落在自己身上。 好在她只需要撑过这三日,就可以解脱了。 “……”父皇,母后,皇兄,皇嫂,等着菀菀,菀菀马上就能去见你们了。 萧菀韵盯着微弱的光线,越发黯淡。 她不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究竟是白日,还是黑夜…… 在地牢的每时每刻,都是无比的煎熬和漫长。 皇宫,坤宁宫内。 檠国皇后施月瑶,正倚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一宫女从外走了进来。“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何事?”施月瑶微微抬眸。 “回禀皇后娘娘,丞相府六小姐在外求见。” “娘娘,六小姐怎么这个时候想着入宫来见您了?”身旁伺候的大宫女海棠不解道。 “前些个日子还跟本宫置气着,怎的今日倒主动认起错来了?”她也觉得意外。 丞相府六小姐,算是府中年纪最小的姑娘了,和她都是嫡母所出,今年刚过及笄之年,比自己小个将近十岁。 从小都是娇惯着,什么都由着她,就连自己这个做长姐的有时候也拿她毫无办法。 第八章 痛心,跟踪 “让她进来吧。”施月瑶只道。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浅绿色云纹衣裙年龄约摸十六岁的女子走入其内。 “月薇见过皇后娘娘。”施月薇乖巧地行着礼。 “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会又是什么事,需要本宫这个做长姐的帮忙吧?”施月瑶猜测道。 “还是长姐懂月薇,月薇此来,确实是有一事想求长姐帮忙。” “说说看。”施月瑶朝旁边的大宫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自己扶起来。 “月薇听说,前几日回来了一个先皇之子,被陛下册封了穆亲王,不知长姐对那穆亲王了解多少?” “本宫倒是还没来得及见过他。怎么?你瞧上了那穆亲王了?” “穆亲王回城那日,月薇的马车刚好路过那处,远远瞧了一眼,确实也……”施月薇说到后面,小脸泛红,不再说下去。 “还真是给瞧上了。可你前几日还闹着家里说不愿意嫁给那侍郎之子……” “长姐,那侍郎之子月薇未曾见过,更是无意,你和爹娘总不希望月薇嫁与一个自己不喜之人遗憾一辈吧?”施月薇软磨硬泡着。 “不是本宫不愿帮你,只是这件事未必好办。”施月瑶为难道。 这突如其来的穆亲王究竟是何等性情还是未知,再有陛下对他的态度以后会是何模样,也是不知。 “长姐可以同陛下提及,只要有陛下下旨,穆亲王总该不能抗旨不遵。”施月薇提议道。 “可据本宫所知,那穆亲王曾在夜宸与那夜宸国公主有过不少纠缠,凭此立下大功。想那穆亲王的心狠程度,本宫也是担心你嫁过去会受委屈。” 正因为对他了解少之又少,她才不忍心施月薇去跳这个火坑。 “我才不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夜宸都已经亡了,说不定过几日,都被陛下给下令斩首了。” “长姐,你就帮帮忙吧,月薇是真的想与穆亲王殿下在一起……”施月薇依旧不肯放弃。 “好了,此事本宫尽量替你在陛下耳边说道几句,至于最后陛下许与否,那就不是本宫能决定的事了。” “月薇先谢过长姐了。”听她应下此事后,施月薇高兴道谢。 待人走后,大宫女碧云担忧道:“娘娘,陛下对丞相府一直以来都是恭维着,怕是不太会同意六小姐嫁与穆亲王殿下了。” 施家位高权重,陛下本就有所忌惮,倘若陛下本就不会重用宋锦澜。 难免宋锦澜他日生了异心,连累了整个施家。 这些年要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是当朝重臣,她这后位理应易主了。 自她失宠以来,在这后宫之中,也不过只是挂了个后位的空衔。 如今的凤印,早就被谣贵妃掌了去。她能做的,又有多少? 此时,地牢之中。 萧菀韵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锁了多久了,手腕处的铁链将她的勒得通红。 后背杖刑留下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蚊虫闻着血腥味就朝着她的身边靠近。 滴答滴答的流水声,让她昏昏欲睡。 “嘶嘶……”周围突然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响声。 她的眉毛微微一拧,似那般之痛。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难受得紧。 看来,她是真的要死了。 一条小银蛇吐着蛇信子慢慢朝着血腥气息的地方靠去…… 不一会儿,它就攀上了萧菀韵的后背。随后慢慢朝着她白皙的脖颈处袭去。 直到脚步声响起,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呲”的一声,小银蛇被剑砍成了两段,落在了地上。 萧菀韵听见动静,缓缓睁眸,脖颈处隐隐作痛,似乎见了血。 在光线的映照中,宋锦澜还是注意到了她手上被虫子咬出来的红包。 还有她的脸上,也有几个红点。 想来,她在这里吃的苦,够多了。 她从一个娇滴滴的,从小被宠到大的公主,变成了一个阶下囚。 她到底是怎么熬过去这一日又一日的? 还有一日,她就要彻底离自己而去了。 可他又能做些什么? 抗旨,救她?还是掩人耳目,偷梁换柱,将萧菀韵给换出去? 可是如此,她再也无法以这个身份活在这个世上了。 而且风险很大,一不小心,他们二人的性命,都会搭进去,他赌不起。 他更不敢抗旨,他还未见到母妃和妹妹,他做不到。 “把这东西给本王处理掉。”宋锦澜冷瞥一眼,吩咐道。 “小的这就去处理。”狱卒连忙跑过去拿起蛇就往另一处走去。 “好好的,这地牢怎么还出现蛇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哪个洞口爬出来的吧。”两个狱卒随意低声说了句。 “你来干什么?”萧菀韵见他的剑在自己的脖颈处划出了一条血痕来。 “怎么?是要亲自动手取我性命不成?”她只是嘲讽地问道。 她本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了,怎么会畏惧生死? 眼前之人,她恨不得杀了宋锦澜为皇兄他们报仇。 宋锦澜袖口下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似乎心中有好多话要同她说,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要怎么去说。 “菀菀……”良久,他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别这么叫我,我嫌恶心!”萧菀韵厌恶提醒着。 “抱歉,是我害了你……”宋锦澜愧疚道。 “呵,一句道歉的话就能抹去所有发生过的事吗?收起你这副假惺惺的模样,这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于你。”萧菀韵无情决绝说道。 他害的岂止只有自己?皇兄,皇嫂,还有皇宫中那么多无辜的性命,殷城的黎民百姓,在他的眼里,他们的性命算什么? “菀菀,本王这样做,只是迫不得已……”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他也想远离这些事。 像以前一样做一个普通人,有自己的医馆,还有她陪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 可是上天给他开这么大个玩笑,他原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过在檠皇看来,是一颗随时可以使用和抛弃的棋子罢了。 也许他日当自己大权在握,命运不用被他人主导之时,他再也不用受制于他人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回到过去,他们二人从未相识过,也许就没有后面的事发生了。 他不会害得她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看着殷城被屠,毫无相救之法。 她突然冷笑道:“君暮澜,哦不,现在是宋锦懒才对,你的手上沾满了我亲人的血,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如今的情形,可都是拜你所赐,你的迫不得已,最好拿去喂狗去吧!” “……”宋锦澜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你说得对,本王为了权势,可以放弃所有人和事,包括你!”宋锦澜愤怒道。 “你说什么?”他果然是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骗她的了。 “本王说,本王对你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目的就是为了夺下夜城,完成兄长的遗志。” “本王不过是稍加诱惑,没想到你就巴巴地想下嫁给本王,只能说,你太好骗了,呵!”宋锦澜背过身去,冷笑道。 “哈哈,你终于承认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为了权势地位,他欺骗了自己,杀她至亲,下令屠杀夜宸百姓。 宋锦澜不再多说,就出了地牢。 出了诏狱,宋锦澜就迅速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一片深紫色衣角,一闪而过。 “站住!”宋锦澜射出一枚毒针。 却被对接了下来。“殿下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跟踪本王,巫娆,你好大的胆子?”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擅养蛇,研制各种毒蛊毒药。 第九章 入宫,赐婚 那条小银蛇,就是巫娆放进去的,虽然不至于当场致死,但会让被咬之人受骨肉穿心之痛,让人忍不住自了性命。 大祭司果然还是不相信自己,居然命巫娆一直跟踪自己。 “殿下息怒,巫娆不过是听从大祭司的吩咐,并非来自本意。” “大祭司?哼,还真劳为他了……”宋锦澜拂袖而去。 看来,自己那皇兄还是不肯相信自己能为檠国利益为先。 也难怪两日过去了,他连自己亲妹妹和母亲的影子都未曾看见一星半点。 看来,他也是时候该入宫了。 皇宫,御书房内。 贴身太监杜公公从外走入其内。“奴才参见陛下!” “何事?”檠皇未曾放下手中的折子,淡声问道。 “回禀陛下,穆亲王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早预料宋锦澜在宣旨后入宫找他,他早就候着了。 宋锦澜一身浅金边衣袍入内。 “臣弟参见陛下。”他恭敬行着礼。 “平身吧,想必皇弟此次入宫,应有要事相问,直说便好。” 果然,檠皇是知道自己迟早会再来找他的。 毕竟前两日,自己有意打探檠皇的口风,想知道对萧氏一族是何处置,那时候未曾透露半分。 “陛下,对于萧氏一族的处置,比起将他们全部斩首示众,以绝后患,臣弟有更好的法子,能让他们彻底翻不了身……” “穆亲王,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质疑陛下的决定,你可是要抗旨?”檠皇还未开口说什么,旁边候着的杜公公直接听不下去了。 别得了好处还敢跟陛下对着干,他所拥有的一切荣誉,可都是檠皇给予的。 “臣弟并未有抗旨的心思,只不过是严明事实罢了。是否赞成臣弟的看法,何不等臣弟说完之后再行决断?”宋锦澜坚定道。 “严明事实,说说看,朕倒是要看看,穆亲王究竟有何法子,竟比直接处死他们更好……”檠皇放下手中的折子,不紧不慢开口说着。 “陛下自认为除掉的是夜宸,实则只不过是暂取了夜宸的都城罢了。”宋锦澜解释道。 随后反问了句:“即使真的处死萧氏一族,也还有其他萧氏余族起事发战。试问,到那时候,陛下又该怎么去应对?” “穆亲王的意思,意指乾北?”他分析的确实没错,只要萧氏一脉没有彻底斩草除根,终将有一日,他乾北日渐强盛,起兵对付起檠国来,将会是一大损失。 说不定之前所计划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乾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一入冬就酷寒无比,大雪封山。 就如同一个保护罩,死死将他们护在其中。 乾北镇北王,他曾有所耳闻,先檠皇曾与其交手,败了下风,吃了败仗。 只是后来不知道是何原因,镇北王被皇帝派去了乾北镇守,从此鲜少入皇城了。 “没错,乾北对我檠国虽算不算知根知底,但我檠国众人,不也对他们一知半解?与其将萧氏一族全部斩首了事,何不充其利用,也好避免当初所行之事皆前功尽弃?”宋锦澜建议道。 “利用?穆亲王的意思,莫非是想通过萧氏一族,引其上钩?”檠皇明了。 “正是臣弟所想。” “既如此,便说说你的想法。”檠皇暂且妥协了。 “陛下可以将所有萧氏男丁及其大臣全部下令处死,当众严明鞭其尸身,震慑众人。公主及妃嫔皆数充入蝶玉坊为官妓。” “这一来,就是为了逼出他们,若是乾北派人来观刑,可提前布下天罗地网,抓住他们的把柄,杀鸡儆猴,以震敌慑,他们断不敢贸然与我檠国开战。” 毕竟他们也不想,黎民百姓因为战士受苦。 “倘若他们未曾前来,又当如何?”檠皇追问道。 “若是他们不曾前来,那就正好可以探出他们的实力,不敢惹怒檠国,更不会关心皇城那帮人的死活。” “当然不排除,乾北那帮人,早就不关心皇城发生的任何事,更不会以卵击石,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与檠国开战。”宋锦澜解释道。 “至于众萧氏女眷,若他乾北有意重视,怎会容忍我檠国权贵对其羞辱?若他们沉不住这口气,也好为提前御敌做足准备才是。天罗地网之下,他们乾北,终究会是我檠国的囊中之物!” 到那时,消除掉乾北这块心头大患,夜宸才是真的亡了。 凭借檠皇要一统天下的决心,不可能不斟酌此事…… “此法甚是不错。”良久,檠皇开口道。 “只不过……”却又欲言又止。 “陛下可是还有什么顾忌?”宋锦澜试问道。 “皇弟如此行径,倒是和你初见之时,反常之大。朕倒是有些意外了……” “臣弟一心为了檠国江山着想,是以为兄排忧解难乃臣弟份内之事。”宋锦澜恭敬道。 “分忧一事,朕自是不能驳了皇弟的面子,朕只有一问想知晓。” “陛下尽管问,臣弟绝无半点隐瞒。” “皇弟突然向朕建议这个法子,究竟是否夹带私心?” 一语即中,短短几日,一个人的性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自问他信吗? “臣弟不明白陛下此问何解?”宋锦澜心头一颤,强行逼自己镇定下来不,不能被看出些什么。 “朕听大祭司的人提及过,皇弟似乎对那夜宸的一位公主余情未了,竟于夜宫之中甘愿被对方刺伤,也没有当场杀了她。不知……朕所言,可对?” 若是宋锦澜推荐他采纳这个法子,是为了护那夜宸公主一命,那可不是他想看见的。 他不得不有点警惕之心。 大祭司的人,他与萧菀韵的纠葛,恐怕檠皇已经知根知底了。 他早就该知道这件事瞒不住的。 “情?呵,臣弟认为,情是这个世上最无用的东西,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红颜祸水更是君王之大忌。相比于情,可主宰他人生死,居于权势地位之高端,掌握自己的命运,岂不更吸引人?” “陛下不觉得,让那些公主妃嫔于刑场观刑,更有意思吗?假以时日加以震慑,又能在檠国的土地上翻出多大的浪来?” 让她们眼睁睁看着惹怒和反抗檠国的下场,只会更惨。 “此言甚得朕心,有权有势者,何愁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只要你想,她们皆可任你驱使。” “既如此,朕便依穆亲王所言。” “不过口说不如行动,穆亲王既已到婚配之年,朕昨日听皇后提及,施丞相之幼女已过及笄之年,也到婚配之际,不如朕为你二人指婚,也好全这段佳缘。”檠皇突然提议道。 “不知穆亲王怎么看?” 宋锦澜即使想拒绝,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抗旨不遵,更何况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今日他若是接受,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他拒绝,那在檠皇看来,他尚未有所表示,可直接判他一个口出狂言,欺君之罪。 如此正是让大祭司及其朝中对他不满的大臣钻了空子,拿住他的一个把柄。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个事发生。否则一切将前功尽弃,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哪怕他知道,施丞相之女很大可能是檠皇安排到自己身边的棋子,时刻监视着自己,他也不得不接受。 “臣弟无异议,但凭陛下做主。”宋锦澜淡声应道。 “另外皇弟府上实在冷清得紧,朕想着不妨趁着替你赐婚之际,多在府上添两个新人。” “想必皇兄心中早就有了人选,臣弟全听皇兄所言。”宋锦澜并未反驳。 “朕还想着你是否有钟意之人,让其入府,既然穆亲王没有疑问,此事便说定了。” 第十章 鞭笞,观刑 “臣弟在此先谢过陛下。”宋锦澜恭敬道谢。 昭狱地牢内。 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此处。 只不过那人来到此处,萧菀韵还在睡梦中。 身在这蛇鼠虫蚁众多的地牢,她无时无刻不在煎熬。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究竟是白日还是黑夜,可她知道,每到某一个时刻内,蚊虫就会朝着自己身前靠近。 在她的身上咬出红点和伤痕。 “小姐,她好像还睡着了呢?”伺候的侍女桃红探出脑袋朝着不远处的人看了两眼,说道。 “本小姐不喜毫无尊重之人,让人泼醒她……”女子手帕掩面,平静要求道。 “是。” 不一会儿,狱卒端着一盆凉水就朝着萧菀韵的方向泼去。 “哗啦!”一声,萧菀韵上半身直接湿了个透。 “谁?”萧菀韵缓了缓,方能睁开双眼,看清来人。 “你是何人?”瞧着她一身大家闺秀服饰,根本不可能是狱卒之人。 一个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入得了诏狱,只有一种可能,她在诏狱有关系…… “瞎了你的眼,见了我家小姐,为何不行礼?”桃红瞬间输出一通。 “不急,你马上就该知道本小姐是谁了。桃红!” “是,小姐。”桃红明了。 “看清楚了,这位是施丞相府的六小姐,不日也将是穆亲王府的未来女主人。” “……”萧菀韵只是笑笑。 怎么?宋锦澜这是要拿一个女人来对付自己吗?什么丞相府小姐,什么穆亲王府女主人,她根本不关心,也不在乎。 “你大胆,你笑什么?”施月薇面色难看,不悦地问。 “这位施小姐,您是谁,我并不关心,又何必来地牢这腌臜之地专程提醒一番呢?”怎么就值得她亲自来地牢炫耀自己的身份? 她的手脚都上了铁链,奈何不了施月薇的。 “本小姐不过是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得穆亲王殿下的青睐?还差点与他成了婚……”更何况,萧菀韵的身上,到现在还穿着大婚当日的喜服。 “施小姐尽管放心,我如今的模样,也威胁不到你的地位,难道不是吗?” 她如今这副落魄样,根本不足畏惧。 “哼!你以为本小姐真是会信了你的鬼话?如果真如你所说,你二人大婚当日,你伤了他,他却无半点愤怒之意。” 本来按照反抗格杀勿论的要求,萧菀韵早就该死在大婚那日了。 可她听到的是,宋锦澜甘愿被萧菀韵刺伤,还阻止魏将军对其下手。 这足以证明,宋锦澜对萧菀韵还是余情未了。 她绝对不允许,萧菀韵这样的女人蛊惑穆亲王殿下如此行事,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他想做什么?岂是我能阻止得了的?施小姐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萧菀韵只当她是没事找事,故意刁难自己。 “你大胆,居然敢顶撞我家小姐!”桃红气得甩了个巴掌过去。 “啪!”的一声,萧菀韵脸上立马火辣辣的痛。 “看来你如今还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没关系,本小姐有的是法子让你清醒清醒……”施月薇冷笑道,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施小姐这是打算动用私刑?你就不怕被怪罪违抗皇命?”萧菀韵出言提醒着。 “你以为本小姐不敢?”她的长姐是当朝皇后,父亲是宰相,外祖父是国公爷。 不过是打一个将死之人,就算陛下知道了此事,顶多是让家里口头叮嘱几句罢了。 “哼!”施月薇上前一步,掐住了她的下颌,低声提醒着:“你与其担心本小姐,还不如多担心一下自己!” “来人啊!此人伤了我家小姐贵体,该重罚于她。”桃红趁机嚷嚷道。 施月薇马上摆出一副手被咬的模样,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她说谎,我未曾动过她半分!”萧菀韵迅速辩解道。 她就不相信这些个狱卒站门外守着,什么也没有看见。 “你说,他们是信本小姐的话,还是信你的话?”施月薇嗤之以鼻。 随后看向一旁站着的两个狱卒:“怎么?此女性质恶劣,胆敢伤本小姐,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小的明白。”二人相视会意。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小惩大诫想必上面的人也不会怪罪下来。 随后一人拿出腰间别着的鞭子,就朝着萧菀韵身上抽了过去。 萧菀韵闷哼一声,痛得眉毛一拧。 “给本小姐打,直到彻底解气本小姐自会叫停!”施月薇吩咐道。 “是。” “啪啪啪……” 只见萧菀韵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破见了血痕,也不过才打下十几鞭子。 “住手!”一个女声突然响起。 “谁敢阻挠本小姐?”施月薇见有人阻止,心中顿时感到窝火。 “地牢这肮脏之处,怎劳施六小姐亲自来一遭,就为了对付这么一个将死之人?”巫娆一身墨色衣着,走入其内。 “本小姐道是谁?原来是蛊师大人……” “施小姐高看我了。这诏狱,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巫娆虽谦虚应对,但施月薇如此行事,却容易招人说道。 “蛊师大人不知,此人着实令本小姐讨厌,还敢口出狂言,本小姐不过是小施惩戒而已。” “惩戒是小,我只是想提醒一下施小姐,莫要把人给玩死了……”巫娆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 “蛊师大人多虑了,本小姐心里有数。” “打了多少鞭了?”施月薇看向旁边的狱卒,冷问道。 “回施小姐,刚好二十鞭。”一个狱卒禀报道。 “罢了,既然蛊师大人都已经提醒了,本小姐还是识趣一些便可。” 她虽背景了得,但长姐如今并不得圣宠,还是不要给长姐添麻烦了。 “桃红,我们走。” “是。”桃红应声,连忙跟了上去。 巫娆只是略微瞥了萧菀韵一眼,就出了地牢大门。 三日终究还是过去了。 萧菀韵被狱卒从地牢带到了诏狱大牢,那处之前同妹妹们关一起的地方。 “皇姐,你怎么浑身是伤?”萧婼照看好两个小公主,刚好注意到萧菀韵被狱卒送了回来。 “我没事。”萧菀韵摇了摇头,不想让她们担心。 “还说没事?这浑身都是鞭伤,要是处置不当,会留疤的。”萧婼一脸担忧。 “无所谓了,反正我们马上就要被处死了,不是吗?”萧菀韵只是笑笑,快了,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午时了。 他们啊,就快要解脱了。 “皇姐……”萧婼欲言又止。 “吃饭了,吃饭了!最后一顿饭,你们啊,好好享用。”新的狱头带领着狱卒派了吃食过来。 这吃食,和他们前几天的相比,简直大相径庭。 两个小公主被声音吵醒了,正好看见了萧菀韵。 “皇姐,你终于回来了,舞儿和嫊儿都好想你……”二人连忙巴了过来,七公主说道。 “皇姐也想你们两个,来,吃饭了。”萧菀韵强颜欢笑着,还替她们二人递上了吃食。 “五妹,你也吃。”萧菀韵递了一碗给萧婼。 她只是颤颤巍巍接了过来。 “皇姐,我们是不是真的要死了……”舞儿边吃边抽泣着。 “好好的,怎么还哭了?”萧菀韵有些猝不及防。 也许她们两个都懂,可在即将面临死亡之时,她们还是会觉得害怕。 萧菀韵替七公主擦了擦泪水。 倒是八公主,吃得很平静,似乎她比舞儿接受现实接受得更快。 不久后,檠皇下次命了宫人来了诏狱。 “着陛下旨意,萧氏一族男子于午时全部处死,女子以及妃嫔皆数充入蝶玉坊为官妓。另,女眷皆到场亲自观刑,钦此!”太监宣读着诏令上的内容。 第十一章 处刑,求他 “……”众人默声。 萧菀韵不明白,明明早已经定下的处置,在临近斩首之际,会突然改了决定? “陛下体恤尔等,特许留萧氏众男全尸,让尔等于此相送惜别。尔等还不谢恩?”太监提醒道。 哼,谢恩?特许相送惜别在她们看来,难道不是另一种折磨? 与其那般毫无尊严的活着,天天看见檠国权贵的嘴脸,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还不如将她们所有人全部处死。 看到自己的亲人在自己眼底下被他人处死,檠皇比想象中更会折辱他们夜宸皇族。 午时将近,他们皆被押入刑场…… 萧氏男丁被压上台,俘虏大臣覃丞相,曹大人皆在其上。 而萧菀韵随众妃嫔公主一起被圈禁在一处,守卫死死拦在她们的面前。 唯见宋锦澜不知道何时上了刑台,坐在了主位上。 萧菀韵顿时明白,檠皇命了他为监刑之人。 一旁点头哈腰应付着的,就是监刑大人了。 宋锦澜果真狠绝,到底是他隐藏得太好,自己无法识清对方吧。 而众人不知,混在檠国百姓之中乔装打扮的二人,一人面孔是那般的熟悉。 唯见他注意到了那群被圈禁在一团的萧菀韵…… 是他看错了人,识人不清,才导致夜宸的悲剧产生。 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还要眼睁睁看着夜宸皇室逐一凋零。 宋锦澜朝着人群扫了一眼,注意到了萧菀韵落寞中夹着死心,失望和痛楚的面孔。 察觉到她的视线朝着自己挪动过来,宋锦澜终是回过神来,从桌案上抽出一个木牌,高声道:“午时已到,行刑!” 只见施刑者早已经拿出粗大的弓弩,套在了几人的脖子上。 只等一声吩咐,就可下令。 “……”四皇弟,小六,是皇姐对不起你们…… 萧菀韵眼中噙泪,却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她发誓,只要她还活着,有朝一日,她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报仇雪恨。 “皇姐,舞儿怕……”七公主拉着嫊儿靠了过来。 “不怕,有皇姐在。”萧菀韵强忍着心中的难受,将二人护在怀里,让她们不去看这一场面。 萧菀韵紧着拳,眼睁睁看着施刑之人在一声令下拉紧弓弩…… “不要,不要啊!”妃嫔吓得到处乱窜,就连萧婼,也在那一刻喊了出来。 “不要……四皇子,六皇子!”几个妃嫔将直接冲出去阻止,却被拦得死死的。 “老实点,小心刀剑无眼!”守卫抽出半截剑,震慑众人。 人群中的二人,亲眼目睹他们的死状。 一人强压着想要冲上前的冲动,死死捏住拳头。 另一人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其冷静,不可冲动。 否则救不了他们,还要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送别,探清楚檠国虚实。 此时还不是乱来的时候。 直到刑台上的人彻底没了气息,纷纷倒地,一切都将结束了。 “殿下,他们皆已断气。”监刑大人禀报道。 “开始吧。”宋锦澜犹豫了几分,最终还是下了命令。 “是。” “夜宸几次三番与我檠国为敌,其罪该万死,战事焦灼不断,百姓流离失所,皆因他们所起。为平我大檠之怒,陛下特令,鞭其尸身三十!”监刑大人走到中间,高声道。 “天啦!檠皇明智之举,是该好好折磨一下这帮不顾百姓生死的人。”某百姓评判道。 “是啊,他们活该,要不是他们,我檠国百姓怎么会无家可归,战事连连?”另一百姓应和着。 “是啊,该死,他们活该……” 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 萧菀韵听后,震惊不已。 疯子,他果真是个疯子! “宋锦澜,你就是个白眼狼,是个无情的疯子!”萧菀韵大骂道。 “嘭!”的一声,守卫直接给了她一脚。 “呃……”萧菀韵捂住自己的腹部,强忍着疼痛。 “好大的胆子,敢公然辱骂穆亲王,不想活了?”一个守卫骂道。 宋锦澜见她被踢,想要立刻站起身阻止,却又很快平静下来。 不能,他不能这样做,否则之前所做的一切将前功尽弃。 “萧菀韵,你说的没错,本王就是个白眼狼,是个无情的疯子!你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还能奈何本王吗?”宋锦澜冷声嘲讽道。 “还不快动手?”他看向施刑者,命令道。 “遵命。”几人应声,就开始了鞭笞之刑。 “啊……”萧菀韵怒声更甚。“宋锦澜,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 萧菀韵拔出簪子就要冲上刑台,却被守卫死死拽了回来,一脚踢在她小腿肚上。 迫使她跪在地上。“老实点!”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尸身被宋锦澜下令羞辱,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无助。 她真的好无用,什么也做不了,现如今他们都已经上了黄泉路,尸身还要被鞭笞羞辱。 “不要……”她摇着头。 “宋锦澜,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冲我来啊!” 可宋锦澜根本不理,依旧如常观刑。 却不知,他袖口下的拳头,早已经鲜血淋漓,血水顺着手指处滴在了地上。 “呜呜,不要……”萧菀韵早已经控制不住眼泪。 “宋锦澜,你冲我来,不要再虐伤他们了。求你了……宋锦澜,求求你了,放过他们……” “啪啪……”一鞭,又一鞭,打在了他们的身上。 人群中的一人按耐不住,气得想直接冲上去,却在千钧一发之刻,还是被拉住了。 对方低声提醒道:“冷静!他们是想诱我们上钩。” 他们不能正中了陷阱。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可别忘了。”对方继续补充道。 他方才收回了已然踏出去的步子。 宋锦澜看着早已经哭得要虚脱过去的萧菀韵,最终还是叫了停。 “住手!” “诶?殿下,还差十鞭子……”监刑大人提醒道。 “本王还用你提醒?怎么?是听不懂人话吗?”宋锦澜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反问道。 “是,是,下官不敢。”监刑大人替自己捏了把汗,战战兢兢道。 此事暂且收场。 当萧菀韵再次醒过来,她们却在一个陌生的破旧房间内。 “皇姐,你终于醒了。舞儿和五皇姐担心死你了……”七公主凑了过来。 “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萧菀韵坐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 “不过是一处暂且落脚之地……”萧婼话还未说完,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巫娆。 “将这些人全部押上囚车,皆数送入蝶玉坊。”巫娆冷声吩咐道。 “是!”守卫应声,驱赶着妃嫔公主众人,就要朝外面走去。 “慢着!”巫娆叫了停,将目光移向萧菀韵。 “蛊师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一领头问道。 “她,单独处置。”巫娆指了指萧菀韵。 “这……可是陛下吩咐的是,女眷皆数入教坊,怕是……”领头有些犹豫。 这可是违抗皇命的死罪啊,他哪里敢冒这个险。 “怕什么?出了事我自会担责。更何况,穆亲王有令,对此人另作安排,怎么?难道穆亲王说的,就能忤逆吗?”巫娆冷声提醒着。 “小的不敢,蛊师大人既是受令于穆亲王,自是不敢阻拦。”领头退到一处,将萧菀韵给留了出来。 “巫娆,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变着法子折辱我?”萧菀韵冷笑道。 她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是,巫娆刚才所说是穆亲王下令对自己另有处置,究竟是为何? 莫非宋锦澜想了更加恶劣的法子留着专门对付自己? 又或者说,自己身上还有他值得利用的地方。 第十二章 疑心,为奴 “别着急,你到了,便知道我打的什么主意了。”话尽,巫娆朝着门外而去。 不久后。 萧菀韵被带到了宫门之外。 红砖瓦玉,宫墙累累。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檠国的皇宫。 一路上,往返着几个宫女太监,还有巡逻的禁军…… “踏,踏……”马蹄声渐渐响起。 一辆马车从她们旁边路过。 风掀开了马车窗口处的帘子,露出了一个装束简单的女子,她一身素白衣衫,无半点发饰装点。 虽装束素雅,可能明显看出此人面相单纯,所行之事却非正常人一般。 糕点碎屑敷了一脸不说,还傻傻地闹着,笑着…… “公主,您怎的又弄一脸脏啊?”贴身婢女紫鸢一脸心疼,连忙拿出手绢替她擦着脸上的污渍。 可她只是天真的笑了笑,又继续往自己的嘴里塞着点心。 “诶?您瞧,那不是行宫的那位吗?”某宫女见了马车,低声朝另一个宫女嘀咕着。 “陛下怎的她给唤回宫了?”宫女不解。 “我听说啊,好像是因为穆亲王殿下……”话还未说尽,就被管事打断了。 管事嬷嬷暗声提醒了几句。“别怪我没有提醒。进了宫,嘴巴都给我放安分点,多做事,少说话,才能活得长久。” 原来,这些都是刚入宫的新宫女,如今正要被分配去各宫做事。 而刚才宫女间的谈话,正巧被萧菀韵收入耳中。 行宫回来的?与宋锦澜有关,会是何人? 刚才偶然瞧见那马车上的人,似乎精神上有点问题。 这不禁惹起了她的疑心。 萧菀韵被带到了站了好几排宫女的地方…… “你们都给杂家听好了,进了宫,你们就是宫里人,往后宫外的事,将与你们再无半分关系,该断的念想都趁早给断了,可听明白?”李公公高声问道。 李公公可是在宫中的掌事太监,宫女太监一个个都巴结着他,想要从他这里得到关照这些。 “明白!”众人齐声道。 “哟?这可不是蛊师大人吗?您怎的还来这下人的地处了……”李公公看见了巫娆,连忙换了副态度,立马迎了上来。 “李公公这可就折煞我了,我这不是过来给你送个人过来?”巫娆的视线落在旁边被下属押住的萧菀韵身上。 “既然是蛊师大人送来的人,杂家哪有不收的道理?”李公公谄媚道。 这宫中谁人不知,蛊师大人可是檠皇眼中的红人,巴结还来不及呢,谁敢去得罪此人? “来人啊,带她下去换身行头。”李公公拂尘一挥,厉声吩咐着。 “走吧?”一个嬷嬷从某处走了出来,示意着萧菀韵随她离开。 “……”巫娆莫不是想让我在宫中为奴为婢? 可真的仅仅是这样吗? 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巫娆是个狠角色,杀人都不眨眼,怎么可能会帮自己? 见人被带远后,李公公还细声问了句:“蛊师大人,对于此人,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此人……乃是萧氏一族的公主,你觉得呢?”巫娆故意反问道。 “大人是想……让其在宫中做最粗的活?受尽折磨和苦楚?”李公公大胆猜测道。 这宫中最粗最苦的活,莫过于去浣衣局,亦或是去冷宫伺候废妃,劈柴挑水这些…… “不,恰巧相反。”巫娆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将她安排至……”还顺便往他手中塞了一锭银子。 李公公听后,欣然收下。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杂家知晓大人的意思了,大人尽管放心,此事杂家定给大人办得漂漂亮亮!” “如此最好不过了。”丢下这句话,巫娆转身而去。 一盏茶功夫后,萧菀韵换上了统一的宫女装,回到了这个地方。 “你们两个,去御前伺候。”李公公指了指从中两个人,吩咐道。 “奴婢谢过李公公!”二人见分到了好去处,连忙跪地道谢。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塞了点碎银,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角落处一个宫女细声吐槽着。 却被旁边站着的萧菀韵给听的明明白白。 所以分到好去处,都是给塞银子了。 “老实听着!”身后不远处的嬷嬷似乎也听到了,杵了一下她的胳膊,让她注意着。 她顷刻就小脸皱巴成一团。 没办法,站最后一排,还不允许她发发疯了? “你们这一排,全部去浣衣局。” “啊,怎么运气这么差?”一个宫女不满抱怨着。 “是啊,为什么她们两个都可以去御前伺候……” “嚷嚷个什么,还不跟我走?”看起来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嬷嬷站了出来,提醒道。 “你们三个,去皇后宫中。你们三个,去谣贵妃宫中伺候。”李公公指了指几人,继续吩咐道。 “你们四个,再加后面一排,全部分配至各宫伺候主子。” 最后余下的,就剩下最后一排的了。 “你们三个,去御膳房做事。你们两个,去冷宫……” “谢过李公公。”几人跪地叩谢。 最后只剩下五个人了。 萧菀韵正好在其中。 李公公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萧菀韵身上。 “你,就随她们四个,在御花园做事吧。” “奴婢谢过李公公。”另外三人连忙道谢。 旁边的宫女见萧菀韵没有所动作,杵了下她胳膊。 见她还是没有动作,连忙拉了拉萧菀韵的袖口,让她随自己行礼道谢。 “奴婢谢过李公公!”宫女小满连忙道。 “谢过李公公。”见李公公一直盯着自己,萧菀韵打了个寒噤,连忙学着她们的模样行礼。 “御花园洒扫皆由我负责,你们可以唤我琴嬷嬷。”最后一个个嬷嬷站了上来。 此人正好是刚才领她去换衣服的人。 “谨遵琴嬷嬷教诲。”众人齐声道。 御花园可是经常与后妃打交道之处,若是一不小心有所触怒,可能最后死的渣都不剩。 琴嬷嬷带着几人来到御花园。 “此处就是你们将要负责的区域,各宫主子以及陛下,偶时漫步于此。”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你们都给我放机灵点,切莫惹了主子,彼时触怒了他们,那就是你们自作自受。”琴嬷嬷提醒道。 “你,出来。”琴嬷嬷指了指萧菀韵。 “琴嬷嬷。”萧菀韵福了一礼。 “你负责修剪花枝,整理花坛中的花,记住,切勿让上面出现半点污渍。” “是。” “你,负责给花施肥浇水,摆放盆栽和清理花坛外边缘处的泥土。”琴嬷嬷看向小满,吩咐道。 “是。”小满应道。 “你们三个,跟我走,我另有安排。” 见几人离开,小满总算是松了口气。拍着心口道:“呼,还好还好,琴嬷嬷没有给我们安排重活。” “诶?还没有问你,你叫什么呢?我叫小满。”小满拉了拉萧菀韵,介绍着自己。 “我叫……菀菀。”萧菀韵犹豫半分,吐出几个字。 “哦,对了,你怎么是被蛊师大人带进宫的?难怪李公公和琴嬷嬷都优先安排着轻活给你。” “……”萧菀韵没有说话。 可能也只有小满,才会以为自己是因为巫娆这层宫中有人的关系,才会落得这么轻松一个活吧。 小满就是走神得厉害,什么也没有认真听,怕是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如何了。 巫娆此为,究竟为何?她根本猜不透。 安排好了众人,琴嬷嬷正要往返此处,却撞见了李公公。 “琴嬷嬷。” “掌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蛊师大人有令,先给她点甜头,随后……”给了个眼神,让其自行体会。 “掌事之意,老奴明晓。”琴嬷嬷心领神会。 第十三章 针对,赏荷 偏宫之中。 紫鸢将素衫女子带了进去。 “公主,您口渴了没,奴婢给您倒点水?” “紫鸢,吃点心,好甜的点心啊,你吃……”女子一脸单纯,却又傻傻地笑着,朝着紫鸢递了块自己已经咬过的点心。 “还是公主您吃吧,奴婢不饿。”紫鸢摇了摇头,满脸担忧。 “公主,五年了,我们还是回到了这个熟悉而又让人陌生的皇宫……”紫鸢环顾了一下寝宫,只觉得陌生。 如今已然物是人非。 在行宫的日子,哪一日不是在煎熬中度过的。 话音刚落,外围便传出来一太监声。 “陛下驾到!” 檠皇一席玄色龙袍,踏入其内。 “奴婢参见陛下!”紫鸢连忙叩首。 “平身吧。” 只见女子坐在榻前,嘻嘻笑笑吃着手中的点心。 “谢陛下。”紫鸢站起身,连忙提醒着身旁的女子。 “公主,是陛下来了,该行见礼了……”紫鸢拉了拉她。 “唔?见礼是什么,点心,我要吃点心!”说完,她又继续往口中塞点心。 “陛下在此,公主该行礼的……”紫鸢怕被檠皇怪罪,定要拉起她行礼。 点心却被晃得一个不稳,落在了地上。 “啊……掉了,怎么掉了……紫鸢,点心。” 她立刻趴在地上就要去捡滚落在檠皇脚下的点心。 檠皇却移步上前,直接将点心踩在脚下。 “点心,我的点心……”她见状,扒着檠皇的靴子。 檠皇嘴角微微上扬,移开了脚。 “朕未曾瞧见,皇妹勿怪。” 宋乐枫看着那块被压扁的点心,盯了它许久。 “为兄瞧着,似乎还可食用……” 檠皇蹲下身拾起地上的点心,递上前去。“皇妹,不妨试试?” “公主,紫鸢重新给您换块点心,这块……”紫鸢连忙冲了过来,想要阻止宋乐枫去拿那块儿点心。 “大胆紫鸢,你是要忤逆陛下吗?”贴身太监呵斥道。 宋乐枫被吓得身形一颤,手都害怕地缩了回来。 “诶?杜松,可别吓着皇妹了……”檠皇将点心再往前递了递。 “陛下教训的是。” 宋乐枫这才伸手接了过来,“高兴”地将点心塞进口中,吃得欢喜。 “紫鸢,还不快扶公主殿下起来?”杜松提醒道。 檠皇满意站起身,吩咐道:“传朕口谕,恢复四公主昭乐封号,赐住长乐宫。” “奴婢替昭乐公主谢陛下恩赐!”紫鸢愤懑不平,压抑着心中的不快谢了恩。 待人走后,紫鸢才忍痛擦了擦泪,扶起依旧趴在地上嚼着口中的点心的宋乐枫。 “公主,地上脏,奴婢扶您起来。” “陛下好歹是您兄长,怎能如此恶毒,哄着公主食用这脏了的点心啊……”紫鸢难过道。 “紫鸢不哭,吃点心,很好吃的。”宋乐枫只是笑了笑,又从小桌上的点心盘拿出一块点心,递到了紫鸢面前。 “奴婢不哭。”紫鸢摇了摇头,擦了擦泪。 “好在……好在我们回来了,奴婢听说,公主的同母兄长,穆亲王殿下回来了。” “穆亲王?他是谁啊?”宋乐枫睫毛颤了颤,随口问了句。 “公主迷糊了?穆亲王是您同母的皇兄啊……”只可惜她说了也是无用。 毕竟自家公主如今这个模样,傻傻的,又怎么知道这些呢? 宋乐枫只是朝着紫鸢笑了笑。 接下来的几日,宫人各司其职,都干着自己手中的活。 可并不长久,宫人就开始变了副脸…… 御花园中。 萧菀韵还在修剪花枝,小满在一旁清理杂叶和泥土。 一个宫女拿着扫帚走上前来。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把扫帚递至萧菀韵面前。“喂?我肚子不舒服,今日的洒扫任务,就由你负责吧。” 小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慢慢直起腰身。 “你这副样子哪里像肚子不舒服的模样?你怕不是想偷懒吧……”小满故意拆穿道。 “有你什么事?又没有叫你干?”那宫女没好气吐槽道。 “洒扫一事本就由你负责,求人帮忙还是这样的态度?别人凭什么帮你?”小满不服气了,替萧菀韵打抱不平道。 “此事我早已经过问了琴嬷嬷,嬷嬷都发话说今日我的活由她负责,你反驳有什么用?”宫女将扫帚直接扔在了萧菀韵脚边,就离开了。 “嘿?我这是给她脸了……”小满撸起袖子打算干上一架。“狗仗人势的小人!” 却被萧菀韵拦了下来。 “算了,不过是代劳一日,宫中还是谨慎一点为好。”萧菀韵提醒道。 宫人突然反常开始针对自己,只能说是授他人之意。她早就预知到会有这么一天…… 只要不会危害到自己的个人安危,至少现在,她还反抗不了。 小满这才作罢。 萧菀韵捡起扫帚,开始打扫整个御花园。 可到后面,宫人越发变本加厉。 御花园的大小事宜,全部被丢给了萧菀韵。 小满在一旁都快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扫帚。 “菀菀,我真看不下去了,还是帮帮你吧……”话音刚落,琴嬷嬷的声音从某处响起。 “小满,你是不是太闲了?” “啊?嬷嬷,我只是看菀菀忙不过来,就……”小满解释着。 “你既然无事可做,就去给各宫送花,记住,切勿送错了去处。”琴嬷嬷冷声道。 “嬷嬷,我这就去。”小满只能应下。 待她送完花回来帮萧菀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你,水缸的水见底了,你记得在日落前给缸里加满水。”琴嬷嬷瞥了萧菀韵一眼,冷声吩咐道。 “是。”萧菀韵点头应之。 忙完手中的事,她又开始一桶一桶地提水。 直到日落时分将近,才把水缸给灌满水。 彼时的她,早已经大汗淋漓。 “都怪那琴嬷嬷,害得我一下午都没有空帮你……”小满冲了上来,苦苦吐槽道。 “没事了,我这不是把水缸给灌满了嘛。”萧菀韵擦了擦汗,笑道。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重复了多久。 那日,御花园来了位贵人。 此刻,一处凉亭内。 “不是说,陛下会出现在此处吗?本宫在这里等了快半个时辰了,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舒妃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没好气吐槽着。 “娘娘且稍安勿躁,奴婢已经差人打听了,陛下还在御书房处理公务呢。”贴身婢女回应着。还倒了杯茶水递上前去。 “奴婢听说,这西池处的夏荷今年开得格外的早,娘娘何不先去赏荷,没准儿一会儿陛下就过来了?” “是个好主意。”舒妃示意婢女扶起自己,朝着西池而去。 好巧不巧,刚好与来御花园的谣贵妃撞了个面。 “本宫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舒妃妹妹吗?” “谣姐姐也是来赏夏荷的?”舒妃没好气应和了句。 估摸着也是冲着陛下来了吧。 “哼。”谣贵妃轻瞥了她一眼,就朝着前面而去。 “她……她居然敢无视本宫?”舒妃气不打一处来。 “娘娘别气,您如今才是宫中最受宠的妃子,谣贵妃不过是仗着自己位分高,在您面前嚣张一把而已。”婢女低声安抚道。 “也是,本宫气这作甚?”舒妃只是笑了笑。 二人一前一后去了赏荷的凉亭处。 谣贵妃不紧不慢道:“这一池子的荷花,果真是美不胜收,只是可惜了,那处的一朵荷花,居然这么快就要凋谢了。”也就那么零星几个花瓣支撑着。 “谣姐姐何须在乎那一朵,这片池子的荷花,可都难以数尽呢!” “是啊,就如某人一般,就算之前再艳美再受人赏心悦目,可终有一日,还不是要落地为泥。舒妃妹妹,您觉得呢?” “……”舒妃顿时脸色一变,笑得有些难看。 第十四章 凫水,家人 好个谣贵妃,这是要当自己面阴阳自己如今所得圣宠,不过就如那花一般,只是一时,花期短,终会被冷落舍弃,成了后宫之中的透明人。 “陛下昨儿个晚上高兴着呢,赐了妹妹不少好物,特别是琉璃红玛瑙金丝步摇,妹妹甚是喜爱。” “谣姐姐跟了陛下也当有十三年有余了吧?怎么连这等稀奇之物,陛下都没赏赐于谣姐姐?”舒妃从头上拔下步摇,故意炫耀着。 宫中所有人都知道,本欲送给谣贵妃的步摇,竟被舒妃随口一言想要,檠皇就着人拦下了要送往贵妃宫中的物件,送往了她的宫中。 她啊,就喜欢夺人所爱,谁让陛下就喜她这样的人儿。 谣贵妃因此吃了好一肚子气,却又拿舒妃毫无办法。 这一次,舒妃直接当她面炫耀,她哪里还惯着此人? 小施惩戒罢了,陛下忌惮她的家族,哪里敢因为小事动她呢? “舒妃妹妹可不要仗着如今圣宠加身,就可以在本宫面前为所欲为!”谣贵妃径直上前,夺过那碍眼的步摇,直接扔进了荷花池了。 “啊?”舒妃大惊失色。 谣贵妃怎敢如此? “本宫最看不得小人得志,舒妃妹妹,可切勿惹急了本宫,毕竟这兔子急了,会咬人……”谣贵妃附耳上前,话尽,笑而离去。 舒妃气得发抖,手中的团扇直接砸了出去,给婢女的脑袋砸出个红包。 “娘娘息怒!”二人连忙跪地。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人把东西捞上来!”舒妃气怒道。 “是,奴婢这就去叫人!” 而这一切,正被萧菀韵一行人尽收眼底。 “你,去把娘娘的步摇给捞上来。”贴身婢女上前,直指萧菀韵。 “你没事吧?我们都不会凫水,你让一个宫女去捞东西?”小满怼道。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耽搁了娘娘见陛下的时间,你们全都得受罚!”宫女不依不饶道。 这宫女她见过,也是刚入宫的新人,被分去舒妃宫中伺候。 恐怕,又是冲着自己来的。 “磨蹭什么呢?去吧,可别一个人连累了我们所有人……”一宫女吐槽道。 “是啊,不就是捞个步摇吗?若是惹怒了娘娘,可有她好果子吃。”有人跟着应和道。 “你们几个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不会凫水,下去了会死人的,你们这是要害死菀菀吗?”小满打抱不平道。 几人压根不关心萧菀韵的死活,她们只知道如果没有按吩咐去做,娘娘怪罪下来,都得受罚。 “嚷嚷个什么?你还不快点下池!”贴身婢女催促道。 “这偌大的荷花池,要捞到什么时候才能捞出来啊?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吗……”小满抱怨不断。 “别担心,我有法子可以迅速捞到步摇。”一直未曾发言的萧菀韵出言安抚道。 “真的吗?”小满惊喜。 见她点了点头,小满也算放心了。 “我可以过去捞步摇,但是还劳烦你转告舒妃娘娘,让她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话尽,萧菀韵想离开。 却被对方拦了下来。 “慢着!谁知道你是去干什么?你要是跑了,娘娘会迁怒我!”婢女不干了。 “地方不远,就在管事房内。还请转告娘娘,我去去就回。再说,我本是宫里人,如果真忤逆了娘娘,她尽管命人拿我不是?”萧菀韵坚定道。 看得出来,舒妃很重视这个步摇,更怕被檠皇责怪。 “我便信你一次。”婢女没再阻拦。 凉亭内。 “人怎么还没来?”若是陛下来了见她刚送至她面前就弄丢了的步摇,多半会惹其不悦了。 “娘娘放心,快了。”贴身婢女出言安抚着。 果不其然,萧菀韵用木棍绑了吸铁石,下池子在其中来回穿梭。 不过半柱香时间,就捞到了步摇。 小满连忙把人拉了上来。 “菀菀,你好厉害,不仅会凫水,居然只用了这么点时间,就把步摇捞上来了。”小满夸道。 还好初夏的池水还不算太凉,稍做处理应该不会惹上风寒。 “没有牵连到你就好。”她只是松了口气。 若她真没捞上来,估计等来的,将会是一并同罪,以供舒妃泄愤。 “那宫女本宫怎的从未见过?宫中何时出现了如此聪明的宫人了?”舒妃接过帕子上的步摇,插了回去,视线才扫过那浑身湿透的萧菀韵身上。 居然能想到用吸铁石的法子,尽快捞上步摇。 “回禀娘娘,此人是前几天新入宫的宫女,娘娘自是未曾见过。”婢女回禀道。 “回头赏赐些银两犒赏下,本宫可不想让别人觉得是本宫苛待了下人。”话尽,舒妃朝前而去。 “今日算你走运……舒妃娘娘看赏,还不谢恩?”另一婢女将碎银扔了过去。 “给银子就给银子,你砸人做什么?”小满不高兴了。 帮了人忙怎么还要被阴阳怪气? “谢舒妃娘娘给赏。”萧菀韵跪地捡起银子,道了谢。 此一时彼一时,她现在屈居人下,不得不低头。 否则还没等出宫,就大难临头随时会死了。 见人离开,小满激动得要死。 “哇!我们有银子了,听说宫中每月十五会放宫女太监出去见家人。菀菀,你会出宫见他们对吗?” “家人……”这个词,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似乎变得好陌生。 她已经快没有家人了吧? 萧菀韵眼眸微垂,心情变得沉重。 “菀菀,你一个女子,怎么会凫水啊?”小满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继续问道。 她啊,原是不会凫水的。 这还是宋锦澜教给自己的生存技能呢。 那时,她常有抱怨:“嫂嫂这次落水,险些丧命……” “君暮澜,若是我有那么一日也出现这些突发情况,你没在本公主身边或者及时赶到,那本公主是不是会被淹死啊?”她试问道。 他说:“怎么会?君某有个法子,就算以后君某没有及时出现在公主身边,公主也有办法自救。” “什么办法?” “教公主习凫水……” 这一场面,何尝不是在她脑海中显现? “菀菀,你怎么不说话了?”小满杵了下她的胳膊肘,期待着她的下文。 “没事,就是回想起了过去一些印象深刻的事罢了。时候不早了,收拾完就回去休息吧。”萧菀韵扯开了话题。 今日这场闹戏,可算是结束了,所幸没有酿成太大麻烦。 只是不知道那些人又要想是什么样的法子来刁难她了 “神神秘秘的……” 不说就不说吧?谁还没有自己的小秘密呢。 小满看得很开,连忙跟了上去。 “哼,还真是走了运,没得舒妃责骂便算了,居然还得了赏赐……”一宫女见萧菀韵得了赏,心里更不好受了。 “她能一次这么走运,不代表她次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终究还是你们心急了。”这时,琴嬷嬷的声音在她们几个背后响起。 “嬷嬷教训的是。”几人连忙转过身福了福礼。 小满以为,后面的日子会稍微轻松点,却没想到,一连着好几日,御花园诸多事情全部落在了萧菀韵身上。 看着萧菀韵独自提着水桶不断往大缸里面灌水,小满于心不忍,好几次想要上前帮忙。 “菀菀,她们这样做,明显都是故意的,咱们真的要这样任由着她们欺负吗?”小满打抱不平道。 “她们本就是受命于他人,我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之中,没有一个依靠,自是让她们钻了空子,个个来欺负。”萧菀韵只道一声。 将水桶放了下来。“好在,总算灌满了。” 小满瞧见她的双手都已经打出了水泡。 见她又要拿起修理剪要去剪枝,突然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东西,道:“菀菀,你这伤还是去上些药吧,修剪花枝的事我来便好。” 第十五章 找她,诬陷 “可这是我的活,琴嬷嬷看见了,又要说道了……”萧菀韵有些犹豫。 她早已经认清楚,自己再也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公主,而是一个身在檠宫的奴隶罢了。 “哎呀!才一会儿功夫,琴嬷嬷她没有那么多闲情心盯着你不放,快去吧!”小满稍微推了推她的胳膊肘,细声安抚道。 萧菀韵这才肯离开,回了住处给自己手上了些药。 此刻,一处隐秘之地。 “还别说,娘娘这件衣裳,不论是料子还是这丝线,都是上等货呢。”大宫女未荣摸着上面的金缕线,侃侃而笑。 尚衣局的衣服她都期待好久了,料子软还耐看,可惜她这辈子命不好,只能入宫做伺候人的活。 好在自己运气好,分去了坤宁宫,短短不过半月,就被主子升为了掌侍。 “未荣姐姐,还是赶紧把衣服给娘娘送过去吧。万一……”小宫女催了催。 听说那施皇后很喜这件衣服,穿了许次都不曾厌弃,说是那衣服可是她与当今陛下定情之礼。 每次月十五乃陛下歇在坤宁宫之日,施皇后自是每次都穿的这身。 “急什么?耽搁不了时间,衣服我待会儿自会送过去。”未荣不予理会。 可话音刚落,指甲一没注意,竟挑起了那处的金丝银线。 吓得小宫女心跳都慢了一拍。 “不好,丝线被带出来了……” “坏了,这丝线一担有所损坏,修复起来可就麻烦了。” 那可不是一两个时辰的事,得这一大块的丝线全部拆除,里三层外三层叠加十次进行缝制。 “……”小宫女搂着衣裳,双手都是颤抖的。 “不就是丝线断了吗?拿去尚衣局缝制一下就行了。”未荣随口说了句,还摆了摆手表示别这么紧张。 “来不及了,这个丝线的缝制法子很复杂的,至少得需三个时辰……”小宫女脸色煞白,满是担忧。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未荣深思半晌,却产生了别的心思。“你不是浣衣局的人吗?这衣裳的浣洗,可都是你负责的……” “未荣姐姐,我不想死,这丝线不是……”小宫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乞求着她放过自己。 未荣看了看四周,得意一笑,问道:“这里没有其他人,你说娘娘是相信我一个身边人说的话,还是你一个小小浣衣女?” “未荣姐姐,你不能这样做,要是娘娘怪罪下来,我会没命的。你就看在我拿了银子的份上……”小宫女双手拉着她的衣摆,不断乞求着。 “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收过你好处了?”未荣甩开了小宫女,冷声催促道,“还不赶紧把衣服装好随我送去坤宁宫!” “未荣姐姐,我……” “听话,认下这罪,说不定我还能在娘娘面前替你求个情,运气好的话,还能留下一命,顶多挨些板子。”未荣掐住小宫女的下颌,提醒着她。 小宫女只能点头应下。随后整理好衣服站起身正要抬步,却被未荣伸手拦住了去路。 “等等。”未荣的视线扫过了相离不远的萧菀韵身上。 她此刻正在返回御花园…… “跟我走。”未荣冷道一句,朝着萧菀韵方向而去。 那日她可听说了,这蛊师大人亲自带来的人,可是那夜宸的公主,沦为了檠宫的奴隶,真是便宜她了。 难怪近日有所耳闻,御花园做活的她,处处被人刁难。 萧菀韵还在擦着手上的药膏,前方竟突然出现两个人。 “站住。”未荣叫道。 “我可是皇后娘娘宫中的掌侍,你胆敢无视我?”见了她还不行礼,真是没规矩了。 “你让我站住就站住?”都是宫女,还在她面前摆起官威来了?“区区掌侍罢了,怎么?还要让我行礼?” “……”未荣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紧了紧拳。 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得意得了多久? “你我皆是伺候宫中的人,又何必因此伤了和气不是。”未荣变了副脸,笑应着。 “我这身边的小宫女不太机灵,这忽的肚子又闹了肚子,你可否替她将此衣裳随我送入坤宁宫?”未荣侧眸看了看小宫女,细问一声。 小宫女立马会意,未荣这是在帮自己脱罪。 “是啊这位姐姐,都怪我今儿午时吃坏了肚子,衣服送到半路就闹出这事。姐姐心善,可否帮帮忙?”小宫女立马甜着嘴问道。 说话之际,还不忘蜷了蜷身子,做出一副没精气神的样子。 刚才因那事脸色还没有缓过来。料她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萧菀韵看了看小宫女手上端着的衣服,正想要拒绝,琴嬷嬷的身影就出现了。 “我还当人藏哪里去了?怎么还在这里攀上了坤宁宫的人?”琴嬷嬷上前道。 “琴嬷嬷勿怪,是我耽误了她的时间,这不浣衣局送衣裳的小宫女身体不舒服,我想着她正好路过此处,就叫着她替这小宫女随我走一趟。”未荣连忙解释道。 “好说,只要不是生了偷懒和想攀高枝的心思,容你一次。” “多谢琴嬷嬷不怪。”萧菀韵象征性道了声谢。 “小满方才同我说起过,你手起了红,剩下的时间就歇息着吧。既然是简单送个衣裳,这轻活想必你不该拒绝。”琴嬷嬷明示道。 “是。”萧菀菀应声,接过了小宫女手中的衣裳。 “多谢这位姐姐了。”小宫女连忙道谢。 未荣见萧菀韵接下来,嘴角微微勾起。 半晌,坤宁宫内。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二人同时行着礼。 贴身宫女碧云正替施皇后拍着扇。 施皇后侧躺在榻前,眼眸轻睁。 “未荣回来了?” “是,奴婢将衣服送过来了。”未荣道。 “平身吧。”施皇后坐起身来。 “谢皇后娘娘。” “碧云,将衣裳呈过来。”施皇后淡声吩咐道。 “是。”碧云放下扇子,从旁将衣裳送上前来。 施皇后抬起手抚过衣裳。“碧云啊,陛下最喜本宫穿这件衣裳了,对吗?” “娘娘……”碧云欲言又止。 自从那谣贵妃入宫后,主子的脸上鲜少能看到笑了。 谣贵妃入宫十来年,她这个做皇后的除了每月十五能与陛下待一处,其他时候几乎不可能。 可她和陛下更是夫妻啊?她还记得他们二人定情的那日,可是陛下呢?他该早忘了吧。 新欢旧爱,可她连旧爱都算不上了。 她以为她是因情而嫁,结果到头来,自己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能巩固地位的棋子罢了。 “碧云,什么时辰了?”施皇后问道。 “回娘娘,还有两个时辰才入夜,时候还早着。” “原来还有两个时辰……”就到晚膳时间了。 施皇后拿起衣服,正想放回去,却发现那衣服的丝线断了好几根。 “这衣裳丝线怎么坏了?”施皇后冷声问道。 “奴婢……奴婢不知,衣裳是从浣衣局送过来。”未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衣服是我从你手上拿的,你好大的胆子,敢弄坏皇后娘娘的东西!”碧云气怒,未等萧菀韵反应过来,直接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娘娘,这衣裳的丝线不是奴婢弄坏的,奴婢是在半路上被未荣拦下一同送衣服过来的。”萧菀韵连忙跪在地上,解释道。 “你胡说,浣衣局的人把衣裳递到你手上的时候还是好的,明明是你趁着我不注意弄坏的,你还敢在皇后娘娘面前狡辩!”未荣倒打一耙道。 “娘娘,衣裳就是她弄坏的还死不承认,依奴婢看就该给她吃些苦头,自然就交代了。”未荣建议道。 第十六章 自证,重罚 “撒谎的是你,一路上我都跟在你身后,我有什么时间,又有什么理由要去弄坏皇后娘娘的东西?” “自然是记恨了,宫中谁人不知,你一个亡了国的公主一夜之间沦为了檠宫的奴隶,肯定得变着法子迫害他人,损害他人之物。”未荣挑明道。 “什么公主?进了檠宫,就是最低贱的奴隶,还敢肖想其他?撒野都敢撒到皇后娘娘这里来了。”碧云骂道。 “娘娘,此人如此冒犯于您,不将您放在眼里,她损坏了衣裳,这丝线缝制没三个时辰完成不了。依奴婢看,未荣说的并没有错,就该罚罚她,让此人长长记性。” “娘娘,若不加以警醒,唯恐她以后还会犯此错。”未荣应和道。 “皇后娘娘,此衣裳真的不是奴婢损坏的……”萧菀韵还想解释些什么。 “你还要狡辩?”未荣想继续骂她。 却被施皇后叫了停。“够了!吵得本宫脑仁疼。犯错自当罚,依照宫规罚三十板,打入浣衣局。” “倒是舒服日子不想过了,自讨苦吃,本宫断不饶恕!”施皇后一锤定音道。 未荣见自己的计谋得逞,心中越发得意。 “来人,上杖刑!”碧云朝外面喊道。 两个太监拿着棍子走了进来。 萧菀韵被宫女架了起来,被迫趴在长凳上。 “啪,啪……”声音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板子下了一半后,她的身后已经见了血。 萧菀韵强忍着痛,不发出大的声音。 “你认不认损坏了此衣?”碧云上前一步,看向她,问道。 “我没有做过的事,凭什么要认?你们这是屈打成招!”萧菀韵硬声道。 “屈打成招?衣裳是你送过来的,难道你要说,是未荣撒谎栽赃于你?”碧云讽刺一笑。 “……”她知道就算说是未荣,她们也不会相信。 未荣是皇后宫中的人,不可能不信她的话而相信自己说的。 未荣脸色微变。“碧云姐姐,还和她费什么口舌?此人就是嘴硬,撒谎都不带脸红……” 二十多板子下去,萧菀韵额间已经出了汗。 就在这时,宫门外传出一个声音。“谣贵妃到!” “哟?这大老远就听着里面的动静呢,姐姐火气看起来不小啊!”谣贵妃扭着腰身走了进来。 太监停了手,立马跪地行礼:“奴才/奴婢参见谣贵妃!” “平身吧。”谣贵妃只是招了招手。 “贵妃大驾,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本宫也好准备准备不是?”施皇后抿了口茶,轻道。 “娘娘还未发话,你们也敢停手?”碧云提醒着两个太监。 “此人不是御花园做事的吗?怎么惹怒了姐姐?竟受如此责罚?”谣贵妃瞥眼看了过去。 “回禀贵妃娘娘,此人损坏了我家娘娘的衣裳,娘娘只是小施惩戒罢了。”碧云应道。 “哦?”谣贵妃视线扫过那衣裳。 她似乎记得,当日她与舒妃发生争执,此女不足半个时辰,就将荷花池中的步摇给捞了上来。 身上是有些小聪明在的,怎么会如此愚蠢,明知衣裳是坤宁宫之物,还损坏了? “……”有趣,这里面……有猫腻。 谣贵妃只是一笑,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不知贵妃此来,所为何事?”施皇后拨弄着护甲,淡声问道。 “路过而已,听到坤宁宫中有动静,好奇便前来看看。”谣贵妃只道。 见太监又要持板子罚人,却突然叫了听。“慢着!” “贵妃这是何意?”碧云问道。 坤宁宫之事,她一个贵妃不该插手。 “姐姐,妹妹实在不忍心任何人蒙受不白之冤,您看……”谣贵妃欲言又止。 “不白之冤?贵妃妹妹什么时候替一个宫女鸣起不平来了?”施皇后有些意外。 “她啊,可不是一般的宫女。这如此愚蠢的行为,妹妹倒有些不相信是她损坏了姐姐的衣裳了。” “此话怎讲?” “姐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妹妹与舒妃妹妹发生了些口角,这一气之下就将她头上的步摇给扔进了莲花池。” “本以为够宫人们寻上几个时辰,没想到啊,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宫女,用了不过半柱香时间,就将步摇给寻了回来。” “如此聪明的人儿,姐姐真的就相信,她会这么愚蠢去损坏这送往坤宁宫之物吗?”谣贵妃分析道。 “贵妃娘娘莫要小瞧了此人,她可是亡国的公主呢,说不定心有不满记恨起宫中各位主子来,也是有可能的。”碧云补充道。 “凡事得讲究证据不是,不能凭借一人口说,就将帽子扣在无辜之人头上。” “这么说,妹妹莫不是有更好的法子?”施皇后似乎松了口气。 “不如就给此人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说不定她啊,还能揪出真正损坏姐姐衣裳的人。” “如此,便依你之言。”施皇后看向萧菀韵,眼神示意旁人将她扶起来,问道:“你可愿自证清白?” “奴婢愿意。”萧菀韵毫不犹豫应了下来。 只是,她不知道谣贵妃出手帮自己,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担心自己跳出一个陷阱,又要入另一个火坑。 “你想怎么自证清白?”施皇后问道。 “奴婢需要观察一下娘娘的衣裳。”萧菀韵视线落在衣裳处。 “碧云,把衣裳呈过来!”施皇后吩咐道。 “是。” 衣服被拿上前来,萧菀韵仔细查找每一个细节。 她记得,这个金丝银线有很细小的绒毛,如果被刮到过,肯定会残留细小绒毛。 碰过衣服的除了自己,就是那个小宫女和未荣。 如果是手指不小心挂了丝线,指甲缝里面肯定会有绒毛残留。 “金丝银线与其他丝线不同,具有特别微小的绒毛,只要双手无意刮蹭过,肯定会在指甲缝或者手指处残留。娘娘只需命人查一下经手过这件衣裳的宫女的双手,若是有绒毛,那人便是损坏衣裳的人。”萧菀韵解释道。 “来人,将浣衣局负责洗送衣裳的宫女叫过来,既然要验,一个都不能缺。”施皇后厉声道。 半晌,人已经到齐。 碧云开始对她们的手进行检查。 方才那个小宫女看了看旁边的未荣,又收回了视线。 “娘娘,这几人双手都没有绒毛。”碧云回禀道。 “娘娘,还有一人未曾验。”萧菀韵瞥了瞥未荣,提醒道。 “看我干什么?从头至尾我都没有碰过这件衣裳……”未荣脸色微变。 “没碰过你还怕人查吗?我都查过了,莫不是……你心虚了?或者说,此事就是你所为?”萧菀韵试问道。 “你胡说八道,我为什么要心虚!”未荣回怼道。 手心却已经紧张出汗来,她的手背在后面,死劲抠着指甲缝。 “未荣,手伸出来吧。”碧云上前一步,提醒道。 未荣战战兢兢伸出双手来。 “果真是你?”碧云发现她的指甲缝里面有绒毛。 “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未荣错愕。 “你明明已经在死劲将它扣下来了?却还是被发现了对吗?”萧菀韵率先道。 “要怪就怪你自乱阵脚,紧张得手出了汗,绒毛本来只需轻轻一吹就能下来,是你,太蠢了!” “萧菀韵,你算计我?”未荣恼怒。 “谈不上,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萧菀韵淡言。 “啪啪啪……”谣贵妃拍了拍掌,笑问:“姐姐觉得,这出戏可精彩?” “本宫确实是小看了此人。”施皇后视线扫向未荣。 “未荣,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瞒本宫,藐视宫规!来人啊。” “将未荣拖下去,重罚三十大板,打入浣衣局,至死不得离开。”施皇后冷声吩咐道。 第十七章 缘由,朋友 未荣惊恐万分,连忙跪地求饶,“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娘娘……” “本宫的身边不养满嘴谎话的人,还不快堵住她的嘴,将她拉出去!”施皇后脸色微微泛白,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还忍不住咳了两声。“咳咳!” 直到未荣的叫喊声彻底消去,外面传出了板子声。 碧云才凑上前安抚着施皇后。“娘娘莫要因一个婢女怒气积心,您身子本来就不好……” 看得出来,施月瑶的脸色从她进门开始,都没有怎么好过。 总觉得这个檠国皇后身上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 施皇后轻拍了拍自己心口,碧云替她擦拭着额间浸的薄汗。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姐姐安心养身子。”谣贵妃侧眸看了看一旁立着的萧菀韵,就朝门外而去。 “你们都下去吧,娘娘要休息了。”碧云朝着几人吩咐道。 “你也下去吧,今日确实是本宫冲动了。”施皇后见萧菀韵还立在一旁,不免道。 “是,奴婢告退。”萧菀韵微微福身,退了出去。 见谣贵妃还未走远,萧菀韵加快了步子,朝着前面走去。 “贵妃娘娘请留步!”她唤了一声。 谣贵妃转身而立,问:“何事?” “奴婢有一事不解,想请娘娘解答一二。”萧菀韵行了一礼,随后道。 “你是想问本宫为什么会替你求情对吗?”谣贵妃唇角微扬,不羁而笑。 “娘娘怎知?”萧菀韵微怔。 “别多想,本宫不是在帮你,而是你自己帮的自己……”谣贵妃隐含道。 如果不是她那日用了聪明的法子迅速寻回了那只步摇,就那舒妃爱告人的劲儿,指不定要在陛下面前如何煽风点火,把自己说得怎么样了。 昨儿个夜里陛下宿在了她的宫中,心情似乎不错,对她扔了舒妃步摇一事未曾质问过半分。 “贵妃娘娘真的没有其他目的吗?”萧菀韵还是冒胆问了出来。 “笑话,你一个奴婢,我家娘娘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娘娘就是看你有些聪明,随口说上几句而已。”贴身宫女说道。 该不是因为自家娘娘帮了一下,就想来她宫做事了,为她宫所用。 “耍聪明可要分清楚时候,别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这条小命给搭进去了……”谣贵妃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这算是谣贵妃给自己的忠告吗?在这四面高墙的皇宫之中,该硬气的时候可以硬气,该服软的时候就要学会服软。 宫中各主子随口一句话,就他们这些做奴隶而言,是死是活,一句话就能断生死。 若不是谣贵妃这一掺和,给自己争取了思考的时间,她确实鲁莽了些,只顾着口头上说自己没有做过这件事。 却忽略了明明有可以不用受皮肉之苦就能将未荣的谎话给拆穿的机会。 谣贵妃间接帮了自己,她才有机会自证清白。 但愿真的是她自己想多了吧。 萧菀韵还未回到自己的起居处,小满就已经气喘吁吁冲过来了。 “菀菀,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在坤宁宫受了罚,究竟是怎么回事?”小满围绕她看了一圈,看见她身后染了红。 “小伤,没事。”萧菀韵摇了摇头应道。 “都见血了,还说没事,你啊,有事总是把自己当作没事样,独自消化,我还是先带你去上药吧。”小满一脸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虽然她不是很清楚萧菀韵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好几次都听见了一些宫女说起萧菀韵之前是什么公主,然后自己的国一日之间没了。 萧菀韵没有亲口告诉她,她也不想去揭伤疤,可她还是不忍心看着萧菀韵每次在他人面前都表现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此刻,一处凉亭内。 巫娆一身紫黑色便服朝内走去。 “巫娆参见陛下。” “陛下,您不是说要陪着臣妾吗?怎么又处理起公事了……”舒妃一身浅绿色宫装,从檠皇的怀中退了出来,一股子不乐意,抱怨了句。 “诶?朕就是命人叫她过来问几句话,这就不高兴了?” “臣妾哪敢啊。”舒妃坐正了身子。 “陛下,您找巫娆是有何事相问?”巫娆见其迟迟不发话,垂首问道。 “蛊师大人还真是权力大,都敢违抗朕的旨意,将夜宸亡国的俘虏放进了皇宫!”檠皇执起一枚棋子,一个用力,棋子直接扫过了巫娆后方的束发。 “陛下还请息怒,巫娆如此行事,自然是替陛下考虑周全了的,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巫娆保证道。 “哦?蛊师大人就这么有把握把人放进皇宫,不是一个祸害?”檠皇脸色稍微缓和,冷问道。 “陛下可知,巫娆带进皇宫为奴的亡国俘虏,并非一般人,而是差点与穆亲王殿下成婚的亡国公主萧菀韵?”巫娆提醒道。 “朕管她是谁?进了蝶玉坊,她就只是一个伺候男人的妓子,一个女人而已,能成什么事?” 她如果真的有那么聪明伶俐,也不至于被他这个皇弟骗得国破人亡,眼瞧着亲人一个个被杀? “陛下可别忽略了另外一个人,穆亲王殿下。” “陛下真的敢保证,穆亲王对那萧菀韵没有产生真情?一切都是欺骗?” “这一来,穆亲王殿下尚年轻,易感情用事,他日若是插手蝶玉坊,时时留意萧菀韵做任何事,难保不会出岔子。” 毕竟檠皇要想宋锦澜为自己所用,就不能有任何顾忌,何况还是曾经用了情的女人? 宋锦澜表面上在檠皇面前求情让女眷入蝶玉坊,实则只是换个法子在保萧菀韵一命,这是第一步。 那么接下来,他就会想方设法将萧菀韵留在自己身边。可萧菀韵那个女人不简单,她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留在檠国,留在自己仇人身边? “二来,陛下可别忘了,夜宸国虽亡,但萧氏一族未曾完全铲除,不得不提防。”他日萧氏余孽策反,打他们个措手不急。 那日虽当众行刑打算逼出乾北的那帮人,可他们低估了乾北那帮人。 萧菀韵不是一个软柿子,虽养在深宫,却聪明得紧。宫里近来发生的事,想必都有所耳闻。 这喘息的机会一旦落在了萧菀韵身上,只怕后果难以想象。 “唯有将她放在这皇宫之中,假以时日,一个奴隶,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是死是活,不过都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巫娆明示道。 再者,入了宫的人,想要出宫必须得有令牌,若是一辈子只能待在宫中,那也无需顾及萧菀韵会造出什么忤逆的事来。 “蛊师大人这么一提,本宫确实略有耳闻,说是那萧菀韵在坤宁宫受了皇后责罚。如此说来,只要稍微费点心思,贯以大罪,小小奴隶,还不是任我等拿捏?”舒妃闻之,轻道。 “爱妃倒是比朕懂得透彻,蛊师大人有心了。念你将功补过,此次问责,就到此为止吧。”檠皇拂袖道。 “巫娆谢陛下不罚之恩。”巫娆连忙道谢。 “若无其他事,巫娆便先行告退了。” “陛下,喝杯茶消消气。” 檠皇不再理会,而是接过了舒妃递过来的茶水。 经过几日的休养,萧菀韵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可落在萧菀韵身上的活只有多没有少。 每次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小满都会偷偷帮衬着萧菀韵。 “小满,谢谢你。”萧菀韵同她一起抬着水桶往大缸内倒。 “谢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嘛!”小满只是笑笑。 第十八章 不见,是她 好朋友? 是啊,小满是她在皇宫之中,唯一交好之人了。 也不知道她的那些妹妹们在蝶玉坊如何了?可她现在连宫都出不了…… “小满,还有多久到十五啊?”她突然问道。 “还有三天呢,菀菀,你想见家人了?”小满猜测道。 之前不是还不愿意在她面前提及此事吗? 今天居然主动提了,有猫腻。 “十五那天,是所有的宫人都可以出宫和家人见面吗?” “唔……也不是,按照宫规,是分批出宫,一般上午一批,下午一批,毕竟宫中肯定要留人做事啊。” “顶多那天能出去的也不过三十人。”小满算了算。 “这么少?”萧菀韵有点震惊。 “少?这已经算很多了,不过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无父无母的,自然不需要出宫见家里人。” “再说又不是每月都能轮到自己,要看内务府那边怎么安排。”限额三十人,那剩下的这月没有出宫,那么下月会轮上。 “原来如此。”倒是自己很少关注这些事了,毕竟在过去,她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紫菀公主啊。 长乐宫内。 紫鸢端着点心盘子,推开门板,朝内走去。 “公主,奴婢给您带点心回来了……”紫鸢将点心放在桌上,绕过屏风打算去看宋乐枫是否还躺着。 却发现床榻处空无一人。 “公主,公主?”紫鸢连唤了两声。 “公主,您别吓奴婢啊,到底去哪里了……” 紫鸢冲出了房门。“不好了,公主不见了。” “你们是不是偷懒了?不是让你们两个看着公主吗?”紫鸢数落着守门的两个宫女。 “紫鸢姐姐,我们一直都守在此处,并未看见大门打开过的。”其中一人解释道。 “是啊,我们一直守在门外。” “没有走大门,那公主……”紫鸢心中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公主的心智受损,不可能会爬窗户出去…… 可当她跑到窗户处,却真的看见了窗棂处落了灰的鞋印。 “快,吩咐下去,一定要找到昭乐公主!”紫鸢跑了回来,连忙吩咐道。 “是!”二人同时应声。 萧菀韵好不容易忙完手中的事,想着能休息一会儿。 却见身着统一服饰的尚衣局宫女端着一红绸面缎的衣服路过。 只是,这里不是御花园吗?为什么尚衣局的人要把衣服往这处送来? “谁是萧菀韵?”那宫女直接问道。 众宫人摇了摇头。 “我是。”萧菀韵站了出来。 “你过来一下。” 萧菀韵上前几步。“不知姑姑唤我作何?” “皇后有令,命你将此婚服送至长春亭的穆亲王殿下手中。”宫女递上衣服,吩咐道。 “皇后的令?不知娘娘为何要这样吩咐?”萧菀韵问道。 还有,婚服送给宋锦澜,他这是要和其他女人成婚了? 可他是否成婚现在与自己无关了,他们二人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该问的就别问,做好自己当下人的本分。”宫女脸色微变,冷应道。 “奴婢遵命。”萧菀韵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衣服。 施皇后怎么可能会下这种命令?她总觉得有问题。 长春亭,穆亲王殿下?宋锦澜进宫了…… 不论是谁下的吩咐,都不容她一个做奴隶的拒绝。 恐是有人想测验一下自己对宋锦澜现在什么心理?会是谁呢? 萧菀韵端着衣服,朝着长春亭的方向走去。 而远远站着的那抹绿粉色身影,嘴角微微勾起。 “施六小姐,您交代的事奴婢已经办妥了。”刚才的那个宫女禀告道。 “办得不错,看赏。”施月薇示意了一眼旁边的贴身婢女。 “谢过施六小姐。”宫女见了银子,连忙道谢。 长春亭内。 宋锦澜正在与檠皇对弈…… “这府上可还住的习惯?若是需要添置什么,直接和宫里说。” “不劳皇兄担心,臣弟一切尚好。”宋锦澜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如此便好。”话音刚落,萧菀韵就端着婚服走了过来。 “奴婢参见陛下,穆亲王殿下!”萧菀韵垂首行礼道。 “想来是尚衣局命人送过来的婚服,皇弟不打算看看合身否?”檠皇轻瞥一眼那抹红,注意力又放在了棋局上。 “量过尺寸,何须再试。”宋锦澜只道。 “皇弟莫不是对朕给你的赐婚不满意?”檠皇脸色稍变,落棋子的手慢了几拍。 “臣弟不敢。”随后吩咐着旁边跪着的萧菀韵。“把衣服呈上来。” “是。”萧菀韵应声,慢慢朝此处靠近。 宋锦澜站起身,转过了身子。 “是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虽然她头垂得很低,可他还是能看出来,这是萧菀韵。 只是,她怎么会入宫?她现在不应该在蝶玉坊吗? 倒是他自己忙忘了,再加上短时间不能引起檠皇的怀疑,以为自己别有用心,未曾亲自去蝶玉坊见过萧菀韵。 更没有派人在蝶玉坊照顾着她一下。 没想到,她阴差阳错入了皇宫。 此事肯定有人插足。 萧菀韵既然能在宫中相安无事将近半个月,只能说檠皇也许没有怪罪那人,就当将萧菀韵放在眼皮子底下,不敢随意造次了。 宋锦澜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触碰了一下那件婚服。 “怎么?穆亲王这反应,是对婚服不满意,还是识得这宫女?”檠皇略有猜测。 不然宋锦澜为什么盯着萧菀韵看了许久? “皇兄多心了,婚服臣弟很满意,至于这宫女,臣弟……觉得面生得紧,怎么会认识?”宋锦澜面色稍微缓和,回道。 “面生也正常,半月前不是才入了一批新人?棋局继续。”檠皇继续落了子。 “于赫,将婚服收好。”宋锦澜冷声吩咐了句,便坐了回去。 萧菀韵将婚服递给了旁边的贴身侍卫于赫。 于赫在接下衣服之时,视线迅速扫过面前穿着宫女服的女子,却又很快收了回去。 “奴婢告退。”萧菀韵福身退下了。 一路上,萧菀韵心中莫名其妙有些难受。 宋锦澜刚才说,他不认识自己。 到底是心在作怪,她为什么要难过? 萧菀韵的心口在隐隐作痛…… 她恨不得在自己小臂上连掐好几下,警醒着自己为什么要难受,为什么要心痛? 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打破了一路的宁静。 那是…… 隐隐约约,萧菀韵瞧见一抹淡青色身影。 只不过,那女子是趴在上的,一直在往宫墙外窜,还窜不出去。 无奈她只好一直扒拉着身上的外衣,中衣内就是内衫了,那女子却还未停手。 她的手不停地抓着洞穴处的泥土,指尖都见了红还是不管用。 口中还低声嚷嚷道:“出不去,为什么出不去!” “你要去哪里?”就连萧菀韵逐渐靠近她身后,她都没有察觉到。 “啊……你是谁?”女子转过身来,被吓得惊慌失措。 萧菀韵扫视了她一眼,看着装,发饰。 到像是那日在宫门口遇到的坐马车入宫的那位公主…… “我是谁?穿得好,打扮得好,怎么还来钻起狗洞了?”搞得满身灰土不说,还蓬头垢面的。 “不用你管,你走开!”女子直接推搡了一下萧菀韵,又继续蹲身挖坑。 “宫里的狗洞你也敢刨,就不怕我告诉宫中的主子?”萧菀韵故意威胁道。 “怕?什么是怕啊……紫鸢说,她做的点心可好吃了……你怕不怕呀?”女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灰土,笑嘻嘻问道。 “紫鸢?她是谁?”萧菀韵趁机追问道。 “紫鸢说,她是照顾我的人啊,你不知道吗?”女子天真无邪问道。 第十九章 试探,端倪 “你的手都见红了,怎么偏偏要钻这狗洞?”萧菀韵不解,但尊重。 她捡起地上的外衫替女子披了回去。用手绢擦了擦女子灰灰的小脸。 “好玩,好玩啊……”女子笑应,还不停拍着手掌。 “真好玩,姐姐,你陪我一起吧?好不好?”女子乞求道。 萧菀韵看了看那一眼难尽的狗洞,把人儿给拉旁边的假石处坐着。 “我先替你上药……”萧菀韵擦了擦她指尖沾的泥土,为她上了药。 女子疼得手动了好几下。“疼……” “马上就好了。”萧菀韵撕下裙摆处的料子,替她简单包扎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儿?” “名儿?是什么,可以吃吗?”宋乐枫傻笑着问道。 “就是……嗯。”算了,当她没有问过。 “紫鸢说,不高兴的话,可以吃点心……”宋乐枫不知道从哪出掏出了一块已经沾了泥的点心,还压扁了。 直接递到了萧菀韵嘴边。“姐姐,吃点心,吃了就不会不高兴了,呵呵……” “你有心了,我不喜甜食。”萧菀韵满脸写着拒绝,连忙拿走了她手中的糕点就要扔掉。 不是她不喜,可这糕点她不敢吃,怕死在这里。 “啊啊……姐姐你吃嘛,很好吃的点心,你吃吧!”宋乐枫不乐意了,又要去夺回萧菀韵手中的糕点。 “……”萧菀韵排斥得紧。 早知道她刚才就不多事,同情心泛滥了。 昭乐公主突然不见的事很快传到了坤宁宫内。 “什么?不见了!”施皇后闻之,脸色越发难看。怒声道:“宫中养你们做什么吃的!” 陛下特有交代一定要看好宋乐枫,不让她在宫闱乱跑,现在好了,才短短几日,长乐宫内三四个人还看不住一个患了疯病的人。 “娘娘息怒,已经安排了人在宫内寻找了,昭乐公主心智受损,肯定走不出这皇宫的。”宫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 “娘娘莫要动怒,昭乐公主那里,奴婢会让人加派人手去找。”碧云出言安抚道。 施皇后这才平复了心绪。“记住,此事切勿声张到陛下那里去了。” “是。”碧云回应。 萧菀韵替她清理掉脸上的污渍,总算是松了口气。 “姐姐这真的不吃吗?”宋乐枫有些失落地拽着手中的点心。 忽的又递至萧菀韵面前。 “你真就那么喜欢吃点心吗?”萧菀韵忽然有些好奇地问。 宋乐枫没有说话,眨巴了下眼,眼角泛红,似乎见她拒绝了,很不高兴。 “别伤心了,你若真喜欢吃,我可以带你去御膳房吃的……”萧菀韵连忙拍了拍她的手,出言安抚道。 “真的吗?” “不骗你,我们现在就去。”话尽,萧菀韵将人拉了起来,就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此刻已经过了午膳时辰了,里处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 “咱们偷偷进去……”萧菀韵低声道。 宋乐枫点了点头。 见里处彻底没人了,萧菀韵才推开门,朝里面走去。 “吃这个吧,味道还不错。”萧菀韵持着点心小尝了一口,又递了一块完好的到宋乐枫手上。 宋乐枫快速吃了起来。 “慢点吃,可别呛着了。”萧菀韵见她吃得着急,不免提醒了句。 “你住哪里?待会儿还是把你送回去吧……” 宋乐枫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自从返回宫中,她连自己寝宫都出不去。 不知为何,萧菀韵竟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落寞来。 不对,此人为何要在宫墙挖坑,除非……她想要出宫。 萧菀韵心中有了一丝怀疑。 “姐姐,你也吃!”宋乐枫将自己手中的点心递了过来。 “我手上还有,这里不能久待,待会儿他们快回来了……”萧菀韵塞了几块点心在心口衣袋处,就拉着宋乐枫离开了。 直到给人带到一个隐蔽的大树背后,萧菀韵才放松了警惕。 萧菀韵仔细盯着那个在静悄悄吃着点心的人儿。 突然灵机一动,立马站起身是句:“呀!你身后掉虫子下来了……” “啊!”宋乐枫也莽地站了起来,离得远远的。 看这反应,倒不像一个不正常的人…… “装得还挺像。” “姐姐,说什么……虫子,怕……”宋乐枫连忙拉了拉萧菀韵的袖口,站在了她的身后。 “兴许是我刚才看晃眼了。”萧菀韵又蹲了回去。 宋乐枫这才放心乖乖靠了回去。 直至萧菀韵确实看见树干处有一只虫子在朝着宋乐枫身后移去,她才缓缓拔出身旁之人头上的钗子,朝着宋乐枫右侧脑袋后方扎去…… 宋乐枫吓得手上的糕点都掉在了地上。 “怎么?这下装不下去了?”萧菀韵笑了笑,擦拭掉了钗子上的血。 “你……你怎么发现的?”她咽了咽口水,害怕地问。她明明伪装得那么好,能骗过所有宫人,包括她那无情的皇兄。 却唯独萧菀韵,识破了她。 “刚开始,我确实被你骗过去了,可直到刚才在御膳房,你的一个举动,暴露无疑。”萧菀韵解释道。 “方才我询问你住何处,说要送你回去,你那时摇了摇头,还沉默了几分,眼神中充满了落寞。这不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能做出的举动。” 再后来,她就想起宋乐枫在拼命挖那洞口,想要逃之夭夭。 只可惜洞口太小,她身型不小,又穿得厚实,自然需要脱去外衣,方便逃出去。 如果真的不是个正常人,又怎么会想着要逃出皇宫? “你,不想留在宫中,对吗?” “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不要回到这里……”宋乐枫将自己缩成一团,恐惧道。 每每夜里,她噩梦连连,梦见自己皇兄,逼死了自己的家人,还要杀了她。 “姐姐,我不想待在皇宫,不想。”她摇着头道。 那日,紫鸢说,她的亲皇兄回来了,她心中有多激动。只是,她见不了,只能日日被囚在长乐宫,不得迈出房门半步。 她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出来,怎么会想回去?长乐宫于自己,何曾不与那行宫一般,是另一个牢笼? “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萧菀韵冷静问道。 宋乐枫没有应她,而是卑微地跪在地上,乞求着她一定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姐姐,我不想死,求你……不要将今日的事告诉给宫里人。” “快起来。”她怎么能朝着自己下跪?如今的她又怎么受得起? 萧菀韵连忙扶起了她。“放心吧,今日之事,我就当从未发生过。” 话音刚落,紫鸢带着人就寻了过来…… “公主,您怎么跑这里来了?可吓死奴婢了。”紫鸢冲了过来。 “紫鸢,你来了,陪我玩,陪我玩。”宋乐枫又立即恢复了之前那副样子。 她是公主? 难道就是之前进宫遇到的马车上的那个女子? “公主,您怎么浑身弄得脏兮兮的?”紫鸢环顾了一圈,却见她身上沾满了泥。 “你是何人?既然看见了公主,为什么不立刻送她回长乐宫?”紫鸢视线落在了萧菀韵身上。 “我是御花园做事的宫女,遇见你家公主也是凑巧,更何况,我才入宫不久,并不知此女子是公主。”萧菀韵解释道。 “昭乐公主找到了吗?”碧云带人也寻了上来。 “是你?你怎么和昭乐公主在一起?”碧云一眼就识出了面前之人是萧菀韵。 “碧云姑姑可别误会了,遇见昭乐公主纯属凑巧,奴婢可不敢使什么手段将昭乐公主骗出长乐宫。” “今日遇见昭乐公主一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后果自负。”碧云冷道。 第二十章 威胁,寻人 就这样,宋乐枫被带了回去。 萧菀韵回到御花园,做事都心不在焉的。 这昭乐公主为何会如此?堂堂一个公主,随便给人下跪,又是装疯卖傻,只为逃出皇宫,究竟为何? 除非她逃出宫,是要见什么一定要见的人…… 小满突如其来一句话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菀菀,你怎么送了一趟衣服回来心不在焉的?” “小事,诶,那边的花枝还没有修,我先过去了……”萧菀韵随意找了个借口,朝着另一个地方而去。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这天白日,宫外竟放起了烟花,而且一直持续了很久。 “诶?怎么回事,那处看起来好生热闹……”一个宫女好奇地探了探脑袋,问了句。 “你这不知道吧,今日可是穆亲王殿下和施家六小姐大婚呢!” “穆亲王入京才不足一月,竟这么快就成婚了?” “那可不是,陛下下旨赐婚,都好些日子的事了。” 而这一切,被萧菀韵听见了。 这一日,来得真快啊。 她还记得送婚服那日,还是五天前。 此刻,穆亲王府。 红绸高挂,轿子已然在府门口停了下来,后面还跟两顶小轿,从侧门而入。 路过的百姓看了,何人不称道几句。 “穆亲王还真是好福气啊,当今陛下一赐婚,直接迎了三位小姐入府。” 宋锦澜一身婚服,神色淡然地踢了踢轿门。 “新娘子该下轿了!”喜婆高声提醒着。 二人握着手中的牵红,一步一步入了府门。 “一拜天地……” 仪式结束得很快。 施月薇被送走后,宋锦澜就以酒卖醉,喝得忘乎所以。 是夜。 倚月居。 盖头下的女子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桃红,殿下还没有来吗?” “还没有呢,小姐稍安勿躁,兴许是殿下还在招呼客人。”桃红回道。 她倒是希望宋锦澜是真的在招呼客人,可现在都已经深夜了,连宋锦澜的半个身影都没有看见。 不过来日方长,只要她在这府上一日,便有的是机会。 次日一早。 府上管家带着众人到了倚月居外候着。 施月薇已然换下了昨日的婚服,简单梳妆了一番便出了房门。 “劳烦诸位久等了。”施月薇客气道。 “殿下已命我等早些在此等候,往后这府上掌事大权,便全部交由王妃娘娘了。”管家道。 “刘管家既是授意殿下,还劳烦管家替本王妃转告殿下,交于我手上事,本王妃自当尽心尽力,打理好亲王府。”施月薇讪笑道。 皇宫,长乐宫中。 施皇后大驾于此。 “皇后娘娘到!”碧云高声道。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紫鸢见状,连忙行礼。 “平身吧,你家公主人在何处?”施皇后环顾了四周,却没有发现宋乐枫的影子。 “谢皇后娘娘。” “回娘娘的话,公主正在内室休息。” 施皇后走进了内室。 宋乐枫很随和地睡着。 “昭乐,昭乐?”施皇后坐在床沿处,轻唤了两声。 随后打量了她几分。“往先这丫头还是养在太后娘娘身边的,没想到这行宫一别,竟长成了这般模样。” “回来这些时日,昭乐没有再闹吧?”施皇后问道。 “公主这些时日如常,一切尚好……”紫鸢道。 “瞧你这副样子,该是有什么话要同本宫说?”施皇后瞥见了紫鸢的不安。 “奴婢想恳请皇后娘娘在陛下面前说上几句,放我家公主出宫见见兄长。”紫鸢跪地道。 她一个小宫女,哪有资格在陛下面前提及此事,更何况上次一事,她到现在还有阴影。 公主那般害怕陛下,可如今一个月过去了,陛下似乎没有一点想要安排穆亲王殿下入宫见一见公主的意思。 她这才出此下策,从皇后这里入手 “陛下的决定,岂是本宫随口而言便可左右的?本宫只能尽力一试。”施皇后沉思半晌,只好应道。 “奴婢在此替公主谢过皇后娘娘了。” “照顾好她,本宫先走了。”施皇后站起身,往门外而去。 夜里。 萧菀韵翻来覆去睡不着。 只好坐起身下榻去外面坐了坐。 “……”也不知道五妹,舞儿和嫊儿她们在蝶玉坊怎么样了? 可她出不去皇宫,又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月了,她已经和外面的人失联一个月了。 每日晚上,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大婚那日,兄死国灭,还有亲眼所见自己的两位皇弟被逼死。 每一日,她何曾不是在煎熬。 她不能忘,更不敢忘,自己的仇人还活得好好的,她没有资格过得安稳。 她已经失去得太多了,她一定要想办法偷偷出宫,去蝶玉坊一次。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可以手刃仇敌,为皇兄他们还有死去夜宸百姓们报仇雪恨。 她不能坐以待毙,一辈子只能在这四面高墙的宫中度过。 听说陛下特令允了宋乐枫出宫与穆亲王殿下见面。 就在明日,也许这是她出宫的一次机会。 “公主,明日就要去见穆亲王殿下了,您高兴吗?”紫鸢红着眼替她整理着衣摆,道。 “紫鸢,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不高兴了。”宋乐枫察觉到紫鸢的异样。 “没有,公主看错了,奴婢只是眼睛不小心进了灰。”紫鸢摇摇头道。 那日一早,萧菀韵就故意装成了肚子不舒服的模样,让小满替自己准了半日假,去太医院看诊拿药。 “那菀菀,你身体不舒服就先歇着吧,琴嬷嬷那里我会说清楚的。”小满道。 人走后,她就开始乔装打扮,换上了长乐宫一样服饰的宫女模样,跟上了出宫的马车。 “都跟紧了。”紫鸢吩咐道。 “是。”剩下二人应道。 马车行至宫门处,却意外撞见了巫娆一行人。 不好,她这副模样肯定会被发现。 看来得提前潜进马车。 萧菀韵故意放慢了脚步,朝着后面的马车门处靠近。 “是你……”宋乐枫惊呼。 “不许说话,否则……”萧菀韵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持着发簪抵住宋乐枫的喉咙处。 宋乐枫连忙识趣地点了点头。 萧菀韵这才松开了她。 “带我出宫,否则,我就把你之前的事说出去。”萧菀韵低声威胁道。 宋乐枫自该识趣,以求自保才对。 “好。”她只是应了一字。 萧菀韵错了,就算她不以这件事威胁自己,哪怕她真的有忙需要自己帮,她于自己有恩,自己怎么会拒绝帮她,拆穿她呢? “你不害怕?”萧菀韵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有些意外。 “害怕,可一想到可以见到哥哥,我就不那么怕了。”她只道。 马车驶出宫门,直到在人多的街道处,萧菀韵才趁他们不注意下了马车。 御花园内。 巫娆等人来到此处。 “萧菀韵人去哪里了?” “回蛊师大人的话,她肚子不舒服,去太医院拿药了。”小满应道。 “说谎?我才去过太医院,可未曾看到她。”巫娆有了怒意。 “她……她可能回起居室了。”小满猜测道。 “你最好没有说假话,否则,你知道下场。”巫娆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小满吓得心脏一直扑通扑通跳得好快,见人一走,连忙拍了拍心口。 可是这个点,萧菀韵确实该在太医院拿药啊? 起居室的门被踢开,里面空无一人。 “备马,随我出宫寻人。” 萧菀韵还真有些本事,胆敢在她眼皮底下就出了宫,当真是自己小瞧了此人。 “驾,驾……”马奔在嘈杂的大街上。 萧菀韵不熟悉蝶玉坊,还是在问过路人,才好不容易寻到了这个地方。 第二十一章 痛心,发现 蝶玉坊里里外外进出的人络绎不绝,萧菀韵乔庄打扮了一番,才成功潜了进去。 后院传来了尖锐的女声…… “麻利点,端茶倒水的事都做不好,养你们有什么用!”坊间老鸨不耐烦地骂咧道。 “我们知道了。”两个浅衫女子卑微应声。 “……”舞儿,嫊儿?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自己耳旁。 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她们二人的手臂处有不少伤痕。 想来是初入此地,不听话落的惩罚。 老鸨估计是看这二人年岁尚小,还没有到接客的时候,只能让她们在后院干些粗活,干干端茶倒水的活。 这时,一个房间内传出了男人的骂咧声。 “呸!一个妓子,还装什么贞洁烈女?”男人一个巴掌落在玫粉色衣衫的女子脸上。 “能伺候老子,是你的福气。”男人说完,又朝着女子扑去。 女子一个用力,脚就朝着男人下身踢了过去。 “啊……”男人发出了惨叫声。 “敢踹老子,不想活了!”男人捂着下身大怒道。 “我早就不想活了,公子想杀便杀!”萧婼崩溃道。 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了,她每日都被老鸨强逼着接客,她已经快被逼疯了。 蝶玉坊何曾拿她当过人看,无人不是对她一一羞辱。 就因为她是夜宸的俘虏,她就该受此折磨吗? 那些男人对她非打即骂,言语羞辱,字字诛心。 这些时日,她看见好多之前与她一起过来的妃子,一个个被逼着沦为权贵的玩物,最后自戕而死。 她们在这群权贵眼中,是一个可以随意打骂和折磨的玩物罢了。 萧菀韵闻声冲了进去,却撞见萧婼衣衫凌乱的一幕,还有男人痛苦的表情中夹杂着愤怒。 “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老子的好事,不想活了!”男人怒气更甚,看了过来。 看着面前眼熟的面孔,萧婼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只是她不能暴露了萧菀韵的女子身份。 “哎哟!王公子,怎么好好的火气这么大?”老鸨也赶了过来,迫切问道。 “我说老鸨,你这里的人是不是太不懂规矩了,一个个尽扫老子的兴!”王公子不满怨道。 “萧婼,你今天怎么回事?让你伺候客人你就这样伺候的?还不跪下来赶快给王公子赔不是!”老鸨上前就给萧婼拽了起来。 “惹怒了他,可有你好果子吃。” “我不要,我不认!”萧婼摇了摇头满是拒绝。 “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妈妈,我求你了,我真的坚持不住了。”萧婼跪地乞求着。 还掀开自己袖子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妈妈你好好看看,我这一身的伤都是拜他所赐,他们一个个何曾拿我当过人看?” 一鞭,一鞭落在她的身上,她到死都不会忘记。 “这点伤都受不住了,怎么?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萧婼,你以为自己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公主吗?你不过就是本公子可以随意发泄的玩物,哈哈!”王公子嘲讽道。 萧菀韵捏紧了手中的拳头。她此刻已经恨不得手刃了此人,为自己的五妹讨回公道。 “钱妈妈,我觉得此人甚合眼缘,不妨今日就让她伺候我,您这生意也照赚不误,不是吗?”萧菀韵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平声静气问道。 “就你?”老鸨扫了她一眼。“穿这么寒酸,你有银子吗?” 看穿着,不像是权贵。 “老子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小子还敢当老子面抢人?存心找死!”王公子见自己要被挖墙角了,更不乐意了,腰杆子都挺直了,反驳道。 “王公子,您别着急啊,既然这萧婼不识相,奴家重新给您安排一个人伺候便是。”老鸨讪笑安抚道。 “您怕是不知,这萧婼还有两个妹妹,虽然年纪尚小,但至少还是雏儿,您说是吧?” “诶——,还是钱妈妈您识货啊,好好,就这样安排,这好处,本公子少不了。”王公子见自己能得这么大便宜,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 萧菀韵听后,心中一紧。 “钱妈妈,我瞧着那两位姑娘年纪还未满十四,若是伺候不好王公子,岂不是扫了兴致?”萧菀韵连忙道。 “公子莫不是今日来砸场子的?”老鸨似乎察觉出了什么。 她做什么决定这人都要说上几句,真当她老虎不发威,当她好惹了? “钱妈妈误会了,我岂敢来蝶玉坊闹事?” “哼,料你也不敢,公子既然要萧婼作陪,是不是该拿出银子,表示表示?”钱妈妈摇着扇子明示道。 萧菀韵翻了翻自己全身上下,也不过摸出两锭碎银。 “这么点,你打发要饭的!”王公子见状,嘲讽得更厉害了。 “我说,这位公子,你若是真没银子,还是自觉离开,若是来砸场子,我不介意让人请你出去。”老鸨下了逐客令。 “萧婼,识趣点赶紧给老子跪地道歉,兴许老子高兴了,今日好好陪你玩玩,否则……你只要活着一日,本公子定叫你生不如死。”王公子拽住了萧婼的手腕,扬声威胁道。 “……”萧婼视线扫过了不远处的萧菀韵,最终心中下定了决心。 皇姐,我可能……真的撑不住了。 萧婼趁其不备,从头顶拔下发簪,朝着王公子的胳膊处刺去。 “啊!”王公子发出一声惨叫。 “想让我跪下赔罪,我死也不跪!”她是夜宸的公主,哪怕是死,也不会向这些恶人低头,匍匐在他们脚下伺候这群檠国的杂碎。 “刺啦!”一声,发簪刺破了萧婼心口的布料,鲜血汩汩,顿时将衣衫染上了鲜红。 “不,不要……”来不及了,她来不及阻止,萧婼只是朝她苦笑一下,缓缓倒地。 “萧婼,我让你死了吗?你走了,我怎么办?”萧菀韵冲上前去抱住萧婼的身子,痛心问道。 “……”皇姐,我恐怕以后再也不能陪你了。 萧婼缓缓抬手,握住了萧菀韵的手。 “我不后悔,也许……死,是我最好……最好的解脱。”萧婼强忍着痛扯出一抹笑。 “萧婼,你死了,舞儿和嫊儿她们怎么办?她们还需要你保护,不能没有你,你听见了吗?”萧菀韵依旧不肯认命。 “她们……就交给你……照顾了。”话落,萧婼再也撑不下去了,永远闭上了双眼。 突然,“咻”的一声,一只冷箭朝着萧菀韵的头顶飞过,直接射掉了她头上束发的发冠。 三千青丝散落,披于身后。 “她……她,她是个女人?”王公子和老鸨双双震惊,惊掉了下巴。 “来人,将蝶玉坊给围起来!”巫娆的声音传了进来。 “那不是蛊师大人吗?怎么到蝶玉坊来了?” “谁知道呢?”下面的人纷纷议论着。 巫娆带着人将蝶玉坊围了个水泄不通。 二层,萧菀韵还沉浸在萧婼之死中。 “蛊师大人,您怎么来了?”老鸨立马上前,直接换了副语气迎合说着话。 “本大人此来,是来抓一个人。”巫娆的视线落在了萧菀韵身上。 “蛊师大人要抓的人,莫不是女扮男装的这位吧?”老鸨猜测道。 “蝶玉坊近来是越发无用了,一个假意扮成男人模样的人,都识不出来。”巫娆扫视了一圈,视线落在了已经断气的萧婼身上。 “蛊师大人教训得是,确实是我等眼拙,没有发现此人的不对劲。” “来人啊,还不快给这里处理了,没看见蛊师大人在这里吗?”老鸨连忙吩咐道。 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上前就要将萧婼给带走。 “不许碰她,你们没有听见吗?不许碰她!”萧菀韵怒声制止道。 第二十二章 威胁,交易 “萧菀韵,你好大的胆子?你可别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敢在蝶玉坊撒野?”巫娆抽出长剑,抵在她的脖颈处。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萧菀韵站起身,慢慢走近她。 “哼!想激怒我,你以为我会上当吗?”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何况你一个奴隶,想死,还需要本大人亲自动手吗?”巫娆收回了剑,出声讽刺道。 “萧菀韵,你如此学不听话,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你要做什么?”萧菀韵察觉到不对劲。 “你出宫为了什么,我自然就要做什么。”巫娆冷笑道。 “来人,将人给带上来。”既然她跑出了宫就是为了蝶玉坊这余下的一点念想,那么今日,就彻底把这不该有的念想给断掉。 只见舞儿和嫊儿都被带了上来。 “皇姐,你怎么来了?你来看我们的对吗?”舞儿见是萧菀韵,连忙喊道。 “舞儿,我……”萧菀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都怪她,是她连累了她们。 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出宫,无非就是因为她们几个,今日……我定要将这些不该有的念想给你断个一干二净。” “你要做什么?”萧菀韵质问道。 “做什么?自然是送她们提前下去和家里人团聚。”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巫娆突然道。 “什么交易?” “一,亲手杀了她们两个,我放你离开,从此以后,你就自由了。” “二,她们两个只能活一个,而你,自断经脉,发誓永远不与檠国为敌,自愿成为奴隶。怎么样?这个交易是不是更划算?” “如果我一个都不选呢?”萧菀韵冷道。 “那就简单了,第三,由我亲自动手杀了她们二人,然后再把你抓回皇宫。” “你我同为女子,巫娆,为何你这般恶毒?”萧菀韵反问道。 “我吗?真是可笑,我可从未说过,自己是一个好人。”只可惜要不是宋锦澜想方设法要留此人一命。 她早就手起刀落,倒省了不少麻烦。 “你要想,她们还那么年轻,让她们死,未必不是一种解脱,总好比在这蝶玉坊被权贵玩弄才好。” “呵,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能给她们一个解脱。”萧菀韵讽刺一笑。 她无非是想让自己死心,不要有逃出他们手掌心的想法罢了。 “本大人耐心有限,既然你不选,就由我选……”话音未落,巫娆抽出长剑,直接抹了两个人的脖子。 “巫娆,你不得好死!”萧菀韵想要冲上去,却被两个手下控制得死死的。 只要她活着一日,总有一日,她会让巫娆加倍奉还,报仇雪恨。 “聒噪死了,将她的嘴给我堵上,带回皇宫。”巫娆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穆亲王府。 宋乐枫的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宋锦澜得知宋乐枫出宫来找自己了,连忙丢下自己手中的事,就来了正厅。 看着眼前十多年来未曾谋面的人,宋乐枫顿时觉得热泪盈眶。 只是,她不敢表现出来。 “奴婢见过殿下。”紫鸢福身行礼道。 “平身吧。” “乐枫,你看看我,我是哥哥。”宋锦澜拉住她,柔声提醒道。 “哥——哥?”宋乐枫良久只是唤了声。 “乐枫她怎么了?”宋锦澜焦急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紫鸢解释道。 当年,殿下因身体不好离宫后,先皇大限将至,不久后就离世了,越妃娘娘因此看破世事,自请削发为尼,遁入佛门,从此便与外事断联了。 公主年纪尚小,太后娘娘待她又不好,在宫内总遭人欺负。在宫里,哪怕是宫女太监,无不欺负着公主。 宫中小皇子也经常言语打击公主。可公主身后无人撑腰,任谁都可欺负。 还是奴婢去求了太后娘娘,太后才肯松了口,请求陛下下旨,让年仅十二岁的公主住去了行宫。 奴婢本以为去了行宫,公主就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可世事难料,公主自小身体落下了病根,久不治疗,有一日淋雨发了高热,又耽搁了治疗时间。 公主醒过来后,神智就不正常了。后来,皇后得知了此事,好几次派了宫中太医前去诊治。 可到后来,都是同样的结果,公主心智受损,变得这副疯疯傻傻的模样。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紫鸢道。 “乐枫去了行宫,陛下就不曾派人过去照顾一二吗?” “陛下根本不想管公主,谈什么照顾一二?”紫鸢怒道。 说完这句话,紫鸢顿时后悔了,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若是这府上有陛下的眼线,刚好听到了她说的话,回宫后,岂不是要遭受一顿责罚。 她可不能连累了公主。 “怪不得本王回来一个月,陛下总以各种理由推诿,说是乐枫身子不适,一直在行宫静养,暂时不能奔波回宫。”宋锦澜似乎明白了什么。 说什么静养,无非就是借口。 当真是自己还不够了解他那城府未知的皇兄。 宋锦澜紧了紧拳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既然是昭乐公主来了,这也快到午时了,不如就留下用完午膳,也当多陪陪你皇兄,再回宫也不迟。”施月薇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她一身浅蓝色衣衫出现在此。 “你怎么过来了?”宋锦澜冷问道。 “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昭乐公主是客人,妾身作为府上女主人,替自家夫君招待一下客人,不存在问题吧?”施月薇反问道。 “乐枫,你过来,为兄替你把脉。”宋锦澜拉她入坐,替她号着脉。 宋乐枫故意扭动了一下手腕,将自己手中捏着的字条塞在了宋锦澜的手中。 他打开字条看了看上面的内容,顿时心中明了。 字条上写着:此处人多,愿君寻僻静之处,有事相说。 直到宋锦澜将人给安置在一个无人的厢房内,宋乐枫才恢复了正常。 “哥哥,你知道这些年,乐枫都是如何过的吗?” “抱歉,是哥哥来晚了,没有保护好你。”宋锦澜愧疚道。 “哥哥,这些年,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你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有多煎熬吗?” 母妃离她而去,父皇走了,就连自己最亲的兄长,也离自己而去。 她在皇宫受尽欺负,那无情的皇兄恨不得自己能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宫。 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在乎她的人了。 “乐枫,是哥哥的错,哥哥该早些回来的。”还好,她还在。 若是此次真的给了檠皇可以随意杀了她们的机会,恐怕,他余生要后悔至死。 宋锦澜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哥哥再也不走了,会好好护着你还有母妃。” “哥哥,乐枫不想回宫了,你可以去求皇兄让我留在这里吗?” “这……”宋锦澜欲言又止。 “哥哥,你有难言之隐,对吗?”宋乐枫已然看出来了。 “乐枫,哥哥能做的,就是护住你和母妃,让你们安安稳稳地活着。眼下……哥哥并无办法,能让你不住在宫中。”宋锦澜解释道。 “有哥哥在,那些人不敢再欺负你了,乐枫,你还有什么担忧的?”他不解。 “……”她欲言又止。 她该怎么去说?她那无情的皇兄早就想置自己于死地了。 要不是自己命大,挺过了那次高热,指不上,早就没有性命了。 脑海中一画面回荡在其中…… 她在一个普通郎中的身上,竟看到宫中之物。 那是她在迷糊之际,瞧见那个姗姗来迟的大夫身上,挂着宫中的玉佩,看上去值不少钱。 第二十三章 重惩,不悔 除了她那无情的皇兄,她想不到还有何人,会在自己性命攸关的时候,故意命人拖延时间,耽搁救治。 自此,她就已经不对那皇兄抱有任何期待了。毕竟,自己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决定生死的普通人罢了。 见宋乐枫一直不曾说话,宋锦澜不免担忧地问了句:“乐枫,你怎么了?” 她却只是勉强遮掩地笑笑,摇了摇头道:“哥哥,我没事。乐枫相信哥哥,总有那么一日,可以让乐枫自由自在地活着。” “叩叩……”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何事?”宋锦澜神色一紧,问道。 “回禀殿下,昭乐公主,午膳已经备好了。”侍女道。 “乐枫,走吧。”宋锦澜轻道。 皇宫,敬事房外。 “李公公,按照宫规,未经允许偷偷出宫,该如何处置?”巫娆端坐在一处,轻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萧菀韵,问道。 “回蛊师大人,按照宫规,未经允许私自出宫,该处三十大板,关去柴房,禁食三日,以儆效尤。”李公公禀明道。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开始吧。”巫娆冷道。 “是。”李公公应声。“来人啊!开始吧。” 只见两个小太监拿着棍杖走了进来。 萧菀韵被死死押住,动弹不得半分。 “放开我……” 随着板子不断落下,萧菀韵忍着痛发出了闷哼声。 小满听说萧菀韵偷偷出宫被蛊师大人给逮回来了,还在敬事房受罚,赶紧忙完了手中的事就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却还是来晚了,刑罚已经过半了。 可她人言微轻,身份低下,根本不敢同巫娆起冲突,只能远远看着,心痛得要死。 直到最后一板子落下,萧菀韵身后再次见了血,太监才停了手。 “痛吗?痛就对了,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别怪我没有给提醒,若有下次,可不单是杖刑这么简单了。”巫娆走上前,俯身在她的耳旁警告道。 巫娆冷瞥她一眼,直接朝门外而去。 趁人走远,小满才敢大着胆子冲了进来。 “菀菀,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痛啊……”小满急得眼泪都都要下来了,却看见她身后血迹斑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呃……皮肉伤罢了,看给你紧张得。”萧菀韵勉强挤出一抹笑,安抚道。 “你就是嘴硬,偷跑出宫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说干就干了。”小满不高兴地数落道。 亏她还以为那日真的是萧菀韵身子不利索,要去太医院拿药,没想到心底下却打的这种心思。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她扔去柴房,晦气!”李公公嫌弃地吩咐道。 “柴房?等一下,不是都已经罚过了,为什么要关柴房?”小满不解,急忙问道。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偷跑出宫没有要她半条性命就不错了,关个柴房饿个几天就受不了了。”李公公面色不悦,吐槽道。 更何况,此人还是蛊师大人亲自抓回来的,又是亡国公主,他们看管不利,让人溜了出去,如今没有怪罪到他们身上就已然不错了。 不仅关,还要饿三天,萧菀韵受了这么重的伤,哪里受得了? “不是……你们这是要让她去死……”小满还想理论些什么。 “怎么?不乐意啊,不然你也罚个三十板去柴房和她凑个伙?”李公公语气已然不耐烦了。 萧菀韵却突然开口阻止道:“小满,别说了,此事乃我一人所为,我更不想牵连到你。” “菀菀……”小满心中难受得紧。 “还不快动手!”李公公催促道。 “是。”二人应声,连忙拉起趴着的萧菀韵,将人给带了出去。 小满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被扔进柴房,上了锁。 “呃……”萧菀韵强忍着痛靠在墙角处。 身下已然一片血水。 门被锁了,她要怎么做,才能为萧菀韵处理伤口,送她吃食啊? 小满看向柴房处,心中早已经乱成麻团了。 心不在焉回到御花园,还遭琴嬷嬷数落了一顿。 “怎么?你也学到萧菀韵偷懒了?”琴嬷嬷嚷嚷了句。 “奴婢没有。”小满低微道。 “你最好没有,赶紧去干自己的事,连着她的那一份一起做完,做不完今天晚上不许吃饭!”琴嬷嬷警告道。 “是,嬷嬷。” 是夜,萧菀韵身后的血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了。 她似乎睡了一觉,却因为蚊虫多,还是醒了。 萧菀韵唇皮发干,又一直未曾进食,早已经饿得没有什么力气了。 看着高高的窗台处微弱的月光,萧菀韵内心有些不知所措。 她觉得自己恐怕是挺不过这三日了…… 深夜,皇宫变得静悄悄的。 温度骤降的夜里,变得更冷了。 萧菀韵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缩在墙角。时不时还有老鼠发出吱吱吱的叫声,从她身后的墙面处爬过,又落在她的脚边。 吓得萧菀韵朝旁躲去,却刚好牵扯到了伤口,又泛起血腥味,充斥在这个密闭空间内。 “啊……”萧菀韵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好久。 她狠心在自己手上掐了一把,眼眶已经泛红,还在对自己说着狠心话:“矫情什么?萧菀韵,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吗?” 是啊,她不是了,她只是檠皇宫一个卑贱的奴隶罢了。 “菀菀……”小满在外面低声唤了句。 “菀菀,你听得见吗?” 萧菀韵闻声,连忙应道:“小满,你怎么来了?要是被守卫发现了,又要被罚了。” “菀菀,你放心吧,守卫大哥那里我已经打点好了,只要时间不太久,他们不会说什么的。”小满出言安抚道。 “你怎么这么傻,那些银子可是你攒着出宫给家里人用的,你如此对我,岂不是要我更愧对你了。”萧菀韵满心愧疚道。 “说什么呢!你是我好朋友,我是自愿的,银子没了以后还能赚回来,可你是我在宫中唯一交好之人。为你花银子,我永远不会后悔。”小满坚定道。 “对了,菀菀,你伤还没有上药吧,我去太医院特意求了药,你先上药吧。”至于吃食,她相信总会有办法的。 小满将药瓶子往门底下的缝隙一塞,还好能塞进去,小满松了口气。 萧菀韵看见门底缝隙塞进来的药品,顿时热泪盈眶。 “小满,谢谢你。”她连忙擦去泪,爬过去捡起了药瓶,揣在怀里。 “谢什么,好了,时候不早了,菀菀,你早些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小满安抚道。 “嗯,路上注意安全。” “好。”话尽,小满这才依依不舍离去。 三更天。 萧菀韵盖着单薄的外衫,却还是忍不住饥饿,被蚊虫给咬醒了。 看着自己手上的红点,萧菀韵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在心底不停告诫自己。 又不是第一次面对这场面了,还娇气些什么? 忽的,她听见了房顶瓦片移动的声响,似乎有人在上方。 萧菀韵立刻提高了警惕。 两块瓦片被拆除,来人黑布蒙面,只露出了那双黑眸。 “你……你是何人?”萧菀韵盯着房顶之人,大胆问道。 “不错,你应事很冷静,本以为你见了会叫出来……”男声冷道。 这声音,似陌生,而又觉得眼熟。只是,她目前没有头绪。 萧菀韵来不及多想,一个纸包着的大块东西被绳索吊了下来。 “接住。”他只道。 “这是?”萧菀韵不解。 “你看了自会知晓。” 萧菀韵拿下东西,拆开了包纸,里面是两个烧饼。 “……”送吃的? “诶,你……”萧菀韵再次抬头,屋顶上哪里还有他人的身影。 第二十四章 释放,担心 这就走了? 她还没有问是谁,怎么会给自己送吃食,而且他又怎么知道,自己被关进柴房了? 难道是小满找的人? 不对,如果是小满找的人,他怎么不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还整得如此神神秘秘? 可是除了小满,她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好心,在自己蒙难之际,送来吃食。 可既然能察觉到她现在的状况,至少说明,那人肯定能自由出入皇宫,才能对皇宫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谣贵妃?皇后?也不对。 萧菀韵将自己能猜想的人想了个遍,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算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无论如何,此人至少是来帮她的,而不是要害她,这就足够了。 宋乐枫回宫后,得知萧菀韵被关柴房还是一日以后的事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带她出宫,就让她受了这么重的责罚。 可惜她虽身在宫中,却不得自由,什么也做不了。 长乐宫内。 紫鸢为宋乐枫梳妆好,刚端着早点进来,就见宋乐枫一脸平静地一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 “公主,您怎么了?”紫鸢关心地问道。 奇怪,公主从穆亲王府回来后,怎么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似乎变正常了? “紫鸢,你和他们一样,都认为我是一个人人讨厌的疯子吗?”宋乐枫突然问道。 “啊?”紫鸢顿时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她家公主之前可是从来不会问自己这种话的。 不对,公主这说话语气,似乎不疯傻了? “公主您……” “没错,我的疯傻就是装出来的。”因为她怕自己还没有等到见自己哥哥的那日,就被她那无情的皇兄给害死了。 好在,她算是圆了愿,没有遗憾了。 “奴婢还以为……呜呜,公主,您就算骗他人也行,为什么连奴婢都要瞒着啊?”紫鸢不解,哭得更委屈了。 “我也是迫不得已。”有人要对自己赶尽杀绝,她唯有以这种方式,才能自保。 “奴婢知道,可要是此事被陛下和皇后知道了,后果可不敢想象。”紫鸢担忧道。 更何况现在穆亲王根基未稳,连解救她于水火之中都很困难。 要是装疯卖傻之事暴露,檠皇恐会怪罪,后果岂是她们可以承担的? “紫鸢,你别担心,此事除了你知晓,就只有哥哥知道了。至少,我信你和哥哥,不会出卖我,不是吗?”宋乐枫只是笑笑。 虽然萧菀韵也知道,可她看得出来,萧菀韵不会是那种出卖她的人。 否则当日她也不会在萧菀韵赤裸裸的威胁下,答应送她出宫。 不过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哪怕真的受了宫规处置,也与她无关。 御书房内。 萧菀韵偷跑出宫的事终究还是没有瞒住,传入了檠皇耳中。 门外太监急切地声音响起,善意提醒着:“哎呦!蛊师大人您可算来了,陛下那儿火气正大着……您说话可要悠着点!” “巫娆参见陛下!”她作揖行礼道。 “知道朕为什么突然召你进宫吗?”檠皇放下手中的折子,冷声问道。 巫娆委婉道:“是巫娆看管不严,让萧菀韵钻了空子,偷跑出宫。还请陛下责罚!” “罚,自然要罚。” “巫娆,先前你可是信誓旦旦同朕说,以那萧菀韵的本事,成不了什么事。如今她人在你的看管下,还能偷跑出宫,你不应该给朕一个解释吗?”檠皇质问道。 “陛下放心,巫娆已经断了她心思,依照宫规,责罚了一番,在柴房关上几日。想必这次之后,她自会知晓自己不该与陛下作对,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蛊师大人既已明错,那便自罚三十鞭。如此之事,倘若再有发生,蛊师大人,便提头来见吧。”檠皇拂袖冷道。 “是。” “另外,萧菀韵偷跑出宫肯定有人相助,蛊师大人可莫要再让朕失望了。”檠皇提醒道。 “巫娆明白。”她一定会查清楚究竟是何人为之。 这一日似乎短暂,而又漫长…… 如昨日晚上一般,那个蒙面人还是来了。 东西缓缓被吊至她身前。 “接住。”他只道。 见他要走,萧菀韵立马叫住了他。 “喂,你先别急着走,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不敢露面,却要日日来给自己送吃食。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尽管如此,你还是想知道吗?”对方冷道。 “可我若不是得你救助,未必能撑过三日……”说不定那时候自己就已经死了。 萧菀韵只言片语说着。 看着摆在眼前的烧鸡,她却食之无味。 那一刻,见他没有再出声回应,她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别想那么多,一切都会变好的。”他只是安抚了句,后又消失不见了。 “真的会变好吗……”萧菀韵透过窗户,看向外面高挂着的弯月。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小满见柴房的大门被打开了,连忙跑上前来。 “菀菀,我就知道你能挺过来。”小满一把拥了上去。 “说不定是上天不让我死,所以帮我一把,也是有可能的。”萧菀韵打趣道。 “嗐!先别说那么多了,话说你伤恢复得如何了,需要重新上药吗?” “哦,还有,我早早就把膳食备好了,就等你了,快走吧。”小满一股脑将自己想说的全部说完了。 “好,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二人一起朝前走去。 此刻,穆亲王府。 于赫推开了书房的门,朝内而去。 “殿下!” “怎么样了?”宋锦澜眼眸未抬,依旧看着自己手中的折子,平静问道。 “殿下放心,她已经被放出来了。” “……”如此也好。 那日,是他到晚了。 她不知道,从自己知道她在宫里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命于赫盯着她的动向。 听说她偷跑出宫去了蝶玉坊,他带人赶到蝶玉坊的时候,萧菀韵人已经被巫娆给带走了。 而她的几位妹妹,全部都死于非命,他又何尝不替她难过? “殿下既然那么担心紫菀……萧姑娘,为何不入宫亲自去见见她?”于赫突然问道。 而只是让自己守着萧菀韵,在萧菀韵有性命之危的时候,伸手帮一把。 “皇兄若知本王对萧菀韵动了恻隐之心,又何曾不是间接在害她?”宋锦澜心忧道。 檠皇生性多疑,身边又有几大能臣帮忙。而自己,在朝中无任何根基,还要应付那帮大臣,他又何曾不烦闷? 他想去看她,想多关心一下她,可是他不敢,他害怕他接近她,会害了她的性命。 他只想要她平平安安的活着,就足够了…… 短短两日,巫娆对萧菀韵偷跑出宫一事有了头绪。 皇宫——长乐宫内。 巫娆迈步走了进去。 “昭乐公主在何处?”她冷问道。 “回禀蛊师大人,昭乐公主在内室休息。”小宫女应道。 紫鸢听到外面的声音,赶紧放下手中的果盘,绷紧了身子。 连忙行礼道:“奴婢参见蛊师大人。” 巫娆瞧见宋乐枫正自顾自玩着榻上的枕头…… “好玩,紫鸢,快过来啊,你看看多好玩啊!”宋乐枫光脚跳下床,就朝着紫鸢的方向跑去。 “公主……”紫鸢欲言又止。 “诶?她是谁啊?”她见了陌生人,懵懂问道。 “公主,那是蛊师大人。”紫鸢拉了拉她的衣角。 “我不管,我就要玩,紫鸢……你让她走吧,好不好?” 紫鸢一脸无奈。 巫娆只是平静地寻了处地儿坐下。 “紫鸢,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藏人出宫!”巫娆微怒质问道。 “蛊师大人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奴婢何时藏人出宫了?”紫鸢反驳道。 第二十五章 原由,得罪 “是吗?你当真对此事一点都不知晓?”巫娆不以为然道。 “奴婢不过是一个下人,怎么敢藏人出宫。” “可我怎么听说,前两日你家公主出宫去了穆亲王府?而恰在那日,宫中一个叫萧菀韵的宫女也出了宫?”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公主的马车上了人,奴婢作为贴身婢女又怎会不知?就不能是她自己自作聪明,从某个地方偷跑出宫的?”紫鸢反驳道。 “也就是说,此事你确不知情了?” “奴婢不知情。” “如此便好说了,我派人严查过,那日那个时辰出宫的马车只有你家公主的,且宫墙未有被人为损害的问题。” “所以……是你家公主偷偷将人带出宫的。”巫娆分析道。 “蛊师大人莫要污蔑我家公主,宫中何人不知,我家公主神智有恙,疯疯傻傻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紫鸢立刻反驳道。 “呵,真是笑话,你都说了,这是宫人传的,并不代表人人都是这样想的。倘若你家公主就是故意装傻,你又能作何解释?”巫娆冷笑道。 紫鸢紧了紧拳。 因为她知道,自家公主可能真的背着自己将萧菀韵带出了皇宫。 可若是此事真的暴露,传到陛下那里去,公主怕是性命堪忧了。 可若是她自己贸然认下,以巫娆的聪明,怎么会识破不了? 毕竟一个宫女,没有主子的话,根本可能会将一个不相识而且是宫中忌讳之人送出宫去。 看来……只能对不住那个宫女了。 宋乐枫知道自己随时会暴露,本不打算辩解,等着巫娆再说下去。 却不想身边的紫鸢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蛊师大人聪明才智,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您的眼。没错,确实是奴婢偷偷将那宫女偷偷藏进马车带出宫的。” “不过……”紫鸢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继续说下去!” 见巫娆这反应,紫鸢心中明白,她并没有直接证明自家公主装疯卖傻的证据, 不过是想趁此赌上一把,猜测外加试探,好让她们自乱阵脚。 “不过,此事并非奴婢本意,而是那宫女见奴婢的主子软弱无能,又痴傻,见我们好欺负,却碰巧那日我家公主要出宫,提前打听好。用公主的性命威胁奴婢帮她出宫。” “奴婢总不能不顾公主的性命,同那宫女对着干,就只能应下她,偷偷送她出宫了。”紫鸢解释道。 宋乐枫听她这么说,心中怒意上升。 紫鸢为何要将锅扣在萧菀韵的身上? 她如此做岂不是在让自己愧疚,良心难安吗?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毕竟以萧菀韵的聪明,确实有那个可能利用昭乐公主出宫方便,提前做好部署,加以威胁。 “我们走。”巫娆站起身,朝身边的手下人吩咐了句,就朝门外而去。 “奴婢恭送蛊师大人。” 巫娆前脚刚走,宋乐枫就恢复了正常。 怒问道:“紫鸢,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可知你这样做,我会良心难安的?” “公主,我们没有办法,不是吗?如果不把此事全部撇干净,说不定那个宫女死后的下一个,就轮到公主您了。”紫鸢心忧道。 “事到如今,紫鸢,你还不知错?” “错?公主,奴婢何错之有?奴婢只是为了您的安危罢了……” “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隶,有什么值得公主竟不惜枉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护着的?”紫鸢不解。 话音刚落,一声响直接打破了沉静……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了紫鸢的脸上。 紫鸢一脸不可置信。“公主……您居然为了一个宫女,打了奴婢?” “紫鸢……我,我不是故意要打你,只是……她帮过我,我不希望你对她说出如此不敬的话。”宋乐枫颤抖着手,心中万分复杂。 “公主,您过去不是这样的?不知为什么?奴婢总觉得,公主已经不再是奴婢过去认识的那个公主了。”紫鸢深吸一口气,平静道。 “人都是会变的……”何况她从出生开始便是如此,早就习惯了。 “公主可有想过,哪怕将此事全部归结于那个宫女身上,她也会相安无事?”这也是她刚才为什么毫不犹豫,就要将此事撇个干净的原由。 “她怎么会相安无事?”宋乐枫不解。 “公主怕是不知,那个宫女,过去身份并不简单。更何况,前几日宫规所惩,经受如此一遭,她还能安然无恙出来,公主就没有想过……这背后,是否有他人相助吗?”紫鸢分析道。 “紫鸢,您的意思是说,哥哥他……”宋乐枫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虽然长居长乐宫,但偶尔也会听到宫女闲聊几句,说起过萧菀韵过去的身份。 而且还与哥哥有一定多关联。 所以说,是哥哥命人在暗中帮萧菀韵。 “没错,那个宫女之前本就与穆亲王殿下关系并不一般,即使公主不出手,那个宫女在这皇宫之中,也能活得好好的。”紫鸢解释道。 “此事,本公主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明白吗?”宋乐枫淡神,突然看向紫鸢,问道。 “奴婢明白了。”紫鸢也只能应下。 好在自家公主现在好好的,至少她的努力还不算白费。 一切似乎又趋于平静…… 御花园内。 萧菀韵伤才刚好,又开始干起活了。 一旁在修剪花枝的小满看见萧菀韵提着水桶往水缸里倒水,有些于心不忍。 “菀菀,要不咱俩还是换着来吧,你这伤才刚好,我担心你受不住……” “没事,我恢复得快,而且这不是马上就满了。”再倒一桶水,就满了,没有必要再交换了。 而且她在养伤这段时间,琴嬷嬷丝毫没有减轻自己的工作量,小满也帮了自己不少忙了。 话音刚落,琴嬷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还有闲心聊着呢!待会儿陛下和舒妃娘娘就要来御花园了,赶快干完手中的活。” “是。”众宫人连忙应声。 “陛下,您答应了臣妾的,这会儿要好好陪臣妾赏花,可不能又突然离开了……”舒妃一身柔蓝色宫装,手中拿着把团扇随意摇晃着。细声提醒道。 “朕一言九鼎,应下爱妃的事,自不拂你的意。”檠皇爽朗道。 舒妃迈着步子,扫视着满园的花。 “陛下,您看,那牡丹开得可真好……” “爱妃既喜欢牡丹,朕下令让人搬几株去你宫中便是。”檠皇揽住舒妃的肩头,只道。 “臣妾……其实也没那么想要,臣妾只是想问陛下,臣妾同这牡丹花相比,到底哪一个更漂亮?”舒妃捏着嗓子娇嗔道。 萧菀韵拎着最后一桶水打算从后方绕过去,却没想到被谁绊了一下。 “啊……” 水桶中的水全部撒了出来,正好溅在了舒妃身后的裙摆上,湿了好一部分。 那暗中得逞的宫女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就闪得远远的。 “贱婢,你胆敢弄脏了娘娘的衣裳!”舒妃的贴身婢女一个巴掌甩到了还摔在地上的萧菀韵脸上。 萧菀韵的脸上顿时起了红印。 她连忙站了起来,解释道:“不是的,舒妃娘娘,奴婢本来提水提得好好的,是有人绊了奴婢一下,水桶才倒了下来……” “贱婢,你还敢狡辩!你身后哪里来的人?”贴身婢女骂咧道。 萧菀韵侧身看了看后方,果然那人趁乱直接跑了。 “舒妃娘娘,还请您相信,奴婢真的没有要冲撞您……” “娘娘,还听她说那么多干什么,直接以冲撞之罪杖杀好了。” “陛下还在此处,你一个下人,还先做起决定来了?岂不是不陛下放在眼里?”舒妃出言教训道。 第二十六章 折辱,杀她 “陛下恕罪,奴婢是一时心急,只想着娘娘了。”贴身婢女连忙跪地求饶。 “你,把头抬起来。”舒妃看向萧菀韵,命令道。 “呵!本宫似乎见过你一次……”似乎,这个宫女帮自己捞过掉进荷花池的发钗。 可惜了,她这一身装扮,可是折腾了好久呢!如今竟整出这副样子,简直让她在陛下面前丢尽了颜面。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做,那你倒是说说看,那个绊倒你的人长什么模样?” “……奴婢还没来得及看去清那宫人的脸,她就趁乱离开了。”萧菀韵犹豫几分,连忙又解释道。 “陛下,臣妾好气,好好逛个御花园还遭下人泼了水!”舒妃半倚在檠皇的怀中,抱怨着。 “既如此……爱妃想怎么处置这一个莽撞的奴隶?”檠皇淡声反问道。 舒妃立直了身,一步步朝萧菀韵身前走近,轻问道:“哼!本宫今日为了见陛下,可是折腾了好半晌,如今就被你一个下人给搅和成这样。你说,本宫该如何罚你呢?” 不过,她似乎听说,这宫女和其他下人不同,是蛊师大人特意带过来的,说是夜宸皇室。 如此,何不趁机羞辱一番?说不定陛下也高兴了呢? 舒妃心中已然打好了小算盘。 萧菀韵神色一紧。“娘娘想怎么责罚?” “想让本宫消气,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舒妃舒了口气。 “那不如你在这里当着本宫同陛下的面,跪着磕三十个响头,此事本宫就当算了?” 萧菀韵脸色一变。舒妃这哪里是在责罚她?而是在羞辱她,践踏她的尊严。 “陛下,您不会觉得臣妾这个法子太过心狠吧?”舒妃看向檠皇,忧心问道。 “爱妃高兴就好。”檠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立在一处看戏。 “听见我家娘娘说的了没?跪下磕三十下,娘娘气消,此事便算了。”贴身婢女理直气壮重复道。 “舒妃娘娘想怎么惩罚奴婢,奴婢接受即可,何必折辱奴婢?”萧菀韵冷笑道。 “折辱?呵,你一个奴隶,在娘娘和陛下面前谈尊严二字?你怕是傻了吧?”贴身婢女嘲讽道。 “本宫哪管什么尊严不尊严?本宫就问你一句,跪,还是不跪?”舒妃怒意肆起,已然更不满了。 “……”想让她向自己的仇敌下跪磕头,这辈子都不可能! 萧菀韵看着一旁立着的檠皇和得意的舒妃,内心挣扎不断。 “我今日哪怕是死,也不会跪,更不会磕头!”萧菀韵硬声道。 “陛下,此人还真是不知好歹,一个小小奴婢,竟连臣妾的话都要忤逆了!”舒妃不满地抱怨着。 “爱妃想看此人跪地磕头,朕……自会让爱妃如愿。”檠皇沉着道了声。 就朝着身旁的贴身太监吩咐道:“来人,把她的腿打断,直到她甘愿磕下那三十响头,再停手。” “呃……陛下,若是此人一直不肯,该?”贴身太监还特意问道。 “那就直接杖杀吧。” “死一个奴隶而已,只要能让爱妃消气……”檠皇揽住舒妃的肩头,道。 “奴才遵命。”太监得令,立刻着人对萧菀韵用刑。 “来人,动刑!” 两个小太监持着棍杖走上前来,萧菀韵被死死控制住。 “啊!”萧菀韵忍痛喊了出来。 棍杖直接落在了萧菀韵的膝盖骨后方。 她被迫跪在了地上。 “你若现在求情,本宫兴许能命他们停手……”舒妃心中一抽,确实太过残忍。 毕竟这几板子下去,她的双腿,可就要废了。 “不可能。”萧菀韵忍痛道。 “你……”舒妃语塞。“继续!” “嘭!”的一声,又是一板子朝着她的后膝骨打了上去。 “啊!”萧菀韵双腿都在颤抖。 此刻,穆亲王府。 一直在皇宫盯着萧菀韵情况的于赫突然气喘吁吁跑了回来,直接去到书房。 “殿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宋锦澜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是萧姑娘……她,她在宫中御花园冲撞了舒妃,被陛下下令杖杀,如今性命堪忧。”于赫连忙禀报道。 “什么?”宋锦澜听后,莽地站了起来。 连忙吩咐道:“赶紧备马,本王要进宫!” “是。” 皇宫,御花园内。 萧菀韵咬紧牙关,等待着下一板子落下…… 就在第四板子即将落下之际,一个女声突然响起来。 “住手!” “何人胆敢在陛下面前造次?”贴身太监怒问道。 “奴婢参见陛下,舒妃娘娘!”碧云连忙规矩行礼。 “坤宁宫之人?你来做什么?”舒妃扫视一眼,问道。 “舒妃娘娘着什么急?难道还怕我家娘娘来搅和您的好事不成?”碧云怼道。 好事没有,坏事倒一大堆。如今还要杀人泄愤。这舒妃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你一个下人,胆敢跟本宫这样说话?”舒妃怒气更甚。 “奴婢不是来跟舒妃娘娘结仇的,是来替我家娘娘给陛下传话的。”碧云解释了来意。 “皇后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朕?”檠皇冷声问道。 “回禀陛下,娘娘让奴婢转告您,此人陛下可切不能冒然杀之。” “哦?皇后什么时候敢来左右朕的决定了?”檠皇似乎不悦。 “陛下想必不知,此人乃是那夜宸的亡国公主萧菀韵?” “萧菀韵?”檠皇陷入沉思。 前几日的事,他并非不知,巫娆先斩后奏将人送进皇宫,上次萧菀韵偷跑出宫闹出的事他每一件都记得。 “原来你就是那个偷跑出宫的萧菀韵……”也难怪,方才让她下跪磕头,她誓死不从。 她怎么能向自己的仇人下跪磕头? “萧菀韵,你倒真是让朕意外。” 萧菀韵可是左右宋锦澜最好的棋子,怎么能那么快就给弄死了? “奴婢话已带到,至于陛下作何决定,奴婢便不再过问了。” “奴婢告退!”碧云福身退下了。 “你们几个,将此人带去偏殿,朕……要亲自审她。”檠皇冷声吩咐道。 “是。”几人应声,就将萧菀韵给架走了。 “陛下,她就算是亡国公主又如何,反正都是要死的,陛下您怎么又哄骗臣妾?”舒妃不高兴了,抱怨连连。 “听话,现在还不是取她性命的时候,留着她,朕自有用处。”檠皇出言安抚道。 舒妃哪怕心中再不高兴,但檠皇已经发话了,她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坤宁宫内。 碧云担忧问道:“娘娘这样替陛下着想,陛下真的能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吗?” 陛下不知萧菀韵身份,险些将人给处死,娘娘知道留着萧菀韵的性命,可牵制宋锦澜,好完成大业。 可只有旁人知道,这些年,自从舒妃进宫后,娘娘被冷落了不知道多时。 “不管陛下是否知晓,本宫能做的,便是能替陛下多想一些。”施皇后只道。 宋锦澜是一匹未曾觉醒的狼,若不做好部署,他日怕是要被“反咬一口”,她不能看着陛下所经营的一切,因为一时的冲动和过错,就毁于一旦…… 偏殿,萧菀韵忍着痛,倚靠在软榻之处。 她想要站起来,可无论自己怎么支撑,双腿都颤抖得非常厉害。 还是只打了三板子,若是再多几板子,她的双腿恐怕是真的要废了。 “哐当”一下,小桌上的茶杯被不小心触到了地上,砸在了她的脚边,碎了一地。 萧菀韵半爬着捡了一小块瓷片藏在了手心,喘了喘气。 “吱嘎”一声,大门被人给推开了。 檠皇一身玄赤交边衣袍迈步走了进来。 门再次被关了起来。 檠皇一步步朝着她身前走近…… 第二十七章 强迫,救她 萧菀韵的双腿轻微动弹都很痛,只能缓缓地往后移着。 “若不是皇后及时命人传话前来,今日这宫中,还真是要死一个人了,呵……”檠皇半蹲下身,直眼看着一身狼狈的萧菀韵。 “是吗?那我还得向皇后道谢,是她保下了我一命?”萧菀韵讽刺一笑。 “不,该让你感恩戴德的人,是朕,不是皇后。”檠皇冷声纠正道。 毕竟她的生死,是掌握在他的手中。 “我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劳烦陛下单独审问?陛下何不给我个痛快,让我死了算了?” 檠皇一手掐住她的下颌,命对方看向他,冷道:“哼!收起你的小聪明。想激怒朕,你还不够格!” “巫娆说的没错,你够聪明,可惜了,你的聪明,在朕的面前,一文不值!”檠皇甩开了她的下颌。 “哐当”一声,檠皇移步之际,踢到了一块玉佩。 萧菀韵这才发觉,那是她刚才想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玉佩。 那玉佩是母后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她不能把东西搞丢了。 萧菀韵想要抬手去拿,却被檠皇踩住了手。 “啊……”萧菀韵强忍着痛。 “哼!胆子还真不小,竟敢把夜宸皇室之物,带进皇宫?”檠皇屈身捡起地上的玉佩。 朝着榻前而去,拂袖而坐。 “想必此物应该对你很重要……” “还请陛下将玉佩还给奴婢。”萧菀韵乞求道。 “你方才不是很硬气吗?”檠皇不屑一顾,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求陛下将玉佩还给奴婢。” “想要?” 萧菀韵只是点了点头。 “那你便亲自过来拿。”檠皇只道。 萧菀韵一步步爬了过去,刚想要从对方手中夺过玉佩,却扑了个空。 “陛下能否把玉佩还给奴婢?”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檠皇突然问道。 隔着两步低台阶,萧菀韵无法再上前,哪怕玉佩就在自己面前,她也拿不到。 “陛下还想怎么样?”萧菀韵忍耐着问道。 “朕要你跪下,磕几个响头,朕若是满意了,就将这玉佩还给你。” 呵,她原本以为不做人的是那个什么舒妃,原来眼前之人,不过尔尔。 “陛下此言,不过是想让奴婢在舒妃娘娘面前服软,陛下若将玉佩交还于奴婢,奴婢便依舒妃娘娘之意。”萧菀韵坚定道。 “不,朕——改变想法了。” “什……么?”萧菀韵顿时没有反应过来。 “舒妃之意,便是朕之意,明白否?”檠皇嘴角微微勾起。 萧菀韵怔然。 不,她做不到。她怎么能向自己的仇敌下跪? 是眼前之人,下令屠了殷皇城,血洗了夜宸皇宫,杀尽了她的亲人。 “陛下若执意如此,请恕奴婢做不到。”萧菀韵坚定道。 “做不到?”檠皇不以为然,用玉佩轻挑起萧菀韵的下巴。“你未免太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这里是他的地方,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的决定。 “我萧菀韵跪天跪地跪父母,但誓死绝对不会跪自己的灭族仇人!” “好一个不跪灭族仇人!”檠皇怒声更甚,砸碎了手中的玉佩。 萧菀韵眼睁睁看着玉佩变成了碎片。“不,不要!” 她想爬过去捡回碎片,却被檠皇掐住了脖颈。 萧菀韵只觉得脖子一紧,呼吸不上来。 “萧菀韵,你是第一个敢忤逆朕的人,朕……定要你生不如死!” “放手,放……咳咳!”萧菀韵拼命挣扎着。 “不细瞧,朕倒是没有发现,你还有几分姿色。”檠皇凑近嗅了嗅。 察觉到对方的靠近,萧菀韵心中一紧,厌恶感油然而生。 萧菀韵被一股力量带上床榻,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死死压在身下。 檠皇一手掐着她的脖颈,一手撕扯着她的衣裳。 “放开我,不……不要!” “你没有资格拒绝!”檠皇冷声呵斥道。 萧菀韵却拼死抵抗,将藏在手心的瓷片朝着檠皇心口刺去,却被对方率先一步拦了下来。 “就凭你,也敢刺杀朕?”檠皇夺过她手中的瓷片。 “呃……咳咳!放开!” 随着衣衫一件件被迫褪去,萧菀韵忍不住流下绝望的泪水。 “不……不要,放开,啊……” 萧菀韵只觉得身/下来一阵剧痛。 且她双腿又无法动弹,只能任人摆布。 她绝望的闭上眼,想着这一刻能快些过去…… 门外不远处,宋锦澜被死死拦在了外面。 “殿下,您就别为难奴才了,陛下已经下了吩咐,此刻有重要的事要处理,真不能让殿下闯进去啊!”贴身太监为难道。 “本王说过了,有万分火急之事需要找陛下商谈,有什么事能比本王要商谈的事更重要的?”宋锦澜急忙问道。 “这……殿下,奴才也是听陛下的吩咐,您就别难为奴才了!奴才若是放您进去了,小命不保啊!” “于赫,动手!” “出了岔子,本王自会担责!”宋锦澜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命于赫将人给拦了下来。 “殿下,不可啊!”贴身太监满脸无奈。 不知多久,她身上一轻,檠皇迅速套回了自己的外袍。 而萧菀韵则是一身狼狈,衣衫凌乱不堪,满脸恐惧缩在床角。 大门恰巧被打开。 “穆亲王此举成何体统!”檠皇怒道。 “回禀陛下,臣弟有要事找陛下相商!”宋锦澜跪地作揖,连忙道。 “要事?哼,当真把朕当傻子了?穆亲王口中的要事,莫不是里面那个宫女?”檠皇不加掩饰,生怕宋锦澜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宋锦澜紧了紧双拳,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菀菀,对不起,是本王来晚了。 宋锦澜再也顾不上那么多规矩,冲了进去。 他手忙脚乱将外衫搭在萧菀韵身上,也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她的身躯。 “菀菀,别怕,本王这就带你离开……” 萧菀韵没有再反抗,任由着对方打横抱着自己出了大门。 “穆亲王殿下,这可是陛下宠幸过的人,往后就是宫里的人。您怎么能当着陛下的面,将人给带走?”贴身太监数落道。 “陛下放心,待臣弟安置好菀菀,自会前来请罪!”话尽,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朕便等着皇弟前来。”檠皇未曾多加阻拦,只道。 “陛下,就这样让穆亲王将人给带走了?”贴身太监不解。 “朕自有打算,你无需过问。” “是奴才多嘴了。” 穆亲王府,倚月居内。 桃红正在为施月薇整理发髻…… 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口中喊道:“不好了,王妃娘娘……”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没看见主子在忙吗?”桃红没好气地瞥了地上的人一眼,骂咧着。 “奴婢知错了,还请王妃娘娘恕罪。”侍女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何事?”施月薇放下手中的汤盅,冷问道。 “王妃娘娘,您先前不是吩咐奴婢,若是殿下回府,需前来禀告。奴婢看见殿下回来了,只是……”侍女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施月薇摆手示意桃红退去一旁,问道。 “只是……殿下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女人?”她只是眸子轻微一颤。 “你确定没有看错?殿下不是进宫去了吗?怎么会带一个女人回府?”桃红比自家主子更着急,连忙追问着。 “确有此事,奴婢亲眼所见,不敢撒谎,殿下这会儿已经将人给安排到芙蕖院了。”侍女坚定道。 施月薇站起身,唇角微微上扬,只道一声:“桃红,看来……这府上要热闹了。” 第二十八章 安慰,像她 成婚一个月以来,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入殿下的眼。她倒是要去瞧瞧,殿下带了什么样的狐媚子女人进了府? 芙蕖院内。 宋锦澜只是将萧菀韵轻放在床榻前,立身吩咐着:“来人啊!赶紧找身衣服过来……” “是。”侍女连忙应道。 “抱歉,是本王来晚了,菀菀……” 宋锦澜看着一直没有半丝反应,似乎还没有从恐惧和害怕中反应过来的人儿,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怪他,如果他早一点到,是不是就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 “菀菀……”宋锦澜还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却持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走吧。”她只很平淡说了句。 “若你心中不快,你打本王,骂本王……”他也无怨无悔,只要别这样一直不说话,什么情绪都自己憋着。 “够了,宋锦澜,你走!”萧菀韵说话语气更重了些。 “菀菀,本王这样说,只是不想你独自憋着情绪……” “你不走,我走。”萧菀韵站起身,便要迈步。 “好,本王走。”宋锦澜只能暂时作罢。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弥补不了,更接受不了发生的一切。 看见他离去的背影,萧菀韵才坐了回去。 宋锦澜前脚刚走,施月薇就踏足了这个院子。 却见一个侍女将门给关结实了,出来了。 “奴婢见过王妃娘娘。”侍女见状,连忙行礼。 “青天白日的,大门闭这么紧干什么?莫不是屋里那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桃红故意嚷嚷得很大声,讽刺道。 刚才她们一路过来,可是打听了不少。 听说那女人衣衫不整,还裹着殿下的外袍被抱进府的,这传出去,穆亲王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回王妃娘娘,是那位姑娘下的吩咐,说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怎么?一个穆亲王府的下人,竟这般听外人的话了,是不是本王妃对你们太好了?”施月薇微怒,问道。 “奴婢不敢,奴婢是府里的人,王妃娘娘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知错了!”察觉到怒意,侍女立马跪地认错。 “知道错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门给打开!”桃红催促道。 “是。”侍女战战兢兢站起身,又过去开了门。 “紧住你的嘴,要是泄露了半点风声,你知道后果。”施月薇丢下这句话,就迈步入内了。 “是。” 带着人掠过屏风,只见备好的衣衫被放置在不起眼的地方,而那人却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靠在床沿下方…… “好大的胆子,没看见王妃娘娘来了?”桃红上前,扬声道。 萧菀韵却未曾移动半分,将脸一直埋在自己的双膝处。 施月薇只是朝着桃红使了个眼色,桃红会意,上前就去拽萧菀韵的肩膀。 “懂不懂规矩?王妃娘娘在此,还不知道行礼!” 却见到了对方的真容,桃红被吓退了一步。 “是你?” “萧菀韵?”施月薇惊讶。 随后讽刺一笑:“呵!本王妃还以为是哪个狐媚子?勾引了殿下,还被殿下亲自带回了府……” “啧啧,瞧瞧你现在这副狼狈样子,到底是使了多大的功夫,竟魅惑殿下带你回了府。” 她先前还以为萧菀韵能有多大的骨气,不甘臣服他人身下,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只可惜,敢与她施月薇为敌,染指她的男人。往后的每一日,她定不会让其好过…… 萧菀韵不禁捏紧了拳头,却未有所动作。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孤立无援,身在敌国,连自保都成了问题,她还有什么资格生气? “萧菀韵,你胆敢无视本王妃?你可别忘了,你一个伺候人的宫婢,本王妃处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施月薇出言威胁道。 “王妃若是觉得有被冒犯,不妨就杀了我?”萧菀韵直接破罐子破摔。 她不想吵架,也无力争辩,也许死,未必不是一种解脱呢? “你以为本王妃不敢吗?”施月薇怒气更甚。 “来人啊!将这个不知规矩的贱婢拖下去,杖刑,本王妃没说停,就接着打。” “王妃娘娘三思啊!殿下吩咐我等照看着这位姑娘。若是王妃娘娘真的要了她性命,殿下怪罪下来,恐是后果无法估量啊!” 刚才那位侍女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全部上前道。 “又是你?不过是打杀一个贱婢罢了,殿下何至于震怒?”施月薇无所畏惧道。 “是啊,你们怕是不知道,此女不过是宫中的宫婢,死一个奴隶而已。”桃红应和道。 “王妃娘娘,奴婢们也是受命于殿下,殿下既带人回了府。” “若是这位姑娘出事,不单奴婢们性命堪忧,殿下难保不会迁怒您,娘娘总该不希望殿下厌恶于您才是。”为首的侍女解释道。 “倒也有些道理,如今本王妃与殿下关系紧张,若是再留下不好的印象,怕是……” 施月薇视线移向萧菀韵。“好手段啊,萧菀韵,本王妃差点就着了你的道了。” “想激怒本王妃让殿下厌恶,你觉得本王妃会给你机会吗?”她冷笑道。 “不急,来日方长,萧菀韵,只要你在这府上一日,本王妃有的是法子对付你。”施月薇留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奴婢恭送王妃娘娘。”几人连忙道。 门外,桃红有些不高兴了。 “小姐,以后不会真的动不了这个人了吧?” “此人的来头,可是和殿下有过不少纠葛,倘若真的蛊惑了殿下,让殿下对付于小姐,那该如何是好?” “怕什么?殿下总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施月薇只是笑笑。 “对了,暖斜院那位如何了?”突然问道。 “小姐说的可是辛侧妃?奴婢听说,这辛侧妃好像病了,叫了好几个大夫瞧,也没有瞧好。” “把心思打在了不该打的地方,病了也是活该。”施月薇没好气道。 “可是……辛侧妃院里的人,跑去见了殿下。”桃红这才委婉道。 “殿下公务繁忙,哪有时间去见她,还真是异想天开,看来是上次给的教训不够。” “本王妃正烦着气无处可撒,那便上暖斜院走一遭吧。” “是。”桃红展笑。 院内。 “姑娘,您还好吧?王妃娘娘性格一直是这样,对规矩一事又非常严苛。您别和她一般见识。”为首的宫女出言安抚道。 平时下人只要做错了一点事,都是非打即骂。 好在今天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没有对她们动粗。 “无事。”萧菀韵只是冷道一声。 “姑娘,地上凉,而且您的衣服也……还是换身衣服,也看着舒服不是嘛?”浅黄衣衫的侍女出言安抚道。 还要上前想要扶起萧菀韵。 “我该如何唤你?”萧菀韵抬眸看了看她,顺着她坐回了床榻上,突然问道。 “姑娘唤奴婢拂烟便是。” “拂烟?你这性子,倒是不禁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只可惜,那个跟了自己好些年的婢女死了,死在了她大婚那日。 “想必姑娘口中说的人,对姑娘来说很重要吧?”拂烟猜测着。 “是,只可惜……我再也见不到她了。”萧菀韵垂眸,惋惜道。 拂烟识趣闭口,不再多问。“姑娘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先退下了。” 刚要离去,却被萧菀韵叫住了。 “拂烟,可否帮我备好热水?” “奴婢这就命人去安排。”拂烟心中庆幸,至少此人愿意和自己说话了。 将人送回府后的宋锦澜并没有闲着,刚打算出府去往皇宫,却被暖斜院的人给遇见了…… 第二十九章 罚跪,仗杀 “殿下留步!”侍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何事?”宋锦澜冷声问道。 “回禀殿下,是主子,主子她……吐血了,说想要见见殿下。” “好端端怎么会吐血,不是请了大夫去看过吗?” “大夫说,主子病入膏肓,无法医治了。” “殿下,奴婢求求您了,去见见我家主子吧。如今唯一能救主子的,就只有殿下您了……”侍女跪地磕头求道。 世人皆知,宋锦澜可是神医,肯定有办法救主子的。 “本王如今急事缠身,无法诊断,这样……” “于赫,你赶快入宫,将宫中的太医请入府,为辛侧妃医治。”宋锦澜吩咐道。 “属下遵命!”于赫应声。 “殿下……”侍女还想说些什么,留在她眼前的,却只是二人远去的背影。 宋锦澜径直往宫中而去。 御书房内。 “奴才参见穆亲王殿下。” “陛下在里面?” “殿下,陛下有言让奴才转告于您。” “什么话?”宋锦澜连忙问道。 “陛下如今在处理公务,恐怕暂时无法面见殿下。不过陛下说了,今日之事,断然不会这么算了。” “陛下有言:穆亲王若真将朕放在眼里,就不该忤逆于朕,将人给当面带走。犯了错,若是不罚,这宫规何在,朕的颜面又何在?” “陛下想怎么惩罚?”宋锦澜只是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殿下有错在先,藐视皇权,不遵宫规。” “若是不罚,不成体统。陛下念及殿下立不少功劳,便酌情责罚,是以在御书房外跪着,至于时长……陛下未曾表明。”贴身太监言道。 “臣弟谨遵圣命!”宋锦澜跪地扬声道。 见宋锦澜直直跪立在不远处,贴身太监只是叹息一声,便退至一旁…… 穆亲王府,芙蕖院内。 “姑娘,热水已经给您备好了。”拂烟轻脚走了进来,提醒道。 萧菀韵缓缓站起身,正要朝前迈步,双膝却还在隐隐作痛。 察觉到她脸色不对,拂烟连忙上前扶住了萧菀韵。 “姑娘,奴婢扶您过去吧。” 她只是点了点头,任由着拂烟将自己扶去偏房处的屏风后。 “姑娘,奴婢瞧您身子不便,不如让奴婢伺候您沐浴吧?”拂烟轻问道。 “无妨,我习惯了独自一人,拂烟,你先下去吧。”她婉拒道。 “这……”拂烟心中犹豫几分。 “若是我有事,会唤你过来。”她只是出言安抚了句。 “奴婢告退。”拂烟不再强求,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萧菀韵只是侧眼看了看浴桶处,垂在两处的手紧了紧衣摆…… 此刻,暖斜院内。 里处传来了阵阵咳嗽声。 “咳咳……” 施月薇踏进房门,就闻到了浓浓的中药味。 窗户被紧闭着,就连大门,也未曾一直通风。 “主子,您又咳血了……”侍女琴儿看见那白色的方巾染上了一抹鲜红,心忧地问。 “没事,都老毛病了。”辛撷芳出言安抚道。 “主子,您就是太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了。”琴儿话音刚落,门外便传出了声音。 “王妃娘娘到!”桃红高喊一声。 “妹妹见过王妃娘娘……”辛撷芳正要起身行礼,施月薇却出言阻止了。 “辛妹妹既然病了,这礼数,暂且免了吧。”施月薇拂手道。 “谢王妃娘娘。” “别急着说谢。”就她这副病怏怏的样子,说不定哪天小命就给交代了。 “本王妃方才听人说,你院里的下人去寻了殿下?” “王妃娘娘此来,莫不是又要来问罪了?”辛撷芳淡声问道。 “这么说,你是承认确有此事了。”施月薇嘴角微微上扬。 “辛妹妹可真是不长记性……”看来,这一个月以来,她给的教训还不够。 察觉到施月薇的怒意,琴儿终究还是站了出来。 “王妃娘娘,不是主子授意,是奴婢……是奴婢想要圆了主子想见殿下的愿,这才命让人去找了殿下!” “主子她什么都不知情,王妃娘娘,是奴婢的错,您要罚,就罚奴婢吧!”琴儿跪地叩首道。 “琴儿,你怎该如此?”辛撷芳虽然带着埋怨的语气,更多的是心疼她。 施月薇是什么样的人,她这一个月以来可是心知肚明。 刚入府的她,何曾不是个正常人?可施月薇做了什么,就因为她为了讨殿下欢心,又是习舞,又是往其书房送点心,鸡汤和粥。 可这些在施月薇看来,不过是谄媚,献殷勤讨好殿下。 她不过是想和殿下多相处一下,多熟悉一下,她又做错了什么? 对她非打即骂,挑她的不是,还经常罚跪她好几个时辰,淋雨,风寒,哪一个不是因为施月薇? 甚至还买通大夫,往她的方子里添了加重病情的药物。她才因此病情加重。 可她连见到殿下都成困难,更别说指望下人去告知殿下一切。 施月薇是王府主母,但凡是惜命之人,都不会为了她一个不受宠的侧妃得罪于施月薇。 下人因此,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兴许哪天就算她没了性命,也无人关心吧? “一个下人,还敢越过主子做决定,琴儿,你好大的胆子!”桃红骂道。 “奴婢甘愿受罚,还请王妃娘娘不要责怪我家主子!”琴儿头都不敢抬,颤抖着身躯乞求着。 “也好,本王妃正愁一肚子的火气无处撒。既然下人犯错,那便依照规矩,直接处死吧……” “处死?不……王妃娘娘,琴儿再不该,但也罪不至死啊!还请王妃娘娘三思。”辛撷芳闻之,慌乱地摔出榻边。 跪在地上求饶着:“还请王妃娘娘三思!” “在府上,本王妃的规矩,便是规矩,辛妹妹,你可要知足才是。”施月薇冷笑道。 “还不快动手?”施月薇催促道。 “来人,把琴儿拉下去!”桃红喊道。 两个小厮立即走了进来,拖拽起琴儿,就出去了。 “王妃娘娘,琴儿罪不至死,还请三思啊!”可是无论辛撷芳如何呐喊,终究是徒劳。 施月薇带着人早已经远去。 “咳咳……”辛撷芳怒气攻心,又咳了血,直直晕了过去。 再次见到琴儿,她早已经变成一个血人,被破席子一卷,从后门抬了出去。 沿路过去的下人,一个个都胆战心惊的,生怕下一个这样死的,就是自己了。 露华院内。 侍女喜儿急急忙忙冲了进去。 “主子,不好了,暖斜院的琴儿被王妃给杖杀了!” “哐当”一声,单泠鸢手中的脂粉盒掉在了地上。 她眼神一紧,心中惶惶不安。 “死……死了?” 若她执意与施月薇对着干,她会不会成了第二个辛撷芳? “喜儿,喜儿……你说,辛侧妃的今天,会不会便是我的明天?”她担惊受怕慌忙问道。 若不是她这些时日学乖了,安分守己着,恐怕她迟早会死。 可她不想死,她从未想过,施月薇竟会是一个如此恶毒的女人。 仗着姐姐是皇后,父亲是当朝宰相,母亲是国公嫡女。施月薇在府上胡作非为,视人命如草芥。 府中人人惧之,不敢在殿下面前提起,外加殿下时常忙碌,对府上的事,几乎不过问。 这便助长了施月薇的气焰,在府上越发嚣张。 “奴婢不知道……”喜儿摇头道。 这时,单泠鸢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喜儿,我们逃走吧,这个地方,我半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可是主子,我们要怎么逃?您忘了,您是侧妃啊……”岂是说逃,就能逃的? “偷偷地逃,永远不回来了。” 第三十章 立誓,痛苦 “对!只要我们计划好,总有一日,会有办法的。”她只道。 话音刚落,门外一个侍女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单侧妃!” “何事?”她问道。 “太尉府来信了。”侍女把一封信递了出来。 喜儿将信拿了过来。 单泠鸢看完信上内容,心中万分陈杂和纠结。 “主子,信上说什么了?”喜儿见她脸色不太好,不免问道。 “父亲大人说,让我务必得殿下的宠,早日诞下长子,以便在朝中拉拢关系,与施相对抗……”单泠鸢紧了紧信。 且还细说了如今他与施丞相在朝中对立,一直不对付,若是再让其女儿在王府获宠,于太尉府不利。 如今她入府不过一个月之余,施月薇也未曾入殿下的眼,殿下又一心扑在公事上,本来是争宠的好机会。 只是,这对于她来说,更是一场灾难。 “主子,我们该如何是好?”喜儿心忧问道。 单泠鸢只是沉重地盯着信纸,不再多言。 皇宫,御书房外。 不知道跪了多久,只觉得天色灰蒙蒙的,似有大雨将至。 “滴答,滴答……”雨滴落在了地面。 只听见“吱嘎”一声,御书房大门被打开了。 “殿下,陛下让您入内。”贴身太监上前,道。 宋锦澜站起身,朝内而去。 “臣弟参见陛下!”宋锦澜跪地道。 檠皇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冷问道:“朕如此责罚,穆亲王心中可有不快?” “臣弟不敢。”他垂手道。 “不敢?在这皇宫,还能有什么事是穆亲王不敢做的!”檠皇直接操起一旁放着的茶杯,就朝着宋锦澜扔了过去,怒声道。 “陛下息怒。” “息怒?如今全宫上下皆知,朕不过是宠幸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宫女,穆亲王忤逆圣命,当着朕的面将人给带走!”他作为一国之君,竟还要被自己的皇弟抢女人。 这传出去,他这个一国之君的颜面何存? “穆亲王,你让朕如何息怒?”檠皇愤怒起身,质问道。 “除非……穆亲王对那亡国之奴,余情未了。”只可惜,那女人恨不得手刃了他泄愤。 毕竟他们二人之前,难免没有认真过。 只是他们两个,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臣弟不解,陛下是如何看穿的?”他隐藏的那么好,从未做过什么让檠皇怀疑的事。 “朕不可否认,穆亲王确实隐藏得很好,让人很难抓住把柄。只可惜,朕不是傻子,轮得到穆亲王糊弄。” “所以,从臣弟当日入宫向陛下请旨让女眷观刑,皆数充入蝶玉坊开始,陛下就已经猜透了臣弟……” 檠皇忧心道:“只是,朕现在后悔了先前的决定,这祸患不除,朕心难安。” “陛下,夜宸国亡,已无力回天,萧菀韵一个弱女子,不足以构成威胁……” “不,你错了,穆亲王。斩草不除根,那便是祸端,倒不如以绝后患,你说,对吗?”檠皇反问道。 宋锦澜紧了紧拳,下定决心道:“倘若臣弟偏要她活着,陛下可是要取臣弟性命?” “穆亲王求人的态度,便是如此吗?” 宋锦澜绷直身躯,重重叩首道:“臣宋锦澜,恳请陛下留她一命!” “优柔寡断成不了大事,穆亲王可要掂量清楚……”檠皇暗示道。 “臣弟早就想清楚了。”劝他与否,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心。 “为了一个女人,穆亲王如此不顾颜面替她求情,值吗?”檠皇只是淡漠一笑,又坐了回去。 “臣弟觉得值,便够了。”宋锦澜坚定道。 “那就要看穆亲王能拿出什么样的诚意,值得朕留她一命了……” “陛下想要什么,臣弟心知肚明。”檠皇的野心,早就不是一个夜宸就能满足的。 一统天下,坐拥天下,那才是他的野心。 “陛下一直对攻打乾北忧心已久,无人领兵。臣弟愿为陛下排忧解难,夺下乾北。” 朝中大臣皆知,乾北是一块最难啃的骨头,无论在地势上,还是环境上,都占优势。 这也导致无人敢挂帅出征,保证能拿下乾北。 乾北一直以来,都是檠皇的心头大患,且乾北还是夜宸归属区。 只要没有将那块领地牢牢握在自己手上,檠皇不可能满足。 “穆亲王可要考虑清楚了,此事可不能轻易答应,朝臣都说,要想拿下乾北,几乎无望。” “朕……凭什么相信你,一定能拿下乾北?”真以为他不知道,乾北毕竟是夜宸的一部分。 他一旦答应了这件事,该承担什么后果,想必就不用自己多说了。 若是说攻下夜宸是靠契机,是靠智取。那么攻打乾北,不仅要脑子,还要拼命…… “臣弟愿做陛下手上最锋利的那把刀,斩敌杀将,亲手夺获乾北。” “好,朕等的便是你这句话。既然穆亲王已经有此想法,朕便赐你兵马大元帅之位,出征北伐。”檠皇拍案而起。 “至于时限,想必以穆亲王的聪明才智,五年足够了。” “臣遵旨!”宋锦澜应声。 “不过,还不够……”檠皇突然提及道。 “陛下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 “朕可以留萧菀韵一命,但是她余生不得踏出府门半步,但凡有忤逆,那就休怪朕无情了。”檠皇冷声道。 他倒是想看看,宋锦澜能有多大本事,让这个女人余生都待在府中? “陛下放心,臣弟一定会看管好她,绝不会让她踏出府门半步。如此,陛下还有顾虑吗?”宋锦澜保证道。 “来人啊!将朕要送给穆亲王的见面礼呈上来……” “穆亲王回来也有一月有余了吧?瞧朕这记性,给忘了这么久。” 贴身太监拿着一个锦盒入内。 “奴才参见陛下!” “还不快把东西呈上去?”檠皇催促了声。 “是。” “殿下,陛下赏赐于您的,可莫要辜负了才是。” 锦盒被当面打开,里面躺着一个瓷瓶,而瓷瓶里面是毒药。 “此乃蛊师大人新研制出来的玩意儿,还没有人试用过它的功效,穆亲王不妨替朕试上一试?”檠皇淡声道。 是啊,檠皇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将兵权交给他,还不留后手? “臣弟……谨遵陛下之命!”宋锦澜拿起瓷瓶,便一口咽下。 “此毒名唤桃花瘴,月中毒发,无解药,只能压制。朕知晓穆亲王医术了得,自然会留一手。” “只望……穆亲王可莫要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才是。” “臣弟遵旨!”宋锦澜坚定道。 解决完手上的事,宋锦澜就急着往宫外而去…… 却不想被下人给叫住了去路。 “穆亲王殿下留步!”宫女扬声道。 “奴婢是永福宫的人,太后口谕,邀殿下前去。”宫女福身道。 “永福宫?”宋锦澜深思着,最终还是决定前往一趟。 对于当朝太后,他知道的不多,毕竟这中间间隔了十多年。 唯有多年前的记忆隐约记得,太后对他及他的母妃并不待见。如今怎么会单独召见他? 穆亲王府,芙蕖院内。 拂烟已然在外面候了快一个时辰了,听见里面又没有什么动静,不免有些心急了。 而内处的萧菀韵,不管怎么清洗自己,却总觉得无法洗干净身上的污秽。 哪怕把皮肤搓红了,她还是觉得不干净。 “……”她抽泣着,痛苦着。 她忘不了,也无法忘掉,自己被仇人玷污,满身污秽皆败仇人所为。 她举止无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活着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她明明只想在宫中挺过几年,好出宫,哪怕拼尽自己的全力,也要为她的亲人报仇。 第三十一章 自尽,施救 可她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孤立无援,身份卑微,任人喊打喊杀,任人欺凌。 “报仇”二字,于她,多么遥远? 进宫于她,何曾不是一个新的无底深渊? 而自己变成这样,都是宋锦澜造成的。仇人还好好活着,她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宫中不是她该去的地方,穆亲王府就更加不是了。她已经无处可去了…… 在那一刻,她下定决心想了结自己的性命。 萧菀韵缩了缩身躯,慢慢将自己的头埋在水中。 只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父皇,母后,皇兄……菀菀来找你们了。 永福宫内。 “见过太后。”宋锦澜只是平淡作揖道。 太后放下手中的茶杯,脸色不太好。 “哀家听说,穆亲王已然回来一个月。今日若不是哀家差人去请,你可打算一辈子都不来面见哀家了?” “儿臣公务缠身,实在是无多余时间面见太后,还望太后勿怪。”宋锦澜随口应付了句。 “哼!哀家倒不这么以为。穆亲王就算再忙,连王府后院都顾不上了?” “王妃入宫见太后了?”宋锦澜反问道。 “怎么?你不待见薇儿,还不容许她到哀家面前抱怨几句了?”太后微怒。 “哀家虽然身在后宫,但对前朝之事,未必知晓不了半分!” “哀家今日还听闻,穆亲王不知规矩,当着全宫上下,竟同陛下争抢起一个女人来了?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太后震怒道。 “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兄弟间的和气,这就是穆亲王想看到的?” “兄弟,呵?儿臣倒是想问问,陛下何时有真正拿儿臣当过兄弟?”宋锦澜冷笑道。 檠皇的眼里,只有天下,只有至尊之位。 所有都人都可以是棋子为其所用,包括他,对他,也从来只有威胁、利用。 “穆亲王可清楚?陛下为君,你为臣子,因为一个女人闹出不愉快,传出去为众人所嘲。不论是哀家,还是陛下,皆不愿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如今穆亲王连家事都处理不好,还谈什么国事?” “太后都说是儿臣的家事了,又何必多加干扰?”宋锦澜只道。 “你……”太后见宋锦澜不承情,心头气得够呛。 这话里话外,不就是觉得她多事,手伸太长了? “穆亲王殿下,您这又何故责怪太后?太后她老人家也是为了殿下着想。”身边伺候的嬷嬷连忙给太后顺了顺气,大着胆子责问道。 “太后若真是为了儿臣着想,当初又怎么会任由着皇兄下旨,将乐枫给赶去行宫近五年不曾过问半分?”宋锦澜质问道。 他那时虽然年纪尚小,但只要自己稍微差人去查,总会知道宋乐枫自出生起,刚足月就被养在太后身边。 宋乐枫在这宫中的受的一切委屈,永远无法弥补。 “殿下,您真的误会太后娘娘了,陛下做的决定,太后娘娘阻止过,可那毕竟是圣旨啊!” “误会?好一个误会,本王倒是想知道,乐枫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皇兄如此狠心将人送去清冷的行宫?”宫中之人,无不对之前的的默声不言。 被檠皇下了令不许外传,否则杀无赦。 “你当真想知晓?”太后反问道。 “是。”宋锦澜坚持道。 太后示意了旁边的嬷嬷告知。 嬷嬷这才解释道:“五年前,昭乐公主因被小皇子欺负,心中有怨,竟生了报复之心,失手用石头砸破了皇子的脑袋,人差点没给救回来。” “小皇子虽然保下了一命,但脑子却不正常了,人也变得傻傻的。当初若不是太后极力求情,让陛下留了一命,殿下此刻还能见到昭乐公主吗?” 众人皆知,小皇子是檠皇的第一个孩子,更是长子,好好一个人,就因为宋乐枫的失手,从此成了一个傻子。 施皇后痛心疾首,陛下发怒,本想就此杀之了事,太后念及宋乐枫从小跟在自己身边,也养出了些许感情。 这才为其求情,留了一命。 宋锦澜知道了内幕,这才知道,自己确实对太后误会太深了。 “是儿臣莽撞了,太后恕罪。”宋锦澜赔礼道。 天子之子,也代表着皇家,檠皇自然不敢让人拿此事嚼舌根,也难怪自己不论怎么查,也没有线索。 至于那位小皇子,估计除了锦衣玉食,鲜少让其抛头露面了。 “哀家话,也就说到这里了,穆亲王还觉得哀家是那般无情之人,哀家也无话可说。” “儿臣知晓,只是儿臣的家务事,并不想希望他人插足。若是太后无其他的事,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罢了,哀家也乏了,退下吧。”太后拂手道。 “穆亲王终究还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如此下去,迟早会吃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太后只是长叹一句。 陛下疑心重,又好面子,今日能从御书房无事出来,无非是因为还觉得宋锦澜有利用价值。 若是有朝一日宋锦澜彻底无用了,杀了他,不过是随意安个罪名,要了他命,也是檠皇一句话的事罢了。 “太后娘娘的良苦用心,想必殿下终有一日会明白的。”嬷嬷只是出言安抚道。 穆亲王府,芙蕖院内。 “叩叩……”拂烟敲了敲门板。唤道:“姑娘,您洗好了吗?” “姑娘?”可良久,里面没有应声,拂烟察觉不对劲,哪还顾得上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径直推门闯了进去。 刚要将太医送至王府门口路上的于赫,远远便听见了芙蕖院传出的一阵女声…… “来人啊!快来人啊!萧姑娘自尽了……” 在外候着的拂烟听见里面的动静声越来越小,且时间又过了那么久,也没萧菀韵唤她入内。 她有所怀疑,心中又害怕萧菀韵会不会真的深受打击,而想不开选择自了性命,果不其然。 于赫神色一紧,立即改变想法,叫住了太医。“劳烦太医留步……” 于赫带着人到了芙蕖院。 房内,萧菀韵一脸煞白,面无血色地躺在床榻上。 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想必已然溺水已久了。 “怎么回事?”于赫连忙问道。 “我在外候了快一个时辰了,也不见姑娘唤我入内,且里处后面没了动静,我察觉到有问题,就闯进去了。” “却不想姑娘她……她会……”拂烟说到后面,语气也变得哽咽起来。 太医试了试她的鼻息,却发现微弱得紧。 见太医一脸愁色,于赫焦急问道:“太医,她怎么样了?” “她鼻息微乎其微,又溺水过久,怕是……”太医欲言又止。 “救她!太医,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她救活!”于赫情绪激动地请求道。 “老夫尽力医治。”太医保证道。 “病人溺水太久,需要将腹中的水全部给排出来才行,若是还没有反应,还需要在其腹脐处施针,刺激病人排出腹中的水。”太医解释道。 “可姑娘已经昏死过去,要怎么做才能把水排出来?”拂烟不解地问。 “需要借助外力,拍打其后背,力度需要适中方可见效。只是男女有别,老夫不宜插手,就只能靠你了。”太医道。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拂烟会意,连忙将萧菀韵给扶坐起来。 “姑娘,您别吓奴婢,可一定要醒过来啊……”拂烟心忧道。 可半盏茶时间过去了,萧菀韵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太医,她怎么还没有醒?”于赫焦急问道。 “兴许是力度不够,还劳烦小姑娘用力些……”太医替自己捏了把汗。 “不好,姑娘的呼吸越发弱了。”拂烟已经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第三十二章 不允,质问 “看来得腹脐施针刺激病人的意识了。”太医见还是没有反应,下定决心道。 “那岂不是要脱衣,这……”拂烟觉得这不合适。 “太医,可否现教拂烟上手施针?”于赫突然问道。 “操作方法并不难,想必是可以的。”太医想了想,为了避嫌,也只能这样做了。 “咳咳……” 良久,萧菀韵才有了反应,吐出几口水来。 “姑娘,你可算醒了,还好您没事了。”不然殿下气怒,又要拿她问话了。 “这是……我不是死了吗?”萧菀韵环顾了一下四周,脑袋疼痛得厉害。 “姑娘,你没有死,还活着,是于侍卫带着太医赶了过来,救了您。”拂烟解释道。 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下了。 “救了我?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萧菀韵埋怨道。 她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与其煎熬地待在仇人的身边,她为什么不能死了解脱自己? “姑娘,您别吓奴婢啊,您不要想不开……”拂烟被她突然突如其来的质问吓着了。 于赫垂在两侧的双拳紧了紧,她死了倒是轻巧了,她的身上背负的仇恨,就可以忘记,不管不顾了吗? 他又怎么可能亲眼看见她去死? “她怎么样了?”宋锦澜听说萧菀韵自尽的事,刚赶回府还没来得及歇脚,就冲进了芙蕖院。 却恰巧对上了萧菀韵绝望的目光…… “微臣见过穆亲王殿下!” “奴婢见过殿下!”众人纷纷行礼。 “萧菀韵,没有本王的允许,你岂敢死?”宋锦澜震怒,上前按住了她的肩头,怒问道。 她怎么敢的?为了她,他甚至公然与檠皇对着干,抗旨不遵,苦心孤诣为了她求着檠皇留下一命。 如今到了她自己,竟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怎么?殿下这是连我要去死,也要加以干涉吗?”萧菀韵嘲讽问道。 “萧菀韵,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可以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宋锦澜松开了她的肩头,往后退了退,不解道。 “轻贱?”萧菀韵自嘲道。“我是轻贱,那又如何?我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打杀的奴隶罢了……” 与其有朝一日死在他人手上,她为什么不能自了性命? “……”可本王从未拿你当过奴隶去看。 这句话,他终究是没有言之于口。 “在这个世上,难道真的就没有你在乎的吗?萧菀韵。” “我什么都没有了?家没了,家人也没了,就连……”她难以说出口。 若是他们泉下有知,知道自己被仇人玷污,成了檠国的奴隶,给他们丢了脸,他们是不是都很瞧不起自己? 她现在一想到自己明明待在仇人身边,却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看着他们好好的活着,她只觉得自己无用,什么也做不了。 她揪心,迷惘,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看见仇人活着,她还要看他们的脸色过活,日日煎熬于此,这种心情,不会有人懂的。 “那在你看来,本王算什么?”她当真对自己如此决绝,没有半丝留恋了吗? “宋锦澜,你这副假惺惺的模样,真让我觉得恶心。让我无颜面对所有人的,不是你吗?”萧菀韵冷道。 如今她失身,恐怕为众人所知了,她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他如今还有脸问他算什么?真是可笑至极。 她永远不会忘记,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可能会失去家,失去家人,甚至是失身于仇人? “是本王的疏忽,没有料想到陛下会对你产生那种想法……” “够了!宋锦澜,如果你还留有一点良知,就不要阻止我做任何决定。”萧菀韵坚决道。 “不,你不能死,没有本王的允许,萧菀韵,你不许死,听见没有?”宋锦澜警告道。 “但凡你还有点良心,就该让我自行决定生死。宋锦澜,有些事是强求不了的!” “若本王偏要强求,你便死不了……”宋锦澜笑了笑,上前钳制住她的下颌,逼她正视着自己,执拗道。 “宋锦澜,你疯了!”为什么他这样反应,会让自己感到如此不安?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他明知道后果,宁愿让自己受到舆论,痛苦万分,也不愿让她以死解脱? 萧菀韵打开了他的手,冷笑道:“瞧瞧你如今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真是可笑至极。我所遭受的一切……可不都是拜你所赐?” “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宋锦澜站直了身,否认道。 自从来了檠国,他从未私下里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至于刑场命诸女眷观刑,不过是遵圣意。 反倒是一次次为了她忤逆圣命,甚至得知她入了宫,还命人看着,才没有性命之忧。 哪怕是今日冒死带她回府,再到自己入宫请罪,为她求得活命的机会,他自问没有再做过伤害她的事。 “听不懂?宋锦澜,我能入宫为奴,难道不是你授意为之?事到如今,你竟还不敢承认。”萧菀韵质问道。 “本王未曾下过这样的命令。”宋锦澜坚持道。 “你觉得你现在说的话,我还会相信吗?”她不会再相信他说的半个字了。 当初就因为她对他无比信任,结果被他害得家破人亡,自己也失去了自由,在仇人的地方为奴为婢,苟活到现在。 “本王还有事处理,无需和你解释那么多。萧菀韵,你最好安分点,否则,本王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随后,他附在萧菀韵耳边道:“毕竟,你不是认为本王是个疯子吗?” 那他便疯给她看。 萧菀韵紧了紧拳,直到见到他的背影已然离去,才缓缓闭上双眼…… 宋锦澜出了房门,瞥了一眼旁边恭恭敬敬立着的拂烟,冷声吩咐道:“把人看好了,她若再出什么岔子,本王唯你是问。” “奴婢明白。”拂烟胆战心惊应道。 这是殿下回来一个月以来,她第一次见到他火气这般大,想必殿下也是真的在乎这位萧姑娘…… 于赫见状,立刻跟在宋锦澜身后了。 “吩咐下去,从今以后,不得让萧菀韵踏出王府大门半步,忤逆者杀之。”宋锦澜吩咐道。 “属下遵命。”于赫连忙应声。 “辛侧妃病况怎么样了?” “回殿下,太医已经前去瞧过了,说是辛侧妃已经病入膏肓,恐怕是撑不过一个月了……” 宋锦澜顿足。“先前她为了让本王去见她一面,可是在装病这块儿下了不少功夫。可有查出什么端倪?” 不应该,辛撷芳就算真的病了也不可能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毕竟刚入府时还是一个正常人,出了这事,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辛侧妃入府一个月有余,若是短短两月在府上生了变故,不论是陛下那里,还是辛御史那里,都无法给出交代。殿下该去暖斜院走一趟了……”于赫冷静分析道。 拂烟颤颤巍巍走了进去。 “姑娘,您还好吗?”她担忧地问道。 良久,萧菀韵淡声道:“拂烟,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拂烟犹豫不决。她怕自己离开了,没人看着,姑娘又得做傻事了。 “你放心,我就算要死,也不会拖累你。”萧菀韵见她犹豫不决,只声安抚道。 刚才在外面的谈话,她隐隐约约也能听到一些。让拂烟时时刻刻看着自己,出事问责拂烟。 如今的宋锦澜,除了只会用他人的性命来威胁自己,她已经想不到其他了。 第三十三章 决绝,憎恶 倚月居内。 “殿下还是未回府吗?”施月薇问道。 “这……”桃红欲言又止。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施月薇脸色似乎不悦,不耐烦问道。 “殿下确实已经回府了,只是殿下一回来就朝芙蕖院的方向去了。” “又是她?她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看来是之前对她的警告还不够。 “奴婢听下人说,说是芙蕖院那位寻死溺活,差点把自己淹死了,是于侍卫带着太医去了一趟,才把人给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桃红解释道。 “殿下一回府听说此事就赶往芙蕖院了。” “果然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为了见殿下连自杀都想出来了。”施月薇嘲讽道。 “殿下此刻还在那个贱人那里?” “殿下朝暖斜院的方向去了。”桃红应了声。 随后又担忧地问道:“小姐,那个辛侧妃不会趁机见了殿下,把您之前对她做的事全部说出去吧?” “有什么可担心的,她有证据证明是本王妃做的吗?”施月薇冷笑道。 如今她身边伺候的人琴儿已死,府上的下人怎么会为了她一个将死之人去得罪王府的女主人? “那小姐,暖斜院还需要走一趟吗?” “去,为什么不去?没准儿殿下待会儿还会命人来院里传本王妃过去……”施月薇得意笑道。 暖斜院内。 宋锦澜踏门而入,里处便是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 “主子,殿下来了。”伺候的侍女见状,连忙提醒了病怏怏的辛撷芳一声。 “奴婢见过殿下。” 辛撷芳也想起身行礼,却奈何全身无力,脸色长白,持久无法动作。 “妾身见过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妾身疾病缠身,无法行礼。”辛撷芳弱声道。 “太医说你病入膏肓?可属实?”宋锦澜只是冷问道。 “咳咳……殿下以为,妾身收买了太医,在装病?”她一脸不可置信。 太医是于赫带过来的,她哪有本事去收买宫里的太医? 就算太医真的被收买了,也只会是施月薇那个无恶不作的蛇蝎心肠之人为之。 “辛撷芳,你敢说,这样的手段你没有用过?”宋锦澜质问道。 “咳咳!咳咳……”辛撷芳闻之,咳得越发厉害了。 她忍不住咳了口血,颤颤巍巍用方巾裹了起来。 “妾身知晓殿下厌恶,又怎么可能明知故犯?妾身怎么会以身犯险?” 她承认,自己确实有时候太过偏激,不择手段。知道他医术了得,想尽办法给自己又是投毒,甚至故意让自己染上风寒,只为了能让宋锦澜来见自己。 可那日宋锦澜查清楚缘由,是她自己为了见一面使用的手段。甚至还牵扯到身边人一同受罚。得知他彻底生气了,她未曾再有犯过。 而施月薇却恰巧抓住了这个把柄,命下人在她的饮食中下毒。还买通大夫故意给她开错误的药方,导致她病情越发严重。 可这一切,下人明明心知肚明,却因为害怕丢了性命,从来不在宋锦澜的面前说过半分,也不敢在府中随意探讨。 “你未必不敢,辛撷芳,你当真觉得本王是那么好糊弄的?” “不是这样的,殿下……”她极力否认道。 “妾身既然知晓殿下忌讳,不敢再犯。琴儿是知道的,琴儿……”辛撷芳想极力证明自己,却没想到自己侍女已经被施月薇处死了。 “琴儿?殿下,辛侧妃身边伺候的琴儿不见了。”于赫提醒道。 “琴儿她死了……是王妃,是王妃害死的她。殿下,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她卑微恳求着。 “若无犯了不能饶恕之错,王妃娘娘怎么可能草菅人命,残害侧妃身边的侍女?”于赫分析道。 “你最好把事情给本王一一说清楚。”宋锦澜命令道。 “是王妃,王妃她带着人来了院子,琴儿也是为了妾身,就因为擅作主张命人去前院找了殿下。就被问责,王妃就下令将她给乱棍打死了……”辛撷芳情绪激动道。 宋锦澜这才想起,今日确实在府门口,有侍女叫住了他。 “还有……还有妾身本来病就要好转了,王妃却私下命人在妾身的餐食内下毒,甚至买通大夫,在治疗的方子内动了手脚。” “妾身才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咳咳……”辛撷芳抽泣道,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辛侧妃,你此话当真?你可知道,污蔑王妃乃是死罪?”于赫有些不可置信,再次向她确认道。 “殿下,妾身说的,句句属实。”她坚定道。 “殿下若是不信,可传王妃前来问话,单妹妹,她也是受害者,王妃所做之事,府上的人都知道。” “于赫,传王妃,单侧妃前来问话。”宋锦澜吩咐道。 “不用传了。”施月薇的声音已经在门外响起,而她的身后,还跟着单泠鸢。 “该怎么做?不需要本王妃提醒你吧?”施月薇低声提醒道。 单泠鸢会意,随她走了进去。 “妾身见过殿下!”二人同时行礼。 “对于辛侧妃所言,你们二人有什么要说的?”宋锦澜只声问道。 “辛妹妹,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本王妃无故杖杀你的侍女,买通大夫错开方子,在你食膳中投毒,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事是本王妃指使的?” “是啊,辛侧妃,王妃娘娘平时待您不薄,您为什么要如此污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辛侧妃就算再想得殿下注意,也不能把脏水往王妃娘娘身上泼啊?”桃红应和道。 府中人尽皆知,辛撷芳为了讨好宋锦澜,做了那些蠢事,她倒是要看看,殿下究竟是信她的话,还是信辛撷芳。 “殿下,妾身冤枉啊!妾身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辛妹妹,竟被她如此污蔑。还请殿下为妾身做主啊!”施月薇连忙跪地道。 “不是这样的,殿下,妾身没有污蔑,妾身说的是事实。单侧妃……对,单侧妃是知道的!”辛撷芳将目光投向单泠鸢。 “单侧妃,你怎么看?”宋锦澜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问道。 “妾身……”单泠鸢紧了紧拳,最终还是道:“王妃娘娘所言,句句属实。” “不,不是的。”辛撷芳一脸不可置信。 “你怎么看?”宋锦澜看向那个伺候的侍女。 “奴婢……奴婢看来,王妃娘娘没有撒谎。” “辛撷芳,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宋锦澜冷声问道。 “殿下,妾身没有说谎,琴儿就是被王妃害死的!咳咳……” “辛主子,是琴儿顶撞了王妃,还抵死不认错,王妃娘娘气怒,重惩一下婢女也有错吗?”侍女继续道。 “辛撷芳,你还是那么死性不改,既然如此,剩下的日子,你就一个人在暖斜院自生自灭吧。府上就当做从未有过你这个侧妃!”宋锦澜拂袖怒道。 随后头也不回离开了。 “妾身恭送殿下!”施月薇连忙高声道。 良久,又附在其耳旁道:“辛撷芳,本王妃早就说过,与本王妃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看清楚了,这府上,有人敢不顾活命的机会,为你一个将死之人出头吗?哈哈……” 施月薇留下这句话,就带着人得意地离开了。 辛撷芳急火攻心,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鲜血来。 “……”施月薇,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辛主子,对不起,奴婢还有家人要照顾,还不能死,辛主子,是奴婢懦弱……”侍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响头。 她只是刚入府的新人,也会良心不安,可是,她没有办法。如果忤逆王妃,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你走吧,这里……不再需要你了。”她绝望闭眼,只道。 第三十四章 散布,噩梦 施月薇见自己的计谋得逞,得意得紧。 “王妃娘娘若是无其他事吩咐妾身,妾身便先退下了。”身旁的单泠鸢刚从暖斜院的事缓过神来,才不免提醒道。 “暖斜院的事,还望单侧妃识趣些,毕竟单侧妃也不希望,自己成了第二个辛侧妃吧?”桃红暗示道。 “妾身明白,妾身告退……”话音刚落,一个侍女突然走上前来。 “奴婢见过王妃娘娘,单侧妃。” “殿下让奴婢转告王妃娘娘,前往兰亭一见。”侍女道。 “殿下找我?”施月薇有些意外,嫁入府中一月有余,宋锦澜还是第一次单独要见她。 兰亭。 一眼看去,宋锦澜背身而立,池水潋滟,一身墨青色长衫与夏荷相之衬托…… “妾身见过殿下!”施月薇微微福身。 “何时入的宫?”他未曾转身,冷问道。 “这……不知殿下指的是哪件事?”施月薇茫然问道。 “王妃是在给本王装糊涂?”宋锦澜转过身来,不满地问。 施月薇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跪地解释道:“妾身不敢,妾身确实不知殿下所言啊。” “不敢?要本王来看,王妃可是胆大得很。” “太后今日突然召了本王问话,说是王妃抱怨本王不待见你……” “妾身所言不假,殿下又何必如此大的火气?”施月薇心中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她在府中所行之事,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这成婚一月以来,自新婚那日后,殿下都未曾再踏足过妾身院子。此事若是被外人所知,他们又该如何想妾身?” “如此你便要将此事拿到太后跟前去说?倘若本王以后皆是如此待你,你便要闹得人尽皆知,好让我整个穆亲王府都随着你丢脸吗?”宋锦澜怒声道。 见他火气如此大,施月薇不得不服软。若是从此惹得他厌烦了,她在王府的日子能好过吗? “是妾身鲁莽了,殿下,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施月薇连忙低头认错。 “此事,若是再让本王见到第二次,彼时,就别怪本王无情了。” “妾身知道了。” 回到倚月居,施月薇就砸了一地的东西。 “啪啪……” “小姐,您切勿动怒啊。”桃红见状,连忙安抚道。 “本王妃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任何人如此凶过!殿下肯定是被那个萧菀韵给迷惑了,才如此对待我。”施月薇怒声道。 不然,她想不到还有谁,能让宋锦澜如此待她。 “我让你命人去查的事怎么样了?” 她倒是要看看,宋锦澜为什么突然要冒着抗命的风险将萧菀韵那个女人给带回王府。 “奴婢已经差人打听到了,小姐可还记得那个女人被殿下带回府中那日?” “有些印象,听下人说,衣衫不整,还裹着殿下的外袍……” “听宫中人说,萧菀韵因为得罪了舒妃娘娘,本该被当场杖杀,陛下却突然突然改变了主意,命人将她安置去了偏殿。” “莫非……是陛下动了那个女人?”施月薇似乎猜测出什么。 “宫中人尽皆知,陛下当日不过是宠幸一个宫女,殿下便执意闯入,将人给当面带走了。”桃红解释道。 “殿下竟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违抗皇命,将人给带了回来……”如此,更能说明,殿下对那个女人不一般了。 “萧菀韵那个女人,迟早得把殿下给害死。本王妃绝不允许这个祸害留在殿下身边。” “桃红,去,把消息偷偷散布出去,就说萧菀韵不知廉耻,一边成了陛下的女人,一边勾搭着穆亲王……”施月薇筹谋着。 她要让萧菀韵在整个京都都抬不起头来,人人得而诛之。 “小姐可是想利用舆论,好让殿下不得不除掉那个女人?”桃红猜测道。 芙蕖院内。 拂烟端着晚膳走了进去。 却见里面的吃食萧菀韵未曾动过半分。 “姑娘,您还是吃点吧,一直这样饿下去,会很难受的。”拂烟不免劝道。 “拂烟,你撤下吧,我没有胃口……”萧菀韵只道一声。 “可是姑娘,您已经一天未曾进食了。”拂烟满是担忧。 却见萧菀韵无半分回应,只好放下热食,将之前的全部给撤了。 “吱嘎”一声,房门被再次关上。 “怎么样?姑娘吃了吗?”另一个侍女连忙问道。 拂烟摇了摇头。 “这该如何是好?不如告诉殿下吧?” “诶?海棠,还是别去了,姑娘本就不想见殿下……”拂烟连忙阻止道。 “那怎么办?要是姑娘一直不吃,到时候出了岔子,殿下还是要拿我们试问。”海棠担忧道。 “姑娘才刚到这里,兴许睡上一遭,明日就想通了。”拂烟看了看里处。 皇宫,长乐宫内。 “公主,你在想什么?”紫鸢放下手中的点心,走了进来。 “宫人说,今日哥哥当着陛下的面将萧菀韵给带走了,可是真的?” “那些个下人,还真是嘴巴多。”紫鸢不免抱怨着。 “紫鸢,你不想让本公主知道?”宋乐枫问道。 “奴婢只是不想让公主为了此事徒增烦恼。”毕竟只有她知道,公主从小到大,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可本公主不希望哥哥因为任何人将自己性命置于危险之中。”任何人都不行。 “穆亲王殿下已经解决了此事,陛下也没有责怪殿下不是,公主又何必有此担忧呢?”紫鸢不解。 “可本公主总觉得,如果萧菀韵一直在,迟早有一天,会害死哥哥。”这次不过是侥幸,可难保没有下次。 入夜,紫鸢早早伺候着宋乐枫睡下了。 却不想,她这一晚,睡得多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年纪尚小,不过十一二岁。 “你们大胆,我可是昭乐公主!”宋乐枫大声道。 “哈哈哈!昭乐公主?我还是皇子呢!你就是个没爹疼,没人娘要的野孩子!”年纪最大的皇子出言讽刺着。 “我不是野孩子,不是!”宋乐枫否认道。 “大哥,你看,她还敢犟嘴,要不给她点教训吧?”谣贵妃之子突然出了主意。 “是啊!大哥……”剩下一个年纪最小的皇子也附和道。 三个皇子将宋乐枫逼至墙角,就对着她拳打脚踢。 “啊,啊……”宋乐枫瘦小的身躯护着自己的脑袋,身子蜷缩成一团。 “你们再这样,我就告诉给母后!” “你是说皇祖母吗?皇祖母都出宫礼佛去了,你告得了吗?”大皇子嘲笑道。 大皇子也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说出的话,却句句刀人。 “你偷大哥的东西,还想去告诉皇祖母,你要不要脸啊!”谣贵妃之子鄙夷道。 “跟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大皇子下脚丝毫不留情。 “啊……”宋乐枫忍着疼痛。 胡乱摸索到一块半大的碎石,就朝着离她最近的大皇子脑袋处砸了过去。 大皇子脑袋瞬间见了血。 “大哥,你头出血了?”最小的皇子惊呼道。 顿时,大皇子只觉得天旋地转。 “嘭”的一声,便倒地不起了。 “怎么办,怎么办,二哥?”最小的皇子问道。 “什么怎么办?赶紧告诉父皇啊!” “宋乐枫,你完蛋了,父皇一定会重罚你!”谣妃之子得意一笑。 事情很快传到檠皇耳中,大皇子也被带下去救治了。 不过,大皇子醒过来后神智有恙,彻底触怒了檠皇。 “拉下去处死!” “陛下饶命,乐枫不想死,求求您了……”可是不论她怎么求情,都是无用,就那么被宫人拖了出去。 打了好多板子,就在她快昏死过去,太后的人赶到了。 才拦了下来。 第三十五章 不同,匣子 宋乐枫从梦中惊醒,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啊!”宋乐枫喘着气。 “公主,你怎么了?”紫鸢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开门冲了进来。 放下手中的盆舆,凑到床沿处。 “无事,就是做噩梦了。”宋乐枫深吸一口气,平复道。 紫鸢看了看一旁的香台。 “安神香还燃着的。奇怪了,公主,您不是很久未曾做过噩梦了吗?”紫鸢不解。 “兴许是本公主这些时日忧心过度,安神香不管用了。” 在行宫的日子,她日日睡不得安稳,更别提什么有安神香了。 她一想到檠皇要置自己于死地,她就忘不了。 “奴婢这就命人重新给换一批去。” 梳洗完后,宋乐枫换上了玫粉色轻装。 这会儿,外面却来了人。 “奴婢参见昭乐公主。” “……”这是,母后身边的嬷嬷? “紫鸢,这人是谁啊?”她依旧如常日一样,问着。 “公主忘记了?奴婢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啊!” “敢问嬷嬷,可是太后娘娘要见公主?”紫鸢问道。 “正是,太后说昭乐公主回来多时,还未见过,这不是让我过来传话。”嬷嬷解释道。 “公主,您听到了吗?是太后娘娘要见您。”紫鸢重复道。 “太后娘娘……” 永福宫内。 “娘娘,奴婢将昭乐公主带过来了。” “昭乐,你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太后朝着宋乐枫招了招手,慈祥道。 紫鸢解释着:“公主,过去吧,太后娘娘是好人。”这也是在宫中,唯一真的在乎她的人了吧。 宋乐枫这才放心走上前去。 “四年了,在行宫的这些日子,你肯定很难熬吧?”太后满是心疼。 这丫头从小命苦,离了母妃,父皇也走得早,一直养在她的身边。 那些皇子尽点着她欺负,那些日子,她又出宫去礼佛了,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好在当时檠皇松了口,愿意留宋乐枫一命。 “堂堂公主,怎么穿得这般寒酸?来人啊!” “去转告尚衣局,为昭乐公主裁几件合身的衣裳送过去。”太后出言吩咐道。 “是。”嬷嬷应道。 “今日午膳,昭乐你就留在哀家这里用吧。四年不见,哀家也想多跟昭乐相处相处……”太后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哪怕她不曾回应,自己还能再见到宋乐枫,也是足够了。 午膳后,紫鸢自然是带着宋乐枫回寝宫了。 却不想路上遇到了谣贵妃之子,也是当朝二皇子,以及他身后跟着的三皇子。 “哟?快瞧瞧,三弟,这不是那个被差点被父皇下令处死的昭乐公主吗?”二皇子故意嘲讽道。 “诶,还真是。我听宫里人说,这宋乐枫被赶去行宫后,回来就变得痴傻了。” “她活该,这是她应得的,大哥到现在还是那样,可都是出自她手啊!”二皇子扬声道。 “诶?没看见本皇子在这里吗?还不快跪下行礼!有没有规矩了?”二皇子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二皇子,公主她已经变成那样了,您还要怎么样?”紫鸢不高兴了,四年了,还要点着自家公主欺负。 真是因为对他们管教不严,娇纵惹的祸,才让他们这么目中无人。 年纪不大,欺负人倒是“得心应手”。 按理说,宋乐枫也算他们几个的长辈了,如此不分大小,迟早会出毛病。 “本皇子可没有怎么她?不过是让她行个礼罢了,你一个下人,怎么话那么多,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本皇子这样说话?”二皇子不满道。 “你们几个,上去教训教训她们两个!”三皇子直接吩咐身边伺候的小太监。 “今时不同往日了,我家公主背后也有人撑腰,若是你们再欺负公主,太后娘娘和穆亲王殿下,饶不了你们!”紫鸢大着胆子道,还死死将宋乐枫护在自己身后。 “穆亲王算什么?父皇只要想杀他,就凭你们,拦得住吗?” “至于皇祖母,若是皇祖母真的在乎你家公主的死活,这四年早该想方设法安排人将她接回皇宫了,又怎么会将她丢在行宫不闻不问四年,还不是想让她自生自灭啊,哈哈!”二皇子出言嘲讽道。 “你们,你们……”紫鸢心里气得够呛。 宋乐枫紧了紧拳,她不允许他们这样说自己的哥哥…… “紫鸢,我想回去了,我们走吧?”宋乐枫拉着她的胳膊,就要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能正面刚,她现在还不能暴露,一旦暴露,便是欺君之罪。 “走?本皇子让你们走了吗?来人啊,拦住她们两个!”二皇子吩咐道。 几个宫人将她们两个团团围住…… 就在她们以为又要再次挨打的时候,一个女声传了过来。 “小兔崽子,能不能让本宫省点心!”谣贵妃快步走了上来,就逮着二皇子的耳朵,数落着。 “娘娘,您慢着些!”伺候的人生怕谣贵妃走快了摔着。 “啊啊,母妃,痛!您轻点,轻点……”二皇子嗷嗷叫着。 “见过谣母妃,额……儿臣想着还有功课还未完成,就先走了。”三皇子趁机溜走了。 “还知道痛?胆子真是见长了,功课功课不上心,还带着宫人找别人的茬,你怕是闲得慌?”谣贵妃出言丝毫不留情。 “母妃,母妃,儿臣知道错了,您饶了儿臣这一次吧……”二皇子连忙认错。 “娘娘,二皇子他知道错了,您就别……”嬷嬷看了于心不忍,连忙劝解着。 谣贵妃这才松了手。“来人,将二皇子带下去。” “是。” “奴婢代替公主谢过谣贵妃帮忙了。”紫鸢看着皇子已经远去,这才道谢。 “行了,赶紧带你家公主回去吧。” “娘娘,您有没有觉得,这昭乐公主自从回了宫,便和以前不一样了?”身边伺候的宫女突然道。 “怎么个不一样?”她方才只顾着教训那臭小子,确实没有怎么注意。 “过去的昭乐公主胆小懦弱,恨不得离所有人远远的。可如今的昭乐公主不仅不害怕,还透露着一股子硬气。” “倒是看得仔细,本宫怎么记得?这昭乐公主在行宫待了几年,就变得疯傻了?” 一个痴傻之人,还能瞧出什么不一样来? “确实是这样,兴许……是奴婢看晃眼了吧。”婢女这才没有多想。 穆亲王府,芙蕖院内。 “姑娘还是没有吃吗?”海棠看见未曾被动过说吃食再次被端了出来,不禁问道。 拂烟摇摇头,叹了口气。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去告诉殿下去……” “诶?殿下此刻还未回府呢。”这些时日,殿下一直早出晚归的,对府中之事几乎不怎么过问。 “殿下将萧姑娘安置在府中,也不来瞧瞧,究竟是为什么啊?”海棠烦恼道。 众人皆知,萧菀韵是宋锦澜冒死保下来的人,如今却放在府中不闻不问。 “主子的心思,哪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能去揣摩的?你还是少说几句吧!”拂烟提醒着。 是夜,萧菀韵依旧蜷缩在某个角落,静静地也不知道在盯着哪里。 “哐当,哐当……”风拍打着窗台上。 一抹黑影从窗台处闪过。 “谁?”萧菀韵神色一紧。 可外面顿时又没了响动。 难不成是自己饿得头昏眼花了? 当她以为自己看花眼了,那个黑影又在窗台处闪过个两次。 不,她没有看错,确实有人。 只是,那个人,是谁? 萧菀韵起身冲向窗台处,推开窗门,外面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视线落在窗台沿下方,上面只放着一个黑色的匣子…… 第三十六章 厌恶,愧疚 萧菀韵拿起匣子,关上了窗户。 看见窗户一开一合,不远处一身黑衣的蒙面人,总算松了口气。 她将黑匣子放在桌案处,打开了它…… 香味扑鼻而来。 “……”桃酥? 知道她这个喜好并不多,会是宋锦澜做的吗? 不会的,他不可能这么做! 萧菀韵摇了摇头,打消掉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所以,究竟会是谁?会给自己送最喜欢的桃酥? 这让她不禁想起来之前在皇宫,被关进柴房那几日。 会是同一个人吗?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 萧菀韵轻轻持起桃酥,浅尝了一口。 很熟悉的味道,她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过了。 一滴泪珠,不知不觉从她的眼角流过…… 书房灯火通明,宋锦澜看完了最后一个折子。 “于赫,于赫?”宋锦澜连喊两声,外面都没有回应。 进来的侍卫,却是其他人。 “殿下!”来人拱手道。 “于赫人去什么地方了?”宋锦澜不免问道。他不是让人一直候在外面了吗? “于总卫说肚子不舒服,说要去趟茅房。又不想进来打扰殿下办公,就让属下守在外面了。”侍卫解释道。 “罢了,把这些折子收拾下。”宋锦澜站起身,朝外面而去。 圆月滚滚,他立于院外,朝某一处望去…… 芙蕖院的烛火,似乎已经熄灭了。 两日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她是不是还是那么不想见到自己? 也好,如果自己不去见她,她就能好受些,也就足够了。 次日,晨阳冉冉升起。 拂烟依旧如常,端着早点入内。 “海棠,怎么样了?”她问道。 海棠摇了摇头,低声气馁道:“姑娘起了好一会儿,却一言未发。” “你先出去吧。”拂烟只道,走了进去。 “姑娘,奴婢不清楚您的喜好,只好命膳房做了些甜粥,您尝尝吧。”拂烟将吃食放在桌案上,却发现旁边正放着一个黑匣子。 可她怎么记得,昨日这处儿并没有这个匣子? “桃酥?”拂烟打开了黑匣子。 “姑娘,原来您喜欢吃桃酥啊?” 萧菀韵视线挪了过来。“不过是一些解馋的小玩意儿。” “既如此,奴婢这就命人去采买些桃酥回府……”话音未落,萧菀韵便出言打断了她的话。 “不必了,你下去吧。” “哦。”拂烟不解,但还是听话应下。 海棠见拂烟出来了,连忙凑了上来。 “姑娘她吃了吗?” 拂烟摇了摇头。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刚才向前院的下人打听了,说殿下此刻还在府中,还是得让殿下知晓此事。”海棠下定决心道。 毕竟她们也不想把人给伺候出什么毛病来。 不出半刻,宋锦澜闻言此事,就来了芙蕖院。 “你来干什么?”萧菀韵瞥见门前站着的男人,冷问道。 “整个府上都是本王的,本王为何不能来?”宋锦澜上前几步,反问道。 “也对,殿下请自便,我就不招待了。”萧菀韵站起身,朝窗台处走去。 她是半刻也不想看见这个男人。 “本王听下人说,你昨日未曾沾过半点膳食?”宋锦澜瞥见桌案上依旧原封不动的甜粥。 “可是你不爱吃?本王命膳房重新做,本王记得,你最是喜欢吃甜食了……” “呵,殿下想必是记错了,我并不喜甜食。”萧菀韵冷笑一声,反驳道。 不管吃得再甜,她的心都是苦的。 “拂烟说,你喜欢吃桃酥,本王方才特意让于赫去买了份回来,你尝尝?”宋锦澜上前,从身后拿出一袋东西,递至她面前。 “拂烟随口说的话,殿下也相信吗?我说过,我不喜欢甜食。”萧菀韵转过身来,决绝重复道。 原来在他眼里,他连自己最喜欢吃的吃食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恨的是,自己曾经居然还想拿他当自己的全部。 现在看来,确实是自己错得过于离谱。 “本王信,拂烟不敢说谎。”宋锦澜拿起一块儿桃酥,递至她的唇边。 “宋锦澜,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只会让我感到恶心……”萧菀韵打掉了他手中的桃酥,怒声提醒道。 所以,不要再做一些让她感到厌恶的事了,不好吗? “萧菀韵,你就这般厌恶本王吗?”宋锦澜说话间夹杂些许怒意。 “是!我就是厌恶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家破人亡,被所有人羞辱……” 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她是他们檠国的奴隶,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断其生死。 “所以,你就要这般自贱性命,时时刻刻就想着一死了之?”宋锦澜算是听明白了。 以至于现在不惜利用节食来了结自己的性命。 “是又如何?我就是自贱怎么了?” “萧菀韵,你若敢死,芙蕖院上下伺候你的人,全部都难逃一死。”宋锦澜出言紧逼道。 他费尽心思保下她的性命,如今她这般轻贱自己性命,竟想一死了之,他绝对不允许。 “又是威胁?宋锦澜,你除了拿他人性命威胁我,还能做什么?” 为什么要揪着她不放?她什么都没了,不过是想死罢了。 “你岂敢死?萧菀韵,你不是很硬气吗?怎么如今就想着以死来逃避现实?变得如此懦弱……”宋锦澜突然出言讽刺道。 “家破人亡,就想以死解脱?你想过下去怎么面对你的家人吗?仇人还活得好好的,你却什么不做,就要一死。” 是啊,仇人活得好好的,而她,家没了,家人也没了。 凭什么他们就能过得好好的?可她一介女子,又能做得了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死?本王绝不允许。菀菀应该不想因为自己,搭上其他无辜之人的性命吧?”宋锦澜抬手持起她的发梢,在手中把玩着,讪笑道。 “你知道的,本王随时都可能会发疯……”他绕到她的身后,附在她耳旁,低声提醒道。 萧菀韵不禁捏紧了拳头。她只恨自己无能,什么都做不了。 对啊,仇人就在眼前,她为什么要逃避,要选择以死解脱? 她应该让那些始作俑者付出相应的代价,以他们的鲜血祭奠夜宸的亡魂,祭奠她的皇兄和弟弟妹妹们。 再次缓过神来,宋锦澜的身影早已经在门口处渐渐远去…… “拂烟,拂烟!”萧菀韵朝门口处喊了两声。 “姑娘。”拂烟连忙冲了进来,只见地上撒了一地的桃酥。 “姑娘,殿下没有把您怎么样吧?”她方才还担心殿下会不会气怒,伤了姑娘。 好在看了一圈,萧菀韵确实无事,也就放心了。 “我有些饿了,你命人下去将粥热一会吧。”萧菀韵突然道。 “啊?”拂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奴婢这就去安排!”拂烟连忙端起托盘,就出了房门。 “……”果然还是殿下来一趟有用。 露华院内。 单泠鸢在房内不安地来回踱步着。 “主子……”喜儿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怎么样了?”单泠鸢连忙追问道。 “奴婢悄悄去过了,辛侧妃现在已经只剩半口气了。”喜儿解释道。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没有说实话,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殿下医术高超,只要殿下愿意施以援手,辛撷芳肯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只是好几日过去了,殿下确实未曾过问过暖斜院之事。 此事施月薇得逞了,肯定在府上趁着宋锦澜不在,将变得越发嚣张。 她必须要离开,只是她该怎么做? 第三十七章 重视,舆论 “主子,您怎么了?”喜儿见她心不在焉的,不解问道。 “无事。”她摇了摇头。“对了,我听说,前些时日,殿下从外面带了个女人回来……” “此事奴婢听下人说起过,如今正被殿下安置住在芙蕖院内。” “王妃对此事什么看法?”单泠鸢追问道。 “王妃娘娘也带人去找过芙蕖院那位,只是……”喜儿欲言又止。 “以王妃的手段,那女子在府中的日子定不好过,难道王妃不敢动她?”单泠鸢猜测道。 近日府上虽然多了一个人,但却异常平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殿下时常在府上的缘故。 “奴婢听下人说,王妃确实去过芙蕖院,本意是要给那女子一个下马威,戳一下她说锐气。” “伺候那女子的侍女说,毕竟是殿下亲自带回来的人,殿下自然是在乎那个女子的。若是出了岔子,势必会影响到王妃娘娘与殿下之间的感情。” “王妃娘娘这才有了顾忌,及时收了手。”喜儿解释道。 “殿下当真重视那女子?”单泠鸢确认道。 “主子有所不知,昨儿个早上,殿下听说芙蕖院那位绝食想了结自己性命,毫不犹豫就去了她的院子。一番说道,那女子才肯用膳。” “如此说来,也许只有那个女子,能帮忙对抗王妃了……” “主子的意思,是想利用那女子,让她们二人斗个你死我活,主子才能在府上过得安稳?” “不仅如此,说不定,她还能帮我逃出王府。”毫无疑问,芙蕖院那位是友非敌。 施月薇在府上嚣张多时,是该找个人压一压她了。 “他日,若是王妃倒台,我才能博得一线生机。在这府上,并不意味着拿了王府管事权,就能一直嚣张下去。” 单泠鸢淡声问道:“王妃若是犯错,丢的是整个王府的面子,而恰巧,芙蕖院那位是殿下最在乎之人。在王府,只有得了殿下的宠,才能活得长久,喜儿,你说,我分析得对吗?” “主子,您这是决定不走了?”喜儿听得一头雾水。 “傻丫头!若是殿下的心不在我这里,留在这里,无非是为自己徒增烦恼。如果真是有机会,我还是想脱离苦海,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是吗?”单泠鸢淡笑道。 她只是替辛撷芳打抱不平,就这么被施月薇那个自私自利的女人给害了。 若是殿下他日对自己依旧无感,能放自己离去,未必不是好事。 有的事情不必强求,顺其自然,也许对自己才是最好的。 她只是看不得施月薇那个女人在王府这么嚣张,害了王府所有人。 毕竟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是这样吗?奴婢还以为主子想清楚了,要想方设法和殿下好好相处……”喜儿摸不着头脑。 “无论结果如何,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要为自己搏一把。”她坚定道。 “如此,主子,那我们此刻便去芙蕖院走一遭便是?”喜儿建议道。 “不着急,还不是时候。”单泠鸢却回绝了喜儿的主意。 喜儿也不再多言。 短短几日,舆论已经在众人口中散播开来。 两个侍女在院子里交头接耳着…… “诶,你听说没有,芙蕖院的萧姑娘,是从宫中出来的?” “不止如此,我还听说,那位萧姑娘被咱们陛下宠幸过了,殿下却冒死将人给当着陛下的面带出了宫……” “亏我还以为那位萧姑娘是个什么好人,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人,在宫中勾引了陛下不说,现在又来吊着殿下。”某侍女吐槽道。 “别说,当日殿下带人回府的时候,那女子还裹着殿下的外袍呢,衣衫褴褛,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对,不是个好人,肯定是那女人用了什么下三滥手段,一边魅惑陛下一边又来勾搭殿下……” “你们胡说什么?萧姑娘怎么可能是这种人?”路过此地的海棠在一旁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抱不平道。 “她是不是这种人,你们在她院子伺候,还不清楚吗?”一个侍女怼道。 “是啊!她要真的没有做这事,外界怎么会说她的不是?” 听她们这样一说,海棠这才想起,之前刚入府那日,萧菀韵一直命她们换浴桶中的水。 还说不够,水不够,洗不干净。 所以……这事莫非是真的? 萧姑娘当真一边魅惑着陛下,又一边勾搭着殿下? 海棠赶紧回了芙蕖院。 “拂烟姐姐,出事了,出事了!” “怎么了?出去一趟,发生了什么事?”拂烟连忙上前问道。 “事关萧姑娘……”海棠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事告诉给萧菀韵。 “拂烟姐姐,我们去一边说吧?” “萧姑娘?”话音刚落,萧菀韵的身影就出现在她们二人面前。 “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萧姑娘,您怎么出来了?”海棠心中慌张,连忙当做无事样,询问道。 “说吧,我承受得住,你们二人无需瞒我。”萧菀韵只说了句。 半晌,海棠将自己所听到的事,全部讲了出来。 “此事如今已经在外面传开了,府上的人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海棠说完这句话,见萧菀韵脸色不太好,赶紧闭了嘴。 “萧姑娘,您别听她们瞎说,她们就是看不惯殿下对您好。”拂烟出言安抚道。 “你方才说,宋锦澜他对我好?”萧菀韵突然看向拂烟,问道。 “奴婢……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虽然不知道萧菀韵在入府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殿下为了让萧菀韵用膳,亲自向自己打听喜好,又命人去买了姑娘最喜欢的桃酥回来,这一切自己都是看在眼里的。 难道,这不算吗? “你瞧,就是那个女人,一边魅惑陛下,一边勾搭殿下,简直不知廉耻……”路过芙蕖院的侍女见到她,无不一一数落几句,根本不怕她听得见。 “姑娘,您这个时候不该出来的。”拂烟一脸忧心道。 “我早就料到该有这么一日了,只怪自己还存在侥幸心理……”宋锦澜确实没有那么好心,会帮着自己铲平舆论。 “方才,我就不该让你跟着。”她们应该,都很瞧不起自己吧。 自己就是一个轻贱之人,水性杨花。 “奴婢担心萧姑娘……”拂烟欲言又止。 “担心我想不开吗?”萧菀韵接了句。 拂烟沉默不语,只是紧跟在她身旁。 “萧姑娘留步!”一个侍女叫住了她。 “你是……倚月居的人?”拂烟一眼看了出来。 上次她们来芙蕖院,她还有印象。 “奴婢奉王妃娘娘之令传话给萧姑娘,还请萧姑娘移步正厅。” “请吧,萧姑娘。”侍女示意道。 正厅,施月薇一身青绿色衣衫坐在一处。 “王妃娘娘,萧姑娘已经到了。” “你懂不懂规矩?见了王妃娘娘在此,还不行礼!”桃红上前提醒道。 “见过王妃。”萧菀韵应付了句。 “外界传闻,萧姑娘水性杨花,在宫中为奴为婢之时,不识本分,魅惑陛下。如今入了府,又勾搭上殿下,萧姑娘的事迹,还真是让本王妃感到意外啊!”施月薇故意嘲讽道。 “哦?本王妃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漏了。怪不得萧姑娘初入王府,衣衫不整……” “区区一个奴婢,也敢肖想不该想的。殿下他若是真的在乎你,怎么会这么久过去了,连个身份都不给你啊?” “王妃娘娘这就不知道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怎么配得上殿下?”桃红应和道。 “萧菀韵,在宫中为奴为婢那么久了,怎么连这基本的规矩都不知道?” “桃红,教一教萧姑娘规矩……”施月薇出言提醒道。 第三十八章 鞭罚,制止 “是。”桃红应声。 连忙示意了旁边两个小厮:“你们两个,没听见王妃说什么吗?” “小的这就去。”二人连忙上前,就要去钳制萧菀韵。 “大胆,你们不想活了,竟敢动萧姑娘?你们就不怕殿下知道了,饶不了你们吗!”拂烟挡在萧菀韵面前,出言制止道。 “殿下在外忙碌,哪有时间管府中之事?本王妃不过是管教一个下人罢了。” “想来,殿下也不想掺和此等小事,你们说,对吗?”施月薇看向众人,问道。 “一个下人,不知廉耻,魅惑陛下,还一边勾搭殿下。此等人,大家说,该不该处置?”桃红也跟着附和道。 “对,这样的女人,就不该留在殿下身边。” “肯定是这个女人蛊惑了殿下,殿下才稀里糊涂将人给带回了王府……”周围的人一个个说道着。 “还不快将拂烟给拉开!”桃红出言吩咐了声。 拂烟被人给拖开了。 “嘭!”的一声,萧菀韵的膝盖骨一痛,被强制跪在了地上。 “放开萧姑娘,你们有什么就冲着我来……”拂烟出言阻止道。 “怎么?不过是伺候了这个女人几日,就对她这般衷心了?”施月薇嘲讽道。 “你可别忘了,你是王府的人,在这王府,本王妃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胆敢忤逆?” “王妃娘娘,奴婢求您了,萧姑娘身子骨弱,禁不起此等折腾,还望您大人有大量,饶过萧姑娘这一次吧!”拂烟不停地给施月薇磕着头,口中还不停说着。 “你那么喜欢出风头,不妨……就依照府中规矩,和她一起受罚吧?”施月薇突然想了个好主意。 吩咐道:“来人啊,都给本王妃打,本王妃没叫停,就不许停。” 小厮持着长满倒刺的长鞭,走上前来,就要朝她们二人身上招呼。 “啪,啪……” 鞭子一鞭又一鞭落在了她们二人的身上。 萧菀韵闷哼一声,强忍着身后一阵又一阵疼痛传来。 “啊!不要打萧姑娘,你们冲我来,不要打……啊!”拂烟想要拼命阻止,自己却那般无能为力。 不时,二人身后皆见了血。 “不要再打了,王妃娘娘,奴婢求您了,不要打萧姑娘了!” “哼!都死到临头了,还替别人求情,你还不如多心疼一下自己吧?哈哈!”施月薇讪笑提醒着。 “没听见王妃娘娘发话吗?一个个跟没吃饭似的,继续打!”桃红催促道。 “是!”几个小厮连忙应声,打得更加卖力。 “呃……”拂烟痛哼一声,不时就晕了过去。 “拂烟……”萧菀韵看向一旁已经昏过去的拂烟,心中怒意更甚。 施月薇明显没有要留她们二人一命的意思。不行,如果再这样下去,不仅是自己,恐怕真要搭上拂烟的性命了。 就当萧菀韵将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男声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都给我住手!” “于总卫?您怎么这个时候回府了?”桃红有些心虚问道。 按道理,此刻于赫应该和殿下在一起办事的,怎么就突然回来了,还正好撞见主子惩罚下人这一幕。 “把她们放开!”于赫冷声吩咐道。 如果不是他今日恰巧奉命回府拿一件需要的东西,还不知道施月薇这个王妃在府上居然如此无法无天,仗着权势,欺压和随意妄断下人生死,枉顾他们的性命。 小厮虽然住了手,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松开她们二人。 “于总卫,本王妃不过是教训一下下人,您不会连这事都要插手吧?”施月薇开口问道。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不明白,她二人究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要命人往死里打?”于赫应道。 “于总卫,您有所不知,外界传遍了,萧姑娘为宫中奴婢,魅惑陛下不说,还蛊惑殿下为了她冒险忤逆陛下的命令。” “既是身为下人,就该清楚为下人的本分,遵守规矩。此女如此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王妃娘娘不过是依照规矩,鞭笞下人,好让她们长长记性罢了。”桃红解释道。 “殿下为了此女,忤逆圣命,疏远本王妃,影响了整个王府的声誉。”施月薇表明道。 “本王妃不过是依照规矩行事,于总卫,想必……您也该是厌恶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吧?” “呵?规矩,王妃娘娘口中的规矩,便是不顾下人的死活,随意妄断他人的生死吗?”于赫出言质问道。 “于赫,你大胆!王妃娘娘可是王府的女主人,违抗王妃娘娘的命令,就是在忤逆殿下的命令,你可要想清楚了!”桃红也不惯着他,直接挑明道。 于赫那么听殿下吩咐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萧菀韵,就忤逆王妃娘娘的命令? “王妃娘娘若是还不收手,就休怪属下无礼了……”于赫手中的剑鞘已经打开了,威逼道。 “于赫,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一个小人,竟值得你为此忤逆殿下的命令?”施月薇冷笑道。 他现在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拔剑于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王妃娘娘说的哪里话?属下怎么会是忤逆殿下的命令。” “萧姑娘乃是殿下亲自带回王府的人,除了殿下,任何人动了萧姑娘,属下皆会这么做。”于赫坚定道。 “人,今日,属下便要带走。殿下那里,属下自会去说明。还望王妃娘娘即刻收手!” “也罢,既然于总卫都已经在此做下担保了,这该罚的本王妃也罚了,如此……便留她二人一条性命。” “桃红,本王妃累了,走吧?”施月薇站起身,伸出了手。 “是。”桃红应声,就随着施月薇离开了。 桃红不服气地看了看里处,只能忍气离开了正厅。 两个小厮连忙松开了萧菀韵,任着她身形摇摇欲坠,倒在了地上。 于赫连忙冲上前去,将人给扶住,唤道:“萧姑娘,萧姑娘……” 将近昏厥之际,迷迷糊糊,她看见了一抹身影。 “来人,将她们二人带回芙蕖院!”于赫出言吩咐道。 回倚月居路上。 “小姐,您真的就这样放过那个女人了?”桃红不服气道。 “于总卫毕竟是殿下的人,本王妃不得不有所顾虑。” “若是他将本王妃今日所行之事告诉了殿下,得知本王妃要对她们赶尽杀绝,殿下恐怕会迁怒下来。”施月薇冷静分析着。 “倒是本王妃大意了,没有料到于总卫会在这个时候回王府。” “可今日之事,于总卫已然亲眼所见,若是他真的告诉给殿下,该怎么办?”听她这么一说,桃红更加忧心了。 “舆论当下,本王妃不过是依照府规惩治下人。况且,殿下也未曾明说,萧菀韵究竟在府中是何身份。” “那本王妃只能当她还是下人,依照规矩行事,想必殿下也不会为了一个萧菀韵,和本王妃闹出更多不快的事来。”施月薇早已经想好了主意。 不知者无罪,当着府中众人的面,殿下确实也不可能明着对自己有多恶劣的责罚,最多轻惩告诫一番自己便罢。 “听小姐这么一说,奴婢顿时豁然开朗了。殿下虽然带了她回府,却并未在府中言明是何身份,小姐拿她当下人看,也没有什么毛病。”桃红应声。 芙蕖院内。 于赫拿出了上好的金疮药。吩咐道:“此药,立即给萧姑娘和拂烟姑娘敷上。” “是!”海棠连忙接了下来。 “奴婢替萧姑娘,谢过于总卫了。” 第三十九章 过问,问责 不过是出去一趟,怎么就这个样子被人给送了回来。 王妃当真歹毒万分,下如此死令,对她们赶尽杀绝。 “萧姑娘在府中无依无靠,王妃娘娘性子跋扈,对下人一直便是如此。你二人伺候萧姑娘,若是她受了委屈,得告知于殿下才是。”于赫出言提醒道。 “殿下公务繁忙,一直对府上之事鲜少过问。更何况……”海棠欲言又止。 “海棠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于总卫,殿下他……真的在乎萧姑娘吗?”海棠突然问道。 于赫却选择了短暂沉默。 “殿下的心思,不是我们做下人的可以去揣度的。不管结果如何,殿下既然带了萧姑娘回来,至少有什么事,殿下也该有知晓的权利。” “我明白了,多谢于总卫解答。”海棠点了点头。 透过屏风,他看见里面躺着的女子脸色煞白,心情也变得万分沉重。 于赫紧了紧拳,朝门外走去。 城外,军营。 “嚯!哈……”士兵们一鼓作气,努力练习着。 “殿下且看,有末将在,练的兵绝对不会差。”魏隆打着包票道。 “魏将军的实力,本王已经领教过了。” “他日本王若是遇到不懂的地方,还望诸位将军能不吝赐教!”宋锦澜拱手道。 “诶!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陛下既然将远祁军交在您手中,末将自然该听殿下的才是。”魏隆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阻止他客气。 “这往后,我们还盼着殿下带着我们一起去将乾北打下来,殿下何必客气!” “魏将军说的对,末将和诸位将军可都盼着能同殿下战场杀敌,拿下乾北!”一位将军应和道。 “这论功夫,本王初来乍到,未必是诸位将军的对手,是诸位将军客气了。” “如此,末将还真想向殿下过两招试试了。”一位将军突发奇想,道。 “朱将军既然想比,本王哪有不应之理?” “请吧?”宋锦澜伸手示意道。 “殿下请!”二人上了擂台。 不出半会儿,二人已经过了好几招了,不相上下。 “没想到,咱们殿下还真是深藏不露,居然能和朱将军打了平手。”孙将军观察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 “嚯,你以为殿下还是那个一点功夫都不会的江湖郎中吗?”这些时日的操练可不是白练的。 一个不会领兵的人,陛下怎么可能将远祁军交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身上。 “魏将军说得对,确实是我小瞧了殿下,惭愧惭愧。”孙将军赔笑道。 于赫赶回军营,宋锦澜和朱将军的比试,刚好结束了。 “让你回府拿件东西,怎么现在才回来?”宋锦澜略微不满地问道。 “殿下,府上出事了……”于赫低声道。 “说。” “萧姑娘出事了。” “……”菀菀?宋锦澜眸色一紧。 她不是在府上好好的,怎么会出事? “她又在闹自杀了?”宋锦澜神色微变,又转瞬即逝。 “是王妃重惩了萧姑娘。”于赫解释道。 “施月薇……”看来是上次还警告得不够,竟在府上如此不安分。 “看殿下这神色,可是府中有事了?”魏将军突然问道。 “府中小事,本王需暂时离开,练兵之事,就有劳诸位将军了。” “不碍事,既然是家事,我等就不过问了。练兵的事,就交给末将和其他两位将军便是。”魏将军连忙应道。 宋锦澜赶回了王府,就直朝着芙蕖院的方向而去。 “奴婢参见殿下!”海棠看清来人,连忙行礼道。 “她怎么样了?”宋锦澜看了看不远处躺着的萧菀韵,问道。 “奴婢已经给萧姑娘上过药了。” “可有请太医瞧过,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海棠被问得哑口无言。 姑娘受的都是些皮肉伤,太医也看不了啊? “殿下恕罪,姑娘虽是皮肉伤,但伤得重,奴婢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海棠连忙跪地坦白道。 “不过殿下放心,于总卫早就拿了府中上好的金疮药,相信姑娘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 “罢了,你先下去吧。”宋锦澜只是拂手道。 “是,奴婢告退。”海棠刚要退下,宋锦澜却又补充了句。 “对了,命人下去熬制一份有益于伤口愈合的药过来……” “奴婢这就去。”海棠丝毫不敢怠慢,生怕待会儿殿下便反悔了,要拿她问罪。 宋锦澜朝内走去,坐在了床沿处。 床榻上的人脸色还微微泛白,眉头却紧锁着。 他却不由自主道了句:“怎的睡一觉,还想着这么多……” 半个时辰后。 海棠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殿下,药熬好了。” “放在一旁便是。”宋锦澜未曾移开目视线半分,只道。 她手指微微动了动,身后的伤牵扯着她每一根神经,都在疼痛着…… 她做了个梦,梦中,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皇兄,嫂嫂,不要丢下菀菀,不要……” “菀菀,好好活着,不要再做傻事了。”云皇后轻声道。 “菀菀,以后我们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明白吗?”文帝敦促着。 “不,你们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萧菀韵死死抓住云皇后的手,不让她离开。 “菀菀,放手吧!我和你皇兄,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云皇后出言安抚道。 渐渐的,她松了手,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的身影慢慢在她的眼前消失。 她的四周变得一片漆黑…… 突然又莽地亮堂起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他们二人浑身是血,躺在血泊之中。 “不,不是真的……”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萧菀韵突然惊坐起来。“不是真的……”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正死死拽着宋锦澜的的手,不肯松开。 “又做噩梦了?”宋锦澜关心地问了句。 “不用你管。”萧菀韵连忙松开了他的手,冷声应道。 “既然醒了,便把药喝了。”宋锦澜将药碗递到她的面前。 “什么药?”萧菀韵警惕问道。 “喝了它,伤口恢复得快。”他只道,便舀了一勺,递至她的唇边。 萧菀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宋锦澜能有这么好心,关心起她的伤势来了? “殿下与其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关心我伤势的模样,还不如去问问你那王妃,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萧菀韵接过他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你的事,于赫已经同本王说过了。此事……本王会酌情处理。” 呵,酌情处理?她本来就没指望过宋锦澜能对施月薇做出什么过分的责罚来。 “后背的伤口,还疼吗?”他突然问道。 “习惯了。”她只是随口吐出三个字。 反正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受伤了。 只是苦了拂烟那丫头,是自己连累了她一起受罚。 “你在宫中,也受过很重的伤?”宋锦澜有些不解。 什么叫做习惯了? 在宫中那段时日,她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在得知她入了宫后,他私底下有下令过让于赫命人照看着萧菀韵,不能让其有性命之忧。 “殿下要避嫌,不被陛下疑心,自是不知这其中之事。算了,我为什么要和殿下说这些?” “殿下如果没有其他事,便离开吧。”萧菀韵下了逐客令。 “你好好养伤,本王不打扰你。”宋锦澜站起身,留下这句话,便朝门外而去。 见宋锦澜出来,海棠连忙福身,走了进去。 “姑娘。”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萧菀韵淡声问道。 “他?姑娘可是在说殿下?殿下已经在此照顾您快一个时辰了……”海棠解释道。 “我竟昏睡了这么久。”她顿了顿,又补充问道:“对了,拂烟怎么样了?” “拂烟姐姐也伤得重,奴婢已经上过药了,只是现在还未醒。” “是于总卫将我和拂烟带回芙蕖院的吗?”萧菀韵突然问道。 她似乎记得,在昏过去那会儿,隐隐约约看见了救了她那个人的模样。 “于总卫所行之事,奴婢也看不明白。” “怎么说?” “于总卫回府不过是偶然遇见王妃娘娘责罚姑娘,却公然违抗王妃娘娘的命令,阻止了继续鞭罚。”海棠解释道。 “于总卫难道不是受命宋……殿下,才阻止王妃这么做的吗?”萧菀韵再次确认道。 想来,宋锦澜确实没有这么好心,将于赫安排回来阻止着一切。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只是听下人谈及,殿下事先对此事并不知情。”海棠摇了摇头。 倚月居内。 “奴婢参见王妃娘娘,殿下来了。”侍女跑了进来,提醒道。 “殿下?”殿下怎么在这个时候回府了? 难道是为了萧菀韵那个贱人? 施月薇连忙站起身,行礼道:“妾身见过殿下!” “本王听说,你今日重罚了芙蕖院的人?”宋锦澜寻了个位置,坐下问道。 “殿下说这事啊!妾身并非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罚人。还请殿下能容妾身解释一番。”施月薇连忙道。 “你最好能给出一个,让本王不责罚你的理由。” “不知外界传闻,殿下可有听闻?”施月薇问道。 “外界纷纷议论,说殿下带回来的萧姑娘,曾是在宫中为奴为婢,却胆大魅惑陛下,蛊惑殿下忤逆陛下的命令。”随后又解释道。 “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殿下还将人留在府上,岂不是给王府,给殿下您蒙羞了?” “王妃此行,不会觉得自己管得太多吗?”宋锦澜紧了紧拳,压制着心中的怒意,问道。 “妾身依照规矩行事,对如此不知廉耻,又水性杨花的女人,罚了她,不过是在为王府肃清风气。殿下也觉得是妾身做错了吗?” “规矩?本王倒是不知,府中何时有这种规定,可以肆意决断他人的生死……”宋锦澜冷道。 “生为奴婢,就该认清自己的本分,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之。” “在宫中,她魅惑陛下不说,还牵连殿下险些被陛下责怪,这种女人,殿下留在身边,终将是一个祸害。妾身也是在为殿下着想。” “呵!这么说,本王还要感谢王妃,为本王教训了她这种人了?” 宋锦澜站起身,上前两步,提醒道:“施月薇,你是不是忘了本王的警告了?” “妾身不敢。”噗通一声,施月薇连忙跪在地上。 “本王给你府中掌事的权力,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管萧菀韵是何身份,她若是在你的手上丢了性命,本王……便让你陪葬。”宋锦澜附在她耳旁,冷声警告道。 随后又扬声道:“犯了错,便要罚,方能服众。本王念王妃是初犯,便依照规矩,禁足半月。” 第四十章 丧事,愧疚 话尽,宋锦澜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 施月薇双腿瘫软在地,迟迟缓不过神来。 殿下他居然为了萧菀韵那个贱人,要杀她? 真是可笑,她如果这么好被拿捏,她也就不是施月薇了。 “小姐,您还好吧?”桃红见她迟迟没有反应过来,关心地问道。 还顺便伸手去扶她起来。 施月薇拍了拍膝间的灰土,轻笑道:“殿下居然为了那个贱人,要杀我?” “小姐,此事或许还有转机。毕竟方才殿下也未曾明确那女人在府中究竟该是何身份。” “那就当她……还是奴婢。”桃红提醒着。 “你说的对,只要殿下一日没有言明她的身份,本王妃就还能拿捏她。” 况且她如此重罚了萧菀韵,殿下也不过是轻惩她,让她禁足半月罢了。 她倒是要看看,萧菀韵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宋锦澜刚出倚月居,府中便传来了一个“噩耗”。 “殿下,暖斜院那位,去了。”小厮禀告道。 “辛大人那里怎么解释,还需要本王提醒吗?”宋锦澜冷声反问道。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尚书府一趟。”小厮会意,连忙道。 露华院内。 “主子,主子,不好了!”喜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如此慌张?”单泠鸢连忙放下手中的脂粉盒,问道。 “暖斜院的辛侧妃,薨了。”喜儿说道。 话音刚落,于赫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 “属下见过单侧妃。” “于总卫无需多礼,不知于总卫来此,所为何事?”单泠鸢问道。 “殿下让属下转告侧妃,辛侧妃的丧事,全权交由侧妃您负责。” “交……交给我?”单泠鸢有些意外。 往日这事不该由王府主母接手吗?什么时候能轮到她一个侧妃插手了? “于总卫,我可否一问,此事不该是王妃娘娘负责吗?不知殿下此意是?” “王妃犯了事,禁足半月,殿下交代,辛侧妃的丧事,无需大办,侧妃看着来就好。” “还请于总卫转告殿下,我一定会将殿下交代的事办好,请他放心。”单泠鸢问清楚原因,自然敢接下此事了。 辛侧妃薨世一事,很快便在府中传开了。 府中下人来回忙碌着。 芙蕖院内。 透过房门,萧菀韵注意到外面下人似有忙碌,问了问一旁立着的海棠。 “海棠,外面这是怎么了?” “听府上人说,是辛侧妃病故了,此刻府中正在安排丧事。”海棠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解释道。 “辛侧妃?她入府也差不多才过去一个多月,怎么就突然病故了?”萧菀韵觉得古怪,不免多问了句。 “姑娘时常待在房中,恐是对府中发生的事知道的不多。辛侧妃这个主子,时而让奴婢觉得她可怜,又觉得她可恨……” 可怜,是因为她的死,与王妃脱不了干系,可此事却没有人敢站出来替她打抱不平。 可恨,只因为她为了讨好殿下,做了很多损人不利己的事,落得如此下场,被王妃针对,也是她咎由自取了。 只是到后来,彻底触怒了殿下,让其在院子里自生自灭。 “此话怎讲?”萧菀韵追问道。 “辛主子为了讨好殿下,做了很多损人不利己的事,此后,殿下自然也不待见她了。” “可依照王妃的性子,是不可能由着辛主子这样胡来,自然要从中做些什么,警醒于辛侧妃了。”海棠解释道。 “瞧你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辛侧妃病故,只是向外界宣传的措辞,至于真正的缘由,怕是与王妃脱不了干系。”萧菀韵猜测出了什么。 海棠见她这样说,环顾了一下四周,连忙出言提醒了句。“嘘!姑娘,小心隔墙有耳。” 说不定在这芙蕖院伺候的,就有王妃娘娘的线人,还是得警惕点才是。 “施月薇她自顾不暇,都被禁足房中了,哪有那么多心思在我住的地方安排眼线?”萧菀韵只觉得海棠太过于警惕了。 “哎呀!姑娘,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注意些才好。” 话音刚落,拂烟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门外。 “海棠说得对,姑娘在府中无人依靠,自是得时刻注意着,以免有心之人暗中使绊子。”拂烟赞成道。 “拂烟姐姐,您的伤怎么样了?”海棠连忙跑过去,扶住了她。 “已经上了药,没那么疼了。倒是姑娘,您的伤还疼吗?”拂烟却只是关心萧菀韵的伤势。 “拂烟,是我连累了你受伤,你却此刻还关心着我的伤势。”萧菀韵愧疚涌上心头。 “奴婢是姑娘的人,自然更要为姑娘着想了,姑娘无需愧疚。”拂烟笑了笑,安抚了句。 “方才过来,发现府上门梁处挂了白绫,是不是辛侧妃她……” 海棠点了点头。 “殿下竟这般决绝,放任着辛侧妃在院子里自生自灭……”拂烟不解,生了怨心。 “拂烟姐姐,此话可莫要当着他人面去说,若是传到殿下和王妃娘娘那里,指不定要遭罪。”海棠连忙捂住了拂烟的嘴,不让她继续再说下去。 “拂烟,你方才说,辛侧妃之所以会死,是宋锦澜放任命人不许管的?”萧菀韵捕捉到了重要信息,连忙追问道。 拂烟扒拉开海棠,有些惊奇,问道:“姑娘难道不知道?殿下先前医术了得,辛侧妃的病并非无药可救……” “哈!姑娘,你别听拂烟姐姐胡说,太医都诊断了,说辛侧妃已经病入膏肓了,府中人皆知,怎么会是殿下下令置之不理呢?”海棠连忙打断了她的话。 “我没有胡说……”殿下本来可以挽救辛侧妃一命的。 “所以说,辛侧妃明明是有救的,宋锦澜就放任着她这样自生自灭了?”萧菀韵算是听明白了。 也对,她不是早就明白了,宋锦澜本身就是一个狠心之人。 视人命如草芥,也许自己在他的眼里,也是可随意妄断生死的吧? “姑娘,您……”海棠想问些什么,最终还是自觉闭嘴了。 还在心里抱怨了句:都说了不要在姑娘面前说这些了。 这下好了,姑娘同殿下的关系没有得到缓和就算了,还越来越差,全是坏印象。 “拂烟姐姐,我想起来厨房里还给你留了药,我们一起过去吧?”海棠灵机一动,连忙拉着拂烟就要出去。 “给我留的药?”拂烟觉得有些突然,但还是选择跟了出去。 正厅已经设好了灵堂,府中下人皆已经换上了丧服。 一辆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从内走出来的人,正是辛尚书和辛夫人。 二人朝内走去,到了正厅。 “辛大人,辛夫人,您二人节哀顺变。”宋锦澜上前,作揖行礼后,道。 “老爷,芳儿入府才一个多月,怎么就这么没了啊!”辛夫人见到辛撷芳的灵位,噗通一声跪在蒲团上,怨声道。 辛尚书点了香,递了份给辛夫人。 “芳儿命薄,可恨天公无情,就这样带走了我芳儿性命。” “芳儿呐!去了那边,便忘记这人世间所受的一切苦难,重新开始吧。”辛尚书痛心疾首道。 二人上完了香,辛尚书才吩咐了在旁下人。“将夫人带下去吧,我有些话要和殿下单独谈谈。” “是。”下人应声,扶着辛夫人就朝着府门口而去。 “殿下,可否移步说话?”辛尚书请求道。 “辛大人,请!”宋锦澜示意道。 “殿下派人来臣府中传话,说芳儿是病入膏肓,已无药可救,方才病故。” “辛大人节哀,辛侧妃病故,本王同您一样,都痛心疾首……” 第四十一章 虚伪,悔意 “只是上天却非要让祸事将于她身,众人也无法执意强求。”宋锦澜愧疚道。 “臣先前听说,殿下在夜宸,悬壶济世,为众人所赞扬,说殿下乃神医降世。难道小女真的如此命苦,殿下对她的病也毫无办法吗?”辛大人不解地问。 “不瞒辛大人,本王很是惭愧,对于辛侧妃的病确实无能为力,若是本王有那个能力,又怎么可能不挽救侧妃?”宋锦澜拱手道。 “殿下既然尽力了,臣又怎么会责怪殿下的不是。只愿我家小女,能早些时日入土为安才是。” “这是自然,辛侧妃的事,辛大人尽管放心,王府对此事,肯定会格外重视。”宋锦澜直接灌了颗定心丸,以免辛大人多有纠结。 而众人未曾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湖蓝色衣裙的女子,将灵堂之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宋锦澜将辛尚书等人送走后,转过身来,便撞上了对方的目光。 “菀菀,你不是在房中养伤吗?怎么来前院了?”宋锦澜走上前去,问道。 “虚伪!”萧菀韵讽刺一笑,冷声吐出二字。 宋锦澜当着死者家人的面,居然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自己和他们的感受一样,对此事痛心疾首? 真是可笑,这撒谎撒的,宋锦澜敢说第二,那就没有人敢说第一了。 宋锦澜如果真的对辛撷芳的死感到惭愧,当初为何要那般决绝,放任着辛撷芳自生自灭? 如今居然装起好人来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对辛撷芳痛心疾首呢。 她本来想着,辛撷芳再怎么说,也是府中的人,在这府中又孤立无援,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深表同情,来灵堂为辛撷芳上炷香,却看了这么一出戏。 “菀菀,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宋锦澜想要去拉她,关心地问。 却被萧菀韵迅速躲开了。“别碰我!” “宋锦澜,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不过是一个间接的杀人凶手,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给谁看?”萧菀韵挑明道。 “你刚才在灵堂当着已逝辛侧妃的面,同她家人撒谎的措辞,真恶心!” “呵!”宋锦澜沉默不语半晌,却突然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对他这样反应,萧菀韵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迎接宋锦澜怒气的准备,要杀要剐她悉听尊便。 “本王笑你……自不量力。”宋锦澜一步步走逼近她,只道。 萧菀韵不禁往后退了退,“你要做什么?” “这句话,应当由本王问你。”他拽住萧菀韵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 “辛大人的马车还没有走远,你此刻应该很想跑出府,将辛侧妃之死的内幕,告诉他们,本王说的对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萧菀韵反问道。 她不过是做了自己觉得正确的事,宋锦澜管得着吗? “哼!”宋锦澜甩开了她,钳制住她的下颌,冷声提醒道:“萧菀韵,你以为自己什么身份?也配忤逆本王的命令?” “一个伺候人的奴隶,竟妄想着让本王身败名裂?简直痴心妄想!” “你若敢踏出这王府大门半步,本王不介意让你这双腿废掉!”宋锦澜出言威逼道。 萧菀韵的下颌被掐得生疼,后背被迫抵在柱子处,衣衫早已经浸了血…… 她拼命想挣脱他的束缚,却发现自己确实是妄想。 “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废这一双腿吗?”萧菀韵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怼道。 “萧菀韵,你……”宋锦澜气怒,可话还未来得及说完,手中的人儿突然脱了力,晕厥了过去。 宋锦澜见状,连忙松开了手,萧菀韵渐渐朝着一旁倒去。 他连忙扶住了萧菀韵,“萧菀韵?菀菀……菀菀?你怎么了?” 芙蕖院内。 宋锦澜连忙将人给放在榻上。 “姑娘怎么了?怎么后背流这么多血?”拂烟连忙跑进来,就看见如此触目惊心的场面。 “愣着干什么,叫大夫!”宋锦澜命令道。 “是,奴婢这就去。”拂烟连忙应道。 拂烟连忙冲了出去,刚好在前院一个不注意撞上了人。 “拂烟姑娘,怎么回事?如此慌慌张张的?”于赫连忙扶住了她,追问道。 “姑娘……姑娘伤口裂开了,需要叫大夫。” “不是上了药吗,伤口怎么会突然裂开?”于赫不解。 “此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殿下将人带回院内,就成这样了。哎呀!不说了,姑娘那里还等着大夫……”她要赶紧去才是。 “你等着,我去叫大夫!”话落,还没等拂烟反应过来,于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 不久后,大夫被带去了芙蕖院。 大夫处理完伤口从内走了出来。 “大夫,她怎么样了?”宋锦澜连忙问道。 “这位姑娘气血不足,又失血过多,郁结于心,再加上后背伤口裂开,留了不少血,痛晕厥过去了。”大夫处理完伤口从内走了出来。 “痛晕?”难道是他刚才火气太大,下手重了,忘记她后背还受了鞭伤? 该死,他究竟做了什么混账事? 可她方才,为什么宁愿忍着痛也要和自己杠到底? “殿下,做那种事,也得注意着这位姑娘的伤势才是,何必这般着急?”大夫悍言,不免提醒了句。 “你说什么?”宋锦澜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一旁站着的拂烟和海棠二人小脸顿时一红。 难道……难道真的是殿下和姑娘太激烈,才牵扯到伤口了? “嗯咳!你胡说什么?不该多嘴的,你最好识趣点。”宋锦澜轻咳一声,提醒道。 “是老朽多嘴了,老朽这就给这位姑娘开一个补气血疗养的方子,服用个几日,便能康复。” “呃……这些时日,殿下可不要这般不顾后果了。”临走之际,还不忘多嘴一句。 拂烟连忙接过方子,还扬声道:“这个……殿下,奴婢就先下去给姑娘熬药了。姑娘这里,还劳烦殿下多费点心照看一下了。” 话尽,未等宋锦澜发话,拂烟拉着海棠就出了房门。 宋锦澜迈步走入其内。 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儿脸色发白,心中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都怪他,他刚才不应该下手那般重的…… 当萧菀韵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嘶——”萧菀韵稍微动弹一下,后背的伤口就隐隐作痛。 “拂烟,什么时辰了?”萧菀韵微微睁开眸子,却发现床沿边,正趴着一个男人。 宋锦澜猛地醒了过来。“菀菀,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萧菀韵猛地坐起身,顷刻之间,弹出好一段距离。 “现在已经酉时了。”他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抱歉,是本王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下手太重了。”他突然愧疚道。 “呵!这算什么?打了一个巴掌,然后再给我颗糖吃吗?”萧菀韵冷笑嘲讽道。 堂堂穆亲王,同她一个奴隶道歉,传出去,那不是丢了他的颜面吗? “穆亲王殿下的道歉,我可受不起。毕竟……我只是伺候人的奴隶!”她提醒道。 “你我二人之间,真的不能心平气和说话吗?”他沉默半晌,只是问道。 “心平气和?殿下不觉得,这几个字用在你我二人之间,很可笑吗?” “从殿下决定灭我全族那一刻,我们二人之间,便再也不可能心平气和说话了。殿下何必要多此一问?”她反问道。 宋锦澜却站起身,道:“王妃那里,本王已经下令禁足了,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吧。” 留下这句话,宋锦澜便径直离开了。 第四十二章 警告,怒意 “……”望着门外已然远去的身影,萧菀韵沉思着。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说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就是简单罚了施月薇禁足,一切就这么一笔勾销了? 如今的宋锦澜,越发让自己琢磨不透了。 “殿下他……就这么走了?”海棠看着宋锦澜离去的背影,有些不解。 还嘀咕着:“殿下的心思,可真是难猜。殿下方才怎么不同姑娘说明?自己在这里守了姑娘一个下午了,甚至还为此推掉了公事。” “你少说几句吧,主子的心思,咱们做下人的,还是别去猜了。”拂烟提醒了句,随后朝房内走去。 “我昏睡了多久?”萧菀韵问道。 “姑娘,您昏睡了一个下午,殿下一直守到您醒过来才放心离开呢!”海棠解释道。 拂烟端着药碗上前,道:“姑娘,先把药趁热喝了吧?” 萧菀韵接了过来,打算一饮而尽。 “对了,姑娘,来给您看诊的大夫说了,说让姑娘小心着伤口,对于亲密之事,不用那么着急。”海棠继续补充道。 “咳咳!”萧菀韵直接被药呛了好几口。 拂烟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姑娘您慢着些喝。” “海棠,你刚才说,我和宋锦澜,亲……亲密之事?”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连忙又追问了一遍。 “嗯呐!大夫是这样说的。奴婢这不是提醒姑娘注意着些嘛。” “不是……无稽之谈!我和宋锦澜?怎么可能,那个大夫怎么来路,什么都不搞清楚就胡说八道。”萧菀韵不满地埋怨道。 “海棠,你少说几句吧。”拂烟连忙道。 “姑娘,也可能真是大夫误会了。只是,姑娘和殿下,在前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伤势加重了?” 萧菀韵却选择不语。“你们二人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奴婢告退。”见她如此反应,二人不再多问,应声便出了房门。 前院,正厅内。 于赫上前,径直跪地垂首道:“属下有罪,还请殿下责罚。” “何罪之有?”宋锦澜饮了口茶水,虽心知肚明,但还是问道。 “属下不顾规矩忤逆了王妃,这是一罪。属下未及时将殿下需要的东西送去军营,这是二罪。还请殿下责罚。”于赫冷静道。 宋锦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突然笑道:“是个聪明人,哼!” 知道先请罪,再以此邀功,功过相抵。 “此事,念在你及时解救萧菀韵有功,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有下次……”宋锦澜并未再说下去。 “属下明白,属下保证不会再犯此等错误。”于赫连忙道。 “本王让你暗中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宋锦澜突然问道。 他那日将萧菀韵带出皇宫后,还特意命人将此消息封锁,严禁外传。 但在问责施月薇的时候,她却说外界已经传遍,府中上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回禀殿下,此事,乃是……王妃授意为之。”于赫顿了顿,应道。 能出入皇宫自由的人,除了施月薇,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人。 更何况,以施月薇的本事,派个人稍加打听过,知晓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宋锦澜闻之,袖口下的拳头依然紧了几分。 “吩咐下去,府上谁人敢议论此事,杀之。”他冷声吩咐道。 “是。” 皇宫,坤宁宫内。 施皇后侧躺在榻上,按了按太阳穴,脸色似乎不太好。 “碧云,碧云?”她忍不住朝外唤了两声。 “娘娘。”碧云快步走了进来。 察觉到施皇后脸色不太好,眉头紧蹙着,担忧问道:“娘娘,可是头疾又患了?” 她未曾发声,轻微点了点头。 “来人,赶快将煎好的药拿过来。”碧云高声吩咐道。 不久后,一个宫女端着药走了进来。 “娘娘,药来了。”碧云连忙舀了一勺药,递了过去。 “娘娘如今的头疾,是越发频繁了,要不还是让奴婢命人请太医过来瞧上一瞧?” “都是老毛病了,太医来的次数也不少,不还是这样,罢了。”施月瑶缓缓坐直身,摆手道。 “奴婢听说,这穆亲王殿下的医术了得,先前在夜宸也是百姓公认的神医。” “不妨召见穆亲王入宫,也好替娘娘瞧瞧,说不定穆亲王能有法子治好娘娘的病?”碧云建议突然道。 施皇后奇怪问道:“说起这穆亲王,倒是许久未见月薇入宫来见本宫了。可有向王府人打听,是何缘由?” “听说近日被穆亲王殿下罚了半月禁足。”碧云解释道。 “月薇是做了什么事,竟触怒了穆亲王让她禁足?” “此事,似乎同先前被穆亲王殿下带走的那个宫女有关。” “萧菀韵?区区一个婢女,穆亲王竟因为一个下人,罚了月薇禁足。看来,倒是本宫小瞧了她……” 施皇后不禁捏紧了拳,明显有了怒意。 勾搭完陛下不说,又要魅惑穆亲王对自己的王妃做出不好的事来。 “替本宫传一道懿旨去王府,就说……本宫有事需要与萧菀韵当面谈谈。” “这……”碧云有些为难。 “怎么?难道本宫的懿旨还请不动她区区一个奴婢了?” “并非如此,娘娘。陛下有言,让穆亲王带走萧菀韵答应的条件之一,便是萧菀韵永世不得踏出王府半步,违令便杀之。”碧云应声。 随后劝解了句:“娘娘还请三思,这若是娘娘忤逆了陛下的旨意,恐怕会惹得陛下不悦。” “哼!永世不得出府,陛下此言,换其言之,还是间接在给穆亲王施压。如此,萧菀韵便成了牵制穆亲王的软肋,穆亲王上赶着将自己的把柄往陛下面前递,着实让本宫不解。” “果真如那蛊师大人所言,穆亲王对那萧菀韵还余情未了?”碧云猜测着。 “巫娆毕竟前往过夜宸,对穆亲王先前发生的事自然是有所耳闻。想不到这穆亲王,居然是一个多情之人。”施皇后笑了笑。 却又转瞬即逝。“可惜了,多情无用,最是忌讳,也最容易被人拿捏……” 宋锦澜想要在檠皇的手下翻身,恐怕是难上加难。 可越是容易得知对方弱点的时候,便越要警惕,毕竟人是可以伪装的。 “娘娘说得在理。只是王妃那里,可要做些什么?”碧云问道。 “月薇在府上,确实有些心气太甚,不懂得分寸了。也罢,索性平一下她的心性。” “奴婢明白了。” 穆亲王府,倚月居。 只听见“啪!”的一声,一个侍女的额头见了血。 “你说什么?殿下将辛侧妃的后事全权交给了单泠鸢?废物,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本王妃!”施月薇气怒骂道。 茶杯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王妃娘娘恕罪啊!”侍女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忙求饶。 “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留你有什么用?”桃红也骂了句。 “是殿下……殿下吩咐的,此事不必知会王妃,就算给奴婢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隐瞒王妃娘娘您啊!”侍女哭喊道。 “殿下?”殿下这是对她硬生生的挑衅,更是告诫她,若是触怒了他,这王府掌事大权,随时可以换人。 “殿下说,王妃娘娘正在禁足,不宜插手王府之事,便将辛侧妃的丧事交给了单侧妃全权负责的。”侍女害怕地解释着。 “本王妃何曾受过此等羞辱?几日不见,单泠鸢果然是翅膀硬了,居然敢去殿下面前晃悠了,好得很!”施月薇气怒,一手拂掉了小桌上的点心盘子。 第四十三章 关心,猜测 “小姐息怒啊!这单侧妃也不过是嚣张一时,只要殿下没有收回您的掌事大权,这府上之人,往后还不是任小姐您拿捏。” “忍一时,未必是不好的结果啊!”桃红连忙安抚道。 “也对,待本王妃禁足解了,萧菀韵,单泠鸢……这笔帐,本王妃可要好好和你们二人算上一算。”施月薇突然冷笑道。 只要她还手握王府掌事大权,不愁没有机会对付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人。 芙蕖院。 拂烟端着刚熬好的药走了进去。 见她一直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不解地问:“姑娘,您在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随后便扯开了话题,反问道:“拂烟,我来王府多久了?” “姑娘来王府,约摸快两个月了。”拂烟应了声,将药碗端上前去。 “……”原来,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到这里快两个月了。 时间似乎是那么漫长,她甚至都不知道,除却王府之外,如今该是何种样子了。 “姑娘,还是先把药趁热喝了吧,伤口才能恢复得快。”上次流那么多血,给她吓得胆战心惊的,生怕有了什么性命危险。 “这药喝多了,用膳都没什么胃口。这几日,我这后背的伤似乎也好得差不多了,便撤了吧。”萧菀韵推辞道。 “这……”拂烟犹豫不决。 “姑娘,姑娘,于总卫来了。”海棠突然跑了进来,禀告道。 “于总卫?”话音未落,于赫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门前。 他的视线扫过桌案上那个闭锁的黑匣子,又迅速回过神来。 “属下见过萧姑娘。” 萧菀韵走上前,道:“于总卫不必多礼,上次的事,我和拂烟非常感谢于总卫。如果不是于总卫,我和拂烟,恐怕难逃一死。” “属下不过是碰巧回府遇见了,还担不起萧姑娘一声谢谢。”况且他也看不惯王妃如此嚣张跋扈行事。 “不知于总卫此时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要告知于我?”萧菀韵问道。 “不知萧姑娘后背的伤,怎么样了?”于赫顿了顿,问。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于赫的视线又落在拂烟还端在手中的药碗上。 “于总卫是替殿下问的?”萧菀韵突然反应过来,试问道。 “殿下公务繁忙,府中之事鲜少过问。想着姑娘这些时日受了伤,这才托属下问问。”于赫解释道。 但……这也是他想关心的,他也希望萧菀韵能快速恢复。 只是,他不能表露出来罢了。 “你替我转告他,暂时死不了,用不着费心命人过来看我伤怎么样。”萧菀韵冷道。 “于总卫,若是无事,便退下吧。”拂烟察觉到萧菀韵不太高兴,连忙补充道。 “有。”于赫说道。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半大的纸袋子,递到了萧菀韵面前。“此物,想必姑娘看了,就不会因喝了药用膳毫无胃口了。” 一股熟悉的香味袭入她的鼻中。萧菀韵视线移了过来,发觉里面的东西是桃酥,吃惊不已。 没有胃口一事她分明只对自己身边两个贴身伺候的婢女说过,于赫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误打误撞?宋锦澜又想着法子来让自己妥协,不记恨过去的事吗? 萧菀韵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宋锦澜让你送过来的?”她冷问道。 “海棠说,姑娘胃口不好的时候,最喜欢以桃酥解解腻,所以属下便自作主张,买了此物赠予姑娘。”他只是解释道。 所以他的意思是,送桃酥一事,和宋锦澜无关了? 如此,她才缓缓伸出手,接了下来。“于总卫有心了,多谢。” “姑娘方才说的话,属下会如实转告给殿下,还请姑娘放心。属下告退。” 站在外面的海棠,将里面的话,皆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于赫远去的身影,海棠有些不解。 “……”奇怪了,我什么时候同于总卫说过姑娘喜欢以桃酥解腻一事了?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海棠,你一个人在嘀嘀咕咕什么呢?”拂烟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拂烟姐姐,你这么快出来了?姑娘她……把药喝了?”海棠有些意外。 “这还得多亏了于总卫送的那袋桃酥呢,姑娘心情不错,很爽快就喝完了一碗药。” “真这么有效?”海棠错愕。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拂烟好奇地追问道。她都叫了好几声了,一直没有什么反应。 还以为她魔怔了。 “也没有什么,就是刚才听到于总卫说我同他说过一些话,我想起来想去,没什么印象,话说,我真的有说过姑娘喜桃酥解腻一事吗?”海棠边走边问了问拂烟。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你记性不好,忘了呗!”拂烟打趣道。 反正她只知道,当初见姑娘喜欢桃酥,自己向殿下透露过,姑娘喜欢吃桃酥一事。 几日后,施月薇的禁足已经结束了。 碰巧这日,单泠鸢就出现在了她的院子里。 “妾身见过王妃娘娘。”单泠鸢连忙行礼道。 “本王妃这半个月以来,没插手王府之事,单侧妃想必应该是风光无限吧?” “妾身不敢,妾身所行之事,皆是因殿下授命行之。妾身不敢在王妃娘娘面前班门弄虎。”单泠鸢连忙识趣认了错。 “哦?是吗,本王妃还以为,单侧妃主事王府半月,心中想着可以压人一头,得意得很呢?”施月薇故意阴阳道。 “妾身不敢有此心思。既然王妃娘娘禁足已解,府上掌事大权,理应还是由王府的女主人管理。” “谅你,也不敢。行了,退下吧。”施月薇拂手道。她才没有那个闲功夫去应付此事。 “是,妾身告退。” “殿下此刻在什么地方?”施月薇冷问道。 “回禀小姐,殿下今日一大早便入宫上朝去了。”桃红解释道。 “收拾一下,本王妃要入宫。” “是。”桃红连忙应道。 皇宫,议政殿内。 “我檠国将与南疆结盟,不日南疆公主将要到访京都,此次接待宴,便由穆亲王接手,不知穆亲王可有异议?”檠皇的目光落在宋锦澜身上,问道。 “臣弟遵旨!”宋锦澜拱手应道。 “另外,此次宴请事关重大,穆亲王也是首次组织这场盛宴。礼部辛爱卿,便由你从旁辅助穆亲王行事吧。” “微臣谨遵圣旨!”辛大人高声应道。 坤宁宫内。 “月薇给长姐请安。”施月薇连忙福了福礼。 “本宫还以为你嫁入了王府,便忘记了宫中还有这位长姐了……”施皇后略微不满道。 “长姐可真是误会了月薇,哪是月薇不想入宫同长姐请安?只是月薇不小心惹得殿下不满,这才禁足了整整半个月。”施月薇解释道。 “月薇这不是一解了禁足,便入宫拜见长姐了。长姐您就别生气了……”施月薇软磨硬泡道。 “嗐!”施皇后无奈摇了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 “穆亲王这个人,城府极深,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你既然已经嫁给他,便要事事以穆亲王为先,做什么事,也要记得有个度才是。”施皇后仔细叮嘱着。 “长姐的话,月薇记住了。” “你也好久没有入宫了,今日不妨多留些时候,晚些时候命人送你出宫?”施皇后突然提议道。 “长姐既然开口了,月薇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早朝之后,宋锦澜留了下来,传话去了一处凉亭。 “陛下。”宋锦澜作揖道。 “穆亲王平身,坐下说。”话尽,檠皇从袖口摸出了一个瓷瓶。 “这是这个月的解药。” “……想必陛下命人唤臣弟过来应该不只是给药这件事吧?”宋锦澜猜测道。 第四十四章 提醒,迎接 檠皇扯了扯嘴角,似乎并不意外宋锦澜猜得准自己的心思。 “朕听说,穆亲王为了一个奴隶,对自己的王妃大发雷霆,还让其禁足了整整半个月,可有此事?”檠皇只是讪然一笑,试问道。 “陛下都已经将此事打听清楚了,又何必要再次向臣弟确认?”宋锦澜抬手,想要去拿不远处的药瓶,却被对方率先按住了。 檠皇开口提醒道:“这王妃,毕竟是皇后的亲妹妹,更是施丞相最宝贝的小女儿,朕就是想同皇弟提个醒,做任何事,必须要有个度才是。” “可别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下人,伤了你们夫妻二人之间的和气。” 毕竟若是因为一个下人,得罪了施丞相,宋锦澜在这朝廷上,可就真的是举步维艰了。 “多谢皇兄提醒,臣弟的家务事,臣弟心中已有分寸,就不劳皇兄多关心了。”宋锦澜拿到了瓷瓶,起身拱手道。 “臣弟告退!” “杜松,穆亲王是不是在暗示朕……管得太多了?”檠皇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随口问了句。 “这……奴才不敢妄言。”杜松替自己捏了把汗。 “朕恕你无罪,你怕什么?” “奴才认为,这穆亲王殿下还不敢说陛下您的不是。毕竟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陛下您给的。” “况且,穆亲王的性命还握在陛下手中,奴才觉得,穆亲王不敢造次。” 翅膀再硬,也有会被折断的一天。杜松暗示道:“陛下,这脱缰的马儿要是不听主人的话,等待它的恐怕只有一死。更何况是人呢?” 驯服一匹烈马,还要花足了心思,更何况是宋锦澜这个心思深沉,让人难以捉摸猜透的人? 王府大门口,一辆马车在外停了下来。 施月薇入了府,便瞧见正厅已然等候多时的宋锦澜。 “妾身参见殿下。”施月薇微微福身行礼。 “五日后,南疆公主连同南疆使团将会到访京都,你身为穆亲王妃,理应随本王一同出席宴会。” 宋锦澜提醒道:“介时,王妃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可别做出什么有损王府颜面的事。” “殿下所言,妾身记住了。”施月薇心中就算知道宋锦澜这是在暗示她,不要再做出之前那些出格的事,也不敢有所表露。 “殿下如果没有其他事交代,妾身便退下了。” 宋锦澜只是摆了摆手。 “王妃今日入宫去了皇后宫中,殿下没想质问一下王妃同施皇后说了些什么吗?”看着已然远去的身影,于赫不免提醒道。 “有的事,施皇后就算知晓,也未必能插手……” 就算施月薇是安插在府中的眼线,可在外人看来,做了出格的事,罚个禁足,也不是什么无伤大雅的事。 “她的伤势如何了?”宋锦澜突然问道。 “殿下既然关心萧姑娘的伤势,何不亲自前去见见?”于赫大胆问道。 “本王不去,她说不定伤势恢复得更快……”毕竟只要他们二人一见面,萧菀韵都不会给自己好脸色,怎么会愿意见到他? “萧姑娘伤势已大好,殿下无需忧心。”于赫回应道。 芙蕖院内。 萧菀韵立于院门外,发现院外的下人突然变得忙碌起来,朝着倚月居的方向搬着两大箱子东西…… “姑娘,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拂烟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好似寻了她人好一会儿的模样,问道。 “前院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吗?” 拂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奴婢听其他下人说,好像是过两日南疆使团要到访京都,陛下下令让殿下负责此次的接待宴。这宴会王妃也是要出席的,自是要做些准备了。”拂烟解释道。 “奴婢打听过了,那两大箱全是出席盛宴的衣裳,王妃至于搞得这么大张旗鼓吗?”海棠的声音也从旁响起,吐槽道。 “要奴婢看,王妃这分明就是在炫耀。要是姑娘能出去,光鲜亮丽怎么可能只让王妃一个人占了去……” “……”萧菀韵眼眸微垂,对啊,她连出这个王府都出不了。 “海棠,你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吧。”拂烟拉了拉海棠的胳膊,低声提醒道。 海棠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口直心快,忽略了萧菀韵的感受。 “姑娘,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嘴……有时候就控制不住。”海棠连忙认错。 而另一头的单泠鸢,却恰巧刚好看到萧菀韵转头朝内走去。 “主子,那不是萧姑娘吗?”喜儿突然道。 “鲜少看见她露面,今天竟瞧见了。王妃如此大张旗鼓,不就是向那萧姑娘炫耀一番吗?” “主子您又何曾不是……老爷那边一直催得紧,可如今,殿下连主子您这小院都未曾踏足过半分。” 单泠鸢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方巾。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在府上孤立无援,还要被施月薇打压,被欺负。 五日后,燕京城门外。 一辆马车逐渐朝着城门处驶来…… 轻薄的纱幕被风给掀开了,里处坐着一个身着赤红金边长流苏露脐带纱裙的女子。 她的面部被红色的面纱挡住,额间垂着一个半月牙型坠饰,腰间镶嵌着一颗颗小铃铛。 随着马车越发临近,女子不自主神色有些慌张。 “……”公主,您去哪里了?说好的这个时候回来的。 要是被使团其他人发现公主不见了,就麻烦了。 “见过南疆公主,陛下特命本王在此迎接南疆公主入宫。”宋锦澜微微作揖,道。 持久,马车内未传出半丝动静。 众人皆不解。 直到使团中一个婢女上前,特意提醒了句:“公主,那位是檠国的穆亲王殿下,您该应话了。” “呃……想必外面等候的,便是穆亲王殿下了。既然如此,就有劳殿下了。” 宋锦澜翻身上马,领着马车入了城。 “给我站住,毛贼……”一穿着简便的女子腰间背着长鞭,逮着一个男人追了好几条街。 “哼!跑得还挺快。”女子只笑一声。 “诶?你的马借我用用。”青衣女子哪管那人是否同意,将人给拉下马,自己便翻了上去,甩了腚银子,就把马骑走了。 几下功夫,马儿直接从男人的脑袋上掠过,吓得男人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不是喜欢跑吗?继续跑啊?”女子扯下腰间的鞭子,指着那个男人,挑衅道。 “有完没完?”男人似乎气急败坏,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就朝着女子那边飞了过去。 “呲”的一声,闪躲之际,马的前腿被匕首扎中,随即便抬起了前蹄…… “啊……”女子顿时没有反应过来,缰绳没来得及抓住,就被不小心甩了出去。 宋锦澜带着使团从这条街路过,便瞧见了这一场面。 马车内的女子瞬间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那不是公主吗? 那个和使团婢女穿着统一服饰的女子,不是公主,还能是谁? 宋锦澜眼疾手快,一个迅速起身,便接住了即将落地的青衣女子。 “姑娘没事吧?”估摸着人差不多站稳后,宋锦澜赶紧松开了刚才还在女子腰间的手,淡声问道。 青衣女子连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连忙道谢:“我没事,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姑娘这是?”宋锦澜扫视了一眼她的衣着。 “啊……公主,您让奴婢买的东西,奴婢已经买回来了。”女子灵机一动,连忙凑到了马车跟前,朝着里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啊是,是本公主命她去买了东西,穆亲王殿下见笑了,她是本公主的贴身婢女。”里处的人连忙解释道。 “无事,本王方才也是担心让公主因此事受了惊。既然公主无事,那便赶紧入宫吧。” 第四十五章 人选,宴会 马车内。 看见自家公主回来了,婢女红螺的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奴婢可要吓死了,就这么留奴婢一个人应付他们。”红螺拍了拍心口,低声埋怨道。 “方才那人,便是穆亲王了?”南疆公主视线朝外面看去,马上的人,依旧是那般英姿卓绝。 “公主,您不会就因为那穆亲王救您一命,就瞧上了人家吧?”红螺不可置信猜测道。 “怎么?不可以吗?”南疆公主一脸无所谓。 “可是公主,那穆亲王已经有王妃了,都已经成亲快三个月了,您堂堂公主,怎么能给他人为妾啊?” “这京都男儿那般多,公主您这样不好吧?”红螺不解。 “没什么好不好的,本公主只愿嫁给自己瞧得上的男人。行了,啰嗦那么多干什么?赶紧把衣服换回来……” 皇宫,养心殿内。 “南疆公主阿依迦,见过檠皇陛下!” “臣弟参见陛下!” “使臣阿力木,见过檠皇陛下!” “都平身吧。”檠皇大手一挥,道。 “南疆公主与使臣远道而来,便是客,无需这般客气。” “谢过檠皇陛下。” “南疆公主来我京都,本是为了结亲一事,不知南疆公主对于结亲之事,可有人选了?”檠皇问道。 “这……”阿依迦视线不禁往宋锦澜的身上挪动了几分。 “不着急,南疆公主有的是时间慢慢挑选,介时公主有钟意之人,便与朕说,朕为你们二人赐婚便是。” “檠皇陛下,阿依迦想说的是,您不用那么麻烦。这结亲人选,阿依迦有合适的人选了。”南疆公主只是笑笑,道。 “哦?不知南疆公主口中,所说的人是……”檠皇有些好奇。 “回檠皇陛下,此人便是穆亲王殿下!”阿依迦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宋锦澜。 宋锦澜心间一颤。 “不是,公主,您来真的啊……”一旁的红螺小声嘀咕了句。 这才多久功夫,就看上了? 明明有大把时间可以挑选这檠国的男人,非要这么草率去给人家当妾。 这若是南疆王知道了,估计脸都要气绿了吧? “穆亲王?”宋锦澜对这个答案很意外。 “莫非此事对于檠皇陛下来说,很难为?”阿依迦大胆猜测道。 “南疆公主误会了,朕只是觉得,这穆亲王才不过成婚三个月,而公主金枝玉叶,这选择与穆亲王结亲,并非是良选。”檠皇分析道。 “檠皇陛下为阿依迦考虑如此多,阿依迦感激不尽。只是阿依迦既然做了选择,便不会后悔。”她坚定道。 “既然南疆公主有意,朕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穆亲王,往后你便和南疆公主多多接触,让南疆公主暂住于你府上,也当方便随时培养一下感情。” “……臣弟遵旨。”宋锦澜顿了顿,应道。 “阿依迦多谢檠皇陛下成全!” 此刻,偏殿内。 “王妃,前殿传来消息,说是那南疆公主挑选的结亲人选,是穆亲王殿下。”桃红禀报道。 “什么?”施月薇捏紧了杯身,心中怒意突增。 一个萧菀韵都已经够她应付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南疆公主,和自己不对付。 “这南疆公主同殿下不是初次见面吗?怎么会在大殿上一口咬定,就要选殿下作为结亲人选?”施月薇冷声问道。 “奴婢差人去打听了,说是在大街上,殿下出手救了这南疆公主一命,然后就被她给记住了。”桃红解释道。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穆亲王妃,殿下让奴婢过来提醒您,宴会要开始了。”宫女道。 “本王妃这就过去。”施月薇站起身,道。 武英殿。 诸位大臣已经就位,舞姬翩翩然入内。 一场南疆舞,便让众人深深沉醉其中良久…… 舞曲结束,南疆公主脸上的面纱,才缓缓落下。 “好好,不愧是南疆公主,这舞姿,我檠国女子见了,都自愧不如。”檠皇拍手叫好,称赞道。 “檠皇陛下谬赞了,是阿依迦献丑了才是。”阿依迦笑笑。 “南疆公主还真是个大美人啊,怪不得这么一直戴着面纱……”某大臣道。 “这南疆公主不仅舞跳得好,长得绝色,穆亲王这次,可算是捡到宝了。”一大臣应和道。 而这些话,却被施月薇听得一清二楚。 只能一直紧盯着那不远处的红衫女子。 “王妃恕罪,奴婢知错了!”宫女见自己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她的衣衫上,噗通一声匍匐在地,求饶道。 “没用的东西,你怎么办事的?”施月薇见了都来气。一个下人还敢冒犯起她来了? “奴婢知道错了,王妃娘娘饶命啊!” “王妃可别忘了本王说的话。”一旁的宋锦澜忍不住开口提醒了句。 “妾身谨记。”施月薇只能暂时吃瘪。 秋后算账,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便暂且饶她一命。 施月薇平声静气道:“你退下吧。” “多谢王妃娘娘。”宫女见没有怪罪,连忙道谢告退了。 “桃红,随本王妃去偏殿换身衣服。”施月薇站起身道。 “是。” 宴会依旧进行着。 “南疆公主还是先入坐吧,这膳再不用,可就要凉了。”檠皇提醒道。 阿依迦这才寻了位置,坐了下来。 “红螺,倒酒。” “公主,您少喝点吧……”红螺提醒道。 “本公主心里有数,喝过的酒比水都多,怎么?还怕我喝醉在宴会上?”阿依迦出言打趣道。 红螺只能老老实实倒了酒。 “檠皇陛下,阿依迦代表使团同使臣大人敬您一杯,多谢檠国对南疆使团的款待。”阿依迦站起身,端起酒杯道。 “敬檠皇陛下!”使臣阿力木道。 “南疆公主敬酒,朕哪有不应之理?”檠皇端起酒杯,道。 “南疆公主长得可真是可人儿,若不是邝儿年龄尚小,本宫都想让公主与我邝儿结亲了。”谣贵妃热心道。 “这位可是……檠国皇后?”阿依迦猜测道。 “这……”谣贵妃脸色不太好。 “南疆公主误会了,这是谣贵妃,皇后身体抱恙,此次宴会,未曾出席,让公主见笑了。”檠皇连忙说道。 “原来如此,谣贵妃娘娘莫怪,阿依迦一向口直心快,若是有冒犯到贵妃娘娘的地方,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哪里?南疆公主既然不是故意的,本宫岂是那般不讲理之人?”谣贵妃客气笑道。 而此刻,偏殿内。 施月薇换了身衣裳,一路上怒火冲天。 “这不是皇婶吗?”二皇子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宋子邝?”施月薇转过身来。 “皇婶,我要面子的,您怎么可以当那么多人面叫我名讳?”二皇子不大高兴了。 “也是……还是像以前那样叫你臭小子?”施月薇突然打趣道。 “别,打住!皇婶,我今年都已经快满十四了,您别总拿我当小孩子看啊!”二皇子连忙制止道。 关键明明自己比施月薇小不了几岁,总被拿当小孩子叫,这传出去,他一个皇子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看皇婶这火气冲天的,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到您了?”二皇子好奇问道。 “还能是谁,堂堂一个南疆公主上赶着要嫁给穆亲王殿下为妾,什么心思啊,这不是诚心跟王妃为敌吗……”桃红吐槽道。 “一个南疆公主,就把皇婶气成这样了?”二皇子觉得不可思议。 “皇婶,您要这么想,那南疆公主什么身份,您什么身份,她就算嫁入了王府,也只是妾,而皇婶您才是王府的女主人,想拿捏她,绰绰有余。”二皇子出言安抚道。 “也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她一个妾,就算是南疆公主又如何……”施月薇心中突然有了底。 第四十六章 婉拒,招待 和她背后撑腰之人相比,也不过那样。 “怎么?宋子邝,你这身行头,是要去参加宴会?”施月薇扫视了他一眼。 “父皇让本皇子去见见世面怎么了?”再说不是还有母妃大人在吗?他虚什么? “长本事了?不错……”施月薇留下这几个字,朝前走去。 武英殿内。 “儿臣见过父皇,母妃!”二皇子作揖行礼道。 “平身吧,还不快去坐着。”檠皇提醒道。 “是。” “邝儿,那位红衣女子,便是母妃同你说的南疆公主。”谣贵妃介绍道。 “南疆公主,这位便是檠国二皇子。” “阿依迦见过二皇子。”她只是行了一礼,淡声道。 “南疆公主不必客气,您是客人,此次宴会公主用的高兴,众人都高兴,就是值得了。”二皇子连忙应道 “……”巧舌如簧。 阿依迦瞥了他一眼,便坐了回去。 客套话,她都听腻了。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她啊,还是更喜欢穆亲王那一挂的。 “公主,奴婢瞧着,这二皇子似乎是个不错的结亲人选……”红螺扫视了宋子邝一眼,低声多嘴道了句。 “什么馊主意?本公主就喜欢穆亲王怎么了?父王才不会那么小气,不让本公主嫁给自己钟意之人。”阿依迦痛饮了一杯酒。 “怎么去那么久?”宋锦澜见施月薇回到宴席处,瞥眼冷问了句。 “殿下恕罪,妾身路上遇到了二皇子,便与他一同过来了。”话尽,施月薇赶紧落了坐。 “殿上的事,想必你已经了解得大致不差了,回到王府,赶紧安排一处院子给南疆公主暂住。”宋锦澜冷声吩咐道。 施月薇斟酒的手顿了顿,放下酒壶,应道:“妾身明白。” 可听到宋锦澜这么说,施月薇心里早已经气得牙痒痒了。 “……”好一个南疆公主,还没有嫁进王府,现在就打着主意要住进王府了。 穆亲王府,南疆公主的行囊被下人往府中一件又一件搬着。 “都小心些搬,若是损坏了公主的东西,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红螺扬声提醒道。 芙蕖院内。 明明还在房中的萧菀韵,却还是能听到前院的动静。 “拂烟?”萧菀韵冲外面喊了声。 “姑娘,怎么了?”拂烟从外走了进来。 “前院怎么这般吵?” “听说是陛下特许南疆公主暂住在王府。这不是正在搬东西……”拂烟解释道。 “南疆公主?她不应该和使团一同住在驿站吗?”萧菀韵不解。 “奴婢听下人说,好像是因为这南疆公主本是来京都结亲的,南疆公主说自己对咱们殿下有意,陛下这才让那南疆公主暂住王府,也当是互相熟悉一下……”拂烟哐哐解释了一通,说完顿时就后悔了。 “姑娘,是奴婢失言了。”拂烟见萧菀韵神色不太对,连忙认错。 她只是勉强笑笑,道:“无事,你又没有说错什么话,不用认错。” 宋锦澜与何人结亲,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为什么要生气,更没有生气的资格,不是吗? “姑娘,您也别想太多,他们现在不是还不熟悉,对殿下不了解嘛。” “也许后面南疆公主与殿下相处下来,发现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说不定就另择良人结亲了。”拂烟出言安抚道。 “突然说这些话,倒是让我觉得不适应了。拂烟,你也不用说这些话安慰我。”萧菀韵淡声道,随后朝内走去。 “……”姑娘这算是在口是心非吗? 拂烟不解,可她明明能感受到,姑娘肯定不希望殿下再有其他女人的。 拂烟默声,不再多言。 正厅。 “公主,您的行囊奴婢都已经命人将其搬进浮碧院了。”红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阿依迦身后,禀告道。 “府上没有什么能好好招待公主的,公主可以尝尝中原的茶。”宋锦澜抬了抬手,客气示意道。 一个侍女将茶水端了过来。 “无妨,穆亲王殿下为本公主做的事已经够多了,本公主也不是那种扭捏之人。”阿依迦应声,接过了茶杯。 阿依迦浅尝了一口,便眉头微微蹙了蹙,又很快转瞬即逝。 还笑了笑,表示味道不错。 “呃……对了,殿下,您也喜欢饮这种茶水吗?”阿依迦故意扯开话题,问道。 “谈不上很喜欢,只是没有其他更合适的茶水饮用罢了。”他只应道。 “原来如此。”阿依迦点了点头。忍着苦意将整杯茶水给饮得一干二净。 阿依迦放回了茶杯,又开口道:“不知殿下可赏脸带本公主在府上转转,也当是向本公主介绍一下了?” 话音刚落,施月薇姗姗来迟。 “妾身参见殿下!”随后又看向南疆公主。 “想必这位便是南疆公主了吧?” “你是?”阿依迦一脸茫然。 施月薇强忍着心中不悦,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站着的桃红。 “回南疆公主的话,这位是穆亲王妃。”桃红连忙道。 “穆亲王妃?”阿依迦站起身,缓缓走近她,端详了几分。 淡声道:“早就听闻穆亲王妃姿色卓绝,如今一瞧,果然如外界所言,是个不可多得美人。” “南疆公主谬赞了,要论绝色,本王妃怎么能跟公主相比?”施月薇迅速应变道。 “既然王妃来了,本王军营里正好还有事急需处理。便由王妃代劳,领着公主在府上转转吧。”宋锦澜站起身,打断了她们二人之间的谈话。 “这急事来得可真不是时候,本公主还想着,能同殿下多交流几句……”阿依迦一副可惜的模样。 “事发突然,本王也是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失陪了,还望公主能宽宏大量,不要太在意此事。”宋锦澜作揖惭愧道。 “殿下既然失信本公主在先,那不如你我二人各退一步,殿下依旧可以去处理急事。”阿依迦想了想,突然心中有了主意。 “只希望彼时殿下忙完手中的事,能陪着本公主痛饮一场,不知……穆亲王殿下,意下如何?” “如此,本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话尽,宋锦澜就朝着府门口而去。 “公主,请!”施月薇抬手示意了句。 阿依迦只是笑了笑,朝前迈步而去。 二人边走,施月薇就向对方介绍着…… “这里是府中的荷花池……” “这里是殿下的书房,没有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施月薇介绍道。 “那处便是后院了。” 阿依迦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他日公主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差人去倚月居,本王妃会尽快为公主解决掉问题。” “那处是露华院,是单侧妃居住的院子……” “单侧妃?本公主方才同府中下人打听了些关于府上的事,说是这府中应该有两位侧妃,不知另一位……”阿依迦不免问道。 “回公主的话,这另一位侧妃,因为病入膏肓,前些时日已经病故了。”施月薇解释道。 “死了?呵,如果本公主没有猜错,那两位侧妃和王妃娘娘一样,都是一起入府的吧?” “这算下时日,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三个月左右,这突然因病亡故,本公主怎么觉得……有什么猫腻?”阿依迦突然猜测道。 “……”施月薇袖口下的双手突然紧了紧。灵机一动,心中有了主意,连忙应道:“公主果真是聪慧,一语便猜中了。” “不知本公主能否有幸听听,这单侧妃究竟为何而死?” “公主既然发话了,本王妃哪有不应之理。”施月薇抬手指了指那角落处的院子。 问道:“公主可知,那处院子里面,住的是何人?” 第四十七章 为难,使唤 “本公主还正想问王妃娘娘呢!如此,本公主听听倒也无妨。” 阿依迦寻了处凉亭,二人一同坐了下来。 “芙蕖院那位,正是前两个月,殿下从皇宫带回来的一个下人。”施月薇解释道。 “下人?既然是下人,殿下为什么要将她安排到后院住着?”阿依迦不解。 “不瞒公主,这辛侧妃之死,便与芙蕖院住着的那位有关……”她欲言又止。 “哦?不是一个下人吗?辛侧妃作为一个主子,还奈何不了一个的下人?” “公主有所不知,那位可不是一般的下人,自从那个女人入府后,辛侧妃的病没好就算了,反而还越发严重了,以至于到后面,就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岂有此理?一个下人,竟如此猖狂?王妃对此事,难道都不管吗?”阿依迦愤怒地拍了下石桌,不解问道。 “本王妃也想管,可是那女人使尽手段,让殿下独宠她一人。当日本王妃不过是对其小施惩戒,殿下便下令禁了本王妃的足半个月。” “此事可是府中人都知晓的事,公主若是不相信,大可找人一问。”施月薇担心南疆公主以为自己在说谎,还大胆提醒道。 “诶?还没有那么严重,本公主岂是那般不讲理之人?”阿依迦连忙摆手道。 “公主也是知道,在这偌大的王府中,若是没有得殿下的宠,在这府中,不过是孤苦难耐,举步维艰。”听她这么说,施月薇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下了。 就算南疆公主要找下人打听事情真假,府上那帮下人,也不敢忤逆自己的命令。 毕竟,他们的性命,都捏在自己身上。 不想活的,尽管在这南疆公主面前戳破她说的话。 “竟有这事,本公主见王妃在皇宫宫宴上,同殿下双双赴宴,还想着你二人该当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感情要好的夫妇……” “没想到,这只是表象。” “公主会错意,也是正常的事,毕竟本王妃现在还是王府的女主人,就算再不受殿下的宠,这正当宴会,双双出席倒也说得过去。”施月薇只道。 还一直卖惨着,显现出自己的无可奈何和无辜。“只是,就是不知未来一天,那女人是不是该觊觎这府上女主人的位置,让殿下对付起本王妃来了。” “一个下人,竟这般不知规矩?”这也是她见过最嚣张的下人。 “没关系,既然本公主来了王府,他日毕竟也是要嫁入王府的,王妃这公道,本公主就替你讨了。”阿依迦打着包票道。 “那就多谢公主了。”施月薇虽然表面说着道谢的话,心里都不知道将这南疆公主数落了多少遍了。 “……”你也不过只嚣张得了一时,南疆公主?呵,入了府,做什么事,可由不得你说了算了。 “红螺,吩咐下去,让芙蕖院那位出来一见……”话音刚落,施月薇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对了,公主,有一事,本王妃忘记同您说了。” “说说看。”她正打算吩咐下人去把芙蕖院那位给喊过来,她倒是要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竟敢在王府为虎作张。 “芙蕖院那位虽然是个下人,可也是一个不一般的下人。” “有什么不一样?她不就是仗着殿下的宠便受宠若惊,在府中为虎作张吗?”阿依迦不解地问。 “公主有所不知,那位曾经可是夜宸的紫菀公主,和殿下有不少感情牵扯。只是后来夜宸国灭,这紫菀公主阴差阳错,本来该死了的,却入了宫成了奴婢。”施月薇解释道。 “有点意思,这么说……她还算是殿下的旧情人了?”阿依迦只是笑了笑。 好一个紫菀公主,她对此女,是越发的好奇了。 芙蕖院内。 一个侍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萧姑娘。”侍女微微行了一礼。 “何事?”萧菀韵只是轻瞥一眼,淡声问道。 “南疆公主命奴婢前来告知姑娘前去兰亭一见。” “南疆公主?她为何突然要见我?”萧菀韵问道。 她连这院子的门都未曾出个半分,那南疆公主刚搬进王府还不足一日,就扬言要见自己。 不太对劲…… “姑娘,您要去吗?”一旁的拂烟见萧菀韵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便问了句。 “去,毕竟是南疆公主,我若是忤逆了她,这往后在府中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话尽,萧菀韵便朝门外而去。 不久后,萧菀韵到了兰亭。 “见过南疆公主,王妃娘娘。”她纷纷向二人行了礼。 “你就是那已经亡了国的夜宸公主?”阿依迦故意这样问道。 “……”她果然猜得没错,又是施月薇在捣鬼。 “回公主的话,是。”她应道。 “抬起头来。”阿依迦冷声命令道。 扫视了几眼,满脸不屑:“长得也不过如此……穆亲王殿下才华横溢,又位高权重,怎么会喜欢上你一个亡了国的公主?” “是啊!这国都亡了,还死皮赖脸留在王府,竟如此不知廉耻?要是我,早就自了性命,也好有脸面,下去面对家人才是。”一旁站着的红螺不免调侃道。 萧菀韵不禁捏紧了拳头。 如果可以,她也想以死解脱,可宋锦澜做了什么?他给过自己机会吗? 他只会拿其他人的性命威胁自己。 良久,她开口问道:“所以,公主唤我前来,就是为了羞辱一番吗?” “大胆奴隶,竟敢在公主的面自称我?一点尊卑礼节都不懂了?”红螺骂道。 随后建议道:“公主,此人果真是猖獗,要奴婢看,应该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才是。” “红螺刚才的话,本公主觉得说得非常有道理,你的家人没了,国都亡了,怎么还这般不知廉耻,要留在穆亲王府?堂堂一个公主,就这般没有底气,连死都害怕吗?” 阿依迦摆了下手,示意红螺不必如此着急,突然提及道。 “死并不可怕,只是……”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几个字还未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 施月薇的声音突然响起。“公主,您不是说,要帮本王妃教训此人吗?” “公主可别相信她说的话,她最是会巧言令色了。如若不然,殿下也不会那般在乎她了。”施月薇不免提醒道。 她担心这南疆公主若是再同萧菀韵说下去,待会儿可能就要变卦,不打算处置萧菀韵了。 “还真是说远了,王妃娘娘勿怪。”阿依迦赔笑道。 “本公主听王妃娘娘说,你曾经在宫中为奴为婢,后面才突然被殿下给带回了王府。想必你伺候宫中主子的活,应该学得不错吧?” “回公主的话,奴婢在宫中做了一个月的活,不过……并未被分配去伺候宫中的主子。”她应道。 “那没关系,就算没有亲自上手去做,想必多看几遍他人做事,也该是会了。”阿依迦并不在乎她到底在宫中做了什么活。 不过只是借个幌子想要为难萧菀韵一下罢了。 “红螺,本公主渴了,这端水倒茶的活,便交给她做吧?” “是。”红螺应声,便走到了萧菀韵跟前。 “没听见公主说的话吗?还不快给公主泡壶茶水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萧菀韵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应了下来。 不久后,萧菀韵端着茶壶去而复返。 她小心翼翼放在了石桌上,往茶杯内倒着热茶。 又端起滚烫的茶杯,跪在阿依迦不远处,道:“公主请用茶。” “看得出来,你在檠宫中,学的规矩,不错……” 第四十八章 烫伤,罚她 阿依迦扫视了一眼,随口道了句,却没有立即接下茶杯。 “王妃娘娘,本公主还想知道一些关于你们京都的事,可否说来听听。” “公主有所不知,咱们京都……”施月薇说着。 不知多久过去了,萧菀韵的手指被杯身烫得已然发红了。 举着茶杯也有些摇摇欲坠了。 “真不好意思,本公主光顾着同王妃娘娘闲聊了,竟忘了你还举着茶杯……”阿依迦这才视线落在萧菀韵的身上。 “不碍事,是……是奴婢不该饶了公主同王妃娘娘聊天的兴致才是。” 阿依迦刚要伸手接过茶杯,萧菀韵的手却刚好一软,在对方刚刚触碰之际,掉在了地上,茶水也撒了出来。 正好撒在了她们二人的手上。 “啊……”二人同时惊叫一声。 随后“啪!”的一声,红螺上前,直接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骂道:“贱婢,怎么办事的?一个茶杯都稳不住?” 萧菀韵的脸上顿时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手也被茶水烫得发红。 而南疆公主只是两个指头不小心被茶水烫了。 “公主,您没事吧?要不要紧……”红螺连忙上前,替阿依迦擦拭着手上的茶水。 “公主,您不要紧吧?”施月薇见状,连忙假意关心道。 “说来,本公主也不过嫌茶水太烫了,想等着茶水凉些再喝,没想到这端茶之事,对你来说这般难做?”阿依迦故意责怪道。 “萧姑娘莫不是在府上闲散惯了,不过才两个月时间,连端茶倒水的事都做得这般生疏了?”施月薇站起身,扬声质问道。 “奴婢知错,还请公主恕罪!”萧菀韵心中彷徨,连忙垂首道歉。 “道歉有用吗?你以为自己道了歉,公主被烫的伤就能好吗?萧菀韵,你知不知道你伤的究竟是何人?”施月薇趁机发泄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王妃娘娘怒气不必这般大,也许她并非是有心为之。”阿依迦连忙劝道。 “若是有意为之,那岂不是目无王法,当我府中没有规矩了?”施月薇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随后趁机道:“既然萧姑娘生疏了,那不妨往后就重操旧业,同府中下人一样,做一个合格的奴婢,伺候好主子。此事,本王妃就当既往不咎了。” “公主认为,本王妃这样处置,如何?”随后看向阿依迦,反问道。 “此事全凭王妃娘娘做主即可。”阿依迦只道。 “奴婢谨遵王妃娘娘教诲。”萧菀韵只好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应了下来。 “还不快滚下去,公主没有责怪你,你这次也算走运,要是再有下次,可没有那么容易走运了。”红螺催促道。 “是,奴婢告退。”萧菀韵连忙站起身,捂着被烫得生红的手,离开了这里。 “王妃娘娘就这么打算放过她了?”她还以为,再怎么也该罚些板子什么的,好让对方长长记性,也当是发泄一下才对。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阿依迦望着萧菀韵已然远去的背影,惋惜道。 “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会适得其反……”这也是这么多日来,她日思夜想,才明白的道理。 她不能再让殿下抓住什么把柄,认为她是一个不择手段之人,对她产生厌恶了。 萧菀韵回到了芙蕖院。 拂烟看见她入内的身影,连忙凑上前来,关心问道:“姑娘,南疆公主没有为难你吧?” 却见她收了收放在身后的手。一脸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摇了摇头道:“没事,南疆公主命人叫我过去就是问些问题而已……” 可即使她藏得再小心,拂烟还是一眼察觉到不对劲。 “姑娘,您怎么伤得这么重?”拂烟上前都拽住了她的手,发现上面烫了好红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还好不是烧滚的水,不然那不得烫掉一层皮了? “姑娘被烫伤这么重,还瞒着奴婢,若是不好好处理,会留疤啊!”拂烟一脸心疼,又不忍心数落萧菀韵。 “拂烟,我真的没事,随便擦点药几天就好了。只是小伤,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这还叫小伤?姑娘怎的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萧菀韵被怼得哑口无言。 因为她知道,这点烫伤与她之前受过的伤相比,不过如沾了羽毛一样。 也许这么久以来,受过的伤太多,疼痛也麻木了,并未觉得这伤得很重。 “姑娘,您在这里等着奴婢,奴婢去给您找烫伤药过来。”拂烟将她按在了榻边,交代了句,就朝门外走去。 “诶?拂烟姐姐,你怎么慌慌张张的?”端着点心盘子正要送入内的海棠见到拂烟急匆匆出了院门,连忙问了句。 “姑娘从南疆公主那儿回来,就受伤了,我去给姑娘找烫伤药回来。” “烫伤了?”海棠赶紧加快了步子。 房内。 “姑娘,这是奴婢在膳房问嬷嬷做的点心,您尝尝。”海棠将盘子递上前去,却发现萧菀韵左脸上还有深深两道指印。 “南疆公主动手打您了?”海棠这才察觉到不对。 一顿哐哐输出:“她怎么能这样?还没有嫁给殿下,就在府上如此嚣张……” “就是看着严重,过一会儿就好些了。”萧菀韵出言安抚了句,拿起点心尝了尝。 “味道不错,你这丫头,就是掺和,没事就去膳房找吃的。”萧菀韵打趣道。 “奴婢那不是想让姑娘吃点甜食,好开心点嘛?”这不是上一次听于赫那样说,自己就想着,也许甜食真的能让姑娘心情变好。 “我……很不开心吗?”她顿了顿,不自主问道。 “姑娘自从入了府,奴婢从未见过姑娘真正地笑过。即使有时候见着笑了,也只是很勉强的笑,姑娘心中的苦楚,奴婢又怎么不能感同身受?”海棠说道。 入暮时分,宋锦澜也从军营忙完公事归返。 府门口处,恰巧见到拂烟手中拿着一个药膏瓷瓶急匆匆要入府。 拂烟看到来人,连忙行礼道:“奴婢参见殿下!” “怎么慌慌张张的?你手中拿的药是给谁的?”宋锦澜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瓷瓶上,问道。 “回殿下的话,这是给姑娘用的。” “萧菀韵受伤了?”宋锦澜猜测出了什么。 “姑娘被南疆公主叫去问话,回来之后,手就被烫伤了。”拂烟解释道。 这也是她跑了好几条街才买回来的。 她本来是想直接在府上找管事拿药,王妃却下了吩咐不让给芙蕖院用。 后来又去找府上的小厮和侍卫帮忙,一个个都不肯接下这份差事,说是因王妃下了吩咐,对芙蕖院诸事不许插手半分。 无奈她只好亲自出府,用着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碎银,好不容易才买了回来。 “于赫,去找管家拿上好的烫伤药过来。”宋锦澜下了吩咐,就朝芙蕖院的方向而去。 “是。” 芙蕖院内。 “姑娘,奴婢回来了……”拂烟踏步而入。 “怎么去了那么久?”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宋锦澜?你怎么会来这里?”萧菀韵不解地问。 “听拂烟说,你受伤了,本王过来看看。”他只应了句,慢慢走近她。 萧菀韵不再看他,而是再次问了拂烟:“拿一个药,怎么去这么久?” “姑娘恕罪,王妃下令不让管家给芙蕖院用药,奴婢找人去外面买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奴婢只能自己出府一条街一条街找,用了碎银才买了药回来。”拂烟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禀明道。 “竟有这事?”宋锦澜惊愕。 第四十九章 上药,不愿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施月薇利用管事之便,居然作出如此败坏的行为。 他鲜少关心府中的事,不代表施月薇就可以在府上为所欲为,让府上众人都听她一人的。 “殿下又不是第一次知道王妃是这样的人?”萧菀韵随口道。 这可是他那好王妃做的。 如果不是他万般纵容,给了施月薇生事的机会,又怎么会发生这些毫无由头的事?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殿下,您一定要为姑娘做主啊!”拂烟匍匐在地乞求道。 “你在责怪本王?”他突然问道。 “殿下想多了,我可不敢。”毕竟她没有资格,不是吗? 随后看向拂烟,提醒道:“拂烟,把药拿过来吧。” 拂烟刚想要上前,于赫的已经出现在了门外。 “殿下,药拿过来了。” 宋锦澜拿过药,视线落在萧菀韵身上,“手递过来。” “做什么?”萧菀韵往后缩了缩。 “本王不想重复第二遍。” “殿下把药留下就好了,待会儿拂烟会替我擦药。”她淡声道了句,还下了逐客令。 “都给本王滚下去!”宋锦澜冷声命令道。 “是。”拂烟颤颤巍巍起了身,赶紧出去了。 宋锦澜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萧菀韵的面前。 萧菀韵不禁往后面退坐了几分。 “怎劳殿下亲自给我上药?我一个做奴婢的可担待不起。”萧菀韵故意提及道。 想让他放弃这个想法,却不想宋锦澜根本不听她说的话。 直接屈身拽起她的手腕,冷道:“容不得你拒绝本王。” 手上的红依旧那么醒目。 萧菀韵缩了缩手,他拽得更紧了。提醒道:“再动下去,本王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上个药还这么凶?谁求着他上药了? 萧菀韵心里不满,冷眼看着面前替自己上药之人。 见他松开了自己,萧菀韵麻溜地缩了回去。 只是宋锦澜未曾立直身,视线却落在她的左脸处。 “脸上的伤,何人做的?”他问。 “殿下莫不是在明知故问?就算我说了,殿下能替我讨回公道吗?”萧菀韵冷嘲热讽道。 他断然不会为了自己,和南疆公主闹出些不好的事才对。 “你又怎么知道本王不会?”他追问道。 “宋锦澜,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知肚明……”所以她再也不会对他抱有一丝幻想,觉得他能为了自己做出一些让所有人感到不解的事。 “若是殿下没有其他的事,可以离开了。”萧菀韵再次下了逐客令。 “……”宋锦澜不再多言,转身朝门外而去。 所以在她眼里,自己就是那种不可理喻,不分青红皂白就认为事事都是她的错的人吗? 倚月居内。 正在用晚膳的施月薇还没意识到宋锦澜会在此刻还寻自己…… “奴婢参见殿下!”桃红看清门口的身影,立马跪地行礼道。 “殿下?”施月薇有些不知所措,殿下这是转性了?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到自己院里来了? 这还是成婚这么久以来,宋锦澜第一次这个时候来自己院子里。 “……”难道殿下是要今晚留住于此? 施月薇心中猜测着,见他入内,连忙福身行礼道:“妾身见过殿下!” “殿下想必这个时候还未用晚膳吧,桃红,快添副碗筷。” 话音刚落,宋锦澜出言制止道:“不用费心准备了,本王此来,不是过来用膳,是有一事,想问问王妃。” “殿下是有什么事要问妾身?”施月薇轻问道。 “本王听芙蕖院的下人说,王妃下令让府中所有人不许插手芙蕖院的事,更不让管家给芙蕖院用药,可有此事?”他冷声问道。 “这……”施月薇顿了顿。 “殿下,妾身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啊!” “好一个迫不得已!萧菀韵是本王带回来的人,便也是王府的人,这府上的东西。本王倒是想问问王妃,她有何用不得?”宋锦澜怒声问道。 “殿下,您听妾身解释。妾身这样做,纯属迫于无奈。自从上次殿下提醒了妾身,妾身早已经醍醐灌顶,是断然不敢再做有害萧姑娘的事了。” “妾身知晓殿下很重视萧姑娘,又怎么敢忤逆殿下,去伤害萧姑娘?”施月薇解释着。 “王妃既然已经想好了措辞,不妨同本王说说,这迫不得已,究竟是为何?” “今儿下午南疆公主命人找了萧姑娘问话,公主不过是让萧姑娘替她倒杯茶水,却不想那茶水突然撒了出来,还将公主给烫伤了。” “公主怒积于心,说是让妾身给她一个交代,妾身想着,殿下提醒过,不让重罚萧姑娘。这才没有办法,才下令不让府上给萧姑娘用药。” “如此,南疆公主才既往不咎,没有再追究此事了。”施月薇解释道。 “南疆公主也被烫伤了?她伤得可重?”宋锦澜捕捉到这几个字。 “所幸处理的及时,消了红,已经没有大碍了。” “不过,南疆公主还附加了一个条件,才放弃了追究此事。”施月薇补充道。 “她说了什么?”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他可以任由着她们,不掺和这件事。 “南疆公主听闻萧姑娘曾经在宫中当过下人,今日又因为烫伤闹出了不愉快,说要让萧姑娘以后随叫随到,伺候她在府中的日常事宜。” 宋锦澜袖口下的拳紧了紧。不解道:“南疆公主不缺下人伺候,又何必让萧菀韵那么不知规矩的下人过去伺候于她。” “此事妾身也同公主提起过,可公主执意要如此做,妾身自是不敢多有阻挠。” “也罢,此事,本王便不予追究。你既有悔恨之心,自然是好事。”宋锦澜站起身,朝门外而去。 “妾身恭送殿下。”施月薇见状,连忙扬声道。 次日晌午。 正厅早已经备好了午膳,就等着南疆公主前来了。 “久等了,本公主今日起晚了些,这忙活一阵子,没想到时间过得这般快……”阿依迦姗姗来迟,道。 “公主来的真是时候,这菜不是才齐全。”施月薇起身福了福身。 “王妃客气了,确实是本公主来迟了,王妃就不要替本公主说好话了,不然殿下该不高兴了。”阿依迦的视线落在了宋锦澜身上。 “南疆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您来府上,便是客人,这要是在我府上出了什么事,皇兄怕是要找本王说道了。” “本王听说公主昨日不小心被茶水烫伤了手,不知伤口怎么样了?”宋锦澜扯开话题问道。 “已经及时上过药了,多谢殿下关心。” “公主请入坐。”他抬手示意道。 “殿下也坐。” “公主尝一下,这道菜,可是中原的松鼠鳜鱼。”施月薇介绍道。 阿依迦环顾了一下四周。 施月薇察觉到异样,连忙问道:“公主这是在寻什么?” “本公主在寻昨天那个冲撞了本公主的下人。她今日怎么没有过来?” “这……恐是那萧姑娘一时还不适应。”施月薇随口应付了句。 “难道王妃娘娘还未曾同殿下提起过,本公主想让芙蕖院住的那位萧姑娘伺候日常事宜一事吗?”阿依迦看向他,问道。 “公主勿怪,本王这就差人去唤她过来。”宋锦澜顿了顿,最终还是下了吩咐。 “来人,去芙蕖院将萧菀韵叫过来,就说是伺候南疆公主用午膳。” “是。”侍女应声,连忙退了下去。 “本公主方才还担心,殿下这般犹豫,是舍不得让那位姑娘来伺候本公主来着。看来,是本公主误会殿下了……”阿依迦讪然一笑。 第五十章 共饮,扎眼 半晌,萧菀韵的身影才出现在正厅。 “奴婢见过殿下,公主,王妃娘娘。”萧菀韵微微屈身行礼。 “还杵着干什么?过来给公主布菜。”宋锦澜淡声提醒道。 “是。” 红螺这才退至一旁,给萧菀韵留了空间出来。 不过半晌,阿依迦突然吩咐道:“红螺,去将本公主为殿下准备的吃食拿过来。” “是。”红螺应声。 不足半刻,红螺便去而复返。 “殿下,您尝尝看南疆的菜,与你们中原的菜有何差别?” “殿下,这可是公主早早吩咐奴婢让膳房准备的,您可不要辜负了公主的一片苦心。”红螺劝说着。 “哦?如此,本王可就要尝尝看了。” 吩咐道:“呈上来吧。” 红螺将汤盅放在宋锦澜的面前。 “嗯……味道确实不错。” “那殿下觉得,和你们中原的菜比起来,哪一个更好?”阿依迦追问道。 “本王认为,无论是这中原菜,还是南疆菜,都各自有它们的特色,口味都很独特。” “这样说,殿下两国的菜都喜欢了?” “那是自然。”他只应道。 “本公主突然想起来,昨日殿下突然失信于本公主,正好,本公主馋了酒水,不如……就趁此与殿下痛饮一次,可好?”阿依迦突然来了主意。 话音刚落,萧菀韵在为她碗中添汤,正要端至阿依迦面前,却被对方不小心触碰到,顿时撒了一桌子。 汤水顺着桌案流在地上。 阿依迦见自己裙摆沾了汤水,根本不顾自己手上轻重,就直接去推搡开身边站着的萧菀韵。 “啊……” 萧菀韵重心不稳,就要朝着后方跌去。 而阿依迦则因为起身一个猛劲儿,脚底踩到了汤水上,直接脚扭了一下,就朝着另一个方向倒去。 “小心!”宋锦澜声音在身后响起。 当萧菀韵以为自己身体该着地的时候,竟突然落入了一个坚实又温暖的怀里。 她眼眸微微动了动,头顶上,是他那带着热气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额头那处。 “公主,您没事吧?”红螺见状,连忙去扶阿依迦。 “多谢殿下相救。”萧菀韵站稳了身子,立刻退出好远距离。 她以为……宋锦澜会选择救南疆公主。 施月薇见宋锦澜居然先出手救的萧菀韵,心中的不悦顿时涌上心头。 见南疆公主的脸色有些痛苦,也赶快过去扶住南疆公主。 关心地问:“公主,您没事吧?” 阿依迦缓缓站起身,却发现一只脚踝生疼。 “啊!不行,本公主好像脚扭了。” “赶快扶公主坐下。”宋锦澜连忙吩咐道。 宋锦澜蹲下身,替南疆公主看了看脚踝的情况。 只听见“咔嚓”一声,宋锦澜已经将踝骨复位了。 “不过是骨头错了位,本王已经已经替公主正好了骨,可以尝试一下能否走动。”宋锦澜站起身,建议道。 阿依迦点了点头,“本公主试试……” 见脚已经没事了,众人皆松了口气。 “大胆奴婢,这点事都办不好,若是公主出了什么岔子,有你好果子吃!”红螺看向萧菀韵,怒声道。 “奴婢知错,奴婢下次一定注意,还请公主恕罪。”萧菀韵连忙跪地垂首道。 “罢了,看在殿下的份上,本公主也不能动不动就开口要责罚人。”阿依迦视线落在了萧菀韵身上,却并未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方才明明是她与这萧菀韵同时摔倒,殿下居然先出手救的是萧菀韵。 想来这穆亲王,果真如穆亲王妃所说,对此女感情绝对不一般。 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 “……只是本公主毕竟是你才受了伤,若是就这样放过了,岂不是他日任何一个下人要是这样毛毛躁躁做事误伤了本公主,不罚也不成规矩。” “不如就罚你在院外跪上两个时辰,”话尽,阿依迦目光移向宋锦澜,试问道:“想必殿下也不会有意见,对吗?” “不过是罚跪两个时辰,南疆公主能气消就行。”宋锦澜视线挪到跪在地上的萧菀韵身上,冷应道。 “奴婢这就去院外罚跪。”萧菀韵站起身,转身出了正厅。 见人离开后,阿依迦不禁叹了口气。 “这人都罚了,公主为何叹气?”施月薇率先问道。 “只是这午膳,本公主用得确实不快。真是扫兴……还劳烦殿下能花些时间,同本公主好好痛饮一番?” “自是如此。只要公主能够尽兴,想怎么来,本王随时奉陪。”宋锦澜应道。 “既然殿下要同公主一起饮酒,妾身身子有些乏了,便先退下了。”施月薇说道。 随后,二人移步到了一处凉亭。 而这处凉亭,和萧菀韵罚跪之处,是对着的,所以他们二人在亭中发生的一举一动,萧菀韵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光喝酒,本公主觉得,没什么意思……”阿依迦看着石桌上的酒壶,突然又有了新点子。 “公主觉得需要做些什么才有意思?”宋锦澜反问道。 “本公主听说,穆亲王习得一手好字,又是文韬武略,不知能否有幸见识一下殿下的文笔字?” “……”宋锦澜心中有了犹豫。 “殿下就当是满足一下本公主的好奇心,也好顺便向殿下讨教一下,这中原文字该怎么写?”阿依迦继续征求着。 “公主既然发话了,本王只是要奉陪到底。”随后,他吩咐道:“来人!将墨宝给呈上来。” “是。”侍女应声。 二人刚喝上几口酒,也算尽兴了。 “南疆公主好酒量,本王深感佩服!”宋锦澜放下酒壶,赞道。 “殿下谬赞了,本公主也不过是依了那南疆民俗,随同几位兄长练了练本事罢了。” 话音刚落,侍女去而复返,将墨宝放在了桌上。 “殿下,墨宝拿来了。”侍女禀明道。 二人站起来让出了位置,宣纸被铺展开来。 宋锦澜持着毛笔在纸上赫赫写了四个字“国泰民安”。 “殿下的字,写得可真好。”阿依迦仔细端详了几分,不禁赞叹道。 “公主谬赞了。” “殿下不用谦虚,本公主虽然不懂这中原文字,但还是看得出来,殿下写的字,真的很出神入化。”阿依迦辩解道。 “殿下能否教教本公主,如何用你们中原文字写本公主的名字?”她走到宋锦澜跟前,突然问道。 “不知公主可有中原名?”他问。 “未曾。”她摇了摇头。“不如殿下亲自为本公主现想一个吧?” “好。”宋锦澜应声,将毛笔递至阿依迦跟前。 她凑近案台,轻手放在宣纸之不远处。 “公主切记,写字的时候,切勿让手腕碰到案台。”宋锦澜伸出手,用自己小臂抬了抬对方的手腕。 “殿下亲自教本公主便是。”哪想阿依迦已然率先一步,捉住宋锦澜的胳膊,让他的手按在自己的手上。 宋锦澜神色微变,顿了顿。“也好。” 而这一幕,却正好被萧菀韵尽收眼底…… 垂在两侧的双手,不禁紧了几分。 不过才跪上一柱香时间的功夫,她的膝下已经隐隐作痛了。 而她不知,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于赫看见那院中赫赫跪着的萧菀韵,心抽了抽,不禁握紧了拳。 他只恨自己,如今还没有能力,能让她不承受这些折磨。更恨自己,给不了她自由…… 宣纸上留下了两个字“朝颜”。 笔末,宋锦澜迅速收回了手。 “殿下,这两个字是?”阿依迦问道。 “朝颜。”他回应道。 “朝颜?原来本公主的中原名字,唤作朝颜。”阿依迦笑了笑。 看见那南疆公主笑意绵绵,萧菀韵只觉得这一幕,是那么扎眼…… 第五十一章 搬花,昏迷 “公主,本王有些不胜酒力,想先下去休息半会儿,您看……”宋锦澜按了按太阳穴,暗示着自己现在头脑发胀。 “呃……不碍事,既然殿下不胜酒力,就先下去休息便好。”她只道一声。 见南疆公主未曾再阻拦,宋锦澜赶紧离开了凉亭。 “红螺,你看,这名儿如何?” “甚好。”红螺应道。 “你看看你,这么敷衍了?” “奴婢不敢,公主想多了。”红螺立马辩解着。 话音刚落,一个侍女走上前来。 “奴婢参见公主。” “何事?”她问。 “宫中来人了,说是来给公主送花儿的。” “哦?”阿依迦并没有太大反应。 “公主,您怕是忘记了,昨儿个在离宫之时,您说看上了宫中养着的天竺葵。”红螺提醒道。 “想必是陛下下令,吩咐人送了些许过来,正好能移栽到您现在住的院子里呢!” “想不到檠皇陛下办事挺迅速……”阿依迦有些意外。 “那便命人送进院子便是。” “公主,还有一事,这送过来的花,有一小车。”侍女突然道。 “本公主院里就那么几个人,确实有些麻烦,不如……”阿依迦视线落在了跪在院中的萧菀韵身上。 “就让她,一同搬入院子里。另外,这花若是不快些移栽入土,恐是会枯萎,你们几人便一起处理了吧。”她出言吩咐道。 “公主何不多叫几个王府的下人帮忙移栽,说不定入夜之前就能完成?”侍女建议道。 “公主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哪里那么多为什么?今日若是完不成活,都不许吃饭。”红螺催促道。 “是,奴婢告退。” 真是倒了血霉,被安排来伺候这么会刁难人的主子。 侍女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这南疆公主整整带了四个婢女来王府不说,王妃还担心她们不熟悉,又多叫了两个府上的侍女和小厮伺候在院里。 现在尽抵着府上的下人薅…… 侍女走到萧菀韵跟前。道:“诶!你不用跪了,公主有令,让你跟着他们几个在府门口将所有的花给搬入院子。” 萧菀韵视线移向府门口。 “我这就去。”她站起了身,朝府门口而去。 却发现那些花,全是天竺葵。萧菀韵心中紧了紧。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搬?”那个侍女在一旁催促道。 萧菀韵这才伸出手端起一盆花…… 并随同其他四个人将花一盆一盆搬进了浮碧院内。 此刻,倚月居内。 “小姐,殿下与那南疆公主只待了不足半个时辰,就离开了。”桃红回禀道。 “本王妃还真是小瞧了那南疆公主……”今日敢当着殿下的面,提出要一同饮酒不说,还让殿下教她写字? 她入府这么久以来,都未曾与殿下这般亲昵过,那南疆公主是怎么敢的? “本王妃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要是他日那南疆公主入了府,岂不是随时都敢骑在本王妃头上?”施月薇咬紧牙关,怒声道。 “小姐的意思是?” “替本王妃办件事,你这样做……”施月薇招了招手,命桃红附耳过来。 桃红听后,心领神会一笑。 这一搬,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花已经搬完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离开了。”看着已经摆放好的天竺葵,萧菀韵松了口气。 “慢着!公主还有令,让我们几人将这些花全部移栽至土中,且必须在今天完成,若是耽搁了进度,全都不许吃饭。”侍女提醒道。 “啊?这上百盆天竺葵,怕是处理到明天早上,也完不成啊……”某侍女埋怨道。 “是啊,这眼瞧着还有一个时辰不到就要天黑了。”一小厮也应和道。 “要不同公主说说,缓个一日,明天完成也没有问题啊?” “公主的命令,你们也敢忤逆?若是事儿没干完,你们几个今天都不许吃晚饭!”一个穿着南疆服饰的侍女突然开口提醒道。 “……”萧菀韵神色紧了几分。 看得出来,那南疆公主是在变着法子来刁难自己。 “还愣着干什么?”那侍女见萧菀韵一直没有所行动,上前问道。 “我这就去。”无奈,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不过才触碰几株天竺葵的功夫,萧菀韵的手上,已经泛起了红印…… 是夜。 芙蕖院的两个侍女,在房内等了许久,也没有见萧菀韵归返。 “奇怪,姑娘已经去了一下午了,现在天都黑了,还没有回来……”拂烟遥观了下天色,不解道。 “姑娘她会不会被南疆公主给扣下了?”海棠猜测道。 “可我下午去见姑娘,她明明是在院中罚跪。我还特意向其他人打听了,姑娘只是被罚跪两个时辰。” “可算下时间,早就过了罚跪的时辰,姑娘怎么还没有回来?”拂烟心中越发焦急。 “不行,这马上就要过了用晚膳的时辰了,我得去前院看看姑娘的情况……” 话尽,拂烟就出了院门。 径直朝前院而去,却发现院中根本没有萧菀韵的身影。 “……”姑娘没有在院中,那她会去什么地方? 见巡逻的侍卫路过,拂烟连忙上前问道:“侍卫大哥,我想问一下,今下午在院中罚跪的萧姑娘去了什么地方?” “拂烟姑娘不知道吗?南疆公主让萧姑娘去她院中移栽天竺葵去了。”侍卫解释道。 拂烟打听到消息,连忙朝着浮碧院的方向而去。 浮碧院中,灯火通明。 透过房门,南疆公主正在惬意的用着晚膳…… “都这么久了,还没有移栽完吗?”阿依迦朝外看了看。 “回禀公主,这陛下命人送过来的天竺葵,可整整有两百来盆,自然要费些时候了。”侍女解释道。 “红螺,你出去催催他们,让他们快些。”她出言吩咐道。 她还打算早些休息呢,这一直有声可不行。 “是。”红螺应声,朝门外走去。 “诶!你们加快进度,赶快将天竺葵给移栽完。” “是。”几人应声道。 “姑娘……”拂烟的身影刚出现在院门口,便撞见了红螺。 “你哪位?”红螺警惕问道。 “我是来找萧姑娘的。”拂烟连忙解释道。 “萧姑娘?你找错了吧?公主这里可没有什么你口中的萧姑娘。”红螺冷笑道。 “不会,我已经向侍卫大哥打听过了,萧姑娘就在浮碧院内。”拂烟坚定道。 萧菀韵顿觉头脑越发昏沉,手也不太听使唤了,拿着铁锹的手,突然一松,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她怎么倒了?”一个侍女察觉到了情况。 “谁知道?反正我没有碰她。”一小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很无辜。 “我也没有。”另一个侍女和小厮异口同声道。 拂烟这才寻到了萧菀韵蹲在何处,赶紧冲了过去…… “姑娘!姑娘……您别吓奴婢啊,”拂烟将萧菀韵扶住,摇晃着她的身躯。 “快来人啊!萧姑娘晕过去了。”拂烟喊道。 “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你小声点,没看见我家公主在内用晚膳吗?”红螺没好气提醒道。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若是萧姑娘出了岔子,殿下不会饶了你们!”拂烟鼓足勇气怼道。 随后又大声喊道:“快来人啊,萧姑娘晕过去了!” 于赫最先闯入了浮碧院。 “你不是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吗?你就这样夜闯公主的院子,就不怕公主责怪吗?”红螺挡住了他的去路。 “不劳红螺姑娘担心,属下自会到殿下跟前请罪。”话尽,于赫直接掠过红螺,屈身抱起已经晕过去的萧菀韵,离开了浮碧院。 “怎么突然这么吵?”阿依迦突然出现在房门外。 第五十二章 过敏,说明 “公主,这侍卫好生大胆,未经过允许便随意闯入浮碧院……”红螺上前,吐槽道。 “那人,本公主瞧着有些眼熟,是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吧?”看着已然远去的身影,阿依迦猜测道。 “公主猜得不错,就是他。他没有经过公主您的允许,闯入院子里不说,还就这样明目张胆将萧菀韵那个奴婢给带走了。” “无妨,本公主瞧着……”阿依迦看向已然所剩无几的天竺葵上。“也没多少了不是?” “毕竟是王府的人,本公主还不至于那么没理智。”话尽,阿依迦转身朝房内走去。 芙蕖院内。 海棠看见是于赫将人给抱回房中的,整个人差点惊掉下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这,拂烟姐姐,姑娘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个样子被送回来?”海棠拉了拉拂烟的袖子,不解问道。 “我也不知道姑娘怎么会突然晕过去。”拂烟摇了摇头。 于赫将人轻放在榻上,这才细瞧见萧菀韵的脖颈处,手腕处,全是红痕,有的地方,一颗颗跟个疙瘩似的,看起来那么触目惊心…… “她这是过敏了。”于赫一眼看了出来。 “啊?于总卫,您怎么看出来的?”海棠有些惊愕。 “是因为天竺葵花,她没有告诉过你们,对天竺葵花过敏吗?”于赫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冷声问道。 “萧姑娘从未在我们二人面前提及过。”二人摇了摇头,拂烟道。 “萧姑娘不是在前院罚跪吗?怎么会出现在南疆公主的院子?”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一直在院子里等到了入夜,晚膳时间都快过去了,也没有见姑娘回来。这才还去了前院找了巡逻侍卫问了问情况,才知道姑娘去了浮碧院。”拂烟解释道。 “那怎么办?现在天色这么晚了,根本没有郎中过来诊治……”海棠慌张道。 “殿下,找殿下,殿下一定有办法诊治姑娘。”拂烟话尽,正要冲出去。 却被于赫拦了下来。道:“殿下今夜歇在了军营,未曾回府。” “于总卫不是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吗?怎么此刻会出现在王府……”海棠不解。 “殿下担心南疆公主会再为难萧姑娘,便让我回了府,却不想刚到府中,便听见了拂烟姑娘的声音。” “于总卫,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姑娘啊!”拂烟出言乞求道。 “我这就出府寻郎中过来,你们看好她。”话尽,于赫便冲出了房门。 半个时辰过去了,二人在房内焦急等了许久,于赫才去而复返。 “怎么又是这位姑娘?”郎中苦恼。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医治这位姑娘了。 “哪里那么多废话?赶紧治!”于赫催促道。 现在一刻都不能耽搁。 “求人办事,这大半夜把我从床上给叫起来,现在还这副态度?真当老朽好欺负吗?”郎中发泄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咋的?生个病就清高了。求人治病还这副态度。 他还就不治了! “治好了她,诊金双倍!”于赫直接丢了袋银子过去。 郎中看到银子,两眼放光。“好说,老朽这就为这位姑娘诊治。” 不久后,郎中道:“就是天竺葵花粉过敏了。老朽不知,这明明知道自己不能碰这种花,怎么还敢去接触?” “问那么多干什么?赶紧给她开方子。”于赫斩钉截铁道。 “她这是重度过敏导致的昏迷,你们下次,小心点吧。这要不是救治及时,恐怕要丢了半条性命。”郎中叮嘱道。 随后将方子递了过来。“按照方子煎药服用几日,红痕自会消退。” “我送郎中出去。”海棠站了出来。 “我去抓药,你看着她。”于赫吩咐了句,便朝房门外而去。 当萧菀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午后了。 她缓缓抬起了眼皮,强烈的光线,刺得她双眼有些不适。 薄被外沿处被一“重物”给压住了,萧菀韵这才察觉到,自己的一只手竟被宋锦澜紧紧握住…… 而宋锦澜此刻,脑袋枕在床沿处,竟睡了过去。 萧菀韵轻微缩了缩手,却不想他还是醒了。 “你醒了。”宋锦澜坐直了身,见她已经苏醒,心才渐渐松了松。 “我……”萧菀韵再次抽了抽手,宋锦澜才意识到自己还抓住她的手,赶紧收了回来。 萧菀韵缓缓坐起身,“我昏睡了多久?” “现在已是第二日午后了。”他轻声应道。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她突然问道。 她明明记得自己因为天竺葵花过敏,人当时撑不住就晕过去了。 宋锦澜刚想要说些什么,拂烟走进来,道:“姑娘,您可算醒了,奴婢快被吓死了!” “这是奴婢刚从膳房煎好的药,姑娘趁热喝了吧。”拂烟将药碗递了过来。 萧菀韵接过药碗,便一饮而尽了。 “姑娘,您对天竺葵花过敏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告诉奴婢?要不是昨晚于总卫过去得及时,将您从浮碧院带回芙蕖院,郎中说恐怕要性命堪忧了……”拂烟不解地问道。 “拂烟,你刚才说是于总卫救的我?”萧菀韵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是啊。”拂烟点了点头。 “你对天竺葵花过敏?”宋锦澜听到这个答案,感到很意外。 他看过萧菀韵情况,知道这是过敏症状,却未曾想到是天竺葵花引起的。 “这不对啊?”拂烟疑惑。“殿下不是很了解萧姑娘吗?怎么会连萧姑娘对天竺葵花过敏一事都不知道?” 话尽,拂烟觉得自己说了冒犯的话,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奴婢想着,这院子还没有打扫干净,奴婢先告退了。”拂烟连忙站起身,寻了借口退下了。 “……”宋锦澜身形一怔。 经拂烟这么一提,萧菀韵这才知道,原来宋锦澜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自己对吗? “你既然对天竺葵花过敏,为何不同那南疆公主说明?” “呵!殿下这样问,不觉得很可笑吗?”萧菀韵嘲讽一笑。 随后反问道:“我有违抗她命令的资格吗?” 就算知道这件事,依照那南疆公主的脾气,真是会放过自己吗? 她说的话,对他们任何人来说,根本不重要,也不关心。 “此事……本王会找南疆公主说清楚。”他顿了顿,道。 “殿下若是没有其他事,便可以出去了。”萧菀韵冷道。 上一次,他也是这么和自己说的,结果到头来,也不过是罚了施月薇禁足罢了。 她早就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能为了她做些什么让自己满意的事来。 “你好好修养,本王不打扰你。”话尽,宋锦澜转身出了房门。 浮碧院内。 “公主,穆亲王殿下来了。”侍女禀告道。 阿依迦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裳。还在红螺跟前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样?合适吗?” “姑娘怎么穿都好看,殿下见了,肯定喜欢得不得了。”红螺夸赞道。 “就你会说。” 话落,宋锦澜已经踏门而入。 “殿下,您瞧瞧看,本公主今日穿的衣裳如何?”阿依迦凑上前问道。 “公主天生丽质,穿什么衣服都很漂亮。”宋锦澜不曾细看,随口道。 “不一样,殿下可看仔细了?这可是你们中原的服饰……”阿依迦还转了一圈,辩解道。 “本王此来,是有一事,想问问公主。”宋锦澜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如此,你们都下去吧。”阿依迦看了看其他侍女。 “是。”几人应声,连忙退下了。 “不知殿下有什么事,要问本公主的?” “萧菀韵昨晚在公主院子中出了事,还希望公主能给本王一个解释。”他只道。 第五十三章 巧合,疏远 “穆亲王殿下这是要为了一个下人,专程来对本公主兴师问罪了?”阿依迦面色不悦,反问道。 那个萧菀韵对他究竟有多重要?竟让他来质问自己? “萧菀韵哪怕是个下人,但她也算是王府的人。若是因此丢了性命,想来,不论换作是谁,都不可能对此事不过问半分。”宋锦澜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样吗?”阿依迦将信将疑。“本公主还以为……殿下只对她一个人较为特殊。” “既然殿下想知晓原由,本公主告知殿下也无妨。” “殿下昨日可是亲口向本公主承诺过,只要本公主能高兴,随意处置那个萧菀韵都可以?”阿依迦问道。 “本王确实说过这些话。” “如此便好说了。本公主见她一直跪着,倒不如让她随着院中的下人将这些天竺葵全部处理好。”阿依迦解释着。 “不过是换个法子让她做些事,想必殿下也不会责问本公主吧?”随后反问道。 “公主所言极是。”宋锦澜沉默半晌,道。 “如此,殿下便没有理由来问责本公主了。毕竟本公主事先并不知道萧菀韵对天竺葵花过敏,本公主若是知道,是定然不会让她动手做这件事。” “此事……本王心中已有数,是本王冒犯公主了。”宋锦澜起身,作揖道了声。 “只要殿下不对本公主产生误会便好,本公主受些委屈也没什么。”阿依迦只是笑了笑。 突然建议道:“不过一直待在府上的日子,确实太过无聊,殿下如果诚心赔罪,不妨随同本公主策马一番,也好让本公主瞧瞧看,你们中原的马术怎么样?” “如此便听公主的。”宋锦澜这次果断应了下来。 二人一同出了院门。 “于赫,去寻两匹马过来。”宋锦澜吩咐道。 “是。”于赫应声。 视线扫过芙蕖院的方向,朝着另一处而去。 此刻,芙蕖院内。 “姑娘,奴婢不解,殿下一早得知您昏迷了,便赶回了王府守着您到现在,姑娘您一睁开眼,就是要赶殿下离开,究竟是为什么?”拂烟问道。 “有些事,你们不必懂。”她只道。 这毕竟是她和宋锦澜之间的事。 “对了,你方才说,是于总卫昨晚送我回来的?”萧菀韵再次确认道。 “昨晚若不是于总卫及时赶到,奴婢不敢想象,姑娘后面会怎么样。不过……”拂烟欲言又止。 “怎么了?”萧菀韵见她没有再说下去,追问道。 “有一事,奴婢想不明白。昨晚于总卫将姑娘给送回来,还未请了郎中过来诊治,就一眼看出来姑娘是因为天竺葵花过敏导致的晕厥。” “于总卫甚至还问了奴婢和海棠,确认姑娘是否告知过我们此事呢。”拂烟解释道。 “你说,于总卫问过你们我对天竺葵花过敏一事?”萧菀韵听后,有些惊愕。 “是啊,那会儿奴婢还觉得于总卫好厉害,连奴婢们都不知道事,他却能率先知晓。”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就连宋锦澜也不知道。 萧菀韵心中埋下了疑问的种子。 她对天竺葵花过敏一事,除了自己的皇兄,还有父皇母后,便只有一个人了。 于总卫和自己先前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是他? 萧菀韵脑海中回想起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发生在公主府中唯一鲜少能让她记住的回忆…… 那个男人,知道自己对此花过敏,亲自将这些花从她面前搬到了很远的角落处。 不可能,不会是他的。 萧菀韵摇了摇头,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测。 “一定只是巧合,对,就是巧合,肯定是想太多了……”萧菀韵低声安抚着自己。 “巧合?姑娘,您在说什么?什么巧合?”拂烟似乎听到了什么,问道。 “没什么,拂烟,我肚子有些饿了,你去寻点吃食过来吧。”萧菀韵扯开话题道。 “哦。”拂烟没有再追问下去,便出了房门。 萧菀韵心中才松了口气。 此刻,一处马场。 二人正在骑着马奔驰在此。手中拿着弓弩,朝着某处箭靶上射去…… “南疆公主好箭法,本王佩服!”宋锦澜翻身下马,称赞道。 “殿下箭法也不错!”阿依迦下了马,把弓弩递给了旁边的人。 “跟殿下的相比,还是稍稍逊色了些。” “公主谬赞了,公主这边请。”宋锦澜给她留出了一条路,示意她去某处歇息着。 “公主一介女流之辈,便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品性,公主不用谦虚了。” “只是可惜了……”阿依迦突然顿了顿。 “有什么可惜的?”宋锦澜顿时不解。 “父王同本公主说,你们中原女子要温柔贤惠,相夫教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成婚以后,一切都要以自己的夫君为先。”阿依迦惋惜道。 “本公主怕是要让穆亲王殿下失望了,中原女子能做的事,本公主可一件也做不好。” “无妨,南疆公主这直爽的性子,本王觉得就已经很难得了,公主做自己便好,不用想那么多。”宋锦澜只道。 “果真?殿下没同本公主说玩笑话?”阿依迦确认道。 “本王这个人,说话向来如此,怎么会哄骗公主?” “殿下无需这般严肃,本公主不过是随口问问。”她笑了笑,道。 王府,芙蕖院内。 还未走进房门,就听见海棠不停地嚷嚷着。 “气死我了,姑娘都这样了,殿下他居然陪着南疆公主出去赛马去了……” 要不是她刚才路过前院,正好看见二人出双入对回了府,她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这一打听,才知道殿下和人家南疆公主已经出去过了。 “火气这么大?谁又惹着你了?”拂烟瞧了她一眼,问道。 “姑娘,殿下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您?明明说好要替您讨回公道的,结果竟陪着南疆公主出去赛完马回来了。”海棠一股脑吐槽道。 “他可从未答应过我,要替我讨回公道。”她只声道。 何况,她也没有指望宋锦澜能这么做,这个结果对她来说,有什么可意外的? “姑娘,您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自从这南疆公主来了府上,总是有意无意刁难您。他日若是真的入了府,姑娘岂不是在府上的日子更难过了……”拂烟忧心道。 “是啊,姑娘,您要为自己多想想。奴婢和拂烟姐姐看得出来,殿下心里是在乎您的,只是姑娘一直在特意疏远殿下。”海棠应和道。 “我疏远了他吗?”萧菀韵心中一怔。 他在乎自己,为什么这几个字,她听了会觉得这么扎眼? 他如果真的在乎她,会让自己一夜之间,国破人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在她的面前?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下去吧。”萧菀韵背过身去。 “姑娘,奴婢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海棠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小心试问道。 “让姑娘一个人静静吧。”拂烟拉了拉海棠,二人这才出了房门,还顺便关上了门。 萧菀韵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埋在双膝处,蜷缩在床上。 良久,她再也忍不住发出了细微的抽泣声……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宋锦澜对自己好? 在他们看来,错的那个人是自己。是自己不近人情,故意疏远宋锦澜? 那她之前所遭受的一切到底算什么? 她似乎,再也没有一个能和自己感同身受的人能倾诉一二了。 旁人只会觉得是自己太过冷漠,不领情。却无人不知,在这件事的背后,她到底遭受了多少苦楚…… 第五十四章 慰藉,赔礼 萧菀韵沉在其中,却未曾注意到窗台之处,落下一个人影。 他一身黑衣,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轻掠过窗台,慢慢走至床沿处…… “为何难过?”他从袖口拿出一块方巾,递上前去。 萧菀韵心间一顿,何人在与自己说话? 她缓缓抬起头,眼眶微红。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男人。 “你是……上次在皇宫,帮过我的人?”萧菀韵想起了什么,试问道。 “嗯。”他只是轻嗯一声。 “上次未曾来得及问,你究竟是谁?”她想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 他好像,总是在自己特别需要的时候,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能轻松在宫中躲开那些守卫,她本来推测此人会不会是宫里的人。 可现在,他又出现在了王府。能轻松避开守卫到她的院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她这才更加矛盾,也越发想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姑娘还是少打听,活得才更加长久。”他没有回答,而是出言提醒道。 “所以……你今日为何会突然出现?”她没有选择继续追问,而是问道。 “见姑娘心中难过,便出现了。”他只道。 “撒谎,你我二人非亲非故,你为何要这样做?”萧菀韵戳破了他,质问道。 “姑娘可当在下是可以让你存活下去的慰藉。”他走到桌前,添了杯茶水,走到萧菀韵跟前,递了上去。 “为什么?”她未曾接下,问道。 男人将茶杯放置在一处,转身便要离去…… “你要走?”萧菀韵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他,却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的衣角从自己的手中慢慢消失。 男人顿足,忽的转过身来,道:“这便是理由。” 他走到萧菀韵面前,坐在一旁的床沿处。“姑娘需要在下,就足够了。” “……”萧菀韵放下了手,心中纠结万分。 “如此,姑娘还要过问在下的身份吗?”他问。 她只是摇了摇头。 男人这才扯出一抹笑,却又转瞬即逝。 从某处掏出一个锦盒,递至萧菀韵面前。 “这是什么?”她的视线落在锦盒上。 “姑娘打开看看便知晓。” 萧菀韵接了过来,见了里处的东西,心中又惊又喜,但更多的是错愕和不解。 “桃酥?”她凑近闻了闻,还是熟悉的味道。 “上次……窗台处放的那盒桃酥,也是你做的?”她怀疑问道。 “是。” “原来,早在那时候起,你就已经在暗中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了。”萧菀韵顿时明白了什么。 “会套话了?看来,这些时日……姑娘学聪明了。”男人站起身,道。 “难道不是你情愿被我套路吗?”她垂眸,低语着。 明明这么大的破绽摆在他的面前,她不相信,他会不知道。 “不难过了?”他问。 “旁人都认为,那个人是对我好,可我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表面现象。反而到成了是我刻意在疏远那个人。我想知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她问道。 “就因为此事难过?” “对。”而且是非常难过,也很痛苦。 “姑娘口中说的人,想必是穆亲王吧。”他猜测道。 “你这都知道?”萧菀韵很是意外。 “姑娘不都觉得,在下并非一般人吗?”他笑问。 “也对,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不值当。”他只道。 “没了?”萧菀韵错愕。 “想来姑娘也舒心了,在下也不宜多留于此了。”他却突然道。 “若是我以后想找你,该怎么办?” “姑娘需要在下的时候,在下自会出现。”话尽,男人已然在房中消失。 经过几日的休养,萧菀韵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浮碧院内。 红螺正在为南疆公主梳妆…… 一个侍女拿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公主,这是殿下差人送过来的。”侍女将锦盒递上前去。 南疆公主眼神示意了一下,红螺会意,上前接过锦盒,将其打开了。 里面躺着的是一个精致的钗子,上面是雕琢的红梅花宝石格外亮眼。 “这不是公主之前在逛街的水玉坊的时候瞧上的那枚发钗吗?”红螺惊喜。 “看来殿下是懂公主您的,这不过一日的功夫,殿下就命人送过来了。” “就你嘴最会说了。”南疆公主拾起发钗观摩了一下。 “水玉坊掌柜不是说了,这枚发钗被权贵之人提前预定了吗?”南疆公主来了好奇。 “殿下说,公主既然想要,便寻了法子,去向那人讨来了,也当是因那日一时冲动,对公主说了冒犯的话,赠与公主的赔礼了。”侍女解释道。 “如此,你替本公主传话给殿下,赔礼什么的,本公主早就不怨之前的事了。东西本公主便收下了,多谢费心了。” “是,奴婢告退。”侍女应声,便退下了。 “穆亲王殿下为了公主,不惜费心将发钗要了过来送给公主,奴婢倒觉得,殿下肯定是心中在乎公主您的。”红螺猜测道。 阿依迦只是笑了笑。“先收着吧。” 虽说他们南疆之人不戴这些发簪发钗什么的,也说不定以后嫁给了穆亲王,还是会戴上的。 “是。”红螺应声,便关闭了锦盒。 此刻,书房内。 “东西可送过去了?”宋锦澜淡声问道。 “回禀殿下,已经送过去了。”于赫拱手道。 “如此便好。”宋锦澜心头松了口气,只道。 “殿下费心买下发钗,又命人送去浮碧院,想必是在安抚南疆公主吧?” 毕竟他完全不需要费心这么做。能想到的,便是前些时日去浮碧院一时冲动问责南疆公主,最后知晓是一场误会,也算是给南疆公主的赔礼。 宋锦澜没有回答,而是扯开话题问道:“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这几日,他本来想去看她,可知晓她不愿见到自己,他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萧姑娘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无事便好。”他只简单说了句,便继续埋头看着折子。 露华院内。 “品茗宴?”单泠鸢捕捉到这三个字。 “没错,确实是王妃说的话。”喜儿点了点头。 “这好好的,王妃娘娘为何要突然想办品茗宴了?”单泠鸢不解。 “说是南疆公主对中原的茶特别感兴趣。王妃娘娘这才想着在府上办个品茗宴,邀请了有声望的夫人小姐一同前来赴宴。”喜儿解释道。 “明面上说是品茗宴,这暗面上,恐怕是结识人脉……”单泠鸢猜测道。 “这位穆亲王妃,怕是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简单。” “前些时日府上发生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王妃若是不做些什么事,以她的脾性,能忍住这口气?” 当时正厅午膳的时候,宋锦澜在场的行为,所有人有目共睹。 施月薇这是觉得有人威胁到自己主母的位置了,怕这王府女主人的位置,坐不稳了。 “这不殿下还命人送了东西去浮碧院,这事传入了王妃娘娘耳中,若是还不做些什么,奴婢也会觉得奇怪了。”喜儿会意,补充道。 “宴会打算安排到什么时候?”单泠鸢问道。 “两日后,这会儿帖子,已经向各府夫人小姐递了。那主子,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看戏即可。”她只道。 这趟浑水,她没有淌的必要,若是一不小心,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便不值了。 如今这南疆公主入府,她这里也算是清净了不少,施月薇忙着应付那二人,自然就不会一有怒气就拿她来开刀了。 两日后,众位夫人小姐早早应时,纷纷入了王府…… 第五十五章 品茗,栽赃 “王妃娘娘,多日不见,您这是越发明艳动人了啊!”一个女声响起。 此人是陈府小姐,她攀上前来,说着客套话。 “双双好生羡慕,王妃能有穆亲王殿下这么好的夫君。” “六妹,哦不对,现在该是叫王妃娘娘了!”又一个女声响起,此人是施家第四女,现如今已经嫁为人妇。 “四姐,您可别这般口直心快啊,六妹现在可是穆亲王妃了。”施五小姐挽住了她的胳膊,提醒道。 “口误,想必王妃娘娘不会与自家姐妹计较这些吧?”她将问题抛给了坐在主位上的施月薇。 “当然,本王妃怎么会是那般小气之人?” “桃红,南疆公主怎么还没来?”施月薇低声问道。 “奴婢已经命人去浮碧院请了,可能是公主还在梳妆吧。”桃红应道。 芙蕖院内。 “前院怎么变热闹了?”萧菀韵透过窗台,看见前院络绎不绝的人走动着。 “是王妃娘娘举行的品茗宴,朝中有些身份的夫人小姐都被请过来了。”拂烟见状,解释道。 “海棠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萧菀韵扫视了四周,却发现没有看见海棠的身影。 “兴许她去前院凑热闹了吧?姑娘,要不您也出去走走?”拂烟突然建议道。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不出现在前院了。”萧菀韵摇了摇头,拒绝道。 拂烟不再劝解。 前院。 南疆公主姗姗来迟。“让诸位久等了,本公主来迟了。” “这就是南疆公主吗?还真是一个美人……”一人道。 “这南疆公主竟如此绝色?穆亲王殿下真是好福气啊!”又一人夸赞道。 “既然人到齐了,诸位都随本王妃去兰亭吧。”施月薇站起身,道。 众人皆跟在她身后,朝兰亭的方向而去。 兰亭早已经被布置好,周边放着许多茶壶,几个侍女守在一侧。 “这王府的荷花,开得都比其他地方的好,想必王妃娘娘对府上之事费了不少心吧?”一位夫人道。 “苏夫人好眼力,这池荷花还是费了不少心思养护,到现在还开得盛。”施月薇应声。 “诸位都坐吧!” “本王妃今日设此宴,其实是为了满足南疆公主对我们中原茶了解的好奇。” “要说这懂茶,恐是没有人,能比单侧妃更了解吧?”施五小姐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角落处的单泠鸢身上。 “施五小姐说的有道理,我听说,单侧妃的舅舅就是做茶商生意的商人呢!”陈府小姐应和道。 “承蒙诸位还记得,只是泠鸢自小养在深闺,不曾与娘家舅舅有过多往来,恐是让大家失望了。”单泠鸢站起身,微微福了福身,解释道。 “单侧妃,您这就谦虚了,众人皆知,侧妃在未嫁入王府之前,在茶学方面颇有造诣,若不是因为嫁人,说不定都要走上经商这条路了。”施月薇故意暗示道。 单泠鸢不自主紧了紧拳,她本意是不想掺和进此事的,可照施月薇的话说出来,似乎要诚心在品茗宴上让自己出丑…… “既然王妃娘娘开口了,妾身就献丑了。” “今日能亲自品尝单侧妃泡的茶,也不枉是一种乐趣?”南疆公主开口笑道。 半晌,单泠鸢才将五种不同的茶泡好,斟入了茶杯之中。 侍女将茶杯一个个递至夫人小姐的面前…… “公主认为,这其中哪种茶,更喜欢?”施月薇突然问道。 “本公主从小身在南疆,对茶的了解甚少,倒是对酒的了解,更多。” “今日还是多亏了王妃娘娘,能给本公主一个了解中原茶的机会才是。”阿依迦站起身,客气道。 “公主真是客气了。这陛下都下了吩咐,要让我等好好款待于公主,本王妃以及众人,又岂敢怠慢了不是?” “本王妃听说,前些时日,殿下为了公主一掷千金,特地命人送了支这世上仅有一枚的红玉琉璃梅花金钗,不知本王妃同诸位可有幸饱饱眼福?”施月薇突然提及道。 “王妃娘娘说得对,这金钗如此稀有,何不让大家都开开眼?”陈府小姐扬言附和道。 “既然大家都开口说了,本公主若是不应,岂不是本公主太过于不近人情了……” 阿依迦朝一旁的红螺使了使眼色。 “奴婢这就去。”红螺会意。 不久后,红螺去而复返,脸色却不太好。 “公主……” “怎么了?让你拿个发钗过来,东西呢?”阿依迦扫视了她一眼,却发现红螺手上空无一物,不免问道。 “公主,奴婢本来是要拿发钗过来的,却发现那个锦盒里面的发钗不见了。”红螺禀告道。 “不见了?”阿依迦有了怒意。 “这好好的发钗,怎么会不见了?公主要不多想一下,是不是后面放在什么地方,忘了放回去了?”施月薇不解,问道。 “本公主只知道东西送入院子里,看过一眼,便让红螺连同锦盒一同给放回去了。”阿依迦回想道。 “这偌大的王府,不可能失窃吧?会不会是哪个手脚不太干净的下人,偷偷藏拿了去?”苏夫人猜测道。 “是啊,王妃娘娘,不妨听双双一言,将王府所有人的住处直接搜一个遍,这结果如何,自然就水落石出了。”陈府小姐建议道。 “既然如此,本王妃也只能秉公行事了。”施月薇站起身。 随后吩咐道:“来人,将府中所有人的住处全部搜一遍,任何人都不允许徇私。” “是。”一个侍卫应声道。 察觉到外面的嘈杂声,萧菀韵心中有些不安。 “那些侍卫怎么都朝着下人的住处去了?”她问道。 “奴婢刚才打听过了,说是南疆公主院中失窃,丢了一只发钗,王妃娘娘如今正下令,让人搜查府中所有人的住处。”身后站着的拂烟解释道。 “丢东西?王府戒备森严,怎么会失窃?”施月薇究竟又在唱哪一出? 她总觉得施月薇突然办这一个品茗宴,不只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拂烟摇了摇头。 半晌,侍卫已经搜查到了后院。 “萧姑娘,得罪了。”侍卫拱手道。 “你们大胆!萧姑娘鲜少出过院子,更何况我也一直跟在姑娘身边,姑娘怎么可能会偷东西?”拂烟拦住了院门,不让他们入内。 “拂烟姑娘挡着我们搜查,莫不是心虚了?” “我怎么可能?我只是不想让萧姑娘受委屈。”拂烟反驳道。 “如此,我等更应该搜查,好给萧姑娘一个证明与此事无关的机会了。”话尽,几个侍卫迈步上前。 “你们……”拂烟还想说些什么,萧菀韵却打断了她的话。 “罢了,拂烟,让他们搜便是。清者自清,我没有干过的事,他们也搜不出什么赃物来。” 拂烟这才移到一边,就这样看着几个侍卫闯进了萧菀韵的房中。 不过半会儿,侍卫便拿着一只被方巾包着的发钗走到她们二人面前。 “萧姑娘,跟属下走一趟吧?” “……”萧菀韵心头一怔。 施月薇绕了这么一个圈子,最终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终究还是掉以轻心了。 只是,究竟是何人,能躲开她们院子这么多人的视线,将钗子偷偷放在了她的房里? “姑娘。”拂烟抓住了她的衣袖,满脸担忧。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等我回来。”她只是强颜欢笑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萧菀韵被侍卫带到了兰亭,并将赃物呈至施月薇面前。 “禀王妃娘娘,在芙蕖院发现了南疆公主丢失的发钗。” “萧菀韵,赃物在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施月薇视线落在萧菀韵身上,质问道。 第五十六章 罪名,处置 萧菀韵冷静反问道:“王妃娘娘此话,岂不是打定主意要将这偷窃的罪名扣在我的身上了?” “什么叫扣在你身上,赃物是从你的院子搜出来的,你难道不该给王妃娘娘和南疆公主一个解释吗?”陈府小姐不满地辩解道。 “解释?呵!我没有做过的事,凭什么要认下?”她清者自清,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凭什么要她解释? “赃物都搜出来,萧菀韵,你还嘴硬不认?” “王妃娘娘对我积怨已久,早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王妃不妨自问一下,此事真的不是王妃自导自演的戏码?”萧菀韵对质道。 “大胆贱婢,你怎么说话的?王妃娘娘犯得着为了栽赃你一个婢女,费这么多心思对付你?”桃红辩解着。 “积怨已久?萧菀韵,你也配?不过是伺候主子的奴婢,本王妃可没有那么多心思,专程做局对付你。”施月薇冷笑着嘲讽道。 “公主,萧姑娘不会是因为上次您下令让她搬天竺葵花后,导致过敏一事而心中有怨,才做出偷窃您发钗的事吧?”一旁立着的红螺猜测道。 “红螺说的有道理,这殿下为了公主一掷千金,送了发钗一事可是府上人尽皆知的事,指不定就是此女看不得殿下对公主您的好,才做出这样的事来。”桃红应和道。 “本公主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有能证明此发钗丢失与你无关的证据,本公主便不再追究你的责。”阿依迦站起身,走到萧菀韵面前,道。 “公主还跟她费那么多话干什么?她如果真的有证据证明自己无辜,早就把证据拿出来了,怎么会现在半天默不作声?”陈府小姐扬声道。 “戏都由你们所有人唱完了,哪轮得着一个奴婢说话啊?”萧菀韵嘲讽道。 她们这是早就料定了自己没有证据怎么证明发钗丢失一事和自己无关。 “奴婢可以证明萧姑娘与发钗丢失一事无关。”拂烟终究还是忍不住冲了出来。 “拂烟,你怎么过来了?”她不是让在院子里等着她回去吗? 上一次就是因为拂烟替自己出了头,才招致她跟着自己一起受了罚。 这一次,她真的不想再牵连拂烟了。 “姑娘,奴婢放心不下你……” “你要怎么证明?”南疆公主问道。 “奴婢这些时日,几乎是寸步不离守在姑娘身边,更是从未见姑娘出过院子。所以这发钗失窃,绝对与姑娘无关。”拂烟坚定道。 “你是萧菀韵的贴身婢女,说的话如何能信?这么多人可都看着,拂烟,你当真要为了她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谎话吗?”桃红反驳道。 “王妃娘娘明鉴,奴婢所言不敢有一句假话!”拂烟匍匐在地,乞求道。 “可据本王妃所知,昨日午后,你和另一个婢女海棠都不在萧菀韵身边伺候。且那时,南疆公主也正好不在府上。你如何做得了证,发钗失窃一事与萧菀韵没有关系?” “王妃娘娘,奴婢可以证明,昨日确实看到拂烟同海棠双双出了芙蕖院,过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又回去了。”一个侍女上前解释道。 “这一炷香时间,也足够有所行动了。” “你胡说什么?我和海棠出去的时间还不足一盏茶功夫,哪里有一炷香时间?”拂烟反驳道。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自己确实有不在萧菀韵身边的时候了?”施月薇见她掉入了圈套,反问道。 随后面向众人,扬声道:“诸位,这不管是一盏茶时间,还是一炷香时间,都足够萧菀韵行动,去浮碧院偷窃南疆公主的发钗了。” “结果都这么明显了,还否认什么?赶紧认下也好少吃些苦头才是。”苏夫人劝解道。 “是啊,大家都看着呢,可别让王妃娘娘难做啊……”陈府小姐应和道。 “你们都在颠倒黑白?萧姑娘的为人,明知发钗对南疆公主的重要性,怎么会犯傻去偷窃?” “这分明就是有人栽赃陷害!”拂烟不服气的反驳道。 “栽赃陷害?你一个下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王妃娘娘和公主的面说如此横话。”陈府小姐发声。 随后不免暗示着:“王妃娘娘,公主,双双觉得,如此不懂规矩的下人,府中下人皆去效仿存有侥幸心理,那还有什么规矩可言?若是不重罚,恐怕是难以服众啊!” “既然大家都说了,本王妃理应公事公办……”施月薇刚想继续吩咐下去,南疆公主突然发话了。 “慢着,王妃娘娘,此事毕竟与本公主有关,不妨她二人便交由本公主的人来处置吧?”阿依迦建议道。 “既然南疆公主发话了,便由公主处置便是。”施月薇重新坐了回去。 “红螺,将本公主的长鞭给拿过来。”南疆公主吩咐道。 “公主这是要屈打成招吗?”萧菀韵顿时明白了什么。 “屈打成招?说出来多难听……” 不久后,长鞭已经递至南疆公主手中。 “殿下不让本公主动你,那只能让你旁边的拂烟委屈一下,替你的那份一起受了。”话尽,阿依迦持起长鞭,朝着拂烟的身上甩了过去。 “想必……府上死一个冒犯本公主的下人,殿下也不会多说什么,对吧?”阿依迦讪笑着,随后又是一鞭子落了下去。 “啪啪!”声响起,拂烟的后背顿时生疼得一抽。 “拂烟!”萧菀韵惊恐万分。 都是她,连累了拂烟,都怪她…… “我说过让你别出院子,你怎么就不听?”萧菀韵想要冲上去抱住拂烟颤抖的身躯,却被别的下人给控制得死死的。 “姑娘,别难过了,奴婢不后悔。”拂烟只是笑了笑,强作出一副无事模样。 鞭子很快在拂烟后背留下了血痕,一道又一道,是那么触目惊心…… “不要再打了,她会没命的!”萧菀韵叫喊着制止道。 “嚷嚷个什么,若不是因为殿下,你以为你今天能逃脱重罚?”桃红冲上前,直接甩了个巴掌过去。 萧菀韵的脸上顿时又是火辣辣的痛…… 而一旁身在角落处坐着的单泠鸢,虽然于心不忍,但终究只能退居一旁,不敢顶撞她们任何一个人。 她原以为,自己会成为第二个辛侧妃,现在,她却发现,也许有的人,比她更容易成了辛侧妃那样的下场。 这也是,与施月薇对着干的下场。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拂烟真的会被活生生打死的。 拂烟被打趴在地上,身后已经被血水染湿了,南疆公主也未曾有半分想要停手的意思。 萧菀韵用尽全力挣脱开束缚,猛的从侧上前,想将南疆公主给推至一旁,阻止她再继续动手。 施月薇神色一紧,眼神莽地扫过站在南疆公主身旁的桃红身上…… 桃红心领神会,故意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伸了伸脚。南疆公主被迫后退的功夫,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朝着身后的荷花池栽了下去。 “啊!”南疆公主惊叫着。 “公主!”红螺见自家公主落了水,连忙喊叫出来。 “快来人啊!公主落水了……” 萧菀韵听见“哗啦”一声,莽地回过了头。 “……”不可能! 她明明有收住力,根本不足以让南疆公主站不稳,直接后倒栽进了荷花池。 “萧菀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南疆公主?”施月薇大声呵斥道。 “我没有谋害公主,我刚才推公主有收住了力,根本不足以让公主往后倒去……”萧菀韵已然来不及顾及拂烟的伤势,连忙辩解道。 第五十七章 落水,哄骗 “萧菀韵,你还敢撒谎,刚才大家可都看着,是你推了南疆公主一下,南疆公主重心不稳,就朝荷花池里面倒下去了。”施月薇上前打断了她的话,扬声义正言辞道。 “是啊!王妃娘娘说的没错,大家都看见了,是你推了公主一下,公主才落水的。”陈府小姐应和道。 侍卫立刻跳入水中,将南疆公主给救了上来。 “咳咳!”阿依迦不禁咳了几声。 红螺连忙上前,担忧问道:“公主,您没事吧?” 南疆公主依着红螺缓缓站起了身,狠狠剜了跪在地上的萧菀韵一眼。 “公主还是赶紧下去换身衣服吧,这若是着凉了,殿下可是要忧心公主身体了。”施月薇上前,“关心”道。 “扶本公主去更衣。”阿依迦冷声吩咐道。 “是。”红螺应声。 “萧菀韵,你谋害南疆公主,可是罪加一等。你说……若是殿下知道了,他会如何处置你?”施月薇弯了弯身,一只手钳制着她的下颌,得意问道。 “是桃红,刚才她就站在南疆公主旁边,离南疆公主最近,一定是桃红动了手脚,故意栽赃我!”萧菀韵视线扫过桃红,硬声道。 “王妃娘娘,此女的话最是不可信,她都敢去偷盗公主发钗了,说的话如何可信?她这是在栽赃奴婢……”桃红连忙跪地反驳道。 好似这错,和自己无关,无辜的那个人是自己一样。 “是啊,她都敢偷盗公主的发钗了,随口说的话,如何信得?王妃娘娘可莫要被此女的话给糊弄过去了。”苏夫人还不免提醒了句。 “本王妃可是答应过南疆公主,对于她们二人的处置,不予插手,诸位不妨等南疆公主回来,再行定夺。”施月薇转身坐了回去。 今日,若是这萧菀韵死在南疆公主手上,南疆公主也算是为自己除掉了一大隐患。 不过,南疆公主恐是会彻底失了殿下的心,哪怕他日嫁入王府,谅她也没这个底气觊觎王府主母的位置,和自己对着干。 因为萧菀韵这个女人,殿下对她失望不已,为了萧菀韵,多次问责于她,禁足于她,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去? 若是南疆公主忍得下这口气,毅然决定留萧菀韵一命,也当是利用南疆公主为自己除了这口恶气,让萧菀韵知道,在这府上,惹了不该惹的人,会是何等下场。 她不插手,就是想撇清此事,也免得让殿下对自己心怀不满。 这一场两败俱伤,坐山观虎斗,没有人比她施月薇玩得更明白…… 南疆公主去而复返,已换下了湿透的衣裳。 “公主,您回来得正好,这处置二人的事,还是由您亲力亲为才好。”施月薇笑道。 阿依迦朝着她点了点头,已然心领神会。 “众人皆知,本公主这个人,喜欢有仇必当场报。本公主早已经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对此女宽恕以待。” “却不想此女还想谋害于本公主,害得本公主落了水。本公主对此,绝不姑息!” “公主明查,奴婢真的没有推您落水,是有人从中作梗,栽赃于奴婢……”萧菀韵还想辩解些什么。 却被陈府小姐打断了话。“明查个什么?我们大家都看着,就是你,自私自利,肆意报复,才将公主推入了荷花池!” “是啊,我们都看见了,就是你动的手,推了公主下池……”众人纷纷议论道。 “你叫萧菀韵对吗?很好,本公主记住你了。”阿依迦突然凑上前来,冷笑了下。 “不管奴婢怎么辩解,公主都和其他人一样,就认为是奴婢故意推了您下水。奴婢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一个南疆公主,看着多聪明一个人,结果到头来,还不是被施月薇利用了。 可她不自知,还以为罪魁祸首是自己,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能说,替这南疆公主感到悲哀…… 施月薇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她们想的那么简单。 他日这南疆公主就算入了王府也会被施月薇折磨得骨头都不剩。阿依迦终究有一天,会成为第二个辛撷芳。 阿依迦站直了身,说道:“本公主想来想去,这碍于殿下的脸面,本公主总不能真的把她杀了泄愤。” “毕竟本公主也不想让殿下觉得,本公主是一个只会虐待下人的蛇蝎女人。” “哦?那公主想怎么处置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施月薇好奇地问。 “嗯……原是安排好今日,打算待会儿品茗宴结束后,同我的婢女一同赛马。本公主这好兴致,就这么被这个萧菀韵给扰了。” “那就,让萧菀韵陪本公主一同??赛马吧?”话说之际,阿依迦特地加重了赛马二字。 “就只是陪着赛马,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陈府小姐不解。 “公主自有打算,你我就不要多过问了。”旁边的粉衣女子低声提醒道。 “劳烦侍卫大哥帮忙准备两匹马。”红螺塞了锭碎银在侍卫手上,低声道。 侍卫会意,就下去了。 不久后,穆亲王府门口。 众人将此处围住了。 “公主这是唱得哪一出啊?”喜儿观摩了半晌,也没有明白。 “少好奇,活得更长久。”一旁的单泠鸢低声提醒道。 喜儿只能识趣地闭嘴。 萧菀韵被两个下人押着到了马匹后侧方。 “诸位可听说过溜狗一词啊?”南疆公主突然问道。 “溜狗?公主这是要将人给绑在马后,像遛狗一样……”听起来都很头皮发麻,陈府小姐摇了摇头,随后猜测道。 “本公主在南疆,最是喜欢将那些不听话的奴隶,绑于马后。这骑马走一遭,再烈的性子,也会被磨得非死即伤。” “奴隶知道痛苦难耐,自然就服软,匍匐在地,对着本公主和父王说,这往后,就是再也不敢忤逆,甘愿为奴伺候。”阿依迦解释道。 “那要是有奴隶中途就承受不住,死了怎么办?”一个女子突然问道。 “不过是一个贱奴,死了便死了,不缺他一人。”红螺应道。 “……”疯子! 阿依迦就是个疯子,奴隶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她凭什么要这样对那些人? “本公主今日不杀你,萧菀韵,若是你能挺过两条街,本公主便不计较今日之事。” “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了。”话尽,阿依迦转身,便翻身上了马。 “……”都这样了,这南疆公主居然还不杀萧菀韵? 施月薇暗自握紧了拳,眸色越发深邃。 既然如此,便由自己,来为她们二人添上一把火吧。 不管她们二人最后谁活,必定是两败俱伤。 如此,她不如让这件事变得更加有趣? “桃红,帮本王妃做件事。”施月薇低声道。 她示意桃红附耳过来。 “奴婢这就去办。”桃红闻之,应道。 “你们两个,还不把她绑到马后?”红螺看向侍卫,提醒道。 “是。”侍卫应声,连忙开始安置绳索,将萧菀韵的双手给死死绑了起来。 此时,萧菀韵祈祷的是,希望先前见到的那个男人,能出现救自己一命。 只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没有出现? 难道他上次临走的时候,说的话,是骗她的吗? 他哄骗她,告诉她需要的时候,自会出现。 可现在,拂烟重伤,而自己也即将生死难料。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运吧? 皇宫大门。 “殿下,可是要直接去往军营?”于赫问道。 宋锦澜看了看自己手中握着的一枚玉佩,紧了几分。 “不,回府,本王要亲自将此物交给菀菀。”哪怕那玉佩上面有几条碎痕,他依旧轻轻地将玉佩按到了自己心口。 第五十八章 险救,气怒 这枚玉佩是萧菀韵父皇母后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他费了好些时间,亲自找人修好了它。 “萧姑娘看到此物,定是很欢喜吧?”于赫只道。 “她应该会……”宋锦澜欲言又止。 不,他不确定,萧菀韵究竟是怎么想他的。 也许,如之前一样,恨透了自己吧? 南疆公主策马在街道跑了好大一圈,而马后面被绑着的萧菀韵,早已经体力不支,摇摇欲坠着。 “快看,那是谁啊?怎么会被绑在马后面啊?”一个男人视线移了过去。 “诶?那马上的女子,不是南疆公主吗?”又一妇人道。 “还真是,这姑娘干了什么事,怎么被南疆公主绑在马后面啊?” “谁知道呢?” 百姓皆对此事议论纷纷。 “此女,乃穆亲王府婢女,却手脚不干净,偷了公主的发钗不说,居然还想谋害公主,害得公主掉入荷花池险些丧命。”红螺扬声道。 “此女竟这般恶劣?她活该!” “都敢谋害公主了,此人该死!” 阿依迦故意放慢了马的速度,就是为了让萧菀韵被这些百姓说道。 有的百姓还用篮子里面的菜和鸡蛋,往萧菀韵的身上砸了过去…… 萧菀韵体力不支,脚下一个不稳,就跪跌在了地上。 “驾!”阿依迦拉了拉缰绳。 她就这样被拖行着,身上全是被磨的痕迹,到处是伤,脸上也有些许被擦伤,头发也变得乱糟糟了。 手腕被粗大的绳子勒得通红…… “活该,一个下人敢谋害公主,自寻死路!”百姓吐槽道。 “就是活该,这种人……” “吁!”阿依迦停了马,朝后方看了看。 看着已然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的萧菀韵,吩咐道:“去,红螺,看看她还有气没?” 似乎,差不多了? “是,公主。”红螺应声,翻身下马。 “公主,还有气。” 阿依迦也翻身下了马,缓缓走至萧菀韵跟前。 “放心,本公主说过,不会让你死的……” “……”萧菀韵忍着痛意,缓缓抬起脑袋,眼神迷离。 她应该撑不下去了吧? “按照规定,两条街已经跑完,本公主向来说一不二,自然要兑现承诺。” “红螺,松绑吧。”阿依迦吩咐道。 “公主真打算放过她了?”红螺有些不情愿。 这萧菀韵都要谋害自家公主了,公主这说放就放,她着实有些不服气。 “怎么?难道你要忤逆本公主的话?”阿依迦有些不满地问。 “奴婢不敢。”话尽,红螺这才上前替萧菀韵松绑…… 却不想,人群之中,有一个平民打扮的男子突然从身后甩出一枚飞镖。 那飞镖直接扎在马屁股上面,马吃痛,高抬起前蹄,好似痛得要发疯一般…… “公主,小心!”红螺见状,哪里顾得上萧菀韵是死是活,直接朝着阿依迦的方向扑去。 那马的前蹄快要落在阿依迦身上,红螺眼疾手快将人给推去一旁。 可萧菀韵不能幸免了,她由于疼痛,现在全身更是无法有大的动弹,更别说站起来即刻闪避开了。 一辆马车这时候从另一条街处驶来…… 车内之人率先察觉到马即将从地上女子身上踏过去。 直接轻功飞出了马车门,朝着萧菀韵这边而来。 眼瞧着马就要从萧菀韵的身上踏过去…… “……”我这是真的要死了吗? 萧菀韵渐渐闭上眼,等待着疼痛来临。 忽然,她只感觉身下一空,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宋锦澜迅速将人给捞了起来,将她护在身前。 而于赫也赶紧上前,制止了那匹马乱发疯。 “……”是他? 萧菀韵的眼皮越发沉重,昏厥之际,看见了那让她再熟悉不过的面。 “萧菀韵,你听得见本王说话吗?”宋锦澜摇晃着她。 “萧菀韵!”他眸色一变,顿觉不对,神色也变得慌乱起来。 察觉到她毫无动静,宋锦澜心神彻底已乱。“菀菀,你别吓本王……” 宋锦澜将人打横抱起来,直接上了马车。 冷声甩下二字:“回府!” “……”阿依迦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宋锦澜将人给带走了。 “公主,您没受伤吧?”红螺神色紧张地看了她好几眼,生怕她哪里有擦伤。 “本公主无事。”话尽,阿依迦的视线落在了马后臀被飞镖刺中的地方。 “马上命人给公主追!”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当街谋害南疆公主? “奴婢明白。”红螺应道,从袖口摸出了一个哨子,放在唇边吹了吹。 一个黑衣人迅速闪至她们二人面前。 此人乃是她的暗卫,是父王特意留下保护她,在危急时刻会出手相助。 所以需要特别的哨声,才能召出此暗卫。 “公主!”来人作揖道。 “追,杀了此人!”阿依迦怒声吩咐道。 “是。”黑衣人一个闪身,人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穆亲王府,芙蕖院内。 宋锦澜连忙将人给放置在床榻上。 “太医在哪里?怎么还不来!”他怒声质问道。 “于总卫已经加急去请太医了……”海棠从未见过此场面,双腿都被吓软了,噗通一下双膝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说道。 “本王让你们照看好她,就是这样照看的?”宋锦澜直接上前,一脚踢在海棠身上。 “殿下息怒!”海棠连忙匍匐在地,乞求着。 “王府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住!” 一群饭桶,萧菀韵不能出府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没有一个人提醒南疆公主不说,还任由南疆公主将人给带出王府,在大街上被众人羞辱。 “拂烟人在何处?”宋锦澜扫视了一圈,这里处的除了海棠,就只剩下洒扫院子的两个小厮了。 “回殿下,拂烟姐姐她……她被公主责罚,如今还重伤昏迷着。”海棠抽泣怨道。 “……”宋锦澜捏紧了拳,他知道,自己不能拿南疆公主怎么样,毕竟是檠皇下令让她来到王府。 可若是有朝一日彻底把他逼急了,他哪怕是违抗圣命,也要让伤害萧菀韵的人加倍还回来。 宋锦澜视线扫过床榻上脸色苍白,一身狼狈的萧菀韵,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给揪起来一般,是那么的痛。 “殿下,太医来了!”于赫带着太医出现在房门口。 “微臣参见……” 太医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不用行礼,赶快给她看看,她怎么样了?” “是!”太医战战兢兢应了下来。 不久后,太医神色越发难看。 “她怎么样了?”宋锦澜下次问道。 “殿下,这位姑娘受了很严重的外伤,双腿被擦得血肉模糊失了不少血,且双手腕骨处皆已脱臼。” “这双重痛苦折磨之下,哪怕是一个大男人,也会痛晕厥过去,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弱女子。”太医解释道,无奈摇了摇头。 “微臣斗胆一问,这位姑娘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才招致这等重罚?” “被人绑在马后跑了两条街。”于赫应道。 太医听后,惊愕不已。 “这不是南疆特有针对不听话的奴隶的刑罚——驷马捆绑吗?” “难道是这位姑娘做了什么伤害南疆公主性命的事,才触怒了公主用这种刑罚对付这位姑娘?”太医猜测道。 “驷马捆绑?”宋锦澜捕捉到了这几个字。 “你方才说,此刑罚是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奴隶?” “微臣曾经在外游学过,对南疆训练不听话的奴隶确实有此刑罚对付。”太医解释道。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她医治好。她若出事,你们全都下去陪她!”宋锦澜紧了紧拳,怒声吩咐道。 第五十九章 救治,查清 “微臣定尽力救治这位姑娘!”太医擦了擦额前出来的冷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保证道。 还好这姑娘还有半条命,自己多费些心思,还能把人救回来。 这救个人,穆亲王未免也把此事想得太严重了,让所有人陪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殿下放心,孟太医是宫中的院判之首,医术了得,一定能救治好萧姑娘。”于赫出言安抚道。 “劳烦殿下命人备好处理伤口的清水和绷带,另外还需要有一个婢女上前给这位姑娘处理外伤。”太医吩咐道。 “下去准备!”宋锦澜迅速吩咐道。 “是。”于赫应声。 宋锦澜视线扫过地上还跪着的海棠身上。 “你去协助孟太医救治她。”冷声吩咐道。 “是。”海棠神色还没有缓过来,连忙应下。 “这位姑娘外伤较多,怕是要处理一个时辰,殿下可先行出去候着……”太医建议着。 “无妨,不差这一个时辰。”言外之意,他就是要在此处等着萧菀韵彻底无事才能放心。 太医还想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 本来想说让殿下先回避一下,要脱衣服处理外伤来着…… 以宋锦澜现在的脾气,他若是贸然开口,万一这穆亲王一言不合怒气更大,下令把自己抹脖子了那可划不来。 “那就开始吧。”太医只道一声,就低声吩咐了海棠几句。 海棠会意,连忙将床帘子给放了下来。 现在依稀看去,只能大致看到萧菀韵躺在床榻之上的轮廓。 只能依稀瞧见海棠一件一件褪去了萧菀韵的衣服,为她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一处,两处…… 宋锦澜这才明白,孟太医刚才说的话在暗示什么。 他故作轻咳了两声,才退去了屏风的另一面候着。 海棠看着萧菀韵胳膊和双腿处的擦伤得血肉模糊,清水擦拭和上药过程中,手全程是颤抖着的。 “……”姑娘,对不起,对不起! 海棠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可是眼睛依旧还是酸涩得厉害,一滴落在了萧菀韵的手背上。 不知已经过去多久,海棠才为萧菀韵重新穿戴好,帘子也被卷去了两边。 太医提着药箱绕过屏风。“殿下!” “孟太医,她怎么样了?”宋锦澜见状,连忙问道。 “好在只是些擦伤,没有伤到筋骨。这位姑娘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只需静养半月,定能恢复如初。”太医应道。 “那就好,那就好……”得知太医这么说,他悬着已久的心,也算是松动了几分。 “殿下若是没有其他要问微臣的,微臣便先告退了。”太医刚要离开。 宋锦澜连忙追问了句:“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最晚不超过三个时辰。微臣告退!”太医作揖后,便离开了。 宋锦澜刚想绕过屏风去查看萧菀韵的情况,于赫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来。 “殿下,南疆公主回府了。”于赫禀报道。 宋锦澜收回了脚步,只是站在远处看了看里面,海棠在替萧菀韵盖被子…… 随后转过身出了房门。 正厅,宋锦澜走了进去。 “殿下……”阿依迦刚想上前同他说些什么,却不想宋锦澜一个闪躲,顿时扑了个空。 “南疆公主这次玩得未免有些过火了。”宋锦澜坐到一处,冷声提醒道。 “殿下就这么紧张她一个下人吗?”阿依迦试探性问道。 “若是本王说是,公主要怎么做?”这次他没有否认,反问道。 “所以说……殿下那日同本公主说,对那个婢女和其他下人一样一视同仁,都是在骗本公主了?”亏她还真的傻傻信了他说的话,到底是她太过自以为是了。 “骗字说出来多不好听?南疆公主莫不是觉得暂住在了亲王府,就可以对府上的人或事指手画脚了?”宋锦澜出言警醒道。 “殿下这是在责怪本公主吗?”阿依迦试问道。 “本王劝公主还是记清楚自己的身份才好。毕竟现在,公主还不是本王府中的人。府上,更不会容下一个蛇蝎之人……”宋锦澜站起身,暗示道。 言外之意就是,若是檠皇执意让南疆公主下嫁于他,那这南疆公主在府上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阿依迦闻之,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幸亏身旁的红螺扶住了自己。 宋锦澜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殿下可知,今日本公主也险些被马踩踏致死?”她突然问道。 而宋锦澜却未曾犹豫半分,救下了萧菀韵。 “殿下,公主这样做,不是要故意针对萧姑娘,殿下误会公主了!”红螺见形势不对,连忙跪地道。 “若不是那萧姑娘偷了殿下送给公主的发钗,甚至在今日王妃举办的品茗宴上让公主落了水,谋害于公主。” “公主何至于火气这般大?今日公主不过是出口气,根本没有想着要置萧姑娘于死地啊!”红螺解释道。 “红螺说的没错,本公主只是给了她一个教训,没想杀她。殿下却认为,本公主是一个蛇蝎心肠的人……”阿依迦失望道。 “口说无凭,本王一个字都不会信。”宋锦澜冷道。 这时,于赫却突然走上前来。 “殿下,已经找人问过今日品茗宴之事了。” “府中一侍卫今日有目睹品茗宴全程,他亲眼所见,王妃娘娘吩咐下人去芙蕖院搜查出了公主的发钗。” “赃物在此,公主原本顾及殿下,未曾动手罚萧姑娘,只是惩罚了萧姑娘的贴身婢女。哪料萧姑娘救仆心切,失了力,重推了公主一把,公主才落了荷花池。” “公主这才气怒,才彻底迁怒于萧姑娘……”于赫解释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他虽然口头这么说,内心是绝对不相信,萧菀韵会做出偷盗南疆公主之物。 “萧菀韵什么品性,本王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绝对不会行偷窃这种事。”宋锦澜坚定道。 “殿下就这么相信她一个下人吗?难道那赃物会自己长了翅膀,飞到芙蕖院?”阿依迦反驳道。 “还是说,殿下认为是本公主故意自导自演,陷害于他人?” “公主莫要误会了,本王可从未说过,此事与公主有关。公主何必急着辩解?”宋锦澜冷问道。 “事情如何,本王会派人查清楚。但在这之前,本王还需要做一件事……” “殿下此言何意?” “来人啊!府中所有下人,违抗命令,未曾提前同南疆公主说明:萧菀韵终身禁足王府,不得踏出府门半步。全部罚三十大板,以示警戒!”宋锦澜冷声命令道。 阿依迦对此突如其来的惩罚很是茫然。 “念南疆公主是初犯,事先并不知情,此次的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可若是再有下次,那就休要怪本王无情了。” 不知道为什么,宋锦澜说出这句话,让阿依迦感到很强的压迫感,又很害怕。 也许宋锦澜真的能做出,让众人意外的事。 一个人真的疯起来,恐怕后果让人无法想象。 倚月居内。 “小姐,奴婢已经命人尾巴已经处理干净了。”桃红禀报道。 就算殿下要追查下来,也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替罪羔羊寻好了?”施月薇满意地笑了笑,问道。 “放心吧小姐,您拿了她的把柄,这罪她不认,也得认。”桃红阴笑道。 “确认过那人死透了?南疆公主找的人,没有觉察出什么吧?”施月薇再次问道。 “小姐,二公子办事,您还信不过吗?” 那个江湖杀手虽然是她雇的,可毕竟留着一个祸患,这才传信于二公子,命人将人给杀了。 “警惕些是好事……” 第六十章 处置,失望 她绝对不能让宋锦澜发觉到任何事牵扯到自己身上。 话音刚落,几个侍卫赫然闯进了院内。 “桃红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一个侍卫说道。 “大胆!当着本王妃的面,如此不规矩,还要带走本王妃的人。你们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不怕殿下怪罪吗?”施月薇莽地站起身,呵斥道。 “属下参见王妃!我等奉命殿下,抓府中所有侍女小厮到王府正院接受杖罚三十板。”侍卫拱手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杖罚?殿下为什么要杖罚府中下人?”施月薇不解。 “王妃娘娘去正院一见,便知晓了。属下还要带他们去受罚,就先行告退了。”侍卫话落,不顾桃红的反抗,就抓着人出了院子。 露华院内。 喜儿才将一杯茶水递至单泠鸢手中,几个侍卫便闯进了院子。 “押走!”为首的侍卫吩咐道。 “慢着!”单泠鸢站起身,出言制止道。 “敢问侍卫大哥,喜儿这是犯了何事,要被带走?” “单侧妃,我等只不过是奉命殿下,领下人去正院受罚,若是要知晓前因后果,就劳烦单侧妃跟着走一趟了。”为首的侍卫应声道。 就连芙蕖院的伺候萧菀韵的海棠,也未曾幸免,被侍卫押到了正院。 众人一脸茫然被迫聚集在此处,无人敢发声,全部低头跪着。 宋锦澜站在一处,居高临下看着跪着的一大群下人。 “……”殿下这一次来真的? 阿依迦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还好,她理智,没有彻底将萧菀韵赶尽杀绝。 否则遭殃的人里面,怕是该有自己了。 阿依迦脑海中闪过一丝画面…… “回禀公主,那人死了。”暗卫禀告道。 “死了?”看来,是有人要通过杀了萧菀韵,好嫁祸给自己,让殿下对她产生不满。 一个声音,猛地将她的思绪给彻底拉了回来。 “萧菀韵终身不得踏出王府大门,是本王一早都和你们说过的话。而今日,你们却无视这个规定,无人同南疆公主提过半句,才酿成了今日之祸。” “本王若是被陛下降罪,尔等一个都活不了。这件事的后果,难以预料。尔等今日皆无视规定,那便众人皆罚三十杖,以儆效尤!”宋锦澜扬声道。 “三十杖?这可怎么受得住啊?” “真的要挨罚了……” 下面已然发出了低声议论。 “殿下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奴才再也不敢了!”一群侍女小厮求饶道。 “还愣着干什么?杖罚开始。”宋锦澜冷道一声,便转过身去。 下面很快传出了此起彼伏的打板子声…… 于赫扫视着下面被罚的下人,于心不忍,只能尽量避开目光,不去看他们。 一片哀嚎,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彻底安静了。 “殿下,杖罚已毕!”一个侍卫上前禀告道。 宋锦澜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侍卫会意,扬声道:“望诸位以后不要再犯此错,都下去忙自己的事。” 下人这才一个个散去。 “阿依迦不打扰殿下忙事了。”她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了。 “于赫。”宋锦澜突然喊了声。 冷声吩咐道:“给本王查下去,本王要知道陷害萧菀韵偷窃的就是何人。” 竟敢在府上做出这等事,他定要那人生不如死…… “属下明白。”于赫拱手道。 桃红一瘸一拐回了倚月居。 “小姐……”她声音弱了几分。 “桃红,你说殿下是顾及陛下说的话,怕陛下迁怒于他,才重罚了府中所有下人;还是为了萧菀韵出气,才惩罚下人泄气?”萧菀韵突然问道。 “奴婢不知。”桃红顿了顿,摇了摇头。 “罢了,来日方长,不愁对付不了她……” “就先给她几日喘息的机会。”施月薇只是笑了笑,道。 半日的功夫已然过去,眼看着已经入了夜,萧菀韵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芙蕖院内。 海棠端着熬好的汤药推门而入,却发现里处赫然坐了个人在床榻旁边。 “殿下,天色已经晚了,姑娘这里奴婢守着便好,您都守了一下午了,还是先下去休息吧。”海棠见了于心不忍,只能出言劝道。 “她若是醒了,第一时间过来告知本王。”宋锦澜这才缓缓站起身,道。 “奴婢明白。”海棠应声。 看见宋锦澜远去的身影,海棠无奈摇了摇头,端着汤药上前,一勺又一勺送进萧菀韵的口中。 “姑娘,您已经睡很久了,醒醒好吗……”她低声低语着。 如今拂烟姐姐重伤未愈,还在卧榻养伤,自己也被罚了三十杖。 仅仅两日不到,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海棠喂完药,便合上房门出去了。 院中光线昏暗,一个碎石突然滚落到她的脚边…… “谁?”海棠心中一惊。 一个带着黑色斗篷的女子迅速将人给拉到了假石后面。 “是你?”为什么要阴魂不散,她答应的该做的事已经照做了,为什么还不放过自己? 那人背对着她,从袖口摸出一个药包递了出去,冷道:“把这包东西下在那个女人的汤药中。” “不行!”海棠想都不想,果断拒绝了。 “你敢拒绝?”那人冷哼一声,反问。 “我若将此物下在萧姑娘的汤药中,殿下第一就会怀疑到我身上,想必你家主子也不想那么快失去我这个棋子吧?”海棠灵机一动,反问道。 “哼!自作聪明,你可别忘了,你一家人的性命还在主子这里。以后这院里有关那个女人的情况,第一时间禀告过来。”那个人收回了药包,提醒道。 本来是想通过药包对萧菀韵除之而后快,然后将此事嫁祸到南疆公主身上,好来个一箭双雕。 现在想想,操之过急,恐怕会适得其反。 “是。”海棠应声。 见那人离开,海棠才缓过神来,紧了紧自己手中的托盘。 一个黑影从窗户闪过,进了房内。 榻上女子脸色还未完全恢复过来。 他渐渐靠近了床沿,眸中散发着痛心。 床榻上的人睫毛微微颤了颤,嘴唇发干。 只听见她喊了句:“水,水……” 男人立刻从桌前倒了杯茶水到她床榻前,递至她的唇边。 萧菀韵微微睁开了双眼,想要坐起身,却发现浑身都痛,两只手腕还缠着绷带。 “……”是他? 男人上前,将她扶坐起来,萧菀韵未曾排斥他的触碰。 相反,靠近此人,她莫名觉得此人的气息有些熟悉。 “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很难看吧?”她看着默不作声的男人,突然道。 “姑娘无论变成什么样,在在下看来,都很美。”他只是道。 虽然他的面部被面具包裹,但那双眸子,似乎藏着很让人难以捉摸透彻的复杂情绪。 “是吗?”萧菀韵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缠着的绷带,又缓缓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脸侧的擦伤。 “你知道吗?我以为,我那日性命将会葬送在马蹄之下了……”可到性命攸关的那一刻,她想的不是别人,而是希望他来救自己。 可她没有等到他,而是被那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给救了。 萧菀韵抬起头,目视着眼前戴着面具的男人。“性命攸关那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他沉默半晌,摇了摇头。问道:“姑娘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个曾经当我面,扬言说,只要我需要你,便会出现人,却在我性命攸关之际,并未出现。”萧菀韵失望道。 “姑娘是在怪在下吗?”他问。 “恐是我不该期望太多……”她早该知道的,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第六十一章 需要,涂药 男人不禁握紧了拳。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将她逃离出王府,让她从此以后自由地活着,而不是日日煎熬,痛苦折磨。 只是,他现在还不能。他没有把握,能突破府中层层防守,将萧菀韵给安全带出王府。 “姑娘若是觉得心中不快,可骂在下出气,在下绝不还口。”他心中挣扎良久,只道。 “也许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本不该太过依赖一个见了几面的陌生人。”她自语着。 又忽地抬起头来。“若是让你对上南疆公主和施月薇二人,恐会陷你于为难。我不想牵连你……” 他未曾会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只见他从某处摸出一个简易的黑线铃铛,递至她的面前。 “无论如何,是在下承诺过,在姑娘需要之时,相助于姑娘。此物为乃双生蛊铃,若一方有危险,可晃动它,在下便能及时出现在姑娘身边。”他解释道。 “你先前……不是不愿留此物于我吗?”萧菀韵顿了顿,接了过来,不解地问。 “因为你需要。”他只道。 “……”萧菀韵心中一怔。 “姑娘身上的伤还疼吗?”他突然扯开话题,打破了突如其来的沉寂。 “不太疼。”她摇了摇头,应道。 只是不确定,若是自己动作幅度稍微大些,未必不会疼。 “天色不早了,姑娘该早些歇息了。”他提醒道。 “好。” 他又安置着萧菀韵躺了下来。 “……”看着眼前不断放大又忽然远去的人脸,萧菀韵甚至想扒开这个男人的面具好好看看,究竟是何人? 他既然能轻轻松松避开守卫,入宫,入王府,说不定有朝一日,也能带自己出府? 看着已然远去的身影,萧菀韵将双生蛊铃护在心口处,方能入睡。 这也许是上天赐予她的一份安心吧。 再次睁开眼,已然是第二日一早了。 “吱嘎”一声,房门被海棠给推开了。 “姑娘,您醒了,可吓坏奴婢了。”海棠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盆,就凑了过去。 萧菀韵忍着痛坐起身,扫视了一下四周。“拂烟怎么样了?” “于总卫送来了府中上好的伤药,已经给拂烟姐姐用上了,昨儿夜里就已经醒过来了。”海棠解释道。 “于总卫……”他似乎对芙蕖院的人都太过上心了。 “姑娘,您怎么了?”海棠见她一直不作声,关心地问道。 生怕她是伤口又疼痛起来了。 “没什么。既然拂烟这些时日受了伤,这院中可就要您多多顾及了。”萧菀韵摇了摇头,道。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本来就是来您院中伺候的人,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姑娘,先把药喝了吧,伤好得快些。”海棠将桌上已然放温的药碗端上前来。 萧菀韵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刚才见你进门,怎么一瘸一拐的?”她突然问道。 若不是她观察得仔细,想必这丫头还要瞒着自己,当不知了。 “昨儿个姑娘受重伤,殿下大怒,府中无人告知于南疆公主不能让姑娘您出王府,殿下这才召集了府中所有下人,罚了我们三十杖,说是告诫我们切勿再犯此等错误。”海棠解释道。 “奴婢从来没有见过殿下火气这么大过,当真可把奴婢吓死了。” “他只不过是担心南疆公主如此行为会导致檠皇降罪于王府上下,有什么奇怪的?”萧菀韵只道。 “可虽明里是这么说,可站在殿下的角度,如今又不能动南疆公主,只能迁怒府中下人,也算是间接警醒南疆公主,做事别不顾后果。”海棠分析着。 “再说,殿下昨日行为,府中众人都看在眼里,虽然是责罚他人,那也是在为姑娘您出气啊!紧张姑娘,还守了姑娘一下午,说是要等着姑娘醒过来,才放心离开。” “海棠,你什么时候当起那个男人的说客了?”萧菀韵突然问道。 她承认,宋锦澜昨日于马蹄之下,救自己于生死危难之间,可不代表,能将过去发生的一切全部给一笔勾销掉。 他救她,她很感激,但也只是因为他救了自己一命,和其他无关。 尽管他们将宋锦澜说的对自己有多好,她也不能当作过去的一切不存在。 “啊?”她就是说的事实。“奴婢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萧菀韵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宋锦澜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门外。 恰时入了房门,看了看床榻上的人已然苏醒过来,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奴婢参见殿下!”海棠连忙跪地行礼道。 “平身吧。”宋锦澜走上前来,顺坐在床沿一旁。 “伤口还疼吗?”他关心地问。 萧菀韵脑海中闪过一丝画面,那是自己在昏死过去之前,遇到的模糊身影。 “殿下放心,目前死不了。”她淡声应道。 宋锦澜的视线扫过了她脸上那道擦伤痕迹,从袖口处摸出了一个瓷瓶。 “女子最是在意自己的容貌了,此药可淡疤生肌,让皮肤恢复如初。”说着,他已然打开了盖子,指腹沾了药膏,伸手要往她的脸上涂去。 萧菀韵不禁往旁侧移了移脸。“殿下好意,我心领了,海棠会帮我上药。” “呃……奴婢这还罚了板子,疼着呢,这站久了疼得厉害,奴婢先下去养伤了。”海棠连忙寻了借口,退了出去。 宋锦澜的手刚要再次凑近,萧菀韵连忙道:“不劳烦殿下了,我自己来便好。” 说话之际,就要去拿他手上的瓷瓶,却扑了个空。 “你能看见伤在什么位置?”他收了收手,反问道。 “我……”萧菀韵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温热的指腹已然扫过了她的侧脸。 “别动!”宋锦澜低声提醒道。 她这才稳坐如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那股温热离开了自己的侧脸,她才内心暗暗松了口气。 “品茗宴一事,本王已经有所耳闻了。”他突然道。 “……”萧菀韵心中一怔,她没想到宋锦澜会在此刻提及昨日之事。 “南疆公主当街纵马羞辱于你之事,本王已经做了处置,想必海棠已经告知于你了。” 可她不还是毫发无损吗? 这一句话,她恐怕没有资格问出口吧? “你恐是会对这个惩处结果不满,只是南疆公主毕竟是代表南疆与我朝结亲,若是因这事就对南疆公主重惩,不论是陛下,还是南疆使团,恐怕都会迁怒到你身上。”宋锦澜解释道。 在外人眼里,萧菀韵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下人,是亡国之奴。南疆公主若因一个下人就被重罚,这后果不敢估量。 他不想如昨日那般,看着她危在旦夕,心急如焚,却拿始作俑者无任何办法了。 “……”他这是在解释? 他不是一向不关心自己感受吗?为什么今日会莫名其妙说这些话。 不想让她被南疆公主和檠皇问罪,那他呢?他之前又做了什么? 明明一切都是因为他,现在却装起了好人,说什么为了护她? 为什么在她看来,会觉得很可笑? “殿下没有必要同我解释这些。”反正她的性命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可宋锦澜只是说着自己的。“品茗宴上关于南疆公主发钗被偷窃一事,本王已经命于赫去查了。” “殿下竟也不信自己府中人说的话了?”萧菀韵质疑道。 “本王只信自己亲眼看到的证据。” “可发钗是从我院里被搜出来的……”萧菀韵故意道。 “萧菀韵,你这是在变相让本王误导你吗?”他突然猜中了她的心思。 “殿下想多了。”她只是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这样做,究竟为何? 第六十二章 别动,缘由 她也只是有些意外,明明他不信她,如今看着所谓的证据,却没有直接认定自己就是偷窃之人。 “本王在你眼里,就是那么容易被他人给糊弄过去的?” “我可没说过此话。”她淡声反驳道。 “想知道缘由?”宋锦澜猜测道。 “……”萧菀韵心中一顿,竟被猜中了。 “你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本王更清楚。”他站起身来,俯看着面前的女子。 他们过去的朝夕相处,他一直都记得,只是,她却误将自己当成了那般容易被他人蒙骗之人罢了。 察觉到距离似乎有些暧昧,萧菀韵连忙动了动身,往后退去,却不想牵扯到自己身上的伤口,疼得她眉毛一拧。 “伤没好,就别乱动。”宋锦澜抬手按住她的肩头,提醒道。 可心中,也升起了一丝心疼。只是,他的表露,在萧菀韵看来,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宋锦澜站起身,道:“好生养伤,有什么需要,可命人来告知本王。” 话尽,他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已然远去的身影,萧菀韵心中万分杂念。 若是换作过去,他们还可以平言静气相处。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了。 若她又逃出生天的那日,要么他们二人永不再见,要么便是再见就是敌人。 宋锦澜刚回到正厅,于赫便出现了。 “殿下!”于赫作揖道。 “查得如何?”他淡声问道。 “品茗宴当日,有一侍女扬言自己能作证确实有看到芙蕖院内两个侍女双双出了院子。属下已经问过拂烟二人,她们二人都说从未有某个时候同时出过院子。” “如此说,是那作证的侍女在说谎了?”宋锦澜猜测着。 随后问道:“人可有抓住?” “那人刚要畏罪潜逃,幸亏属下及时命人给拦了。” 话罢,于赫高声吩咐道:“把人给带上来!” 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侍女被押了上来。 “就是你,在品茗宴上做了假证?”宋锦澜视线落在她身上,冷问道。 “奴婢所言皆是事实,绝无半句虚言。”落梅信誓旦旦道。 “是吗?那你逃什么?” 一个包袱被扔在了她的脚边。 “奴婢没有逃,只不过是因家里人生病了,收拾东西回去看看家人。”落梅解释道。 “事到如今,你还满嘴谎话,不给你吃点苦头,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于赫怒骂一声。 吩咐道:“来人,上鞭刑!” 随即便是“啪啪……”声响起。 “殿下就算让人将奴婢打死,奴婢也还是那句话。”她硬声道。 “方才听你说起家里人,不如本王让人特地去慰问一番?”宋锦澜出言暗示道。 说到家人,落梅心中有些慌乱。 “殿下是在恐吓奴婢吗?”落梅只是笑了笑,问道。 王妃早就留了一手将她的家人给送出城了。 只可惜她命不好,还是被抓了回来。 “恐吓?呵!来人,将人给带上来!”宋锦澜冷声吩咐道。 一个年迈的老妪被押了上来。 “咳咳!”老妪咳了好几声,被迫跪在地上。 “娘,娘……”落梅哭喊着。 “殿下,我娘还有疾病在身,殿下您冲着奴婢来!”落梅乞求道。 “那就看你能说出多少对本王有价值的消息了。”他只道。 “奴婢以前是在暖斜院做事,后来殿下带了那个女人回府,为了那个女人,不顾辛主子死活硬然决定离府,导致辛主子彻底病入膏肓,病逝院中。”落梅连忙解释道。 “奴婢只是替我家主子感到不满,要不是那个女人,主子也许有活下来的可能,所以,奴婢才生了偷窃南疆公主之物嫁祸给那个女人,才作了假证!” 宋锦澜听后,这才有点印象,当初为了平复檠皇怒气,确实在暖斜院有侍女找上她的时候,硬然决定出了府。 “只求殿下能放过我娘,奴婢愿以死谢罪!”落梅叩首道。 “于赫,将此人带下去,公开处刑!”宋锦澜特意咬紧了后几个字,吩咐道。 他要让府上人都知晓,徇私的后果,绝不饶恕。 “奴婢叩谢殿下!”落梅被人给带了下去。 “梅儿,我的梅儿……”老妪哭喊着,抓住落梅的手死死不愿松开。 “娘,照顾好自己,是女儿不孝。”落梅被迫拉了下去。 “殿下,这个老妪该作何处置?”于赫问道。 “送她回到原处。”他只道。 “是。” 落梅被处死一事在府上直接传开了。 倚月居内。 桃红将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给了施月薇。 “没想到殿下为了那个女人,竟能做到如此地步……”施月薇言说着。 “可不是,昨儿个奴婢还瞧见殿下处理完所有事,在芙蕖院守了一个下午呢。”桃红阴阳怪气禀告道。 “萧菀韵那个贱人醒了?”她冷问道。 “听下人说,是今儿一早醒过来的。” “她还真是命大,这样都不死……” 本来想一石二鸟,让萧菀韵和南疆公主都死。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殿下不仅没有对南疆公主有大动作不说,萧菀韵那个贱人居然还命大活了下来。 若是宋锦澜没有及时出现,那日便是萧菀韵的死期,便宜她了。 不过经过上次一事,她倒是对南疆公主有了不少了解。 原来那南疆公主暗地里还有暗卫保护,真是她大意了。 “往丞相府递口信,就说,本王妃想家里人了,想回去见见。”施月薇暗自捏紧了拳头,冷声吩咐道。 “奴婢明白。”桃红应声。 南疆公主当街纵马一事,很快传入了宫中。 皇宫,一处凉亭内。 檠皇正在与大祭司对弈。 “对于南疆公主当街纵马一事,大祭司怎么看?”檠皇放下一枚棋子,问道。 “臣不敢妄言。” “朕恕你无罪,何必这么死板?”檠皇神色微变,只道。 “此事臣有所耳闻,听说是穆亲王府上一个侍女冲撞了南疆公主,这才有了当街纵马惩处下人一事。” “依臣看,这并非多大的事,南疆公主不过是泄泄气,不对百姓造成伤害,也未必需要一直追究下去。”大祭司解释道。 “南疆公主这种性直爽快之人,确实少见,倒是朕狭隘了。”檠皇再次落了棋子。 穆亲王当街救下那贱奴性命,可是人尽皆知的事了。看来,宋锦澜比他想象的更在乎那个女人的死活。 “臣棋艺不精,甘拜下风。”见胜负已分,大祭司起身作揖道。 “那件事,大祭司也该加快进度了……”檠皇冷声提醒道。 “臣明白。” 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走上前来,禀告道:“陛下,南疆公主到了。” “让她进来吧。”檠皇拂袖道。 “是,奴才告退。” “陛下,臣先退下了。”大祭司只道一声,得了默许,便转身而去。 “阿依迦见过檠皇陛下。”她连忙行礼道。 “南疆公主不必多礼,一旁落座即可。” “谢陛下。”阿依迦寻了处坐着。 “陛下此次召见,想必是因当街纵马惩处下人一事了。”她猜测道。 “朕听说,驷马捆绑乃是你们南疆针对不听话的奴隶,想出来的刑罚加以折磨?” “回陛下的话,确实如此。”她只是应道。 “南疆公主可知,朕有下过旨,穆亲王府一奴婢,终身不得踏出王府大门半步?”檠皇淡声问道。 “这……陛下恕罪。阿依迦事先对此事不知晓,这才做出如此事,好在殿下有在阿依迦面前提及,此事以后不会再犯了。”南疆公主保证道。 “这么严肃干什么,朕又没怪公主?” “不知者无罪,朕还不至于因为此等事,与南疆公主翻脸。”檠皇只道。 “有些时候行事,公主未必要如此大张旗鼓……” 第六十三章 暗示,抓她 檠皇暗示道:“毕竟公主也是要与大檠结亲,这名声臭了,可就不好了。” 阿依迦会意,笑应道:“阿依迦明白了。” 出宫路上,她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南疆公主请留步。”一个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你是?”阿依迦转过身来,看清来人,问道。 “公主忘了,迎接宴上……” “有些印象了,本公主似乎记得,您是大檠唯一的女官对吧?” “公主果然聪慧,确实如此。巫娆参见公主!”巫娆拱手道。 “本公主可是要称呼您为巫大人了?听说,您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替陛下办了很多事?” “公主谬赞了,这不过是为人臣子的该做之事罢了。” 话落,她随即又扯开了话题。 “听说,前两日公主大怒,当街惩治了一个下人?” “大人就别提此事了,本欲想发泄一番心中怒火,却不想险些搭上了自己性命。”南疆公主吐槽道。 “这好好的马?怎么忽然就发疯了?”巫娆故作不知,问道。 “人群中混了杀手,想混淆视听,制造意外让本公主丧命。只可惜,还未抓住那人,那人就已经被他人所杀了。”南疆公主气馁,表露不满。 “巫娆还听说,穆亲王殿下当街救了那个侍女,将公主一人留在大街上了?”她继续追问道。 “殿下对一个侍女,未免太格外上心了。本公主有时候真不理解,殿下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阿依迦不解。 “兴许巫娆可以给公主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巫娆暗示道。 半晌,二人已然交谈完毕。 出宫路上,红螺这才明白其中缘由。 抱怨连连:“怪不得殿下会对那个贱婢这般上心,原来那贱婢不仅是夜宸亡国公主,竟曾经和殿下还有过一段情缘。” “本公主管她之前是什么?她现在就是王府的最低贱的奴婢,他日若是再做出不敬本公主的事,本公主依旧照罚。”她可不是软柿子,能那么好说话。 话尽,她迈步朝前而去。 此刻,长乐宫内。 见宋乐枫安安静静坐在一处,许久一言不发,紫鸢不免关心问道:“公主,您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紫鸢,你说,这样的日子,本公主还要过多久?”哪怕身在宫中,她亦没有自由可言。 “奴婢不知……”紫鸢摇了摇头。 话落,一个男声在外响起。 “宋乐枫,你给本皇子滚出来!”宋子邝高喊道。 “二皇子?”紫鸢察觉到不对。二皇子怎么突然找到长乐宫来了? “公主,要见吗?”紫鸢问道。 “若是不让他见着,他怕是要命人将这房门给撞开了。”以宋子邝的脾性,她又怎会不知? “奴婢明白。”话尽,紫鸢朝房门处而去。 打开了房门。 “二皇子,三皇子。”紫鸢屈身行礼道。 “宋乐枫人呢?”宋子邝问道。 “公主她在午休,想必是来的不是时候了……”紫鸢寻了借口道。 “她还有脸午休?”宋子邝出言嘲笑道。 “让她滚出来!” “二皇子,您此刻来长乐宫,就是来给公主寻不快吗?”紫鸢大胆问道。 “你一个贱婢,是不是话太多了?” “把门推开。”宋子邝朝着旁边的三皇子使了个眼色。 “是,二哥。”三皇子利落推开了房门。 二人不顾紫鸢阻挠,直直闯了进去。 “紫鸢,他们是谁,为什么进来了?”宋乐枫如之前一样,傻傻问道。 “哟?这不是行宫回来之后,变成傻子的昭乐公主吗?”宋子邝故意嘲讽着。 宋乐枫紧了紧袖口下的双拳,脸上却未曾表露出来。 “二皇子,三皇子,你们究竟要做什么?”紫鸢扑过来,问道。 “做什么?当然是抓她过去给大哥赔罪啊?”这么久以来,如果不是因为宋乐枫,他大哥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而她从行宫回来,该享受的一点没断,过着好日子呢。合着他大哥受的事,就可以不当回事了? “来人啊,将人给本皇子带走。”宋子邝吩咐道。 两个太监赫然闯了进来。将宋乐枫给控制住了。 “你们走开,不要动公主,走开!”紫鸢死命扒拉着,却发现毫无用处。 “本皇子警告你,要是敢告到母妃和母后那里去,饶不了你。”宋子邝冷声警告道。 “走!”随后,他扬声道。 宋乐枫被带到了大皇子的宫中。 映入眼帘之人,目测和其他皇子年岁相差不大,也就一岁左右。 “大哥,你看,我把谁给带过来了?”宋子邝上前问道。 “二弟,那人是谁呀?”大皇子傻愣愣地问道。 “她啊,就是一个坏人,一个伤害过你的坏人。” “伤害我的坏人,那她该死,该死……” “大哥,我把她带过来给你赔罪了,随意责罚她,都没有人说什么。”宋子邝暗笑道。 “是啊,大哥,不如就让我们兄弟两个替大哥您出出气吧?”三皇子应和道。 “真的吗?”大皇子惊喜问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大哥啊?”宋子邝道。 随后吩咐了旁边之人。“来人啊,将本皇子给昭乐公主准备的好东西拿过来。” 一个盖着黑布的半大罐子被带了上来。 “二皇子,东西拿过来了。”小太监禀告道。 罐子就这样盖着黑布被放在宋乐枫的面前。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一旁的紫鸢顿时察觉到不好,连忙问道。 “能做什么?不过是让你家公主体验一下,这罐子中的好物罢了。”宋子邝笑道,随后走上前来。 “这罐子里面可是藏了??好东西,昭乐公主可要亲自试试?” “这是什么啊?”宋乐枫视线落在罐子上。 “这里面,可藏着你最爱吃的点心呢,只要你能找出来,里面的点心可都是你的了。”三皇子率先应道。 “点心?紫鸢,他们说,有点心呢!” “公主,别去。”紫鸢拉着她的袖摆,摇了摇头。 不管这罐子里面藏了什么可怖之物,都容不得她拒绝。 她心里清楚,必须得这么做,否则自己装傻一事,就要在他们面前败露了。 “紫鸢,那可是点心呢,我最喜欢的点心了。”宋乐枫暗暗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随后就爬上前去,手轻轻掀开黑布一角,朝里面伸去。 两个皇子见状,心里得意的不行。 宋乐枫只觉得手突然一痛,冰冷的触感化作锋利的刀子,划破了她的手心。 手背也被某物咬了一口。 宋乐枫连忙伸了出来,哇哇大叫。 紫鸢见她手见了血,猛地冲了上去。“公主,您怎么受伤了?” “这里面放的难道是蛇虫吗?”紫鸢看着她手上的伤口,突然猜测到了什么。 “没想到你一个下人,还挺聪明。”宋子邝拍了拍手,夸赞道。 “为何要这般羞辱公主,倘若公主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陛下不会饶过你们两个的!” “你觉得本皇子会给你机会告到父皇那里去吗?就算父皇知道了,也不会重罚本皇子……”二皇子信誓旦旦,扬声道。 “不玩了,我不玩了,疼……这里面有虫子,不玩了!”宋乐枫眼中泛着泪花,就要离得远远的。 宋子邝却立刻吩咐道:“干什么?还不快给昭乐公主按住!” “是!”两个太监连忙应声,就跑过去控制住宋乐枫。 “将她双手都给放进去。”他再次吩咐道。 “不能,二皇子,不能这样对公主,您有什么不免就问责奴婢!”紫鸢出言乞求道。 “伤我大哥的人又不是你,你上赶着凑什么热闹,滚开!”宋子邝怒踢了紫鸢一脚,嫌弃地骂了一声。 第六十四章 报应,剿匪 “大哥,我替你报仇了,你好好看着吧。”宋子邝看向大皇子,淡笑道。 紫鸢腹部吃痛,跪在地上迟迟没有缓过来。 宋乐枫的双手被迫放了进去,直到被里面的东西咬得双手遍体鳞伤,血流得满手都是,才松开了她。 “公主,公主!”紫鸢爬过去,看着那双触目惊心的双手,满是惊恐。 “啧啧!宋乐枫,你也有今天?”宋子邝嫌弃道。 “当初,就是你这双不知轻重的手,才导致大哥变成这副样子。这就是你应得的报应!” 宋乐枫忍痛闭了闭双眼。 “公主,奴婢带你走,带你下去包扎……”紫鸢将她扶了起来,朝门外面而去。 “二哥,就这样放她走了?”三皇子见宋子邝未曾出言制止,不解地问。 “不急,来日方长,只要她还在宫里一日,有的是机会对付她。” “吩咐下去,今日之事,若是敢外传,落到了第三个人口中,那便全部处死!”宋子邝冷声吩咐道。 “是。”旁边的太监应声道。 穆亲王府,芙蕖院内。 见拂烟能下床了,走到自己跟前,萧菀韵连忙关心问道:“拂烟,你的伤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已经好差不多了,倒是姑娘您。奴婢实在没有想到,南疆公主会这般恶毒,险些害死姑娘。”拂烟怨恨道。 “事情都过去了,我这不是还好好活在你面前。”她出言安抚着。 “姑娘,奴婢就是替您打抱不平,明明姑娘未曾做过的事,她们凭什么要问罪。”拂烟埋怨着。 萧菀韵无奈摇了摇头。 “只可惜,经此一事,南疆公主依旧安然无恙,殿下也未曾责罚她。”拂烟自语着。 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姑娘,偷窃一事,可有找出罪魁祸首?” 话落,海棠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 “殿下命人查清楚了,说那人是之前在暖斜院伺候的人为辛侧妃鸣不平,记恨殿下为了姑娘未及时去救治于自家主子。” “这才心中积怨,偷了南疆公主之物嫁祸给了姑娘。”海棠解释道。 “就这样了结了?”拂烟觉得此事未免查得也太过顺利了。 只是,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还有,殿下当着府中众人的面,公开处死了那个侍女。”海棠补充道。 “那又如何?南疆公主还不是好好的……”拂烟心中不服,低声埋怨道。 “嘘!拂烟姐姐,小心隔墙有耳。”海棠环顾了一下四周,上前拽了拽拂烟胳膊,低声提醒着。 一辆马车在丞相府大门处停了下来。 “六小……王妃娘娘!”一个小厮见状,连忙行礼。 随后禀明道:“老爷和夫人知道王妃娘娘要回来,早早备好了家宴,就等着您了。” 施月薇只是点了点头,就踏步朝府门内走去。 施丞相同丞相夫人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见过王妃娘娘。” “父亲,母亲,都是一家人,这些礼就免了吧。”施月薇连忙上前,扶住了二人。 随后,她扫视了一圈,却发现少了个人的身影。 “怎么没有看见二哥?” “峰儿听说你要回来,早惦记着了,说是薇儿喜欢吃五芳斋的点心,这不亲自去买去了?”丞相夫人打趣着。 “二哥真是有心了。”施月薇只是笑了笑。 话音刚落,一个男声就在身后响了起来。 “薇儿!”施峰一身深色长袍,手中拿着一个点心袋子,走上前来。 “二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方才还在与母亲说起您。”施月薇转过身来,道。 “薇儿,怎么几个月不见,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那穆亲王不待见你?”施峰见状,关心地问道。 不然也不会之前找自己特意安排人做杀人灭口之事。 施月薇没有应他的话,而是视线落在施峰的手上。“这可是五芳斋的点心?” “来,薇儿,这是给你的。”施峰将点心递到了她的手中。 “二哥有心了。” “自家妹妹,说什么客气话?若是在穆亲王府受了委屈,尽管告诉二哥,二哥去找他算账!”施峰出言保证道。 “好了,这家宴已经安排好了,有什么话,待会儿慢慢说。”施丞相这才出言打断他们。 皇宫,御书房内。 杜公公从门外走了进去。 “奴才参见陛下!穆亲王殿下已经到御书房外候着了。”杜松回禀道。 “让他进来。”檠皇低头看着折子上的内容,只道一声。 不久后,宋锦澜上前,作揖行礼道:“臣弟参见陛下。” “听闻平邑匪患猖獗多时,地方官员对此事苦不堪言,这才上报至朝廷。朕心甚忧之,不知穆亲王对此事有无应对之法?”檠皇放下手中的折子,淡声问道。 “回禀陛下,平邑地处较偏,土地贫瘠,粮食少缺,是以有些百姓走投无路,才选择落草为寇,靠劫人粮财为生。” “若是只是朝中派遣人带兵前去剿匪,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难保不会再有寇匪出现。”宋锦澜出言解释道。 “穆亲王所言,确实也是朕顾忌。”檠皇应了声。 却又有些忧虑:“只是,这朝中,朕确实想不到何人才能胜任带兵剿匪,且又能彻底解决平邑匪患源头的任务。” 随后视线又落在宋锦澜身上。“不知穆亲王可愿为朕分忧啊?” “臣弟谨遵圣旨。”宋锦澜拱手应道。 他心里清楚,檠皇没有将这件事特意拿到上朝的时候与诸位大臣协商,反倒是直接召见他到御书房。 很明显,檠皇的意思就是要让自己接下剿匪的任务。 这几个月以来,他花在军营练兵的时间也不少,在檠皇看来,自该是有些成效,也是时候证明一下了。 长乐宫。 紫鸢赶紧替宋乐枫清理着伤口,紧接着为其上药包扎好。 眼睛红红的,看了于心不忍。 “紫鸢,你哭什么?”宋乐枫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淡声问道。 怎么就比她先还哭上了? “没,公主,奴婢心疼您。二皇子这样做也太过分了。”自家公主好不容易从行宫活着回来,现在还要遭受一个皇子的刁难。 “要不还是告诉太后娘娘吧?公主您也不能一直在宫中受这些委屈啊……”紫鸢满脸心疼。 本来在行宫的那些日子就已经够苦了,如今回了宫,还要再被几个年纪不大的皇子欺负了去。 “二皇子是谣贵妃的儿子,更是陛下最看好的皇子,太后一向不过问前朝之事,就算告知太后,不也只是口头说道几句罢了。”宋乐枫淡声道。 她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在宫中无足轻重,而自己能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却不过是檠皇用自己牵制宋锦澜罢了。 紫鸢还想说些什么。 门外便传出了宫女的行礼声。 “参见穆亲王殿下!” 宋锦澜快步入内。 紫鸢福了礼,自觉退下,将门给轻关住了。 “你们两个,不必在这里守着了,都先下去吧。”紫鸢吩咐道。 “是。” 为避免被宋锦澜看出些什么,在他入内的时候,宋乐枫早已经将自己的双手用袖口挡得死死的。 “哥哥,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她强装出一副无事的模样,惊笑问道。 “……”宋锦澜看着她犹豫半晌,才开口道:“哥哥是来道别的。” “道别?是不是陛下他又要安排你去做什么事了?”明明他才回来没有多久,这檠皇这么快迫不及待就要利用他去做什么事。 宋锦澜于他,不过只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指不定哪天再无利用价值,便徐徐杀之。 “别担心,乐枫,我不过是去平邑剿匪,待剿匪完成,就可以回来了。”他出声安抚道。 可看他神色严肃,宋乐枫心中已然知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第六十五章 告别,不满 “此行……是不是有性命之危?”宋乐枫顿了顿,问道。 “乐枫,别多想。”他只道。 “我怎么能不多想?”她打断了宋锦澜的话。 她在这宫里,唯一信得过的亲人就只有他了。 “朝中大臣那么多,就没有一个人可以胜任剿匪的任务,还需要哥哥去接手?”她出言问道。 若是这件事真的好办,自有其他大臣接手,而自己的哥哥才回来多久,要他接这么危险的任务? “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放心,哥哥能平安回来的。”他只是安抚道。 “是乐枫的错,是我牵连了哥哥……”她眼眸低垂,愧疚道。 “别这么说,本王从未当自己的妹妹是累赘。”他抬手,轻抚了下她的头。 送走宋锦澜后,紫鸢看见已然远去的身影,心中不是滋味。 “公主,您受伤的事,为何连穆亲王殿下也要隐瞒着?”紫鸢不解。 “陛下忌惮哥哥,本公主不能再给哥哥添麻烦了。” 可紫鸢却不这么以为,公主这是从小到大,太过于懂事了,从不为自己多想几分。 丞相府,一处凉亭内。 施月薇坐于琴前,弹完了一首曲子…… 施峰拍手叫好。 “许久不见,薇儿琴艺还是这般厉害。” “可自从入了王府,再也无人能听薇儿弹琴了。”施月薇失望道。 “莫非真的如我猜测那般,那穆亲王为了一个南疆公主,竟这般不待见你?”施峰脸色微变,愤懑不平道。 可那人毕竟是南疆王派来接亲的人,若是在檠国的地方出了事,恐怕陛下那边不好交代。 “薇儿,此事你也切勿太过忧心,若是真有什么事需要二哥的帮忙,二哥定会帮你摆平一切。”施峰沉思良久,道。 “那若是我想让那南疆公主死,二哥也能帮薇儿吗?”施月薇站起身,缓缓走上前,低声试探道。 虽说上次街上纵马一事,本欲想对萧菀韵除之而后快,然后嫁祸给南疆公主,可恨她二人侥幸活了下来,一点事也没有。 “不管是谁,惹了薇儿不高兴,二哥定会为你出这口气,哪怕是取其性命……”他自有办法,将此事撇的干干净净。 穆亲王府,芙蕖院内。 萧菀韵正在用午膳。 “姑娘,今儿膳房煮了滋补的汤药,您可要趁热喝了,伤才能好得快。”拂烟将汤盅放置到她的面前,还不忘提醒着。 “拂烟,你有心了。”萧菀韵刚想舀一勺往口中送,拂烟连忙补充道:“有心的是殿下,是殿下命膳房给姑娘特意熬的。” 萧菀韵拿勺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 “是他命人做的?” “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都怪她这嘴,总是控制不住乱说话。 话音未落,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伤可好些了?”宋锦澜关心问道。 “不劳殿下关心,还死不了。”她淡声道。 “不必说这般丧气话,只要有本王在,本王就不会让你死。”宋锦澜寻了处随身坐了下来。 “殿下日理万机,竟也有闲心来这小院转悠。想来,更想见到殿下之人,该是那受了惊的南疆公主吧?”萧菀韵旁敲侧击道。 “你还在记恨南疆公主罚你一事?”他只是问道。 “不敢。”她只是冷声吐出二字。 “本王是特意来见你的。”他突然道。 萧菀韵身形一顿。“殿下没有必要说这些。” 他并未接下她的话,继续补充道:“明日一早,本王要前往平邑剿匪,此行,不知多久能返京。” “你还有伤在身,尽量待在院子里,别与他人起正面冲突。” 他不在府上这些时日,就无法再及时解救于她了。 “殿下与其来警醒我不要与他们起冲突,还不如提醒他们切勿无事找事。”萧菀韵出言暗示道。 宋锦澜这莫不是以为自己离了他,连在这府上无法存活下去了? “此事你无需忧心,本王自会吩咐下去。”宋锦澜站起身,视线落在她脸上。 浅红的伤痕似乎还未完全褪下,眸中透露着冷漠和哀伤…… “汤药趁热喝下,有助伤口恢复更快。”留下这句话,他便拂袖而去了。 萧菀韵想不明白,宋锦澜为何要前来特意给自己道别。 这一切究竟只是错觉,是他故意在自己面前演戏,好让她放下过去,对他不再记恨。 还是真心悔过,觉得之前的一切都做错了,在弥补? 可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她都觉得,这一切太晚了,她失去的一切,再也回不来了。 “姑娘,姑娘?”拂烟连唤了她两声,萧菀韵才回过神来。 她摇了摇头,心中警戒着自己:不能动摇,如果不是他,也不会有今天的自己…… “姑娘,您怎么了?”拂烟忧心问道。 “我无事。”萧菀韵重新拾起勺子,舀了一勺汤药,往自己口中送去。 次日一早,宋锦澜随同贴身侍卫于赫,一同出了府门,骑着马朝着城门外而去。 看似风平浪静的穆亲王府,似乎暗流涌动,随时都要掀起一场风波…… 穆亲王府,膳房内。 拂烟正在盯着熬制汤药。一个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喂?将这份汤药送至浮碧院去。”红螺的声音在身旁响了起来。 “这是我家姑娘的汤药,你家公主需要的话,直接命人重新熬一份好了?”拂烟不依了,死死拦了下来,怼道。 “公主的命令,你一个下人,也敢忤逆,你可别忘了,我家公主当时受惊,也负了伤。这汤药,理应该我家公主用。”红螺不甘示弱,道。 “若不是你家公主,我家姑娘能受那么重的伤吗?如今趁着殿下不在,竟把主意打到汤药上来。” 若是没有这汤药,姑娘的伤什么时候可以痊愈还不好说,堂堂南疆公主竟要做如此小人之事,枉为公主。 “呸!一个低贱的奴隶罢了,也配用这么好的药?若不是有殿下护着,她早该死了。”红螺不服气地嘲讽着。 “只怪我家公主那日还是太过于心软,饶了那贱婢一命。若不是她,我家公主怎会受惊,还伤了胳膊?” “你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家公主的错,现在竟反咬一口,怪罪到我家姑娘身上来了!”拂烟越听越气,直接冲上去就要干她。 动不了那个南疆公主,她还不能动一个婢女了吗? 幸亏海棠及时赶到阻止了,才避免了这场冲突。 “拂烟姐姐,你忘了殿下临走前的交代了吗?切勿再给姑娘添麻烦了才是。”海棠连忙上前,拦在二人之间,拽了拽拂烟胳膊,低声提醒道。 “我……” “不过是多等一会儿,多想想姑娘吧?”海棠见她有所动摇,连忙劝道。 “这次,我不想和你见识。”拂烟这才作罢。 “红螺姐姐,您先给公主那边送过去吧。”海棠作笑提醒道。 “算你们识相。”红螺得意一笑。 回到芙蕖院,拂烟脸都直接拉老长了。 “好了,拂烟姐姐,何必跟那些小人一般见识,一切要以姑娘为重才是。” “怎么去膳房一趟,火气这般大了?”萧菀韵察觉到她的不对,关心地问。 “还不是那个南疆公主身边的红螺,明明是给姑娘熬的补药,结果说要走,就要走了。”拂烟埋怨着。 “那红螺竟还要反咬一口,说她家公主受了惊又负了伤,是因为姑娘您。还说以姑娘的身份……不配用那么好的药。” 拂烟说到后面,越发的气。 若不是那南疆公主不分青红皂白,污蔑姑娘偷窃了发钗,怎么可能会有后面的事。 姑娘明明才是受害者,结果从她们口中说出来,竟还成了姑娘的错了。 第六十六章 商议,匪患 萧菀韵听后,只道一声:“有的事能避免起冲突,就算吃点亏,也无所谓。” “我倒不怕自己被他人伤害,只是怕她们将怒气牵扯到你们二人身上。” “事到如今,姑娘还想着我们二人。可姑娘也该多为自己想想,无需事事都挡在我们二人面前啊。”拂烟愧疚难当。 若不是因为自己,萧菀韵又怎么会随同自己受那么多伤害? “这是说什么见外话?你们二人,可都是我在这府中能信任的为数不多的人了,又怎么会看见你们身陷囹圄,却无动于衷?”萧菀韵出言道。 “姑娘,您放心,奴婢和拂烟姐姐,一定会好好听您的话,不会冲动行事了。”海棠保证道。 浮碧院内。 南疆公主正在坦然喝着汤药……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落。 “这不是王妃娘娘吗?怎么有空到本公主小院来了?”阿依迦有些意外。 随后吩咐道:“红螺,还不快给王妃娘娘安座倒茶?” “是。” “殿下临走前,特地对本王妃有所交代,说是若是公主在这府上有什么缺的,尽管说,本王妃会尽量给公主安排好。”施月薇拾起茶水,淡饮一口,笑道。 “若不是经王妃娘娘这么一提,本公主差点就要忘了,殿下已经出府有好些时日的事了。” 施月薇视线落在了阿依迦手上的汤盅处。 “说来也是怪本王妃一时疏忽了,让公主当街受了惊,还伤了胳膊。”施月薇故作愧疚难耐,惋惜道。 “早知就该安排几个府中侍卫一同跟上去,也不至于会发生这样的事。” “有劳王妃娘娘关心了,只是些小伤,养个几日,便能痊愈。倒是芙蕖院那位,不知是否能下榻了……”阿依迦说道,还不忘暗暗嘲讽着。 “本王妃听说,前些时日,陛下召了公主入宫问话,不知有幸可知,陛下同公主说了些什么?”施月薇扯开话题问道。 “不过是问了本公主几句有关当街纵马一事罢了,未曾责怪。倒是那次入宫,收获不小。”阿依迦暗笑道。 “收获?”施月薇有些茫然。 “没错,听檠皇陛下的意思,似乎并不反对本公主动萧菀韵……” 说白了,不管穆亲王是否在乎萧菀韵的死活。 只要自己想做,哪怕有一天,萧菀韵真的丢了这条性命,想必檠皇也不会因为因为贱奴,惹得南疆王不悦,影响到结亲才是。 “……”施月薇脸色微变。 檠皇竟能对南疆公主重视到这个程度,想必这南疆公主与殿下结亲一事,不远了。 “另外,本公主还在蛊师大人那里另有收获,说是这萧菀韵,曾经和穆亲王有过一段情缘,倒也难怪,殿下会这般护着那个女人性命。”阿依迦解释道。 “所以,公主对那个萧菀韵,有何打算?”施月薇试问道。 “王妃娘娘有何见解?”阿依迦直接把问题抛给了她。 “本王妃觉得,只要那个萧菀韵还活在府上一日,迟早会给殿下带来伤害。” “再有,南疆公主他日也要入王府同本王妃共侍一夫,倘若殿下一心在那个萧菀韵身上,难保以后不会蛊惑殿下,反过来对付你我二人。” “南疆公主也知晓,这些时日,殿下为了她,问责府中众人?若真继续留下此人性命,那么终有一日,岂不是要那萧菀韵随口一句不高兴,就要问责在你我身上了?”萧菀韵分析着。 “王妃此言,确实不无道理。”阿依迦点了点头。 “殿下与萧菀韵之间,毕竟隔着不可磨灭的仇恨,殿下留下萧菀韵,便是在身边放下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如此,便更要将她给除掉了。”施月薇应和道。 “只是……倘若堂而惶之将人给除掉,殿下肯定会厌恶于本公主,此事,本公主需要斟酌一下。”不能再如上次那般鲁莽了。 “此事本王妃也有考虑,不妨你我二人共同联手,商议出一个好法子,再行之?”施月薇建议道。 “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阿依迦一锤定音,道。 出了浮碧院,施月薇低声吩咐道:“桃红,去帮本王妃办件事……” 桃红附耳过来,听后满是不解。 “可是小姐刚才不是还和南疆公主一同……” “不过是让其放松警惕的障眼法罢了,本王妃可不傻。”施月薇冷笑道。 敢把主意打到她的人身上之人都得死。 “挡本王妃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更何况,那还是自己的情敌,要抢她的男人。 “桃红,你要记住,在这个世上,能信的人,唯有自己。”施月薇提醒道。 “奴婢明白了。”桃红应声道。 是夜。 海棠将人安置睡下,便关上了房门,退了出去。 刚想要离开此处的她,却见一颗石子砸在自己的脚边,而那假石后面,正立着一个包裹严实的人…… 海棠缓慢走上前去。 那人掏出手中的瓷瓶,递了上去。 “这一次,可切勿再让主子失望了,否则,你知道后果……”那人提醒道。 “这……这是毒药?”海棠拿药的手都在颤抖,迟迟不肯接下来。 “怎么?心软了?”那人只是冷笑一声。 暗示道:“对他人动了恻隐之心,那就别怪主子心狠了。” “不……我干,求你了,不要动我家人。”海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药瓶捡了回来。 “放心,此药不会要人性命,你也会安然无恙,不受任何牵连。”留下这句话,那人便消失不见了。 海棠紧握住手上的瓷瓶,半天缓不过神来。 “……”对不起,奴婢没有其他选择了。 平邑城。 硝烟四起,山上某处火光点点,一场厮杀就此开始。 匪首大刀朝着宋锦澜身上砍了过去,宋锦澜持剑挡了回去…… “刺啦!”一声,刀划破了胳膊上的衣服,顿时流了血。 打斗中的于赫发现宋锦澜胳膊负伤,连忙挡开身边的匪徒,冲了上去。 “哈哈哈!老子还以为那个皇帝要派多厉害的人过来对付,没想到,是个草包啊?”匪首身躯庞大,大刀扛在肩上,大笑道。 宋锦澜随机扯下一块布条,缠在渗血的胳膊处。 果不其然,平邑匪患,这几年越发猖獗,朝廷派了两位大臣来剿匪,结果都不尽人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小子倒是比那两个厉害,竟能找到老子的藏身之处。” 倒是有些聪明在身上,知道端了这个崽子,彻底断了财路。 只可惜,终究还是准备太少,过于莽撞了。 “小子,要跟老子打,还是得多练!”匪首丢下这句话,带着人便返回了寨子。 若是下次再见,恐怕就没有那么好运,能让他放一条小命了。 手下人也跟着嘲讽了一番。 “殿下,您没事吧?”于赫视线落在他受伤的胳膊处。 “小伤,回营。”宋锦澜冷声吐出二字,便离开了。 营地内。 主营帐。 “殿下,您受伤了?”一个小兵看见了,连忙问道。 “魏将军可到了?” “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 话落,魏将军带着另一个副将前来了。 “殿下,如何了?”魏隆赶紧追问道。 “东风寨地处高处,易守难攻,若是强攻,我方必定损耗巨大。经此行试战,本王决定可以……”宋锦澜指着地图的某位置,分析着。 “魏将军,吩咐你办的事如何了?”宋锦澜问道。 “殿下放心,这次直捣东风寨,必定彻底拔除。” “如此甚好,吩咐下去,明日整兵,随本王攻上山寨……”宋锦澜命令道。 第六十七章 暗杀,中毒 平邑地处贫瘠,缺粮少食,百姓才走上打劫这条路。 先彻底铲除东风寨,为百姓解决掉粮食问题,自然就不会走上极端之路。 穆亲王府,膳房。 拂烟本在盯着熬药,却忽然肚子有些不舒服。 可眼看着要熬好了,若是待会自己一个不注意,药又被红螺带人要走了,可又要白忙活了。 “拂烟姐姐?你怎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海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海棠?你不是在院子里照看姑娘吗?”拂烟有些意外。 “姑娘说有些饿了,让我过来膳房看看是否有现成的点心,便要拿过去来着……” “如此正好,姑娘那儿不着急,海棠,你先给我看着这里,我去去就回。”拂烟站起身,拉了拉她,道。 “好,拂烟姐姐你就放心去吧。我不会让红螺再有可乘之机将药给拿走了。”海棠连忙应道。 见拂烟的身影彻底在门口消失了,海棠才松了口气。 缓缓将瓷瓶给拿了出来,拎开盖子,便将瓷瓶之物倒了进去,用勺子拌匀。 “海棠!”拂烟的身影已然出现在身后。 “拂烟姐姐,你回来了。”海棠迅速将瓷瓶收了起来,笑了笑。 “不是说姑娘需要点心吗?快送过去吧。”拂烟提醒道。 “好,我这就去。”海棠端起台子上的点心,便迅速出了房门。 “哟?这不是芙蕖院的拂烟吗?竟这般尽心尽力,还守在此处呢?”红螺走了进来。 “几日了,你家公主伤已经大好了?莫不是还要补药?”拂烟不免问道。 “是又如何?” “如此你完全可以早些安排膳房之人多备一份,何必要从我家姑娘这里拿?”拂烟不满道。 “没办法,我家公主说,伤恢复得慢,还需要滋补。” “我早些时候已经向府上打听了,管事那处已经没有这种药了,那就只能劳烦你家姑娘再多等几个时辰了。”红螺一脸无所谓道。 “你……”这明明就是故意跟她家姑娘过意不去?谁伤得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谁知道那个补药究竟是要去吃了,还是倒了,就是不想让姑娘痊愈。 “你什么你?公主既然下令,我等受令行事,你若实在不满,尽管告到王妃娘娘那里去。”话尽,红落直接朝着旁边的侍女使了眼色。 拂烟又吃了一肚子气,又拿她们没有办法。 她倒是想告到王妃娘娘那里去,可说不定这个王妃都要向着南疆公主。 毕竟自家姑娘对于府中任何人来说,都是无足轻重,又无身份傍身,自然要备受欺负了。 平邑城,宋锦澜使用计谋,彻底将东风寨给攻破了,还擒拿了匪首。 “敢阴老子,给我死!”匪首气急败坏,捡起大刀朝着宋锦澜砍去。 “不自量力!”宋锦澜抬起一脚,将大刀给踹了出去。 “于赫,放。”他冷声吩咐道。 “是。”于赫应声,命人射出带火的箭,点燃了整个寨子。 “将此人押回官府。”宋锦澜再次吩咐道。 两个人走上来,刚将匪首押住,一支冷箭冷不丁朝着宋锦澜的方向射了过去。 “殿下,小心!”于赫连忙冲上前想要阻止箭射在宋锦澜身上,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冷箭射在了宋锦澜的胸腹处,顿时见了血…… “不好,箭上有毒。”于赫神色一紧。 “追!”宋锦澜强忍着痛意,吩咐道。 “是。”于赫应声,带着一波人追了出去。 “殿下,您怎么样了?”魏隆冲上前来,看见他脸色不太好,连忙问道。 宋锦澜眼前越发昏暗,渐渐昏了过去。 “赶紧将殿下带回营帐!”魏隆大声吩咐道。 于赫带着人朝着那个穿着普通粗布麻衣的男人追了上去…… “你们几个,分头追!”于赫吩咐道。 “是。”几人应声道。 于赫一个翻身,拦住了那人的去路。 那人掏出一把匕首,朝着于赫攻了过去。 “是你……”于赫看清来人,打斗的动作都慢了一拍。 “换个地方说话。”男人丢下一句话,便朝着另一处而去。 一处隐蔽之地。 “行了,别演戏了。”那人转过身来。 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暗杀穆亲王,你觉得自己真的能全身而退?”于赫面色不悦,严肃问道。 “不也是你特地给了机会?”那人冷笑道。 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替宋锦澜挡下那箭,可他没有那么做,便足以证明,他也没有那么想让宋锦澜活着。 “这场戏,配合得还真是天衣无缝……”那人玩弄着手中的匕首。 “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你是否愿意让我走了。” “解药。”于赫冷声吐出二字。 “你想让他活着?”这灭国之仇,是打算不顾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将人带出来?”那人没有回他话,却突然问道。 “还不是时候,解药给我。”于赫冷声重复道。 “他死不了,你可别忘了,他是谁……”话音刚落,分头而来的人已经寻了上来。 “快,人在这里!”几人朝这边而来。 于赫抽出长剑,和对方打斗起来,那人匕首被打掉,又朝着那人身上刺去,一脚给人踹下了崖底。 “……”韩勍,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能不能活,就看他准备得如何了。 这戏既然要演,便要演到底。 明明先前说好,只传递有用消息过去,没想到那韩勍会突然改变了主意,生了暗杀敌国皇子的想法。 眼看着那人坠入悬崖,几人想要下去寻尸骨,于赫却突然开口制止了。 “不用下去寻了,此人是东风寨余孽,为了给匪首报仇,在箭上涂了毒。” 更何况,刚才几个人是亲眼看见自己重伤了那个人,又落了悬崖,这么高,肯定活不了。 “那解药……”一个士兵道。 “问过,那人誓死不给,便杀了。”于赫冷声吐出几个字。 营帐内。 “军医,军医在何处!”魏隆大喊道。 一阵忙活之后,箭才被拔了出来,暂时为其止住了血。 “殿下怎么样了?”魏隆连忙问道。 “殿下中的毒,需要集齐五种药物,才能活下去。”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配药!”魏隆连忙催促道。 “这里缺了一味药,恐要去寻,若是三日之内没有服用解药,恐怕……”军医无奈摇了摇头。 “什么药!快说,我这就命人去找。” “望月砂,生长在瘴气环绕的深山老林之中。”军医解释道。 “赶快派人去寻!”魏隆连忙吩咐道。 “是。”几人应声。 于赫在这时才赶了回来。 “殿下情况如何了?” “已经寻药去了,若是三日之内无解药,恐怕是……”副将道。 “咳咳!”宋锦澜突然咳了几声。 此毒灼喉,热火焚身般难受。 “殿下……”于赫连忙冲上前去。 “于赫,帮……帮本王办件事。”宋锦澜艰难道。 “殿下您说。” “迅速赶回京都,她……本王不放心。”他交代着。 “属下明白。” 若是这一次能九死一生回去,倒算天意,若是就此殒命,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他也认了。 于赫得了令,便快马加鞭朝着燕京赶了回去。 王府,浮碧院内。 “啊!”南疆公主一大清早便发出了惊叫声。 把身边伺候的人全部给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红螺推门而入,就被阿依迦现在的样子,给吓得半死,半天反应不过来。 “公主,您……您怎么变成这种样子了?” “本公主怎么知道?赶紧将本公主的面纱拿过来!”阿依迦愤怒道。 “是,奴婢这就去。”红螺战战兢兢应声。 此事迅速在府上传开了。 正厅中。 “王妃娘娘,此事可要给本公主一个交代才是。本公主竟遭受如此迫害,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第六十八章 暗害,辩解 “不知公主可有找太医瞧过是怎么回事?”施月薇试问道。 “本公主如今这副样子,还见什么人!”阿依迦咬紧牙关,气怒道。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不知死活,敢毁了她的脸。 她定要那个下毒之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公主,您看这样,先别着急,想一下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施月薇出言安抚着。 出言劝解道:“另外还是要找太医看看,这脸也不能一直这样戴着面纱不是?” “有劳王妃娘娘费心了。”阿依迦站起身,朝门外而去。 太医很快朝着浮碧院的方向而去,替南疆公主诊治着。 “太医,公主脸上的红点究竟是怎么回事?”见太医已经把完脉,身边的红螺就已经迫不及待开口问着。 “回禀公主,您这是中毒的症状,导致脸上生了红点。”太医恭敬回应道。 “什么?中毒……”阿依迦也心生意外。 她记得自己从未乱吃过什么东西,在这府上,何人又不知死活,对她下毒? “公主最近可有吃过什么吃食,或者碰到过什么东西?”太医细问道。 “本公主这些时日一直在府上待着,未曾碰过什么东西。”阿依迦回应道。 “那就是吃食方面的问题了。”红螺突然发声道。 “公主这两日可有吃过什么先前从未吃过的吃食?”太医继续问道。 “寻常的吃食,一直以来口味都是如此,除了昨日午时,让红螺去膳房端了份补药回来……” “公主,莫非是那份补药出了问题?”红螺猜测着。 “这就奇怪了,既然是补药,那不应该会吃出问题。除非那补药,被人给临时动了手脚。”太医分析道。 “岂有此理,这偌大的王府,何人胆敢不知死活?暗害我家公主!”红螺气愤道。 “补药是奴婢从膳房带过来的,当时经手熬药的可是芙蕖院的侍女……”红螺回忆着昨日膳房发生的事。 “难道是芙蕖院的那个女人,不满殿下对公主的责罚,就要趁着殿下不在府上,暗害公主?” 这前些时日,她一直从那个侍女手上夺走了芙蕖院那位的疗伤的补药,定然是她心中不服气,索性在补药中投毒暗害公主。 “太医,本公主脸上的红点,可有医治之法?”阿依迦看向太医,问道。 “治疗的法子确实是有,只是治疗的过程,恐怕公主难以承受……”太医面露难色,道。 “无论治疗过程有多艰难,本公主一定要治好这张脸。”她若是失了容貌,还如何拴住殿下的心。 那个女人竟如此歹毒,在补药中投毒好毁了她这张脸。 阿依迦紧了紧拳,眸色暗了下来。 芙蕖院内。 萧菀韵身上的伤,已然大好,脸色也比先前红润了不少,想来,是喝下去的补药起了作用。 “姑娘,您要不要出房门转转?”拂烟替她梳妆好,浅施粉黛,建议道。 最近这些时日一直卧房养伤,难得身上的伤大好,也总不能一直闷在房中。 “便听你的。”她淡声应道。 只是才踏出房门,桃红便带着小厮闯进了院子。 “倚月居的人?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拂烟将萧菀韵死死挡在身后,大胆问道。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他们将萧菀韵给带走了。 “奴婢奉王妃娘娘之令,带萧姑娘及身边伺候的侍女前去正厅问话。你们若是敢忤逆命令,那就别怪奴婢让小厮动粗了。”桃红出言威胁道。 “不过是前去正厅一下,何必劳为他人大动干戈?”萧菀韵冷问道。 施月薇要见她,总没好事,变着法子好打压她,对付她。 “姑娘……”身边的拂烟一脸担忧,这王妃只要见她们,准没好事,还要招惹一大堆麻烦。 殿下临走前就已然交代,不要和他们有正面冲突,待在院里就行。 现在那边还主动找事来了,眼下殿下还未曾回府,若是真的再出什么岔子,她要如何同殿下交代? “放心,一切有我。”她只是出言安抚了句。 正厅。 “见过王妃,公主。”萧菀韵福身行礼道。 “跪下。”施月薇冷声命令道。 “敢问王妃娘娘,奴婢可做了什么对您和公主不敬之事,竟让奴婢一过来便下跪?”萧菀韵硬声问道。 “事到如今,萧菀韵,你还不知错。若无行错之事,本王妃难道是吃撑了,故意找事磋磨你?”她冷问道。 “昨日本公主吃了你命下人熬制好的补药,今日一早脸上便起满了红点,暗害本公主,你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本公主杀!”阿依迦走上前,愤怒道。 “公主这话是何意?都说了是补药,为何奴婢吃了没事,公主吃了有事,便是奴婢故意为之加以暗害了?”萧菀韵反驳道。 “公主既然认为是奴婢暗害公主,那便拿出证据说事,若是再同上次那般冲动,想必也得不偿失吧?” 阿依迦清楚,这是萧菀韵对自己的暗示。若是再如上次那般不分青红皂白,对其屈打成招,恐怕殿下那边知晓,真不好交代了。 “就算不是你授意为之,那你身边伺候之人手脚就干净吗?昨日奴婢可是亲眼看见,就是拂烟全程监督熬药,又未曾有他人再经手过这份药。”红螺走上前,解释着。 随后反驳道:“难道我家公主会为了陷害你一个低贱之人,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毁掉自己的脸不成?” “奴婢没有,王妃娘娘,公主,奴婢真的没有在汤药中下毒。”拂烟连忙跪地解释道。 “姑娘,奴婢没有……”还一直摇着头。 拼命解释着:“求王妃娘娘和公主明查,奴婢真的没有做过此事。这补药本来就是给姑娘熬制的,奴婢怎么会在姑娘的汤药中下毒。” “拂烟绝对不会这么做,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为之,还请王妃娘娘明查!”萧菀韵跪在地上,恳求道。 这一次,她不能再那么冲动了,没有证据,她们就定不了罪。 “你就这么相信自己的下人手脚干净吗?奴婢敢以自己性命担保,公主,昨日确实是拂烟负责全程熬制那份补药。”红螺立誓道。 “萧菀韵,你现在还是觉得自己的侍女无辜吗?”阿依迦上前一步,问道。 “是。” “那照你这么说,倒是本公主太过小气,同自己的侍女演了出戏,毁掉自己的容貌,故意陷害你了?”阿依迦冷声问道。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既然要定罪,自然得有证据。想来公主也并不希望先前的事,再次重演对吗?”萧菀韵加以暗示,问道。 “那便有劳王妃,命人在府中搜查一番了。”阿依迦看向施月薇,明道。 施月薇朝着旁边的桃红使了个眼色,桃红会意,上前低声吩咐道:“王妃有令,全府上下搜查。” “是。”几人应声。 不久后,一个药包被递至施月薇跟前。 “回禀王妃,此物是从芙蕖院拂烟的房内搜出来的。”侍卫禀告道。 “怎么可能,不是这样的,这个药包根本不是我的……”拂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拂烟,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施月薇拿起药包,问道。 “王妃娘娘,奴婢真的没有,这个药包根本不是奴婢的。”拂烟连忙解释道。 “从你的房中搜出来的东西,不是你的还是谁的?”红螺出言反驳道。 “姑娘,姑娘,您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做过这件事……”拂烟向萧菀韵投去了目光,解释着。 萧菀韵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海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她们身后…… 第六十九章 作证,威逼 “姑娘,拂烟姐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海棠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海棠,你快给我作证,告诉王妃,这个药包不是我的,昨日熬药我虽然全程监督,可药是给姑娘的,我不可能下毒暗害姑娘的……”拂烟看向海棠,连忙道。 “你当然不会暗害你家姑娘,你心中知道我家公主需要补药,便趁机下毒,对我家公主加以报复!”红螺嘲讽道。 “你胡说,我家姑娘和你家公主无冤无仇,拂烟姐姐怎么可能会下毒报复?”海棠率先反驳道。 “是与不是,我家公主难道不会决断,还需要你一个贱婢插嘴吗?”红螺气愤,直接一个巴掌扇在海棠脸上。 海棠脸上顿时传来了火辣辣的痛。 “海棠,你怎么样了?”萧菀韵半起身,去扶住被打在地的海棠,连忙问道。 “姑娘,奴婢没事。”海棠摇了摇头。 “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就可以这般无法无天,见人就打吗?”萧菀韵彻底忍不了。 她们越是着急,越是能证明心中有鬼。 就因为一个补药,就要把下毒的帽子,扣在她的人身上,未免也太过分了。 “她一个贱婢,冒犯我家公主,奴婢不过是替公主教训下人,萧姑娘何必这般动怒,莫不是心中有鬼?”红螺出言理论道。 “本公主不得不说,你确实没有那个胆子,敢加害本公主,可你的侍女,本公主却信不过。”听了许久话的阿依迦,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公主明查,奴婢真的没有,奴婢不敢下毒暗害公主您啊!”拂烟连忙乞求道。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我依稀记得,上一次我家公主重罚了你,险些丢了性命,可是养了足足半月,才恢复过来,你敢说你从未记恨过我家公主?”红螺不免提醒道。 “奴婢确实怨恨过公主,可却没有胆子敢往补药中下毒暗害公主啊!”何况那药本来就是给自家姑娘准备的,她真的不知道为何补药会出问题。 “瞧,你的侍女这不是承认了自己怨恨公主重罚于她,据本王妃所知,好几次同府中下人提及过,这拂烟多次背地里说着公主的坏话。”施月薇站起身,解释道。 “身为下人,背后议论主子,可是死罪。萧菀韵,你管不好自己的人,那便只能由本王妃代劳,替你管教一下了。”她暗笑一声。 施月薇说的话,萧菀韵确实无法反驳。 拂烟平时就喜欢说这些,有不满就当场发泄,难免不会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大做文章。 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件事很明显就是冲着拂烟来的。 “姑娘,该怎么办……”海棠害怕地缩了缩,不知道该怎么做,抽泣着。 “海棠,你同王妃娘娘说啊,我没有做过这件事,你是知道的,这个药包根本不是我的东西,对不对?”拂烟拉住海棠胳膊,像是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焦急道。 “拂烟姐姐,我不知道,你别逼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海棠拼命摇着头。 “姑娘,奴婢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奴婢不想死,奴婢还要舍不去的家人,更舍不得姑娘您。”海棠一把扑在萧菀韵身上,泪流满面,浑身害怕地颤抖着。 “不会的,海棠,会没事的。”她不会再让她们两个因为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行了,生离死别这一套,本王妃早就看腻了。”施月薇出声道。 “拂烟,你若认罪,本王妃说不定可以从轻责罚,否则,本王妃就不能保证你是否能留下一命了。” “姑娘,您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做过,这个药包不是我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暗害公主,怎么可能会给公主投毒。”拂烟解释着。 “再说,奴婢又怎么能预料到,公主昨日定会派人去膳房拿补药?” 萧菀韵捕捉到了这一点。 哪怕拂烟再有嫌疑,可这里确实说不通,拂烟就算想下毒,根本就无法预料到昨日南疆公主会命人去膳房拿药。 萧菀韵刚要反驳什么,阿依迦却开口了。 “仅凭你空口无凭,本公主凭什么信你说的话,若无他人能证实你确实未曾在补药中动过手脚,本公主又为何去冤枉一个无辜之人?” “公主说的有道理,拂烟,你既然认为自己无辜,那就拿出证据来,让我们信服才是。”施月薇应和道。 “海棠,你说句话,这个药包我从来没有过,还有昨日熬药,你也去过膳房不是……”拂烟还未说完,海棠便打断了她的话。 “拂烟姐姐,你别再逼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昨天只是去膳房替姑娘拿点心去了,根本没有碰过药罐……”海棠连忙解释道。 “姑娘可以作证,奴婢真的是去膳房给您拿点心去了。” “海棠确实是受命于我,去了趟膳房。拂烟,我……”萧菀韵犹豫半晌,开口道。 “姑娘,难道您也不相信奴婢吗?”拂烟满脸失望。 所以今日,她真的要必死无疑了吗? 也好,死了就解脱了,再也不用活受罪了。 “为了治疗这张脸,本公主忍受煎熬,肌肤痒痛之苦。到此刻,还未恢复。”阿依迦抬手隔着面纱轻抚着自己的脸,心中怒火不减。 “本公主所遭受的一切,必定加倍讨回来。” “红螺,将本公主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阿依迦冷声吩咐道。 “是。”红螺应声。 半晌,红螺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个黑匣子。 “……”姑娘,请恕奴婢以后再也无法陪在您身边了。 拂烟视线扫过萧菀韵,接着又落到黑匣子上。 只见阿依迦打开黑匣子,拿出了一个瓷瓶,嘴角微微扬起。 “这是我南疆巫师特意研制出来的毒药,不会致死。本公主这个人,也不是什么恶毒之人。” “倘若你能挺过去,活了下来,先前的事,本公主便既往不咎,如何?”阿依迦一步步走上前,将药瓶递至拂烟面前,解释道。 她只是想把自己受的痛苦,加倍奉还给始作俑者,不取她性命,已然是宽宏大量,想来,殿下也不会多加责怪。 “不行,拂烟的伤才好,若是服下此毒,真的会挺不过去。”见拂烟刚要上前去拿,萧菀韵立即上前,打掉了瓶子。 “萧菀韵,你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阿依迦大怒,看她的眼神越发愤怒。 “公主若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她说过,不会再让她们两个因为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她本是将死之人,哪怕让她死,她也欣然接受了。 “不,姑娘,这可是毒药啊……”海棠也冲了上来,阻止萧菀韵再继续说下去。 “若是要死,就让奴婢死好了,奴婢贱命一条,奴婢怎么能看着姑娘服下此毒。”海棠反驳道。 “你们二人是我的人,我说过,不会再让你们受到伤害,便要做到。”她只是强颜欢笑安抚着二人。 “好一个主仆情深,只可惜,本公主可没有那么多闲情心,听你们几个互诉衷肠。” “今日王妃可好好作证,本公主无意针对于萧菀韵,既然你要自讨苦吃,本公主岂有不应之理?” 话尽,阿依迦吩咐道:“红螺,动手吧。” “奴婢明白。”红螺走上前,拾起地上的瓷瓶,递到萧菀韵面前。 “萧姑娘,请吧?” “不要,姑娘,是奴婢拖累了您。姑娘的伤才好,怎么能遭受这等罪过……”拂烟想要爬上去阻止什么,却被小厮给按得死死的。 萧菀韵抬起手,颤颤巍巍接下瓷瓶,仰头吃下了瓶中之物。 第七十章 相救,怨吗 不出半刻,萧菀韵就感觉到浑身水深火热,一冷一热的。 她的额间已然出现了冷汗,忍不住将自己缩成一团。 “姑娘,姑娘,您怎么样了?”海棠挣脱开束缚,冲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萧菀韵。 “我……没事,咳咳……”萧菀韵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来。 “姑娘,您怎么身子这般凉,怎么会这样?”海棠惊慌失措起来。 “姑娘!”拂烟无助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怪她,是她牵连了姑娘。 姑娘都是为了救自己,才服下了此毒。 “来人啊,将人给送回院子里,可别让她死在了正厅,晦气!”施月薇心中得意地紧,连忙吩咐道。 “你们走开,不要动我家姑娘!”海棠用尽全力推开了两个小厮。 “姑娘,是奴婢对不起你……”拂烟满是愧疚。 “还愣着干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奈何不了?要你们有什么用!”施月薇不满地骂道。 “是。”两个小厮应声,又要上前。 这时,府门口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住手!”于赫走上前来,见萧菀韵满是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心中怒火窜了起来。 “于总卫?你这个时候不该和殿下在平邑剿匪吗?”施月薇心头一惊,有些意外,于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于赫没有理会她,上前扶起萧菀韵,就要将人带走…… “于总卫,你这是在干什么?是要再次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忤逆本王妃吗?”施月薇不满地问。 “属下不敢,王妃若是有什么不满,尽管等着殿下回来问话便是。”话尽,就要揽过萧菀韵,带她离开。 “于总卫,你好大的胆子,本公主还在此处,你这是要无视本公主吗?”阿依迦质问道。 心中愤怒不已。 “此人对下人管教不严,险些害得本公主容貌被毁,本公主不过是小施惩戒,于总卫就要这般目中无人,将人给当面带走,未免太不将本公主当回事了?” “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属下所行之事,不过是受命于殿下,若是要讨要说法,便等殿下回来再做决断也不迟。”于赫丢下这句话,带着萧菀韵便出了正厅。 阿依迦被气得牙痒痒。 果不其然,殿下真的很在乎那个女人的死活。都出去执行任务了,还要提前安排人回来护住萧菀韵。 如今一个侍卫都敢骑在她头上来闹事了,真是好得很。 “本王妃说得不错吧,殿下对萧菀韵那个贱人,从来都不简单。”施月薇淡声道。 “本公主只恨,若不是因为殿下,萧菀韵那个女人早就该死了。”阿依迦咬牙切齿道。 待她入府,她定要萧菀韵那个女人好看。 她堂堂南疆公主,居然在檠国亲王的府邸,活得这般委屈。 这一次是下毒毁容,说不定下一次就要暗中派人取她性命了。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女人留在宋锦澜身边。 芙蕖院内,顿时一片慌乱。 太医诊脉,脸色十分沉重。 “太医,她的情况怎么样了?”于赫焦急问道。 太医无奈地摇摇头。 “此毒与寒毒类似,但又不仅仅是单纯的寒毒,对此毒更是闻所未闻。” “太医,您一定要救救姑娘啊,姑娘都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拂烟跪在地上乞求道。 “不是老夫不救,是实在无能为力啊……”太医苦不堪言。 “太医,求您了,您一定还有办法的,求您救救姑娘吧!”海棠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乞求着。 “老夫医术有限,实在是无能为力。毒已然深入了这位姑娘的肺腑,先前这位姑娘大病初愈,伤势才好,如今又这样。老夫确实无法了。”太医无奈道。 “太医,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于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继续追问道。 “以这个姑娘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是难以撑过五日……” 毒来的凶猛,又深入肺腑,他确实无能为力了。 “究竟是什么毒,连太医您都没有办法医治啊?”拂烟不解。 “倒也不是全无办法,老夫阅历尚浅,确实能力有限。以穆亲王殿下的实力,说不定能医治好这位姑娘。”太医提议道。 “殿下?”几人错愕。 “于总卫,殿下怎么没有回来,为何只有您一人回府,殿下呢?”拂烟这才想起少了些什么。 “殿下他……剿匪过程中被匪徒余孽暗伤,中了毒,如今还在平邑救治。”于赫脸色沉了下来。 难道真的只有宋锦澜,才能救得了萧菀韵吗? 此刻,他才后悔了自己先前的决定。他不该一时冲动,故意留了空子,让那支箭射在了宋锦澜身上。 “这可怎么办啊?殿下中了毒如今还不知情况,姑娘的性命又危在旦夕……”海棠焦急着。 “南疆公主,找她,她一定有解药,我这就去找她……”拂烟似乎想起了什么,就要朝外面而去。 “别白费力气了,南疆公主既然决定要用此毒药对付姑娘,就不会交出解药。”海棠失望道。 “于总卫,您想想办法啊!总不能就这样看着姑娘难受下去……”拂烟满是心疼,看了看榻上的萧菀韵。 “我去找南疆公主。”话落,于赫冲出了房门。 浮碧院内。 “属下求见南疆公主!”看着紧闭的房门,于赫止步不前,高声道。 里处却没有半丝动静。 “属下求见南疆公主!”于赫再次重复道。 房内。 “公主,可要见他?”红螺只声提醒道。 “不见。”阿依迦冷道一声,转过身去。 “奴婢明白了。” 红螺出了房门。 “于总卫请回吧,公主累了,刚睡下。” “劳烦你转告公主,属下有事相求,恳请一见。”于赫硬声道。 “于总卫,您这又是何必?公主如今气积于心,哪里还有心思面见他人?”红落无奈地摇了摇头。 “属下便跪在此处,直到公主气消愿意面见属下为止。”话尽,便跪了下来。 红螺只是瞥了一眼,便入内关上了房门。 “他走了吗?” “回禀公主,于总卫没有走,还跪在了院子里,说是跪到公主气消,愿意面见他为止。”红螺禀告道。 “他既然要跪,便跪着吧。” 要想她气消,除非萧菀韵死…… 红螺不再说话。 这一跪,便是一天过去了。于赫足足在此处跪了一天一夜。 “还跪着?”阿依迦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立着的身影。 “是。”红螺道。 “本公主实在是想不通,萧菀韵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能耐,居然能让殿下和于总卫都这般护着她……” 阿依迦突然莫名其妙觉得有些愧疚。“红螺,你说,这一次,本公主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公主,您没错,更何况,你又没有取她性命,只是喂了点毒折磨一番罢了。”红螺应道。 可她们又做了什么,还想毁掉自家公主的脸,这又让她作为一个女子,如何去面对外人,又如何去面对殿下? “既如此,于总卫何至于为此来向本公主求解药?”阿依迦想不明白。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红螺无奈摇了摇头。 “罢了,去告诉他吧。”阿依迦摆了摆手。 “公主这是不怨了?” “怨?能不能活,全看照化,本公主可帮不了她。” 南疆巫师研制的新毒药,她也是第一次用,至于解药,怎么可能会有? 药不致死,就没有必要有解药的存在,不是吗? “奴婢明白。”红螺应声,便出了房门。 “公主可是愿意见属下了?”于赫见状,连忙问道。 “公主让我转告于总卫,此毒无解药,于总卫与其把时间耗在此处,不妨早些去寻回殿下……”红螺暗示道。 第七十一章 紧张,不允 她言尽于此,至于宋锦澜是否愿意救萧菀韵,那就不是她们能够决定的事了。 宋锦澜曾经是夜宸百姓争相称赞的神医,自然阅历丰富,和宫中太医相比,肯定懂得也更多。 无非是多费点心思,解了此毒,也不是并无可能。 于赫这才猛地清醒过来,站起身就冲出了浮碧院。 他要去把宋锦澜给带回来,也许真的只有宋锦澜才能救得了萧菀韵了。 两日的功夫过去了,萧菀韵如今的症状也是越发的严重…… 芙蕖院内,女子脸色煞白地躺在床榻上。 明明如今还是夏季,一层又一层的锦被却将她给盖得严严实实的。 拂烟在房内焦灼地走动着。 直到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外,拂烟赶紧冲上前问道:“怎么样了?殿下和于总卫他们回来了吗?” 海棠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可怎么办是好?姑娘的病情是越发严重了,再这样下去,真的就……”拂烟一脸焦急,不知所措。 萧菀韵的心口灼烧得厉害,忽冷忽热的。 “咳咳!”她忍不住咳了几声。 “姑娘!”拂烟见状,立刻冲去榻前,查看她的情况。 却发现萧菀韵的嘴角,已经渗着鲜血。 “姑娘,您别吓奴婢啊!您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挺住……”拂烟心疼道。 “姑娘,于总卫他们马上要回来了,您一定要挺住。”海棠也冲上前来,抽泣道。 话音刚落,房门外再次出现两个身影…… 宋锦澜来不及平息自己的气息,便直直冲上前来。 眼见着萧菀韵脸色发白,死气沉沉地躺在榻上,心也跟着灼痛起来。 “殿下,姑娘还坚持不住了,求您救救她啊!”拂烟见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乞求着。 “于赫。”宋锦澜冷声喊了句。 “属下明白。”于赫会意。 随后看向他们二人。“拂烟姑娘,你们二人先下去吧,别耽搁了殿下救治。” 二人这才颤颤巍巍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缓缓走了出去。 于赫的视线扫过榻上躺着的人儿,才出了房门。 把完一通脉,宋锦澜的心头一颤。 没想到竟对萧菀韵下了这般歹毒的寒毒,若不是他及时赶了回来恐怕真的要同她阴阳两隔了。 “咳咳……”萧菀韵身上已然处于水深火热,越发的痛苦。 “菀菀?”他唤了她一声。 萧菀韵艰难地抬了抬眼皮,头脑昏沉得厉害。 “这一次……怕是真的要死了。你满意了……咳咳!”一丝鲜血又从她的嘴角渗了出来。 宋锦澜连忙拿起旁边的绢帛擦拭着。 “说什么傻话!只要有本王在,你不会死。”他硬声道。 没有他的允许,她不能死。 “不过是区区寒毒罢了,菀菀,你相信本王,你不会死的……”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出言安抚道。 她只是艰难一笑。若真的只是普通寒毒,他为何比自己还紧张? 可她现在真的好难受,浑身冰冷,心却灼烧得厉害。 宋锦澜拿起一根银针,在她的食指点了一下,泛黑的鲜血冒了出来,流入了一个小瓷瓶中。 “菀菀,等我,你不会死的。”宋锦澜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半晌,才站起身朝房门外而去。 “殿下。”于赫见他走了出来。 “将此处守好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宋锦澜冷声命令道。 “是。” “怎么样了?”拂烟焦急问道。 于赫摇了摇头。 虽说知道是寒毒,具体是哪种类型的寒毒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一炷香时间后。 宋锦澜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将药方递至于赫面前,吩咐道:“加派人手,立刻去各大药铺找出这些药。” “是。”于赫接下药方,就朝着外面而去。 这一切皆被露华院的单泠鸢看在眼里。 身边站着的喜儿突然开口道:“主子,殿下似乎很紧张那位萧姑娘……” 她从未看见过殿下如此紧张一个人。 太医都束手无策说毫无医治的法子,宋锦澜却坚持医治,如今拿来了方子,还命人加快速度去寻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也许就是他们二人的命吧?”单泠鸢顿了顿,只道一声。 正厅。 阿依迦朝内而去。 “殿下!”她微微福身行礼。 “南疆公主还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本王府上的人都能随意惩处了!”宋锦澜怒声道。 “殿下无需这般动怒,听本公主解释完……” “不论南疆公主作何解释,本王不让动的人,无论是谁,本王都不会放过。”宋锦打断了她的话。 萧菀韵是他的逆鳞,杀她就是在跟他过意不去,跟他对着干。 “殿下,她只是一个亡国奴,是生是死对殿下来说就这么重要吗?”阿依迦反问道。 她不理解,明明自己尊贵无比,姿色卓绝,是南疆唯一的公主,是南疆王的掌上明珠。 她是人人得而羡慕的南疆公主,天下男儿无不为她的容颜所倾倒。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受过这般委屈,要什么有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她以为来了檠国,定能寻到一个懂自己爱自己的如意郎君。可现在的她,感觉时时刻刻身在危险之中…… 似乎在这背后,总有人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就等着找机会取她的性命。 自从自己到了穆亲王府,不是被人迫害,就是被人怒凶一顿。她的委屈和不满,又该向何人抱怨和诉说? “是,她若是因你而死,本王不介意让公主下去黄泉路陪她一遭……”宋锦澜走上前,死死钳制住阿依迦的下颌,警醒道。 “哈呵!穆亲王殿下这是要为了一个萧菀韵,让本公主给她陪葬?”阿依迦只是一笑,反问道。 “殿下可知杀了本公主意味着什么?”檠皇还能给他活命的机会吗? 檠皇一直以来就想收复南疆为自己所用,若是宋锦澜杀了自己坏了檠皇的计划,后果不可估量。 他还当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肆意决断她的生死了? 她若是真的死在了檠国的地盘,南疆和檠国,将会有难以避免的一战,檠皇怎么会容许宋锦澜这么做? “本王不在意后果如何,但本王知道,若是黄泉之路有南疆公主作伴,也不算孤单……”宋锦澜冷笑道。 “穆亲王这是疯了?本公主是南疆公主,你不能杀了本公主!”阿依迦心头一颤,说话的语气顿时弱了几分。 她没想到宋锦澜会为了萧菀韵那个女人,不惜冒着丢了性命的风险,要将自己赶尽杀绝。 “哼!南疆公主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宋锦澜甩开了她,立直身,冷嘲道。 “南疆公主可要记住了,若想在活得长久,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想必不需要本王多说。”宋锦澜出言暗示道。 毕竟她是代表整个南疆来檠国和亲的,这要是因为她个人的问题影响到两国结交,恐怕南疆王也不会允许这样的女儿替整个南疆蒙羞才是。 阿依迦颤颤巍巍站起身,突然道:“玄霜寒毒乃是南疆巫师特制出来针对不听话的奴隶的,若是要彻底根除,还需要天山雪莲为辅入药……” 而宋锦澜的方子,不过是通过压制寒毒的药性,暂时让萧菀韵没有性命之忧罢了。 “公主突然说这些做什么?”他冷声问道。 不是说此毒没有解药,只能生扛吗? 萧菀韵生扛不了,完全是因为之前受的伤才刚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本公主是没有解药,不是没有根治的法子。” “殿下开出的方子,只能压制毒性,减轻痛苦,但以萧菀韵如今的身体,恐怕难以撑到能找到彻底根除毒素的法子吧?”阿依迦信誓旦旦道。 第七十二章 相信,担心 对于普通的寒毒,确实不需要顾忌太多。可对于玄霜寒毒,需要不停的找出合适的配药,还要不停地进行试药,直到找到合适的配量比为止。 才是最有效的根治法子。 她虽不懂药理,可也偶然听南疆巫师提起过,天山雪莲可以削弱毒性,加速恢复。 她确实没有想到萧菀韵如今的身子会差成这样,不过是区区寒毒,就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她本意并未想取萧菀韵的性命,不过是给她些教训,让她知道暗害自己,和自己作对是什么下场。 “本公主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殿下若是不信,便当本公主从未说过这些。”话尽,阿依迦转身朝门外而去。 红螺顿时不解,自家公主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将天山雪莲可以削弱毒性一事告诉给穆亲王。 “公主……”那公主之前因为被下毒脸上生了红点一事,就这样了了吗? 若不是这件事,公主又怎么可能下令要给萧菀韵喂毒? “若是下次敢欺瞒本公主,就别怪本公主无情了。”阿依迦冷声提醒道。 她事先并不知萧菀韵身体会差成这样,所以今日哪怕没有殿下命人过来叫她去正厅,她也会前来告知这个法子。 这一次真的险些被身边人给害惨了。 “奴婢知错了。”红螺委声道。 而里处立着的宋锦澜,这才开口喊道:“来人!” “殿下!”一个侍卫走上前来。 “查下去,本王要知道这几日府上发生的有关萧菀韵和南疆公主之间的所有事。”吩咐着。 “是。” 芙蕖院内。 于赫将药方上的药给一一寻了回来。 “殿下,已经吩咐下人去熬药了。”于赫禀告道。 宋锦澜的视线才从萧菀韵身上移开。 “只是……殿下,天色雪莲已经在各大药铺问过,皆没有寻到。”于赫补充道。 “那就去山上找,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将天山雪莲给找回来!”宋锦澜怒声命令道。 “可以萧姑娘现在的情况,怕是来不及了……”于赫担忧道。 如今已经好几日过去了,萧菀韵的情况也越发的糟糕。 “本王会想办法吊住她的性命,你马上着人去寻回来。”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拂烟在替萧菀韵擦拭着额间的冷汗,却发现萧菀韵的气息变得越发的微弱了。 “殿下,姑娘她……她身子越发的凉了。”拂烟慌乱道。 宋锦澜神色一紧,连忙替她把脉。 “殿下,药熬好了。”海棠连忙端着熬好的药快步走了进来。 宋锦澜端起药碗舀了一勺,就往她的口中送去。 却发现药根本喝不进去,慢慢地从她的嘴角渗了出来。 “怎么办?姑娘都喝不进去药了……”拂烟越发地焦急。 宋锦澜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口,俯身渡药…… 不远处的于赫见状,垂在身侧的拳头不自主握紧了几分。 随后转身朝着外面而去。 拂烟也不自在地转过了头去。 “药浴可有安排好?她如今的情况已经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宋锦澜掀开了她的被角,揽过她的身躯,朝着旁边的侧房而去。 “回禀殿下,已经着人准备好了。”海棠回禀道。 侧房内,屏风后面。 宋锦澜将脸上毫无血色的人儿轻揽在身边,就这样让她静静靠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的眉眼微微皱了皱,脸也恢复了些血色。 见怀中的人有了点动静,宋锦澜才将人揽得紧了几分。 她的身躯也没有方才那么凉了,还好,还好她还在。 “热……”她低声一个字。 为何她这般热,身躯如同被火圈包围了一样。 好热…… 她不由自主抬手推搡着紧挨着自己的男人。 “菀菀,有本王在,你不会有事的。”宋锦澜出言安抚着她。 方才还热得厉害,现在身躯有微微泛冷。 萧菀韵强忍着痛苦微微睁开眼,隐隐约约看清了面前之人,心中更是决意要离他远远的。 “走开,别碰我……”萧菀韵用尽全力推开他。 自己死了不是正合她意吗?这样就妨碍他做任何事了。 却被宋锦澜揽得更紧了。 “菀菀,你现在情况很危险,别拿自己的性命意气用事……”宋锦澜解释道,担心萧菀韵动怒就这样胡来。 “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吗?”萧菀韵艰难道。 “说什么胡话,本王不许你死,听见没有?”他把她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怎么会允许她死在自己面前? “走开……”萧菀韵再次用力推着他,强撑起旁边之处站起身,却发现自己难以挪动一步,腿微微发软着,挪动一步都那般沉重。 “菀菀,你先冷静下来,别意气用事!”宋锦澜扣住她的手腕,将人给拉了回去。 “是本王的疏忽,才让她们伤害了你,菀菀,都是本王的错,不要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好吗?”宋锦澜按住她的肩头,试着征求她的意见,道。 “宋锦澜,我……还能再信你吗?”她轻问一声,任由着他将自己揽过去。 她真的能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在一个杀她兄嫂姊妹,灭她的国的男人身上吗? “菀菀,若是可以,本王多么希望,你我二人永远不会站在对立面……”他只道一声。 可是,他没有选。他不想卷入朝廷纷争,更不想与她为敌。他只想做回普通人,能与她白首不分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过着幸福的生活。 可惜这一切,最终被自己毁了,他们二人也许这辈子,再也回不去了。 从他下定决心灭了她的全族开始,他们二人就再也不可能了。 他本以为,只要能将萧菀韵留在自己身边,保证她无性命之忧,只要时间一久,她也许会淡化过去,好好的活着。 他无法挽救他人的性命,才要拼死让她活下来。只是现在,他似乎错了,他太过自以为是。 他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如今的萧菀韵,似乎活着的每一刻都那么煎熬。 可他不想让她死,他好不容易让她保下一条性命,怎么可能让她死? 若是带着仇恨能让她活下去,那便让她恨吧,若是自己有朝一日丢了性命,至少在这个世上,还有人记得有自己这么一个人。 拂烟已经将萧菀韵换好了身干净的衣服,安置她躺了回去。 “殿下,姑娘已经睡下了。”拂烟上前道。 “您已经连续两日未曾休息了,要不先下去休息,这里有奴婢和海棠照看着,不会出事的。” 宋锦澜看了看榻上依然双目紧闭的人,“她一日未曾清醒过来,本王都放心不下。” 话音刚落,于赫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殿下。” “怎么样了?”宋锦澜见状,连忙追问道。 “还是没有寻到。”于赫回应道。 “继续找。”他冷声吩咐道。 一日找不到,就两日,两日找不到,便三日,总有一日会寻到的。 缺少天山雪莲,萧菀韵身体里的毒只能用药物压制,无法解毒。 他不想萧菀韵再被玄霜之毒给折磨得半死不活了。 “是。”于赫刚要转身离开,门外一个女声突然响了起来。 “妾身见过殿下。”单泠鸢一身浅色衣衫,上前行礼道。 “单侧妃?”众人皆意外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 “妾身听府中下人说,萧姑娘需要天山雪莲入药,所以命人送了东西过来。”单泠鸢解释道。 “喜儿,将东西呈上前去。”随后吩咐道。 “殿下。”喜儿将匣子递到宋锦澜面前。 “天山雪莲?单侧妃为何会有此物?”宋锦澜惊愕,问道。 第七十三章 苏醒,疏忽 “殿下怕是不记得了,妾身的舅舅是做茶商生意的,一个月前,舅舅命人上山采野生茶,刚巧在崖边发现了这株天山雪莲。”单泠鸢应道。 “妾身得知殿下医治萧姑娘需要它,这才多番与舅舅交流,让人将天山雪莲给送了过来。” “单侧妃有心了。”宋锦澜接了过来。 “能替殿下分忧,是妾身应该做的。”她道。 只希望以后,她在府上的日子能好过几分罢了。 “侧妃可有什么想要的,事后本王派人给你送过去。”宋锦澜想起来还未给人赏赐,补充道。 “妾身别无他求,只是看着殿下紧张萧姑娘,于心不忍,这才出手相助罢了。” “此事本王记住了,他日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告知本王。”他并非一个不知感恩的人。 “若是妾身想要殿下能对妾身如同护着萧姑娘那般好,殿下也愿意吗?”单泠鸢突然问道。 “……”宋锦澜沉默不语。 他这一生,唯一动心过的人,便是萧菀韵,对于其他女人,他做不到。 “妾身只是随口说说,殿下不必放在心上,他日妾身若是有难处,定会寻求殿下的帮助。”单泠鸢只是笑笑,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妾身不打扰殿下了。”她微微行礼,便转身出了房门。 宋锦澜的视线逐渐落在手上拿着的锦盒上。 吩咐道:“将此物拿下去混药熬煮。” “是。”拂烟上去接了过来,应道。 几贴药下去,萧菀韵的状况才有些好转。 当她缓缓苏醒之时,已然是黄昏时刻了。 床沿处的被角变得沉甸甸的,她的视线逐渐往下移来。 落入眼里的是那熟悉的面孔,此刻的他,双目紧闭,却又眉头紧锁,一脸疲意…… 她缓缓挪动出一只手,就要朝他的脸侧移去,见他睁开眼,她又猛地缩了回去。 喉咙干涸得厉害,让她禁不住咳了起来。 宋锦澜起身至桌前倒了杯茶水拿上前来。 “喝点茶润润喉……”他只轻道一声,想要帮忙扶她起来,却被她给拒绝了。 萧菀韵没有收住力,抬手推搡了一下他的胸口,些许茶水直接洒落在他的手上。 “……”她的视线移动至他手上,又转向他的胸口处。 只见宋锦澜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有些痛苦。 萧菀韵不免试问道:“你……你受伤了?”以她的力气,应该不至于让他这般痛苦吧? “无事,先把茶水喝了吧。”宋锦澜恢复了正常神情,将茶水递到她的面前。 她这才从他手上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多谢。”却只吐露两个字。 “你醒了,便好。”宋锦澜只是强颜欢笑一下,悬着的心,也算是松动了几分。 “不要以为你救了我一命,就觉得我改变了对你的看法。”她冷声强调道。 眼眸轻微一瞥,她这才察觉宋锦澜胸口处的浅色衣衫处渗出了点血迹…… “你真受伤了?事到如今,还不是满口谎话。”如此嘴硬之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难道是这一次檠皇派他去剿匪,不小心中了敌人暗算才伤了? 萧菀韵心中有了猜测,又猛地回过神来。 不对,宋锦澜受伤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还费心担忧起来了? “你是在担心本王吗?”他突然问道。 “殿下想多了,若是无其他事,殿下可以离开了。”萧菀韵冷应一声,下了逐客令。 “欺负你的人,本王会帮你教训他们,这些时日,你安心在此养伤。”他站起身,说道。 随后,便朝门外而去。 “……”这一次,她真的还能再信他吗? 望着远去的身影,她逐渐陷入沉思。 直到意识到他突如其来的回头,萧菀韵猛地回过神,别过了头去,避免被对方看出些什么。 拂烟端着药刚要入内,便见宋锦澜已经出了房门。 顿时脑袋一头雾水。 “姑娘,您可算醒了,奴婢担心死您了。” “你和海棠都没事吧?”萧菀韵开口问道。 “多亏了姑娘,奴婢和海棠都没事,只是奴婢心中愧疚难当,姑娘为我二人不惜以身犯险。”拂烟愧疚道。 “奴婢以后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姑娘的鬼,要一直留在姑娘身边。” “说什么傻话,你和海棠以后都要嫁人,怎会一直留在我身边?”萧菀韵打趣着。 “姑娘,还是先把药趁热喝了吧,待会儿都放凉了。”拂烟将药碗递了过去。 萧菀韵接下药碗,一饮而尽。 “对了,拂烟,殿下不是去剿匪了吗?方才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她突然问道。 “姑娘,这一次,您可真要感谢殿下一番了,若不是多亏了殿下,您怕是真的就……”拂烟无奈摇了摇头。 “殿下知晓您独自在府上可能要受挫,提前吩咐了于总卫回府及时将您救下。这才给姑娘存活争取了更长时间。” “殿下知晓您性命垂危后,连夜马不停蹄带着还未好的伤回了府,只为救回您,好在这一切都没有白费。”拂烟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气。 “他果然受了伤……”却还是隐瞒了她。 “姑娘,殿下他还在您院子内不眠不休守了您好几日,说是要等着您醒过来,才放心。奴婢瞧着,殿下他这次,真的很紧张您。” “不管过去,姑娘同殿下之间发生了多少不愉快,但至少在现在,殿下没有再做过伤害姑娘的事。”拂烟分析道。 言外之意,她是有私心的,希望萧菀韵不要同殿下有那么大的敌意,和平共处也许是萧菀韵目前做的最合理的选择。 听拂烟这么一说,她居然有些后悔刚才那般莽撞,推了宋锦澜一把了。 “拂烟,和我讲一下我昏睡这几日,府上发生的事吧。”她只是扯开话题道。 倚月居内。 “你说什么?那个贱人醒过来了?”施月薇气地把手上的茶杯直接摔在地上跪着的侍女脚边。 侍女被吓得心头一颤。“王妃娘娘息怒!” “本王妃如何息怒?”这两日的事,真当她半分不知吗? 萧菀韵那个贱人的命果然是大,这样都没有死。 “桃红,你是不是在诓骗本王妃?你不是说南疆奇毒但凡落在萧菀韵身上,便必死无疑吗?”施月薇气愤看向桃红,怒声质问道。 “小姐息怒,是奴婢疏忽了。”桃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根本没有料想到宋锦澜会为了一个萧菀韵做到这个地步。 亲自救治,不惜任何代价,明明她都已经胜券在握了,如今全都功亏一篑了。 “是单侧妃,是她,如果不是她的天山雪莲,萧菀韵根本活不了。”桃红想到了什么,便把锅给扣在了单泠鸢身上。 斟酌之下,哪怕是由南疆公主亲自向殿下说与天山雪莲的用处,可她也不是可以随便招惹的。 “单泠鸢?”是她,是她在暗中和自己作对。看来,是对她太过于仁慈了。 皇宫,长乐宫内。 紫鸢偷偷打听了宋锦澜平安回府的消息,便告知给宋乐枫了。 宋乐枫这才松了口气。 好在这几日手恢复的快,哪怕哥哥再次回来见自己,也看不出来了。 “哥哥能平安回来,本公主就放心了。”她只是放心道。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房门外响了起来。 “放心什么?”宋子邝走入内,侃侃道。 “奴婢见过二皇子,三皇子。”守在门外的两个宫女见状,连忙行着礼。 宋乐枫神色一紧,立刻恢复了原样。 “你们又来干什么?”紫鸢将人护在自己身后,哪顾得上什么尊卑了,一想到上一次姑娘被他们二人欺负,负伤而归,就气火难消。 “大胆贱婢,这里哪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二皇子上前,怒眼瞪着紫鸢,不满道。 第七十四章 关她,交还 “二哥,你瞧,她伤好得挺快啊!”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三皇子最先注意到,不免讽笑道。 只是可怜了他们的大哥了,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永远好不了。 “愣着干什么,抓住她!”宋子邝朝着身边的小太监们吩咐道。 “是。”两个小太监应声,上前就要将宋乐枫给拖出来。 “你们大胆,竟敢动昭乐公主,陛下和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你们的。”紫鸢死死挡住了他们前进,出言恐吓着。 “诶哟!本皇子好怕怕啊……”宋子邝嘲讽道。 “父皇日理万机,母后身体抱恙,哪里还有心思顾忌什么狗屁昭乐公主?” “二哥说得对,若不是父皇开恩,给了穆亲王一个面子,指不定这个什么昭乐公主还在行宫过活,是死是活都不一定呢!”三皇子应和道。 “不许动公主……”紫鸢依旧不死心,拦住他们动手。 “把这个贱婢赶快拉开,聒噪死了。”宋子邝满脸不耐烦,吩咐道。 两个小太监心领神会,赶紧分头行动。 紫鸢只觉得额上一痛,竟被打晕了过去。 “你们是谁,放开我,紫鸢,不要打紫鸢……”宋乐枫想要上前护住紫鸢,却被小太监死死拽住了。 “昭乐公主是吧?本皇子带你去一个地方,嘘!”宋子邝走上前,阴笑道。 “我不去,我不要去。”她拼命摇着头。 “那怎么能行?缺了你,可就没有乐趣了……” “你们两个,放机灵些,可莫要留下什么把柄了。”宋子邝冷声提醒道。 “奴才明白,二皇子、三皇子尽管放心。奴才和小德子定将此事办得妥妥的。”其中一个太监应声道。 宋乐枫被黑布袋套住了头,不知道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后背一个强大的推力,就朝地上扑了去…… 只听见吱嘎一声,门似乎被人给关住了,还传来了锁链声,上了门锁。 而这一场面,却被藏在暗处一个不起眼的宫廷守卫尽收眼底。 这是一个很破败的弃宫,已经荒废了很久,专被后宫妃子用来互相勾心斗角,惩罚打压妃子之地。 隐隐约约的光线洒落下来,宋乐枫随意摸索着,扯掉了套在自己头上的黑布袋。 她立刻站起身,朝着门口处而去,可无论她怎么开那扇门,都是被锁得死死的。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窗户也被钉得死死的,还用了特制的东西将光线给挡得死死的。 “放我出去,有人吗?放我出去……”宋乐枫心中慌乱起来,不断拍打着房门。 回应她的只有窸窸窣窣的小动物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敲了多久。 “放我出去……”半晌,她恍然明白,这个地方也许,不会有人来了。 穆亲王府,芙蕖院内。 拂烟将这几日府上发生的事,尽数告知给了萧菀韵。 “如此说来,若不是多亏了单侧妃赠予的天山雪莲,我应该就没性命了。”她只道一声。 “只是,我与单侧妃非亲非故,她为何要出手帮我?” “兴许是因为殿下……”拂烟猜测着,又不敢多说下去。 “殿下这一次,是真的气愤。”海棠不知道从哪里冲了过来,继续补充道。 “姑娘不知,殿下得知您因南疆公主性命垂危,无法再顾忌什么规矩便问责了南疆公主,说是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不介意让她一同去死。” 只不过是碍于两国邦交,不宜将此事闹得太大,才给了那南疆公主一个面子,没有重罚于她。 “说起别人,你怎么比拂烟还来劲儿了?”萧菀韵视线落在海棠身上,出言打趣着。 “殿下又不是别人,奴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她可不想殿下为了姑娘做了那么多事,自家姑娘却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姑娘,今儿可有什么想吃的,奴婢让膳房张罗着做?”海棠突然问道。 这毕竟是自家姑娘醒过来后,第一顿吃食,可不能马虎了。 “如今大病初愈,做些清淡吃食便好。” “奴婢知道了。”海棠立刻应道。 “今日怎么办事这般积极?倒有些让我觉得不认识了。”萧菀韵察觉到她的异常,不免补充问道。 “呃……奴婢这是为姑娘高兴,姑娘大难不死,醒了过来,奴婢自然是高兴了。”海棠连忙解释道。 可除此之外,她心中也有愧疚,都是她的错,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未曾想过这次安排会让萧菀韵险些死去。 入夜。 一主两仆正在和谐地用着晚膳。 “姑娘,趁热喝些鸡汤吧,这可是奴婢让膳房熬了好几个时辰的。”海棠舀了小碗汤递至萧菀韵面前。 “……”萧菀韵刚想说些什么,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殿下怎么来了?”萧菀韵意外问道。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他不应该在自己的房里或者哪个女人的房里用晚膳吗? “奴婢参见殿下。”两侍女连忙起身行礼,后又自觉退至一旁去。 “平身吧。” 话落,宋锦澜手中提着一个食盒,放置在桌案处,顺便坐了下来。 “整个王府都是本王的,本王为何不能来?”他只是回应道。 萧菀韵不再理会,自顾着舀着碗中的鸡汤往自己口中送。 “不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他率先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不想。”她果断应声。 谁知道他又在整出什么无法想象的事来。 只见宋锦澜轻打开食盒,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好熟悉的味道。 “你大病初愈,想来府上清淡的吃食恐不合你胃口,便特意吩咐下人做了芙蓉糕过来。”宋锦澜出言解释道。 “殿下这出一趟远门回来,竟清闲上了,也会下这种吩咐给下人。”她只知道事出有因,宋锦澜突然这么做,肯定是带有目的的。 “……”他沉默不语。他只记得,萧菀韵曾经最喜欢吃的点心,便是芙蓉糕了。 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她,回头却发现,那不过是她的冰山一角。 也难怪上一次,会让南疆公主钻了空子,让她碰上了天竺葵,险些造成性命之忧。 “此物本该早些时候交由你手上,本王先前一直忙于公事,一时疏忽了。”宋锦澜从袖口摸出一物,递至她的面前,解释道。 本来是想趁着那日出宫回府,直接交给她的,却不想那时候,萧菀韵又因南疆公主陷入危险之中。 熟悉之物落入眼帘,萧菀韵眸子微微抬起。 “玉佩……”她还以为这枚玉佩早已经变得粉碎了。 没想到,它还会以这种方式回到自己手中。 萧菀韵伸出手,从他的手心拿了过来。 上面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这是被人为毁坏的痕迹,她永远都忘不掉。 “它不是已经被毁了吗?”可她仔细瞧了很久,上面确实无任何缺损之处。 “本王知晓此物对你的重要性,这才命宫中之人在清扫偏殿之际,将碎片给搜集起来,又找人重新打磨了几分。”他出言解释道。 她强忍着眼中的酸涩,道了声谢:“多谢。” 是由衷的感谢。此物确实已经是自己父皇母后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了。 她差点就真的将这枚玉佩给弄丢了。 她的视线挪动到了宋锦澜脸上,停留了不知道多久。 萧菀韵发觉自己看不懂他,更看不透他。 他明明是在乎自己的,为何要走到互相为敌的地步? 若是没有大婚之时发生的一切,他们兴许就是为百姓羡慕的神仙眷侣了。 可笑的是,是眼前这个男人亲手将那些美好给毁于一旦。 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宋锦澜持起一块点心,递到她的眼前,轻道:“菀菀,你说最喜甜食,本王一直都记得……”只可惜,是他弄丢了那个爱自己的女子。 第七十五章 认识,谢之 萧菀韵抬起手,接过了他手中的芙蓉糕,只道:“再甜的吃食,如今落在我口中,都将会变得苦涩了。” 她轻咬了一口,不再言语。 “……”菀菀,本王这一生,怕是要离不开你了。 这句话,他说不出口。 也许对于她来说,还是厌恶自己的吧? 他不敢奢侈,他只希望她能安安稳稳活着。 厌恶也罢,记恨也罢。他只要她活下去…… 在外赏月的二人,见里处气氛和谐,不禁露出了放心的笑。 深夜,皇宫。 弃宫内。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时不时发出些奇怪的声音。 宋乐枫将自己蜷缩成很小一团,靠在墙角。 若是无人得知,她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 “嘶嘶嘶……”周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一条半大的小蛇钻进了她的裙底,吓得宋乐枫猛地弹起了身。 “啊!”她发出了一声惊叫。 “走开,不要过来!”宋乐枫摸着黑,也不知道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软乎乎的,还黏糊糊的。 好似蛇鼠尸身腐烂之味袭入口鼻,让胃中翻滚不已。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夹着着风声,显得越发的恐怖…… 宋乐枫顿时只觉得双腿发软,生怕自己再多行动一步,又会踩到什么东西。 “紫鸢,哥哥,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救乐枫……”她低声啜泣着。 而彼时的紫鸢,才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发觉里处没有宋乐枫的身影,就冲了出去。 如今已然是深夜,公主也该回来了才是。 可现在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二皇子他们究竟将自家公主给带去了何处? 紫鸢只好独自一人在偌大的宫廷中寻找着,将自己能想到的地方,都寻了个遍。 只听见咔嚓一声,门锁被一重物给锤断了。 “吱嘎”一声,门被打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身影,他一身宫廷侍卫穿着,笔直地立在那处。 直到眼睛搜寻到黑漆漆一片存在的那个身材瘦小的身影,才朝那处冲去。 “公主,冒犯了,属下带你离开此处……”他只是简单一句话,揽过人出了弃宫。 到了安全之地,男人才将她放下,让她靠在大树底下,缓着气。 “多谢。”光线虽然黯淡,但她还是认出了那个男人的脸。 “怎么是你?” “公主恐怕是认错了人,属下是新入宫不足一月的宫廷侍卫而已,不曾见过公主。” “是吗?那你又怎知我是公主?”宋乐枫抓住了漏洞,反问道。 “看衣着,还有无意听见了今日两个押公主来弃宫关着的两个太监无意间的对话……”他只应道。 “诶?那个公主不会死了吧?”一个太监担忧问道。 “怕什么?出了事有二殿下担着,一夜还死不了。按照二殿下吩咐,明儿一早,将锁给偷偷解了完事……”二人商议着。 “不,不对。不止如此,我肯定见过你。”宋乐枫强撑着身躯站了起来,渐渐走近他。 男人神色一紧,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连忙道:“属下身份低微,恐脏了公主的眼,公主还是别靠近属下了。” “身份低微?哼……”她只觉得这几个字落在自己耳中,显得那般可笑。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又能高贵得了多少? 皇宫是牢笼,人人都厌恶她,想要置她于死地,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有时候,她甚至想着要不要死了算了。 可是她退缩了,她怯弱了,她不敢死,她想要活着。 她很难有信得过的人,除了紫鸢,哥哥,便没有人是真心待自己好的。 她本来是要死的,可她还是活了下来,回到了这个让她充满厌恶之地。 “你也厌恶本公主,对吗?”她突然问道。 “属下从未有过此心思。”男人果断应道。 “如此何必在乎什么身份低微与否?”宋乐枫再次上前几步,问道。 看清来人是何模样,宋乐枫心中感触更强烈。 他果然,是认识自己的人。 “行宫一别,本以为会是永别,没想到,如今竟会以这种方式与你相见。” “原来公主还记得……”他欲言又止。 “当初若不是多亏了你出手相助,本公主恐怕已然丧命于此了。”宋乐枫回忆道。 那时候,太后求情,让她留下一命。檠皇下令,让她前往行宫,无召不得回宫。 可没有人知道,那日大雨纷飞,前往行宫路上,跟随的侍卫突然被全部灭口,她本将死,是他的突然出现,让自己才留下一条性命。 她知道,这是檠皇做的局,想要通过一场意外,让她死于非命。 让杀手扮成土匪的模样,对她赶尽杀绝。 他凭借一己之力,让她活了下来,并命人将消息散播回去,太后知晓此事,与檠皇纠纷许久,檠皇才打消了杀她灭口的心思。 只是,他想不明白,明明他武功傍身,有大好前途,可以去当兵,可以去建功立业。 怎会甘愿如此,屈身在皇宫当一个小小宫廷侍卫? “上次匆匆一别,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可否告知于本公主?”她突然扯开话题问道。 “在下莫青规。”男人拱手道。 “宋乐枫,多谢莫公子再次出手相救。”她微微福身,道。 “在下当不起公主如此大礼。”莫青规婉拒道。 “如今已经是深夜了,属下送公主回长乐宫。” 宋乐枫不再多言,朝着前面走去,莫青规娓娓跟在她的身后。 返回途中,紫鸢急冲冲地四处寻找着,方才发现不远处走着的二人。 “……”那是,公主? 紫鸢连忙迈步上前。“公主,您去哪儿了,奴婢快被吓死了。” “紫鸢,我没事,是莫公子救了我。”宋乐枫视线移向身后站着的男人。 “莫公子?”紫鸢这才瞧清楚模样。“你是上次在行宫救了公主的人,原来你在宫中任职了。奴婢替公主多谢莫公子相救。” “不必言谢,在下也不过是路过不平。”莫青规只应道。 “既然是公主认识的人,属下便先告退了。” “公主,您无事吧?”紫鸢视线这才回到她的身上,瞧见她浑身灰噗噗的。 宋乐枫摇了摇头。“走吧。” 次日早,小太监照常过去准备下锁将人给放出来,却发现锁有损坏的痕迹不说,里面哪里还有人影。 “人不见了?”小太监惊慌道。 “她在宫中无人可助,紫鸢那小贱蹄子能那么快找到此处?”另一太监半信半疑道。 “快别说了,赶紧去告诉二殿下他们吧。”小太监惊慌失措道。 若是这主子怪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 穆亲王府,倚月居内。 “妾身参见王妃娘娘。”单泠鸢规矩行着礼。 “单妹妹可是嫌着府上悠闲着了,才敢搞小动作是吗?”施月薇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妾身不明白,王妃说的是什么。”单泠鸢顿了顿,才说道。 “不明白?哼!单侧妃还真是乐于助人啊,连王妃娘娘先前的警告也敢忘。”桃红上一步,冷声提醒道。 “既然单妹妹不知错在何处,本王妃只能多费心,让人帮妹妹回忆一番了……”话落,她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桃红。 这口气她若是不出,根本咽不下去。 想当出头鸟是吗?那便让她当个够。 半晌,房内传出了喜儿的哭喊声。 “奴婢求您了,王妃娘娘,不要再打主子了……”喜儿边磕着头边乞求着。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挨的第几顿鞭罚了。 “滚开,贱婢,别妨碍我做事!”桃红一脚将人给踹开了,吩咐小厮继续动手。 “别妄想殿下会突然出现救下你,单泠鸢,在这王府,本王妃想取你性命,就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施月薇走上前,钳制住她的下颌,警醒道。 第七十六章 造访,发觉 她若想当第二个辛撷芳,自己不介意帮她一把…… “这一次,只是警告,若是再有下一次,本王妃可就不能保证,你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了。” 什么东西?也敢拿东西去救一个她极其厌恶之人,在她眼前添堵? “愣着干什么?还让她在本王妃跟前碍眼不成?”施月薇冷声示意道。 “是。”小厮这才明白,将人给拉出了房内。 “主子,主子……”喜儿一脸心疼,看着她后背的血痕。 “喜儿,哭什么,我没事。不过是王妃心中不满,撒了口气而已。”单泠鸢强颜欢笑着。 她早已经习惯了王妃的强势。这一次以天山雪莲挽救萧菀韵性命,本来就是在忤逆王妃。 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主子别说话了,奴婢扶您回院子。”喜儿连忙擦了擦泪,扶起她朝前而去。 而这一切,被萧菀韵透过窗户,尽收眼底。 “姑娘,您在看什么?”拂烟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我在想,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多少事……”都是与施月薇息息相关。 拂烟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姑娘,殿下交代过,无需管他人之事,也当是为了自保,姑娘哪怕心中再有不满,也该咽回去。”拂烟眼眸微垂,淡声道。 “若是我非要这么做……”施月薇在府中为所欲为,府中下人无人敢告知宋锦澜。 就任由着她这么做,行事将越发乖张。 可她到现在,都忘不掉辛撷芳之死,也是施月薇的手笔,还是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人命对于施月薇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她想要的,是铲平所有阻碍她的人。 若是这一次她再装作视而不见,这个单侧妃还能在府中撑多久? 她心知肚明,单泠鸢这次受罚,肯定是因为那株救她性命的天山雪莲。 她是唯一知晓事情真相之人,施月薇这样蛇蝎心肠之人,就该除之而后快。 施月薇的身上,已经背了不少人性命了,她怎么会再让此人逍遥地活着,而那些枉死,被她利用之人至死都不安稳。 “姑娘,您这样做,自己也会处于危险之中。”拂烟一脸担忧道。 “单侧妃再怎么说,也挽救了我一条性命,照理,我去拜谢她一番,王妃还惩处不了我,放心。”她解释道。 露华院内。 喜儿刚为单泠鸢上了药,穿戴好,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何人?”单泠鸢轻问道。 “问单侧妃安,萧姑娘求见。”拂烟回应道。 “萧姑娘……” “主子,要开门吗?”喜儿试问道。 “让她进来吧。” 她早就预料到萧菀韵有一日会找上自己了。 “不知萧姑娘突然到访,所为何事?”单泠鸢理了理衣衫,淡声问道。 “我是来感谢单侧妃赠予的天山雪莲救了我性命的,多谢单侧妃。” “萧姑娘无需如此,本侧妃是看在殿下的面子,才出手相助罢了。”单泠鸢委婉道。 “萧姑娘不妨坐下说话吧。” “说起来,这还是本侧妃同萧姑娘第一次正式相见。喜儿,还不快看茶。”单泠鸢吩咐道。 “是。”喜儿应声。 “多谢单侧妃款待。”萧菀韵道了谢,寻了位坐了下来。 良久,萧菀韵才开口问道:“单侧妃身上的伤如何了?” 单泠鸢身形顿了顿,意外她知道自己受了伤。 她不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意外问道:“你知道此事?” “方才侧妃路过,偶然瞧见的。” “萧姑娘突然过来,便是在确认这件事?”单泠鸢追问道。 “我想,侧妃若是有什么委屈,便说出来,兴许我可以帮到侧妃。”萧菀韵想了想,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想法。 “不……以你现在的情况,还帮不了本侧妃。”单泠鸢视线扫了她一眼。 她自身都难保,几次三番遭遇施月薇祸害,怎么帮得到自己? “我知道,府中下人对此事心知肚明,却无人说与穆亲王殿下听。包括辛侧妃之死的真相。”萧菀韵继续补充道。 “萧姑娘可知,与王妃作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出言提醒道。 “可她的存在,你们在府中,注定不会安稳地活下去。”她虽然入府时间短,却对施月薇这个人,了解得更透彻。 从见施月薇第一面起,她早就看出来,此女注定不是个好人。 只是,她没有想过,施月薇可以坏得这么彻底。 “你不是厌恶殿下吗?”厌恶他,就代表厌恶他的身边人,包括她这名义上的侧妃。 “是非我分得清楚,何人待我好,我便待他好,反之,我会让他加倍奉还。”萧菀韵坚定道。 “其实有些时候,本侧妃很羡慕萧姑娘,哪怕萧姑娘与殿下之间发生了很多不愉快,但至少,有人关心,有人真心待你。” “倒是我一个不起眼的侧妃,稍有差池,便会丢了性命。家人的逼迫,主母的打压,无不一一落在我身上。”王府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牢笼,她想逃,却逃不掉。 她想过扳倒施月薇,可辛侧妃便是作对的下场之一。 她怯弱了,退缩了。她只想安安稳稳地活着。 “萧姑娘不会以为,仅凭口说,便能和王妃不对付吧?”单泠鸢试问道。 “我自是明白,空口无凭,动不了她半分。”那便给她犯错的机会,总有一次能拿捏住她的把柄。 皇宫,长乐宫内。 宋子邝带着人再次造访此地。 “好啊,本皇子倒是小瞧了你这个贱婢了。”二皇子一脚踹在了紫鸢身上。 紫鸢吃痛,跌到了地上。 “紫鸢,紫鸢,你怎么流血了……”宋乐枫扑了过来,看着她的嘴角渗出的鲜血。 “穆亲王今日可是入宫了,二皇子就不怕这样做,被殿下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们的。”紫鸢大胆恐吓道。 “区区穆亲王,本皇子还怕他?”他现在不还是要看着自己父皇的脸色行事,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她一个不起眼的落魄公主啊? “哦,听说有人昨晚看见,你还和一个宫中侍卫走在一起,不会就是你二人在宫中做出有私情之事,共谋才将这傻公主给放出来的吧?” “只要本皇子命人去查,你说那个和你相好的侍卫会不会被杀头了?”二皇子冷声威胁道。 “奴婢没有,二皇子何必给奴婢冠以这个罪名好除掉奴婢?”紫鸢出言反驳道。 昨日她明明是不知道自家公主跑被带哪里去了,用了些许银两打听消息罢了。 怎么到了这二皇子口中说出来,成了自己和侍卫有私情了? “还敢嘴硬。看来不给你吃些苦头,你当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二皇子越发愤怒。 直接吩咐道:“来人啊!将这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走开,你们不要动紫鸢,不要动她……”宋乐枫挥舞着双手,死死挡在了紫鸢面前。 “二殿下,这……”小太监有些为难。 “看本皇子干什么?本皇子脸上有字吗?”宋子邝脸色越发难看,怒骂道。 “是是,奴才明白!”二人这才分开行动,一人拉开宋乐枫,一人去押住紫鸢。 “公主……”紫鸢松开了她的袖口。 “这一次,奴婢恐怕不能再陪着您了。” “不要,紫鸢。”宋乐枫拼命摇着头。 “嘶……”这傻公主怎么看上去,不那么傻了? 一旁看戏的三皇子突然有了疑心。 “怎么?三弟是觉得太过于残忍了?”宋子邝察觉到他的异样,不免问道。 “那倒没有,许是我看错了。”三皇子摇了他摇头,否认道。 “放开紫鸢,你们不能这样对她!” 第七十七章 拒婚,暴露 紫鸢跟了她这么久,吃了那么多苦不说,如今还要被这几人祸害至死,这让她怎么看得下去? “哟?原来你是装傻啊……”他说怎么越看越不对劲。 小傻子怎么那么重情重义了?这么在乎一个下人的生死。 宋乐枫神色一紧,脸色顿变。 她方才好像情绪太过于激动,露出了马脚。 宋子邝扯了扯嘴角。“宋乐枫,你完了这次,欺君之罪,够你死了。” “看来咱们大哥的仇,能彻底报了。”三皇子应和道。 “走吧,三弟,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父皇……”宋子邝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宋乐枫不禁握紧了拳。 “公主,怎么办?陛下若是知晓此事,恐怕难逃一死啊。”紫鸢爬了过来,慌张道。 “紫鸢,若是本公主这一次真的难逃一死,恐怕也是天意如此了。”她只是认命道。 早朝结束后,宋锦澜刚在出宫路上,却被檠皇派过来的人叫了回去。 “穆亲王殿下请留步。” 宋锦澜转过身去。“敢问陛下可是有什么话要公公带给本王?” “奴才奉陛下之令,告知殿下前往玉翠亭一见。”公公回禀道。 宋锦澜这才折返,朝着玉翠亭的方向而去。 玉翠亭内。 只见南疆公主也到了此处,不知道在同檠皇说些什么。 “臣弟参见陛下。”宋锦澜拱手道。 “穆亲王来得正好,朕还在和南疆公主说起你……” “殿下。”阿依迦站起身,福了福礼。 “朕问过南疆公主这两月以来,对你的看法,说是,穆亲王是合适的结亲人选,除此之外,看不上其他官僚子弟了。”檠皇解释道。 “朕想着,若是穆亲王无疑问,就赐婚于你同南疆公主下月初大婚。” 宋锦澜视线落在阿依迦身上,严肃问道:“公主果真拿定主意,要与本王成婚?” 堂堂南疆公主,放着京都大好男儿不选,竟要嫁于他为妾。 他还真是低估了这南疆公主。 “本公主想得很清楚,此来京都,除了殿下,本公主无法再对其他男人上心半分。”阿依迦坚信道。 “穆亲王此问,莫不是不满这桩婚事?”檠皇脸色微变,不免问道。 “回禀陛下,恕臣弟无法接受与南疆公主成婚。”宋锦澜坚定道。 “哦?朕倒是要看看,穆亲王有多大的胆量,敢拒婚南疆公主?”檠皇端起茶水,淡饮一口,好奇问道。 “陛下有所不知,南疆公主自从到了臣弟府上,府中就不曾安宁。更有枉顾府上之人性命,不分青红皂白便加以处置。” “如此蛇蝎心肠之人,穆亲王府所有人,恐怕是没有那么大的海量,会接受这样的人做王府的主子。” “南疆公主所行之事,朕有所耳闻,事出有因,穆亲王又何必死抓住这区区小事不放?”檠皇出言暗示道。 若是仅凭他三言两语就能改变自己的想法,未免有些太轻看了。 “所以在陛下看来,随意枉顾他人性命,这只是区区小事吗?”宋锦澜反问道。 “穆亲王心中所想,朕未必不知。听说萧菀韵那个女人因此还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抢回一条性命。” “可若因为一个奴隶,将恩怨上升至两国结盟一事上,穆亲王不觉得此事太过于儿戏吗?”檠皇脸色微变。 “京都大好男儿可供公主选择,公主又何必净盯着本王不放?”他的视线扫过了阿依迦,补充道。 “臣弟倒是认为,公主屈尊下嫁于臣弟为妾?并非合理之选。公主金枝玉叶,又是南疆王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 “听说施丞相家二公子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又与公主年龄相仿,陛下,施二公子兴许比臣弟更适合与南疆公主结亲才是。”宋锦澜继续分析道。 “施峰?”檠皇心思动摇,琢磨着。 阿依迦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补充道:“陛下,阿依迦同那施家二公子素未谋面,岂知他是何心性?更何况阿依迦整颗心在穆亲王殿下这里,如何能再动心于他人?” “想必父王已然传信给檠皇陛下,要加快落实本公主的婚事。若是陛下要将阿依迦许配他人结亲,阿依迦便不嫁了。” “……”宋锦澜瞥了她一眼。 她就这么想嫁给自己为妾吗? 檠皇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二皇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儿臣参见父皇!”宋子邝走上前来,行礼道。 “诶哟!二皇子,没看见陛下在忙吗?”杜松见状,慌得要死。 “让他过来。”檠皇这才发话道。 他倒是要看看这臭小子要出什么幺蛾子。 “父皇。” “南疆公主,皇叔,都在啊?”那就有趣了。 宋子邝唇角微微上扬。 “儿臣此来,是有一事,要告诉父皇。父皇且听儿臣说完再做决断也不迟。”他拱手道。 “哦?说来听听。” “儿臣今日去了长乐宫,在昭乐公主那里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宋锦澜垂在两边的双拳紧了几分。 难道是乐枫出事了? “昭乐公主?二皇子说的人,可是那宫中一直在传的疯傻公主?”阿依迦突然来了兴致。 “南疆公主这就说错了,那昭乐公主根本不傻,反倒是聪明着。倒是宫人疏忽,竟没有发觉半分。”宋子邝添油加醋道。 “来人啊,传昭乐公主。”檠皇冷声吩咐道。 “是。”下人应声离开。 “穆亲王猜猜看,昭乐是装傻,还是真傻?”随后看向宋锦澜,问道。 若是装傻,那么对于他安排刺客刺杀她一事,可就瞒不住了。 虽然说以宋锦澜现在的本事,奈何不了他。可他就是不喜欢被人拿捏住把柄的感觉。 如此,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臣弟不敢妄言。” 半晌,宋乐枫到了此处。 “昭乐可知,欺君乃是死罪?”檠皇试探道。 “陛下,都是乐枫的错,不要怪罪哥哥,乐枫愿自行承担所犯罪过。”宋乐枫叩首在地,身形颤颤巍巍乞求道。 “陛下,乐枫所犯之错,臣弟愿代她受过,望陛下恩准。”宋锦澜求情道。 “代她?宋乐枫所犯错乃是死罪,穆亲王这是在难为朕吗?”檠皇不满质问道。 “臣弟不敢,只是她毕竟是臣弟的妹妹,臣弟如何能见她赴死却什么都不做,选择无动于衷。” “穆亲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忤逆朕!”檠皇站起身,气怒拂掉了桌案上的茶杯,怒道。 怎么?如今看来,坏人倒成自己?他们怎么敢的? “陛下息怒,穆亲王想必是心直口快,未曾清楚后果。”阿依迦立马起身,替宋锦澜说着好话。 “宋锦澜,你一次又一次忤逆朕,真当朕可以当作无事发生吗?” 当初为了萧菀韵,当着众多宫人的面将人带走,如今,又要抗旨拒婚南疆公主。 现在还要顶罪宋乐枫,威逼他来了? 他是大檠皇帝,是天子,整个江山都是他的,不听话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他一次又一次给宋锦澜机会,结果换来的,竟是他的变本加厉。 “臣弟恳求陛下网开一面,让臣弟替罪于乐枫。”宋锦澜依旧坚持道。 “哼!这一次,朕偏不如穆亲王的意,穆亲王能奈朕如何?”檠皇果断道。 “来人啊!将宋乐枫拉下去,褫夺昭乐封号,处死。” “陛下!”宋锦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檠皇打断了话。 “够了穆亲王,你难道想整个穆亲王府同你一起陪葬不成?”檠皇出言威逼道。 “……”宋锦澜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血肉中,鲜红的血顺着指尖逐渐流了下来。 他深知,这是抗旨,惹怒了檠皇,可能真的做得出来让整个王府的人陪葬。 第七十八章 替罚,猜透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父皇发话吗?”一旁乐呵着的二皇子催促着身边的守卫。 “是,二皇子。” 二人应声,就要架着宋乐枫离开…… “哥哥,乐枫不能再陪着您了……”宋乐枫痛心道。 “住手!”一个年迈的女声突然响起。 “母后,您老人家怎么过来了?”檠皇错愕,没想到太后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好好的,怎么跪了一地?”太后扫视了一圈,问道。 “哀家还没有死,一个个当哀家不存在,都要把哀家气死才合意吗?”太后怒遏道。 “母后息怒,儿子这样做,也是事出有因。”檠皇连忙出言安抚道。 “还不快将人给松开,这还像话吗?” “太后息怒!”两守卫连忙道。 宋乐枫才得了松懈。视线扫过不起眼之处那抹身影。 “……”是他? 莫青规想办法告知给太后,才让太后前来阻止了这件事吗? 原来他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败露一事,提前做好了准备,打算让太后来插足此事。 莫青规的视线正好对上她,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她方能松了口气。 “都是血脉至亲,何至于如此赶尽杀绝?陛下的心,是不是太过决绝了?” “母后坐下说话。”檠皇安抚太后坐了下来。 解释道:“儿子此行,乃是依照规矩办事,这宋乐枫装疯卖傻,实乃欺君之罪。儿子只是处死她,并无不妥之处。” “乐枫再怎么说,也和陛下乃是血脉至亲,陛下岂会不知,她从小到大都恐惧着陛下这个兄长,哪怕是装疯傻,也是不得已为之,畏惧陛下这个做兄长的权势。”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陛下心知肚明,又何必紧抓着这件事不放?” “莫不是非要杀尽这血脉相连至亲,陛下才能彻底安心不成?” “母后……”檠皇想说些什么,太后又继续补充道。 “倘若陛下执意这样做,那便连同哀家这个老不死的人都给杀了算了!” “母后这是在折煞儿子吗?儿子最是尊敬于母后,母后岂会不知?”他为君,可不是毫无理智的昏君。 他只是不容许任何人忤逆自己的决定。 如今连同自己的母后,也要向着其他人。 那他这个为君者,当得又有何用? 檠皇最终只能强忍着内心的不满,视线落在宋乐枫身上。妥协扬声道:“既然如此,看在母后的面上,朕可以饶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三十杖,想必诸位不会有意见吧?” 留下她的性命,未必没有用处。兴许有朝一日,宋乐枫死得更有价值。 来日方长,退一步,忍一时,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乐枫遵旨!”宋乐枫连忙匍匐在地,连忙道。 只要不是去死,罚三十杖又有何不可? “陛下,乐枫身子骨一向不好,臣弟愿代替乐枫受罚!”宋锦澜拱手道。 “穆亲王你……”他是不是总想跟自己不对付? 檠皇脸色越发难看。 “好了,穆亲王既然有此意,陛下何不成全了他,都是兄弟,闹得那般难看作甚?”太后劝解道。 “朕可以让穆亲王替罚,那穆亲王是否要表示一下,让朕不那么为难?”檠皇出言暗示道。 “一切都听陛下吩咐。”宋锦澜拱手应道。 “很好,那便由穆亲王替罚,加三十杖。”檠皇冷声吩咐道。 “臣弟遵旨。”宋锦澜恭声道。 随即便是连续不断的板子声响了起来。 杖刑结束之时,宋锦澜身后已经血迹斑斑,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宋乐枫这才敢踉踉跄跄冲上前去,将人给扶了起来。 “都是乐枫的错,是乐枫害得哥哥受了罚……”她满是心疼,怨恨着自己。 “哭什么?护着自己的妹妹是应该的。”宋锦澜微微抬起自己的手,抹去了她脸庞的泪珠。 好在今日太后及时出现,阻止了这场悲剧。 “哥哥不能一直待在乐枫身边,往后便让他贴身保护你的安危。”他交代道。 “他……”原来哥哥知道,是莫青规暗中给太后宫中递了信。 “出来吧。”他淡声道。他知道,那个人,一直站在不远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莫青规这才从某处站了出来。 “属下莫青规,见过穆亲王殿下,昭乐公主!”莫青规恭敬行礼道。 “以后昭乐公主的安危,便交由你负责。”他只声道。 “殿下放心,属下哪怕是丢了性命,也会护昭乐公主周全。”莫青规保证道。 “乐枫,照顾好自己,哥哥该出宫了。”宋锦澜看向她,交代道。 宋乐枫看着他身后的血迹,于心不忍,征求道:“哥哥还是先将背上的伤口处理了再离开吧?” 随后交代道:“紫鸢,快,快去叫太医……” 处理好后背的伤势,宋锦澜也是时候离开了。 目送着他的远去,宋乐枫心抽痛得厉害。 是她牵连了哥哥,都是她的错。 一件披风搭在了她的肩头,“公主,外面风大,属下送您回长乐宫。” “今日多亏莫公子出手相救。”宋乐枫转过身来,恭敬行了一礼。 “公主折煞属下了,这一礼,属下当不起。”莫青规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拱手道。 “莫公子不必如此,今日若不是您偷偷传信给太后,本公主恐怕难逃一死。” 宋乐枫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这是她第一次将莫青规的面孔给看得清清楚楚。 “公主为尊,属下卑微,还当不起称莫公子……”莫青规依旧站得远了几分。 “可你也是受命穆亲王,护本公主安全不是吗?”宋乐枫出言提醒道。 “……”莫青规沉默不语。 “你既然不喜本公主唤莫公子,那便唤你青规可好?”她突然上前,细声问道。 “属下……听公主的。”莫青规犹豫半晌,见她神色不太好,只能暂时妥协了。 宋乐枫这才展笑一声,朝着前面而去。 穆亲王府。 芙蕖院内,拂烟端着熬了许久的汤药走入房内。 “姑娘,这是膳房熬的汤药,您快趁热喝了吧?”拂烟上前道。 而此刻的萧菀韵,站在窗前,手中拿着那枚玉佩,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姑娘?姑娘……”拂烟喊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将玉佩揣回袖口。 “拂烟。”萧菀韵这才走上前来。 “姑娘,您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拂烟好奇问道。 “没想什么。”萧菀韵随口一句,扯开话题道:“我似乎恢复的差不多了,拂烟,你告诉一下膳房,不必准备汤药了。” “这怎么行?太医说了,若是此次不彻底清理余毒,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拂烟果断拒绝了她的要求。 “可是……”这汤药她都喝了快半个月了,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严重吧? 萧菀韵还没有来得及说下去,一个男声率先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拂烟说得对,药到病除,若是余毒未清,容易落下病根。”宋锦澜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萧菀韵诧异道。 宋锦澜到底怎么回事?自从剿匪一路回来,来她院子的时间,未免也太多了。 如此反常的行为,她究竟该是喜还是忧? “海棠说这几日你未曾按时服药,本王自然是来监督你喝药。”他随口道了句,寻了处坐下。 “你还真是闲得慌……”萧菀韵低声嘀咕道。 他以前哪里会管府上的小事? “与菀菀有关之事,便不是小事。”他突然道。 “……”萧菀韵心中咯噔一下。宋锦澜居然猜中了自己在想什么? 她不会被自己的两个贴身婢女给卖了吧? 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事出反常必有妖,指不定他正在憋什么大招等着自己…… 第七十九章 生气,接旨 不要以为说了几句好话,她就可以既往不咎,忘记过去发生的一切。 萧菀韵只能当着他的面,端起药碗便喝得一干而尽。 “不劳烦殿下监督了。”她还倒过碗让宋锦澜看个清楚,自己喝得一滴不剩。 “你说的是现在,还是以后?”宋锦澜追问道。 “什么?”萧菀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却不想视线一瞥,才发觉他的手掌处干涸的血迹。 “又受伤了?”哼!还真是多灾多难,也是活该,这就是他迟来的报应。 “拂烟,去将金疮药拿来。”她只是吩咐道。 “是。” 半会儿,拂烟去而复返。 “姑娘,金疮药拿来了。”拂烟递上前去。 萧菀韵将瓶子放在他的面前,便退至远远的。 “……”宋锦澜脸色微变。 他是瘟神吗?竟离他这般远。 “你在担心本王?” “殿下别多想,该报的仇还没有找你报,若是真死了,那就没意思了。”她只是冷应道。 她看得出来,宋锦澜绝对不止手上有伤,脖颈处延伸出的绷带,她没有眼瞎,看得出来。 而且和入宫之时所穿衣服不同,这次入宫铁定发生了大事。 只不过她懒得去问,也没有关心的必要罢了。 宋锦澜伸出一只手,到她面前。 “干什么?”萧菀韵不解。 “帮本王上药。”他简单吐露几个字。 “这伤势还不至于不能自主上药。”她果断拒绝。 她能让人将药拿过来,已然是仁慈,他还想得寸进尺不成? “两只手都有伤。”宋锦澜将另一只手摆到她的面前。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上药。 “拂烟……”萧菀韵刚想要叫帮手,宋锦澜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拂烟,冷声吩咐道:“你出去!” “……”拂烟只能灰溜溜退下了。 “宋锦澜,你这是得寸进尺!”萧菀韵不满道。 活该他受了伤,死在外面算了,免得来磋磨自己。 他不再说话,只是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她。 萧菀韵只能硬着头皮给他上药。 “另一只手……” 萧菀韵替他缠好了绷带。 “生气了?”他低下脑袋,看向她。 “我可没有资格生气……”话音刚落,一个侍女便闯入其内。 萧菀韵连忙站起身,跟他扯开八丈远距离。 “奴婢参见殿下。”侍女慌张道。 “嗯哼。”宋锦澜轻咳两声,问道:“何事?” 侍女视线扫过了站在一旁的萧菀韵。“回禀殿下,宫中来人了,说是来传旨的。” “……”宋锦澜脸色一变。 “好好待着。”宋锦澜站起身,正要离开,侍女却补充道:“殿下,宫中传话,让萧姑娘也一同前去听旨。” “这与我还有关系?”萧菀韵错愕,这不可能吧。 “……”他这是又打了什么主意? “殿下,可别让李公公一直等着了。”侍女见他迟迟没有动步,不免提醒道。 “你随本王一同前去。”宋锦澜看向她,只道一声。 二人一同去了前院,见府中主子皆跪在地上。 “……”这个贱人怎么来了? 一旁跪着的施月薇脸色越发难看,死死盯着旁边跪着的萧菀韵。 “穆亲王,南疆公主一同接旨。”李公公高声道,随后打开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疆公主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 “今赐婚于穆亲王为侧妃,以结秦晋之好,因南疆公主身份尊贵,加以正妃之礼特择下月初一完婚。朕之赐婚,乃天作之合,两姓之好,四时吉祥。望,相敬如宾,共赴白首。钦此!” “南疆公主阿依迦接旨,谢过檠皇陛下!”阿依迦率先叩首道。 施月薇听后,火气越发大。 真是好得很,这南疆公主果然是和自己过意不去,哪怕只能为侧妃,也要嫁给宋锦澜。 真是不知廉耻。 施月薇死死捏紧拳头,眼神似乎要将阿依迦撕碎那般。 “……”赐婚?萧菀韵心中一怔。 他们二人成婚,不是早就注定的事吗? 她为何要有不满? 萧菀韵用力掐了掐自己手腕上的肉,让自己保持头脑清醒。 “穆亲王,接旨吧?”李公公出言提醒道。 宋锦澜却久久没有表态。 “穆亲王,咱家还要上陛下跟前复命呢,还是快些接旨吧?” “……臣弟遵旨。”良久,他才开口应道。 “那就提前恭祝穆亲王殿下与南疆公主喜结良缘了。” 目送李公公等人的离去,众人才微微站起身。 “想来殿下还有未处理完的事,阿依迦就先不打扰殿下了。”阿依迦自觉寻了借口,离开了此处。 “该怎么做,相信不用本王多与王妃交代了。”宋锦澜提醒道。 “妾身明白。”施月薇规矩福礼道。 “你退下吧。” “是,妾身告退。” 宋锦澜将圣旨扔给在旁侧的于赫,便要去寻萧菀韵的身影,却发现她连招呼都未曾打,便直直朝着芙蕖院的方向而去。 他连忙冲了上去,拽住了她的胳膊。 “菀菀!” “殿下马上就要大婚了,还是不要同奴婢有过多牵扯,南疆公主知道了,想必会不高兴的。”萧菀韵甩开了他的手。 “萧菀韵,你非要这般和本王说话吗?”她明明刚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突然就变了一副样? “炫耀?羞辱,还是警醒?”萧菀韵退至远远的,质问着他。 什么听旨?她还在想为什么要让自己也去听旨,原来就等着这出。 她本来就死心了,檠皇何必要多此一举,整这出来羞辱于她? “菀菀,你听本王解释,这不是本王的手笔。”宋锦澜连忙解释道。 “我是什么人?殿下不必同我解释。”话尽,萧菀韵朝前而去。 “菀菀……”宋锦澜还想踏步上前。 “穆亲王殿下还是留步吧,我累了,无心见殿下。”萧菀韵冷道一声,头也不回离开了。 宋锦澜紧了紧拳,心中揪痛不已。 檠皇就这般迫不及待要将南疆公主给塞至自己的府邸,不过是拿他当棋子,好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他既想要南疆权势,又不想让南疆公主留在自己身边。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以免被有心之人暗害了去。 倚月居内。 施月薇因为赐婚一事,气急败坏,摔了大把东西。 “王妃娘娘息怒!”几个侍女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啪……”施月薇又扔掉了一个花瓶。骂咧道:“她一个公主,要什么样的男人不行,非要觊觎本王妃的男人,真是该死!” “你们几个全部给本王妃滚出去!” 几个侍女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小姐,可莫要气坏了身体。”桃红忧心道。 “本王妃怎么能不气?那个女人都快骑在本王妃头上来了!”还是檠皇亲自下旨要以正妃之礼迎她一个侧妃入门,她怎么敢的? “如今距离大婚还有半月,不如王妃一不做二不休……”桃红低声暗示道。 “传信给二哥,就说本王妃有事找他商议。”施月薇冷声吩咐道。 “奴婢明白。” 这几日,府中忙上忙下,都在为南疆公主准备大婚事宜。 前院也变得好生热闹。 海棠好几次经不住诱惑都想去前院瞧瞧看,都被拂烟给抓包住了。 “这几日姑娘心情不太好,你就不能多忍一忍吗?”拂烟不免劝道。 “拂烟姐姐,我只是去前院看看,半刻钟就回来,一会儿功夫,姑娘肯定不会发现的。求求你了……”海棠乞求道。 “不行!”拂烟果断拒绝。 话音刚落,宋锦澜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院门外。 “殿下?他怎么又来了……”拂烟有些不耐烦道。 “姑娘都回绝了那么多次说不见了,殿下他怎么还要来?”海棠也十分不解。 第八十章 回拒,见过 拂烟只好进去禀报。 “姑娘,殿下又来了。” “不见。让他不必再来了……”他便好好准备大婚事宜,好迎娶他的侧妃去。 拂烟走了出来。 “她还是不见本王吗?”他淡声问道。 拂烟摇了摇头道:“姑娘说,不见殿下。” “……”也好,若是见到他,会让她感到不满,那他便不来叨扰她了。 “你替本王带句话给菀菀,就说,若是以后有难以应付之事,随时可以命人过来寻求帮助。” 拂烟将话完完整整叙述给了萧菀韵。 “他以为自己是谁?没有他的帮忙,我在这里活不下去?你退下吧,我想自己静一静。”萧菀韵怒声道。 一切都没有结束,他以为自己能撇清楚关系吗? 她会让欺辱她的人付出代价,包括他。 他以为自己能有什么本事,以为自己做什么都要他帮忙。她还不至于到了要找自己仇人帮忙的程度。 “姑娘若是有事吩咐,尽管唤奴婢一声。”话尽,她正要退下。 萧菀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慢着。” “姑娘。”拂烟转过身来。 “去帮我办一件事,记住,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萧菀韵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拂烟应道:“奴婢这就去办。” 虽然她不明白姑娘为什么要这样吩咐,但她还是要听姑娘的话。 “姑娘怎么样了?”海棠见拂烟走了出来,连忙问道。 “这一次,姑娘恐怕很难气消了。”拂烟无奈摇了摇头。 拂烟听了命令,在那日看见施月薇出了府,便偷偷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发现了施月薇暗中的密谋。 芙蕖院内。 “姑娘,您的猜测没有错,王妃今日果然又去东街酒楼见了施家二公子。”拂烟禀告道。 “……”她果然不是多想,施月薇这个女人占有欲那么强,南疆公主以正妃之礼嫁给宋锦澜,本来就是架空在她的头上,狠狠打她的脸。 她怎么可能不会有所行动,任由着南疆公主嫁给宋锦澜? “这几日好好盯着施月薇的一举一动,有情况及时告知我。当心些,别让她的人发现了。”萧菀韵交代道。 “姑娘放心,奴婢聪明着,不会让姑娘忧心了。”拂烟打着包票道。 “诶?拂烟姐姐,你在和姑娘说些什么啊?什么忧心不忧心的?”海棠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就是我之前一直负伤,姑娘叮嘱我不要莽撞行事而已。”拂烟连忙变通道。 “是这样啊。本来还想问一下这几日怎么总是不见拂烟姐姐身影……” “我这几日家里有些事,姑娘这里就劳烦海棠多担待了。”拂烟拉住她的手,道。 “不麻烦,还是家人重要。姑娘这里有我照看,拂烟姐姐放心吧!”海棠立马道。 毕竟她的家人,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是夜。 “姑娘,您大病初愈,还是别喝酒了。”拂烟不免劝道。 她生怕萧菀韵又生出什么好歹来。 姑娘怎么能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放心,我身体早就好了,只是小酌一杯,不会出事的。”萧菀韵出言安抚道。 “姑娘……”拂烟还是舍不得松手。 “好了,你下去吧。”萧菀韵只是轻摆了一下手。 拂烟说不过,只能关上房门,出去了。 看着桌上的酒水,萧菀韵心中发麻。 脑海一丝画面显现出来…… 她记得,有一日,她喝了不少酒,险些被混子给欺负了,那时的她,还是紫菀公主。 带着自己的侍女,跑去酒楼,大胆的喝着。 而她,还是因为宋锦澜的迟迟不回应,铁石心肠,以及被回绝后心中的苦闷,爱而不得,才喝的酒。 没想到,如今她还是要因为宋锦澜那个男人,喝酒麻痹自己。 “哗啦!”一声,清脆的铃声响了响。 她晃了晃手腕处的黑线蛊铃。 “不会……又是骗人的?” 她不信邪,又不停地摇晃着。 “骗子,都是骗子!”见迟迟没有反应,萧菀韵彻底不依了,扯下腕间的蛊铃,不知道朝某处扔了去。 却正好落在了一个黑靴旁边。 男人弯身捡起黑靴旁边的蛊铃,朝她走去。 “姑娘火气竟这般大了?” “我以为……这蛊铃无用。”萧菀韵抬眸,看向来人,道。 “病才好,又胆大妄为饮酒?还是如先前那般固执。”男人出言埋怨道。 “先前?你很久之前见过我?”萧菀韵捕捉到这两个字。 男人脸色一变,缓蹲了蹲身,将蛊铃套回她的手腕处。 “不曾见过,姑娘不该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只是扯开话题道。 “若是你能一直待在我身边,便好了。”萧菀韵拉过他,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道。 只可惜,这对她来说,恐怕是奢求。 “姑娘醉了。”他低声提醒道。 他其实是想说,会有那么一天,她会自由,会报仇雪恨,他也会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不,她不是醉,她只是想放纵一下自己,忘记仇恨,忘记那个让自己痛苦的男人。 她抬起手,挡了挡自己的眼,又缓缓移开。 “王府,牢笼……”她想离开。 可她不得自由,她忘不掉仇恨,也不敢忘。 “若是你能带我走就好了……”她低声道。 房门外,海棠想送些茶水进去,却意外听见了萧菀韵在说话。 不对,而是在和别人说话,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似熟非熟,她判断不清楚。 海棠放弃了想敲门的想法,只是静静听着里处的动静。 男人紧了紧拳,他又何尝不想带她离开? 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他不能让好不容易的计划,就因为自己一时冲动,便功亏一篑了。 “放心,有朝一日,我会带你离开。”他轻声道。 他抬了抬手,想揽住对方的肩头,却又沉重地收了回来。 “你说真的?”萧菀韵咕哝了句。 “你不是醉了吗?”男人费解,有些意外。 “我萧菀韵,千杯不醉?”萧菀韵摆手道。 “还说没醉……”男人无奈地摇头,都已经快睡过去了。 男人扶住她,拦腰抱起,走向床榻。 随后放下她,替她掩好被角,出言安抚道:“安心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男人刚起直身离开,却发现她的枕下露出了被折叠好的宣纸。 海棠将这一场面给尽收眼底。 “……”姑娘她竟和别的男人…… 海棠捂住自己的嘴,避免自己发出声音。端起茶水,蹑手蹑脚离开了此处。 纸上的内容让男人神色一紧。 他的视线落在萧菀韵的脸上,一脸无奈。 要找他帮忙,何不直接同他说,非要以这种方式让他知晓…… 次日一早。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入内。萧菀韵微微睁开双眼。 揉了揉发痛的脑袋。 她昨天晚上是喝醉了吗? 她自己记得自己好像摇晃了手腕处的蛊铃,将那个人给叫了过来,只是后面的事,她不记得了。 “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姑娘,您醒了。”拂烟上前道。 萧菀韵坐起身,翻了翻枕下之物。 “不见了……” 坏了,她东西都还没来得及交给他,真的是喝酒误事了。 “嗯?什么不见了,奴婢帮姑娘一起找。”拂烟一脸茫然。 “没什么。昨日夜里没有人再进过我房里吧?”兴许是他刚好发现了此物给带走了。 “姑娘说什么呢,大家都去睡了,怎么会有人到姑娘房里去?莫不是遭贼了丢了东西?”拂烟不解地猜测道。 “那倒没有,兴许是我记错了。”萧菀韵连忙应道。 此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为好。 “奴婢伺候姑娘洗漱吧。”拂烟端着盆走上前来。 “……”既然没有人再进过房里,东西肯定被他带走了。 第八十一章 出游,遇刺 浮碧院内。 施月薇带着人将定做好的喜服送了过来。 “王妃娘娘?怎劳您亲自送喜服过来了……”阿依迦站起身,有些意外道。 “殿下有交代,让本王妃负责好大婚事宜,这是作为王府主母应该做的事,公主就别与本王妃客气了。”施月薇连忙应道,还特意强调了王府主母四个字。 她就是要让阿依迦知晓,什么公主不公主?入了王府,就算以正妃之礼嫁进来,也只是妾。 “红螺,还不快将喜服拿过来。”阿依迦吩咐道。 “是。” “对了,公主不如先试一下是否合身,若是有不合身之处,本王妃也好吩咐下去改一改。”施月薇特意强调道。 “也好,红螺……”阿依迦示意道。 半晌,阿依迦换完衣服走了出来。 “不错,公主天生丽质,穿上这身喜服,美得越发动人了。”施月薇扫视一眼,还是像模像样夸赞了句。 否则,倒是显得她这个做主母的不近人情了。 “王妃娘娘谬赞了。”阿依迦展笑一声。 “近些时日殿下公务繁忙,特地交代了本王妃,若是公主觉得在府上无聊,倒是可以一同出府游玩,也当是为公主解解闷。”施月薇突然提及道。 “婚期将至,殿下这个时候还这般忙碌吗?”阿依迦面露失落。 “想必殿下忙过这些时日,就有时间陪陪公主了。”施月薇猜测道。 “如此,这几日,就劳烦王妃娘娘多费心了。” “公主有所不知,我大檠有趣的地方,可多得数不清,京都两面环江,周围风景甚是不错。”施月薇介绍道。 “特别是那浛泱江,若是叫上画师在江上为公主作像,想必那画纸上的人儿,如同跃然纸上活灵活现。” 阿依迦听后,甚是心动。 “本公主还未曾感受过大檠的风土人情,如此听来,倒是一个不错的出游选择。” “那此事便由王妃娘娘做好安排,随时唤本公主便好。” “那是自然,相信这次出游,定会让公主印象深刻……”施月薇笑应道。 芙蕖院内,透过院门,萧菀韵看见了府门口忙碌的人。 高挂着的红绸随风飘荡,可也让她觉得那般刺眼。 曾经,她也是一身喜服,想要去奔赴这世间美好,可换来的,却是无数次失去。 “姑娘,您什么心不在焉的?”拂烟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什么,就是这王府的布景,让我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萧菀韵垂眸应道。 “嗐!”海棠的叹气声远远便能听见。 她放下手中的茶水,走上前来。 “海棠,好好的,你怎么唉声叹气的?”拂烟不解地问。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无意间看见王妃娘娘去了南疆公主的院子,远远听见她们二人聊得可高兴了,还说要出府去江上游玩?”海棠说了一大堆。 “真是奇怪,这南疆公主都要嫁入王府了,我怎么记得以王妃的性子,根本眼里容不得其他沙子……”拂烟不解。 毕竟自家公主就是个实例,被施月薇不少针对。 怎么到了那南疆公主,两人还高兴地聊到一起去了? 怪不得她们刚才看见府门口停了两辆马车,原来是她二人准备出行用的。 “拂烟姐姐,我也觉得奇怪,虽然是南疆公主,要恭敬几分,可王妃这些时日未免与那南疆公主相处得过分融洽了。” 这和之前的施月薇,简直两模两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能做的,就是独善其身,不被他人影响。”萧菀韵突然道。 二人也识趣闭了嘴。 毕竟她们受过的教训已经不少了,少管闲事是为了她们自己好,何必要去淌这趟浑水? 两人上了马车,后面跟着数十个侍卫,一同出了城。 浛泱江上,竹筏泛泛,四周环山,绿树葱郁,映照在水中也显得绿油油的。 施月薇特意安排好了一艘小船,以便二人能坐在里处饮茶闲聊。 “公主,您先请。”施月薇抬手示意道。 “王妃请。” 二人一同上了小船。 船夫站至船尾,划动着小船,小船向前游荡着…… 而这一场景,被藏在绿丛中戴着面具的黑衣男人给尽收眼底。 “这么好的地处,王妃娘娘也不早些时候告诉给本公主,这时才来,时间总觉得有些紧迫了。” “……是吗?本王妃倒是觉得刚好合适。”施月薇只是淡笑应之。 “依照你们中原的礼仪,该是以茶代酒表示感谢。红螺,倒茶吧?”阿依迦吩咐道。 “是,公主。”红螺上前倒好了茶水。 “王妃娘娘请。”阿依迦端起了茶杯。 “公主请!”二人一同饮尽了杯中茶水。 “公主,您看这处如何?”施月薇扫视到四周,指了指一处风景,问道。 阿依迦点了点头。“王妃娘娘的眼光,自然是不错的。” “张画师,还劳烦您在此处为公主作画一下。”施月薇看向船头处作画的中年男人,吩咐道。 “是,王妃娘娘。”张画师应道。 “公主,还劳烦您移驾至外面。”张画师走至一旁,恭敬提醒道。 “有劳张画师了。”阿依迦站了出来,坐至一侧。 “公主尽管放心,张画师乃是我大檠有名的画师,定能为公主作出一幅无与伦比的佳作。”施月薇保证道。 “王妃娘娘找的人,本公主还是信得过的。”阿依迦笑道。 不知过了多久,一幅画作已然完成。张画师将画纸递至旁边的红螺手中。 “公主。”红螺将画作拿至阿依迦面前。 “红螺,看赏吧。” “公主赏赐你的。”红螺递出一袋银子。 “草民叩谢公主赏赐!”张画师立马匍匐在地,谢应道。 空气变得异常的安静,似乎夹杂着一丝杀气…… 施月薇朝着身边站着的桃红使了使眼色。 桃红会意,手中突然出现了一颗石子,顺着小窗口,落在了水中。 “哗啦……”连续好几声某物出水的声音。 六个蒙面黑衣人从水中跳了出来,就朝着小船上的人攻了过去。 “公主,小心身后!”红螺神色一紧。 “护驾!护驾……”桃红冲着岸上的数十个侍卫狂喊道。 侍卫才划着竹筏,朝着小船的方向靠近。 红螺与几个黑衣人不断周旋着。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本公主可是南疆公主,岂是你们敢刺杀的!”阿依迦扯下身上的长鞭,朝着他们挥动过去。 “哼!老子杀的就是你这个南疆公主……”黑衣人冷笑一声,继续攻击着。 小船由于空间不够,只剩了两个侍卫,如今也在和黑衣人打斗着。 一个黑衣人的刀朝着施月薇的方向砍了过去。 “小姐,小心后面……”桃红一个动作迅速,将施月薇给推开了。 一个黑衣人已经直直朝着阿依迦砍了过去。 “暗影,快保护本公主!” 又一个黑衣人从岸上飞奔过来…… “公主!”暗影一剑挥过去,刺穿了刺客的身体。 “快,快带本公主走!”阿依迦惊慌失措下了吩咐。 “刺啦!”一声,张画师被剑刺穿了身子,直直倒下江中。 “啊……”桃红惊叫着,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数十个守卫也冲了上来,与刺客厮杀着。 “走?谁都别想走!”又是两个黑衣刺客跳出水面,死死拦住了阿依迦的去路。 “暗影,本公主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阿依迦心慌害怕问道。 “公主会活着!”话尽,暗影冲上去与刺客打斗起来。 “刺啦”又是一声,红螺身上挂了彩。 “公主,小心!”红螺见她身后出现的刀子,冲上去就挡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阿依迦抱住奄奄一息,口中吐着鲜血的红螺。 第八十二章 重伤,怀疑 “公主,奴婢恐怕是……不能再……再陪着您了。”红螺奄奄一息吐露着几个字。 眼见着侍卫不敌刺客,死去的人也越来越多,阿依迦神色一紧。 “王妃,快走!”一个侍卫浑身挂了彩,还不断将施月薇护在身后,与刺客打斗着。 “走吧,小姐!”桃红拉着她,道。 “南疆公主,快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快去看她……”施月薇视线落在蹲在某处的阿依迦身上。 “公主,快过来,别在那里逗留下去了。”施月薇朝那处喊道。 阿依迦见她已经朝着竹筏的方向而去,正要起身,却见自己身后的暗影中了刀,血水咕咕地往外流着。 “暗影!”阿依迦想要冲上去,却被暗影出声遏制住了。 “快走,公主,别回头,快走!”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没了气息。 “暗影……”阿依迦心中抽痛着。 她刚想要离开,却见竹筏处更是出现了一个偷袭的黑衣刺客,正朝着施月薇身后刺去。 “王妃小心!” “刺啦!”一声,她也中了刀。 剑穿过了她的身体,红淋淋的刺到了自己的面前。 “嘭”的一声,她又被黑衣刺客踹进了江中。 “公主!”施月薇狂喊道,自己的胸口也一个不注意,中了刀。 还好没有伤到要害,桃红上前将施月薇给护得死死的。 “小姐,快走,您也受了伤。”桃红不停催促道。 余下的两个侍卫一前一后将人给死死护住,朝着岸边移去。 “小心,小姐!”桃红死死挡在她的身前,任由着刀子穿过自己身躯。 侍卫拼尽全力才将最后一个刺客给杀掉…… 小船上到处都是鲜红一片,还有随意倒着的尸身。 穆亲王府,倚月居内。 顿时忙碌了起来,伺候的婢女前前后后端了好几盆血水出来。 太医也急得满头是汗。 宋锦澜站在院外,等待着里处的情况。 “殿下。”于赫突然走上前来。 “查得如何?”宋锦澜连忙追问道。 “属下在船上寻到了此物。还有这个标记……”于赫将一块特有的金属配饰和宣纸递上前去。 “北夷……”宋锦澜心中有了猜测。 “南疆公主可有寻到?”他追问道。 “还在找。” “立刻加派人手,务必尽快找出南疆公主的踪迹。”不论是死还是活,都要找到。 如今大婚至期将至,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想必檠皇那里很难交代。 芙蕖院内。 看着前院发生的一切,还有宋锦澜急慌慌出了府,萧菀韵忍不住问了句:“前院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听说是王妃和南疆公主出游,遭遇了刺客,王妃和侍婢受了重伤,太医还在极力抢救。至于南疆公主,如今还生死未卜,未曾寻到踪迹。”拂烟禀明道。 “遇刺?”萧菀韵对此将信将疑。 “殿下吩咐过,姑娘不必关心此事,姑娘您这……”拂烟见她如此问,心中有些担忧。 她担心此事会无故牵扯到自家姑娘身上。 “我还没有他想的那么愚蠢,拂烟,你安心吧。”她只轻道。 她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当真还以为自己喜欢多管闲事了? 皇宫,御书房内。 檠皇听闻此事,气怒不已,召了宋锦澜前来问话。 “若是寻不到南疆公主踪迹,穆亲王便提头来见!”檠皇怒声道。 如今大婚将至,南疆公主在大檠遇刺生死未卜,这让南疆王如何看他们大檠? “臣弟遵旨!” “陛下若是没有其他吩咐,臣弟便先告退了!” 宋锦澜刚想起身,檠皇突然出言制止道:“慢着!” “陛下还有什么要吩咐臣弟的?” “这大婚圣旨下达不过七日,南疆公主便在大檠出了事,如今生死未卜。朕着实困惑……” “先前穆亲王执意违抗命令,拒婚于南疆公主,朕猜想,这不会是……”檠皇欲言又止。 “陛下是在怀疑此次刺杀南疆公主,是臣弟一手策划的?”宋锦澜戳破了檠皇的心思。 “穆亲王别着急妄下定论,朕只是猜测罢了。结果如何,朕相信穆亲王自会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檠皇拂袖道。 “这是臣弟命人在小船寻到的线索,还请陛下过目。”宋锦澜将东西递了出去。 “杜松,呈过来。” “是,陛下。”杜公公将东西拿至檠皇面前。 “陛下请看,此图标和那金属令牌,乃是北夷特有之物。” “照穆亲王的猜想,莫非此次刺杀是北夷策划,目的就是破坏大檠与南疆结盟?” “臣弟也只是猜测,这线索来得太过容易,不排除有人假借北夷之名,意图破坏两国结盟。”宋锦澜解释道。 毕竟这一次,不单单是冲着南疆公主去的,施月薇和贴身伺候的侍女都受了重伤。 “幕后黑手是谁,乃是其次,使团那边若是迟迟不能给个交代,想必会影响到两国盟约。穆亲王还是尽快寻到南疆公主下落,才是最重要的事。”檠皇提醒道。 “陛下,北夷猖獗,不可低估,若是此次刺杀就是北夷暗中策划多时,恐对大檠无义。”杜松却不赞成了说出了自己想法。 “北夷这块硬骨头,朕会让它碎成石渣……”檠皇紧了紧拳。 可若是失了南疆这个臂膀,北夷就会更加猖狂,在大檠边境随意造次。 连续在江上搜寻了好几日,也未曾有半丝线索。 直到一个又一个尸体放置在他们面前,宋锦澜神色越发紧了几分。 “殿下,江下游发现了一具女尸,身着衣物,正是南疆公主所穿衣物。”于赫上前禀告道。 “……”死了? 看着那张与南疆公主一模一样的脸,还有那枚曾经送予她戴在头上的发钗,宋锦澜确信无疑。 皇宫,大殿。 “我南疆公主在大檠的土地上遭到了刺杀,如今就说幕后凶手乃是北夷策划,檠皇不会觉得太过于敷衍了吗?”阿力木不满扬言道。 “使臣大人,这物证可都摆在这里了?那些刺客身上特有的图标就是北夷特有之物,陛下对此事怎么就敷衍为之了?”施丞相心生不满。 出言反驳道:“更何况老夫的女儿,如今的穆亲王妃,如今也因刺杀负了重伤,到现在还未苏醒过来。使臣大人说话未免也太过决绝了!” “非也,臣怎么记得?当初赐婚圣旨未曾下达之时,穆亲王殿下拒婚公主,不愿结亲。谁又能保证这是不是穆亲王不想成婚,故意演的一场戏?” “否则为什么独我南疆公主到现在生死未卜,而穆亲王妃还活着?”阿力木不依,继续道。 “使臣此话何意?这可是两国联盟一事,穆亲王虽曾经拒婚南疆公主,后也不遵旨照娶了?”一个大臣反驳道。 “如今南疆公主行踪下落不明,穆亲王妃乃至随同侍婢皆昏迷,使臣大人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在将我大檠架在火上烤?” “何不等她们醒过来,或者寻到南疆公主踪迹,问清楚事情缘由,再做决断也不迟?”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大祭司发声道。 话音刚落,宋锦澜带着人便走上了大殿。 而身后,跟着的是盖着白布的两个担架,里面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南疆公主和她的侍婢红螺。 “臣弟参见陛下,南疆公主及其侍婢红螺尸身,皆已带回。”宋锦澜拱手行礼道。 “什么?公主她死了……”阿力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事实。 可直到掀开二人身上盖着的白布,才确认无疑。 “使臣大人,南疆公主和贴身婢女,皆是遇刺身亡,落入江中数日才被寻到踪迹。” “既说是落日江中,为何会寻了数日才寻到?”阿力木质问道。 第八十三章 衡量,生疑 “因前些时日大雨延绵,至水位上涨,将尸身冲至下游,这才费了些时候。”宋锦澜解释道。 “檠皇陛下,我南疆公主在你大檠遭刺杀身亡,若是不给个交代,臣定将此事上报至南疆王,彼时两国盟约,恐怕就石沉大海了。”阿力木出言威胁道。 “穆亲王,此事你怎么看?”檠皇将难点抛给了宋锦澜。 “臣弟不敢妄言。”言外之意,也是推辞。 毕竟该说的话,都已经和使臣说清楚了。 “朕允你说。”檠皇摆手道。 “正如诸位大人所言,此次刺杀,北夷嫌疑巨大,北夷向来与大檠不对付。难以排除他们想通过刺杀南疆公主,挑起大檠和南疆争端,破坏和亲。” “使臣大人不妨多想一下,若是我大檠因与南疆和亲得利,北夷会选择坐以待毙,什么也不做,还是暗中筹谋,特意选最佳时机,好挑起两国纷争?”宋锦澜分析道。 他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一时疏忽,才导致了这个悲剧。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北夷这么做,让两国争相残杀,自己便是得利者。北夷蛮族,一向狡诈,微臣倒是认为,穆亲王所言,甚有道理。”施丞相应和道。 “使臣的痛处,朕以及诸位大人都感同身受。可若因使臣大人一时冲动,让两国争端加剧,不正中入了北夷下怀。若无大檠庇佑,南疆可能保证应对北夷那帮狡诈之徒?” 想来,他自有衡量。 若是因此冲动,让两国矛盾加剧。那这么久以来的盘算,可就功亏一篑了。 他也不希望之前的计划,全部打水漂吧? “檠皇陛下觉得该如何?”阿力木权衡了利弊,最终决定把主动权交给檠皇。 “朕会书信一封,加急送至南疆王,讲明白南疆公主一事。若是南疆王还是想与大檠撇清关系,朕自是该放使臣归返。” “檠皇陛下此言,莫不是要将使团扣在京都?”阿力木似乎明白了什么。 “说扣留多不好听,朕只是留使团在京都多欣赏一下大檠的风土人情。”阿力木却听得一头雾水。 “陛下的意思是,若是这时放使臣离开,北夷若是还留了后手,将使团全部赶尽杀绝,南疆该是得不偿失……”宋锦澜补充道。 阿力木闻之,心中有了顾虑。只好表面态度道:“如此,就有劳檠皇陛下了。” “只是还请陛下容许,南疆公主归还故土,入土为安才是。” “那是自然,使臣放心,朕自会命人将南疆公主遗躯送还至南疆。”檠皇言道。 穆亲王府,倚月居。 施月薇微微睁开了双眼。 却见宋锦澜背立站在窗台处。 “殿下……您怎么到妾身这里来了?”施月薇强撑着身子,坐起身。 “桃红,桃红怎么样了?” “她伤得重,还未醒过来。”宋锦澜转过身来。 “将当日遇刺一事,全部告诉本王。”宋锦澜寻了处,坐下道。 “是。”施月薇应道。 “那日……” 芙蕖院内。 单泠鸢突然造访。 “姑娘,单侧妃在院外候着,说是要见姑娘。”海棠上前,禀告道。 “见我?让她进来吧。” 单泠鸢走了进来。 “不知单侧妃突然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萧菀韵问道。 单泠鸢看了看四周的人。 萧菀韵会意。下令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拂烟等人应声,便离开了。 “喜儿,你也退下吧。” “是。”喜儿也离开了。 “单侧妃还是坐下说话吧。”萧菀韵示意道。 单泠鸢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才开口问道:“敢问萧姑娘,南疆公主和王妃遇刺一事,可有所耳闻?” “拂烟同我提起过,说是王妃和侍婢都受了重伤,至于南疆公主,生死未卜。”萧菀韵解释道。 “今日出了结果,说是已经寻到了南疆公主尸身,如今殿下刚下朝回府,便朝倚月居的方向了。” “想来,是要问清楚有关当日刺杀一事的来龙去脉。”单泠鸢补充道。 “南疆公主真的死了?”萧菀韵错愕,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假不了,使臣在大殿处已经认了尸身,确认是南疆公主无疑。” “单侧妃怎么突然同我说这些?”萧菀韵问道。 “萧姑娘先前同本侧妃说,要对付王妃娘娘,就想着……”单泠鸢欲言又止。 “你觉得是我做的?我在府中孤立无援,无人可依,谈何去雇佣杀手?”萧菀韵反问道。 而且她方才同拂烟打听过,拂烟还去问了于赫说是北夷嫌疑大。 她可没有本事和北夷策划出刺杀南疆公主和施月薇一事。 “当真是无人可依吗?”单泠鸢突然反问道。 她记得,南疆公主将萧菀韵绑在马后拖了两条街,最后留了半条性命。 没有人知道,在萧菀韵昏迷的那个傍晚,恰是入夜时分。 一个黑影从窗口一跃而入,到了萧菀韵床榻前。 她看见,那个男人交给了萧菀韵一个物件,隔得远,没怎么听明白萧菀韵苏醒那时和那个男人说了什么。 但是举止稍显亲密,喂人喝水,送人东西,这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她也不过是突发奇想,想要探望一下萧菀韵伤势,没想到竟撞见了这一出。 只是她从未在他人面前说起过罢了。 “单侧妃此话是何意?”萧菀韵脸色微变,莫非自己曾经和那个面具男人见面,被单泠鸢的人发现了什么? 单泠鸢伸出手,拽住了萧菀韵的手腕,故作问道:“萧姑娘手腕上戴着的蛊铃,真好看,不知是何人相赠?” 萧菀韵神色一紧,手往旁边移了移,用袖口盖住了。 “单侧妃什么时候知道的?”冷静问道。 “萧姑娘倒是冷静。时间也不长,上月中旬……”单泠鸢只是笑了笑。 原来有一个多月了,可单泠鸢没有选择告发自己,又是何意? “那人,应该很重视萧姑娘吧?” “为何没有拆穿我?”萧菀韵不解。 “因为……你我是盟友,我需要你的帮助。” “只是为了对付施月薇?”萧菀韵错愕。 单泠鸢撩开袖口,露出了手腕上的鞭痕。 “施月薇做的?”萧菀韵视线落在她胳膊处。 “我看得出来,殿下对你很不一样,可我不是你,在王府,我会永无出头之日。”她站起身道。 “我要的很简单,我想要逃出这里,而你,是可以帮我的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不认为自己做的选择是错误的。 “所以单侧妃是要以此威胁我带你出去?” “是也不是。”她只是不甘心罢了。 可如果能让施月薇输得一败涂地,亲眼看着她跌入云端,成为那世间不起眼的蝼蚁,将所有的委屈加倍奉还,又何尝不是她想要做的? “你放心,此事不到万不得已,本侧妃会选择烂在肚子里,你无需对本侧妃赶尽杀绝。” “我没有那边本事对单侧妃赶尽杀绝。”萧菀韵淡声道。 “可他有……”单泠鸢意有所指。 “我会靠自己,不会牵扯进他。”萧菀韵坚持道。 “不,你会这么做的。” 惧怕,从来都解决不了问题。 凭她自己,离不开这王府。 “你就如此肯定我会这么选择?”萧菀韵不解。 “因为,在这府上,我们是同病相怜之人。”单泠鸢淡声应道。 “你不喜欢宋锦澜?”她怎么会毫无名利想着逃出去,而不是选择留在宋锦澜身边。 “殿下心中,从未有过本侧妃半点位置。本侧妃何必自讨没趣?” “若是有时机,本侧妃也愿助萧姑娘一臂之力。”她留下这句话,便推开门离开了。 唯留萧菀韵还在沉思着什么…… 第八十四章 多疑,寻找 拂烟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姑娘,单侧妃找您说了些什么?” “一些小事,不必上心。”萧菀韵只是随口应道。 皇宫,长乐宫内。 “紫鸢,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见她端着点心走了进来,宋乐枫关心问道。 “奴婢好得差不多了,公主不必担心。”随后环视了一下四周。 “怎么没有看见莫侍卫?” “他去给本公主打听一些事去了。”话音刚落,莫青规的身影已然出现在门口。 “属下参见公主。”莫青规恭敬行着礼。 “不必多礼。打听得如何了?”宋乐枫追问道。 “陛下未曾迁怒穆亲王殿下,殿下已经平安出了宫。”莫青规禀告道。 宋乐枫听后,才算松了口气。 “这好好的,眼看着就是大婚,就出了这样的事,可有查清楚幕后主使?”她忧心问道。 “说是与北夷有很大关系。” “北夷……”她记得北夷几次三番挑衅大檠,更是在边境作乱多时。 只是双方都不敢谁先引战,自与夜宸一战后,便在养精蓄锐,就一直僵持到现在。 “听说王妃嫂子也在这次刺杀中受了重伤,如今怎么样了?” “回禀公主,穆亲王妃已经醒过来了。”莫青规回禀道。 “如此便好。” 穆亲王府,宋锦澜了解了刺杀的所有经过,便出了倚月居。 “于赫,你觉得王妃所言,有几分是真?”宋锦澜突然问道。 那南疆公主有暗卫保护,都没有能逃脱毒手,倒是施月薇,受的这次伤,会不会有些刻意了…… “殿下是信不过王妃吗?”于赫问道。 “王妃口中所说,刺客很明显的动机便是冲着南疆公主去的。府上侍卫所剩无几,却能护着她躲开刺客,会不会显得一些说不过去……”宋锦澜怀疑道。 “可毕竟是北夷派来的,王妃和她的侍女也纷纷重伤,又怎么会拿自己性命去冒险?”于赫不解。 北夷刺客,竟无一活口,而府中侍卫,负伤护施月薇回到王府,到底是侥幸,还是刻意? “但愿不是本王多疑,你马上去叫那两个护送王妃回府的侍卫到正厅问话。”宋锦澜淡声吩咐道。 “是。” 是夜。 芙蕖院内。 “姑娘,热水已经备好了。”拂烟走上前,说道。 “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伺候了,拂烟,你先下去吧。” “是。”拂烟关上房门,便退了出去。 屏风之后,白烟袅绕。萧菀韵褪去衣衫,入了浴池…… 殊不知,房门被某人轻手轻脚给推开了。 她朝着某处放衣物的地方而去,将上面的那件首饰给揣进了自己袖口,掩上房门,就要离去。 拂烟端着衣服走上前,正好撞见那人离开的身影。 “……”海棠?她不是已经回屋子了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叩叩……”拂烟敲了敲房门。 “进。”里处应声。 拂烟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姑娘,这是您稍后要穿的衣物,奴婢给您送过来了。” “放下吧。”萧菀韵只道一声。 拂烟视线扫视了一下,发现萧菀韵那里并没有什么问题,便没有多想,出了房门。 翌日,晨。 倚月居内。 瞧见进屋的是桃红,施月薇悬着的心,也算是松动了几分。 “伤怎么样了?”施月薇在妆镜前摆弄着发钗,随口问道。 “回小姐的话,好些了。” “好在这一次有惊无险,奴婢差点都要被吓死了。”桃红拍了拍心口。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要做得天衣无缝,也该付出些什么。桃红,你怨本王妃吗?”她突然问道。 如此周密的计划,悄无声息除掉南疆公主,又不会把疑点牵扯到自己身上,就算拿性命做饵料,她也敢。 桃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跪着干什么?本王妃只是随口说说,你起来吧。”施月薇只是瞥了她一眼,道。 “是。”桃红这才敢起身。 “对了,小姐,这是她顺过来的物件……”桃红从某处拿出首饰,递到了施月薇跟前。 “你确定此物能起作用?”施月薇拿到手上细看了几分,并没有觉得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假不了,她可是亲眼所见那贱人利用此物,将那人给唤了出来。”桃红坚持道。 “本王妃倒是要看看,这场戏,她要如何唱……”施月薇嘴角微微扬起,笑了笑。 这一次,她要让萧菀韵永远在王府翻不了身。 这两日,且让她安稳几日。不论是南疆公主,还是萧菀韵,只要自己想要她们性命,就没有她施月薇不敢做的事。 芙蕖院内。 萧菀韵穿戴好衣物,却发现总少了些什么。 “姑娘,怎么了?”拂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免问道。 “拂烟,你看见了我手上那条黑线首饰了吗?”萧菀韵此处寻找着,枕头下,床榻处,妆镜台,都寻了,还是没有。 前几日她没有发觉,要不是今日突然想起,她恐怕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丢了东西。 “奴婢似乎记得,前两日姑娘洗浴之时,那首饰还放在您衣物上的……”拂烟回忆道。 “会不会是姑娘大意,不小心落在了什么地方?” “时隔多日,我也没有太深印象了。”萧菀韵摇了摇头,继续寻找着。 “姑娘,那首饰色质单调,成色一般,就挂着两颗铃铛,姑娘怎么就拿它当宝贝似的?”拂烟不解地问。 其实自己早就想问了,见自家姑娘那么宝贝,一直没有问出来。 倒是殿下时不时给院里送了些首饰,姑娘硬是看都不看一眼,就宝贝这黑线首饰。 “拂烟,有的事,你不必懂……” “姑娘,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奴婢还是和您一起找吧。”拂烟见她脸上不悦,赶紧也凑上去帮着一起找。 书房内。 宋锦澜正在处理手中的折子…… “于赫!” 于赫走了进来。“殿下,您找属下?” “王妃所言,本王还是认为不能全信。那日兴许还有漏掉的线索是我们没有发现的。”宋锦澜猜测道。 证据来得太容易,疑点就越多。他不得不疑心…… “殿下的意思是再细查一遍?” 见他不再说话,于赫默认了他的话。 “属下这就去。”于赫拱手道。 于赫前脚刚走,施月薇便到了此处。 “你来干什么?”宋锦澜头也未抬,冷声问道。 “妾身听下人说,这些时日殿下因忧心遇刺一事胃口不好,妾身这才命膳房准备了鸡汤送过来。”施月薇解释道。 “王妃有心了,本王就不用了,王妃重伤未愈,想必比本王更需要。”宋锦澜合上折子,又重新拿了另一个,推辞道。 “妾身知晓殿下不喜府上之人刻意行讨好之事。所以妾身此次前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要和殿下说。”施月薇表明了自己来意。 “重要的事?本王倒以为,如今最重要的事,该是南疆公主遇刺身亡一事。”意思是,他对施月薇口中的重要之事,根本不关心。 他没有因为施月薇疏忽,带着南疆公主遇刺怪罪于她,已经是开恩了。 她现在还有脸来自己跟前说,还有事更重要。 “殿下何必着急拒绝?妾身还未说不是?” 见他并不理会,施月薇继续补充道:“倘若此事和芙蕖院那位有关,殿下也不关心吗?” 她从某处摸出了那条黑线首饰,递了出去。 “这是何物?”宋锦澜视线落在那物件上。 “这是萧菀韵身上之物,听说可以声唤人到跟前……”施月薇故意暗示道。 施月薇解释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荒唐!施月薇,你当真自己说什么,本王便会相信什么?”宋锦澜怒声道。 第八十五章 包庇,试探 区区一个普通的铃铛,也能以声传人,真拿他当傻子忽悠不成? “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在夜间试试?也当是证明萧姑娘的清白不是?”施月薇继续道。 想来,宋锦澜还不至于对萧菀韵那般宽容,允许她大晚上和别的男人见面,甚至举止亲密。 “施月薇,你比本王想象中的更恶毒,竟连本王都不知,敢在她的身边安插眼线……”宋锦澜挑明道。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上前,威胁道:“你说,若是本王以此罪责罚于你,想必府上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施月薇不禁往后退了几分。 “殿下这是要包庇那个女人?”萧菀韵都已经背着他找其他男人了,他居然半点不在意。 “谈何包庇,若此事是你故意策划,这猜测,难道不是很合理?”他已经给了施月薇很多机会了,若是再威胁到萧菀韵的性命,他不介意鱼死网破。 “殿下看都不看此物,就认为是妾身自私自利,故意栽赃陷害萧菀韵?” 那是他觉得,那铃铛的声音那般小,不足以能以声唤人,就只是普普通通的铃铛罢了。 “施月薇,你既然那般不死心,本王便当场验给你看。”宋锦澜走上前,将首饰拿了过来。 “……”而彼时的施月薇,心也悬了起来。 她知道宋锦澜防得紧,绝对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污蔑和伤害萧菀韵的机会。 可直到宋锦澜神色复杂,察觉到了铃铛的异样,才彻底动摇了决定。 “……”这是蛊铃。 他听师父提及过,这种铃铛里面可以养蛊,还是双生蛊,只需要日日以血喂养,足足三月,便能在里面存活半年之久。 知道的人并不多。萧菀韵又身在府中,不曾外出,怎么可能会有此物?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别人送给她,随时方便见面的物件。 “此物真的是萧菀韵身上的?”宋锦澜再次确认问道。 “是,妾身不敢欺瞒殿下。”施月薇见他有了动摇之心,连忙道。 “殿下若是心存有疑虑,不如试探一番。若是萧菀韵没有此行为,也算是让殿下心安。” 怪不得,她不想见自己,总是推诿。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容许萧菀韵身边存在第二个男人。 他不禁捏紧了拳头,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施月薇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首饰,暗自露出了得意的笑。 “……”萧菀韵,这一次,本王妃看你还怎么狡辩? 入夜,芙蕖院内。 “姑娘,奴婢今天见您在院里寻了许久,可是在找什么东西?”海棠走上前,问道。 “不知你可有看见一串黑线铃铛?”萧菀韵这才想起来,还未曾问过海棠。 也许东西是被她收起来了。 “这……奴婢未曾见过什么铃铛。”海棠摇了摇头。 “倒是殿下先前送过不少首饰过来,都要比姑娘的那黑线铃铛好看些,姑娘要是喜欢戴首饰,可以去挑挑?” “不用了,不过是些俗物。”萧菀韵眸子微垂,道。 “姑娘若是无其他事吩咐,奴婢便先退下了。”见她不再说些什么,海棠关上房门,便离开了。 看着外面的月色,萧菀韵却觉得浑身一丝凉意。 怪她,是她不好,弄丢了他给自己的东西。 也不知道下一次相见,要到何时去了? 萧菀韵拉下窗帘,转身朝着床榻前走去。 只听见轻微的风声,一个黑影突然闪现至她的身后。 萧菀韵顿住脚步。 她只是说说,竟这么快来了? 萧菀韵转过身去,只见面前之人,依旧是一身黑衣,面具掩面,立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过来了?”萧菀韵错愕,走上前,低声问道。 “不是萧姑娘想要在下过来吗?”他反问道。 “……”萧菀韵沉默不语。 她就只是想想,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过来吧? 却见他从身后摸出了一个匣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桃酥……”萧菀韵接过盒子,打开了它。 “你怎么知道没有了?”她似乎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 “一时想起罢了。”他只道。 “……”她还以为这人在自己身上装跟踪器了。 “对了,你送我的蛊铃……”萧菀韵刚想说些什么,一个熟悉的男声突然响了起来。 来人敲着房门,试问道:“菀菀,你可休息了?” 萧菀韵神色一紧。 宋锦澜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她连忙拽住男人胳膊,将他藏在帘子后。 “躲好,没有我的允许,别出来。”她低声道。 随后又站了出去,到了榻前。 “正要灭烛歇下,殿下这时过来,可有要事?”萧菀韵冷声问道。 “府上遭了刺客,有人看见刺客进了芙蕖院,本王就是想问问,刺客可有进你屋子?”宋锦澜继续试探道。 “……”刺客? 莫非刚才他过来,被侍卫发现了? 这不合理?明明先前几次都没有过。 更何况若是有刺客夜袭王府,宋锦澜早该命侍卫在府上大力搜查了。 可外面却安静得根本像无事发生一样。 “……”萧菀韵视线移向藏在暗处的男人。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安全离去? “没……没有,刺客未曾进我房中,兴许刺客去了别处。”萧菀韵连忙回应道。 “萧姑娘,还是让殿下带人进去搜查一下吧,若是刺客伤了您,殿下心中也是过意不去的。”施月薇却突然扬声劝道。 “……”施月薇?她怎么也在? 难道是她计划好的? 她还在想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原来是施月薇的手笔。 “王妃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若是这房中进了刺客,我岂会不知?怎劳烦殿下还带着人亲自过来找刺客?”萧菀韵戳穿道。 她以为宋锦澜不会再上这个女人的当了,现在想来,终究还是她高估了宋锦澜。 “萧姑娘误会本王妃了,殿下也是担心萧姑娘的安全,这才亲自前来,此事可与本王妃无关。”施月薇表明道。 更何况萧菀韵是什么身份,还敢将堂堂穆亲王拒之门外。 “萧姑娘迟迟不敢开门,莫不是真的与那刺客关系不一般,故意窝藏?” “王妃娘娘可别随意往人身上泼脏水,你陷害萧姑娘的事,真的还少吗?”拂烟突然站了出来,说道。 “殿下,奴婢才离开此处,这短短半盏茶功夫,奴婢未曾见过有刺客入芙蕖院。” 听见外面是拂烟的声音,萧菀韵心中松动了几分。 “半盏茶功夫,也足够刺客潜入芙蕖院了。殿下,还是要以萧姑娘的安危为重啊!”施月薇不免提醒着身边之人。 “你是萧菀韵身边的侍女,说的话如何能信?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包庇她?”施月薇出言反驳道。 “我……”拂烟还想说些什么,话却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殿下,王妃娘娘,奴婢亲眼所见,有刺客入了姑娘的房中。”海棠上前,禀告道。 “海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什么时候看见过这一幕?”拂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会从海棠口中听到这些话。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殿下和王妃娘娘若是不信,可开门进去搜查一下便知晓了。”海棠坚持道。 “萧姑娘,还是把门打开让人搜查一下吧,殿下也是担心您的安危。”施月薇继续劝道。 房中的萧菀韵听了此话,心中越发紧张几分。 何况这房中根本没有可以藏人之处,她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他被发现。 “萧姑娘若是不说话,就当是你默认了。”话尽,不再给萧菀韵反应机会。 “来人,快把门给撞开!”施月薇吩咐道。 萧菀韵站起身,心中有了个念头。如今看来,她只能铤而走险一番了…… 第八十六章 是谁,求他 萧菀韵扯开自己身上的腰带,就要开始脱掉自己的外衫…… “萧姑娘这是做什么?”却不想男人一个闪身,便拉她到了一旁。 将她的衣服整理好。 “被他们发现了,你会死的……”萧菀韵忧心道。 她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又死在她的面前。 “可在下更不想萧姑娘因为我,名节受损。”他道。 “……”名节?她啊,应该早就没了吧? 宋锦澜若是真的知道他的存在,会杀了他的。 “嘭嘭……”的撞门声未曾停歇半分。 “他们会杀了你的,我不想你死……”萧菀韵摇了摇头,表明道。 “相信我,我有办法逃出去。”他只是出言安抚道。 “嘭!”的一声,门彻底被人撞开了。 里面却只有萧菀韵,衣衫平整地坐在榻前。 “还不快将刺客搜出来,可别让刺客伤了萧姑娘……”施月薇扬言道。 宋锦澜一步一步走上前,将那条黑线蛊铃摆在她的眼前。 “此物可是你的?”他冷声问道。 “殿下心中有了决断,何必多此一问?”若是她没有记错,宋锦澜先前应该是无意间看见过吧? 只是那个时候,没有人放在心上,故意在铃铛上找疑点罢了。 “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我不知道……”萧菀韵冷声吐出三个字。 施月薇那个女人说什么,他都听得进去,他既然爱查,那便查下去! “你当真不知?”宋锦澜钳制住她的下颌,逼问道。 她的下颌被捏得生疼。 她只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被眼前这个男人算计得明明白白。 “姑娘,您就坦白告诉殿下那个男人藏在何处好吗?”海棠站出来乞求道。 “是你……海棠,你背叛我?”她明明对她和拂烟那么好,在府上,她们二人是自己相信的人。 “殿下对姑娘那般好,奴婢不能眼睁睁看着殿下被瞒在鼓里啊……”海棠委屈道。 房外的打斗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萧菀韵心中越发紧张。不能,她不能让宋锦澜杀了他…… 宋锦澜甩开了她,走至外面。 “本王要他死。”他冷道。 数十个侍卫将黑衣男人团团围住。 “不,不要……”萧菀韵踉跄冲了过来,拽住了宋锦澜胳膊。 “宋锦澜,你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不要……不要杀他!”萧菀韵哭喊着。 她明知道自己什么都阻止不了,却还是要一步步触怒宋锦澜。 “杀!”宋锦澜下了吩咐。 侍卫皆数朝着黑衣男人攻去。 “萧菀韵,他究竟是你什么人?你竟那么在乎那人的生死?”那这么久以来,他算什么? 他就傻傻的被这个女人蒙在鼓里,她就能安安心心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举止亲密? “宋锦澜,求你了,放他走,不要杀他……”萧菀韵乞求道。 “你竟要为了别的男人,求本王?呵哈哈……”真是可笑,他在萧菀韵的眼里,到底算什么? 他笑得很可怕,让人难以琢磨。 “萧菀韵,你何曾对本王如此上心过?”宋锦澜拽起她,抬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质问道。 眼瞧着黑衣男人一人不敌数手,逐渐占了下风。 “放了他?萧菀韵,本王告诉你,不可能。”不仅那个男人,还有萧菀韵她这个人,他都不会放过。 “你若再不住手,本王便杀了她……”脖颈处的力气越发大,让萧菀韵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 “宋锦澜,你就是个疯子!”毫无由头的疯子。 他凭什么这样做?凭什么以自己性命去威胁其他人? “本王早就疯了,萧菀韵,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宋锦澜冷笑道。 “不要……”萧菀韵拼命摇着头。“快走,不要!” 眼瞧着他就要放下自己手中的剑,萧菀韵连忙出言制止着。 黑衣人只恨自己当初顾忌太多,没有让宋锦澜死在平邑。 宋锦澜不是一向称自己在乎萧菀韵吗?如今却拿着她的性命威胁自己投降,真是可笑至极。 眼瞧着侍卫得了时机,有人便要持剑朝着黑衣男人的身上刺去…… 萧菀韵摸索着自己腰间,拿出一根短钗,朝着宋锦澜的手上刺去。 此物细小,本是她一直放在身上的防身之物。 没想到,她有朝一日,还是要对宋锦澜再次下手。 宋锦澜手中吃痛,便松开了萧菀韵。 萧菀韵立刻冲上前,挡在了黑衣男人的身前。 剑直直刺向了萧菀韵的胸口处,渗着鲜血…… “殿下,您没事吧?”施月薇见他负伤,上前关心问道。 “走开!”宋锦澜强忍着痛意制止道。 随后朝着要倒去的萧菀韵那边而去…… “走,快走!”萧菀韵还不忘叮嘱着身后的男人。 黑衣男人咬紧牙关,朝着身后那堵墙而去。 “放箭,别让他跑了!”施月薇见状,还不忘吩咐道。 “是!”侍卫应声,就朝着黑衣男人放箭。 一只箭羽划破天际,刺穿了黑衣男人的胸腹,他捂痛离开了此处…… 萧菀韵只恨自己,明明已经以死相护了,他还是因为自己中了箭。 如今他是否能活下去,都不好说。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施月薇继续催促着。 萧菀韵直直朝着后面倒去,忽的落入了温热的怀中。 “菀菀,你别吓本王,菀菀……”宋锦澜搂住怀中的人儿,摇晃道。 “宋……宋锦澜,你……记……记住,他若死了,我绝不……绝不独活。”萧菀韵强忍着痛意,还不忘道。 他若真的要赶尽杀绝,便踏着她尸身去杀。 “还说决绝的人是本王,可你比本王更决绝,不是吗……”宋锦澜拥住她的身躯,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越发颤抖。 他只是想让萧菀韵多看自己一眼,不论爱恨,他只要她活生生地留在自己身边罢了。 为何她就不能多理解一下自己? 见她快要昏厥过去,宋锦澜连忙吩咐道:“来人,叫太医!” 他拦腰抱起怀中的人儿,便朝着房中走去。 一切即将趋于平静…… 眼瞧着宋锦澜带着人离开,桃红心中越发不满。 “殿下今晚,不会又要留在这个贱人身边吧?” “中了这一剑,她最好死了,也免得本王妃费心对付……”施月薇紧了紧拳,冷道。 见侍卫折返,施月薇连忙追问道:“如何?刺客可抓住了?” “回禀王妃,刺客并未抓住……”侍卫战战兢兢回应道。 “废物,都是废物!他都受伤了,还能让跑了?”施月薇怒声骂道。 “王妃息怒,属下带着人本来就追上去了,谁曾想突然来了个人,将那人给救走了。” “他还有同伙?”施月薇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看来,萧菀韵背后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复杂。 此刻,一处破庙内。 黑衣男人身上的箭矢未曾拔下。 “你……你活过来了?”黑衣男人意外。 “怎么?你是第一天认识我?”男人嗤笑。 什么叫活过来了?就他当初那一剑,只要没有伤到要害,外加自己武功高强,随便一个藤蔓,便能成为他的助力。 活下来,不是很容易吗? 怎么从这人口中说出来,倒是很希望自己跌下山崖摔死了。 “忍着些。”男人吐露三个字,迅速拔掉了黑衣男人胸口处的箭。 “啊……”黑衣男人忍着剧痛。 男人倒了金疮药,简易包扎了一番。 “这次险些暴露,还要回去?”若不是自己出现得及时,他可就要被抓回去,性命堪忧了。 “救不出她,我绝不离开。”黑衣男人坚定道。 “哼!你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知道吗?”男人冷笑问道。 “她不需要知道。我只想救她出苦海……”他只道。 第八十七章 暗示,死了 “你就这么有信心,她能放下过去,独自一人过活?”男人半信半疑。 “那便让她……彻底忘记。”黑衣男人只道。 男人无奈摇了摇头:“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走了!” 话尽,人已然消失在了黑夜中。 黑衣男人随意躺在了草堆上,闭上了双眼,胸口不断起伏着。 处理好萧菀韵身上的伤势,太医方才离去。 拂烟走入其内,见宋锦澜依旧坐在榻前守着,手掌处干涸的血迹还清晰可见。 不免劝解道:“殿下,天色已经不早了,殿下还是先回去处理伤口吧,姑娘这里有奴婢守着?” 宋锦澜缓缓站起了身。“她若醒过来,第一时间命人过来通知本王。” “是。”拂烟应道。 倚月居内。 “参见王妃娘娘,海棠在外求见。”一侍女走进屋内,禀告道。 “这么晚了,她还来见小姐?真是不懂规矩,让她跪着!”桃红不满道。 “这……”侍女犹豫着。 “就依桃红所言,下去吧。”施月薇冷声提醒道。 “是,奴婢告退。”侍女只好将话带到站在院外的海棠。 “王妃真的是这么说的吗?”海棠慌张问道。 这怎么行?如今殿下已然知晓自己便是王妃放进芙蕖院的线人,若是殿下反应过来,问责于她。 她可就性命不保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赌不起,她只想让王妃放了自己的家人。如今王妃却不见自己,这是在耍她吗? “王妃只让我说这些,说是今日天色一晚,身子乏了,不见人。”侍女明道。 海棠心中犹豫,最终还是听了侍女的话,跪在院里一直等到了天亮。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已然是天亮了。 晨曦冉冉,一片明亮…… “诶?她怎么还跪在这里?”路过打扫的侍女,还不忘吐槽了句。 “谁知道呢?”另一个侍女也无奈摇了摇头,就这样离开了。 突然“吱嘎”一声,房门被人给打开了。出来的人,正是贴身侍女桃红。 “王妃有言,让你进去说话。” “王妃这是要见奴婢了?”海棠连忙回过神,踉踉跄跄站起身。 哪怕膝盖有多疼,也坚持站起身,朝房内走去。 “奴婢参见王妃娘娘。”海棠再次跪下,行着礼。 “听下人说,你要求见本王妃?”施月薇放下手中的茶杯,淡声问道。 “是,王妃娘娘,您说过,若是奴婢照做了,就会放了奴婢的家人,现在已经……” 海棠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话。 “本王妃是答应过会放你家人,但是你又要拿什么来换?”施月薇冷笑问道。 “王妃这是……要杀了奴婢?”海棠顿时明白了什么。 “为避免夜长梦多,本王妃不得不这么做。你不是也知道,若是殿下从你口中知道些什么,本王妃会与殿下生更多间隙……”她暗示道。 “王妃娘娘,奴婢会守口如瓶,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海棠连忙保证道。 “可本王妃只相信,死人才不会说出口。” “想一想你的家人,如何决断,相信就不用本王妃多说了。” 果不其然,穆亲王府昨日遭遇刺客的事,也传入了檠皇耳中。 一处凉亭内。 “朕听闻,穆亲王府昨晚遭遇了刺客,不知刺客可有被抓住?”檠皇落下一枚棋子,淡声问道。 “臣弟命人追捕,还是让那刺客跑了。” “穆亲王府守备竟如此无用,这刺客竟能随意进了王府,朕倒是没有想到,竟还有刺客能从你穆亲王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而那个刺客,还是冲着萧菀韵去的? 说明有人还和萧菀韵有联络,有关联。 否则今日,他也不会突然招宋锦澜入宫。 “是臣弟疏忽了。”宋锦澜拱手道。 “放长线,钓大鱼,刺客一事,朕要你彻查到底。穆亲王,可别因为一个女人,心慈手软了……”檠皇再次落下一枚棋子,暗示道。 萧菀韵被囚王府,终日不得外出,她要如何与他人取得联络。那只能说明,是有人找上的她。 不管他们之间,到底在计划什么?他定要将那刺客揪出来,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哪怕有一丝疑虑,他都不会放过。 毕竟,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人。 彼时,宋锦澜若是找不出那个刺客,那就别怪他无情,下令将萧菀韵给当众处死了。 “臣弟谨遵圣旨。” 只见檠皇随意摆了摆手。 “臣弟告退。”宋锦澜会意,便退下了。 “大祭司以为如何?”檠皇看向面前对弈之人。 “若那刺客真的与那亡国公主有所关联,于陛下可是一大隐患,陛下不得不防。”大祭司回应道。 “此事,朕自有考量。”如今先给宋锦澜可以喘息的机会,过时便不要怪他心狠了。 穆亲王府,正厅。 宋锦澜心中存疑,还是吩咐了人将海棠带上来问话。 “奴婢见过殿下!”海棠战战兢兢行着礼。 “殿下问你什么,便答什么,若是敢有半句谎话,可别怪刀剑无眼……”站在一旁的于赫出言恐吓道。 “是,奴婢明白,奴婢绝不敢欺瞒。”海棠连忙应道。 “本王问你,是否是真的有亲眼看见萧菀韵与那个男人秘密见面?” “回禀殿下,奴婢确实是亲眼所见,而那黑线首饰,也是那个男人交给萧姑娘之物。” 如若不然,昨晚她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秘密摇晃铃铛引那个男人前来见萧菀韵。 “萧菀韵对你那般好,你就这么背叛了她?”宋锦澜半信半疑问道。 “奴婢谈何背叛?萧姑娘既入了王府,就是殿下的人。奴婢是府中的人,自然听殿下和王妃的话。” “奴婢做不到装作看不见,眼见着殿下就这样被萧姑娘瞒在鼓里。”海棠解释道。 “仅是这样?没有私心?”宋锦澜继续追问道。 “奴婢忠心为主,不敢藏有私心,欺瞒殿下。”海棠坚定道。 “可本王听下人说,你昨晚可是在王妃的院子里跪了一夜,若不是有事相求,为何执意要见王妃?” “奴婢……”海棠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却感受到一股腥甜。 “于赫!”宋锦澜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唤了声。 只是还是晚了一步,海棠已然自尽了。 “殿下,她死了。”于赫探了探倒在地上的海棠的鼻息,回禀道。 “该死!”宋锦澜怒骂一声。 如今线索还没有全部问出来,就断了。 “吩咐下去,昨日追捕侍卫,全部自罚五十杖。”宋锦澜站起身,怒声吩咐道。 “是。”于赫应声道。 芙蕖院内。 拂烟正在给萧菀韵喂药。 宋锦澜缓步走进来。 “奴婢参见殿下!”拂烟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连忙行着礼。 “平身吧?她还未苏醒吗?”宋锦澜的视线落在床榻之人的脸上,不禁问道。 拂烟只是摇了摇头。 还好这次伤得不深,否则就算华佗在世,也难救回萧菀韵的性命。 宋锦澜走上前,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拂烟见状,只能退出了房门。 不知过了多久,萧菀韵才有了动静。 她微微抬了抬眼皮,只见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熟悉的身影。 她莽地坐起了身,离他远了几分。 “菀菀,你醒了……”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萧菀韵闭了闭眼,冷声道。 黑衣男人身后中箭的画面依旧在自己脑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伤又如何了? “伤可还疼?”宋锦澜还是忍不住关心问道。 “不用你假好心。” “萧菀韵,你对其他男人就那般好,对本王就这般决绝吗?”宋锦澜心中不满,质问道。 第八十八章 逼问,愧疚 她到底知不知道,若是檠皇紧抓住此事不放,要揪出那个与她暗中会面的男人,她也会有性命之忧。 他可以不在意那个男人的死活,可他绝对不会任由着萧菀韵继续犯傻,将自己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 萧菀韵抬起头,望向面前站着的男人。 “宋锦澜,你还是那么让人觉得恶心……”只是冷声道。 几次三番用他人性命威胁自己妥协,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可笑她先前还想着就算有解不开的仇怨,至少也听取了拂烟二人的劝说,和平相待。 结果换来的,只是他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 “你还受着伤,本王不想同你置气,好好养伤,本王改日再来见你。”宋锦澜不禁握紧了拳,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只道一声,便转身出了房门。 见人已然离开,萧菀韵才稍微缓了缓神。 如今她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联系到那黑衣男人,看来,只能托其他人问问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拂烟下次端着汤药走进房内。 却见宋锦澜早已经离开了。 “姑娘,您醒了,先把药趁热喝了吧。”拂烟端着药碗走上前来。 “拂烟,我想知道昨晚的事。”萧菀韵连忙道。 “这……”拂烟心中为难。 “奴婢知道的不多,只知晓今日海棠被殿下审问,却中途自尽了。” “不是这件。”她知晓海棠死有余辜,哪怕下场是这样,她也觉得并没有错。 “……”拂烟一脸茫然。“姑娘说的是?” “昨晚我被刺伤昏过去后,那个逃走的男人……” 萧菀韵还未说完,拂烟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姑娘,您还是别再问了,殿下吩咐过府上下人,不准在姑娘面前说任何有关那个刺客的事。” “他不是刺客。”萧菀韵果断反驳道。 他是好人,是在这王府之中,为数对她关心备至的人。 她只是想知道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你既然不说,我就自己猜。你只管点头或者摇头。就不算你主动违抗命令告诉我。” “……”拂烟默声。 “他可有被府中的侍卫抓回来?” 拂烟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 “姑娘,您别逼奴婢了,奴婢真的不知道。”拂烟摇头劝解道。 她不明白,明明知道提那个男人会让殿下生气,姑娘为何执意要打听那人的情况? “罢了,你下去吧。”她只能暂时放弃能从下人口中问些什么。 她没有想过,宋锦澜会下令严禁下人提及此事。 自己不能害了拂烟,连累了她。 经过几日的休养,她身上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可这些时日,她想尽办法要探查一下,却依旧毫无收获。 此刻,书房内。 于赫走了进去。 “殿下,萧姑娘在外求见。” 宋锦澜的视线透过窗台处看了出去,果真见到萧菀韵直立在那处的身影。 她知晓她主动找自己,是想打听有关那个刺客的事。 这两日她在府中遇人便打听,却都被下人给婉拒了。 她这是走投无路,实在无人打听,最终还是决定来找自己。 “就说本王在忙,不见。” “是。”于赫刚要退下,宋锦澜又叫住了他。 见外面艳阳高照,担心她若执意如此,身体遭不住。 又只好多补充了句。“慢着,让她最好回去。” “属下明白。”于赫会意,便转身而去。 见于赫从内走了出来,萧菀韵上前一步,赶紧问道:“于总卫,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要见我了?” “殿下公务繁忙,外面天热,姑娘若是再待下去,恐怕身子会遭不住,还是回芙蕖院吧。”于赫细声劝道。 “我不走,于总卫无需再劝。”她今日问不出那个黑衣男人的情况,便绝对不离开。 “萧姑娘又何必折磨自己……”于赫无奈摇了摇头,只能转身退去一旁。 眼见着日头越发大,于赫心中有所动摇。 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再害了她。 若是因为他,让她丢了性命,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一站,便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萧菀韵被晒得额间布满了汗,身形也变得摇摇晃晃的。 而身在书房中的宋锦澜,心却早已经不在自己这里。 她总知晓就算做得太过极端,自己也不会拿她如何,才敢这般放肆,以自己性命威胁于他。 只听见“嘭!”的一声,萧菀韵摇晃的身形朝着一旁倒了去。 于赫见状,正要冲上前,书房的大门就被人打开了。 宋锦澜快步上前,扶起了萧菀韵。 萧菀韵眼眸迷糊,但她知道,他终究还是不忍,出来见她了。 “你还是来见了我……”她静静靠在宋锦澜怀中,任由他横抱起自己离开了。 芙蕖院内。 拂烟见萧菀韵就这样被带了回来,心中苦闷难耐。 “……”姑娘她又何必这般执拗? “快去打些水过来。”宋锦澜冷声吩咐道。 “是。”拂烟连忙应声。 半个时辰后,萧菀韵才微微转醒。 宋锦澜并未离开,一直站在窗台处,也不知道在观望些什么。 萧菀韵强撑着身体,缓缓坐起身。 察觉到动静,宋锦澜方才转过身来。 “醒了?” “我想知道他究竟如何了?”萧菀韵直言道。 “萧菀韵,当着本王的面,提其他的男人,真的合适吗?”不要以为自己惯着她,她就能为所欲为,当他不曾有底线。 “可我也说过,要是他死了,我绝不独活!”萧菀韵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把剪刀,抵到自己的脖颈处,出言威胁道。 “你在威胁本王?”宋锦澜神色一紧,虽在预料之中,可一想到她是为了别的男人,他心中就窝火。 她就是料到了自己不会对她怎么样,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当日殿下不也是拿着我性命威胁于他吗?”她的性命,早该不是自己的了。 何不为自己搏一把? “他若没死,你是不是还要想方设法找那个男人?”宋锦澜上前,趁她不注意,拽下了她手中的剪刀,质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萧菀韵没有听明白他的话。迫切问道:“他是不是没有死,他还活着对吗?” “不,他死了,是本王亲自下令处死的他。他的尸首,更是被本王下令丢去了乱葬岗,任由野兽撕咬。”宋锦澜冷声应道。 “这个结果,你该满意,不是吗?” “宋锦澜,你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疯子!”萧菀韵用力甩开了他的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是,本王就是无恶不作,就是容不得一点沙子。你这下死心了?”可他这么做,只是不想让她陷入危险中。 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不管他做什么,对她来说,就是错事。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你走……”萧菀韵怒声呵斥道。 他凭什么这样做,凭什么妄断他人生死? 宋锦澜夺门而出,拂烟见宋锦澜火气冲冲,便知晓是他们二人又吵了一架。 隔着不远处,便能听见里面的抽泣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死了你。 他本来可以相安无事,离自己远远的。 可是她的私心,害了他的性命。 她还说什么不会让人家牵扯到这些事中,就不会有性命之忧。结果到头来,还是害他丢了性命,惨死在宋锦澜的手上。 远远瞧见,宋锦澜怒气冲冲出了芙蕖院,施月薇心中,甚是得意。 “可惜了,那贱人终究还是命大,活了下来。”施月薇无奈摇了摇头。 “可如今殿下对那个女人这般厌恶,对小姐您来说,可不也是好事?”桃红点醒道。 “可尽管如此,殿下不还是留着她的性命?”施月薇失望至极。 第八十九章 发觉,戳破 “来日方长,只要她还在府上一日,何愁找不到法子对付她?”桃红仔细安抚道。 见宋锦澜怒气冲冲回了书房,于赫忍不住问道:“殿下既是为护萧姑娘安危,为何不直接告诉她?” 那个刺客根本没有落在他的手上,而宋锦澜却依旧要撒谎,告诉萧菀韵刺客已经被他亲手给杀了。 打着为一个人好的名义,去伤害那个被自己伤了多次的人,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有些事,她不必知道,才能活得更长久。”也许只有让她保持对自己的恨意,对于外面的人或事再不关注半分,才能让她活得更长久。 他只是不想失去她…… 所以只有让她死心,她心中总有一日会明白,只有留在他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从宋锦澜口中得知了所谓的真相后,萧菀韵再次变得沉默寡言,更是连着好几日不想进食。 哪怕拂烟一次又一次劝说,皆无任何作用。 此事很快便传到了宋锦澜的耳中。 宋锦澜听后,也停止了手下翻看折子的动作。 “她既对自己这般狠心吗?”这几日,他没有再去见她,就是不想让她怒火攻心,久病不愈。 眼下她竟然将自己关在房中三日,不曾进食半分。 一个相识仅仅几日的男人,竟能让她做到这种程度,她就这般轻贱自己的性命吗? “她如今大概也不想见本王,于赫,只有你去替本王走一趟了。”宋锦澜抬眸只道。 “殿下放心,属下会尽力劝说萧姑娘。”于赫拱手应道。 宋锦澜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芙蕖院内。 只见拂烟端着吃食正要入内。正好撞见走入院子内的于赫。 “于总卫。”拂烟微微福了福礼。 “她还是没有动过?”于赫视线落在吃食上。 拂烟无奈摇了摇头。 “给我吧。”于赫伸手接了下来。 “吱嘎!”一声,房门再被人给推开了。 “拂烟,我说过不吃,你撤下去吧。”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哭过,婉拒道。 “姑娘何必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三日了,她不曾进食。 若是再继续下去,她真的会没性命。 只见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蹲坐在床沿处,头埋得很深,似不愿见任何人。 听见是于赫的声音,萧菀韵未曾抬头,只是冷问道:“是宋锦澜派你过来的?” 他不会以为一个侍卫就能劝着她吧? “是殿下也或不是。”于赫只道几个字。 “……”萧菀韵听得一头雾水。 抬眸问道:“于总卫这话是何意?” 于赫却没有应她的话,而是道:“命是自己的,姑娘不该为了他人枉顾自己的性命。” “不,你们都不懂,他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萧菀韵摇头否认道。 如果不是他,她有可能会饿死在那皇宫的柴房中。 他救了自己,一次次安抚她,也让她明白了很多。 她知道,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真的活不下去。她欠他一条性命,她也时候该还回去了。 “……”于赫听后,不禁握紧了双拳。 他从未想过,不过是区区几日的相处,会让萧菀韵那般看重。 只是反问道:“姑娘可否想过,兴许他在天有灵,并不希望姑娘因他之事而枉顾自己性命?” 他知道,萧菀韵放出这些狠话,就是想威胁宋锦澜。 让他知道,自己的性命,可以自己主导,她不是为任何人而活。 他也从未想过,萧菀韵有一天,会真是将自己放下的狠话,彻底当真。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过来。 “可我就是心中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私心,就不会将他牵扯进来……” “也许他可能是甘心为之,姑娘又何必把所有的错归咎在自己身上?”于赫猜测道。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会知道他是否甘心?”萧菀韵出言反驳了他的话。 “……”对,他不是那个人;可她,却是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死了? 见他不再回应,萧菀韵才道:“劳烦于总卫白跑一趟了,若是无其他事,便离开吧。” “萧姑娘,身体是自己的,你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将自己性命寄于他人……”临走前,于赫还留了句话,才转身正要迈步离开。 “……”萧菀韵心中一怔。不知为何,她总能在于赫身上,看到那个黑衣男人的身影。 不论是身形,还是声音,哪怕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都那般相近。 到底是她的错觉,还是就是同一个人,只是换了个身份…… 萧菀韵的视线一直目送着他朝门口而去的身影。 直到一个物件从他的腰间无意掉了出来,发出清脆的一响。 萧菀韵这才赶紧出声阻拦道:“慢着!” 她来不及穿鞋,便踉踉跄跄跑了过去,就要去捡他身后掉出的物件。 于赫这才发觉,身上掉了东西,赶紧要弯腰去捡,却还是被萧菀韵给抢先一步拿到了手中。 他尴尬地直起了身。 “……”萧菀韵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个一模一样的物件上面。 “一样的,你们是同一个人?”萧菀韵冷静猜测着。 她方才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这个一模一样的黑线蛊铃从他的腰间无意掉了出来,她才确信,也许他们就是一个人。 怪不得,无论是身形,声音,都那么相似。 也就是说,从自己入宫那次见到的那个黑衣男人开始,一直都是于赫在暗中帮助自己。 黑衣男人知道她喜欢桃酥,于赫也知道。她情绪低落,黑衣男人会出现安抚她,于赫也会。 每次她以为自己性命堪忧之时,于赫比其他人,都更要紧张自己。 甚至相比于宋锦澜,也能说过去。 她先前也有猜测,皇宫以及王府戒备森严,就算武功再高强,怎么能几次三番都轻松躲开守卫,来见她。 现在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难以猜透,自己同于赫先前从未见过。自己是夜宸人,而于赫是檠国人。 他们二人八竿子打不着,于赫为何比自己的主子,更紧张自己的生死。 可她现在知道那个黑衣男人还活着,只是换了一个身份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她悬着的心,也是放下了。 “什么同一个人,萧姑娘在说什么?属下听不懂。”于赫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恭敬否认道。 “不,你就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让自己日日担心,日日愧疚,觉得是自己的错,才让他丢了性命。 “属下还有事,就不叨扰萧姑娘了。”于赫拱手作揖,随后便要离开。 却被萧菀韵拦住了去路。 “你不承认自己是他?为何身上会有和他一模一样的黑线蛊铃,还有你的身形,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萧菀韵将蛊铃拿到他的面前,质问道。 “萧菀韵怕是认错了人,天下这么大,相似之人那么多,属下还有事……”他不慌不忙,眼神似有闪避,解释着。 于赫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话。 “你在逃避?我一向不会认错人,你不承认,是不是厌恶于我?怕我牵连你丢性命?”萧菀韵垂下头颅,失落问道。 “属下怎么会厌恶萧姑娘?”他忙否认道。 只要能带她脱离苦海,哪怕自己丢了性命,他也无愧于心。 “所以,你就是他,对吗?”萧菀韵抬头问道。 所以宋锦澜说的话是骗自己的,他根本没有死。 “萧姑娘本无需以命相护,为他人而活,不值当。”他只道一声,见她还赤裸着双脚,踏在地板上,又于心不忍。 那日万箭之下,他本就是殊死一搏,哪怕是丢了性命,他也不曾后悔。 第九十章 想过,暗讽 可萧菀韵却挡在了自己身前,他只恨自己无用,不能带她离去。 “可你值得我这么做。”萧菀韵只是强扯出一抹笑意,显得自己脸色好些。 “如今属下性命无虞,萧姑娘可放心进食了?”于赫试探问道。 “嗯,我吃。”只要他安好,便足矣。 她很高兴,也很庆幸自己能在无人可依的檠国,遇到他。 她也高兴,如今他依旧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承认这就是他。 萧菀韵赶紧回到了床沿处,穿好了鞋,便到了小桌前吃了起来。 “如今你待在宋锦澜身边,可有想过有朝一日离开这里?”她看向不远处暂坐着的男人,问道。 “想过……”且也想带着她一起离开。 只是,这需要从长计议,一个不注意,恐怕就会功亏一篑。 “听拂烟说,你到宋锦澜身边的时间并不长,我瞧你武功不错,本可参军建功立业,为何要入穆亲王府当侍卫?”萧菀韵趁热打铁追问道。 她也一直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选择。 “……这不是萧姑娘该问的事。要想活得长久,便要学会少打听。”于赫沉默半晌,淡声提醒道。 “那行,我跳过这个问题。”萧菀韵自然识趣不再追问。 “那我还想知道,于总卫既然曾经不曾与我相识,为何我每次一有性命之忧,你比其他人都紧张?”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拂烟她们提起过去了。 “……属下不过是替殿下紧张萧姑娘罢了。”于赫想了想,应道。 “为侍卫者本分,不该越俎代庖,于总卫岂会不知?”更何况,他有什么资格替宋锦澜紧张她。 所以,他这是在撒谎。 可他为什么要撒谎,隐瞒自己? 他若是不说,那她只有偷偷的查了。她总觉得,于赫身上还藏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属下不过是一个粗人,早已经看淡了生死,萧姑娘此言,当真心中不知吗?”于赫出言暗示道。 “这话何意?”为何她总觉得自己被人误导了。 “比起属下的紧张,只是毛毛细雨,也许殿下才是更关心萧姑娘的人。” “他?你也会替他说话?可他都要杀你了……”萧菀韵顿了顿手中夹菜的动作,不解地问。 若不是这一次侥幸活下来,她和他说不定已经阴阳两隔了。 “可只有待在他的身边,萧姑娘才是最安全的。”于赫补充道。 这句话,也是他替宋锦澜说的。有些话,宋锦澜不便开口当面去说,那便只能由自己开口了。 “你根本不懂,我和他之间发生了多大的事……”萧菀韵失望道。 他说的没错,自己要想活下去,就要留在王府。 可谁又能真正站在她的角度想一下,成日要面对自己的仇人,和仇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痛苦? “萧姑娘如今需要做的,是沉住气,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想必姑娘也该明白其中的道理。”话尽,于赫站起身,朝门外而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她比任何人都要懂。 可这话从于赫口中说出来,她总觉得还有一层深意。 于赫的入府,想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那他究竟是友还是敌? 若是敌人,那会是针对于她的敌人吗?接近自己,是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价值,值得他利用一番吗? 又或者是有关朝事,有人特意计划潜伏,就是为了杀掉宋锦澜? 若是和自己一条线,那他究竟是谁?和自己曾经认识吗? 会不会也是仇敌?和自己一样,对宋锦澜有深仇,此次入府便是潜伏于此,找机会杀了宋锦澜? 可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宋锦澜都会有很大可能陷入危险之中。 可他死了,不是正合自己意吗? 为什么她的心还是会觉得不安? 萧菀韵捂住自己的心口,一顿猜测。 不,就算是要宋锦澜性命之人,要报仇雪恨,那个人只能是自己。 她不会让宋锦澜死得不明不白,看来,她需要警惕几分,趁早搞清楚于赫究竟是何身份了。 见萧菀韵一个人在房中吃得好好的,拂烟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 “……”还好,多亏了于总卫。 只是萧姑娘为什么听不进去他人的话,却唯独听得进去于总卫的话? 拂烟心中不解。 听说了萧菀韵已经在正常进食了,宋锦澜绷紧的弦也算松动了几分。 渐渐的,几日时间过去了。 “殿下,王妃娘娘说,过几日便是她的生辰了,想要在府中小办一场生辰宴,邀请自己的娘家人来府中庆生,说还望殿下能允许。”于赫走进去,拱手禀告道。 “由着她去便是。”宋锦澜简单应道。 嫁入府中半年有余,自己对她确实疏忽了不少。 可他对她无感,只要她在府中能安安分分的,王妃之位,自然无人敢与她叫板。 施月薇能在府中不搞小动作,管好府中事物,这种事,他还不至于那般强势,不让她去办。 几日后,几辆马车在府门口停了下来。 施丞相以及夫人,还有两位未出阁的小姐,施家二公子,都来了此处。 正厅内。 “微臣携家眷参见穆亲王殿下,王妃娘娘!” “妾身/臣女/臣参见穆亲王殿下,王妃娘娘!”众人纷纷行礼道。 “丞相大人,夫人,诸位都不必多礼,虽然是王妃生辰宴,也是家宴。自家人,这些繁琐的规矩,今日便免了。”宋锦澜连忙站起身,扶了扶丞相,道。 “是啊,父亲大人,母亲,你们都快起来吧。” “今日是薇儿生辰,这些虚礼就免了。”施月薇一身华服,发髻高挽,迈步走上前来,扶起丞相夫人。 “穆亲王殿下,薇儿有时候性子急,若是犯了错,惹了殿下不高兴,还望殿下能够多多包涵才是。”施峰率先道。 “那是当然,王妃既然已经入府,就是府中人,本王又岂会是那般不近人情,随意责罚之人?”宋锦澜连忙应道。 “父亲大人,母亲你们都坐下说话吧,菜要凉了,可别都站着。”施月薇连忙招呼道。 “好好。”施丞相笑应着。 “哇!没想到六妹妹……哦不,现在已经是王妃娘娘了,住的地方这般大啊!”一个女声赞叹道。 此人是施家四小姐。 “四姐姐说什么呢?这里可是穆亲王府,当然大了。”施五小姐连忙低声道。 这施四小姐,若是不知道,还以为是没有见过世面,在别人府邸哇哇大叫起来了。 “四姐姐,上次品茗宴上未曾见到你,听五姐姐说你那日生病了,这么一说,倒是可惜了。” “本王妃自然不会怪罪四姐姐这般无礼。”施月薇暗暗嘲讽着。 “我……”施家四小姐想要反驳些什么,却被施丞相出言制止了。 “芸儿,不可对王妃无礼。” “爹,我只是……”施芸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忍气吞声咽了回去。 “好了,殿下还在这里,可别让人看了笑话。”丞相夫人也不免劝说道。 施芸这才识趣闭了嘴。 “听闻殿下府中,金屋藏娇,对薇儿可是疏忽了不少,不知臣可有幸见见,究竟是何等女子,能让殿下对其这般上心?”久坐不语的施峰突然开口问道。 宋锦澜喝酒的手突然一顿。 “施二公子说笑了,哪里来的金屋藏娇,本王日常忙于公事,这才冷落了王妃,一个小小婢女,何至于让本王上心?”宋锦澜出言应道。 “峰儿所言,不无道理,更何况,薇儿入府已经有半年有余,如今身子无半分动静……这为娘家人,也是替薇儿忧心啊?”施丞相一脸惆怅,沉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第九十一章 气愤,算计 “父亲大人,二哥,今儿是薇儿生辰,有的事,这些时候说不合适,还是先用膳才是。”施月薇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应和道。 “殿下日理万机,一心在公事上,父亲大人无需为薇儿那般着急。” 见施月薇吃瘪,施芸心中甚是得意。 是王妃又如何,没有男人宠爱,还不是守活寡。 这要是传出去,堂堂穆亲王妃入府半年,肚子没有半点动静,抓不住男人的心,被一个婢女抢了风头。 这说出去,可不被人笑掉大牙了? 这俗话说得好,母凭子贵,有子才能贵。 别有一日,那婢女直接跳到她的头上,先她一步生下穆亲王殿下的长子,那她这个穆亲王妃,可是在给丞相府丢脸了。 施月薇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招待着他们。 宴后,施月薇随同宋锦澜目送着施家人离开。 府门口,施芸临走前,还想拉着施月薇说几句悄悄话…… “你要说什么?”施月薇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 “王妃可知,母凭子贵?若无子,恐地位不稳啊……”施芸低声嘲讽道。 施月薇稍紧拳。 如今是个人,都能对她嘲讽了。 “别说本王妃了,听说父亲大人为四姐姐说了桩婚事,想必四姐姐对这婚事应该很满意吧?”施月薇故意暗示道。 “是你做的?”是她,怂恿父亲让自己嫁给一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公子。 “你觉得呢?四姐姐……”施月薇附在施芸耳边,低笑着。 “你怎么敢的?”施芸还想说些什么,施丞相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芸儿,可别再叨扰殿下和王妃娘娘了,走吧?” “是,父亲。”施芸吃了一肚子气,硬着头皮应道。 众人纷纷离开,宋锦澜正要转身回去,施月薇却突然叫住了他。 “殿下!” “何事?”宋锦澜冷声问道。 “今晚……可否去妾身院中用晚膳?”施月薇出言试探道。 “王妃提前准备好便是。”今日是施月薇生辰,她为大,用晚膳一事,去了也不妨。 正好,也是时候该堵一堵府中那帮下人的嘴了。 “妾身知道了。”施月薇连忙应声。 难得宋锦澜答应自己要去院子里用膳,今晚可是她的机会,她定要紧紧抓住。 回到倚月居,便见桌台前摆了好些送的生辰礼物。 施月薇一眼定在那个黑匣子上面。 “小姐,这件应该是二公子送的生辰礼物。”桃红会意,立刻将盒子拿到她的跟前,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的是一个成色上好的玉镯。 “还得是二公子懂小姐,这不是小姐前些时日瞧上的那副玉镯嘛……”桃红顿时眼前一亮。 “还用你说?”施月薇唇角微微上扬。 “行了,收起来吧。”她直接吩咐道。 “其他的不看了?”桃红有些意外。 这里面的生辰礼物,不止府上的公子小姐有送过,甚至还有皇后的礼物在里面。 这若是看都不看一眼,是不是显得太敷衍了。 桃红心中有些犹豫。 “往年不也大差不差,本王妃还有其他的事,待空了再看也不迟。” “奴婢这就收起来。”桃红心领神会,不再多说什么。 施月薇倚坐在某处,淡饮着杯中茶水。 视线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一物…… “慢着。” “小姐,怎么了?”桃红手中还捧着东西,不免问道。 “你手上那件礼物,是谁送的?”施月薇起身一步步走上前,边掀开遮布,边问道。 “这件是四小姐送的。”桃红应道。 随着遮布被掀开,一件婴儿般大小的衣服和裤子落在她的眼前。 “施芸……”施月薇死死拽住衣物,咬牙切齿着。 嘲讽,这是她们对自己的嘲讽。 她施月薇长这么大,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居然被一个施芸这般讽刺。 “桃红,去帮本王妃办件事……”施月薇朝她招了招手,附在她的耳旁道。 桃红听后,心中犹豫万分。“小姐,真的要这样做吗?” “要是殿下知道了,会不会……” “哪有那么多会不会,本王妃做什么决定,也是你一个做奴婢的可以驳斥的?”施月薇脸色似乎不满,冷问道。 “奴婢不敢。”桃红只能识趣闭嘴。 露华院内。 “主子,奴婢去前院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喜儿气喘吁吁跑了进来,道。 “什么事?瞧把你给急得……”单泠鸢无奈摇了摇头。 “方才殿下和王妃不是在府门处送了施丞相和夫人离去吗?王妃提出让殿下今晚去倚月居用晚膳,殿下竟答应了。”喜儿意外道。 “今日不是王妃生辰吗?殿下和王妃毕竟是夫妻,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单泠鸢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主子,您真的还不着急?若是殿下今晚真的留宿在倚月居,那王妃日后……”还不得更加嚣张几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单泠鸢打断了话。 “喜儿,有的话,还是憋在肚子里为好。此事……我心中,已然有打算。”单泠鸢欲言又止。 喜儿听得一头雾水,“奴婢怎么听不懂主子在说什么了。” “你不必明白,只需要帮我去做一件事……” “主子您说。”喜儿连忙凑上前来。 是夜,倚月居内。 晚膳已然布置好。 施月薇在屋中踱步着。 “怎么样?桃红,殿下来了吗?”她迫不及待追问道。 她可是特意梳洗了一番,用了好闻的熏香,打扮了一下。 今晚,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搞砸了此事。 桃红朝外望去,刚朝着施月薇摇了摇头,宋锦澜的身影已然走进了院门。 “小姐,殿下他来了。”桃红连忙走了进去。 施月薇站在一处,迎接着。 见他入内,连忙福身行着礼:“妾身见过殿下。” “王妃不必多礼,还是快些入坐。”宋锦澜只是简单应了句,坐了下来。 “妾身特地命下人做了殿下最喜欢的吃食,殿下尝尝看味道如何?” 宋锦澜随意拾起筷子夹了一下,“王妃有心了。” 施月薇会心一笑。 “今日是妾身生辰,妾身心中高兴,殿下可否同妾身小酌几杯?”施月薇替二人倒好了酒,试问道。 宋锦澜随意端起酒杯,敬了下,便一饮而尽了。 “妾身听说,这些时日殿下同萧姑娘闹了些不愉快,想来殿下心中应该很是烦闷吧?”施月薇边斟酒边问道。 “提她做什么?”宋锦澜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一想到萧菀韵是为了别的男人才做出屈尊之事,他都气愤不已。 她不是自诩顾及尊严?结果却是这样对他的? 她想不明白,萧菀韵那个女人究竟拿自己当什么了? 仗着自己不敢拿她如何,一次次变本加厉,一次次触怒他,还要他宽恕别人。 “妾身多嘴了,殿下勿怪。”施月薇连忙道。 “其实本王今日过来,不只是用晚膳……”他还要与施月薇说明一切。 他可以给她王妃之位,给她无尽的富贵,给她权利,却唯独不能给她一丝爱意。 “殿下不必多言,妾身心中已明白。”施月薇接下了话。 宋锦澜却突然觉得浑身发热,头脑昏昏沉沉的。 “这酒……有问题?”宋锦澜莽地站起身,便要离开,却发现身体也变得越发燥热。 “殿下别急着离开,妾身还未同殿下饮足酒水呢。”施月薇微微站起身,端着酒水朝着他靠近。 可不光是酒水,她知晓,以宋锦澜的本事,光在酒中下药奈何不了他。 所以那熏香,也是具有催情作用的。 “你站在那里,不许过来。”宋锦澜冷声命令道。 “殿下说什么呢?妾身怎么越发听不明白了……”施月薇朝着他扑了过来,端着酒杯要往他口中喂酒。 第九十二章 不愿,张扬 却被宋锦澜拂手扫开了。 “啪”的一声,酒杯碎了一地。 “殿下这般着急作甚?”施月薇讪笑着。 她退至一旁,一件件褪着自己的衣衫。 “施月薇,你别让本王厌恶你……”宋锦澜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警醒道。 “厌恶?殿下,你我可是夫妻,陛下赐婚,明媒正娶。就算是行鱼水之欢,也实属正常的事。”话尽,她一步步朝着宋锦澜走近。 “不,不可能!”宋锦澜直接从离得不远处的妆镜处捡起一支发簪,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血水顿时流了出来。 “殿下!”他就这么不想碰自己吗? 可是他们二人是夫妻啊? 萧菀韵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好的?殿下的眼中为什么只有她?为什么! 宋锦澜忍痛打开房门,便朝着院外而去。 “小姐,殿下怎么走了?”桃红见状,莽地冲了进来,却见里面一片混乱。 施月薇更是衣衫不整。 “桃红,你赶紧命人将殿下带回来!”她绝对不允许宋锦澜去碰其他女人。 “是。”桃红连忙应道。 芙蕖院内。 萧菀韵刚简单梳洗一番,紧闭着的房门却突然被人给推开了。 “拂烟?不是说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吗?”萧菀韵以为是拂烟,没有转身,继续打理着发稍。 “……”后面并未有声音传来。 映照着铜镜,她才隐隐约约看清是何人。 萧菀韵莽地转过身来。 “宋锦澜?”他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他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近,萧菀韵这才站起身。 视线落在还滴着鲜血的左手掌处。 “……”他的手…… “宋锦澜,你的手怎么了?” “你在关心本王?”他强忍着不适,慢慢走近她。 “我没有。”萧菀韵立刻否认道。 这大半夜负伤入内,是个人都很意外。 萧菀韵从一个抽屉处找出了还剩下半管的金疮药。 这个是上一次宋锦澜没有用完留在这里的,没想到如今还能派上用场。 “这一次,你自己上药。”她只是随意把东西丢给了他。 赶紧上完药趁早离开,留这里碍眼。 宋锦澜却不予理会,一步步逼近着她。 直到将她抵在墙角,已然是无路可退的位置,萧菀韵这才嗅到他身上的酒味。 “酒味……”他喝酒了? 她怎么突然忘记了,今日是施月薇生辰,想必是夜里去倚月居喝的了。 “菀菀,菀菀……”宋锦澜低唤着她的名字。 不,他不对劲?好像……中药了? 萧菀韵还没来得及想下去,就被宋锦澜扣住腰身,唇边顿时落下一顿温热。 “唔……”萧菀韵不敢想,他会这样做。 她的双手被紧紧禁锢着,身子也紧贴着他。 “宋锦澜,你放开……放开我!”萧菀韵嘴中咕隆着几个字,却被迫咽了回去。 “菀菀,帮我……不要抗拒我,好吗?”宋锦澜离开了她的唇,带着一丝乞求试探道。 萧菀韵反应不过来。 他可是自己的仇人,凭什么这样对她? “宋锦澜,我……”萧菀韵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宋锦澜便揽过她的腰身到了床榻前,欺身而上。 将她困在身下。 “不行!”萧菀韵摇着头,坚持道。 “菀菀,帮我……”宋锦澜轻咬她的耳垂,撩拨着她。 这也是他仅存的理智,束缚着他。 “宋锦澜,你不该这么对我。”她排斥着,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可他早已经控制不住身上越发燥热,撕扯着她的衣衫。 香肩半露,却让她感到无比恶心。 “宋锦澜,你疯了吗?放开我……”萧菀韵强忍着眼中酸涩,骂了句。 她的衣衫已然被褪去,散落在一旁。 “不要……宋锦澜,你放我过吧?不要……”方才还说话强硬的萧菀韵,已然抽泣声不断,泪滴滑落在她的脖颈处。 似曾相识的画面回荡在自己脑海中。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被另一个男人给…… 苦涩的泪水袭入他的口中,他知晓,她很不满,也很厌恶。 随着身上一轻,他强忍着不适,朝着门外而去。 萧菀韵莽地扯过被子,坐起了身。 眼瞧着他真的离开,她才放心躺了下来。 唯见他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倚月居内。 “该死,桃红怎么还没有回来?”施月薇摇了摇头,保持清醒。 她没有想到,光是这熏香就有这么强的药性。 当真是她小瞧了。 施月薇扒拉着自己胸口处的衣物,想要透透气。 她朝着床榻处而去,躺在了那里…… 一阵凉风透过窗户,拍打着窗台,随即便吹灭了房间的蜡烛。 只见一个黑影从窗台处跃入,朝着床榻处走去。 一重物压在她的身上,差点让她喘不过气。 一双温热的大手,在她的身上肆意的游走着。 施月薇回揽过男人的腰身。“殿下,是您回来了吗……” 男人一件件褪下她的衣衫,同施月薇坠入云端…… 翌日,晨。 施月薇微微转醒,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却见身前躺着一个男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宋锦澜。 “……”昨日殿下不是离开了吗? 难道是桃红将宋锦澜给劝回来了? 宋锦澜也苏醒过来,猛地起身,却发现周围一片狼藉。 他揉了揉发疼的脑袋。 昨晚,他不是从芙蕖院离开了吗? 怎么会再次回到倚月居? “殿下,您醒了?”施月薇脸上泛着红晕,低声问道。 宋锦澜却不理会,掀开被子便起身穿戴好,就要离开。 “殿下就要这么走了吗?”施月薇不满问道。 “王妃这是想让本王不去上早朝了不成?”宋锦澜冷声问道。 “妾身不敢。”施月薇垂首应声。 再次抬眸,屋子里哪里还有宋锦澜的身影。 果然,这一次她成功了。 她说过,宋锦澜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施月薇得意地笑了笑。 “小姐,您这……”桃红一脸茫然走了进来,却见四处一片凌乱。 “殿下刚走,备好热水,本王妃需要沐浴。”施月薇淡声吩咐道。 “殿下?”桃红越发听不明白。 “怎么了?”施月薇这才察觉到桃红的不对劲。 “也没什么,只是昨晚奴婢去找殿下,发现殿下朝芙蕖院的方向去了。”只是她没有敢走进院子。 莫不是殿下被萧姑娘给拒绝了,又自行返回了倚月居? 桃红心中猜测着。 “芙蕖院?殿下去找过萧菀韵那个贱人?”施月薇听后,紧了紧拳。 好个萧菀韵,自己什么身份,也敢和她抢男人,还好殿下最后没有选择留在芙蕖院。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额……小姐,您不是让备热水吗?奴婢这就去。”桃红连忙扯开话题,便朝着门外而去。 芙蕖院内。 拂烟推门而入,却见萧菀韵发丝凌乱,衣衫也只是随意套了套,靠在墙角处便睡着了。 “姑娘,您怎么这样就睡了?”她明明记得自己是给姑娘洗漱完才放心离开的。 萧菀韵假寐着,不愿看任何人。 “姑娘,昨晚奴婢离开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拂烟不禁猜测着。 “拂烟,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萧菀韵睁开双眼,打断了她的话。 “那奴婢先退下了。”拂烟放下脸盆,福身一礼,便转身关了房门。 施月薇昨夜被宋锦澜宠幸一事,很快在整个王府传开了。 众人意外且诧异。 毕竟王妃入府半年,未曾在夜间踏入过倚月居。 只要一去,便是找施月薇理论,兴师问罪。 众人都以为,殿下与王妃只是表面夫妻,有名无实。 如今也算是给府上灌了颗定心丸了。 施月薇穿得也越发张扬,以便彰显自己如今在府上的地位。 露华院内。 “主子,王妃她如今张扬得快孔雀似的……”喜儿不满怨道。 第九十三章 有孕,听从 她不明白自家主子何必多此一举,搞这出,不是在替她人做嫁衣吗? “众所皆知,被捧得越高,就会摔得越惨。”单泠鸢停下了修剪花枝的动作,一手持身份起一朵,将其死死捏在手心。 淡声提醒道:“喜儿,这些话,在本侧妃这说说便算了,可莫要在外面提及……” 不论施月薇她现在有多么风光无限,张扬。总有一日,她会名声大跌,为众人所耻笑。 自从此事在府上传开后,府上之人未曾再见到过宋锦澜再踏入过芙蕖院。 甚至多时身在军营,入夜也未回府,只是时常命于赫盯着几分,避免府中有心之人对萧菀韵造成伤害。 这样异常平静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两个月。 如今已然是入冬之际,京都的冬季来得早些,天上飘落着雪花…… 芙蕖院内,一只灰色的圆脸小猫在雪地里打着滚。 “喵,喵……” 萧菀韵身着不太厚实的衣衫,踏在酥软的雪地中。 “姑娘,小心着凉了。”拂烟拿着厚重的浅色大氅披在了萧菀韵的身后。 “拂烟,我身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话音刚落,小猫踩着梅花印,朝着她的脚边跑了过来。 “喵,喵!”小猫用脑袋蹭着她的脚踝处。 萧菀韵这才弯腰将小猫抱在了怀中。 抬眸之际,院门处已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姑娘近来心情不错……”于赫走上前,道。 萧菀韵没有接他的话,“这小猫倒是变得沉甸甸了,看来又偷偷塞了不少吃食。” “姑娘,奴婢也没有办法,这猫真的太能吃了。”拂烟欲哭无泪。 话音刚落,两个小厮抬着鲜少东西的箩筐走了进来。 “怎么这半月炭火少这么多?”拂烟一眼便看出了数量问题。 她记得明明上半个月炭火还多着,这次直接减了一半。 “有就不错了,还嫌弃少?”某小厮无情吐槽道。 吃府上的用府上的,两个月了,殿下连她的院子都未进过半分。 如果不是于总卫特地提醒,他们才不会送过来。 一个不受宠的又无身份傍身,无名无份,府中人早就不服了。 当下人的命,还要享受主子般的好。 如果不是于总卫在面前,他们指不定就说出来了。 “你们太过分了!若是殿下知道你们克扣芙蕖院炭火,不会饶恕你们的!”拂烟不满骂道。 “王妃的吩咐,小的也只是遵命行事。更何况如今王妃腹中怀有小世子,自然还事事以王妃为先。”小厮挺直腰杆,道。 这样说,就是哪怕少了芙蕖院炭火,想必殿下也不会多说什么。 “小世子?”拂烟捕捉到了这三个字。 施月薇这是有身孕了?也难怪芙蕖院炭火会少这么多。 小猫不知道何时从她的怀中跳了出去,她才缓过神来,察觉到手上一空。 “拂烟,既然王妃那边需要,你我还是不必斤斤计较了。”她只声道。 拂烟也只好让出路来,放任他们离去。 “姑娘,殿下这两月确实军务繁忙,才未来见……” “说这些干什么?于总卫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还是先离开吧。”话尽,她不顾于赫是何反应,便转身回了屋子。 眼见着房门紧闭起来。 于赫不禁握紧了双拳。 快了,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重新开始。 倚月居内。 施月薇烤着最舒适的炭火,吃着温热的羹汤,神采奕奕。 “小姐,这是安胎药,您快趁热喝了吧。”桃红将药端上前来,道。 施月薇接了下来。 “可有打听了殿下何时会回府?”她淡声问道。 也不知道殿下知晓了她有身孕一事,还是何神情?应该会很高兴吧? 毕竟这可是穆亲王府的小世子,还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 “奴婢差人打听过来,殿下明儿上完早朝,便会回来。”桃红禀告道。 “如此,甚好。”让萧菀韵那个女人在府中安安分分过了两个月,也是时候该出手了。 “对了,小姐,丞相府那边听说了您有身孕,施二公子说是要同其他小姐一同来府上祝贺于您。” “那就吩咐下去,让府上人准备好接待一事,府中喜事,理应聚集府中主子一同小聚才是。”施月薇出言道。 “奴婢明白。”桃红应声。 次日,还未到晌午,府中就有些许热闹了。 雪此时也下得小了几分。 众人聚集在兰亭,一同小酌。 施月薇扫视了一圈,看向身边坐着的男人。 故意提醒道:“殿下,是不是还少了萧姑娘?” 毕竟人家单泠鸢就来了,这萧菀韵虽然无名无份,但好歹先前也受过殿下喜欢不是? 宋锦澜脸色淡漠,灰蓝色的毛囊大氅随着寒风微微拂起。 “于赫,去将萧菀韵叫过来吧。”他这么做,也是想以一个正当的方式,见一见那个已然两个月未曾见过的人。 “是。”身旁站着的于赫拱手应道。 “王妃娘娘口中说的萧姑娘,不会是殿下金屋藏娇的那名女子吧?”施五小姐最先开口问道。 “这种事,殿下不曾开口,本王妃怎么敢乱说?”施月薇看了看旁边的人,只道一声。 “王妃娘娘如今有孕在身,行事还是要小心些了。父亲大人和母亲可是特地交代了臣这个做二哥的要仔细说与王妃听。”施峰开口道。 “二哥有心了,还望二哥替本王妃给父亲大人和母亲道声谢。” “自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王妃娘娘客气了。”施峰笑道。 “来,殿下,臣敬殿下一杯!”他站起身道。 宋锦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彼时,一抹淡色身影才姗姗来迟。 “见过殿下,王妃娘娘。”萧菀韵低头行着礼。 “平身吧,快些入座。”宋锦澜立即道。 “殿下金屋藏娇的女人,倒是有几分姿色。虽然说,与王妃娘娘比起来,还是逊色了几分。”施五小姐低声评价道。 萧菀韵这才看到角落处还留有一个位置。 她不知道这一次施月薇到底又在计划什么,与她毫无关系的家宴,还要她掺和进去。 总不能是炫耀一下自己腹中有了小世子?可就算如此,与她又有何关系? “五妹妹,人家再怎么说,也是穆亲王府的人,岂该我等去评价的?”旁边坐着的施四小姐不免酸道。 同样是丞相的女儿,怎么就她施月薇运气这么好,嫁人嫁的是穆亲王,荣宠加身。 而她施芸,就只能嫁给什么纨绔子弟,脑子里面就只知道吃喝玩乐。 “这里可不是丞相府,你们两个能不能少说几句?”也不怕说出去被人看了笑话。 施峰不免提醒着。 “今儿没个歌舞助兴,倒是显得有些单调了。不如让萧姑娘跳支舞,殿下,您觉得如何?”施月薇突然提及道。 宋锦澜视线落在角落处坐着的萧菀韵身上。 “既然王妃发话了,你不妨跳上一支?” “……”他这说的什么话?要让自己跳舞给别的人看? 他到底拿自己当什么了?一见面只会羞辱自己。 “萧姑娘一直不作声,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施月薇见她一直没有动作,不免开口问道。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落在了萧菀韵一个人身上。 “殿下和王妃娘娘既然开口了,岂有不跳之理……”萧菀韵站起身,福了福礼。 “拂烟,带我下去换身衣服吧。”她只是吩咐道。 片刻后,萧菀韵去而复返,一袭红衣那般耀眼,丹寇鲜艳,额间的花钿似乎如活了般。 她在中间舞动着,视线时不时扫过宋锦澜那冰冷的眸子。 “光顾着喝酒,臣倒是忘记了,母亲前些时日前往寺庙,替王妃求了开光的佛珠和平安符,说是要护佑小世子平安降生。”话尽,施峰便命小厮呈上了东西。 第九十四章 算计,噩梦 “既然是丞相夫人让施二公子送过来的,王妃还是快些收下便是。”见施月薇一直在走神,宋锦澜不免提醒道。 施月薇这才回过神来。 示意旁边的桃红扶自己站起身。 朝着不远处走去。 “母亲的心意,本王妃收到了,还请二哥转告给母亲。”施月薇抬手拿起里面的佛珠,仔细观摩了几分。 “那是自然。” “桃红,你帮本王妃戴上吧?”施月薇将佛珠递给了桃红。 这是一个半大珠子的手串,好在拿放较为方便。 “是。”桃红接了过来,就要给施月薇戴在手腕处。 却不想连接佛珠的线突然啪嚓一声,便断了。 珠子直接滚落了一地。 直直滚到了萧菀韵的脚边,而彼时的她,还在跳舞。 脚下突然一个不稳,便被绊倒在地。 眼瞧着宋锦澜神色一紧,起身就要朝着萧菀韵的方向而去。 施月薇却灵机一动,故意没有看到脚下,假装摔倒。 “啊……” “小姐,您怎么了?”桃红故作惊恐万分,猛地扶住跌在地上的施月薇。 “姑娘!”拂烟见状,迅速跑过来扶起萧菀韵。 “殿下,您快来看看小姐……”桃红连忙喊道,以便分散宋锦澜的注意力。 “殿下,妾身肚子疼……”施月薇捂住自己的小腹,故作难看的神情。 宋锦澜只好就近去观察施月薇的情况。 如今施家人在此,虽然施月薇没有什么大碍,可若是真的不管不顾,难免会遭人闲话。 宋锦澜只能心中下了决定,将施月薇给抱起来,就要朝着倚月居的方向而去。 而刚被扶在一旁站着的萧菀韵,还没有来得及喘上几口气,却被身侧一个不起眼的侍女给一股力气推进了冰冷的池子里。 只听见“哗啦!”一声,拂烟惊慌失措。 她人还站在旁边,到底是谁敢这般大胆,对姑娘下黑手? 而那婢女很快退去了其他的地方,拂烟迅速扫了四周也没有发觉到底是谁动手这般迅速。 “殿下,姑娘落水了,求您救救萧姑娘吧!”拂烟不知所措,莽地跪在地上乞求着将要离开的宋锦澜。 宋锦澜视线只是瞥了瞥落入池子中还在扑腾的萧菀韵,最终还是现在带着施月薇回了倚月居。 “殿下!殿下……”拂烟越发慌张。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如今姑娘落水了,殿下怎么就这么离开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姑娘会出事的……”拂烟扫视着四周。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又没有瞧见于总卫去了何处? 那些个人一个个紧张着施月薇,早都朝着倚月居的方向去了。 小厮没有主子受令,也是选择袖手旁观,没有人敢站出来。 “哎呀!这可不好了,这佛珠断了乃是大忌,莫不是这府上存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施五小姐假意猜测着。 甚至还故意走到单泠鸢跟前,当面说着这句话。“单侧妃怎么还不走啊?是不是想救她?” “王妃娘娘身子重要,施五小姐先请吧。”单泠鸢退至一旁。 萧菀韵连着呛了好几口水,冰冷的池水刺激着她的每一寸皮肤,深入骨髓一般难受…… “还不快下去救萧姑娘!”单泠鸢冲至一个小厮面前,怒斥道。 小厮却冷眼以待。“殿下和王妃未曾发话,小的可不敢乱来。” “你们……”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就在她还在想着何人可以救下萧菀韵之时,她只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一跃入水,朝着萧菀韵的方向而去。 “太好了,是于总卫……”拂烟喜极而泣。 还好,姑娘有救了。 倚月居内。 检查完施月薇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众人才放心。 “今日发生了这样事,确实是本王顾虑不周。”宋锦澜走了出来,道。 “王妃娘娘身子无碍便好,如今时候也不早了,臣也时候该带着两位妹妹离开了。”施峰拱手道。 “本王送你们离开。” “有劳殿下了。” 送离几人后,宋锦澜这才朝着芙蕖院的方向而去。 芙蕖院内。 只见拂烟在替萧菀韵理好被角…… “殿下?” “她怎么样了?”宋锦澜看了看床榻处双眸紧闭的人儿,不免问道。 “好在于总卫及时救下了姑娘,否则后果不可想象……”拂烟说着说着,便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她一想到宋锦澜为了施月薇,不惜任由自家姑娘在水中挣扎的样子,突然替姑娘感到不值。 亏自己以前还一直在姑娘跟前替他说好话,没想到他今日竟做出这样的事。 “殿下还是先回去吧,姑娘这边有奴婢照看着。”拂烟下了驱逐令。 “……”宋锦澜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于赫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房门处。 “殿下,军营出事了。” “本王忙完,再来看她。”宋锦澜只留下这句话,已然离开。 “哼!”她就知道,姑娘的死活,没有公事重要。 拂烟转身将房门轻轻关住,便离开了。 倚月居内。 “你说什么?殿下去了芙蕖院?”施月薇心中万分不满。 她还说怪不得宋锦澜那么着急离开了,原来都是做给自己家里人看的,真是好得很。 “小姐您也不必太过忧心,殿下已经离开王府朝军营去了。”桃红又继续补充道。 “芙蕖院那位什么情况?”施月薇冷声问道。 “小姐放心,奴婢一切都安排好了。”桃红回应道。 既然萧菀韵成心同自己作对,那便别怪她不客气了。 几个时辰后,拂烟在旁守了多时,已然快要睡过去。 她强打起精神,去查看床榻之人的情况。 却发现萧菀韵浑身冰凉得厉害,屋中炭火又少,还是寒意滚滚。 “姑娘的身体越发凉了,不行……”一定还有法子。 拂烟莽地站了起来,推开房门朝外面而去。 却刚好撞见已然站在院内的单泠鸢。 “奴婢见过单侧妃。”拂烟行着礼。 “萧姑娘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几个时辰过去了,姑娘还是没有醒。”拂烟摇了摇头,担忧道。 “本侧妃听下人说,王妃下令克扣了芙蕖院的炭火,想必院中现在缺乏。”单泠鸢出言解释道。 “本侧妃让人往自个儿院里移了些过来,虽说少,但好歹能撑个一两日。” 拂烟这才看见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小厮,手中抱了一小箩篼炭火。 “奴婢替姑娘谢过单侧妃了。”拂烟连忙道。 “只是若是侧妃将炭火分些出来,不够用该如何是好?”拂烟心中担忧。 “主子心善,说是如今萧姑娘更需要,这才分了些。”旁边的喜儿应声道。 安置好萧菀韵,拂烟也丝毫不敢懈怠,索性直接在这处榻上歇夜。 而床榻之人,眉毛轻拧,睡得很不安稳…… “菀菀,快走,不要回头!”一个熟悉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他浑身是血,站在离她不远处。 萧菀韵猛地转过身,便看见四处皆是尸体横七竖八躺着。 “菀菀,活下去……”有一个女声响了起来。 萧菀韵又再次转过身去,见到的是一素色衣衫女人站在离她不远处,周围是血泊一片。 “皇兄,嫂嫂……” 原来濒死之际,真的会遇到已死之人。 这应该不是幻觉吧? 直至人影在自己眼前烟消云散,萧菀韵惊醒过来。 却感觉到几个冰冷的手指处关节贴在了她的额前。 察觉到她已然苏醒,男人猛地移开了手。 两人同时沉默了几分,他突然开口问道:“你做噩梦了?” “竟这般明显……”她自我嘲讽着。 一滴泪在她的脸侧滑过,她才感觉到自己确实哭了。 她随意擦拭了下,抬眸望向窗外,依旧一片漆黑。 “夜已深,你不该这时来。” 第九十五章 是你,坚持 男人没有回应。 萧菀韵视线这才察觉到在不远处榻上睡着的拂烟。 “属下点了她的睡穴,姑娘放心,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于赫察觉到她的担忧,随口解释道。 “你倒是挺谨慎……” “经此一事,姑娘可有想过离开这里?”于赫突然问道。 “一直都想过,于总卫还不知道?不过,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她总不能任人牵着鼻子走。 “若是属下说,可以帮姑娘,姑娘当如何?”这也是经过今日之事,他想了很久。 萧菀韵在府上留的时间越久,那她就会越危险。 “你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相信你是真心帮我?”萧菀韵出声质问道。 “看来,姑娘是不相信属下了。”他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是个人都要警醒一些,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 “你该清楚,我想知道什么。”萧菀韵出言暗示道。 没有人会毫无理由帮忙,交易,条件,还是性命,她总该知情不是。 “请恕属下无法相告。”于赫回绝道。 “既无互相信任,我便不会信你。”她赌不起,更不敢赌。 她哪有那么多性命,够自己挥霍的。 她是想离开这个地方,但她不是傻。与此同时,她也怕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将他给牵扯进来,丢了性命。 “可你继续待在府上,迟早会没了性命……”原来这么久以来,自己从未获得过她的信任。 “我意已决,于总卫不必再劝。”萧菀韵坚持道。 于赫这才不再多说,从旁站起身,就朝着前面而去。 可她却无意间瞥见了他腰间束带处夹着一眼熟之物。 萧菀韵伸手往那处轻轻一拿,便拽了出来。 她不可置信,更多的是错愕。 双手不自主有些颤抖…… 于赫察觉到她的异样,神色一紧。 “是你……”原来一直都是他。 那天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他所行之事都那般眼熟。 从宫中第一次出手相助,再到王府的出手相救。 她实在想不明白,于赫作为宋锦澜的贴身侍卫,会对自己做到这般程度。 宋锦澜铁石心肠,最是顾及自己的声誉,又初回京都,根基尚浅,怎么又会冒着触怒檠皇的风险,对她这般照顾? 那个最懂她喜好,会时不时哄自己高兴,知道自己对天竺葵过敏这些事,根本不是巧合。 而是那个人,那个曾经与自己有过一段婚姻之人。 那一别后,没想到再次相遇,竟会是她最荼靡之际。 那时,他们在公主府。 她笑道:“这个剑穗,是本公主亲手所做,送给驸马当作生辰之礼。” 他应:“公主所赠,我甚是欢喜。” 而那时的二人,哪怕是已然成婚,二人都恭恭敬敬对待彼此。 因为他心里清楚,萧菀韵心中没有他,只有宋锦澜。 与他成婚,不过是为了应付她的父皇和母后。 后来,待所有事了,严家彻底被拔除,他们和离了,放彼此自由。 她亲手所赠之物,怎么可能会忘记? 原来从他决定入府当职,本就该有这么一日,要带她逃离这个地方。 只是一直在等待时机。 可看到萧菀韵在王府如履薄冰,一次次性命垂危,他这才下定决心,加速安排,让萧菀韵远离这个地方。 “严漠,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同我说的吗?”她戳破问道。 “臣本不愿暴露身份。”毕竟知道的越多,就会死得越快。 他的目的,只是将她带出王府,然后让她忘记仇恨,找一个远离是非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公主如果知道得越多,就会多一分危险。”良久,他解释道。 “我早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她似乎无形之中,早已经习惯了被唤作萧姑娘。 “在臣心中,您一直都是公主。” “这剑穗,也许算是臣侥幸得过来的……”他的视线落在剑穗上。 可他早已经当它是至宝,一直套在剑上。 可毕竟入了檠皇城,有些东西摆出来,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更何况,他早已经和萧菀韵和离,这种怀旧之物,似乎已经不适合他携带在身上了。 “既送了出去,它还是你的东西。要如何处置,还是它的主人更适合决定。”萧菀韵将剑穗递了出去。 严漠缓缓伸出手,接了过来。 “你的相貌,是怎么回事?”她这才想起来问。 “不过是一副皮囊,怎比救出公主重要?”他只道。 “你的意思是……”萧菀韵不敢说出这几个字。 严漠竟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了救出自己,却选择了换皮。 怪不得,这么久以来,无人在他的脸上发现任何破绽。 顶着他人的皮囊,她根本无法想象,严漠是怎么说服自己接受的。 更想象不到,他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那时的你,应该很疼,是吗?”她抬眸看向他,问道。 “公主受过的痛,不比臣少,这都不算什么。”他却只道。 “是我对不起你……”她愧疚道。 她似乎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他远在乾北,本该相安无事。却为了自己,承受换皮之痛,冒险潜入京都。 “若此时带我离开,有多大把握?”她思考良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六成,不过最终不论是否败露,臣都会拼死护公主性命。”严漠出言补充道。 “不够。”她不能为了自己重获自由,让严漠搭上自己的性命。 上一次她早已经见识过,宋锦澜对着还是戴着面具的严漠赶尽杀绝,根本没有想过给他活命的机会。 宋锦澜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心狠,她不能让严漠去冒险。 可在严漠看来,只要萧菀韵能安全,他宁愿这个时候带她离开。 “就算要出这个地方,安全脱险,必须要有足够的把握。”她要的,不仅仅是她自己活着。 他们两个,一个都不能死。 没有机会,那么便制造机会。 “公主的意思,是愿意同臣离开了?”他还是不太确信地问。 “但你我二人必须都安全脱险,这是前提。否则我不会答应跟你走……”她言明道。 “臣自然凭公主吩咐。”严漠拱手道。 “我有一个计划,你不妨听听看……”萧菀韵示意他附耳过来。 严漠听后,神色一紧。 “不可,此举于公主安危不利,臣不能冒这个险。”严漠听后,直接否认道。 “我心中自有分寸,不会出事的。”她还是劝解着。 “公主这样做,是在给她可乘之机。”施月薇早就上赶着要对她除之而后快。 萧菀韵却要选择拿自己当诱饵,将整个王府搞得一团乱。 “不是有你在吗?我心安……”她道。 以她对施月薇的了解,上一次辛侧妃就是因为施月薇从中作梗,买通郎中在药方中动手脚。 那么她这边,施月薇八成会故技重施。 “若是有什么情况,公主一定要第一间让拂烟告知臣。”严漠最终只能答应,还不忘叮嘱了句。 次日一早,拂烟已然苏醒。 她揉了揉发酸的肩头。 “……”奇怪,昨晚怎么睡这么死? 拂烟看了看床榻之人。 上前查看了一次她的情况。 “怎么这么烫?”莫不是发烧了? “姑娘,姑娘?”拂烟摇了摇萧菀韵,唤道。 萧菀韵却无反应。 “郎中,对,叫郎中……”拂烟踉跄站起身,出了房门。 倚月居内。 桃红把知道的事,全部告诉给了施月薇。 “病情加重了?” “可不就是?芙蕖院的侍婢都出去请郎中入府了。” “将此事压下去,切莫传到殿下耳中。”施月薇出言提醒道。 “奴婢明白。” 单泠鸢知晓萧菀韵病情加重,赶紧来了芙蕖院。 房中,郎中正在为萧菀韵诊脉。 “郎中,她的情况如何了?” 第九十六章 高热,忘记 郎中神色严肃,看不透彻。 “老夫可否一问,这位姑娘昨日是不是落了水?” “确实落了水。”单泠鸢应道。 “那就不奇怪了,如今这天,池水寒冷,更何况这姑娘身子骨一直不好,风寒加重,导致高热,也不足为奇。”郎中解释道。 递了张药方到单泠鸢的手中。“好在医治得及时,拿着这张方子抓药,想必不出三日,便能彻底康复。” “郎中辛苦了。”单泠鸢微微屈身。 吩咐道:“喜儿,送送郎中。” “是,主子。” “拂烟,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郎中不也说,三日萧姑娘便能康复。”单泠鸢出言安抚道。 拂烟停下了盖被子的手。“奴婢知道,可是一想到姑娘受了那么多罪,如今还要受风寒折磨,心中就不好受。”她只是埋怨自己无用罢了。 “还是先拿着方子去抓药吧,萧姑娘这里,本侧妃替你看着。”单泠鸢将方子递了过去,道。 “多谢单侧妃。”拂烟连忙行礼。 拂烟拿着药方去管家那里抓药,结果又被驱赶了出来。 “王妃吩咐,芙蕖院不许用府中的药。”管家义正言辞道。 “这……”外边大寒天气,对她又多般阻拦,王妃这不是存心要害死姑娘吗? 如今大雪纷飞,姑娘那里又不能一直耽搁下去。 她该如何是好? “我等也是受命王妃娘娘,求人也无用,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尽管到王妃娘娘跟前说去。”管家见她不满,不厌其烦说道。 拂烟只好作罢,打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要出府。 却不想路上遇到返回府中的于赫。 “拂烟,你不是在院中伺候萧姑娘吗?” “于总卫,姑娘风寒加重,如今高热不退,王妃娘娘还不许管家让我去抓药,我只能出府跑医馆了。” “方子给我,我去抓。”于赫立刻道。 芙蕖院内。 汤药已经被熬好端进去,拂烟赶紧扶着萧菀韵,喂完了药。 “于总卫,今日多亏有你,否则,萧姑娘真的就……” “药服下了便好。”他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那日,她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寒风之中,决然如此。 “公主真的想清楚了吗?”他问。 “要想成事,总该付出些什么,不是吗?”她只道。 “够了!”已经快半盏茶功夫过去了,这让他如何看得下去,她要站在寒风中那么久。 他将浅色大氅盖在她的身上,将她严严实实包裹了起来。 “公主贵体,不宜在寒风中久待。”他叮嘱道。 那时,她才果断放弃了。 明明光是落水,就已然染上风寒,她却要让自己病情加重。 萧菀韵是他见过这世上最傻的人。 倚月居。 “你说的是真的,又是于总卫?”施月薇错愕万分。 “奴婢看得清清楚楚,药是于总卫带回来的。”桃红应道。 “他不过一个侍卫,总越过殿下行事,殿下对此事真的不知晓半分吗?”说出来,她自己都不相信。 宋锦澜明明疑心病那么重,却总是对于赫所行之事不责问半分。 “小姐,会不会是于总卫所行之事,皆是殿下授意?”桃红猜测道。 更何况先前宋锦澜剿匪遇袭,也是率先让于赫回了府。 “殿下军务繁忙,这两日都不曾回府,怎么可能知道萧菀韵病情加重一事?”况且那于赫也是今晨回的王府。 怎么会那般凑巧,真拿她当傻子了? “小姐的意思是……” “难道于总卫同萧菀韵那个贱人有私情不成?”桃红低声猜测道。 “也不无可能。”不然于赫几次三番忤逆自己,越过宋锦澜行事,先斩后奏,那般紧张那个贱人安危做什么? “可要奴婢安排人暗中盯着?” “记住,切勿打草惊蛇。”施月薇淡声提醒道。 “奴婢明白。”桃红应声。 还是于赫再次折返,禀告给了宋锦澜,得知萧菀韵病情加重。 宋锦澜才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事,回了王府,直冲芙蕖院的方向而去。 走进房中,萧菀韵依旧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 “她怎么样了?”宋锦澜看向还在为萧菀韵掩被角的拂烟,问道。 “殿下?”拂烟这才知道,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奴婢参见殿下。” 她也没有想到宋锦澜会突然回府,毕竟当初离开的时候都是急匆匆的。 “好在高热已经退下了,就是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拂烟气馁道。 “你先下去吧。” “是。”拂烟应声离开。 宋锦澜走上前,在床沿处的位置坐了下来。 “菀菀,是本王太过自以为是了……”他愧疚道。 他知晓,萧菀韵会水,那是他教给萧菀韵的。 所以那日,他带着施月薇离开,就是想给她创造机会。 毕竟那日,施家人都在那里,若是他对施月薇的情况不管不顾,真的动了胎气,恐怕他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可这样做,自己也险些亲手害死了萧菀韵。 于赫救下萧菀韵后,将情况在沿路告诉给了自己。 他没有想过,萧菀韵因为脚踝扭伤,落了池子脚还被东西给缠住了。 这才险些真的要失去萧菀韵了。 只是军中事务繁忙,突然有事,他还没有来得及向她解释,就不得不离开。 床榻之人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察觉到旁边坐了他这么一个人,吓了一跳。 萧菀韵猛地坐起身往床角缩去…… “菀菀,你怎么了?”宋锦澜见她不太对劲,关心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良久,她鼓起勇气问道。 “你不知道本王是谁?”宋锦澜错愕,没有想到萧菀韵会变成这样。 萧菀韵摇了摇头。“所以你是何人?” “那你可知道自己是谁?”宋锦澜没有回她的话,问道。 “我?我是……”萧菀韵想了想,摇了摇头。 “……”难道是这次发高热,导致的负面影响。 宋锦澜心中猜测着。 也许忘记对于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她不会成日活在痛苦之中。 见他迟久未曾开口说话,萧菀韵不免低声问道:“你为何不说话?” “那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宋锦澜微怔,再次问道。 她只是摇了摇头。 “这里是穆亲王府,本王是宋锦澜。”他介绍着。 “那我是谁?为何会在这里?”她继续追问道。 “你是萧菀韵,是本王最爱的人……”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微弱。 见她脸上无半分无措的表情,他才放心。 “你生了一场大病,才忘记了之前的事,眼下你好好养病,至于过去忘记的事,如果你想记情况,本王会帮你。”他细声道。 “穆亲王府,最爱的人……”这怎么说出口,她总觉得不信呢? 萧菀韵半信半疑看着面前之人。 而这时,得知宋锦澜回府直接来了芙蕖院的事,施月薇早在院中坐不住了。 只好不请自来,走进了房内。 “妾身见过殿下。”施月薇微微福身行礼道。 “外面天寒地冻的,王妃理应顾及些身子,待在房中才是。”宋锦澜淡声提醒道。 “妾身这不是前两日见萧姑娘落了水,染了风寒,这不又发了高热,妾身心忧,这才想着来看看萧姑娘。”施月薇不免解释道。 “瞧见萧姑娘如今醒了过来,妾身也就放心了。” “王妃有心是好事,如今该看的也看了,王妃还是回倚月居吧。”宋锦澜下了驱逐令。 “那妾身便先告退了。”施月薇只能压抑着心中的不满,道了声,便转身出了房门。 她不是看不出来,宋锦澜这是在赶自己走罢了。 什么顾及身子,分明是紧张萧菀韵才对吧。 只是为什么从萧菀韵的神色去看,有些不太对劲…… 第九十七章 名分,动气 “桃红,你有没有发现,萧菀韵那个女人不太对劲?”施月薇疑心问道。 “奴婢瞧着,是有些像,不会是这一次发高热,把自己给烧傻了吧?”桃红摇了摇头,不免猜测道。 “烧傻了才好……”施月薇冷笑一声。 也省的她还要费心对付。 房中。 见那二人已然远去的身影,萧菀韵才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位便是穆亲王妃?” 他只是点了点头。 “殿下?你不是说我是你最爱的人吗?为何穆亲王妃要唤我萧姑娘?”萧菀韵不免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难道,她是无名无分,死皮赖脸,跟着宋锦澜来的吗? “……”他又该如何告诉萧菀韵,他们二人曾经早已经成过婚,只是仪式未曾全部完成。 “菀菀这是……向本王索要名分?”他只好将问题抛给了她。 “……我才没有,我只是想不明白,自己之前真的那么蠢吗?会选择无名无分跟着你。”萧菀韵立马反驳道。 “更何况,方才不也是殿下与我说,是最爱的人吗?”难道堂堂穆亲王就是这样对待最爱的人吗? 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除非是他撒谎骗自己的。 瞧她一副不停为自己辩解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笑。 他怎么先前不知道,萧菀韵会这般斤斤计较? “笑什么?难道真的是撒谎骗人的……”萧菀韵眉头微皱,表示不解。 “菀菀,别想太多,你如今大病初愈,本王已命膳房炖了鸡汤,给你补补身体。”宋锦澜只是扯开话题道。 萧菀韵索性不再多有纠结。 这时,拂烟带着膳房的人走入房中。 “奴婢参见殿下。” “平身吧。” “殿下,鸡汤熬好了。”拂烟将汤递上前来。 “来,把鸡汤喝了……”宋锦澜舀了一勺鸡汤,就要送至她的唇边。 “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好。”萧菀韵连忙婉拒道。 她的手还能用,还不至于让一个大男人给自己喂鸡汤。 “姑娘这……”拂烟也看出了什么不对。 宋锦澜站起身,道:“你跟本王出来。” “是。”拂烟连忙应声。 门外。 “姑娘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吗?”拂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可一看到姑娘如今这副模样,她又不得不相信。 “也不知道姑娘忘记过去,究竟是好还是坏……”拂烟心中担忧不已。 “忘记过去,也许对她来说,是新的开始。往后你照看她,若是她没有深入打听,有的事,没有必要全部告知于她。”宋锦澜出言叮嘱着。 “毕竟你也不希望她一直处在痛苦之中,忘记对她来说,不一定是好事,但也绝对不会是坏事。” “殿下所言,奴婢明白了。”拂烟应道。 经过几日的休养,萧菀韵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几日的宋锦澜,只要一有时间,都会去芙蕖院。 而日日回府,也不曾到过倚月居半分。 “看来她真是嫌日子过得太安分了。”施月薇不禁捏紧了拳。 “小姐,可莫要动怒,若是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桃红见她脸色不太好,不免劝道。 “前几日不是让你命人盯着芙蕖院吗?还没有情况?” “还真没有。”桃红摇了摇头。 “只是奴婢听下人讨论说,芙蕖院那位似乎经过上次发高热一事,便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忘记了?”这倒是让她意外。 只可惜人没有烧傻。 芙蕖院内。 萧菀韵穿着浅色大氅,和拂烟在雪地里堆着小雪人。 “怎么样,拂烟?” “萧姑娘好厉害,奴婢先前都没有见萧姑娘这样过。”拂烟赞道。 先前的萧菀韵,对这些事,应该不关心吧。 毕竟她心中有仇恨,根本没有心思顾及这些欢愉之事…… “萧姑娘好兴致!”一个女声在她们的身后响起。 “王妃娘娘?”拂烟莽地站起了身。 福身行了行礼。 “王妃有孕在身,还是别成日无事往芙蕖院跑了,若是在院子里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好了。”萧菀韵站起身,冷声道。 “你大胆,怎么敢跟王妃这般说话?”身旁的桃红不满怒斥着。 “我看大胆的该是你吧?主子都没有开口说话,你就在这里说三道四了,有没有规矩可言?”萧菀韵不满回怼着。 “小姐,您该下令好好责罚她才是,竟说出这样不知规矩的话。”桃红见说不过去,只能向施月薇投去求助的目光。 “哼!不过是与殿下待了几日,萧姑娘便这般伶牙俐齿了,你可知,在这府上,本王妃便是规矩,你敢忤逆本王妃,就不怕受到责罚吗?”施月薇出言威胁道。 “王妃这话说的,我何时忤逆过您了?倒是你这身边的侍婢,不知规矩,随口乱说一通,这该罚之人,该是你这不知尊卑的侍婢才是。”萧菀韵不甘示弱。 “你……”施月薇心中被气得够呛,小腹也微微作痛。 “诶?王妃这是做什么?”可别碰瓷啊?她连碰都没有碰施月薇。 桃红察觉到身边之人有些不对劲,连忙扶住了施月薇,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快,叫太医!”施月薇只道几个字。 “……”这不会真把自己气出什么问题了吧? 瞧见施月薇被带走,拂烟心中有些担忧。 “姑娘,王妃不会真被气出个好歹吧……” 若是真的牵连到她们身上,定要给施月薇钻空子,责罚她们二人。 “不过是一起说了几句话,还不至于到严惩的地步。”萧菀韵摇了摇头,分析道。 此刻,倚月居内。 太医正在为施月薇诊着脉,神色较为严肃。 “太医,王妃的情况如何了?”得知施月薇动了胎气,方才还在书房处理公务的宋锦澜,只能放下手中的事,来了这里。 “回禀殿下,王妃娘娘似乎存有小产迹象,好在已经稳住了,王妃以后多加注意,切勿少动怒,便能避免。”太医起身,拱手解释道。 “小产?”宋锦澜捕捉到这两个字,神色一紧。 “桃红,王妃今日去了何处?你最好一字一句说清楚。”宋锦澜看向旁边一直立着的桃红,冷声问道。 桃红立刻跪在地上,禀告道:“殿下,王妃去了芙蕖院一趟,萧姑娘大病初愈,王妃本来就是好心,想去拜访一下。” “却不想萧姑娘口不择言,不知规矩,王妃这才动怒的。” “本王不是说过,让你们无事不要去芙蕖院,怎么?王妃这是不把本王说的话当一回事?”宋锦澜不满质问道。 “王妃有孕在身,还是好好在院中养胎,少在外走动。若是再管不住自己的腿脚,本王只好拿王妃身边之人问罪了。”宋锦澜冷声提醒着。 话尽,宋锦澜便转身出了房门。 刚出后院,于赫已然朝着这边而来。 “殿下,蛊师大人来了。”于赫禀告道。 “她来做什么?”宋锦澜冷问道。 “说是找殿下有要事相商,另外,她还听说王妃动了胎气,说是外加探望。”于赫解释道。 “让她进来。” 此刻,书房内。 “不知蛊师大人,找本王有何事相商?”宋锦澜淡声问道。 “臣也是代陛下前来,问一问关于南疆公主遇刺一事,这么久了,可有由头?” 如今使臣滞留京都已然好几月,虽然说南疆王那边已经做了解释。 南疆王虽然顾及大局,没有特意去抓这件事,但他的女儿毕竟是死在京都的土地上,这找出幕后主使,以安南疆公主,也义不容辞。 “看来蛊师大人在陛下那里,分量不小啊。”宋锦澜淡饮一口茶水。 檠皇就这般放心,让她过来问这件事? 第九十八章 心思,把柄 要他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他如果真的查到由头,自会进宫禀告。 何须巫娆亲自到此处? “那是陛下念及殿下一直顾及军中之事,不曾催促过殿下罢了。”巫娆只道。 “可毕竟陛下耐心是有限的,还望殿下加快进度才是。” 倚月居内。 “小姐,蛊师大人来了,说是要见您。”桃红上前禀告道。 “巫娆?” “可要奴婢告诉蛊师大人来倚月居?” “不用,让她在兰亭等着便是。”施月薇出言吩咐道。 “是。” 半晌,兰亭。 侍女为二人斟好了茶水,退至一旁。 “不知蛊师大人此次前来,有何事要同本王妃说?”施月薇不紧不慢问道。 “听闻王妃近来有小产迹象,皇后甚是忧心,怕下人误事,这才委托巫娆将宫中上好的补药带过来,让王妃安心养胎,早日诞下小世子才是。”巫娆淡声解释道。 “有劳长姐挂心了。只是本王妃也想不气,怎奈着府中总有人与本王妃不对付,着实令人心烦……”她无奈吐槽道。 “王妃口中说的人,莫不是那萧菀韵?” “可不就是她,自从那贱人发了一次高热后,殿下本就公务繁忙,时常不回府。”身边站着的桃红也不满地怨声道。 “如今倒好,这一回府,就朝着那贱人的院子里去,却未曾想过关心一下小姐如何?” 而此刻的另一处,雪地里追着小猫跑的女子还未意识到,自己出了院子,朝着不远处的兰亭方向靠近…… “姑娘,您慢着些,雪地里滑。”后面追着的拂烟生怕一个不注意,萧菀韵若是摔出个好歹,殿下恐怕是要拿她问话了。 只见那狸花小猫朝着一堆有假石的草丛堆钻了进去。 白雪皑皑,与绿色的草堆融为一体。 萧菀韵提着大氅,慢慢朝着草堆处而去。 却不想脚下突然一空,险些摔了个踉跄,好在旁边有可以扶的地方。 “……”拂烟也吓得心头一颤。正要跟上去,萧菀韵便当着她做了一个嘘的姿势。 拂烟只好站在一旁,不再上前。 不远之处的兰亭内。 “王妃才是这个府上的女主人,更何况又怀了府中唯一的子嗣,萧菀韵什么身份,迟早都是要死的。王妃也不用这般心忧。”巫娆出言安抚道。 “可本王妃就是不满,殿下一心扑在萧菀韵那个贱人身上……” 他是有时间的,只是不愿意花在自己身上罢了。 “如今攻打乾北一事迫在眉睫,殿下常忙于军中,也实属正常。王妃既和殿下一条心,理应为他分忧,而不是增烦。”巫娆不免分析道。 “待乾北彻底沦为我大檠囊中之物,萧菀韵就没有利用价值了,而到那时,王妃母凭子贵,想打杀一个低贱的奴隶,还不容易?” 施月薇可别因为自己的私心,耽搁了出兵乾北的时间。 若是坏了檠皇的大事,那可不就是丞相和皇后求情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结束了。 “蛊师大人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确实是本王妃鲁莽了,多谢蛊师大人提醒……”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巫娆神色一紧,便预先知晓了声音的由处。 她抬手甩出了一枚飞镖,径直朝着假石后方露出的衣角飞去。 飞镖拂过萧菀韵的额侧的发丝,在她的脸庞落下一条血痕。 狸花小猫被惊了一跳,从草丛堆窜了出来,正要朝着雪地方向跑去…… 又是一支暗镖甩了过来,只见小猫已经中镖倒在血泊中。 血染红了白雪,显得越发艳丽。 “蛊师大人是否太过警惕了?只是一只猫……”施月薇视线落了过去。 “是不是猫,还得巫娆验证一番,再说也不迟。”巫娆冷笑一声,一只飞镖又从手飞出。 眼见着飞镖朝着萧菀韵的心口飞去,拂烟差点惊叫出来。 萧菀韵来不及反应,便察觉到身子一轻,腰间一双结实的大手已经将人给揽到平地上。 “宋锦澜?”萧菀韵神色错愕。 “不是让你好好在芙蕖院待着吗?怎么出来了?”宋锦澜声音有些不悦,问道。 “……”萧菀韵刚想要说些什么,只见两个身影已然朝着这边走来。 “还以为是谁藏在这假石后面,没想到是你……”巫娆不屑一顾看了看眼前之人。 宋锦澜这才察觉到不远处那抹鲜红。 “殿下切勿动怒,巫娆也是担心有人藏了不良心思,若是伤了王妃和腹中的孩子可就不好了。”巫娆不紧不慢解释道。 “是啊,蛊师大人也是担心妾身安危,还望殿下莫要责怪。”施月薇也连忙补充道。 萧菀韵低声咕哝道:“胡说八道,谁藏了不良心思了……”这不是存心欺负人吗? “王妃这不是好好的无事吗?若是与蛊师大人说完了事,还是赶紧回院子,可别染了风寒。”宋锦澜冷声提醒道。 “妾身告退。”施月薇只能压抑着心中的不满,转身离开了。 “巫娆也退下了。”她恭敬行了一礼,看了一眼宋锦澜身边站着的萧菀韵,便转身而去。 “她是谁?怎么这么凶……”萧菀韵看着已然远去的身影,不满抱怨道。 她的狸花小猫都死了,怎么能有这般恶毒的女子? “你若觉得可惜,本王命于赫去给你寻一只一模一样的狸花猫过来?”察觉到她的惋惜,宋锦澜不免试问道。 “不用了。”萧菀韵直接回绝了。 再找一只一模一样也不会是原来那一只,死了就是死了,谁也代替不了。 “拂烟,我们走吧。”她看向拂烟,道。 “哦,好。”拂烟娓娓跟在她的身后。 看着已然远去的身影,宋锦澜无奈摇了摇头。 随口吩咐了一句:“来人,将这里处理干净了。”转身而去。 倚月居内,施月薇还未曾落坐,一个侍女便急匆匆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王妃娘娘。” “何事?”施月薇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有些不耐烦问道。 “禀王妃娘娘,施四小姐来了。”侍女连忙道。 “施芸?她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莫不是过来给自己找不快。 也好,她正好无气可撒。 “让她进来。”她冷声吩咐道。 “是。” 不久后,一身着浅绿色衣衫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的身边跟着一个小厮和婢女。 “见过王妃娘娘。”施芸极其不乐意行着礼。 “你来干什么?”施月薇淡声问道。 她寻思着,如今马上开春了,这施芸还不死心,打算来找自己理论几番不成? 真是可笑,她也配吗? 施芸的视线落在她那还未显怀的肚子上,意味深长道:“听说王妃娘娘因气积于心,不小心动了胎气,王妃可别火气太大,伤了腹中孩子才是。” “有什么话赶快说,本王妃可没有那么多心思同你兜圈子。” “不是不可以说……”施芸故意看了看她身边站着的人。 提醒道:“不过此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晓才好。” “你们几个,都退下吧。” “是。”守门侍女应声而去。 “现在可以说了?”施月薇心中有些不耐烦。 “王妃娘娘,做姐姐的也不多要什么,只希望王妃娘娘可以在父亲面前说道一二,退掉那桩婚事。”施芸不免道。 “本王妃凭什么要帮你?”施月薇冷声反问着。 她好不容易能打压施芸这个碍事见谁都不爽的女人,她高兴还来不及,还想要自己和父亲说? “你可以不帮,那恐怕有的事,我这嘴也管不住,容易乱说了……”施芸出言暗示道。 “施芸,你这话什么意思?”敢吓唬她,也配吗? “你身在丞相府,手上还能有本王妃的把柄不成?” 第九十九章 威胁,遇刺 施月薇丝毫不信,只是随意猜测着。 “那王妃娘娘不妨试试看,若是不应,会怎么样?”施芸冷笑一声,挑衅道。 “施芸?你敢污蔑本王妃,殿下和父亲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你。”她可是丞相府最受宠的小女儿,如今更是陛下御赐成婚的穆亲王正妃。 这污蔑之罪,怕是会要了性命,施芸也敢冒这么大的险给自己难堪,真是不自量力。 “王妃娘娘自认为毫无把柄,但百密一疏,没有充足的把握,为臣者怎么敢威胁于王妃?呵……”施芸冷笑道。 “施芸,你在恐吓本王妃!你身在丞相府,安插线人在王府,你难道不怕事情暴露被殿下问罪吗?”施月薇丝毫不怯弱,反驳道。 “哈哈……”施芸被她的话给说笑了。“问罪?我不过丞相府庶女,哪里有那个本事往王府安插人专门盯上你啊?” “……”如果不是施芸安排的线人,那便是府上有人要对自己不利了。 施月薇心中有了疑点。 “你既然如此有把握让本王妃妥协,倒是拿出证据,让本王妃瞧瞧看?” “你过来,抬起头来,让王妃娘娘好好瞧瞧,可有见过……”施芸朝着身边的小厮吩咐道。 身着小厮装扮的男人走上前来,缓缓抬起了头。 “王妃娘娘,好久不见!”那人露出意味深长一笑。 “哼!施芸,你找个什么男人糊弄本王妃?”这人她怕是未曾见过吧? 施芸那个女人不会傻了吧,随便找一个男人过来就能打发自己。 “王妃娘娘,你可要仔细瞧瞧,当真不认识吗?”施芸不紧不慢继续提醒道。 “本王妃见过的人太多,谁知道此人是谁?” 就算是大婚前,毕竟是丞相府掌上明珠。丞相府门槛都被踏破了,都是为求娶她而来。 所以倾心她的人是不少,可她压根不当回事。 她只想嫁入皇族罢了。 只可惜长姐已经入宫为后,檠皇忌讳,断然不会让丞相府两个女儿入宫为妃。 那些公子家自然都想令媒婆上门求娶于她,毕竟深受父亲母亲疼爱,没有那么草率,尊重她的意愿。 这才一直拖到了直到宋锦澜回了京都,她那时想着,这不就是她的机会吗? 她施月薇要嫁,便嫁权利之高的人,怎么可能会草率嫁人? “正元寺王妃娘娘也不记得了吗?”施芸不免提醒道。 “……”正元寺? 她似乎有些印象了。 一丝画面在她的脑中闪过。 “六小姐,在下是真心实意钟意您的。” “追本小姐的人可以排到城外,你有什么本事觉得本小姐必须非你不可?”那时的施月薇傲慢问道。 “在下知晓六小姐眼光高,不敢奢求太多,既然得不到六小姐青睐,在下也不该多有纠缠。”男人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身后的施月薇叫了停。 “六小姐?”男人转过头来。 “看在你对本小姐还不错的份上,本小姐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那时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比较纯粹。 本来都要等着上门提亲求娶了,结果刚好宋锦澜便回了京都。 施月薇立马改了想法,不愿嫁了,上门被回绝了。 如今也快一年过去了,施月薇记不住,似乎也说得过去。 “是你?”施月薇想了起来。 不解地问:“你不是已经离开京都了吗?” “自然是舍不得六小姐……不对,王妃娘娘。”男人拱手道。 “愚蠢至极,我如今可是穆亲王妃,不是你一个小小士族可以觊觎的!”施月薇出言提醒道。 他区区一个当官家的公子,能被她瞧上,是他的幸运。 可不代表他们就有未来。 “王妃娘娘,你我二人可是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不紧不慢提醒道。 施芸在一旁看着笑话。 “胡言乱语,你就不怕本王妃喊人将你拉出去乱棍打死吗?”施月薇怒声道。 她清清白白,只和殿下有过肌肤之亲。 肆意抹黑她,就不怕她让人杀了他泄愤吗? “胡言乱语?王妃娘娘这怕是误会了……”施芸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施芸,本王妃不管你找的什么人,要是敢胡言乱语,就别怪本王妃不客气了。”施月薇冷声提醒道。 “王妃娘娘着什么急?别那么急着下定论啊!”施芸笑得越发得意。 “小心动了胎气。”她的视线又移向施月薇的腹部处。 “王妃娘娘,可别动怒伤了我们共同的孩子才是。” “胡说八道?什么我们的孩子!”施月薇怒骂一声。 “哦,想必王妃娘娘忘了,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还缠绵了一夜……” 三个月前? 她明明只有一次,是和殿下? “你胡说什么?本王妃同谁在一起过,自己还不清楚?”她那日早上起来,殿下就在自己身边。 她明明就是和殿下在一起的。 这个男人就是心有不甘,肆意抹黑,报复自己的。 “王妃娘娘不妨好好回忆一下,那一晚真的是和殿下在一起的吗?”施芸追问道。 “本王妃自然是和殿下在一起的……”说到后面,施月薇竟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 那日烛火灭了,黑漆漆的一片,她根本看不清那晚和她缠绵一夜的人是谁。 只知道第二日醒过来,宋锦澜在自己身边。 “胡搅蛮缠,本王妃自从决定拒婚你后,你我再无瓜葛,你若想过得安稳,该怎么做,就不用本王妃多说什么了。”施月薇出言暗示道。 “可那天晚上,确实是你我二人在一起的,我才是这孩子的父亲。”男人不依不饶。 “够了,你是听不懂本王妃说什么吗?”她绝对不允许这个男人坏了自己的好事。 “施芸,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那天晚上那个男人就是他。你若识趣,赶紧带这个男人离开,本王妃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若不识趣,执意与本王妃作对,可别怪本王妃不顾念姐妹之情。”彼时直接安排一个罪名,将他们二人处死。 那么这个秘密,将会永远烂掉。 “王妃娘娘,人言可畏一词,看来你是真不懂……” “堂堂穆亲王妃,与外男鬼混,还怀了孩子,给穆亲王殿下戴绿帽,不论是父亲,还是皇家的人,一个都不会轻易放过你的。”相反,他们一有疑问,便会追查到底。 穆亲王也不会姑息,到时候,可就没有她施芸那么好说话了。 “施芸,你比本王妃想的更聪明。”施月薇深吸一口气,笑了笑。 “好,本王妃答应你,自会亲自回丞相府与父亲好生相说,退掉那桩婚事,这下,四姐可满意否?” “如此……便谢过王妃娘娘了。” 二人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已然远去的身影,施月薇朝着外面喊了声。 “桃红!” “小姐,四小姐找您究竟说了些什么?”见施月薇脸色不太好,桃红连忙问道。 “帮本王妃做件事,拿着这块令牌去一趟……” 她大意不得,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她绝对不会让施芸活着回丞相府。 “奴婢明白。”桃红接下令牌,便朝着外面走去。 此刻,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处。 马车上。 “你跟着本小姐一同回府,本小姐会想办法护住你的安危。”施芸冷声道。 “全听四小姐的。”男人只是拱手应道。 话应刚落,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动静。 马夫应声倒地。 微风吹开帘幕,施芸清晰可见,外面站着一个蒙面黑衣人。 他的脚边,躺着的正是已经被抹了脖子的马夫。 “你是谁?我可是丞相府四小姐,杀了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施芸恐惧问道。 “哼!”黑衣人冷笑一声,持着剑朝着施芸砍去。 “啊……”施芸被吓得叫出了声。 第一百章 抓她,问罪 眼看着锋利的刀锋要砍向自己,胳膊处一股力气将她给推开了。 “四小姐,你快走!”那个男人喊道。 “走,你们一个都走不了!”黑衣蒙面人冲上前,剑又要砍过来。 “滋!”的一声。 刀光剑影,闪出了火花。 于赫几下上前,解决了黑衣刺客。 “多谢于总卫!”施芸战战兢兢爬起来道谢。 还好她见过此人,是王府的人。 “你们两个,跟我走吧。”于赫冷声道。 二人跟着于赫,再次来到了穆亲王府。 正厅内。 “王妃为什么要安排刺客刺杀你们二人,最好从实招来!”于赫冷声提醒道。 要不是他方才正好看见桃红急匆匆出了府门,留了个心眼。 恐怕他们二人,已经成了刀下亡魂了。 “这……臣女也不知道,王妃为什么要这样做。”施芸战战兢兢,匍匐在地。 她只是想威胁一下施月薇那个女人,让其不再那么狂妄,没想到施月薇会留了后手,要对他们二人赶尽杀绝。 “你也不知?”宋锦澜冷声问道。 那男人更是被吓怕了,毕竟这丞相府四小姐给了他不少好处。 他还想活着拿钱走人呢,自然不敢乱说一句话。 他拼命摇着头。 “于赫。” “看来,不给你们二人吃吃苦头,恐怕是不会说了。”于赫冷声暗示道。 “来人,上杖刑!” 好几板子下去,二人这才识趣妥协。 “殿下饶命啊,臣女说,臣女什么都说!”施芸连忙叫喊道。 施芸从长凳上翻滚下来,连忙跪在地上。 “是有人暗中给了臣女一个字条,说是此人和王妃娘娘有染,臣女一直与王妃娘娘不合,这才想借用此事威胁一下。”施芸连忙交代道。 还从袖口处掏出一个字条。 看完上面的内容,宋锦澜神色一紧。 这字体,他似乎在某处见过…… 他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字条。 “……”她既然有此心思,便如她所愿! “你说,你和王妃先前有何关系?”不然为什么只让这个男人上门,而不是其他男人。 男人被问得胆战心惊的。连忙叩首交代道:“殿下,是草民痴心妄想,草民随口胡说的,不敢染指殿下的人啊!” “是吗?那此物可是你的……”宋锦澜从某处掏出一块玉佩。 此物,是他在施月薇的床榻上无意间摸到的。 他命人查过此物,只有这个男人背后一族人才有。 也就是说,那晚上很有可能,与施月薇在一起的男人,不是自己。 只是他竟也被人给算计了进去,才有了一早二人共躺一榻。 男人神色一变。 “是……不是!”男人连忙摇了摇头。 “谎话连篇,你是真当本王不会查是吗?”宋锦澜将玉佩砸了过去。 “贾垚,国公府也就是丞相夫人的远房亲戚贾大人家公子,还是做珠宝生意的,贾垚,你还不认此物是你的吗?” “殿下恕罪,是草民一时鬼迷心窍,殿下饶命啊!” “将人拉下去,废掉手脚,丢回贾府。”宋锦澜冷声命令道。 “是。”于赫拱手应声,命人将贾垚给拉了下去。 “殿下饶命啊!饶命啊!”任他乱喊皆是无用。 倒是一旁跪着的施芸,被吓得胆战心惊的。 “殿下,是臣女的私心,臣女知错了,殿下恕罪,臣女再也不敢了!”施芸连忙叩首道。 “做得好,这次的罪,本王便免了你。”他突然开口道。 若是没有这一次施芸的闹事,他也不会发觉破绽,原来藏得更深的,另有其人。 既然如此,这场戏,他理应陪着一起唱完才对…… “啊?”施芸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她不是对王妃不敬,该罚才对。 怎么会这样? “来人,送施四小姐回丞相府。”宋锦澜冷声吩咐道。 “是。”侍卫上前应声。 “施四小姐,走吧。” 很快,消息传遍了整个王府。 贾垚被人打断双手双脚,血淋淋送回了贾府,场面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至于施月薇,自然也有责罚。 倚月居内。 “你们要干什么?王妃还在休憩,若是动了胎气,伤了府中小世子,殿下不会放过你们的!”桃红死死挡住房门,不许侍卫入内。 “桃红姑娘,我们也是受命殿下抓王妃问话,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什么?殿下受命……”桃红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桃红来不及反应,他们破门而入。 “桃红,外面怎么这么吵?”施月薇缓缓坐了起来,便看见几个侍卫入内。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擅闯本王妃的房间,不想活了!” “王妃还是想一想,待会儿要怎么和殿下说吧。”侍卫冷笑一声。 “什么意思?”施月薇听得一头雾水。 吩咐道:“请王妃跟属下走一趟吧!” 施月薇被带来了正厅,只见宋锦澜一脸冷色坐在主座上。 “妾身参见殿下!”施月薇规矩福身行着礼。 “施月薇,你可知罪?”他视线落在站在不远处的人身上,冷问道。 “妾身……妾身这些时日一直在府上安分守己,更是遵从殿下命令在院中养胎,殿下突然这么问,妾身确实不知所犯之罪为何了?”施月薇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淡声回应道。 “这么说,王妃是不知了?”宋锦澜早料到她会否认,撇清自己装无辜,什么事都不知的一副样子。 “于赫,拿上来,让王妃好好辨认一下。”他冷声吩咐道。 于赫会意,将一个半大的封闭好的盒子放在了施月薇跟前。 “殿下,这是何物?”施月薇视线移动至盒子上。 “既想知晓是何物,王妃何不亲自打开看看?”一旁站着的于赫突然提醒道。 施月薇神色微变,袖口下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朝着前方盒子处移去…… 盒盖被缓缓掀开,里处躺着的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 “啊!”施月薇立即被吓得瘫坐在地上。 心脏也不受控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不明白宋锦澜这样做是何意,明明知晓自己有孕在身,却拿出如此血腥之物恐吓于她。 “王妃可眼熟此物?”宋锦澜见她如此反应,不免问道。 “妾身怎么会认识这断手,殿下说笑了。”施月薇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应道。 “王妃不妨再仔细看看那断手旁边之物……”于赫不免提醒着。 “不,殿下,这东西看着血腥,妾身受惊不要紧,不能让腹中孩儿受惊才是。”施月薇正当反驳着,直接视线移向别处。 “本王让你看便看,王妃如此推拒,怕不是心中有鬼?”宋锦澜猜测道。 为了打消宋锦澜的顾虑,她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抬手掀开刚才不小心闭盖回去的盒盖。 触目惊心的断手,血淋淋地可怕,而断手旁边,有一枚沾血的玉佩。 那玉佩,正是贾垚赠于她的物件,怎么会在殿下手上? 难道是自己没有注意,被察觉了不成? 不,她不能认,若是殿下真的知道了一切,她会没有命的。 “殿下,这玉佩,妾身不认得。”至于这断手,鬼知道是谁的? “不认得?哼!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是满口谎言。” “施月薇,你真以为今日施家四小姐带着一个男人入了你院子的事,本王会半点不知吗?” “这断手,便是本王命人从那贾垚身上卸下来的,他可是什么都招了!” “殿下,那贾垚就是个疯子,最是喜欢贪便宜……”施月薇连忙辩解着。 “施芸嫉妒妾身,隔阂可不小,指不定就是她找贾垚来诬陷妾身,殿下,您可不能听施芸信口雌黄啊!” “究竟是她施芸信口雌黄,还是你施月薇不洁自好?”宋锦澜冷声质问道。 第一百零一章 处置,公道 “身为王府祖母,却与外男珠胎暗结,你腹中的孩子,不就是和那个男人的贱种吗?” “不是这样的,殿下,这全是施芸胡说八道的,妾身将府中所有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最是守规矩之人,怎么会和外男有所往来?”施月薇拼命解释道。 更何况自从成婚以来,她只和宋锦澜有过一次,怎么可能会与外男珠胎暗结? 那日起早,睡在她面前的就是宋锦澜,不知其他男人,殿下不该这么怀疑自己的。 “施月薇,你敢说你不认识贾垚?还是说觉得是本王误会了你,屈打成招?” “这玉佩,可是三个月前,本王在你院中起早那日在榻上发现的,你还觉得自己无辜,是本王错怪了你不成!” 他不让贾垚与施月薇当面对质,乃是因家丑不可外扬,更不可闹得人尽皆知。 如今施月薇还不认罪,还真是施丞相家养的好女儿啊! “什么……”施月薇怔然。 怎么可能,明明那日一早的是宋锦澜,床榻上怎么会有其他男人之物。 她记得,贾垚确实是送过她这块玉佩,但后面拒绝他的时候,已经把贾垚的东西还给他了。 若是那日真的是在榻上发现的,难道那天晚上和自己共度一夜的男人,真的另有其人吗? “可是妾身一早起来,身边躺着的就是殿下啊……”施月薇还是不肯死心,辩解着。 “那还是多亏了王妃催情香,本王方才想起那晚的事。”宋锦澜出言讽刺道。 那日从倚月居离开,他去了芙蕖院,从芙蕖院离开后,他的意识就更加迷糊了。 他强忍着不适泡在冰冷的凉水中,虽稍有缓和,还是未曾褪去药性,后来甚至还施了银针,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他已经出现在施月薇院子里的床榻上了。 至于这中间究竟是何人将他给带了过去,他到现在还未有半点思绪。 “不可能,一定是有人算计了妾身,妾身早已经和贾垚不曾来往,王府戒备森严,大晚上进了个男人,怎么会无一丝动静?”施月薇还是不相信这些措辞。 “若是换作旁人,本王自是不信,可以你施月薇在府上能一手遮天的本事,偷偷带一个野男人潜入王府,也不是不能。”宋锦澜戳破道。 “殿下明查,妾身是被人诬陷的,妾身一直钟意殿下是人尽皆知的事,怎么会背叛殿下找其他的男人!”施月薇恐惧万分,生怕被治罪丢了性命,赶紧匍匐在地道。 “施月薇,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不论是这腹中孩子,还是那个野男人,无一不是证据。 “求殿下明查,妾身是被人陷害的……”她放着好好的王府主母不做,怎么会干出私通外男的事。 她又不是傻子,这么拎不起轻重。 “于赫,传本王命令,王妃行事不举,品性不端,与外男暗通款曲,珠胎暗结。现削去王府管事大权,打入西院,无令至死不得踏出西院半步!” “不,殿下,妾身不能去西院……”她不能去西院,那个地方是关押犯了错事的仆人,周遭破败不已,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她不能去那里。 “施月薇,本王念及你我是陛下御赐大婚,可以不杀你。但这不是你触怒本王的理由,你最好见好就收,否则,本王可不能保证自己会做些什么……”宋锦澜制止道。 施月薇听后,跪坐下来,不敢再反驳半分。 她心中知晓,宋锦澜是个疯子,若是真惹急了她,可不是区区削了掌事大权打入西院那般简单。 更可怕的,是会要了她这条性命。 西院门口处,施月薇一身素衣,随同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桃红,被丢了进去。 “小姐,您没事吧……”桃红见状,顾不得自己膝盖处的疼痛,爬起来就去扶施月薇,却被施月薇一手拂开了。 这腹中还有孩子,若是这一摔伤了孩子可不好了。 “滚开!”施月薇踉跄站起身,怒声道。 “连你也要欺瞒本王妃,那晚上的男人,究竟是谁?” “奴婢……小姐。”桃红欲言又止。 她根本没有将宋锦澜带回倚月居,所以那日早晨入内替自家小姐梳洗,听说起殿下歇在这儿,也觉得意外。 “说啊!”施月薇逼迫道。 “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那晚上的男人是谁……”桃红被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一定是有人陷害的本王妃,桃红,是有人陷害的本王妃,对不对?”施月薇蹲下身,按住她的肩头质问道。 桃红早已经被问得茫然不知所措,只能机械地点了点头。 施月薇被打入西院一事很快在府中传开了。 此刻,丞相府。 施芸刚被送回府不久,国公府却来了人。 此刻众人都聚集在前院,眼见着那白衣血痕,手脚被卸的男人贾垚入了丞相府。 “怎么会……”施芸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她以为,宋锦澜说那些话,是为了恐吓他们,却没有想到,贾垚真的变成了这副样子。 “丞相大人,垚儿变成这副模样,您可要替他讨回公道啊!”国公老夫人拄着拐杖一步步上前,就要跪下。 “使不得,老夫人这是折煞晚辈了……”施丞相连忙上前扶起她。 “垚儿早年丧父,一直养在老身身边,如今年纪轻轻,却没了四肢,这后半辈子,垚儿该怎么活啊!”国公老夫人哭喊道。 “施芸,你出来!”这是施丞相第一次喊了她的全名。 “父亲。”施芸站了,跪在地上。 “这贾垚不是跟你一同去的穆亲王府,怎么会这副样子被送回来?” “父亲,此事怪不得女儿,是六妹……王妃娘娘她,是王妃不忠穆亲王殿下,与贾表哥做出那样的事。” “女儿也事先不知啊!”施芸连忙辩解道。 “四姐真是糊涂了,王妃怎么会在王府做出那样的事,该不会是嫉妒六妹妹嫁得比你好,诬陷人的吧?”施五小姐听后,不免讽刺道。 “够了,你们两个,没看见你们父亲都被气糊涂了吗?”丞相夫人出现在此处。 身边跟着的是施峰。 “父亲,儿子差人打听了过,确实如芸儿所说那样,薇儿如今已经被穆亲王打入西院了。”施峰脸色很是难看,道。 “真是丑事啊!我施家怎么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儿……”丞相夫人埋怨道。 “丞相大人可要一定替垚儿讨回公道啊!”国公老夫人依旧不肯死心。 “这……老夫人,不是我不愿帮忙,只是薇儿做出此等事,早已经证据确凿,板上钉钉了,我等岂敢去冒犯殿下,左右他的决定?”施丞相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若是求情,恐怕是变本加厉,会让宋锦澜恼羞成怒,动了要杀薇儿的心思。 如今虽然入了西院,但好在性命得保,没有废了王妃的称号。 若是往后有机会,表现好,说不定殿下一高兴,就将人给放出来了。 “会不会皇后娘娘有办法替我垚儿讨回公道?丞相大人,也许皇后娘娘有办法……”国公老夫人不死心,又出了其他主意。 “但以瑶儿如今的情况,不太好说。”施丞相言语之中,似有琢磨之意。 穆亲王府,露华院内。 “主子,如今王妃娘娘已经入了西院,您怎么看起来还是不高兴?”一旁站着的喜儿见她一脸惆怅,不免问道。 “你说,殿下会知晓那晚上的事,是我的计划吗?”单泠鸢突然开口问道。 她见宋锦澜出了芙蕖院,便一直远远跟在他的身后。 后来见宋锦澜晕厥了过去,她才寻了机会,将宋锦澜送回了倚月居…… 第一百零二章 试探,娶她 表面上,确实是在为施月薇做嫁衣,给了她得意的机会。 但这无疑是埋在施月薇身边的定时炸弹。 更何况,这应该也是萧菀韵想要看到的吧? “主子无需忧心这么多,您和萧姑娘做足了万全的准备,此事断然不会被第三个人知晓的。”喜儿出言安抚道。 “但愿吧。”话音刚落,于赫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此处。 “属下见过单侧妃。”于赫拱手道。 “于总卫,您这个时候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要说?”单泠鸢的视线这才落到于赫身上。 “殿下命属下传话过来,往后府中掌事大权,暂由单侧妃管制。”于赫交代道。 “妾身谨遵殿下命令。” 如今施月薇被打入西院,府中众人也是松了口气。 他们脱离了施月薇管制,不用无故因为一点小事就非打即骂,有些大胆的下人直接将过去在王妃那里受的委屈告诉给了宋锦澜。 宋锦澜知晓此事,愤懑不已。 既然入了西院,就该好好反思。至于这府中大权,空闲不得,只能交由单泠鸢代管。 芙蕖院内。 拂烟同萧菀韵讲着府中这两日发生在府中的事。 “姑娘,如今这王妃也算是自食其果,活该被殿下打入了西院。”拂烟巴巴道。 “这么说,你还挺不满那王妃了?”萧菀韵出言打趣道。 “岂止是不满,她简直就是一个恶瘤……”如果自家姑娘还记得过去发生的事,应该也很高兴看见施月薇栽这么大一个跟头吧? “对了,姑娘,这是桃花羹,您趁热喝了吧。”拂烟扯开话题道。 也许姑娘想不起来,活得更高兴不是? 萧菀韵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端着羹汤喝了起来。 突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房门被人给打开了,来人披着毛尼大氅,头发上和衣衫上都沾了雪花,看上去白花花的…… “殿下?”拂烟震惊。 连忙站起身行礼道:“奴婢参见殿下!” “拂烟,你先下去吧。”他淡声道。 “是。” 见房门再次关上,宋锦澜才放心坐在她的身边。 “殿下怎么这时候来了?”萧菀韵随口问道。 “怎么?本王过来你不高兴?”宋锦澜突然反问道。 “你这是倒打一耙……”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这就看出来了?”宋锦澜笑了笑,倏地握住她的双手。 萧菀韵却往回缩了缩,挣脱也不是,不挣脱又觉得怪怪的。 “屋中有暖炉,手怎么这么凉?” “无事不登三宝殿,殿下何必拐弯抹角?”萧菀韵戳穿道。 “果然任何事都瞒不住菀菀的眼睛。” “这次本王过来,是有一事想和菀菀商议一下。”宋锦澜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哦?我没有听错?这王府都是殿下说了算,什么事还需要亲自前来同我商议?”萧菀韵觉得意外,反问道。 “自然是有关你我二人之事。” “你我二人……能有什么事?”萧菀韵睫羽微颤,不解他为什么这样说。 “菀菀入府许久,一直都是无名无分跟在本王身边,本王想过了,确实不该这般委屈菀菀。”宋锦澜出言解释道。 “所以,本王想娶你。”也当是完成当初那未曾完成的大婚…… “……”萧菀韵心中一怔,强行使自己镇定,不在他的面前表露出来。 “这……殿下,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况且以我如今的身份,许是配不了殿下尊贵的身份。”萧菀韵委婉拒绝着。 “本王知晓,你的这些顾虑,本王会想办法解决,菀菀只管安心待嫁即可。” “陛下和太后娘娘是断然不会让我这种身份平平的女子留在殿下身边的,我更不想殿下为难,还请殿下慎重考虑……”萧菀韵莽地站起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本王已经有了法子说服他们,既决心娶你,谈不上为难,菀菀无需担忧。”宋锦澜将她扶了起来,出言安抚道。 “……”他为何这般执拗? 难道是在试探自己? “下月月初便是大吉之日,不如婚期便暂定在……”宋锦澜刚想补充说些什么。 萧菀韵却又开口道:“可是殿下,王妃娘娘虽入了西院,到底还是王府的女主人,菀菀身份低微,能无名无分留在殿下身边,已然知足,怎敢肖想其他。” 换而言之,施月薇虽然入了西院,但身份依旧还是王妃,是宋锦澜的明媒正娶的妻。 如今他竟对自己说出要娶的她的话,将王府的女主人置于何地? 他良久不言,萧菀韵的心中也越发不安。 她该不会是触怒了面前之人吧? 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手腕处一股力量将她给带了过去。 她的脸撞在了宋锦澜结实的胸膛处。 他的指尖抚过她的侧脸,逐渐划至她的粉颈处,指头不断摩擦着她一侧的锁骨…… “菀菀如此推诿,排斥本王,莫不是这两日想起了些什么?”宋锦澜冷不丁猜测着。 还是说,这都是做给自己看的。 可他,并不希望是第二种结果,她不该隐瞒于他,欺瞒于他。 可她几次三番的推脱借口,很难不让自己往那方面怀疑。 “殿下!”萧菀韵一把握住了他那越发往下移动的大手。“这两日一切如常,若是真记起什么,殿下岂会看不出来?” “还是说……殿下心中有鬼,做了什么事,怕菀菀忽然记起些什么?”萧菀韵反客为主,问道。 是,他只是怀疑,深有怀疑。 若是当初的萧菀韵,早该离自己远远的,眼神中无时无刻没有充满着对他的憎恨和厌恶。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半推半就,不反感他的触碰,也会适可而止。 她说得没错,相比于之前的她,他更喜欢如今的她,至少她不会厌恶自己,憎恨他。 他害怕她想起过去发生的一切,害怕她处于痛苦,认为他是不择手段,无恶不作的坏人。 他不想成为她眼中那个坏人。 宋锦澜反握住她的手,只道:“府中之事,自是本王说了算。施月薇就算是王妃,也插足不了本王的婚事。” “本王说娶你,自是真心。”也是弥补过去的遗憾。“菀菀若是无疑问,婚期便定至下月初,他日入府,以平妻身份,娶妃之礼也照正妃之礼一样。” “这样也不算亏待了菀菀。” “……”平妻?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是要顶着多大异议和流言蜚语娶自己为平妻吗? 施月薇听了,岂不是要气背过去。 檠皇和太后又不是傻子,真的会同意宋锦澜这般意气用事吗? 不对…… 萧菀韵心中有了怀疑。 他这般执着此事,怕是对她存了试探之心。 “如此,菀菀都听殿下安排。”萧菀韵只好应道。 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未必不是一个好机会…… “殿下……”于赫推门而入,却见他二人姿势似乎有些暧昧。 萧菀韵见状,莽地弹坐起来,站在一处有些不知所措。 正要关门退出去,宋锦澜已然站起了身。 “咳咳!何事这般慌张?” “禀殿下,陛下召见。”于赫禀告道。 “本王先走了,记住你我方才说好的事。”话落,他转过身,朝着门外而去。 彼时,眼见着二人离开的身影,于赫转头看了她两眼,朝前而去。 皇宫,坤宁宫内。 “咳咳……”施月瑶听后,忍不住咳了起来。 “娘娘,您喝点茶水。”碧云见状,连忙递了杯茶水过去。 “薇儿被穆亲王打入西院去了?真是糊涂啊……” 害人终害己。 前不久才听说施月薇有孕的消息,转眼才几日,又说这孩子是和别的男人私通有的。 “丞相大人说,如今穆亲王妃能不能重新出来,就靠娘娘您和陛下说说,劝劝殿下莫要冲动才是。”碧云道。 第一百零三章 应允,震怒 “此乃穆亲王家事,薇儿做出这等事,本宫如何帮得了她?”施月瑶面露难色。 她虽然是一国皇后,但终究不得盛宠,她如何左右得了陛下的决定。 “丞相大人说,穆亲王妃毕竟是自家亲妹,若是娘娘都帮不了,真的要看着王妃后半辈子都在西院飘零一生不成?”碧云原话复述道。 “父亲这是把难题丢给本宫了还差不多……”施月瑶按了按疼得厉害的太阳穴。 人心难测,君心更难测。 “奴婢听说,此事陛下已然知晓,还召见了穆亲王殿下入宫,娘娘真不打算去看看?” “穆亲王此举如此反常,定是有其他目的……”碧云出言暗示着。 施月瑶心中有了动摇。 此刻,一处凉亭内。 大雪已停,大地白茫茫的一片。 亭中一人,持棋久未落下…… “陛下,穆亲王殿下已经在外候着了。”杜松走上前,屈身提醒道。 “让他过来。”檠皇淡声道。 宋锦澜这才抬步上前,作揖行礼道:“臣弟参见陛下。” “穆亲王来得正好,陪朕下这一盘棋试试?”檠皇不曾抬头,只道一声。 “是。”宋锦澜应声道。 半晌后,直到无子可下,檠皇方才作罢。 “死局,无解。”叹声道。 “陛下此刻召臣弟进宫,怕不是只是下棋这般简单。”宋锦澜淡言。 “多日过去,那刺客,穆亲王还没有抓住吗?”檠皇淡饮一口茶水,有些不耐烦问道。 上次已然过问,却只让他等。 没想到,这一等,便是过了两个月。 “回禀陛下,臣弟心中,已有法子,可让刺客自行落网。” “哦?”檠皇似乎有些意外。 “这么说,穆亲王心中有了怀疑人选,知晓刺客大致是何人了?” “只是猜测,不敢妄下定论。”宋锦澜应道。 “穆亲王可知,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朕不管如何计划,那个刺客的人头,必须拿到朕的面前。” “如若不然,穆亲王便自己提头来见。”檠皇冷声拂袖道。 “臣弟明白。”宋锦澜跪地拱手道。 “说说看,什么计划……” 施月瑶此刻也走了过来,正好提出了自己的决策。 “臣弟想娶萧菀韵为平妻,大婚之期定于下月初,还望陛下应允!” “穆亲王这样做,不是成心在难为陛下吗?”施月瑶莽地走上前,扬声问道。 “臣妾参见陛下。” “平身吧,皇后似乎对穆亲王此举很是不满?”檠皇试问道。 “陛下有所不知,薇儿和穆亲王成婚不足一年,就被打入了西院。依臣妾看,怕不是那萧菀韵故意陷害薇儿,好坐收渔翁之利,不然怎么会蛊惑穆亲王,答应做平妻?” 要她来看,怕不是在府上待久了,蛊惑人心,让穆亲王娶她,这才算计了施月薇,让她遭人厌恶。 “皇后娘娘,将王妃打入西院,是她行了错事,难道您宫的人,报消息都是报一半不成?” “本王依照规矩行事,与他人无关,皇后娘娘要数落他人的不是,好歹要问清楚才是。”宋锦澜出言反驳道。 “穆亲王,你……”施月瑶被气的不轻。 “娘娘息怒,切勿动气,注意着身体才是。”身边的碧云连忙出言安抚道。 “陛下三思啊!那萧菀韵可是亡国公主,穆亲王此举,将陛下您的脸面,还有我大檠百姓置于何地?”施月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 “皇后,朕知晓你对穆亲王妃的事有不满,只是如今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需要做。”刺客不除,大檠江山危矣。 那个刺客既想得出法子潜入王府联系上萧菀韵,那势必那个人不简单。 萧菀韵如今还不能死,那可是钓出刺客的诱饵。 “陛下,薇儿是臣妾的亲妹妹,您不得不管啊……” “碧云,将皇后带下去。”檠皇冷声吩咐道。 “是。”碧云应道。 施月瑶只能不情不愿离开了这里。 “娶萧菀韵为平妻?穆亲王可知,你要顶着多大的压力,多少流言蜚语?” 萧菀韵过去什么身份,他不是不知道。 看来,为了那个女人,宋锦澜在大檠的名声是一点都不想要了。 “臣弟心中了然,为解陛下之忧,当该如此。”宋锦澜拱手道。 以大婚掩人耳目,暗中抓捕刺客,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给点甜头宋锦澜,乾北之战,说不定更能早日告捷才是…… “此事,朕允了。” “臣弟谢陛下成全!” “皇后对你处置王妃一事,似乎不满。毕竟是皇后的亲妹妹,这若是与丞相掰扯起来,恐怕穆亲王在朝中树敌更多……”檠皇出言暗示道。 “陛下的意思,是要让臣弟对此事视而不见,当作从未发生过吗?”宋锦澜脸色不悦,淡声问道。 怎么?这顶绿帽还真要他受了?施月薇背景再硬,坏了名声,能让她留下一命,已然不错了。 “朕岂会让穆亲王那般委屈?穆亲王既然已然要娶平妻,就算再不宠王妃,何人敢插足过问王府的事?” “大婚之后,寻个借口,将人放出西院,不宠放着当花瓶,也比在朝中与大臣树敌好?”檠皇分析道。 “如此,臣弟若是说不肯,岂不是驳了陛下面子了?” “还是穆亲王懂得这其中之理。”檠皇笑应。 此事很快在全宫上下传开了。 太后知晓檠皇同意了宋锦澜的决定,气得那叫一个厉害。 “穆亲王糊涂,怎么陛下也跟着糊涂了!” “那萧菀韵什么身份?也配嫁给穆亲王为平妻!” “太后息怒,陛下这样做,兴许是有自己的道理。”旁边的嬷嬷连忙出言安抚道。 “哼!哀家倒以为,是那萧菀韵蛊惑了穆亲王,才让穆亲王在陛下面前说出这种话。” 关键这个时候,陛下也跟着糊涂。 一个个真是尽不让人省心。 “传哀家命令,让萧菀韵入宫,哀家倒是要看看,那个女人究竟有多大的狐媚本事,蛊惑穆亲王做出这等事。” “娘娘忘了,这陛下曾有旨意,萧菀韵终身不得踏出穆亲王府半步。”嬷嬷为难提醒道。 “听说王妃被下令打入了西院,可知具体为何?”太后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叹息问道。 “这……”嬷嬷面露难色。 “娘娘,是那王妃不知羞耻,与外男私通,被殿下发觉了,这才被触怒打入了西院。” “真是家门不幸啊!”先前才报喜说有了身孕,这才多少时日,又闹出这种丑闻。 穆亲王府,西院。 “你说什么,殿下要娶那个女人做平妻?”施月薇震怒不已。 桃红被吓得身形止不住颤抖起来。 “是奴婢听府中下人说的,如今府中已经是红绸高挂了……”桃红战战兢兢道。 “萧菀韵!”施月薇咬牙切齿道。 定是她暗中筹划,害得她与外男有染,否则怎么会有被打入西院之事。 话音刚落,一个嬷嬷提着食盒走了上来。 “这是今日的午膳。” 桃红看了看施月薇,见她没有说话,便自做主打开食盒,却发现里面就是素菜和白米饭。 “这可是王妃,你们怎么敢给王妃吃这种东西!”桃红破口大骂道。 嬷嬷出言吐槽道:“掉毛的凤凰不如鸡,有得吃就不错了,还嫌弃上了?”要怪就怪自己不得宠,活该被人算计。 “你大胆,我可是王妃!殿下没有废了我,我就是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和我说话!”施月薇正瞧着无气可撒,看来正是时候。 她入西院只是一时,总有一天她会出去。 到时候她会让那些不知死活的人加倍奉还。 嬷嬷腹部吃痛,哪还顾得上尊卑,当场报复回去。 直接一把推开了施月薇…… 第一百零四章 动气,恭贺 “啊……”施月薇一个踉跄,脚下不稳,便跌坐在地。 腹部也隐隐作痛起来。 “小姐!”桃红见状,心中慌张不已,赶紧爬过去扶起施月薇。 却见她的衣裙后方见了血。桃红恐慌道:“小姐,血……您身后有血。” “怪不得我……”嬷嬷也被吓了一跳,赶紧踉跄离开了此处。 “诶!”桃红想去开门,却发现门被再次关了起来 “好歹给小姐叫个郎中啊!” “小姐,您怎么样了?”桃红见她脸色不太好,连忙问道。 “怕是动了胎气……”施月薇捂住自己的腹部,脸色也变得难看了些。 府中下人见风使舵,见自己曾经欺辱过他们,一个个现在变着法子报复自己。 她只是一时失势,这些下人敢这般对她。 是谁,究竟是谁要害她! 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单泠鸢一身浅紫色鸳尾裙走入其内。 “你怎么来了?”莫不是来看自己笑话。 如今的单泠鸢,打扮得可是光鲜亮丽的很呢。 见施月薇脸色不大好,裙后有些许血迹,单泠鸢顿时会意。 “瞧姐姐这副模样,不会是动了胎气吧?” “单泠鸢,你别一副假惺惺的模样,本王妃嫌恶心!” “王妃?呵呵……”单泠鸢掩面笑了笑。 她环顾四周,意有所指。“堂堂王妃,怎么会沦落到西院这么个破地方啊?” “是你,单泠鸢,是你害的我……”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没有证据,就污蔑他人,怕是殿下知道此事,不会饶恕姐姐的。” “我怎么先前没有发现,你藏得这般深?”施月薇只是冷笑道。 倒是她轻敌了,当初她就不该心慈手软,该将她和辛撷芳一同除掉才是。 “桃红曾多次看见你往芙蕖院的方向去过,难不成构陷本王妃一事,是你二人的共谋?”她猜测道。 毕竟单泠鸢这个胆小鬼,遇事只会逃避,服软,怎么会想得出这么精密的计划? “不过是偶尔拜访一下萧姑娘,谈何共谋?本侧妃为何要给自己寻不快?”单泠鸢心神一顿,立刻应辩道。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殿下已然征得陛下同意,要娶萧菀韵为平妻了?”施月薇笑道。 “本侧妃从始至终,都未曾奢求过殿下的恩宠,最想要做的,莫过于扳倒你,那个曾经对我欺辱打压的王妃!”单泠鸢一字一句说着。 看着施月薇如今变成这副样子,她真的好高兴。 如今施月薇失势,只要永不翻身,那么没有人能威胁到她了。 就算没有办法得到殿下的宠,能在府上安安稳稳度过下半辈子,也未尝不可。 “你就不怕有一天,也会落得本王妃这个下场吗!” “萧菀韵这个人,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她的存在,会害死殿下,会害了所有人。”施月薇提醒道。 “何须用王妃提醒?”她当然知道,这府上往后不止自己一个女人。 她从未奢求成为王妃。 她只是想寻求庇佑。 如今至少殿下还看得到自己,知道府上有她这么一个人,她早就知足了。 婚姻大事,她做不了主。她想离开,但又后怕。 抗旨的话,单家怎么办? 她承认自己一时冲动去过,自然也仔细深思熟虑过。 至于萧菀韵,她一心想逃出这个地方,虽然无从得知具体规划,她知晓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只需要适时帮一把,也算是还恩了。 “姐姐知道自己为什么那般容易动胎气吗?”单泠鸢突然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你在本王妃饮食中动过手脚?” “本侧妃哪有这个胆子?从殿下知晓你腹中孩子不是他的以后,早命人在送过来的膳食中动了手脚。” “想来,如今时机到了……” 那孩子都不是宋锦澜的,怎么可能还任她留着,生下来不成? 这明晃晃的绿帽子,殿下可受不起。 “你说什么?真的是殿下做的……”施月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时常动怒,所有才动了胎气。 却没有想到,宋锦澜早就下了吩咐,动了手脚,就要除掉她腹中的孩子。 “殿下不会让一个野男人的孩子,出生在王府中。”单泠鸢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离开了此处。 果然,单泠鸢前脚刚走,西院便传出了施月薇小产的消息。 “哈哈……”没了,都没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小姐,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桃红被她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 是夜,芙蕖院内。 妆镜之前,她一身红喜服,头戴金冠,是那般耀人夺目…… 可这都不是她想要的。 拂烟为她施以粉黛,脸上那抹红晕,不深不浅。 “姑娘穿这身喜服,真好看。”拂烟扫视了一眼,夸赞道。 “你也会有那么一日的。”她只道。 “姑娘,明日可是大婚之日,您紧张吗?”拂烟突然问道。 “……”紧张? 也许明天对她来说,未必不是解脱之日。 “拂烟,如果有一日,我消失不见了,你会难过吗?”她突然问道。 “姑娘说什么傻话呢,您不是一直在府上吗?怎么会消失不见……” 拂烟有些不解。“姑娘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我就是随口一问。”她笑了笑。 天色初亮,一片喜色,红绸高挂,点缀着落在地上的白雪。 宋锦澜特许大办,邀请了众多朝臣之家,一同拜喜。 府门口,恭贺声连连。 “恭喜穆亲王抱得美人归了!” “穆亲王娶的是哪位小姐,不知我等可有机会饱饱眼福啊?” 他们只知道,宋锦澜要娶平妻,宋锦澜早已经提前给灌了新身份。 以平民之家女子私下定情,居住在府上多时,今日大婚。以免落人口舌,少些麻烦。 朝臣确实知晓萧菀韵入了王府,却不知道自己娶的是萧菀韵。 这也是他计划的一环。 “穆亲王还真是金屋藏娇啊!这么久不说出来,那姑娘可不是委屈上了?”一位大臣打趣道。 “确实是本王有所怠慢,好在今日大婚,算是给了她一个正式入府的身份。”宋锦澜回应道。 而随后跟着的,便是施家人。 “穆亲王大喜,老夫来迟了,还望殿下莫怪。”施丞相冷声道。 “哪里?丞相来得正好合适。丞相夫人,二公子,两位小姐,请入内。”宋锦澜看向众人。 良久,唯见萧菀韵一身红色喜服,盖上了大红盖头,立于府门口。 拂烟站在一旁,扶着她一步步往前走着。 “新人入内!”一男声高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仪式完成,拂烟就将人扶回了芙蕖院,而宋锦澜则是留在前院陪酒。 而彼时的于赫,已经换了身行头,偷偷朝着芙蕖院的方向而去。 芙蕖院,房中。 拂烟安抚好她坐了下来。 “姑娘,您安心等着便好,殿下在前院招呼完客人,自会来寻您的。” “拂烟,我有些饿了,你去给我端点吃食过来吧?”萧菀韵突然道。 “这桌上正有点心,姑娘尝尝?”拂烟上桌前将点心端了过来。 “我突然有些不想吃点心了,腻得慌,拂烟,你给我去膳房端点汤粥过来可好?”萧菀韵推诿着。 “可是……殿下吩咐过,不让奴婢离开您身前半步。”拂烟面露难色。 萧菀韵还想着有什么法子可以支走拂烟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某处闪过…… “……”是他。 拂烟一个不注意,后颈一痛,就被敲晕了过去。 严漠想要拔出匕首杀了拂烟之时,萧菀韵却出言阻止了。 “别杀她!” “她若醒了,我俩迟早会暴露……” 第一百零五章 决定,逼问 他可不想自己带着她连城门都逃不出去就被抓住。 “我有办法,再说,你不是已经做足了准备吗?” “……”严漠这才收回了匕首。 皇宫,宫门之上。 “陛下,原定使团不是初三离去吗?怎么忽然要提前到今日……”旁边的杜松一脸不解。 “既是南疆王之意,朕岂有不放人的道理?” “可南疆公主之死不是还没有解决吗?老奴倒是被南疆王此举整迷糊了。” 檠皇不再多言,观望着使团的离开。 大街上,一匹快马上坐着一个男人,身后一红衣掩面女子,二人一同朝着城门口方向而去…… 而彼时的使团,也在这个时候恰巧出了城。 穆亲王府内。 宋锦澜还在前院招待客人,一个侍卫突然走上前来。 “殿下……” 宋锦澜会意,示意他附而言说。 宋锦澜听后,面色一紧。 “诸位吃好喝好,本王有些事需要处理,失陪一下了。”宋锦澜喝完杯中的酒水,便朝着芙蕖院的方向而去。 “嘭”的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了。 宋锦澜快步走上前,掀开了坐在床沿处的人的盖头。 只见拂烟被好红袍简单包裹着,手脚也五花大绑起来,口中塞了布以防止发出声音。 侍卫迅速扯开了布团。 “说,是何人将萧菀韵给带走的?”宋锦澜冷声问道。 “奴婢不知道,奴婢被人给敲晕过去了,醒来就这副样子了!”拂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应道。 “调集人手,全城寻人。”宋锦澜迅速吩咐道。 “是。”侍卫应声。 好得很,他已经给过她机会了,她既然一直想逃,这一次,她便让她逃个够,彻底死心…… 宋锦澜带着人手朝着城门口而去。 “可有见到一穿喜服女子和一个男人从这里经过?”身边的侍卫上前问道。 “回禀殿下,小的刚看见,那二人策马朝着那个方向去了。”守卫连忙禀告道。 “追!”宋锦澜冷声吐出一字。 随后策马朝着守卫所指方向追了去。 那男人戴着的面具依旧是之前那副,马不停蹄朝着前面而去。 不时,就被宋锦澜带着人给围了个严实。 “……”男人拉紧缰绳,神色一紧。 而彼时,另一条路上。 使团周遭,安静得异常可怕。 一波黑衣蒙面男人在为首之人的带领下冲了出来…… “杀!” 使团惊慌,随行护卫的人也迅速与敌人展开了剧烈的厮杀。 为首黑衣人一眼迅速搜寻到人群中异装打扮的二人。 男人随意牵起一匹快马,斩断了马上的货物,便骑了上去。 朝着地上站着的女子伸出了手。 只觉得手腕处一股力量,将她给带离了地面,马迅速朝着前方奔了去。 为首黑衣人也迅速杀光使团灭口…… 不知过了多久,马匹才在一处破庙外停了下来。 “公主无事吧?”严漠关心问道。 萧菀韵摇了摇头。 “这里怕是安全不了多久,得赶紧想办法走更远才是。”她琢磨着。 她了解宋锦澜得脾性,即使有调虎离山拖延着时间,可毕竟迟早要被发现。 若是他们走大路离开,肯定会在檠国的地盘排查更严,他们更难离开。 话音刚落,一马蹄声逐渐临近。 萧菀韵神色一紧,朝着外面看去,却见是一个黑衣蒙面人。 “不要紧,他和臣是一路人。”严漠开口解释道。 黑衣蒙面人走上前,扯开了面巾。 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 “臣韩勍参见紫菀公主!”韩勍跪地恭敬行着礼。 “公主,这是韩将军,镇北王收的义子。”严漠解释着。 “使团被杀,也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萧菀韵顿时明白了什么。 “不这样做,如何牵制住檠皇和穆亲王派的追兵?紫菀公主可莫要在这个时候犹豫上了……”韩勍欲言又止。 若是不多些手段,他们带着她恐怕到出不了檠国的地盘,随时都会被追兵抓回去。 到时候搭上的性命,可不只有她一个人了。 “自然不会,我只是有些意外。”萧菀韵果断道。 “接下来的事,你要怎么安排?”韩勍看向严漠,问道。 “依照原计划,你带她到闵州,我断后。”必须要做足万全准备。 “慢着!为何是闵州?”萧菀韵捕捉到这两个字眼。 闵州是夜宸最边外的城池,位于最东边。 而乾北是北上,往北走。 “严将军苦心规划将公主救出来,自然是希望公主后半生能平平安安活着,只有闵州,最为合适。”韩勍分析道。 而宋锦澜就算有心找,也不会想到闵州那么一个夜宸不起眼的小地方。 “严将军凭什么觉得本公主就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乾北与檠国大战一触即发,严将军就这样让本公主避战跑得远远的,合适吗?”萧菀韵冷声质问道。 她是夜宸公主,自该担责,乾北与檠国之战,她逃避不了,若真让她偷偷离开,她会良心不安。 皇兄和那么多人的仇她都没有亲自去报,如今还要让她避战,就这样离开。 “公主何时知道的这件事?”严漠震惊不已。 “如若我未提前知晓,严将军就打算隐瞒我一辈子吗?”萧菀韵面露不满。 “公主不必对严将军动气,他这样做,也是不想将公主置于危险中。”一旁站着的韩勍有些听不下去了,劝解着。 “我是夜宸公主,我有责任替皇兄他们报仇,不论任何人,都不该替本公主做决定。”夜宸的罪祸,是她。 是她害了所有人,她若当逃兵,就算到了地底下,父皇母后以及兄弟姊妹皆会看不起她。 她无言面对他们任何一人。 她不信女子无用,上不了战场,只要有心,铁杵也能磨成针。 乾北也许更需要有她一个公主的存在,鼓舞军中士气,奋力一战。 “公主果真想明白了?此去乾北,便再无转圜之地。”严漠谨慎问道。 “大仇未报,我岂可独自安活?他日若是去了地下,我将无颜面对逝去的亡魂。”萧菀韵郑重道。 “既然公主决定好了,臣自是不会阻扰公主的决定。” 商议好后,开始分头行动。 韩勍做了断后,而萧菀韵则跟着严漠朝着乾北的方向赶着路。 “放下她,本王可以留你全尸!”宋锦澜长剑相指,警醒道。 “我若是不放,你又能如何?”反正横竖都是死,拖延更多时间,不也是好事。 话尽,男人持剑挑起,朝着宋锦澜的方向攻去…… “上!”宋锦澜冷声吩咐道。 随后身后的侍卫齐刷刷朝着男人攻去。 不久后,男人拜了下风。 宋锦澜见状,一个起身刀飞了出去,穿过了男人的胸腹,血水顿时滚滚涌动。 一旁的红衣女子惊恐万分,眼见着他的尸身直直倒在她的面前。 宋锦澜下了马,挑开了地上躺着的男人戴着的面具,露出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要自己走过来,还是本王亲自过去?”宋锦澜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问道。 女子被吓得双腿都不听使唤,变得软了几分。 见她无所动作,宋锦澜径直大步上前,就要掀开她的面纱…… “殿下,不好了,使团出事了!”一个侍卫踉踉跄跄跑了过来,禀告道。 宋锦澜的手停在半空中。 “使团出城已久,这个节骨眼出事,莫非是……” 宋锦澜扯开女子的面纱。 露出的依旧是一个陌生的脸。 “调虎离山。”宋锦澜抽出长剑,架在女子的脖子上。 冷声问道:“说,那个女人去了什么地方?” “穆亲王饶命啊,我只是拿钱办事,并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女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求饶道。 第一百零六章 出事,穷途 “不知?你的下场,只会像那个人一样!”宋锦澜冷声提醒道。 只见一个侍卫扬刀砍下了那个男人的头颅,血直接溅到了女子的脸庞,吓得她头皮发麻。 “啊!” “说,他们朝什么地方去了?”宋锦澜的剑越发逼近了几分。 “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只听到那两个男人说,要让我和他引开追兵。” “还有……还有,听到其中一个人说,要去闵州什么地方。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大人饶命啊!” “……”闵州? 他倒是有所耳闻,是夜城的一个偏远城池。 看来,他身边一直潜藏着夜宸余孽,目的就是要带走萧菀韵。 皇宫,大殿。 “报!”小兵急匆匆跑入了大殿。 “不好了,陛下,使团在城外遇刺了!” “什么?使团出事了?”众臣惊恐万分,议论纷纷。 “可有查到什么线索?”檠皇冷声问道。 “有守卫在刺杀使团的刺客身上,寻到了此物。”小兵将一块令牌递了上来。 “这……这令牌好生眼熟,好像是穆亲王府的令牌?”一大臣率先看明白了什么。 “陛下。”杜松将令牌递了过去。 “还真是穆亲王府令,诸位大臣怎么看?”檠皇只是问道。 “这会不会是有人陷害于穆亲王殿下?这现场可有其他疑点?”某大臣猜测道。 “禀陛下,在刺客身上发现了特殊的十字印痕。” “十字?死……莫不是死士?”施丞相猜测着。 “……死士?”檠皇心中琢磨着。 宋锦澜难道不知道豢养死士可是大罪,杀害使团,难道也是他计划的一环? 还是说,他并不想大檠与南疆结盟完成? “来人!”檠皇高声吩咐道。 “不论穆亲王此刻在什么地方,立即将人给带回来!” “是!”御林卫统领拱手应道。 长乐宫内。 紫鸢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公主,不好了,陛下派了御林卫说是要抓穆亲王殿下入宫问话。” “可有打听所为何事?”宋乐枫连忙问道。 “说是使团城外遇害,搜到了王府令牌,怀疑殿下养死士,破坏大檠与南疆结盟。” “怎么会……”宋乐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公主。”紫鸢见她站不稳,连忙扶了扶她。 “紫鸢,快备轿,我要去见太后娘娘。”宋乐枫连忙吩咐道。 “奴婢这就去。” 此刻,宋锦澜带着人赶到使团被杀之处。 “殿下,前方有萧姑娘的踪迹!”一侍卫快步上前,禀告道。 宋锦澜只能暂时搁置这里的事,朝着某处而去。 果不其然,在破庙内发现的南疆侍卫和侍女服饰。 以及那块曾经他想尽办法修好的玉佩,如今正明晃晃躺在了衣服堆旁边。 宋锦澜迅速捡起了玉佩,冷声吩咐道:“给本王追,他们一定没有走远!” “是。”众侍卫应声。 “踢挞……”声响了一路。二人共乘一骑,朝着前面而去。 为了避免过城被守卫发现踪迹,他们只能优先选择山路崎岖,不好走的小路。 “翻过前面那座山,我们应该能暂时安全了。”严漠扫视了一下高耸的山峰,道。 “只是要苦了公主,随同臣走这崎岖小路了。”在此处,弃了马,就只能靠这双脚走了。 萧菀韵一身红衣,翻身下马。 “我早已经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公主,这些苦,也是我该吃的。” 萧菀韵抬眸看了看一望无际的山,只道一声。 “走吧。”她走至前面,严漠微微跟在她的身后。 当宋锦澜带着人赶到此处,哪里还有人的身影。只剩下一匹快马,正在某处吃着草。 “殿下,他们弃马离开了……” 没了马,他们走不了多远。 既然是弃马离开,马又在大路上,想要误导他们,那说明那二人走的是小路。 “随本王上山。”宋锦澜冷声吩咐道。 “是。”众人应声。 走了不知道多久,才好不容易到了平地处。 “我们这是已经到山顶了?”萧菀韵朝着身后的方向扫视了一圈。 却瞧见那副熟悉的面孔。 “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公主,您先走,臣在此处断后。”严漠率先安排道。 “要走我们一起走!”她绝对不会丢下他一人,独自离开。 “臣有武功傍身,一定能脱险离开的,公主先走。”严漠坚持道。 “我说过,要走一起走。” 更何况,她刚才看了一下,宋锦澜身后跟着的人不少。 她怎么能放心独自留下严漠对付宋锦澜他们那么大群人。 如果今日真的难逃一死,她也认了。 “冒犯了,公主……”严漠拗不过,只能拉着她的手腕,快步朝着前方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便出现了断谷。 “遭了,没路了。”萧菀韵神色一紧。 就要转身朝着前方不远处而去,宋锦澜已经带着人将路口团团围住。 “菀菀,你可真是让本王好找啊……”宋锦澜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你旁边之人,本王倒是有些眼熟。” 只见严漠死死将她护在身后。 “严将军,好久不见?” “宋锦澜,你算计我?”见他一点也不诧异,似乎早有预料,萧菀韵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更何况严漠是换了一副皮囊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竟能一眼看出来,很难不往这里去想。 “说什么算计?多不好听……” “严将军好歹有些名气,竟也喜欢行这小人之事。”宋锦澜讽刺一笑。 他只是怀疑,从那次府中进了刺客后,他就开始怀疑,会不会是夜宸有人和她取得关联。 外加几次三番,于赫紧张萧菀韵,次次险救萧菀韵性命,他很难不联想到他们是同一个人。 “你错了,本王事先并不知道那个与你关系甚密的男人是谁。本王不过是猜测,没想到竟从菀菀口中证实到了。” 他想了很久,曾经与萧菀韵有不少往来之人,几乎被杀殆尽。 而唯有一人,他不小心忽略了,那便是曾经同萧菀韵有过一段平淡婚事的严漠。 只有他活着,并且去了乾北。 这也解释得通,他能断然喊出严将军几个字。 却没有想到萧菀韵间接承认了,此人确实是严漠。 “宋锦澜,你真卑鄙!”他诈她,好让自己在不经意间承认于赫就是严漠的事实。 他方才确实只说了觉得面前之人眼熟,那是因为那副皮囊,是于赫。 “在你眼里,本王卑鄙,那他呢?”宋锦澜指了指严漠。 “萧菀韵,你是本王的女人,大婚之日,你竟要和这个男人离开,做着这样的事,卑鄙的到底是本王,还是他!”他愤怒问道。 到底是谁算计谁?她利用大婚,和别的男人出逃,自以为天衣无缝,只不过是自己陪着她演的一出戏罢了。 宋锦澜从胸口处衣袋摸出了一张字条。 “萧菀韵,你不也算计了本王吗?”宋锦澜冷笑道。 “你的字迹,就算化作灰,本王也识得。” 若不是多亏了这张字条,他也不会想到萧菀韵存了出逃之心。 想要利用施芸让府上大乱,扳倒施月薇,可是她的手笔啊。 “菀菀,这出戏,本王可是如你所愿,演到了底……” 至于这藏人躲猫猫的游戏,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所以你不拆穿我,就是为了今日对我和他赶尽杀绝吗?”萧菀韵质问道。 “菀菀,学不乖,可是要受罚的。”本来没有今日的事,今日过后,他们两个都会相安无事。 “来本王身边,我们一起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她没有家了,她还能回到哪里去。 “自然是回家了。”他应道。 “家?”萧菀韵讽刺一笑。“什么家?那对我来说,是牢笼,你知道我在那里面过得有多痛苦吗?” 第一百零七章 穿心,触怒 “宋锦澜,放过我,也当放过你自己,不好吗?”何必要二人一起痛苦下去? “你知道,本王想要的是什么。”宋锦澜出言暗示道。 “……”她当然知道,自然是把自己当囚奴,困在身边一辈子。 在那一刻,她竟想要傻傻伸出手,跟他走了。 直到身边站着的严漠拉住了她的手腕。 “公主,不可。”他摇了摇头,道。 “不,我若是如了你的愿,你不会放过严漠的。”她不该在这个时候犯傻。 宋锦澜比自己想的要更加可怕。 “若是菀菀不过来,他难道便不会死吗?”宋锦澜视线扫过严漠,冷问道。 “他若死了,我就算横死在此处,也不会同你离开!”萧菀韵果断道。 “好,很好……” “都给本王上,取下此人头颅者,赏金千两!”宋锦澜冷声吩咐道。 众人听令,朝着严漠攻击而去。 他知道严漠武功了得,自然是做了准备。 今日,要么踏着他的尸身离开这里,要么就是严漠永远留在这里。 “公主,小心!”交战之中,严漠推开了险些砍向她的剑。 宋锦澜却趁机使用暗器朝着严漠的双腿方向射去。 严漠吃痛,出剑弱了几分。 “严漠……”萧菀韵还未来得及冲过去。 一股力量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 “放下武器,否则,本王可不敢保证她会如何?”宋锦澜一手钳制住萧菀韵的脖子,逼她死死盯着前方的战况。 “宋锦澜,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为什么要几次三番要拿自己性命去威胁他人。 这卑鄙无耻之人,他还好意思不承认自己这小人行为。 严漠见状,有了分心。 “别听他的,严漠,你赶快走,呃……”萧菀韵只觉得脖颈处一紧,越发难以呼吸。 “菀菀,都这个时候了,你的心怎么还要向着别的男人?”他不会杀了她,只会让她亲眼看着,凡是与她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会让她死心,永远逃不掉他的掌控…… “放箭!”宋锦澜高声吩咐道。 “不,宋锦澜,你这个疯子!”萧菀韵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发现毫无用处。 箭羽齐刷刷朝着严漠射去。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严漠身中数箭,衣衫泛血,渐渐倒在地上。 慌乱之下,她摸索到严漠送给自己的短匕首,操起便朝着宋锦澜身上刺去。 宋锦澜吃痛,便松开了萧菀韵。 萧菀韵趁机踉跄爬到了严漠跟前,将他扶坐起来。 见他浑身中箭,萧菀韵揪心不已。 “严漠,你为什么不走啊!”是她连累了他,害他成了现在这样。 “殿下……”侍卫见状,上前连忙查看宋锦澜情况。 “无碍!” 宋锦澜看了看自己胸腹处的血窟窿。 这一次,她是毫不犹豫刺伤了自己。 她果真恨他到这般程度了吗? 好在伤口没有太深,未伤到要害。 “还不快将她带过来!”宋锦澜吩咐道。 “别过来!”萧菀韵持起带血的匕首放在自己脖颈前。 “宋锦澜,你若真的想看我血溅三尺,便让他们过来!”萧菀韵出言威逼道。 “宋锦澜,临死前,本将军送了份大礼给你……”严漠挣扎着视线移动向不远处立着的男人。 “严漠,你流了好多血。”萧菀韵惊慌失措道。 “噗……咳咳!”严漠强忍着最后一口气,道:“公主,臣……怕是不能一直……一直陪着您了。” “呜呜,不会的,你不能死,不能死!”他说过,要带自己去乾北的,怎么可以食言。 严漠缓缓抬起沉重的手,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珠。 血痕落在她的脸庞,是那么耀眼,就好似在她的眼角染了颗血痣一般。 原本还在眼尾处的泪痣红得耀眼,夹带着一滴泪珠,缓缓落下。 直到严漠彻底没了气息,她才颤颤巍巍站起身,一步步往后退着。 “别过来……”匕首已然在她的脖颈处划出一条血痕来。 “宋锦澜,你对我……从头至尾,都只有算计……” 宋锦澜察觉到不对,就要上前。“菀菀,你别吓本王,千万不要做傻事!” 萧菀韵侧眸看了看深不见底的崖底,随口一笑。 护她之人,无一存活。这不会就是她的命数吧? “宋锦澜,你好狠的心……” 让她身边之人,一个个没了性命。 “你一心想着离开本王,有什么资格指责本王狠心?”宋锦澜出言反驳道。 “当初若不是本王极力保你一命,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现在吗?” “呵呵……”现在知道说了?什么极力保护? 牺牲他人性命换自己苟活吗? “宋锦澜,是你亲手将我推入无尽的深渊,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她渐渐往后退去,直到脚后跟已然触及到崖沿处。 “宋锦澜,我已无牵无挂,你威胁不了我了。”她冷笑道,在这一刻,心中也觉得无比放松。 她也许,真的可以解脱了。 生死两茫茫,那是她的命数…… 她轻轻丢开匕首,仰身朝后倾去。 “不要,菀菀!”宋锦澜冲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越坠越深,直到再也见不到那抹红影。 他嘶声呐喊,换来的不过是微微凉风…… “殿下!”渐渐,他实在坚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穆亲王府的厢房内。 “殿下,您醒了。”一个侍女见状,连忙道。 “本王昏睡了多久?”宋锦澜撑身坐了起来。 “一日一夜。”侍女道。 “对了,殿下,陛下命人传旨,说是殿下若是醒了,便赶快进宫。” 宋锦澜这才简单收拾了一下,入了皇宫。 大殿之上,宋锦澜脸色苍白,跪在此处。 “陛下找臣弟,想必是因为使团被杀一事。”宋锦澜明言道。 “有人在刺杀现场刺客身上搜到了此物。”檠皇将东西拿了出来。 “穆亲王难道就不解释一下吗?” “豢养死士,乃是死罪,宋锦澜,你是在戏弄朕吗?”不过是让他抓刺客,如今倒好,使团被灭。 南疆得知此事,两国盟约怕是彻底崩了。 毕竟先前南疆公主一事到现在还没有着落。 “臣弟不敢,这是有人栽赃陷害的臣弟,还望陛下明察!” “究竟是栽赃陷害,还是你有意为之,岂能凭你一口之说?如何服众?”这诸位朝臣可都看着。 “……”众臣皆议论纷纷。 “报,南疆王手书一封!”一个小兵持着布帛跑了进来。 檠皇看后,气怒不已。 直接将布帛甩了过去。“宋锦澜,看看你做什么什么好事!” 使团被灭,南疆王震怒,要与大檠解掉盟约。 如今缺少南疆助力,还多了个敌人,于大檠不利。 “宋锦澜,朕可以给你权势地位,自然也敢废了你,让你成为这大檠人人唾弃之人。”檠皇冷声警告道。 “你不该自作聪明,误了朕的大事!” 当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乾北之战,宋锦澜本心不愿出兵,是自己逼他为之罢了。 “报!”话音刚落,又一个小兵跑来了大殿。 “陛下,北夷大军突然袭击我方,如今我军不利,已经失了一座城池。” “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小小北夷蛮族,也敢挑衅大檠……” “陛下息怒!”众臣皆道。 “宋锦澜,若是不处置你,今日难平朕的怒火啊!” “陛下要定罪臣弟,臣弟还有何话可说?”既然觉得此事就是他干的,那么便直接杀了他算了。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吗?”檠皇越发愤怒。 “来人啊,将穆亲王拉下去,棍杖伺候,朕没有说停,就不准我手!” 两个守卫上前就要拉走宋锦澜,大殿之外便响起了声响。 “太后娘娘到!” 第一百零八章 出兵,结约 “都给哀家住手!”太后的声音在大殿门处响了起来。 “臣等参见太后娘娘!”众大臣齐声道。 守卫见状,只能松开架住宋锦澜的手,跪地作揖行礼着。 “母后,您怎么来这儿了?”檠皇声音缓和了几分,轻问道。 “大殿之外,便察觉到了陛下的怒火。哀家岂能不来?任由你们二人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自相残杀起来!”太后义正言辞说着。 “如今北夷外患未除,陛下不是想着解决大檠之忧,反倒是意气用事对付起自己的兄弟来了?这让哀家如何看得下去!” 这大檠江山可别最后因为他们兄弟二人糟蹋成什么模样。 “母后,朕处置穆亲王可并不是因为私心,您也看见了,使团还未出大檠的国土就被杀尽,现场找到的证据又和穆亲王息息相关。”檠皇不满解释道。 “朕不得不信此事和穆亲王无半分关联。若不是使团被灭,南疆怎么会彻底与我大檠取消结盟?” “正因如此,陛下更不该在这个时候要杀穆亲王,北夷挑衅已久,陛下不是不知。” “陛下不该那般冲动,与其只顾着解决私事,何不趁热打铁,给穆亲王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将落在北夷手上的大檠城池给夺回来!” “陛下,太后所言确实不无道理,穆亲王虽犯下错端,可如今最重要的是北夷之患,还望陛下慎重考虑!”某大臣道。 “施爱卿,你怎么看?”檠皇看向某侧站着之人,问道。 施丞相应道:“太后所言确实在理,北夷狡猾至极,我军几次派兵震慑皆是无用,倒不如这次便让穆亲王带兵,杀北夷一个措手不及。” “还望陛下慎重考虑!”众臣皆应道。 “大祭司,你也这么看?”檠皇视线落在一身深色紫袍那处。 “臣对此,并无意见。”大祭司只是淡声应道。 “……”檠皇仔细琢磨着。 宋锦澜果然有点东西,短短不足一年,便让朝中大臣都这般为他说话。 他若现在执意因南疆使团被灭一事取了宋锦澜的性命,恐怕朝臣中有不少人会不服。 “既然诸位大臣都开口说了,便依太后所言,让穆亲王戴罪立功,夺回城池。”檠皇扬声道。 大殿之外。 宋乐枫一身简单装束,立在殿外多时。 对大殿之内的情况,她心中担忧不已。 “青规,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说哥哥会平安脱险吗?”她突然开口问道。 她好不容易劝动太后来了前殿,只是以檠皇的性情,不一定谁的话都听。 “属下不知,但穆亲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的。”莫青规委婉应道。 话音刚落,便瞧见了太后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外。 不久,宋乐枫连忙冲上前去,问道:“母后,哥哥他怎么样了?” “陛下已经松了口,让穆亲王戴罪立功,领兵攻打北夷。”太后简单应道。 “太好了……”宋乐枫低语着。 只要哥哥没事就好。 “乐枫替哥哥谢太后娘娘求情了。”她规矩行着礼。 “行了,你也好好回去歇着吧,哀家也该离开了。”太后摆了摆手,淡声道。 “乐枫恭送母后。” 目视着太后等人的离去,紫鸢才在旁提醒了句:“公主,咱们走吧。” 宋乐枫视线只是扫过大殿之处,便转身而去。 回到王府,已经是日暮时分。 书房内,一个侍卫走了进去。 “殿下!”侍卫作揖道。 “如何?” “殿下,悬崖那般高,落下去就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我们的人还在某处发现了血迹和衣片……”侍卫说着,还递了片红色布料过去。 宋锦澜颤颤巍巍接了过来。 没错,这东西,就是她的。 他本是不信她会死的,所有极力派人到崖底仔细寻找,没想到到头来,依旧是一场空。 “那处时常有野兽出没,至于尸身……”侍卫欲言又止,不敢再多说下去。 宋锦澜捏紧了那片带血的衣片,迟迟缓不过神来。 这一次,她该是真的离自己而去了吧? 大军整装待发,宋锦澜一身盔甲,翻身上马,领着大军出了城门…… 宫门之上,宋乐枫一身青白色缎裙,立于此处,目送着大军的离去。 这次远行,好似没有任何人期待他的回归,而只有她这个做妹妹的,时时刻刻牵挂着,盼他能得胜而归。 “公主,这里风大,属下送您回宫吧。”莫青规走上前来,只道一声。 大军在宋锦澜的带领下,披荆斩棘,迅速夺回了城池。 北夷兵败,只能退回自己的地盘。 而在这时,北夷王却突然改了主意,说是愿与大檠结下盟约。 捷报刚到京都,紧跟着便是北夷王亲自手书一份,送至檠宫大殿。 “北夷想要结盟?”檠皇看完上面的内容,并不觉得意外。 “诸位大臣,对此事有何看法?” “启禀陛下,大檠与南疆失之交臂,如今北夷有心与我大檠结盟,化干戈为玉帛,乃是好事。” “何不顺水推舟,如此下去,北夷往后定能成为我大檠的助力之一。”施丞相率先站了出来,道。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又一大臣站了出来。 “这约书上写着需要我大檠出一位公主前往北夷和亲,既然是北夷率先提出结盟,我大檠凭什么要出公主去往北夷?”不满反驳道。 “杜大人说得在理,我大檠如今并无适龄公主可以和亲,北夷更是没有资格让我大檠出一位公主。”另一位大臣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有言!”辛尚书站了出来。 “辛爱卿直言便是。”檠皇只道。 “微臣认为,我大檠国力强盛,北夷小国提出盟约还敢让我大檠出一位公主,简直是不可理喻!” “依微臣看,还不如忽视盟约,直接带兵灭了北夷,将北夷收入囊中,这才是良策!” “微臣赞成辛大人之言,北夷小国率先提出盟约,还要大檠出一位公主和亲,这完全是不把大檠放在眼里,挑衅于陛下,挑衅大檠!”单太傅也站了出来,明言道。 “辛大人,单大人,说出领兵攻打北夷也要多考虑考虑,近来我大檠战事连连,百姓流离失所,如今定是要以和为主,养精蓄锐,方能使我大檠日渐强盛!”施丞相站出来反驳道。 “丞相大人说得不无道理,先前攻打夜宸,我大檠损失了不少兵力。如今才过去一年,若是再开战起来,恐怕我大檠百姓过得越发痛苦。”一位大臣应和着。 “还请陛下以百姓为先,休战结约才是!” 半数的大臣跪地重复道:“还请陛下以百姓为先,休战结约……” 如今主和派要稍微多于主战派,让檠皇心中更是纠结不已。 檠皇看向一直未曾发言的大祭司,不免问道:“大祭司,你怎么看?” “微臣不敢妄自揣度陛下的心思,不论是主和还是主战,皆有利弊。” 短期内想拿下北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外加南疆与大檠关系日益胶灼,若是一个不注意,容易遭到背刺。 另外,檠皇本意早有打算要攻打乾北,让夜宸萧氏一脉彻底断绝。 若是中途再与北夷交战,想对付乾北,简直是妄想。除非再多几年…… 可檠皇对拿下乾北一事规划已久,怎么可能再等几年? 可若是拉拢北夷,两国结盟,对于大檠来说,便少了一个敌人,多了一位盟友,是檠国的一大助力。 显然,主和利益大些,只是北夷狡诈,先前多次挑衅于大檠,与大檠发生了不少边角之战。 如今北夷说不战便不战,说结盟便同意结盟,当大檠那般好说话,可以忽略过去的一切。 第一百零九章 和亲,护送 大檠就真的咽得下去这口恶气吗? 可在檠皇看来,也许早拿定了主意。 北夷对大檠造成的一切,不是说能忘便忘的。 “朝中既然同意主和的大臣这么多,如此,便签订盟书,派往大檠公主前去和亲。”檠皇只声道。 “陛下,我大檠何必要去受这口恶气,同北夷结盟啊?”辛尚书不满道。 “就算同意盟约,大檠未必要遵照盟约送公主前往,更何况我大檠如今并不适龄公主,还望陛下三思啊!”单太傅站出来道。 “还望陛下三思!”同意攻打北夷的大臣齐声跪地道。 “单大人,陛下膝下确实没有适龄公主,但是陛下的妹妹昭乐公主如今刚过及笄之年,早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何曾不是结盟的适合人选?”施丞相问道。 “……”单太傅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那便依照施爱卿之言,便由施爱卿前去战前同北夷签订盟约,同时护昭乐公主前往北夷和亲。”檠皇拂袖决意道。 消息很快传来了长乐宫。 长乐宫内。 正在沉心刺绣荷包的宋乐枫突然手指被针刺了一下。 “嘶……” “公主,您没事吧?”一旁的紫鸢连忙凑上前来,查看着伤势。 “无碍,只是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不安……”她只是低声道。 话音刚落,莫青规从门外走了进来。 “属下参见公主。”他恭敬行礼道。 “看你急慌慌的,可是出了什么事?”宋乐枫放在手中的东西,问道。 “不好了,公主,陛下今日在大殿与朝臣商议,大檠与北夷结盟,决意要让公主前往北夷和亲。” “什么……”宋乐枫惊愕。 “和亲?他居然要让本公主去往北夷和亲?”她不可置信。 北夷是什么地方?蛮族!环境恶劣,如今就这样将她给送了出去。 在檠皇的眼里,自己就是一颗可以随意利用的棋子罢了,他从未当自己是他的妹妹。 她早就明白了,不是吗?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么快。 “陛下怎么可以这样做?公主怎么能去北夷蛮族那个地方,这不是害了公主吗?”旁边的紫鸢听后,也不满地抱怨着。 “兴许……这就是本公主的命吧?”她自嘲地笑着。 “什么时候出发?”她强压着心中的不满,淡声问道。 “……后日。”莫青规沉默半晌,道。 “公主,北夷那个地方您不能过去的,我们去求太后娘娘吧,陛下一定会听太后娘娘的,若是陛下能收回成命,北夷就不用去了。”紫鸢连忙劝道。 “没用的,母后不能插足前朝政事,何况这本就是陛下的决定,断然不会收回成命。” “难道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紫鸢低语着。 视线突然落在旁边站着的莫青规身上。“莫侍卫,您有办法帮公主吗?” 他只是摇了摇头。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御前侍卫罢了,哪里有本事说动檠皇改变主意,不让宋乐枫前去和亲? “要是穆亲王殿下在便好了,他一定有办法帮公主的。”紫鸢困窘道。 “青规,本公主不想去北夷和亲……”宋乐枫突然看向他,只道。 从小到大,她的人生,不能自己做主,在行宫飘零数年,好不容易回宫。 如今婚事又被他人做主,让代表大檠前往北夷和亲。 她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物件。 檠皇想一出便是一出,只当她是可以利用了再丢弃掉的棋子罢了。 而莫青规莫过于是这皇宫之中,最是了解她的人。 她会与他分享很多自己的事,不论高兴与否。 所以宋乐枫会对他说出这句话。 而在那一刻,莫青规似乎心中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如搏一把,也许就成功了? 只是希望那般渺茫,他真的可以做到吗? “公主若不愿接受和亲,属下愿意带公主离开皇宫,逃得远远的,只要能摆脱束缚,便足矣。” “……”宋乐枫惊愕。 她没有想到莫青规会说出这句话。 他明明知道,若是带她私自离开,逃出的概率不大,一旦被抓住,他定会没了性命。 “本公主虽然渴望自由,但并不想搭上他人的性命。”她婉拒道。 她做不到枉顾他人性命换取自己自由。 “属下不怕死,若是能换来公主自由,属下死又何妨?”他硬声道。 “本公主本就欠你诸多,如今说出这种话,岂不是让本公主心中越发愧疚……” “公主无需愧疚,若是属下一命能够换公主自由,便是值当。”莫青规只道。 “任何事物都不能同性命相比,本公主不能那么自私,为了自由让你丢了性命。”她赌不起,更不敢赌。 “公主真的决定了吗?”他不再反驳,只是问道。 “也许……这是本公主的宿命。”她强颜欢笑道。 “想到后日便要与青规分开了,竟心中存了不舍。” “公主,属下不值得您这样做。”他出言婉拒道。 “别多想,就是随口说说罢了。”随后,她视线落在紫鸢身上。 “紫鸢,本公主累了……” 紫鸢会意,只提醒道:“莫侍卫,您该离开了。” “公主好好休息。”话尽,他头也不回出了长乐宫。 不知是不是心在作祟,他本想快些离开,却觉得脚下那般沉重。 方才,听她说不舍,他又何尝不是? 只可惜,他们二人身份天差地别,注定有朝一日会分开。 他不由自主转过身去,看向那抹微小的残影,久久不能忘怀…… 两日后。 宋乐枫一身大红婚服,头戴发冠,额间点寇,坐于马车之内。 她的手中正拽着已经绣好的荷包,不知所措。 “公主,这荷包可是要送给莫侍卫的?”紫鸢低声猜测问道。 “他今日……应该没有来吧?” 原来,他连来给自己送行,也不愿意了。 到底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了。 也好,至少,她不会连累到他。 直到有一个男声喊了“出发!”二字,马车正要行驶,那个熟悉的身影方才出现在此处。 “莫侍卫?”紫鸢最先看到,不禁叫出了声。 宋乐枫抬手撩开帘子,这才瞧见那抹身影。 见他一身盔甲,腰间佩刀,顿时明白了什么。“本公主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公主走到何处,属下便跟到何处。这也是穆亲王殿下交给属下的任务,护公主安危。”莫青规只道。 她只是回了一笑,放下了帘子。 因为她知道,莫青规会是和亲之路护卫军之一,自然是放心。 至少,在这一路上,她还能有一个时时刻刻可以说几句话的人,未必不是好事。 马车走走停停,也不知道已经行驶了多久。 而此刻,一处茅屋内。 炊烟袅袅,床榻之人睡得并不安稳,脑海中万箭穿心的场面一直游走着…… “不要,严漠……”她拼命摇着头。 她猛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那般陌生。 瓷罐里的药还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里处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她强撑着身坐了起来,想要下床,却发现手脚处都缠了纱布。 看来,她的身上有不少划伤,好在伤不是很重。 “姑娘,您可算醒了,可把老婆子急得……”一个年迈的老婆婆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里?”她问道。 “别着急问,姑娘还是先把药给喝了吧。”老婆婆将药碗递了过来。 她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现在可以说了吗?” “姑娘,这里是裕城城外,您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要不是多亏了那位公子,恐怕是早就被野兽叼走了。”老婆婆无奈摇了摇头。 好在没有伤到要害,足足养了将近半个月,如今才醒了过来,也算是命大走运了。 第一百一十章 愧疚,私心 “裕城……”之前没有听说过,莫非这里还是檠国的地盘? 若是被城中之人知晓,传回京都,恐怕后果难以想象。 “不知您怎么称呼?”她只是开口问道。 “唤老婆子顺婆婆就好。”老婆婆和蔼道。 “对了,顺婆婆,方才听您说是一位公子救了我,那他此刻在何处?” “这不随着根德去山上给你采草药去了?” “根德?应该是顺婆婆您的儿子吧?”她猜测道。 “姑娘也是运气好,我儿子正好是郎中,这城外生了病的村民,觉得城中大夫那里看病太花钱了,都是我儿根德救治的。”老婆婆解释道。 “顺婆婆,我昏睡了多久?” “差不多十日。好在这些时日没有白费,姑娘好好将养着,便能痊愈。” “多谢顺婆婆照顾了。”她感谢道。 只是那个救自己的人,会是谁? 话音刚落,房屋外便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木根德放下背篓,朝着里面喊了声:“娘,我回来了!” 老婆婆闻声,出言安抚道:“姑娘好好将养着,老婆子我先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见她点了点头,老婆婆才放心出了房门。 而此刻门外不远处,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韩公子,今日多亏了你,要不然啊,今日我可就要受大伤了。”木根德出言道。 “木郎中说这些做什么,您出手救了那位姑娘,韩某也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韩勍拱手作揖道。 “根德啊!你的腿怎么一瘸一拐的?”老婆婆察觉到异样,不解地问。 “娘,是采药之时不小心掉进了狩猎人挖的大坑中,崴了脚,这不多亏了韩公子帮忙。” “老婆子替我儿根德多谢韩公子了。” “顺婆婆这是折煞晚辈了,木郎中也是为了医治那位姑娘,韩某出手相助,自然是应该的。”韩勍连忙上前扶起要对自己行大礼的老婆婆,宽慰道。 “对了,那位姑娘可醒了?”韩勍转移话题问道。 “韩公子回来得正好,那位姑娘刚醒过来呢。”老婆婆和蔼应道。 “有劳您照看她了。” “去看看她吧。”老婆婆随意摆了摆手,示意她他不必这般客气。 韩勍这才朝着前面而去。 推开房门,只见她安安静静靠在床栏处。 察觉到动静,她才缓抬起头来。 这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看面前这个男人。 他剑眉星目,眸色深邃,一身便服走至她的面前。 她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个怎样的人,看起来似乎也不太好相处。也许和那位站在一起,完全是两个极端。 “公主。”韩勍作揖行着礼。 “韩将军不必多礼,如今我早就不是什么公主了。如果你不介意,往后直接唤我名字吧。”萧菀韵出声应道。 “在末将心中,只要夜宸未曾真的亡去,您便一直是公主。”韩勍坚持道。 “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了?”她眼中突然泛着泪花,轻问道。 “公主不必愧疚,严将军早就料到会有那么一日,他让韩某转告公主一句话。”韩勍顿了顿,道。 而早在之前,他知晓自己会有那么一日,所以才将萧菀韵托付给他。 他说,不论她做何选择,如果她要忘却一切,隐居避世,让自己为她寻一个安稳之地,好好过活后半辈子。 如果她想要报仇雪恨,看着夜宸有朝一日东山再起,那便由自己一路护送她到乾北,亲自将她带到镇北王的面前。 “他说了什么?” “他说,让公主无需愧疚,只要能让公主重获自由,安稳活着,哪怕丢了性命,也绝对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他应道。 “可我并不想任何人为了我,丢了自己的性命。”萧菀韵坚持道。 他为什么就是不听,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让自己愧疚一辈子…… 他好自私的心,凭什么要替自己做决定? 若不是她偶然听到檠国即将攻打乾北一事,严漠是不是打算隐瞒自己一辈子了。 二人沉默良久,终究还是韩勍先开了口,问道:“公主往后有何打算?” 见她还未回应,他继续补充道:“不论公主作何决定,韩某全凭公主吩咐。” “我说过,若不能报仇雪恨,绝不独自一人在这世上过活。”萧菀韵坚定道。 “乾北苦寒,公主可要想清楚了。”韩勍谨慎提醒着她。 “经此一事,我有何资格逃避?不论未来之路再苦再累,我都会咬牙应对,哪怕是搭进自己的性命。” “公主既然心中决定好了,韩某便不会多劝。乾北一路,韩某会护送公主到镇北王面前。”他只道。 “但在去乾北之前,我还需要做一件事……”说话之际,她从某处摸出了一张字条。 韩勍接了过来。惊愕道:“这是严将军的字迹……” 这份字条,是严漠在临死之前,塞在她手上的。 也许,他本打算要自己去完成这件事,只可惜,他没有机会了。 南疆或将一心,公主未死,或成突破口。 这是严漠字条上的内容。 原来,他为自己准备了这么多…… 那日,他拿走了她枕下的字条,知晓南疆公主或许有难。 没想到守株待兔,果然撞见南疆公主被刺杀,性命攸关。 只是那么久过去了,他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过半句。 或许,她当知晓,严漠并不希望她插足这些事,便自行承担。 这时,萧菀韵脑海中想起来严漠在临死前,对宋锦澜说的那句话。 “宋锦澜,临死前,本将军送了份大礼给你……” 再联想到韩勍会出现在那波刺杀使团的刺客之中。 不难猜到,那份大礼,便是严漠精心策划的。 目的便是让宋锦澜与檠皇二人内讧,让宋锦澜在朝中树敌。 檠皇想要南疆成为助力,但南疆公主一出事,本就是南疆王慷慨解囊,未曾触及到结盟之事上。 但使团被灭,檠皇本就疑心重,担心宋锦澜有朝一日压在自己头上来。 若是使团被灭一事和宋锦澜有关,那他们二人之间,绝对不是几句话便能说清,说不定檠皇一怒之下,怪罪宋锦澜坏了大事,要处死对方也有可能。 如今南疆和檠国彻底闹掰了,众人都会以为是宋锦澜不想两国结盟,灭了使团。 而这个时候的南疆,肯定寻找其他可以依靠的小国,无疑于乾北和??国二处。 这也是严漠在临死前,为她,为整个乾北争取的机会。 “南疆非去不可。”萧菀韵冷道。 “南疆公主未死,严将军竟从未告诉过韩某……” “只是,南疆公主未曾在南疆出现过。她又会在什么地方?”萧菀韵思索着。 证明南疆还未曾公开过,南疆公主是死是活。 甚至有可能,南疆王都未必知道南疆公主还活着一事。 “韩某想起来了,那日与严将军分别之际,他说了一句话。”韩勍回忆道。 “说是若是公主有心,一定要带着公主去一趟狮山。” 原来严漠口中的有心,便是萧菀韵决定复仇,南疆之行,非去不可。 只是他当时没有理会严漠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还好他还想得起来。 “狮山……”南疆公主也许就在狮山。 “狮山离南疆与北夷边境交界处没有太远。”韩勍回忆着之前看到过的地图。 “那我们便先去往狮山。”萧菀韵说道。 “这两日公主还是先把伤养好,韩某去城中准备好干粮和马匹。”韩勍安排道。 “韩将军安排就好。” 两日后,二人换好了装束,挎上马匹。 为了避免沿路之中,被有心之人给认出来,韩勍还替她准备了面衣。 而自己则戴着面具,上唇处还贴了胡子。 彼时,另一处。 和亲队伍经过许久的赶路,风雪交加之下,路上歇息了不少时间。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刺杀,打算 彼时,一处驿站。 和亲队伍经过许久的赶路,风雪交加之下,路上歇息了不少时间。 “公主,外面风大,您还是注意着身子才是。”紫鸢在旁侧不免提醒道。 “外面准备得如何了?”宋乐枫只是问道。 “……”紫鸢还未应话,便见莫青规走了上来。 “公主,队伍已经准备好了,丞相大人让属下带您上马车。”莫青规拱手作揖道。 “好。”她只是简单应了声,便朝着前面走去。 虽然大雪停了,外面依旧是白花花的一片。 不似先前,大雪纷飞,呼啸耳边。 只是这时,竟让人觉得安静,寒碜得骇人…… 轻微的盔甲摆动的声响,连续不断的脚步倏然响起。 领军坐在马上,突然抬起了手。 只冷道一声:“停!” 马车内的紫鸢顿时不解。 “奇了怪了,怎么好好的?突然让停了。” 这再赶一日路,就可以到北夷之境了。 此刻的和亲队伍,正在两处山谷之下的一条道路处。 “好好走着,怎么停了?”施丞相不满地扬声问道。 “丞相大人,属下只是觉得这附近有些不对劲,让诸位加强戒备罢了。” “可莫要让昭乐公主因此受了惊吓,就不好了。”领军不免低声提醒道。 施丞相这才识趣闭了嘴。 这天寒地冻的,谁以为他愿意来吗? 这越是深入北夷之地,越觉得寒碜得紧。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于多心了。 “都给我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领军扬声道。 “是。”众人应声。 “走!” 和亲队伍这才开始移动。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群北夷士兵装扮的人持着兵器逐渐逼近了和亲队伍。 领头之人持着剑,高声喊道:“所有人,一个不留!杀……” “杀!”身后的士兵听后,如同打了鸡血般,一个个往前冲去。 “保护公主!”领军和施丞相同时高喊一声。 坐在马车内的宋乐枫也不由自主慌乱起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这可是过来和亲的昭乐公主,北夷王就是让你们这样过来迎亲的?”施丞相怒吼道。 “迎亲?哼!”领头人冷笑一声,高举起剑,喊道:“杀了他们!” 双方彻底大干了起来。 眼见着一把剑已经朝着马车之内的人刺去。 莫青规一个迅速,持剑挡了下来。 刀光剑影,擦出了火花。 “找死!”对方愤怒,持剑朝着人乱砍过去。 “啊……”宋乐枫被吓得心头一颤。 “公主,您没事吧?”刚才那个剑就刺进来了,紫鸢连忙问道。 “到底是谁要杀我们……”紫鸢都快要急哭起来了。 “兴许,这便是本公主的命。”宋乐枫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手死死拽住自己的衣服。 双方打斗多时,和亲队伍的护卫,已然所剩无几,只剩下几人将马车团团包裹了起来。 “公主!”莫青规身上挂了彩,骑着马走至马车前。 宋乐枫战战兢兢掀开帘子,恐惧问道:“青规,今日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不会,有属下在,您不会死。”莫青规只道。 只见那腰间挂着的荷包显得格外夺目。 她一直都记得,这个荷包是自己亲手所赠,他欣然接之。 那日,他问:“公主为何赠属下此物?” “这代表公主的心意,莫侍卫真的不明白吗?”紫鸢问道。 那时,他才默默收下。 而在马车休息的宋乐枫,将此景尽收眼底。 见他收下,方才露出一抹笑。 敌人再次朝着马车之处攻去…… 血到处都是,和白花花的雪混为一体,更加触目惊心。 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具又一具,倒在她的面前。 “公主,小心!”眼见着又一剑穿过马车,紫鸢连忙推了旁边之人一把。 二人同时朝着不同方向跌坐而去。 发冠发出了叮铃叮当的声响,流苏扫过了她的眼角,随意晃动着。 “紫鸢,你怎么样了?”见她肩膀见了血,宋乐枫连忙问道。 紫鸢连忙摇了摇头:“公主,奴婢没事。” 施丞相缩在马车角落,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今日,他可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了。 莫青规誓死守在马车周围,不让敌人靠近。 “公主,不要下车,外面太过血腥……”他只道一声,持刀和敌人打了起来。 宋乐枫撩开帘子,看着外面交战的几人。 莫青规已经受了不少伤,好在未伤及要害。 可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就撑不住了。 敌人却趁莫青规分心对付其他,朝着马车之内的人刺去。 “小心!”莫青规迅速挡了过来。 却不想侧面来了一枪,朝着他的胸腹处刺去。 刺啦一声,长枪划破布料,刺入了他的身体…… “青规!”宋乐枫见状,惊恐万分,大喊了出来。 他只是凄然一笑,口吐鲜血,渐渐朝着地上倒了去。 “莫青规,青规……”宋乐枫崩溃地喊着,就要出去。 “公主,您不能下马车,您忘了莫侍卫刚才的交代吗?”紫鸢连忙拉住要下马车的人。 只有几个人护着马车,若是这一出去,还不得给了他们更方便杀她的机会。 突然,断断续续地步子声和马蹄声逐渐逼近。 本以为还是北夷士兵,见逐渐临近,有人方才看清那为首之人。 “是穆亲王,是殿下来了!”一个护卫突然大喊道。 “哥……哥哥?”宋乐枫连忙擦了擦泪珠,朝着那处看去。 果不其然,正是他们。 敌人被几下消灭殆尽,宋锦澜才翻身下了马,朝着马车之处走近。 “乐枫,是我。”宋锦澜朝她伸出了手。 “哥哥,哥哥……”宋乐枫踉踉跄跄下了马车,奔上前来。 “死了,死了好多人,他们都死了……”宋乐枫顿时泣不成声,抽泣着。 “见过穆亲王殿下!”余下之人纷纷行着礼。 “岂有此理,这还不是他们北夷的地盘,也敢这般放肆!”宋锦澜愤怒道。 北夷此等行径,就不怕彻底触怒大檠! “殿下,幸好您带兵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可想象啊!”施丞相连忙道。 “哥哥,青规……青规他死了。”宋乐枫看向那处浑身是血的人儿。 “乐枫,你受了惊吓,本王会想办法送你回京都。”宋锦澜出言安抚道。 “只有我回去?那哥哥不走吗?”宋乐枫不解地问。 “北夷之事,恐怕暂时结束不了,前线战事连连,本王这时更不能离开。”宋锦澜解释道。 更何况,北夷无视盟约要杀和亲公主,这分明就是不把大檠放在眼里。 他事先更是不知,北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边说要与大檠结盟,一边还要大檠送公主过来。 现在倒好,敢杀和亲公主,看来这和,是讲不了了。 如果不是今日碰巧在边境之城巡视一番,恐怕就真的要被北夷得逞了。 “殿下,接下来什么打算?”魏隆走上前来,问道。 “拔营回主营,北夷今日所为,本王定要他们加倍奉还。” 魏隆高声吩咐道:“全体都有,拔营!” 和亲公主被北夷之军刺杀的消息很快传回了京都。 而彼时的檠皇,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并未觉得意外。 因为,这就是他想要的。 北夷蛮族,更适合作为大檠开疆扩土的地方,而不是和大檠结盟。 如此狡诈的小国,根本不配。 他要的,就是大势所趋,将北夷收入囊中。 大殿之上,如同炸开了锅,纷纷议论不已。 “安静!”杜松高喊道。 “诸位爱卿,对此说有何看法?”檠皇不紧不慢问道。 “陛下,北夷如此狡诈,不将大檠放在眼里,要微臣来看,就该和北夷一战!”辛大人高声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发现,救人 “微臣赞成辛大人之言,北夷不顾盟约刺杀我大檠派去的和亲公主,实乃不将大檠放在眼里。”单大人站出来,道。 “请陛下下令,北夷之战,必须战!” “臣请陛下下令,受令穆亲王攻北夷,扩大檠之地!”辛大人开口道。 忠诚齐声道:“臣等请陛下下令,受令穆亲王攻北夷,扩大檠之地!” “好,诸位爱卿所言,更是朕所想,既如此,那便传旨下去,北夷一战,大檠必夺之!”檠皇大手一挥,道。 “吾皇圣明!”众人齐声道。 “踢踏……”马蹄声声响。 两匹马正朝着一处而去。 不远处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马车轮轧印不断。 这里似乎发生过一场打斗。 “北夷人?”韩勍一眼识破。 “那另一波是……” “是檠人。”韩勍补充道。 随后猜测道:“看这马车轮轧印,应该是刚走不久。” “檠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萧菀韵追问道。 她仔细扫视着一切,很是眼熟。 “公主似乎对檠人的事,很是关心……”韩勍突然道。 萧菀韵却不予理会,翻身下马。 “你方才说,这些人是北夷人?”萧菀韵指了指其中北夷服饰之人。 “公主可有新发现?”韩勍错愕,也下了马,朝她这边走去。 萧菀韵一步步往前走着,却在一人面前停下,蹲下了身。 “韩将军,你看他们的鞋子……”萧菀韵找了离得最近的北夷人和檠人比对了起来。 “竟是一样的?”韩勍意外。 “我毕竟身在宫中多时,自然对某些事物,要印象深刻得多。” “北夷是蛮族,蛮人所穿之鞋,自然要粗糙些,用的料子,和中原自然差异很大。” “再看这二人的鞋,都是同一种料子,虽然花纹不同,可料子不会骗人。”萧菀韵坚定道。 “公主的意思是……他们都是檠人?”韩勍猜测着。 “不仅如此,从这条纹可以看出,还是宫中侍卫才有的条纹。”萧菀韵冷静分析道。 “这么说,这些人是檠皇宫派来的,那他们的目的是……” “也许,这就是檠皇想要的了。”萧菀韵只道。 自从落崖后,她几乎没有过问有关檠国的事。 这处不论是距离北夷还是檠国,都不远。 自导自演,目的,自然是嫁祸北夷,将北夷收入囊中了。 她站起身,转身朝着马匹处方向而去。 却不想脚踝竟被某物给抓住了。 “公主,小心……”韩勍抽出剑就要朝着那人身上砍去。 “慢着!”萧菀韵叫了停。 那人奄奄一息,抓住她的脚踝,一直不松手。 “救……救我!”那人乞求道。 “伤这么重,还有气息,真让人意外。”淡言一声,她便蹲下了身。 “公主,这是檠人,您不该救他!”韩檠有些不满提醒道。 如果不是那帮檠人,萧菀韵怎么会困在檠国那么久,那可是严漠用死换她自由的。 她不该救这些人。 “药。”萧菀韵朝着朝勍伸出了手。 见他不为所动,萧菀韵只好开口强调道:“药给我。” 韩勍这才不满地从包袱里面掏出一个瓷瓶。 “嘶啦!”一声,布条已经将伤口绑得严严实实的。 “公主这处理伤口似乎很熟练……”韩勍被她这一顿操作吓得不轻。 “都是受教于某人……”无事干嘛提不该提之人? 萧菀韵没有再说下去。 “此处离狮山还有多远?”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人,她突然问道。 “最多再赶两日路。” “最近的驿站有多远?”萧菀韵看了看已经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快要下雪了。 夜里雪大,不适合赶路,若是将此人就这样留在此处,恐怕会冻死在这里。 “一个时辰左右便能到……”越回答越觉得不对劲。 “公主要带这个人走?”韩勍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可以?”她抬眸问。 “当然不可以,那可是檠人!”更是他们的仇人,说带走就带走,对得起为了护她而死的严漠吗? 况且救一个檠人对他们来说可没有好处,相反,还会给他们二人带来麻烦。 若是这人见过萧菀韵的面貌,到时候告去京都,之前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白费了。 这个时候可不能随意犯傻啊? “你若不帮忙,便走开。”话尽,萧菀韵独自揽起地上的大块头男人,架着就要站起身。 “公主,救他对我们来说根本没有好处,您为何非要执意如此做?”韩勍拦住了她的去路,问道。 “我知道韩将军厌恶檠人,我比你更厌恶檠人,可不代表所有檠人。”她坚定道。 是那部分罪该万死之人,而不是这一刻牵扯到无辜的檠人身上。 她既然看见了,就不会因为是个檠人,去选择视而不见。 话尽,她不顾反对,再次要架起地上倒着的男人…… 韩勍只好妥协道:“就这一次!” 好,是他狭隘了,不该因为是檠人便枉顾他人性命。 还走上前将男人夺了过来,几下给弄上了马。 “多谢韩将军理解。”虽然面衣掩面,但是从那双眸子可以看出,她笑了。 “公主说这个谢字,韩某可承担不起,还望公主以后别再做出今日这事便好。” “驾!”话尽,他便策马朝前而去。 “口是心非……”看着远去的身影,她嘀咕了声。 “驾!”随后也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此刻,木兮驿站。 “掌柜的,来两间上房。”萧菀韵走上前,放了两锭碎银在案台上,道。 “诶呦!姑娘和公子来得正巧,这雪要下大了,都住满了客人,刚好还剩两间……”掌柜跑上前来,热心道。 “两位客官,我领你们二人上去?”掌柜处理好手中之事,站出来,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对了,那马上还搭着一人,劳烦掌柜命伙计给弄下带进来了。”韩勍瞥了一眼还在外面马匹上昏睡着的男人,冷不叮吩咐了句。 “额……”掌柜这才看见,外面确实还有一人,倒是看起来,半死不活的。 “客官放心,我这就命伙计将人带进来。”掌柜笑应。 连忙吩咐道:“去将那位客官带进来。” “是。”伙计连忙应声。 二人被领上了楼,各自说好了房间位置。 “姑娘,您住这间吧。” “这位公子,您是这间……” “有劳掌柜了。”萧菀韵客气道。 “今晚就辛苦韩公子同伤者挤一下了?”萧菀韵看向一旁站着的韩勍,毫不客气说道。 好在两间房相隔不远,正对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及时关注。 人被带了进去,韩勍看着那檠人一脸嫌弃的模样,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韩将军,成大事者何必拘泥一些小节?”今晚不会要因为一个男人,彻夜无眠了吧? “这是小节不小节的事吗?算了,懒得解释了……”韩勍只能将这口气憋在肚子里。 总不能将这么大个男人放在公主的房中,算了,委屈一下便委屈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节。 “此人应该一时半会醒不了,天色也不早了,先下去用晚膳?”萧菀韵忍俊不禁,瞥了瞥床榻上还昏睡着的男人,赶紧扯开了话题。 二人一同下了楼。 “掌柜的,上些店中小菜过来。”韩勍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扬声喊道。 饭菜上好,萧菀韵方才拿下了面衣,浅吃着…… 见她吃得慢,还以为菜色不符合她的胃口,关心问道:“可是这里的吃食不符合公主胃口?” 她过去可是山珍海味都吃厌腻的公主,这宫外民间吃食,自然要逊色不少了。 她摇了摇头,道:“并无……” 第一百一十三章 猜中,见过 她只是突发奇想,想到如今和平的每一日,似乎将要因为自己,变得越发短暂了。 战事一来,受苦的是黎民百姓,而她却想的是挑起战事,为自己的家人复仇,夺回属于夜宸的江山…… 打破百姓的安稳,让他们深受战火之苦连累,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这顿晚膳,似乎吃得非常沉重,她全程并未说半句话。 而久坐的韩勍,似乎早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 她静站在窗台之处,看着那黑夜天空飘下来的鹅毛飞雪。 连韩勍已然走到她的身后,她也未曾察觉。 “公主没有错,错的是那些罪该万死的檠人……”如果不是他们,她不会没了家人,没了家。 更不会沦落为亡国公主,被囚禁深受折磨一年之久。 众人以为她逃出来了,便自由了。可是只有她自己的心里清楚,她身上背负的仇恨有多重。 她不敢忘,更不能忘。 直到身后响起了一个男声,她才回过神来。 “韩将军怎么过来了?”她只是淡声问道。 “看来是被韩某猜中了……”韩勍嘴角微微上扬,看破道。 “妄图揣测,非君子所为?”他既然认自己是公主,那她也算是他的主子。 “脸上都写着,算不上妄—图—揣—测。”他重咬了后四个字。 见他手上拿着一个罐子,她不免问道:“手上拿的是……” “酒,刚让掌柜温好送上来的。一醉解千愁,公主不妨试试?”韩勍将酒罐递到了她的面前。 萧菀韵刚要伸手接下,内间床榻处传来了一阵轻咳声。 “水……水……”男人虽然还闭着眼,口中还不停喃喃道。 萧菀韵连忙冲上前去,倒了杯茶水就要亲自上手。 “还是韩某去吧。”韩勍二话不说,夺过她手中的茶杯。 这男女授受不亲,这檠人何德何能,能让曾经夜宸最尊贵受宠的公主给他喂水? “……”萧菀韵尴尬一笑。 就喂病人一个茶水,也有问题了? 男人喝了茶水,才缓缓苏醒过来。 “这里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和戴着浅色面纱的女子。 “……”想不到这木郎中的药,有点用处。 还有这男人受的伤没有伤到要害,命大活了下来。 “这里是木兮驿站,发现你的时候,你周围的人都死了。”韩勍淡声解答道。 “都死了……”男人心中一怔,连忙摸了摸自己腰间,发现那个荷包居然不见了。 便拼命在自己身上寻找着。 “你可是在找此物?”萧菀韵将那遗落的荷包递上前去。 定是那伙计带人下马不细心,荷包挂落在雪地里都未曾看见。 方才饭后,她觉得室内闷得慌,便在外面转了转,这不被恰巧发现了。 男人一把夺了过来,将东西死死抱在怀里。 “想必此物对您很重要吧?”她淡声问道。 “你们真的确定,所有人都死了?”男人不可置信,再次问道。 “亲自确认过,骗你做什么?”韩勍随口说道。 “包括马车上的那位女子?”男人咽了咽口水,进一步问道。 “马车?那里并无马车,倒是看见了一连串脚印……似乎有不少士兵路过。”萧菀韵应道。 听她这样说,男人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如此,定是有人出手相助,至少昭乐公主是安全的。 “多谢两位恩人出手相救!”莫青规拱手道谢。 “可否冒昧一问,在那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萧菀韵突然问道。 “公……主子,您不该过问外人之事。”韩勍见她如此大胆追问他人,不免提醒了句。 檠人,没一个好东西。 若是因此暴露了她的身份,他要如何向为她而死的严漠交代? “放心,我心中有数。”萧菀韵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示意道。 而莫青规一眼看出了,二人并不是檠人。 若是说太多,恐怕会带来不利影响。 “遭了北夷小人暗算罢了……” “北夷?”萧菀韵只是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莫青规不解地问。 “你确定暗杀你们的人,是北夷的人?”萧菀韵反问道。 “姑娘可是知道什么?还请姑娘告知!”莫青规仿佛捕捉到什么重要信息,连忙强撑着身子下了榻,恳求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有什么疑问,便自己去查!”韩勍死死拦在萧菀韵面前,不给他人靠近的机会。 “姑娘的意思,莫非暗杀我们的人,并非北夷之人……”莫青规自我猜测着。 “我只是依照现有证据作的猜测,信不信由你。”萧菀韵淡应道。 “你既醒了过来,明日一早,大雪正好也停了,你随时可以离开。”她留下这句话,便要朝着门外而去。 “姑娘且慢!”莫青规莽地站起身,喊道。 韩勍见他越发变本加厉,气得都快要抽刀子出来了。 “我应该在何处见过姑娘……”他突然道。 那双眸子,特别眼熟,即使戴着面纱,他过目不忘。 韩勍闻之,直接抽出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冷声提醒道:“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若想活着出这个地方,就不要多嘴打听有关我的事……”萧菀韵未曾转身,严肃警醒道。 “求救模糊之际,我隐约听到了这位韩公子唤姑娘公主。姑娘当真不听我把话说完吗?”莫青规不怕死地往前走了几步。 韩勍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这人当真以为自己不敢动手了?竟这般胆大妄为。 “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韩勍冷声呵斥道。 “命是你二人所救,要杀要剐,何不听我将话说完?”莫青规应声道。 “你说你见过我,是在什么地方?”萧菀韵转过身,径直问道。 她明明已经面衣掩面,这人竟如此确定认识自己,她倒是要看看,他何处认识的自己? “何必跟他废话那么多,杀了可是省了不少麻烦。”韩勍不解,心存不满。 “冲动并非明智之理,我心中有数。” “可若他人识破你身份,你会有性命之忧。”他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让萧菀韵和一个檠人在这里掰扯什么。 “我若真要拆穿这位姑娘身份告知行有心之事,也不会这个时候说出来。”相反,他作为檠国之人,应该上报到京都,还能捞好大一笔报酬。 “此人说的没错,他若真要对我不利,早就该想方设法逃走,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萧菀韵明道。 “多谢姑娘理解。”莫青规拱手道谢。 “现在可以说了。”萧菀韵示意道。 “南疆公主当街策马以训奴责罚下人,便偶然见过姑娘……” 那时,他已经是宫中侍卫一个,只是恰巧替人办事,出现在了那条大街上。 没想到就撞见了南疆公主如此歹毒的一面。 后来,此事传入宫中,他也恰巧和宫中当职守卫聊起过,说那被南疆公主折辱的女奴,是夜宸的亡国公主。 檠皇本意是要同那些皇族一起被处死的,但因穆亲王插手,才改变了主意。 “可我戴了面衣,你如何一眼识得出来?”萧菀韵不解,问道。 更何况,就是随机一面,甚至不曾细看,便知道是她。 “因姑娘这双眼眸,便记住了。” 一个人的心绪,通过眼睛,最是能看出来。 “我凭什么信你说的话?”就凭一眼,因为一双眸子,在二人从未接触过半分情况下,再次见到一眼便能识别出来。 “本来我也以为看错了,可姑娘眼角那枚特别的红痣,可深记在脑中。再有,迷糊之际那声公主,还有方才韩公子险些说漏嘴的称呼……” 能在檠国地盘私下出现的公主,除了先前来到大檠的南疆公主,虽然已经遇险不知死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悔,信他 目前想不到除了那位落魄在檠国囚禁的亡国公主,还有何人会身边没有一个护卫,就带着一个人出现在这么个地方。 “综合一想,那自然就确定姑娘是何人了。” 萧菀韵在檠国发生的事,他身为宫中侍卫,只要稍加打听,知道的肯定不少。 大婚之日出逃,被穆亲王逼得不得不选择了结自己的性命,跳了崖。 只是穆亲王命人下去寻了尸身,并未寻到任何踪迹。 是死是活,也是未知。但不代表,并无一点存活的可能。 推测下来,眼前之人定是那亡国公主萧菀韵了。 “你很聪明……可你是否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萧菀韵抽出腰间的匕首,抵住了莫青规的喉咙,问道。 他明明知道,说出来,他们不会让他活着回到京都,却还是选择说了,究竟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未知。 “莫青规说过,性命是你们二人相救,要杀要剐,绝不反悔。”他闭上眼,硬声道。 “莫青规?”萧菀韵冷笑一声。 只问道:“为什么说这些?” “姑娘方才说,暗杀檠国护卫之人,并非北夷之人。其实我方才并未说完……” 萧菀韵收回匕首,反正有韩勍的刀架上面,料他也跑不掉。 “继续说下去。”萧菀韵示意道。 “北夷猖獗,以盟约要我大檠以公主前往北夷和亲,和亲队伍路过此处,便遭了暗害。” “我原本以为,是北夷从中作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直到姑娘方才告知的话,让我醍醐灌顶,现在才明白,是我想错了……”莫青规解释道。 是檠皇的计谋,他也许并未打算与北夷和亲,而是以一个局,栽赃嫁祸,好满足自己的野心罢了。 若这次和亲公主被北夷所杀,大檠便有正当理由出兵彻底灭掉北夷。 更何况昭乐公主还是穆亲王的亲妹妹,亲妹妹若因此而死,穆亲王定愤怒不已,定会痛恨北夷,灭掉北夷蛮族泄愤。 如此说来,檠皇对宋乐枫,只有利用,哪怕有一丝价值,檠皇都不会放过。 无论昭乐公主是死还是活,对于檠皇来说,这个目的都达到了。 若不是宋乐枫对自己倾心以待,和他说过不少她年少时的不幸。 他也不会在此刻下定决心,将此事告知给萧菀韵。 他知晓自己力量微小,只是个宫廷侍卫,昭乐公主的一切,他插足不了。 他想带她走,可并不是想让她陪着自己去做亡命鸳鸯。他赌不起,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为了给她自由,便害了她性命。 他可以为了宋乐枫,丢了性命也要护住她,但却没有办法,在她活着的时候,能有自我选择,能有自由。 檠皇的眼中,只有自己的江山,只有自己想要的天下,为了天下,他可以牺牲任何人的性命,包括亲人。 如此恶毒的人,还配为君主为民所想吗? 为了天下牺牲亲人性命,那有朝一日,会不会为了天下,拿一个城池的人性命去做赌注? “即使你说了这么多,如今的我,帮不了你。”萧菀韵听后,想了很久,才道。 “檠国之事,她不会插手半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韩勍斩钉截铁道。 萧菀韵连自己性命都难保,还要去关檠国的事,才是真的蠢。 “姑娘误会了,我并不想让姑娘为一个不相干的檠人做些什么。”莫青规暗道。 随即便跪在地上,道:“莫青规只望能为姑娘所用,为姑娘做事!” “……”萧菀韵差点因他这句话反应不过来。 “你知晓我是什么人?背叛檠国,可是要搭进你这条性命的。”萧菀韵不免提醒道。 这和通敌叛国,有什么区别? 他可是檠人,这样做,可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莫青规性命都是姑娘所救,何惧一死?只要能为姑娘提供有用的消息,万死不辞!”他郑重地行了一礼,道。 “他是檠人,他说的话,信不得。”一旁的韩勍已然听不下去了,连忙提醒着萧菀韵莫要冲动应下。 “你是不是知道我接下来要去做什么?”萧菀韵冷声质问道。 他竟如此大胆,敢说出这种话,就不怕今日血溅当场吗? “不敢妄自揣测姑娘所想,只是希望姑娘给莫青规一个为姑娘做事的机会。”他坚定道。 “……”可她若是要让他卖国之事,他也会如此坚持同意吗? 这句话,她没有问出口。 她不是不信,只是不敢完全信任,毕竟他是檠人。 若是因为此人让宋锦澜知道自己还活着,恐怕自己要万劫不复。 “姑娘若有担忧,莫青规愿自毁双目,拔舌断声,以绝姑娘疑心!” 话落,莫青规不顾他们反应,便夺过还握在萧菀韵手中的匕首,就要朝着自己的双目刺去…… “韩勍!”萧菀韵见他这样做,连忙喊了声。 韩勍一个迅速,抬剑打掉了莫青规手中的匕首。 “你的命是我所救,不该如此糟蹋自己。”萧菀韵冷道。 “我可以给你机会,为我所用。但……我有一个条件。” “姑娘放心,今日之事,莫青规会当作从未发生,也从未在遇难之际见过姑娘。”他坚定保证道。 还抬手发誓:“若是有朝一日,莫青规背叛姑娘,让姑娘因此蒙难,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至死不得善终!” “……倒也不必发这么毒的誓。”萧菀韵有些尴尬道。 有没有可能她说的也不是怕自己被他暴露身份和行踪一事? “我的意思是,往后我不会主动与你取得联系,给足你自由,你愿为我所用,自然是好事。若是不愿,你也能当作今日之约,从未出现过。” 而且他若想联系自己,有的是办法,她会让人在某处合适地方接应他带过来的消息,只是不是现在说。 “姑娘就不怕我将您的身份和行踪告诉给他人吗?”莫青规没想到,她说的条件,会是这个。 “怕过,但是你对昭乐之心,日月可鉴。”她也看得出,此人是真心待宋乐枫的。 她虽然与宋乐枫接触得少,可宋乐枫所受遭遇,她是知道的。 檠皇存有杀她之心,她在宫中除了宋锦澜,无人可以依靠。 包括檠皇以和亲的名义杀她,也只是拿她当可以利用的棋子。 “多谢姑娘信任!”莫青规连忙道。 “别急着谢!她信你我可不信,想要自由?你真想得出来……”韩勍讽刺一笑。 “韩公子要让我如何做,才能相信?”他问道。 “想让我信?可以啊,把此毒服下。”话尽,韩勍丢了个药瓶子过去。 “……”萧菀韵见了那药丸模样,顿时明白了什么。 这药不是当初南疆公主命人喂给自己的南疆毒药吗? 玄霜寒毒,无解,发作之日不定,只要一发作,只能生扛下去。 况且这毒不是一月发作一次,而是随时都有可能只要一发作,便是一两天。 常人难以承受,就连她都险些因此丧命。 “你什么时候身上放了此物?”萧菀韵不解地问。 “行走江湖,身上哪能不带点毒?”韩勍只道。 萧菀韵不再多说。 莫青规拿下瓷瓶,想都不想,便直接咽了下去。 “此毒无解,你就这般不顾后果吃了?”萧菀韵意外。 “莫青规性命是两位所救,就算真的毒死了,也不后悔今日所举。”他坚定道。 “你既决心如此,我会给你机会。若是有了有用消息,飞鸽传书到此驿站掌柜保留便可。”萧菀韵说道。 彼时,她自会命人来取。 次日一早,莫青规早早道了别,便离开了。 大雪已停,他们也是时候踏上新征程了。 目送着已经策马远去的背影,萧菀韵才道一声,“我们也该出发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幻觉,是他 两匹马朝着远处奔去。 此刻,檠军主营。 宋锦澜加派了人手护卫昭乐公主回京都,此刻二人正在惜别…… “乐枫放心,哥哥已经给你安排了人手,他们定会护送你安全回到京都。”宋锦澜出言安抚道。 “北夷狡诈奸滑,哥哥在前线应敌,定要慎重,一定要以性命为先。” “乐枫不想失去哥哥,除了哥哥,已经没有其他能在乎乐枫的人了。”宋乐枫忧心忡忡交代道。 “放心,哥哥一定会平安回到京都。”他只是强颜欢笑一下,安抚道。 “公主,走吧。”紫鸢上前,扶住她缓缓朝着马车方向而去。 目送着马车的离开,宋锦澜才沉重松了半口气。 北夷行刺和亲公主,檠皇为此震怒不已,率先毁约,已命人传旨到前线,大战一触即发…… “穆亲王接旨!”一人手持圣旨,宣读着上面的内容。 “陛下有旨:今外虏觑我朝中无人,举大军犯我边界,我天朝国运正盛,岂能坐视。蒙众爱卿力推,特命立穆亲王为兵部招讨大元帅,前往边境迎击来寇,攻下北夷,不得有误。钦此!” “臣——接旨!”宋锦澜抬手接下圣旨,高声道。 此刻,燕京城。 檠皇宫,一处凉亭内。 “听闻昭乐公主不日将返回京都,陛下对此,有何看法?”大祭司落下一枚黑子,突然问道。 “生死与否,只要能让穆亲王甘心为朕所用,让她暂且安生活着。”檠皇良久开口应道。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让宋锦澜成为自己手中最为锋利的那把刀。只要北夷沦为败者,俯首称臣,于大檠可是一大助力。 太后听闻了昭乐公主已然安然无恙,如今正在返回京都的路上,悬着的心方才落下。 “娘娘,奴婢已经打听过来,昭乐公主明日一早便能抵达京都,您放心吧。”身边的嬷嬷出言安抚道。 “那丫头从小就命苦,这次因北夷之约踏上和亲之路,却险些命丧在外,哀家能做的,也只能让她在宫中安稳太平的活着了。” “太后娘娘心善,昭乐公主自幼便离开了自己的生母,性子确实软弱了些。若不是太后娘娘有心将她养在您身边,说不定昭乐公主更难过活了。”嬷嬷无奈摇了摇头道。 太后不再多言,只是认同地轻点了点头。 而此刻某处驿站内。 宋乐枫身披大氅,立在窗台之处。 任小雪飞入窗口,落在她的大氅上,她也未曾移动过半步。 “公主,外面风大,您还是别一直站在那儿了。”紫鸢见状,走上前劝道。 “紫鸢,你说,是不是本公主做错了?”她突然问道。 “公主为何这样问?”紫鸢似乎不解。 “若不是本公主让青规跟着,他是不是就不会被北夷的人杀害了……” 她只恨自己无用,眼见着他死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救不了他。 都是因为她,才害得他丢了性命。 如今她倒活着,可他……早已经离她而去了。 “莫侍卫是个好人,公主如此,想必他在天有灵,不会希望公主因他之事这般折磨自己。”紫鸢只道。 天色渐暗,驿站之外,一人身着檠军护卫军衣着,手中握着长剑,推门而入。 又朝着内院方向而去…… 而这一场面,恰巧落入二层站在窗台处之人眼底。 “紫鸢……”她方才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毕竟眼下天色已经渐暗,可直到那人越发朝内走去,方才看清那人。 “公主,怎么了?”紫鸢连忙问道。 “本公主方才看到青规了。”宋乐枫说道。 “公主,您是不是出现幻觉了,那日您不是亲眼所见,莫侍卫死了吗?”都死了的人,怎么会死而复生? 紫鸢之所以这样说,是因先前住驿站曾多次站在窗台之处,观望着一个个入驿站的人。 好几次,说看到过。 可她只当自家主子是魔怔了。 没想到如今已然接近京都,公主还没有接受莫侍卫已经死了的事实。 “不,本公主这次定没有看错,那人就是青规!”话尽,她便要冲出屋子,打开门去寻人。 “公主……”紫鸢连忙追了上去。 “公主!”站在门外守着的两个护卫拱手道。 “别拦着本公主,本公主要出去一下……”宋乐枫扬声道。 “公主,天色已晚,您还是回去歇息吧,就别为难属下了。”护卫道。 若是出了什么事,穆亲王和京都之人,可要拿他们这群人试问的。 “就这一次,本公主不会出这驿站……”宋乐枫依旧不死心,直道。 “公主,这里只有我们的人,莫侍卫已经死了,您就别难为他们了。”紫鸢上前拽住她,劝解道。 “不,我不信,那人就是他,本公主明明已经看见了……”说罢,她不顾护卫阻拦,徒手推开兵器就朝楼下而去。 穿过楼道,柜台之处,那人依旧站在那处和掌柜说着什么。 “掌柜的,开一间房。”男人声音沙哑,道。 “好嘞!客官还有什么需要的?”掌柜热心应道。 “温一壶热酒便好。” “这位客官,我带您上去……”掌柜抬手示意道。 男人跟在掌柜身后上了楼梯。 尚在楼道处的宋乐枫见到不远之处走着的人,方才真正看清脸。 她没有看错,那人真的是莫青规。 他知道没有死。 这一刻,她喜极而泣,脚下的步子未曾停下半分。 “莫青规!”她朝着那处喊了声。 男人闻声,转过头去。 身后较为远的走廊之处,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位分别数日,濒死之际,也要护她安全的昭乐公主。 莫青规诧异,没有想到会在此处遇到昭乐公主。 还好,老天保佑,昭乐公主平安无事,如今还好好出现在他的面前。 宋乐枫快步上前,止住了脚步。 “呃……两位客官这是认识?”掌柜也是第一次见这场面,试探问道。 见二人只是彼此盯着,迟久没有回应,掌柜只好道:“额,这位客官,您的房间是在右手边倒数第二间,这是房门的钥匙。” 钥匙交到男人手中,掌柜便识趣地下了楼。 “太好了,你真的还活着……”宋乐枫一时顾不上什么规矩,便一把抱了上去。 “公主……”莫青规双手颤抖了几分,抬着放下不是,不放下又无处安放。 直到紫鸢的身影出现在身后,震惊不已。刚想识趣转身当作没有看见,宋乐枫察觉到有人,便自觉松开了。 “是本公主失礼了。”宋乐枫站直了身,缓了缓神,轻声道。 “属下参见公主!”莫青规跪在地上,恭敬行着礼。 “莫侍卫请起吧,这里不是宫中,不用那么在乎礼数。”宋乐枫连忙道。 “莫侍卫,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紫鸢好奇问道。 “属下也以为自己要死了,幸亏遇到了路过的好心人,挽救了属下性命,养了些时日。” “本想直接回到京都同公主说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公主。”莫青规淡声解释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是老天察觉到公主的心了,这才让莫侍卫幸免于难,重新回到公主身边。”紫鸢的话,打破了二人半时的尴尬。 “紫鸢,胡说什么……”宋乐枫被说中心思,脸上不由自主泛起了红晕。 “天色已经不早了,公主还是先回去歇息吧。”莫青规提醒道。 “你也早些休息。”宋乐枫连忙应道。 一想到明日不是自己一人进城回宫,有人随行相伴,她心中难以压抑的喜悦油然而生。 望着已然远去的身影,莫青规暗了暗神,转身而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真相,活着 他在纠结,在自我迟疑着。 行刺一事,究竟是否该告知给她。 有的事,她也许不必知晓,毕竟,万一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所有的罪责,便由自己一人承担便可。 无需将她给牵扯到这件事中。 可刺杀一事,她应该有知晓的权利才是。 若是她知道自己的皇兄答应和亲,只是拿她当棋子,好触怒穆亲王迁怒北夷,记恨被北夷行事恶毒,甘心为檠皇效力。她该是何想法…… 她应该会很难过吧,恨自己有这样一个恶毒的皇兄,时刻要置她于死地。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宋乐枫在房间内用完了早膳。 马车整装待发,护卫已经候在了驿站外。 出了驿站,宋乐枫刚要上马车,一个声音却突然叫住了她。 “公主!” “青规?”宋乐枫转过身来。 “有一事,属下昨日想了一晚,认为有必要让公主知情。还望公主能借一步说话……” “……”宋乐枫不解,究竟是什么事,还要单独二人一起说。 难道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样吗? “也好。”宋乐枫转身走了过来。 二人到了一旁说话。 “青规,你有何事要同本公主单独说?”她好奇地问。 “属下对和亲队伍突然遇刺一事,有了新的线索,公主还知晓此事。” “新的线索?”宋乐枫不解。 毕竟连自己的哥哥都说了,刺杀和亲队伍的人是北夷派来的。 既然已经敲定是北夷为之,怎么还会有新的发现? “属下发现,刺杀和亲队伍的刺客,并非来自北夷大军。”莫青规继续说道。 “什么?”宋乐枫听后,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 “如果不是北夷,还有谁会对和亲队伍不利?”甚至要将整个和亲队伍的人全部给杀掉。 “他们……是自己人。”莫青规艰难应道。 “自己人?”宋乐枫踉跄后退,差点站不稳。 听他这么说,宋乐枫心中似乎已然有数。 北夷猖獗,多次挑衅檠国边境。檠皇为此不少费心派兵到此平寇。 这次北夷率先提出要让檠国出一位公主到北夷和亲。 对大檠不利,按道理檠皇这种人,不该妥协如此不公平的盟约。 只是后面却同意了,而她也因此踏上和亲之路。 檠皇的目的,恐怕根本不是要应下盟约,两国化干戈为玉帛,而是做局,以一个正当不过的理由,让穆亲王甘心效力,攻下北夷。 所以自己是被檠皇利用了,她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罢了。 “是本公主所想的那样吗……”宋乐枫哽咽着问道。 莫青规不再多说,算是默认了。 “他……就真的……那么想要我命?”宋乐枫冷嘲问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放过自己,只会当自己可以利用便拿出来用,不能用便随意丢弃。 他既然绝情到这种地步,自己又何必拿他当亲人。 那躲不开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根本不想要,她宁可自己不是皇家之人。 她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罢了。 为什么就不能彻底放过她? 她不禁捏紧了拳头。 “多谢莫侍卫告知。”话尽,她转身朝马车处而去。 见她如此痛苦,莫青规心中悔恨,也很煎熬。 如果有机会,她也甘愿放下荣华富贵,为平凡人,他愿意带着她去过那平凡日子。 远离宫中的利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去做一个普通人。 只是,这样的日子,有朝一日,真的能够实现吗? 马车渐渐远去,莫青规翻身上马,策马跟了上去。 经过多日赶路,总算到了狮山附近。 独立在山腰处的小院,炊烟袅袅。 二人下了马,徒步朝山上而去。 不久后,二人便看见了小院,走入院中。 一白发老者悠闲地躺在躺椅上,蒲扇盖住了大半张脸。 听声音,似乎睡过去了。 他的身边不远处,还有一个正烧得火热的药罐子,在腾腾冒着热气。 “前辈,前辈?”萧菀韵走上前去,连唤两声,白发老者方才有了反应。 蒲团莽地落下,白发老者抹了把脸,打了个哈欠,才坐直了身。 “你二人找谁啊?” “前辈,我们来狮山,是要找一位女子的。”萧菀韵说明了来意。 “女子?”白发老者环顾了一下四周。 “什么女子?这里就住着老夫一人。”话尽,白发老者又要倒头睡去。 “诶?你这人,怎么如此不尊重人?”身边的韩勍可忍不下去这人这么和萧菀韵说话了,说着就要持剑架在人脖子上去。 “韩勍,你先别冲动……”萧菀韵连忙出言制止道。 “前辈,是这样的,有人给了我们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的地址,便是此处,说是让我们来此处找一位南疆女子,还望前辈理解,告知晚辈。”萧菀韵拿出字条,递上前去,虚心道。 “这位姑娘口中说的人,该不会是姓严吧?”白发老者仔细琢磨着,问道。 “正是。”萧菀韵连忙应道。 “怪不得她要一直赖在老夫这里数月,原来她要等的人,便是你们二人。”白发老者顿时明了。 随口道:“不过你们来得不是时候,她这会子怕是上山帮老夫采草药去了。” “无事,我们等着那位姑娘回来便是……”萧菀韵应道。 而此刻,山上,一身着素衣轻衫女子立在高山之巅,背着药草背篓,抬起双手吹着独有的哨声。 一只雕便展翅飞来,落在了女子的手上。 她拿起雕脚上绑着的信筒,查看了上面的内容。 便放飞了雕。 “吾已安好,望汝勿忧。”她简单吐露几个字。 雕似明白,在空中绕了三圈,便飞往了另一个地方。 女子转身,便朝着山下的路而去。 小院内。 见气氛越发寂静得尴尬,萧菀韵不免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静。 “敢问前辈,您是哪里人,为何会住在此处?” 白发老者睁开双眼,应道:“老夫乃??国人,云游在此暂居,别看老夫看起来毫无用处……” “那女子受那么重的伤,半只脚都快踏进鬼门关了,还是老夫极力将命从阎王那里抢了回来。”说到这里,老者似乎非常来劲,也很骄傲自豪。 “这么说,前辈医术果真了得,晚辈佩服。” “诶?老夫好歹是??国百姓争相称赞的畦溪谷谷主,当世华佗,这名声在外,你俩居然不知道……”白发老者吐槽满满。 萧菀韵无奈摇了摇头。 “那你们知道夜宸的那位神医吗?那可是老夫亲传徒儿,也是在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萧菀韵神色怔然。 她当然知道,只是,夜宸不复存在,宋锦澜再也不是之前让自己羡慕的君大神医了。 “前辈久居在外,对外界发生的大事,想必还不清楚。一年前,夜宸蒙难,遭了檠国暗算,早已不复存在。”韩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明言道。 他知晓,这对于萧菀韵来说,无异于是在揭她伤疤。 “还望前辈理解。” “老夫惭愧,心直口快,二位可别放在心上哈……” 况且自己也看不出他二人是哪个地儿的人,怪不得他突然这样说。 “……”萧菀韵垂眸,心中突然堵得厉害。 话音刚落,素衫女子背着背篓走入院中。 “哟?这是来客人了……”这深山老林,居然还有人来拜访他呢。 女子放下背篓,就要上前。 “丫头,找你的,可别怪老夫一时没有认出来。”白发老者无奈摇了摇头,便站起身朝着屋子内走去。 见女子到来,二人同时抬起了头。 “……”萧菀韵神色顿变。 她……果然还活着。 原来,那枕下的纸条,严漠有当真,还仔细跟了上去,否则,也不会险救回南疆公主的性命。 第一百一十七章 理由,收买 阿依迦走上前止步,扫视了一下二人,疑惑问道:“你二人是?” 戴着面衣的女子,和她身边站着的那个陌生男人。 “怎么?不过几个月不见,南疆公主这是不记得我了?”萧菀韵轻拿下面衣,平声静气反问道。 “萧菀韵?”阿依迦觉得意外。“短短几个月,你竟从穆亲王手上逃了出来?” “他能那么轻易放你离开?”阿依迦好奇问道。 萧菀韵并未接她的话,而是再次问道:“南疆公主明明可以在伤好之际,回到南疆,为何会选择在狮山留下数月?” 阿依迦只是不经意笑了笑。她确实说的没有错,自己的伤最多养个一月便能痊愈。 “有人让本公主在此等一个人,还说,不出三个月,那人定会到此寻本公主。” “所谓的有人,怕不是那个救你性命的恩人,那他可有告诉你,让你等的人是我?”萧菀韵出言试问道。 “萧菀韵,你到底和那个人是何关系?值得他这般帮你?”阿依迦一步步走近她,随口问道。 却在还未靠近萧菀韵之时,被身边站着的韩勍迅速拦了回来。 “南疆公主,说话便说话,不必靠人那么近。”韩勍不悦出言警告道。 若不防着点,万一被暗算了,就得不偿失了。 “有的事,南疆公主还是少问,方能保命。”萧菀韵不免提醒道。 毕竟已经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她应该不想走一次吧? “呵哼!”阿依迦笑了笑。“随口一问,你这般严肃做什么?” “说不定,你我二人将来还会化敌为友,一同共事……”阿依迦欲言又止。 “别让你身边这位……”她看向萧菀韵身边之人。 “韩勍。”萧菀韵介绍一声。 “韩公子,幸会。”南疆公主拱手行了一礼。 “南疆公主知道韩某?” “有幸听那位恩人提起过罢了。”话尽,她随意坐了下来。 示意道:“请坐。” “若无你二人共谋,想必你身边的这位……夜宸公主,也难以逃脱穆亲王吧?” 他们即使不说,自己心中也能有大致猜测,必定是和萧菀韵先前有些关系之人,才会费心费力营救出她。 “其实本公主对你们是何身份,并不好奇。本公主虽在狮山许久,但对外界发生的事,并不是一点都不知道。” “萧菀韵,你不妨猜猜看,为什么就那般凑巧,穆亲王要同你大婚之日,使团会临时改变主意决意提前到那日离开?” “南疆使团离开,难道是你授意?”萧菀韵猜测道。 她以为,真的只是凑巧,使团突然想提前走。 “是本公主传信给父王,让使团提前到那日离开。只是,本公主未曾想到,檠皇会那般恶毒,让南疆使团无一幸免于难。”阿依迦愤懑道。 现场留下的线索她也命人去查过,乃是宋锦澜的死士为之。 此仇,她若是不报,羞辱于南疆,这让南疆颜面何存? “所以,这就是南疆公主决心继续留下狮山的理由?”萧菀韵试探道。 “檠国既然执意与南疆为敌,甚至还让本公主险些丧命于檠国,本公主为何不能报此次仇?” 她向来都是一个有仇必报之人,她可是南疆唯一的公主,有与生俱来的傲骨,不会任人欺负还不知反抗。 她遭受算计重伤落入江中,若不是被救下,就险些丧命黄泉。 可事后檠皇的态度是什么? 竟想着威逼南疆王莫要因小失大,毕竟也不希望两国战事再起,生灵涂炭。 她阿依迦的性命,就这么让人轻看不成。 檠皇以两国战事威胁南疆王,为了百姓,南疆王这才妥协,不再追究她的死。 可南疆王并非傻子,又怎么认不得自己的亲女儿? 那具尸体,不过是严漠临时障眼法蒙骗众人的眼,好让自己能平安返回南疆。 檠国的人若真的重视这次和亲,又怎么会察觉不出尸体并非是她? 从南疆王知晓她还活着的消息后,本来也松口不与大檠计较。 没想到大檠会变本加厉,对南疆使团下手,若不是檠皇授命,怎么会变成这样。 檠皇心思更是难以琢磨透彻,一心想要一统天下。这吞并小国的野心,南疆王岂会不知。 这对南疆的羞辱和不重视,怎么不算一口难以咽下的恶气? 到后来,也只能硬声解了盟约,这口气不论是南疆王,还是南疆所有百姓,都咽不下的。 “还是说,夜宸的公主性子软弱,屈居敌人身边那么久,只想着逃之夭夭,连奋身反抗都不敢?”阿依迦故意嘲讽道。 “南疆公主口出狂言,是否太过分了!”韩勍气不打一处来,拔剑就要朝着南疆公主刺去。 “韩勍,收手!”萧菀韵见状,连忙出言制止道。 韩勍手上握着的剑,就这样悬空着,放下又气不过,不放又算忤逆公主的命令。 “韩勍,你不该对南疆公主这般无礼。”萧菀韵谨言相劝道。 “韩某认她是公主,但不代表她可以随意嘲讽我夜宸的公主。”韩勍愤怒道。 “韩公子脾气怎么这么大?为臣者听主子的话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动刀动抢的,伤了和气怕是不好了……”阿依迦抬手别开剑锋,笑了笑,道。 韩勍这才不满地收回了自己的剑。 “我若真的是那种人,也不会来狮山与南疆公主一见了。” “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萧菀韵不解地问。 既然讨厌她,先前还几次三番羞辱她,为什么会改变想法,要和自己一心,一同共事? “实不相瞒,本公主曾经那般厌恶你,本来是不信你的。”可念在自己性命是她间接所救,她愿意不计前嫌,和萧菀韵化干戈为玉帛,相交为友,也有可能。 “本公主苏醒那日,身在一个陌生之地……” 三个月前的一天,某地。 阿依迦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很朴素的屋子内。 好似平民百姓许久未曾住的地方。 一位白发老者走了进来,便刚巧撞见她已经醒了过来。 “醒了?赶快把药喝了吧。”白发老者随口道。 “前辈,是您救的我?”阿依迦轻揉了揉还缠着纱布的额头,问道。 “老夫只是受人之托,医好姑娘,至于真正救你性命之人,那你可要好好感谢他了。” “他是何人?”阿依迦连忙追问道。 “急什么?等他来了,你见了便知。赶紧把药喝了,伤好得快。”白发老者打消了她的念头,催促道。 于是,她听了白发老者的话,等啊等啊,在她伤有所好转之际,总算是等来了那个她想要见到的救命恩人。 院门外,那人一身黑衣便服,立于院中。 她问:“是你救了本公主性命?” 男人转过身来,冷道一声:“是。” “于总卫?”看清来人,她错愕不已。 “是不是殿下知晓本公主遇到危险,派你暗中救下本公主的?” “南疆公主想多了,在下并非穆亲王的人。”严漠出言否认道。 “可是在檠国的地盘,除了穆亲王殿下,何人还会在本公主性命攸关之时救下本公主?”她想不明白,会是何人。 “是那位曾经你当街策马拖了两条街的落魄公主。”他回应道。 “就她?萧菀韵,她是谁,本公主岂会不知,她连在府上还成日受尽穆亲王妃和其他下人打压,更是不受穆亲王待见,她凭什么能收买于总卫为她做事?” 她知道萧菀韵是有些聪明在身上,可府上的人,岂是她凭借一些银子就能收买的? 更何况这人,还是一直跟在穆亲王身边的亲信。 再有自己先前也没少给萧菀韵找事,萧菀韵有什么理由帮自己?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相信,致歉 “南疆公主说错了,不是收买,在下从入府那刻起,便一直是她的人,并非是穆亲王。” “本公主不信,你是何人,又同她有什么关系?怎么会帮她做事?”阿依迦迅速否认道。 “想要做成一件事,随便编造一个假身份入府,有何难?至于在下真实身份,即便不说,南疆公主只需要多想一下,便能猜出。”严漠出言暗示道。 “你不是檠人?而是夜宸人……”阿依迦猜测道。 如此说来,他入府的目的,就是能有朝一日将萧菀韵带出王府,甚至是逃离檠国。 “若不是有她提前告知在下有人要对你这个南疆公主下手,恐怕南疆公主早在那日,便已经命丧黄泉了。”话尽,严漠还从自己身上拿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南疆公主不是向来嫉恶如仇,有仇必报吗?自诩聪明,到头来,还不是被人下了套,暗算了一把?”严漠冷不丁嘲讽一声。 “提醒你,不要以为救了本公主一命,就可以说出不敬本公主的话。”阿依迦扯过纸条,还不忘提醒道。 随后看了看纸上的内容,上面写的是:经过多日观察,我怀疑施月薇这两日要对南疆公主动手,望君能多加提防,让南疆公主能免于一死——萧菀韵.留 “仅凭一张纸,本公主凭什么相信是萧菀韵授意你救下的本公主?” 谁知道是不是这人故意为萧菀韵说话,好让她不记恨和厌恶萧菀韵? 再说那日遇刺,刺客不仅仅是冲着她来的,还有施月薇,甚至还因自己,不注意中了一刀。 “南疆公主是不信她的为人,觉得她没有理由不计前嫌帮您,还是相信施王妃大度,人品好,邀您大婚前出游浛泱江,甚至在自己危难之际还不忘顾及您的情况?”严漠出言质问道。 “你很聪明,能猜中本公主心中所想。本公主确实不相信萧菀韵,本公主之前那么对她,她即使说的是真的,怎么会不计前嫌救本公主一命?” “她所经历的一切,南疆公主一时半会儿自是不懂。”严漠淡声解释道。 “倘若真的任由有心之人对您下手,公主是否想过自己的母国,或许终有一日会如同先前的夜宸一样,在檠皇的算计下,沦为檠国的囊中之物。” 到那时,檠国和南疆避免不了会战事频发,百姓生灵涂炭。 想来,这也不是南疆公主想要看到的。 “可本公主曾经那么羞辱她,她应该记恨甚至恨不得杀了公主,怎么会帮本公主?”阿依迦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是真的。 “可在大义面前,私人恩怨不值一提,她也曾为夜宸最尊贵的紫菀公主,怎么不会不顾大局,只在意自己?” 他虽然与萧菀韵待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不代表他对萧菀韵什么都不了解。 “南疆公主到檠国的时间并不长,又怎么知道施王妃的品性……” 施月薇不会容许宋锦澜身边出现除自己以外的其他女人。 而阿依迦恰巧,就踩在了她的雷点上。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只能铤而走险。所以施月薇生了嫉妒之心,在大婚之前约南疆公主出游浛泱江。 还安排好刺客演了一出刺杀的戏码。 “否则施王妃为何会突发奇想,在您和穆亲王将要大婚之前,约您出游浛泱江?” “施王妃虽然负伤在身,可并非重伤,未曾伤及要害,也只是为了打消南疆公主疑虑,目的便是让南疆公主知道,她也是这一次刺杀的受害者。”严漠分析道。 但他不得不承认,施月薇很聪明,知道让自己的兄长安排刺客,以北夷的名义行刺,将此事嫁祸给北夷。 多么天衣无缝的计划,可落在他的手中,便是破绽满满。 是他们忽略了,一心只顾着快速结束这件事,南疆公主遇刺一事就这样草草了之。 事后宋锦澜确实有派自己调查过几次,他本来已有线索,但还是隐瞒了这件事。 而是提前布置一具假尸体,伪装成南疆公主的尸身,瞒天过海。 他知道也许有朝一日,南疆公主会为他们所用,便将此事瞒了下来。 这件事,才不告而终。 “所以说,真正要杀本公主的人是施月薇?”阿依迦好似明白了什么。 他分析得很有道理,大婚之前,施月薇并没有理由要在那个时候约自己出游。 只恨那时自己看不清眼前狐假虎威的施月薇,她竟一边和自己一条心,暗地里又打着主意想要除掉她。 “是本公主被猪油蒙了心,自以为施月薇和本公主一心,不会对本公主不利。没想到竟是本公主错了,险些害得自己丧命。” 是她太蠢了,太过自以为是了。 好在老天眷顾,让她活了下来。 她既然知道真相,那么接下来,便让施月薇那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承受一下她迟来的报复…… “南疆公主既心如明镜,想来不用在下多说了。”严漠拱手作揖,便要离开。 却被她出言叫住了。 “于总卫请留步。” “南疆公主还有何话要说?”严漠顿足,问道。 “劳烦于总卫替本公主转告萧菀韵一声,多谢她出手相助,阿依迦惭愧,为过去所犯欺她之事,深表歉意。”阿依迦垂首道。 “南疆公主既然诚意感谢和致歉她,何不等她出来找您,亲自言说?”严漠只是反问道。 “于总卫此言,莫不是有法子将她从穆亲王手中救出?”阿依迦一怔,问道。 “彼时在下会与人一同行事,将她救出。若南疆公主真有此心,寻处地方等上几个月,想来对于南疆公主来说,并非难事。”他只说道。 “可否一问,与于总卫一同共事之人是何人?” “韩勍。南疆公主往后不必称呼在下为于总卫,在下姓严,或许有机会,在下会同公主一同来见南疆公主。”严漠拱手道。 “严公子,你既救本公主一命,便是本公主的恩人,若是他日有什么需要本公主帮忙的地方,可随时写信告知。” 说罢,她拿出一个哨子递了过去。 随后自己摆了个手势吹出响声。 不久,一只雕从天上飞下,落在她的胳膊处。 “它叫青槲,是本公主养的雕,通过哨声,便能唤它传递书信。”阿依迦介绍着。 “有需要本公主帮忙的地方,唤青槲一声便好,包括参与严公子和您那位朋友一同营救出那位夜宸公主……” 这一次,她不再直呼萧菀韵名讳了。 严漠接下来了哨子。“多谢南疆公主。” 见他远去,阿依迦讪然一笑。 随后迅速恢复正常。心中暗想道:施月薇,惹怒了本公主,是要拿命还的…… “……本公主所知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 随后,她站起身,郑重给萧菀韵行了一礼。 “夜宸公主相救之恩,阿依迦感激不已。” “另外,阿依迦深表惭愧,受奸人蒙蔽,对夜宸公主造成的伤害,还望夜宸公主能不计前嫌,原谅阿依迦过去的鲁莽。”阿依迦屈身道歉。 萧菀韵站起身,扶了扶她,道:“你既然诚心悔过,我自然不会追究下去,若你愿意,你我日后,便以朋友相处。” “只要你不怪本公主,让本公主做什么都行。”阿依迦听后,连忙点了点头,道。 经过描述,萧菀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南疆使团提前离开,是阿依迦授意,而之所以这么做,是在为营救自己打掩护。 “如今南疆与檠国关系破裂,南疆王如今又是何打算?”萧菀韵突然问道。 “父王同本公主说,如今檠国与北夷之战一触即发,若事了,北夷彻底败了,檠皇反应过来,说不定下一个便轮到南疆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打算,怪疾 “父王倒想寻求他国庇佑,但一直漂浮不定,拿不定主意。”阿依迦困惑道。 “乾北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萧菀韵推测道。 “乾北,倒是有所耳闻……” “听闻乾北和南疆倒是隔得不远,也常年未曾起过战事。只是父王并未与乾北有所交集,更何况乾北地处偏寒,环境恶劣,父王从未将其计划进去。”阿依迦出言分析道。 “乾北是夜宸分出去的地儿,特派镇北王看守在此,守卫边境太平。公主别看它不起眼,乾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城池稳固,他日起事,未必不是一匹黑马。”萧菀韵解释道。 “镇北王?可他不是已经年过半百了吗?还能领兵行事吗?”阿依迦不解,更多的是意外。 小小一个乾北边城,真的能掀起巨大风浪不成? “南疆公主,你别瞧不起人,南疆王若无意与乾北结盟,韩某自会带着紫菀公主离开。”韩勍听阿依迦说出如此冒犯自己义父的话,更气愤了。 “实不相瞒,南疆公主,我身边站着的这位,正是镇北王的义子,镇北王更是我的皇叔。” “几十年前,镇北王与夜宸先皇在战场上挥刀如麻,并肩作战,所向披靡,那可是实打实的威武做派。” “……”听萧菀韵这么说,她顿时尴尬住了。 完了,这下直接骂别人头上了。 阿依迦尴尬一笑。 连忙赔罪道:“阿依迦心直口快,还望韩公子莫怪。” “哼!”韩勍别过头去。 “别理他,我们继续说……”萧菀韵拉回她的思绪。 “哦,既然你有此意,本公主返回南疆,定会同父王说说,若父王有意,本公主自然不会反对。”阿依迦忙应道。 “如此便有劳南疆公主了。” “不妨事。”阿依迦摆了摆手。 问道:“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自是要去乾北,为我夜宸诸多亡魂,为我皇兄以及其他家人报仇雪恨。”此仇不报,她萧菀韵便不配苟活于世。 “如此说来,往后你我还能一同并肩作战了?”阿依迦出言打趣道。 “此事还暂不好说。”她虽然有心,可有史以来,不管是夜宸,还是??国,檠国,还未曾出现过一位女将军。 女子上战场,对男人来说,也许是大忌。 “有什么不好说的,在本公主看来,男子可以忠君报国,女子亦可。在我南疆,男女皆可做各自喜欢的事,骑马,射箭,打马球,……,这些都可以。” “在这个世上,只有不想和不敢做的事,从来没有不能做的事。”阿依迦说道。 “那南疆公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萧菀韵扯开话题问道。 “本公主自然是该报的仇报了,该杀的人杀了,然后再回到南疆,继续过那逍遥自在策马草原的日子了。”阿依迦随口道。 “……”却不曾想,萧菀韵却听愣了去。 “呃……说起来,确实有点凶残,但本公主向来有仇必报,杀的也是那些伤害本公主的人,不会殃及无辜。”阿依迦连忙补充道。 “那就好。”萧菀韵连忙点了点头。 “该见的人见了,本公主也是时候回南疆一趟了。”否则南疆王那小老头又要念叨自己几时归了。 “若你二人不介意,不妨随本公主一同去南疆做客?”她突然建议道。 “乾北一事迫在眉睫,留给我的时间怕是不多了,南疆公主好意,我心领了。”萧菀韵委婉拒绝道。 “那行吧,你二人若是有事需要本公主帮忙,随时传信到南疆王宫。” 与南疆公主道别完,二人离开了狮山,朝着乾北方向而去。 昭乐公主的马车入了京都,随即朝着宫门方向而去。 得知宋乐枫已经回了宫,太后便迫不及待派了人来传话。 宋乐枫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太后宫中。 “乐枫见过母后。”宋乐枫规矩行着礼。 “好,快起来,能平安回来就好。”太后示意旁边的嬷嬷去扶人起来,连忙应道。 “还未来得及用午膳吧,不如就留在哀家宫中用完午膳再回去,就当是陪哀家解解乏?” “母后安排便好,乐枫全听您的。”她只道。 话落,门外突然响起了太监的声音。 “陛下驾到!”太监高声道。 檠皇一身暗红色金边龙袍走入其内。 “见过母后。”他只是作揖行了一礼,视线便扫过坐在一旁的宋乐枫。 “乐枫见过皇兄。”宋乐枫莽地起身行着礼。 “陛下怎么想着这个时候过来见哀家了?”太后有些意外。 “听闻昭乐在和亲路上遭遇北夷刺杀,好在有惊无险,平安返回京都。”檠皇随口解释道。 “朕这个做皇兄的,本该来看看昭乐,这不是听宫人说,母后让昭乐来了您宫中,便顺便过来了。” “……”宋乐枫错愕,到底是自己幻觉了,说来看自己这种话居然能亲耳听到从檠皇口中说出。 若无刺杀一事的真相,想来自己怕是要真的信了他的改变。 除非檠皇此举只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知晓幕后主使是谁。 “多谢皇兄关心,昭乐已无恙,劳皇兄忧心了。”宋乐枫也只是说了些客套话应付了几句。 “北夷这次实在是可恶,竟敢对大檠的和亲公主下手,不过昭乐你尽管放心,朕已经命穆亲王应战北夷,相信用不了多久,穆亲王便能一举夺下北夷,替昭乐报仇。” “多谢皇兄替昭乐着想了。”随口中如此说,心中差不多将檠皇骂了个彻底。 说是替她报仇,可上战场的是自己的亲兄长,那是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当场的活。 打着自己想要吞并乾北的私心,让穆亲王为他打江山。 他可有真正拿穆亲王当过兄弟,不过是一颗能为他谋利的棋子罢了。 他日穆亲王功成名就,檠皇想的怕是如何能不威胁到自己的皇位,如何打压穆亲王。 檠皇并未久留,不一会儿便离开了。 宋乐枫留在此处用了午膳,听到太后提及了有关皇后一事。 她又朝着坤宁宫的方向去了。 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了里面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昭乐公主?”碧云端着一个铁盆走了出来,正好撞见了她。 “皇后的病情是不是又加重了?”宋乐枫朝里看了看,忧心问道。 可自己明明记得,自己离开皇宫还未到一个月。 那时的施皇后,病情并没有这么重。 “回公主的话,自从您离开后,娘娘的病情便加重了,叫了好几个太医来瞧都说瞧不出病因。”碧云无奈道。 宋乐枫听后,朝着里面而去。 “咳咳……咳!”只见施皇后一手持着方巾捂住自己的口鼻,一手撑着软榻,支撑着自己上半截身子。 “嫂子,您病情又加重了?”宋乐枫连忙走上前去,问道。 “昭乐?你回来了。”施月瑶强颜欢笑道了声。 “乐枫先前走的时候,您的病情没有这么严重的。”这病根究竟出在了什么地方。 为什么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拿这怪疾毫无办法? “你也不必忧心,这都是老毛病了。太医也瞧过好些了,都瞧不出是什么病来。” “如今在太医院那帮人眼中,本宫所患之症,算得上是称作怪疾了。”施月瑶不紧不慢解释着。 也许有朝一日,她便会大限将至,不能久留于世了。 “不会的,就算宫中太医没有办法,那宫外的郎中,或者张贴布告,总有医术了得之人能救您性命的。” 她不相信,这是不治之症,任何人拿它都没有办法。 “太医都没有办法的事,宫中那些郎中未必能行啊……”施月瑶握住她的手,道。 第一百二十章 请求,安都 她无奈摇摇头。“昭乐,你太乐观了,根本不知道此怪疾的严重性。” “天下名医诸多,未必没有可能。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嫂子,您都不能在现在放弃。”若她自己就觉得这是不治之症了,那这世上还要什么名医? “嫂子,您忘了吗?穆亲王,哥哥他可是畦溪谷谷主的带出来的徒弟,医术精湛,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这怎么就没有机会了?” 只是如今哥哥身在前线攻打北夷,何时归都是问题。 眼下施皇后的怪疾已经拖不得了,否则真的后面会成了不治之症。 “嫂子,您等着,昭乐这就去找皇兄,让皇兄张贴布告,广寻名医,一定会有办法治好您的病的。”话落,宋乐枫便要离开。 “昭乐……咳咳!”施月瑶拽住了她的手腕,喊了声,便咳了起来。 “嫂子,您别再犹豫了,若是真的再拖下去,就真的没有办法了。”绝对不能就这样认命。 “昭乐,你别去了,陛下这时不会同意的。”她心知肚明,檠皇是什么样的人。 “为何不能去?”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嫂子就这样在怪疾中煎熬度过每一天。 “再过一月便是皇家郊祀,陛下对此非常重视,如今是日日亲自监督,命令礼部将这祭天仪式做好。陛下恐怕是无心为了本宫做这种事了。”施月瑶无奈摇了摇头,道。 “祭祀再重要,可您如今是大檠的皇后,也是陛下的发妻,您如今重病在身,陛下只需要颁令,命人张贴榜上便可。” 这也并不是多麻烦的事,何至于让她如此担忧? “……”施月瑶却不再多言。 她只是不希望宋乐枫去面对檠皇,如今为了自己,宋乐枫选择毫不犹豫亲自前去,她非常感动。 檠皇心思难以琢磨,就连此次和亲,也对昭乐均是利用。 宋乐枫似乎当真一点都不知晓,也不明白,就这样被蒙在鼓里。 “就这样说定了,嫂子,您好好休息,昭乐先离开了。” 见她离去,施月瑶沉重地叹了口气。 命人打听了檠皇是否得空,宋乐枫才敢前去。 一处凉亭内。 二人对坐对弈…… “这次祭祀大典,有劳大祭司费心了。”檠皇落下一枚棋子,淡声道。 “能为陛下做事,是为臣子本分,陛下倒也不用说这些话。”大祭司应道。 “那件事如何了?”檠皇扯开话题问道。 “陛下放心,一切进展顺利。只是……”大祭司欲言又止。 “大祭司有何为难之处,说出来便可,朕说过,只要大祭司需要,朕自会将需要的东西命人亲自带到您的面前。” “微臣的意思是……近来这皇后娘娘似乎病情加重,和先皇后的症状似乎越发的相似,会不会皇后撑不了多久?” 先皇后,乃是当今檠皇的第一位发妻,只可惜生下大皇子后便因为怪疾,最后命逝,追封为仁德皇后。 “为成大事,总该做些牺牲,想必皇后大义,不会责怪朕的决定。”檠皇冷笑道。 或许她的牺牲,会换来自己更意想不到的好处。 “如此,既然陛下这么说了,微臣自然是没有顾及了。” “倒是近来,苗子不太够了,恐需陛下帮忙搜罗一番了……”大祭司出言暗示道。 “好说,朕吩咐人转告巫娆,让她去办便是。”话落,杜松的声音便在身旁响了起来。 “奴才参见陛下。” “何事禀告?”檠皇见有人打扰,心生不悦,罢了手中的棋子。 “回禀陛下,昭乐公主求见。” “宋乐枫?”檠皇视线朝不远处移去,见她就立在那里候着。 “哼,让她过来。” “昭乐公主,陛下让您过去了。”杜松上去回禀道。 “有劳杜公公了。”得了允许,宋乐枫才静了静心神,朝着前面而去。 “乐枫见过皇兄。”宋乐枫规矩行着礼。 “平身吧,乐枫此刻来见朕,有何事要问?”檠皇淡声问道。 “回皇兄的话,乐枫方才从皇后娘娘宫中过来,瞧见皇后娘娘似乎病情有所加重。” “不少太医瞧过病因,都瞧不出半点,乐枫想着,不如寻遍天下名医,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除了皇后娘娘身上的怪疾。” “所以乐枫此来,是想恳请皇兄下令张榜广寻天下名医。”宋乐枫恭敬跪下,乞求道。 “昭乐倒是对皇后的事挺上心……” “……”宋乐枫心都慢了一拍,生怕檠皇不会允许。 “呵哈……这昭乐公主到来得及时,微臣方才也在和陛下说起皇后娘娘的病情。”大祭司前气氛有些冷淡,连忙补充了句。 “陛下自然是忧心皇后娘娘的病情了。” “你既然有此心,朕自然得下令为皇后寻找名医了。”檠皇许诺道。 “如此,乐枫替皇后娘娘谢过皇兄了。”宋乐枫连忙道谢。 “乐枫就不打扰皇兄下棋了,乐枫告退。”话尽,她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看着已然远去的身影,檠皇突然开口问道:“大祭司,你说,皇后的怪疾真的有得治吗?” 毕竟仁德皇后也是因此怪疾而死,虽然此事已经过去了十年,他依旧记忆犹新。 “这……微臣不敢胡乱揣测。”大祭司犹豫了几分,应道。 经过连续半月的赶路,二人方才到了乾北。 乾北——安都城。 如今已经是早春时节,众人纷纷穿上单衣,褪去了厚重的毛绒大袄。 大街上一片和谐,来来往往的百姓是那般安和。 怪不得此处会叫安都。 “韩将军,我们不该直接去军营吗?”萧菀韵扫视了一圈,面露不解。 按道理大军驻扎之处该是在城外,韩勍这个时候不该把自己往城内带吧? “镇北王已年近半百,军中诸多事务都是交由几个儿子负责。如此镇北王无要紧事,就很少去军营了。”韩勍出言解释道。 “也有道理,若是没有猜错,皇叔的那几个儿子应该也同我的皇兄们年纪差不多了……”说到这里,萧菀韵突然又伤感上了。 毕竟她的皇兄们都不在了,如今活着的,只有她自己了。 “镇北王最大的儿子,也就是王府世子,都已经成婚五年了,长子都五岁了,次子也有两岁了。” 至于另外两个儿子,次子也不过在去年刚成婚,最小的儿子也才二十岁,亲事还未曾定下来。 可这几个儿子,都非常有野心,在军中都有各自的一席之地。 “不说那么多了,还是赶紧赶路吧。”萧菀韵连忙扯开话题道。 话尽,二人驾马离开。 镇北王府,大门外。 “韩将军回来了,快去禀告王爷和王妃……”一小厮见状,连忙跑了进去。 大厅内。 二人在此稍作等待,镇北王便携着王妃来了此处。 “见过义父,义母。”韩勍拱手行着礼。 “可算是回来了,勍儿怕是不知道,你这义父念叨多时,说你跟着严漠去那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王妃无奈吐槽着。 “紫菀这一路该是辛苦了……”镇北王视线率先落到萧菀韵身上。 “菀菀见过皇叔,没想到有朝一日,菀菀还能在此处见到皇叔。” “殷城的事,本王也听说了,只是事发突然,本王打算命人领兵前去支援,终究还是晚了。”镇北王惋惜道。 “此事不是皇叔的错,是菀菀被人蒙蔽了心智,才害了皇兄他们,害了殷城的黎民百姓……”萧菀韵愧疚难当。 “殷城一事发生后,本王便命了严将军和勍儿一同前去檠国燕京都救出你,没想到这一去,便是一年过去了。”镇北王叹了口气。 “说到严将军,怎么没有瞧见他回来?”王妃扫视了一圈,却并没有见到严漠身影。 第一百二十一章 立誓,成全 “严漠他……他为了救出我,被人逼死在了燕京城外。”萧菀韵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哽咽道。 她只恨自己无用,就这样看着严漠因为自己被宋锦澜下令万箭穿心,却什么都做不了。 “檠人竟这般阴险,若是他日遇见那人,本王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将他碎尸万段,好为严漠报仇雪恨。”镇北王愤懑不平道。 “不止如此,王爷,妾身记得当初勍儿命人传了书信回来,说檠人为了引出乾北的人,不惜在刑场上对皇子大臣鞭尸,意图将夜宸所剩无几的人全部一网打尽。”王妃不免提及道。 “……”她记得,她当然记得,这件事,她就算死,也永远忘不掉。 而想出这个主意的不是他人,正是宋锦澜,是他的主意,是他出主意告诉檠皇,引出夜宸余孽,好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 而这便意指乾北,试探乾北的实力。 “皇叔,皇婶,严漠的仇,还有那些枉死的夜宸亡灵,菀菀想要亲自报,还望皇叔成全!”萧菀韵跪在地上,沉重叩首道。 “这……乾北苦寒,军中更是难熬,紫菀,这不是你能承担得了的。”镇北王拒绝道。 “菀菀不怕吃苦,我早已经不是娇生惯养的夜宸公主,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没有理由躲在你们身后,看着你们在战场与敌人拼杀。” “若是皇叔不允,菀菀有何颜面面对那些死去的亡魂。我萧菀韵以性命起誓,若不能亲眼看大仇得报,手刃仇敌,余生艰苦过活,孤独横死在荒漠之中!” “紫菀,你这又是何苦……”王妃无奈摇了摇头。 “你皇婶说得对,你一介女子,从小都生活在宫中,有些事,你承受不了。战场上的腥风血雨,艰苦狠毒,你很难想得到。”镇北王也不免劝解道。 “可我是夜宸的公主,我有责任承担这些,若是让我什么都不顾,只靠着你们然后坐享其成,恕我难以接受。”萧菀韵硬声道。 “皇叔,皇婶,请允许菀菀入军营习武,复国夜宸,我当之无愧该有一份。” “我发誓,只会以普通人的身份入军营,忘记自己曾经是夜宸公主一事,努力光复我夜宸。”她决意道。 “紫菀,你想清楚了,军营条件艰苦,一旦上了战场,便是非死即伤,若是有朝一日战中殒命,你也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吗?”镇北王郑重问道。 “是,我萧菀韵做的决定,哪怕是死,也不后悔!”她坚定道。 “勍儿,你过来……”王妃低声朝着韩勍招了招手。 “义母,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紫菀公主说的?”韩勍上前,不解地问。 “这丫头……你和严将军之前都不曾劝过她?”王妃低语着。 战场是什么地方,岂是可以儿戏的? 自古哪有女子上战场的道理,她难道不知道到了军营,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女子上战场,是滑稽的事,上战场的事,就该交给男人去做。 彼时还不被那帮五大三粗的男人嘲讽成什么样? 现在口上说什么都是无用,若是军中不服,迟早有一日,她还是会被驱逐离开。 “义母,劝过了,可是紫菀公主听不进去,一心想要报仇……”韩勍也没有办法啊。 他们没有经历过萧菀韵所经历的事,自然不会理解萧菀韵做的这个会遭人非议决定。 就好比一人经受过非人的折磨,被强制关在黑暗之中多时,若是有朝一日重见天日,他不该第一时间去找那个始作俑者复仇吗? 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萧菀韵这算不算是逞一时口舌之快…… 韩勍回到原处,拱手道:“义父,紫菀公主既然决心如此,不妨便给她一次机会,若真的有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可在旁照看几分。” “勍儿,你怎么还劝上我们了?”镇北王横了他一眼,他现在该劝的人,是这个跪在地上的萧菀韵。 “还请皇叔和皇婶成全!”萧菀韵再次叩首道。 “罢了,你既然有此决定,让你去。当然,如果他日,你实在撑不下去了,随时可以来王府同本王说。”镇北王只好妥协道。 这孩子毕竟是自己皇兄的,若她真有个好歹,他日自己入了地底,岂不是要被他那皇兄恨死了。 说他不知道体谅一个小姑娘,而且还是自己的亲侄女。 “王爷,勍儿和紫菀糊涂都算了,您怎么也跟着糊涂了?”王妃站起身,无奈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菀菀多谢皇叔和皇婶成全!”见他们同意,萧菀韵连忙道谢。 “先别急着高兴,你如今还需要一个新身份,本王该想想以什么合适?”镇北王仔细琢磨着。 “义父,我有办法,我老家有一个小妹和公主似乎名字同音,换作韩宛,不如紫菀公主便先以韩宛,作为我的义妹进军营?”韩勍突然道。 “也行,你安排就好,紫菀以后便叫韩宛。” “记住,进了军营,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一定要谨言慎行,少与他人起冲突,做好自己的事。”说到这里,镇北王看向萧菀韵,还不忘叮嘱道。 “菀菀谨遵皇叔教诲。” “行了,起来吧,一直跪着像什么话?” “这也该到午膳时辰了,你留下用了午膳再随韩勍去军营吧。”镇北王摆了摆手,道。 “是。”萧菀韵应道。 随后站起身,便朝着门外而去。 韩勍迅速上前,扶起了她。 “公主,您真的想清楚了?”韩勍还是犹豫不决问道。 如果她要后悔,正好可以早些,免得入了军营,等待她的便是吃不完的苦。 “我想得很清楚。”萧菀韵视线落在自己胳膊处还停留着的那只手上。 “……”韩勍见状,这才松了手。“是韩某逾举了。” “韩将军不必说这些了,往后说不定你我便是同袍了。”萧菀韵淡声道。 “公主……”不能怪他,这一时改变,他真习惯不了。 “我已经不再是公主了,这个称呼,已经不适用了。”萧菀韵出言纠正道。 “韩某往后可否如同叫小妹的名字一样唤公主阿宛?”他突然试问道。 “你是我义兄,怎么唤在你。”话尽,她不再多言。 用完午膳,萧菀韵与镇北王和王妃道了别,便跟着韩勍出了城,去往乾北军营…… “驾!”马很快便在军营门口停了下来。 韩勍带着她朝着里处走去。 路过的士兵看到了他们二人,热心打着招呼。 “韩将军,您回来了?” 两个士兵见他身边站着个女子,不免提醒道:“韩将军,您忘了军营的规矩吗?女子是不能入军营的……” “本将军当然知道,此女是本将军的小妹,更是得了镇北王允许入军营历练,怎么?是如今镇北王说的话不好使了?”韩勍面露不满质问道。 “哪里,既然是镇北王允许的,我等自然不敢拦。”另一人眼力见好,见他脸色不悦,连忙道。 韩勍这才带着人走了进去。 “韩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 “韩将军,好久没有见到您了。” “韩将军!韩将军……”士兵的招呼声连连。 “看来,你在军中的声望很重。”萧菀韵观摩道。 “希望有朝一日,阿宛也能有机会成为第二个韩某。”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韩将军,您怎么来军营还带了个女子过来啊?” “不会是韩将军的相好吧?” “瞎胡说,怎么可能……”几个士兵嚷嚷道。 “嚷嚷个什么?是不是今天的训练还不够,还不快滚过去练!”一个稍显稚嫩的男声从旁响起。 “哟?我倒是谁,这不是韩将军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说服,表态 “韩将军怎么一回来,便从外带了一个姑娘到军营来了?” “这军中规矩,才多久,韩将军忘得挺快啊?”年纪约摸二十左右的男子一身盔甲,腰间别剑,冷不叮出言讽刺了句。 “萧校尉,此人是镇北王允许入的军营,您是觉得镇北王所做的决定有问题了?”韩勍冷声反驳道。 “父王?他为什么要破例让女子入军营,是不是你在父王面前说了什么,怂恿父王这么决定的?”男子不满,质问道。 女人就是麻烦,在家待嫁,结婚生子,相夫教子就够了。 一个女人来军营有什么用,铁定有猫腻。 “萧校尉要是不满镇北王的决定,尽管回去理论便是。” “阿宛,这是镇北王三子萧运,在军中任校尉。”韩勍向她介绍道。 “韩宛见过萧校尉。”她简单行礼道。 “嚯!我知道了,你不会走关系进来的吧?是不是靠的韩将军?他给了你多少好处?”萧运不停追问道。 “萧校尉,你如此说话,未免太过分了?”韩勍面露不悦,怒声道。 “哟?这就生气了?这里是军营,不是想进就能进的。韩将军为一个女人徇私,可是对乾北大军不公啊!” “诶?姑娘,你说说看,他给了你多少好处?或者说,你给了他多少好处?要不要我给你双倍,你陪我一晚……”萧运走上前,挑衅问道。 “萧运!你知不知道她是谁?”韩勍气怒,就要动手。 “韩将军!”韩宛朝他摇了摇头。 她早就该知道,今日军营要面对些什么,如今并不是时候触怒他们。 “来啊,不是想动手吗?我好久没有热热身了,韩将军要不试试看?”萧运见他要动手,连忙活动了下手指关节,激怒道。 “本将军还不屑同校尉动手。”韩勍冷拒道。 “姑娘,听本校尉一句劝,在军中成日混在男人堆里面有什么好的?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话尽,萧运就要抬手去碰她的脸。 韩宛眼眸微垂,察觉到异样,一个闪避便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萧校尉,这里是军营,动手动脚是不是不太好?” “哼!倒是有点力气,可惜,还不够……”萧运嘴角一勾,直接将她给甩在了地上。 “切,太弱了,都说了,女子不适合待在军营,就该回家相夫教子。” “韩将军,本校尉说得对吗?”萧运走上前去,问了句,便转身而去。 “阿宛,你还好吧?”见人远去,韩勍连忙屈身将人扶了起来。 “无事,有的事,我早就预料到了,带我去大将军营帐。”她摇了摇头,冷静道。 此刻,大将军营帐处。 韩勍带着人走了进去。 而此刻的大将军,刚好与两位将军商议完什么事,两位将军正好出去了。 “这不是韩将军吗?怎么这出去一趟,还带了个女人回来?”年龄看起来约摸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注意到了进来的二人,出言问了声。 此人正是镇北王长子萧嵩,如今乃是统领三军,为当初夜宸皇亲封镇军大将军,更是继承了父亲衣钵,守护乾北边境太平。 “大将军!”韩勍拱手作揖道。 “韩宛参见大将军。”她也跟着韩勍的模样作揖道。 此人,便是她那堂兄了,这也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 “韩将军这是唱的哪一出?”萧嵩顾不上寒暄什么,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大将军,此人是镇北王特许安排入军营的,还望大将军能允许她留在军营参军。”韩勍解释道。 “父王会特许一个女子入军营参军?韩将军,这玩笑可开不得,不会是你的相好,徇私为之吧?”萧嵩听闻,只觉得可笑至极。 自古便没有女子参军的道理。 这战场何时要轮到一个女子去上了?真当乾北无人了不成? “大将军,是韩宛想要参军,为国效忠,韩将军虽是韩宛义兄,但韩宛并非是因任何徇私入的军营。”韩宛坚持道。 “为国效忠?哈哈……国将无国,君都没了,还效什么忠?”萧嵩只觉得她说出来的话可笑至极。 就仅仅想凭小小乾北,能护住自身安稳不为外界所扰,就已经不错了,还有必要没事找事光复夜宸。 韩宛紧了紧拳,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是,他说的没错,国都没了,还效什么忠? “檠国与夜宸之战,韩宛乃亲眼所见,只要夜宸萧氏一族未绝,那便还有机会。” “大将军恐会觉得女子参军无用,相反还会带来麻烦。可身为夜宸子民,无论男女,为国效命理当如此。” “只有这样,夜宸终将有一日才会重新回到萧氏手中。若目光短浅,仅是守着乾北这三分两亩地,难保他日檠国一举北上,乾北的下场不会成为第二个夜宸。”她出言分析道。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奋起反抗。 话音刚落,又一男声在身后响起。“你好大的胆子!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在这里凭足阔谈,简直是好高骛远,不可理喻!” “乾北地势优越,易守难攻,敌军想拿下乾北,也得问本将军答不答应?” 说什么乾北是三分两亩之地,无任何用处,简直是胡扯。 先皇在世,镇北王便来了乾北镇守此处。 几十年过去了,乾北完好无损,边防小国若有叨扰,直接断了他们念想,让其不敢上前挑衅半分。 来人正是镇北王次子萧钦,年纪和韩勍差不多,二十四、五左右,与萧嵩同为大将军分统两大营,封归德大将军。 虽然二人各掌一处,但敌军来犯之时二人可是齐心协力,共同御敌。 但有时也会出现意见不合,闹了很多矛盾。 虽各自分管,但大军最终还是听取镇北王的军令,毕竟虎符这东西,直接交给哪个儿子,都不合适。 “大哥,你可别听一个女人在这里胡说八道,将她混入了军营。”萧钦不满反驳道。 “两位大将军,你二人不该因为她是个女子,就存有偏见,认为她说的都是错的。”韩勍听不下去了,连忙辩驳道。 他们二人根本不知道,她复仇的决心如何,来乾北一路都是在为乾北考虑诸多。 “女子不能入军营是自古以来众人都认可的事,父王怕是糊涂了,才会特许她进军营……”萧嵩随口数落道。 而且若真是镇北王特许她进来的,怎么没有见人亲笔写推荐信进来,好让他们特殊照顾? “两位将军何不听韩宛说完,再决定是否留人?”韩宛冷静沉着,她不能慌。 这本就是自己该面对的,女子不参军早已经成了刻板印象,他们反对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而自己要做的,便是说服他们,让军中所有人都服她的存在,绝对不是在给乾北拖后腿。 “行!本将军看在你是韩将军带过来的人,听你说。”萧钦拂身随意坐在了某处。 萧嵩也未曾反对,想必是愿意听的。 “两位大将军可知,檠国欲攻打乾北彻底剿灭萧氏一族的谋划?” “简直是笑话!檠国与北夷战事焦灼不已,三五年怕是都解决不了,储备都缺,还想着攻打乾北,简直是痴心妄想!”萧钦丝毫不信,否认道。 “大将军信不过韩宛的话,难道也信不过严将军和韩将军的话吗?”韩宛看向韩勍,示意他表态。 “她所言是否当真?”萧嵩看向一旁站着的韩勍,谨慎问道。 “严将军潜伏在檠国多时,对檠营之事,不说百分百,七八分绝对不假。” “何况严将军便是死于那帮檠人之手,更是阿宛亲眼所见,她绝对不会空口无凭,胡说八道,还请两位大将军能给她一次机会。”韩勍恳求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筹码,容许 “严将军之死,我等更是为此愤怒不已,恨不得将那帮檠人杀了血祭夜宸枉死的英魂。”萧嵩愤懑道。 可与檠国作对,不是明智之举,仅凭小小乾北,想要复国,谈何容易? 见萧嵩有所动摇,韩宛继续补充道:“两位大将军身在乾北,对檠国发生的事,所知甚少。” “可镇北王既然派遣了严将军和韩将军潜伏在檠国京都,自然也是探出了些虚实。”韩宛看了看韩勍,继续解释道。 “殷城大破,夜宸萧氏皇族男丁皆被檠皇下令斩首示众,甚至还对他们进行鞭尸羞辱,就是为了引乾北潜伏之人现身,以探乾北实力。” “至于公主皇妃,皆被下令沦入教坊,遭受权贵羞辱,痛不欲生,最后难以承受,纷纷自了性命求得解脱……” “试问,萧氏遭受檠国如此羞辱,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坐以待毙,是要等着他们出兵攻打乾北,彻底剿灭萧氏,还是我方主动出击,奋起反抗,光复我夜宸江山?”她质问道。 话落,营帐忽的安静得可怕。 直到听到“啪啪……”的鼓掌声,韩宛心中绷着的弦,才松动了几分。 “说得好!”能从一个女子口中听到如此热血的话,实属难得。 “一个女子,能因所经之事有感而发,是鲜少的事。”刚才还态度强硬坚决反驳她话的萧钦,似乎被她的一番话给说服了,表了态。 至于萧嵩,一脸平静,似乎难以从他的神态中推测出什么。 见他默声良久,突然平静开口问道:“你就是以这番话将父王说服的?” “大将军如此说,那便错了,这话,只同两位将军说过。”韩宛应道。 “哼!本将军的错……” 好得很,她是第一个敢说自己有错的女人。 他在军营待了数年,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人说自己错了。 “若是韩宛说了让将军觉得冒犯的话,还望大将军见谅!”韩宛拱手应道。 “韩将军,你带来的人,确实有点意思……” “大将军的意思是同意阿宛留在军营了?”韩勍见状,迫不及待追问道。 “本将军有说过这话吗?”萧嵩冷声反问道。 “她口中所言,本将军半个字都不会信。” “大哥这是何意?”如此,就连萧钦也看不明白他这心思深沉,城府极深的长兄了。 “天马行空的话,本将军听过的,没有百遍,就有千遍了。她方才不也说,韩将军和严将军也是知情者。” “难保……这不是你和严将军告知她这么说的。”如此精于算计的女子,就不配留在乾北的军营里。 “大将军,你真的误会她了……”韩勍想要替她辩解些什么,却被萧嵩出言打断了。 知道这些事本来是不奇怪的,毕竟她的身份摆在这儿,亲身经历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如今她本来就是掩盖身份入的军营,很多事放在这个假的身份上面,就很难说通了。 毕竟她本来就是以一个普通的夜宸子民进的这个地方。 “本将军要听她说……”萧嵩视线落在韩宛身上。 冷声问道:“你不是一心想要乾北主动出击,光复夜宸吗?本将军想知道,你自诩如此谋划,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筹码,让本将军甘心,同意你留在军营?” 他并不想看到一个人身上是何诚意,有多么心甘情愿参军。 上战场是过的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不是儿戏,有胆无谋者,不用。空口白话者,不用。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女子本就是军中大忌,若真破例有留下,军中反对声连连,绝对不是轻易应对之事。 她若真的要入,这些压力以及不满和轻视,都该由她自己承担,而不是靠身边人搞特殊,为她摆平一切。 “大将军想要筹码,早说……”韩宛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若以公平公正看待,而不是因为她是女子便加以否认。 随后分析道:“檠国先前欲与南疆结盟,却不想因为檠皇的疏忽,南疆公主死在了檠国的地盘上……” “可就算如此,南疆王依旧不计前嫌,答应结盟继续。可惜后来南疆使团在檠国出京都城的地方被杀,彻底激怒了南疆王,南疆王就此取消了结盟。” “你口中所说之事,我等都知晓,这又和大哥口中所说的筹码有何关系?”萧钦听后,追问道。 “倘若南疆能与乾北达成盟约,这个筹码可足够说服大将军?”韩宛看向萧嵩,问道。 前些时日,他们还未到达乾北安都城。 南疆公主的雕青槲便传了书信过来…… “公主,南疆公主说了什么?”见她仔细看着字条上的内容,韩勍不免好奇问道。 “南疆公主传信过来,说是南疆王已经同意和乾北结盟,说如果乾北无疑虑,便双方约定一个时间,派出代表签订盟书。”她欣喜道。 “没想到南疆公主行事这般快速……”就连他也未曾想到。 “……”萧嵩沉默半分。 此女究竟是什么身份,连南疆王都能说动? “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呈上?” “若没有证据,韩宛岂不是成了大将军口中的胡说八道了?”她从袖口掏出字条,递上前去。 “此字条是南疆公主所写,前不久刚送至韩宛的手中。”韩宛解释道。 “南疆公主?她不是死在了檠国吗?”萧钦震惊不已,错愕道。 韩勍率先替她做了解释。“此事多亏了严将军及时变通,危急之时救下了南疆公主,再以障眼法哄骗众人,并非难事。”不然严漠和韩勍二人也不会在檠国潜伏那么久,也没有被发现。 萧嵩看了纸条上的内容,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怪不得父王会破例让她进军营,这个筹码,确实足够让她留下了。 “……”只是,她究竟是何身份? 萧嵩对此,也是越发好奇。 “纸条上的内容,本将军稍后会派人去南疆核实。”萧嵩也暂时松了口。 “你可以留下,但军中不会搞特殊,不论你是镇北王特许进入,还是韩将军带过来的人,都得从基层做起。本将军这样安排,你可有疑虑?” “韩宛全凭大将军安排。”她跪地作揖道。 得了允许,她也被安排去换了身衣服,穿上普通士兵同样的盔甲,束好了长发,戴上了头盔,跟随着人到了训练场地。 “大将军说了,你以后就在此处训练。那位,是百夫长,以后你就跟着他们训练。”一位受令大将军的司弋介绍道。 “陈司弋,您怎么来了?”百夫长在高台处看见了二人,连忙走了过来。 “这人是大将军安排过来的,到时候就由你带了。”陈司弋交代道。 见旁边是个看上去比旁人身材小了好大圈,再看脸,还是个女人。 “好说,大将军安排过来的,必然不会亏待了半分。”百夫长一脸粗糙样,身材魁梧,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不,本司弋的意思是,同等训练……” “可这人是个女人……”他可不敢用同男人那般训练强度。 “大将军就是这样安排的,百夫长是觉得,本司弋乱传将军的话不成?”陈司弋面色不悦,质问道。 “不不,司弋误会了,既然是大将军的意思,小的自然是该遵守。” “那就好,人交给你了……”陈司弋撂下话,便转身离开了。 “百夫长?”见人离开,百夫长迟迟没有回过神来,不禁喊了声。 “不是你一个小女娃,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来军营?”百夫长一个头两个大,一脸无可奈何。 让他怎么训?万一一不小心给人训死了,他脱不了责任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训练,不够 “女子?这里哪有什么女子,百夫长是不是看错了……”韩宛冷声暗示道。 “啊……你说的对,没有女子!行了,你站那个位置去。”百夫长指了指某处,出言吩咐道。 倒是个识趣的人,既如此,那他只能依照大将军的意思,和其他大男人同等训练了。 旁边的士兵见身边站着一个女人,个个错愕不已,时不时回头看起了热闹。 “看什么看,训练!”百夫长一个鞭子甩在了地板上。 大将军营帐传来了吵闹声,陈司弋回来复命,去也不是,站也不是。 “大哥,你疯了?父王糊涂让那个女人进来,你就同意了?”萧运的声音整个营帐外都听得见了。 “萧运,你能不能小声点,这里是军营。”萧嵩低声提醒道。 这可不是在王府,能让他随意撒泼的地方。 “陈司弋,你一直站外面干什么?”一个士兵路过,突然喊了声。 内部的声音被打断。 “进来。”萧嵩冷道。 陈司弋这才敢走进去。 “大将军,萧校尉。”陈司弋恭敬行着礼。 “他姥姥的,你说,那女人是不是安排下去了?”萧运不满,骂咧着质问道。 “……萧校尉,末将不敢忤逆大将军的命令。”陈司弋心中纠结良久,为难道。 “这么玩是吧?你们几个沆瀣一气,就这样把人放进去了。”萧运算是看明白了。 “这算哪门子沆瀣一气……”陈司弋嘟囔道。 他是无辜的。 “大哥不会是怕了父王,给那个女人搞特殊进的军营吧?” “胡说,本将军是那种徇私的人?”若不是有筹码,就算是父王的要求,他也不会让那个女人进军营。 “行啊!不是徇私,把那人交给我,我亲自训。”萧运毫不犹豫要求道。 “萧校尉这两日是闲上了?连大将军的安排就敢插手。”韩勍从外走了进来,道。 “韩勍?你和那个女人到底给父王灌了什么迷魂药?”他大哥这么心思深沉的人都被说服了,完全不应该好吗? “她有能说服本将军的筹码,你有让本将军收回成命的说辞吗?”萧嵩冷不丁反问道。 “筹码?她一个女人,什么筹码不筹码的?女子自古不能入军营便是理由,还不够吗?”萧运不解。 到时候一个女人搞特殊把军营搅得天翻地覆,那还了得了? 这不是闹着玩的。 “她能说动南疆和乾北结盟,你能吗?”韩勍质问道。 “等等,你们让我缓缓……”萧运连忙抬手制止道。 信息量有点大,什么叫说动?她就是一个普通女子,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 “她?韩宛,说动南疆和乾北结盟,这怎么可能?”他是不会相信的。 “大哥,她说这种话,你就信了,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有劳韩将军解释给他听了。”萧嵩摆了摆手,根本不想理会。 半晌,萧运知道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韩将军,她到底什么身份,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怪不得父王要破例让她入军营。 “她只是本将军的义妹,除此之外,请恕本将军无法告知。”韩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嘴巴那么严实,韩将军这是不想说。”陈司弋出言打趣道。 什么义妹,说出去鬼信啊? “行了!什么筹码,你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吗?这次不妨由你跟着归德大将军一同前去南疆求实?”萧嵩出言安排道。 “去就去。”瞧他们一个个,净想着赶自己走,真歹毒。 也好,他倒是要去瞧瞧看,这个女人有多大本事,连南疆王都能说动。 经过数日训练,韩宛的全身似乎如同脱了层皮一样,浑身酸痛得厉害。 果然,打仗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的。 她若是连士兵的基本训练都觉得恼火,他日又有什么资格带着兵为夜宸报仇雪恨。 大雨瓢泼,她站在雨中,跟着其他士兵一同训练。 泥水中抬沉木,浑浊的泥水沾得她脸上,湿漉漉的衣衫紧贴着她的皮肤。 冰冷的盔甲沉重不已,她咬牙切齿,坚持着每一项体质上的训练。 在众人看来,她如今就是一个新兵菜鸟,做什么都比别人落下一节。 扛相同重量的沙袋,她扛不动,与队友对练,兵器都拿不住,根本挥动不起来,肉搏也是几下就被打趴下。 射箭,却无一中靶子。 那一刻,她才彻底明白,自己太弱了,什么都差劲…… 于是,她没日没夜加紧训练,别人在休息,她练,别人在练,她更是比别人加倍努力练。 乾北的早春来得较为迟些,其他地方已然快要进入初夏,乾北还是冰天雪地,寒风凛冽。 她的手脚被冻得发红,也咬牙坚持着。 冰冷的长枪紧贴着自己的手掌,她独自在寒风中训练多时。 好在,她也是能拿着长枪出招式了,如今差的便是和人对练。 拿弓箭的手稳妥不住,射箭之时力道不够,箭还未飞远便掉了下来。 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冻得手指发麻,她也不愿离开。 “轰隆隆……” 雷声大作,顿时大雨倾盆而下。 身在营帐中望着远处那抹执拗的微小身影,竟生了于心不忍。 “韩将军这是心疼上你那位义妹了?”陈司弋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问道。 “你就是这样劝人的?”韩勍冷应道。 “……冤枉,韩将军,我劝过了,她执拗得很,说若是今日箭上不了靶,绝对不离开。”陈司弋一脸为难道。 “无用。”韩勍冷声吐出二字,便冒雨冲了过去。 “嘿?我怎么就无用了……”陈司弋板着脸。 “咻!”的一声,箭羽飞了出去,依旧是在空中飞了会儿,落到了地上。 “阿宛,别练了!”韩勍拉住了她,想让她跟着自己离开。 “陈司弋没有转告我的话给韩将军吗?”韩宛甩开了他的手,继续射箭。 血水混着雨水从她的虎口处渗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没日没夜这样训练,你身子会遭不住的……”韩勍担忧不已。 “有什么可矫情的?那些士兵不都是这样过来的。”韩宛冷应道。 “可他们也不是你这样练的!”韩勍不顾她的反驳,夺过了她手上的弓弩。 “给我。”韩宛不依,依旧朝着他伸出了手。 “不给,阿宛,我们先回去休息,改天再练好吗?”韩勍劝道。 “我说了,给我。韩将军若是看不下去,离开便是!”韩宛捉住了弓弩,争抢着。 “练箭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好的事,阿宛,你何必要这么着急?”她这样逼自己,叫他怎么看得下去。 “你是女子,不用和那些男人相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阿宛!”韩勍还是坚持不松手。 “不够,一点都不够。这和我所想的差远了!”她如果这样懒散训练,每次都和别人差上一大截,她要什么时候才能为夜宸死去的亡魂报仇雪恨。 “既入了军营,便不分男女,他们能做成什么样,我就必须要做成什么样,甚至要比他们更好。”她态度强硬,坚决道。 “韩勍,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韩宛一脸失望,渐渐的就要放在弓箭上的手。 “好,我帮你。”忽然,她只觉得手指一热,被一只大掌紧紧包裹住。 韩勍反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拿起弓弩,上好箭矢。 “目视前方,双手持平,然后对准那个红点处……” 只听见“咻”的一声,箭矢飞了出去,准确无误落在了靶上红点处。 “成功了……”她这才强扯出一抹笑意。 随即再也忍不住,朝着一旁倒去,幸好韩勍眼疾手快,接住了她,将人揽过抱起,朝着一处营帐走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进步,拘束 军医为她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势,便离开了。 韩勍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守了多久,才见她缓缓苏醒过来。 “阿宛,你终于醒了……”韩勍见状,连忙将人扶坐起来。 帐帘被吹开,外面已经是黑夜。 “韩勍,多谢你。” “你我之间,说谢字太过客气了。阿宛,你其实不必这般紧逼自己……”韩勍欲言又止。 “韩将军,你不必劝我,这就是我该做的事。”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每每一入夜,便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皇兄,皇嫂,还有她的那些弟弟妹妹惨死的画面,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还有严漠,被人万箭穿心,为了护住自己死在自己的眼前,她根本忘不掉。 从她决定进这个地方开始,她都没有想过日子是安稳的。 毕竟这个世上,总要有人要负重前行。 她不会颓败,不会懒惰,她只有日复一日让自己变得越发强大,才能震慑敌人。 他的视线落在她手上还缠着纱布上,妥协了几分,道:“就算要练,你也该将伤养好了再练。” 虽说训练遭些磕磕碰碰都是正常事,可他就是看不得她这么拼,什么都不顾的一副样子。 “……”韩宛心头一颤,她以为他会继续反对她训练,未曾想到他竟然妥协了。 “这是不反对了?”她忽然试问道。 “你不是想练吗?往后每一日我都陪着你练。”韩勍摆明道。 反正他不会就这样坐视不管,见她这般苦练。 “好。”她应道。 “好?”韩勍怔然。 他以为她会嫌自己打扰她训练了。 “能有韩将军做陪练,说不定我会进步更快。”她轻松一笑,道。 雨过天晴,暖阳初起,又是训练时分…… 经过日复一日的射击训练,她进步也非常大,定靶射箭已经能射中靶心。 只听见“咻”的一声,箭羽飞出,稳稳地落在靶心中央。 “我成功了……”她见状,欣喜万分。 至少她的努力,此刻没有白费。 “接下来,也该拿武器练起来了。”身后忽然传来了韩勍的声音。 他随意丢了把铁戟过来,韩宛眼疾手快,接住了它。 “长枪只适合长期训练,因其重量较小,杆身光滑,难以在短期速成。” “想要进步更快,还是用铁戟操练为好。”韩勍淡声向她解释着。 随后他边叙说边挥动着铁戟,示范给她看。 “出招要快,准击敌人胸腹,横、下、斜、直辟,记住,手不要抖……” 韩宛看着他每次出招,也迅速自主练了起来。 经过一个时辰的教学,担心她记不住动作,韩勍将所有的招式重复操练了一遍。 “出招要快准狠,动作不能软绵,敌人不会给你反应时间,随时都有可能制裁你!”观摩着她的每一步动作,韩勍还不忘提醒道。 同时,肌肉力量也要足够,否则重击不了敌人,好在前些日子,韩宛日日加训的负重训练没有白费。 虽然还有些小瑕疵,至少出招稳固,敌人没有那么容易拆穿招式,发现破绽。 随后又给了她继续练习的时间足足两日,直到看见效果显着之际。 韩勍才愿加入进去和她对练…… 一次又一次,见招拆招,韩宛被打趴下了数次,依旧站起来没有丝毫退缩。 “再来……”韩勍冷声命令道。 “招式太过死板,再来!” “嘭!”的一声,韩宛再次被打倒在地。 “出招太慢,继续!” “反正太迟缓,再继续……” 韩宛又一次被打趴在地,手掌在粗糙的地面搓得血肉模糊,血迹沾染上了铁戟杆柄。 韩勍迅速放回了手中的铁戟,朝着另一处走去。 见他远去,韩宛缓了缓,才忍着剧痛缓缓趴了起来。 韩勍营帐内。 陈司弋观摩着刚才训练的场景。 “韩将军亲自训练,果真是成效甚佳啊!”陈司弋走上前丢了个酒壶过去,出口打趣道。 还不是看不下去,担心越练反而越差,真是费心又费力啊。 “你要是闲得慌,滚去后勤部打杂……”韩勍冷不丁毒舌道。 “韩勍,我堂堂司弋,你让我去后勤打杂?”去他的,重色轻友是吧。 对人家姑娘家就是无微不至的关心,亲自训练,对自己就是毒舌相说。 见远处的韩宛又独自训练起来,嘴又控制不住巴巴了起来。 “还练啊?你都不让她歇一下?” “再多管闲事,我让大将军调你去北营做事!”东营可留不了他这个碎嘴子。 陈司弋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抬手捂住了嘴。 嘟囔道:“韩将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当我刚才说的话是放屁……” 北营那个归德大将军什么爆脾气,他可惹不起。 下午又是集体训练,韩宛依旧是和先前一起的士兵一同训练。 泥水中生扛沉木,她也能逐渐跟上其他人的节奏,障碍训练,她更是得心应手,甚至还比某些队友快了不少…… 射箭更是百发其中,让百夫长都叹为观止。 没想到短短几日,她的进步会这么大。 而她手握的兵器,也和其他士兵不同,使用的是更重的铁戟,出招稳固,招招无错。 百夫长走至她面前,甚至还认可地点了点头。 “不错,韩宛,进步很大。” 都是他带出去来的,优秀的他也看过不少。 众人见一个女子都能被百夫长夸上了,练得那叫一个卖力。 是夜,士兵们围着篝火,唱着小曲,喝起了酒…… 察觉到外面的热闹,韩宛忍不住走了出去。 却刚好撞见手中拿着酒罐,从另一处营帐走出来的韩勍。 “正好要去找你,走,一起去喝酒?”韩勍试问道。 “今日是什么日子吗?军中这么热闹?”韩宛好奇问道。 “乾北特有的篝火节,庆祝入夏用的。” “……”竟还有这节日,她身在夜宸那么久,竟一点不知。 也对,明日就是立夏了,自己来这里,似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韩将军来了,过来坐……”一个小兵看见了,连忙站起来,招呼道。 “是啊,韩将军,你好久都没有陪兄弟们喝酒了。”某小兵应和道。 韩勍走了过去,随意坐了了下来。“喝,今晚,本将军和你们喝个尽兴!” “韩将军,这是今天打猎得的羊,刚烤出来的,您尝尝看!”小兵扯了个羊腿就递了过来,还不忘说道。 “……”他在军中,果然很得军心。 韩宛站在一处,沉默半晌。 直到有人扯了扯她的手腕护臂,才回过神来。 “刚烤好的羊腿,阿宛,给你吃。” “给我的……”韩宛心中意外。 “你偷着乐吧,能得韩将军亲自带你训练,难咯!”某小兵出声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是啊,兄弟们,我们都没有这个福气,能得韩将军亲自带训……”有人还不忘应和道。 “同在军中,都是兄弟,这么拘束见外做什么,坐下来吧!”小兵还不忘补充了句。 军中来了一女子,可是在军中传开了,韩将军亲自带人训练那些时日,众人路过都是有目共睹的。 听人说是韩将军亲自带过来的,还是镇北王默许进来的,何人敢对她不敬? “我们都是军中粗人一个,姑娘家心思细腻,有刻板印象很正常。但我们都是有素质的人……” “对,既然是韩将军带进来的人,我们信得过,拘束就不必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劝说着。 韩宛这才坐了下来,抬手拿过了羊腿。 “这不就对了……” “你们几个,能不能少拍马屁?”韩勍嫌弃他们嘴巴多,不免提醒了句。 “那不行,今晚不多说点,以后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可以说了。”某小兵叛逆反驳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好吃,护她 “韩将军,干了!”几人端起酒,敬着他。 韩勍也正常敬着酒。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畅快,喝一个?”某小兵递了个酒罐到她的面前。 “喝这个。”韩勍把自己手中的温酒递了过去。 “哦哟……”众人随即起哄了起来。 “韩将军太会照顾人了。” “……”韩宛只觉得耳边嚷嚷得厉害。不知道她现在选择离开,会发生什么。 “别听他们胡说,这些酒太烈,你有伤在身,喝点温和点的就行。”韩勍见她有些不自在,出言安抚道。 韩宛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过来,闷头痛饮了一口,又大口咬了一下手中的羊腿肉。 “味道如何?” “什么?”由于声音太大,她未曾听清楚,再次问道。 “羊腿的味道。”韩勍扯了扯嘴角,勉强重复道。 “它啊?”韩宛举了举手中的羊腿,在他眼前晃了晃。 “好吃。”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吃这个。 从前在宫中,都是数不尽的山珍海味,吃多了,也就觉得一般了。 “……”这也许,才是他真正想要看见的她吧?韩勍不再多言,和士兵们一起喝着酒。 而她独自坐在一处,看着他们围着篝火喝着酒,聊着天。 快乐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她又回到了日复一日的训练场。 多日训练,她的长进也越来越大。 韩勍走上前,趁机加入了进去。 二人打了不少个回合,正当她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能彻底击败对方之时,韩勍却反手一个招式,铁戟朝着她的心口处刺去…… 韩宛忽然脚下一个不稳,就要跌出训练台。 千钧一发之际,韩勍迅速使去铁戟杆柄一揽过她的腰身,便让她站直了身。 “心浮气躁,得意忘形,容易遭到暗算。”韩勍收回铁戟,冷声提醒道。 自以为占了上风,便得意忘形,若是敌人故意隐藏实力,她就要遭反杀了。 “我记住了,再来!”韩宛迅速出招,朝着他攻击过去。 几个回合之下,胜负难以明了。 韩宛忽然抓住了对方招式的漏洞,一击而去。 随后,铁戟尖端就要直指对方的喉咙…… 韩勍迅速反应,一个转身便拆了她的招。 韩宛又一个迅速,脚下一个速滑,一跃到韩勍身后,铁戟扣住了对方后颈,将人压制在地上。 “不错,会见招拆招了,小把戏使得好,但不实用。”韩勍挣扎了几分,竟挣不脱。 “不是师父教的吗?这叫兵不厌诈,什么小把戏……”韩宛拿开铁戟,将人拉了起来。 要她看,他不会是打输了不服气吧? “你说,刚才有让我吗?”韩宛忍不住追问道。 “拼尽全力,你还难以打过我。”韩勍冷不叮应道。 “怎么就这么嘴硬?”韩宛低声数落了声。 “你说什么?” “……我说,多亏师父教得好,我才能打得过。”韩宛反应迅速,忙应道。 “我什么时候成阿宛师父了?”韩勍追问道。 “军中人不都知道吗?”她又没有叫错。 话落,她不顾后面的人追赶,迅速朝前面而去。 韩勍望见她远去的身影,无奈摇了摇头。 回到营帐,韩宛便往自己手中缠着布条,然后朝着靶柱练着拳。 韩勍刚走到外面,便听见里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打拳声。 “韩将军,你来我这里是不是太频繁了?”韩宛见状,问道。 这不过一个时辰未见,人就来了,着实让人意外。 “并非特意过来,义父命人传了口信过来。”韩勍解释道。 “皇……镇北王说了什么?”韩宛追问道。 “你在军中的表现,大将军已经命人全部告知给了义父,义父说你以后便归到陈司弋部下训练。” “能去陈司弋部下不是个好消息吗?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严肃?”韩宛见他面色不对劲,连忙问道。 更何况陈司弋和他是好友,为人又耿直,不像那种能搞什么魔鬼训练的人。 “陈司弋是负责监督训练,带训的人是李都统。”而她如此心浮气躁,去了那里,未必是好事。 “李都统,你和他有掰扯?”韩宛猜测道。 “我和他曾经一同入的军营,都是大将军带出来的兵,我能跟随大将军出军四处征战,获军功而返,不足两年,就成了将军,他却一直停步不前,到现在还只是都统。”韩勍解释道。 “懂了,他是不是嫉妒你成了将军?” “不全是。”他摇了摇头。 “他觉得你是有人徇私,得的军功不正当?”韩宛继续猜测道。 “你还能这样想?”韩勍意外。 “你不是认了镇北王为义父吗?他肯定觉得你搞特殊了。” “那你完了,他最痛恨有人徇私,训练起人来,简直不把别人当人看。”韩勍斩钉截铁道。 而且因为这件事,李都统没少找他打架,只不过每次都被他打服了。 后面他们二人要是在军中撞见,各自横两眼,就走了。 先前自己亲自带训韩宛的事,军中无人不知,那李都统若是知道韩宛是他带的人,那不得往死里训。 “……”不会吧?她就是猜测,这就猜准了? “真是这样?” “除非你能把他打服,你在那里的日子才能好过。”韩勍说道。 “打服?”开什么玩笑,她如果打得服李都统,是不是自己就可以翻身做都统了,还需要被别人训吗? “那以我如今的本事,打服他的胜算有多大?”她试问道。 “起码再练一个月……” “这么久?”那不黄花菜都凉了。 “阿宛,你要是怕了,我去和义父说,让你去其他部训练?” “怕?我既然敢入军营,就不能有怕的事,见招拆招,不是师父你教的吗?”她自己都还没有妥协,怎么他还先妥协了? “……”可是去了那里,他就不能明目张胆护着她了啊…… 这句话,他也只能在心中说说罢了。 “你既然决定了,我就和陈司弋说了,把你安排过去。”他只道一声。 次日一早,她就被陈司弋领了过去。 “哈,嚯……”士兵训练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李都统,这个人交给你了。”陈司弋扬声道。 “哟!陈司弋,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李都统一脸粗狂模样,不说,谁知道他和韩勍年纪差不了多少? “怎么是个女人?”李都统瞧见后,一脸嫌弃道。 “上面的吩咐,本司弋只负责带人过来。” “就她这身板,怕是打我部下最弱的那一个都做不到吧?”李都统瞥了一眼,嘲讽满满。 “她能不能做到,李都统何不找一个人试试她的实力?”陈司弋出了主意,道。 “试,在这里,要入我部,最低入门要求,就是要打败最弱的那个。”不把人挤走,哪里来的位置供她训练? “你,过来,和她打!”李都统随意指了个人,命令道。 “都统,你让我和一个女人打,我个大男人不知轻重,要是把人打死了,怎么办?”随即便引来一场哄堂大笑。 “让你打就打,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李都统气不过,一脚踢了那个男人一下。 “韩宛,自求多福吧……”陈司弋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出手啊?”对面催促道。 赤手空拳的打,她还未打过,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二人迅速打了起来。 由于对方块头大,出拳重,但是出招也有几分延迟。 若是她硬碰硬,肯定没有胜算。 那就只能近身作战,和人格斗,专挑弱点一触即发。 韩宛不小心肩头挨了一拳,往后退了好几步。 对方见占了上风,一心想着快速结束战斗,朝着她攻去,破绽满满。 “……”韩宛神色一紧。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刁难,提醒 她一个起身跳跃,翻至对方身后,脚下一个横扫,便将人撂倒在地,上去狠狠牵制住对方的手脚。 男人被撂倒在地,觉得被女人羞辱了,半天反应不过来,爬了起来还狠狠瞪着她。 “拳脚功夫是不错,倒是这招式,怎么越看越眼熟?”李都统琢磨着。 “你是韩勍带的那个人?”他倒是有点印象,听说军中进了个女人。 “李都统,我是不是已经有资格留在此处了?”韩宛没有接他的话,冷问道。 “无用的东西,还不快滚!”连个女人都应付不了,丢脸死了。 李都统踢了那人一脚,骂咧了声。 “本都统定的规矩,自然说一不二,只是……韩勍有没有同你说过,本都统最是痛恨徇私?” 她既然进了这里,那就别怪自己心狠了。 “什么徇私不徇私的?我是正当进入,一层一层筛选过来的。” “呵,是吗?”他倒是要看看,她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原以为,等着她的会是来自于李都统的刻意折磨,无辜加训,故意在训练中挑刺使绊子。 却未曾想刚上训练场,李都统便随意让她补自己战胜的那个士兵的位置。 李都统走至她面前,见她和其他士兵所拿训练兵器不同,乃是铁戟,便心生不满。 “一个普通小兵,也妄想速成,竟使用铁戟?哼!” 在他的部下,无一特殊,没有例外。 她越是想用趁手的铁戟,他便越不让她用,随即便随意从旁抽出普通长枪,丢到了她的面前。 韩宛并不想自找麻烦,不就是换武器罢了,她也并未多有纠结。 随即捡起了地上的长枪,开始和其他士兵一样独自比划着。 训练了长达一个时辰左右,李都统才暂时叫了停。 “全体都有,暂休!” 可当再次叫起训练的时候,李都统便刻意在寻自己麻烦了。 “你,不用练了。” “李都统这话是什么意思?”韩宛放下长枪,冷问道。 “力道差,底盘不稳,出招悬浮,不如去做那烧饭炒菜的伙头兵!继续练也是浪费时间,趁早滚蛋算了……”李都统字字珠玑,数落着她的错处。 “都统说得对,女人家的,在家相夫教子做什么的不好,非要进一个大男人待的军营,要我看啊,让她去做伙头兵都是浪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再次引起了周围哄堂大笑。 “女人又如何?哪朝法律有规定女子不能参军报效朝廷?”自己差劲还怪别人徇私,活该到现在还是小小都统。 挑不到错处便拿她是个女人说事,要她看,真正的无用之人,便是他们这帮心思不正,成日想着对付谁的男人。 “你大胆,还敢顶撞都统?让你去当伙头兵,都是都统大量,让你捡了个便宜!”某士兵不乐意了,站出来就开始理论。 “区区一群墙头草,风吹哪边就往哪边倒,都是沆瀣一气,有什么不一样的?”韩宛讽刺一笑。 “韩宛,你当真以为本都统不敢动你是吗?”李都统气急败坏,直指她质问着。 “行,你不是喜欢练吗?今天本都统让你练个够!” “看见没?那边堆着的沙袋,天黑之前,一个不落搬到这里垒着!” 众人心想,纷纷低声议论着。 “完了这人,敢惹都统,后面训练的日子不好过了……” “这些沙袋,扛不死她!” “都统训人,从来狠厉,一个大男人扛完这些沙袋就给累趴在地……” “她不是挺理直气壮吗,给她点颜色瞧瞧正好!” 他们倒要看看,一个女人,如何能在都统规定的时间将这些沙袋搬这么远垒着。 接着其他士兵照常训练,而韩宛独自来往扛着沙袋…… 几个来回下去,已经是大汗淋漓。 她的脸色也微微泛红。 这些沙袋一眼望去,有上百来个,想要在天黑之前单凭一个男人,都很难搬完,何况还是个女人。 夜幕即将来临,眼瞧着沙袋的数量也下去了不少,韩宛也累得虚脱了…… 身边站着的小兵观摩着情况,突然说着。 “都统,这女人有点东西!”虽然比不少男的速度快,可一路上,她可是未曾歇过半分,直直将这些沙袋从头搬到尾。 “徇私进来的人,表面现象,别急着夸……”李都统轻蔑道。 “喂!时间快到了,你这沙袋还没有扛完,是要挨训的……”一个小兵走上前去,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小兵一脸不怀好意盯着她,视线从她身上扫过,讪笑说着。 “要不你给哥服个软,称我一声大哥,我就帮你扛过去?”小兵得寸进尺,越发走近几分,就要抬手朝着她的脸庞伸去…… “嘭!”小兵还未来得及反应,膝盖骨便挨了一脚,跪在了她的面前。 “啊!嘶……”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装什么清高?”给她点甜头,就当他好欺负了? 说着他又站起来朝着韩宛出了拳…… 韩宛随意甩下沙袋朝男人砸了过去。随即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男人吃痛,被打倒在地。 韩宛冷蔑道:“军中养你这个毒瘤,真恶心!” 随后又扛起沙袋朝前面快步走去…… 而远处站着的二人,将此景收入眼底。 “韩将军带出来的人,有什么信不过的?”陈司弋双手抱胸,随口问道。 说什么担心她在李都统这里受了欺负,被打压什么的。 可这不是对付那些心思不端的人对付得挺得心应手吗? “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韩勍冷声应道,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那个单薄的身影上。 “……”陈司弋只能识趣闭了嘴。 直到天色暗下来,沙袋已经还剩着十几个未曾扛完。 时间到了,李都统自然找了上来。 “韩宛,你不是自诩很嚣张吗?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到?” “李都统管不住手底下的人,韩宛只能勉为其难代为管教了。”她随意说道。 “行,不愧是他带的人,有能耐!”既然这么嘴硬,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李都统气愤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次日一早,所有人便操练了起来。 李都统一上前,就给她安排上了任务。 “负重障碍训练,一百次。”吩咐一下,旁边站着的士兵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一百次,这不跑死?” “还是负重,都统这次是真怒了。” “她活该,惹上都统,可有她好日子过!” 他们平时训练负重三十次,普通五十次,到了韩宛这里搞了个直接超级加倍。 这简直不拿人家当人看。 不累趴肯定要全身散架跟脱层皮一样。 “说什么说?同情了,想一起练?可以,来!”李都统冷声呵斥着众人。 他们这才识趣闭嘴,自己练着手中的长枪。 韩宛在身上绑满了半大不小的沙袋,腿脚腰身手腕胳膊皆有了束缚。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已经到了口干舌燥,全身酸痛,腿脚发软的地步,半跪着立在某处。 “继续,还有一半,别偷懒!”李都统高喊着催促道。 韩宛缓了缓,又继续跑了起来。 陈司弋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观摩着不远处的一切。 “李都统,人照这样训,要是训死了,上面恐怕不太好交代了……”陈司弋冷声提醒道。 这针对未免太过明显了点,韩勍那家伙也是出去执行任务了,若是看到了,还不得急红了眼? “司弋不过是个都管,就没有必要插足本都统的训练了。”李都统并不领情。 “韩勍帮她报复把都统您宰了,就别怪本司弋没有提醒了……”他也没有想彻底让李都统妥协。 两个都固执,那就杠着,反正出了事他一个司弋又不会被殃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嘴硬,危急 “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违反军规,杀我?有他做垫背,不亏……”李都统不以为然。 韩勍若敢杀军中队友,对付自己人,那是违反军规,是死罪。 想搞死他?那就一起下黄泉算了。 她跑着跑着,也逐渐彻底虚脱,两眼一黑,便累昏死过去…… 昏迷之际,只听见一个小兵喊道:“都统,她累晕过去了……” 再次睁眼,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旁侧正放着一碗汤药,热气滚滚。 韩宛想要强撑着身子去端药,却发现只要一动弹,浑身就酸痛得厉害。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见她醒来,连忙上前。 “你可算醒了……”韩勍把药碗递了上去。 “我昏睡了多久?”她一口饮尽,冷问道。 “一天。” “这么久……”韩宛顿然。 “你若真出了事,我就把李问给宰了。”韩勍愤懑道。 “怎么?担心我被训死了?”韩宛突然想逗逗他,打趣问道。 “……你是我义妹,帮你报复回去不是应该的?”韩勍脑袋飞速旋转,想了一个妥当的说辞。 “我随口问问,你挺急?”韩宛冷静问道。 “笑话?本将军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会急?”韩勍嘴硬着。 “……”韩宛未曾再应话。 “阿宛,你要不先歇息两日,再去训练,李问那里我找人传个信就行了。”韩勍突然道。 “不行,若此时你出面,那个李都统肯定要变本加厉对付我,我这也算休息了一天了,可以去。”韩宛想都不想,开口拒绝了。 “……”他扫了她一眼。 这话说出来他怎么不信?昨天练了那么久,真的腿脚不痛,骨头不酸? “你能站起身?” “能,铁定能!”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来,结果刚站起来,腿脚痛得飞起。 “能?确实能着你了,嘴硬……”韩勍连忙扶住了她的胳膊,吐槽了句。 “李问那里我去说,你休息两日。”韩勍斩钉截铁道。 树敌怎么了?到底都是一个军营的人,一个都统,把人往死里训,出了事,能让他好过? 两日后,韩勍才彻底松口,放她继续去训练。 “让你盯着点,你堂堂司弋就是这么盯的?”韩勍责备道。 “将军,我与李问同阶,就只是个都管,哪里敢插足他的训练?”陈司弋委屈道。 “将军如果真的想给韩宛求个“平安符”,何不让她自己努力往上爬,当个领头,军中人见了,也要敬上几分?” “听闻两个月后军中有一场比试,可任选执戟长,李问部下人有参加吗?”韩勍想了想,问道。 “刚报上去,就是竞争激烈,这执戟长三个月才选出一个,韩宛能行吗?”陈司弋琢磨着。 “她一定可以。”韩勍应道。 都是小兵之间的比试,她如果能打过李问部下所有人,自然执戟长非她莫属。 韩宛来到训练场,李问见了,也未曾给她好脸色。 “今天,换个地方训练,拿出你们各自的本事,别给我部蒙羞!”李都统高声道。 随后,他们被带到了一个攀爬的山脚下。这处,也是军营的后山,虽然不高,但应用到训练当中最为合适。 “今日训练,上下攀爬。你们可物尽其用,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你们攀爬过程中可以借力的物件。”李问解释道。 “都统,这要是不小心,摔下来了怎么办?”某士兵战战兢兢问道。 “摔下来?那就只能算命不好,军营这份差事,做不得!” “那是要现在开始吗?”又一士兵问道。 “不,先训练训练你们的胆量。” 随机,李问示意人拿来了几大把粗绳。 众人也通过捷径处到了上面。 “怎么训练胆量?”某人问道。 “腰间绑绳,跳下去,然后再从下面爬上来,这就是今日的任务。” “都统,那要是中途绳子松了掉下去,岂不是要摔死?”某士兵后怕问道。 “贪生怕死之辈,就没有资格留在军营,乾北的军营,不收孬兵!”李问高声道。 这本就是军中训练的一项,当兵之人,是生是死都该置之度外。 众人排起队,就开始往身上套着绳索,胆子大的,便率先跳了下去。 胆子小的,后退了又前进,但又不服气,又绑上绳索,闭眼心中一横,便往下蹦了去…… 很快便轮到了韩宛,她木讷在原处良久,也未曾上前一步。 “愣着干什么?套绳跳啊!”李问幸灾乐祸,催促道。 这么粗的绳子,还怕中途断了不成? “不敢吗?不敢就趁早滚蛋!” 韩宛这才蹲身缓缓捡起粗大的绳索,套在自己腰间。 绑了许久,她依旧觉得不稳妥,担心出事。 “磨蹭这么久,真不敢跳啊?果然,女人就是麻烦……”李问无奈摇了摇头,还不忘嘲讽道。 不是前几天挺嘚瑟吗?怎么这下嘘了? 看着那些落下去的人,一个个顺着绳索爬了上来,她为自己打了打气,咽了咽口水,缓缓朝前走去。 可还未接触到边上,她就觉得双腿发软,止步不前。 “韩宛,你要真的做不到,就跪下来连说三遍自己是孬种,本都统说不定可以考虑一下,放你离开?”李问出言威胁道。 “我做得到。”她咬牙坚持道。 “……”放心,有绳索,不会出事的,不会出事。 她自我安慰着。 随即又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着。 直到能低头看见山底下,韩宛之只觉得头脑发晕,全身发软。 她忍不住跌坐下来。 不,她做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曾经也是跳那么高的悬崖,那时的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如今的恐惧。 那是她过去,一心求死,只为能彻底摆脱那个男人罢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退缩了,她顾虑了,她还有没有完成的事要做。 要是就这样一命呜呼了,她就算下去了,要怎么和皇兄他们交代? “韩宛,本都统耐心有限,你要跳赶紧的!”李问不耐烦催促道。 “你,把套桩上的绳索绑结实……”虽口头这么说,眼神却暗示着让其另外做。 “是,都统。”小兵会意,当着她的面操作起来。 只是,韩宛未曾抬头看罢了。 “都统,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成功……”良久,她开口道。 “本都统耐心都被你耗尽了,还等?韩宛,当这闹着玩是吗?” “你自己看看,他们全部都上来了,就你一个还杵着不动,本都统的脸都被你一个人丢尽了!”李问嘲讽道。 其他部要是知道他这里出了个孬兵,可不使劲嘲笑他? 韩宛颤颤巍巍站起身,深吸一口气。 她只能自我安抚着,只要不看下面,说不定就能成功,她一定要做到。 她不能退缩,为了给皇兄嫂嫂和她死去的皇弟皇妹报仇。 韩宛缓缓闭上双眼,心中一横,便跳了下去。 在加速下落过程其中,风像刀子一样刮着她的脸庞,她能感受到自己在迅速下落。 绳索渐渐拉伸直,她也停止了降落,自己离地面的距离至少还有几米的距离。 她紧紧靠在墙边,从脚下的鞋子处抽出了一把匕首,插在墙土中,死劲往上爬着…… 爬了半晌,却见绳索似乎有松动的痕迹,韩宛只觉得自己迅速往下沉了几分。 “……”暗算? 这个李问,竟然想要她死,制造出意外。 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下沉的速度越发快了。 韩宛眼疾手快,匕首再次插进墙土,却发现是硬石,她想借力去抓旁边的藤蔓,却还是差了几分距离。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当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摔死了,却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中。 来人将她带到地面。 “阿宛,你还好吗?”韩勍连忙关心问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宰他,郊祀 要不是自己多留了个心眼,让人看着些,这才从他人口中得知李问要搞攀爬训练。 韩宛一个女子,从未接触过这些,直接让她跳下来攀爬,对她来说,处境是万般艰难。 “我没事。”韩宛站直身,摇了摇头道。 韩勍拉着她迅速上了山顶。 “多亏韩将军来得及时,救下了我的人……”李问见状,并无丝毫意外。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没有那么容易被弄死。 果不其然,还真派人盯着他。 “李问,她出了事,本将军必宰了你丢去喂狼!”韩勍愤怒道。 “韩将军这话本都统可就不认了,这攀爬偶尔出点意外,无伤大雅,韩将军何必这般愤怒?”李问不紧不慢反驳道。 “究竟是意外,还是有心为之,本将军能不知道?” “韩将军火气这么大做什么?韩宛不是平安无事了?再闹下去,大将军知道了,于你我二人可都没有好处。”李问不免提醒道。 “将士的性命就不是了?李问,你如此枉顾性命,伤害自己部下,大将军就算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姑息!” “我们走。”韩勍看向她,道。 二人正要离去,李问却不乐意了。 “韩将军,攀爬训练是作为一个士兵最基本的训练,你就这样将人带走,训练落下进程,恐怕陈司弋上报到大将军那里,你承担不起她的缺席罪责。”李问出言威逼道。 司弋乃是都管之责,今日训练不达标,韩宛也别想好过。 “她的攀爬训练,本将军自会负责,就不劳李都统费心了。”话尽,他拉着韩宛便离开了。 “韩勍,别以为当了将军,就高人一等了……”李问咬牙切齿道。 “都统,您可切勿直呼韩将军名讳……”旁边站着的小兵不免提醒道。 若是被听见了,受罚的可是自己了。 “本都统的事,你也敢管?活得不耐烦了!”李问气不过,直接给了那人一脚,便转身而去。 “看什么看?训练!”小兵转过头来,催促道。 韩宛被拉了一路,直到快入营,韩宛才不免开口提醒道:“韩勍,你先松手。” “……”韩勍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拉着她的胳膊。 “是本将军冒犯了。” “你今天太冲动了,若是因为我,你遭大将军责罚,我可过意不去。”韩宛说道。 为了她一时出头,哪怕是将军,违反军规也不会姑息,他们若是真的起了冲突,大将军必定会降下责罚。 “我就算遭了大将军责罚,也不想看见阿宛出事。”他坚持道。 “嗯?”韩宛被他这句话给整迷糊了。 “……本将军是说,你的性命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你要记住那些因为你失去性命的人。”她是替他们活着的,还不能死。 “好。”她只应一个字。 “好?”韩勍也茫然了。 “我答应你,第一时间护住自己的性命。”她再次道。 他说的没错,她不是为自己而活,那些因自己而死的人,她不该忘。 她还有未完成的事,便不能这个时候死。 “两个月后,有一个执戟长任选赛,本将军想着,你也可以试试,和你说说。”韩勍突然提及道。 “执戟长?” “没错,需要比试竞争,坚持到最后那一个就是。” “行,全听师父安排。”韩宛果断应道。 “这称呼不习惯,还是别那么叫了……”韩勍欲言又止。 他可不想当她师父。 “挺顺口啊?”韩宛琢磨着。 他却已经朝着另一处走去。 接下来的攀爬训练,她学得非常顺利。 起先需要依靠绳索反复攀爬,直到彻底有把握了,才下了绳索,借助勾绳和其他工具爬着。 “兹”的一声,铁钩被甩了上去,紧紧扣住上面的桩子。 “往上爬试试?”韩勍将绳条递了过去。 韩宛接了过来,尝试着往上面爬着。 前几次都是有韩勍在旁边护着一起攀爬的,这一次,还是需要她自己独自完成。 韩宛借助了应有的工具,不停地往上面爬…… 不久后,她成功登了顶。 “成功了,韩将军,我成功了……”她很高兴,还不忘朝下面喊了声,想要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 韩勍只是抬手,朝着她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攀爬训练越来越得心应手,她也加紧了日常训练,回到了李都统部下。 她虽然不是第一个登顶的,但能完完全全爬上去,已然不错了。 只是,她觉得自己还能做到更好,所以只要有时间,她还是会来这边练练。 “都统,还真是小瞧了她……”如今她和其他士兵比起来,可是好太多了。 “你怎么话那么多?”李都统不耐烦埋怨道。 “小的这就闭嘴。”小兵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此刻,檠国燕京城。 郊祀大典已经安排好了。 帝后皆身着袍服,立在一处。 “祭祀大典,现在开始!”杜松开口高声道。 “祭舞迎神!” 随即便是祭舞起,不知多久,方才退却一旁。 “终献,上祭礼!” “着香!”帝后拿着香,拜了三拜,一同插进祭坛。 “望燎,仪式毕!”随即便是点燃了祭文和祭祀物品,烟火纷飞。 “天佑大檠,兴盛不衰,请神佑君,大檠长久!”大祭司倒下一碗鲜红的血入祭坛,高声道。 “天佑大檠,兴盛不衰,请神佑君,大檠长久!”众臣皆跪,复述了三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礼事毕,宋乐枫见施皇后脸色一直不太好,又忍了这么久,连忙去扶住了对方。 “皇嫂,您怎么样了?” “无事。”施月瑶只是摇了摇头。 “娘娘,奴婢扶您去一旁歇着吧?”碧云见状,试问道。 施皇后没有回话,算是默认。 “如今这已经一个多月了,布告张贴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有动静?”宋乐枫不满地埋怨着。 若是再耽搁下去,可能到时候怪疾越发严重了该如何是好。 “若是哥哥在就好了……” “穆亲王远在前线御敌,自该以前线为重。昭乐,这种事,你也不必埋怨,兴许这就是本宫的命。”施月瑶无奈摇了摇头。 “皇嫂您别这么说,一定会有办法的。”宋乐枫连忙出言安抚道。 “……”也不知道如今哥哥在前线怎么样了? 宋乐枫自己一脸担忧,还不忘安抚施皇后。 可还未回到宫中,施月瑶便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宋乐枫将人给送回坤宁宫,也只能暂时先回去。 却不想半路上听到了两个宫女的讲话。 “你有没有觉得,皇后娘娘生的病很奇怪?”一个宫女问道。 “是有些,太医诊断了都说,从未见过此症状,都说成怪疾了……”另一宫女应道 “到底是什么病,连宫中的太医都奈何不了?” “谁知道呢?” “啊……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相同病症的人?”一个宫女突然想了起来。 “什么人?” 宫女低声道:“你忘了?就是先皇后啊!” “你是说那个仁德皇后……”小宫女惊愕不已。 “你们在说皇后怪疾之事?”宋乐枫捕捉到重要信息,立刻走上前来。 “奴婢参见昭乐公主。” 二人心想,坏了,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你们刚才口中说的先皇后,是谁?” “公主恕罪,陛下下令,全宫上下不得提及此事。”宫女战战兢兢道。 “公主,您就别为难奴婢们了。”另一个宫女也连忙道。 “公主让你们说就说,废话怎么那么多?”莫青规见二人嘴硬,抽出剑就要架在她们脖子上。 “青规,住手。”宋乐枫出言制止。 随后看向二人,宋乐枫平声威胁道:“你们二人嚼舌根的事,本公主已经知道,要是你们不说……” 第一百三十章 留意,任选 “本公主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被陛下知道了,这应该不是你们想要的吧?”宋乐枫欲言又止,提醒着。 都说全宫上下不让提及仁德皇后一事,她们二人却在这里偷偷说了起来。 还被自己给撞破了,那她不得小小威胁一番? “公主饶命,我们说。”二人连忙道。 “当今皇后娘娘所生怪疾,和先皇后很是相似。”宫女连忙解释道。 “先皇后就是是仁德皇后,乃陛下的结发妻子,只是后来因为怪疾,生下大皇子后不久,便去世了。” “仁德皇后,大皇子生母?”宋乐枫琢磨着。 “你说,仁德皇后和当今皇后都是同种怪疾,也因此逝去了?”她当初年纪尚小,根本对仁德皇后没有什么印象。 可若这个怪疾来得这般突然,又药石无医,那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回公主的话,是的,公主,宫中的老人说给我们听的,确有此事。”宫女连忙应道。 “……”难道皇嫂的病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看来,此事她得留意一下,让人暗中探查一番了。 一路上,她都心神不宁一副模样。 就连正前方有宫女路过,她也未来得及注意,差点与人撞上,幸好莫青规眼疾手快,将人给拉开了一段距离。 “公主,小心!”他忙提醒道。 “……”宋乐枫这才回过神来。 “公主一路上心不在焉,可是在想刚才那两个宫女说的话?”莫青规忍不住试问道。 “刚才从那两宫女口中得知,仁德皇后也因此怪疾的药石无医,最终逝世。而今,皇嫂也患了此怪疾,这病来得突然,就连源头都不知道从何而起……” “公主是怀疑,仁德皇后和当今皇后所患怪疾有什么关联?”莫青规猜测道。 “青规,你出宫帮本公主去办件事……” 既然如此,那便从仁德皇后身上查起,看看此怪疾的由来究竟有何关联。 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宫中的老人几乎都不在宫中,为了避免被有心之人发觉出什么,只能让人秘密去查了。 “公主请吩咐。”莫青规作揖道。 两个月后。 乾北,安都城外,军营。 执戟长任选赛已经“蓄势待发”…… 经过两个月的训练,韩宛进步非常的大,是众人都有目共睹的。 只是难免还是会遇到不服的人,看不起她一个女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与她同训的队友,几乎都上场打了个遍,都被打退了下去。 规则便是点到为止,不能下死手,出界为输。 “要不赌上一把,你要不猜猜看,今日这取胜之人,会是谁?”陈司弋观察了一番,似乎来了兴致,竟想和韩勍打赌。 这毕竟若是韩宛当上了执戟长,就有了上战场的机会,还能带着人杀起来的可能,虽说还是要听上级分配而已。 “没兴趣。”韩勍冷不丁吐出三个字。 “……”对谁都冷,倒是和那小妮话不少! 陈司弋内心吐槽满满。 “嘭!”的一声,对手被韩宛一脚踢出了擂台。 有胆上去对决的人,基本上都上差不多了。 “一帮废物,连个女人都应付不了……”李问火气大得很,逮着落魄下台的手下人就骂了起来。 关副尉是此次对决人选赛的裁判,见无人再上,示意旁边的小兵就要敲铁锣了。 “若是无人敢上,这执戟长的位置,便由她来做了?” 关副尉抬手示意就要落下,人群中却有一个人叫了停。 是李都统站了出来,两三下飞向高台。 “想当执戟长,也得问本都统答不答应!” 韩宛是他带出来的兵,好歹也在他这里训练了两个月,也该试探一下她这两个月是不是长进了。 “都统想怎么打?”韩宛随口问道。 方才她也是和他人赤手空拳打了不少。 “把本都统的长枪拿过来!”李问高喊一声。 “是。”小兵应声,将长枪甩了过去。 “你是女人,本都统不用长枪,让你三招。今日,你若是能打服本都统,这执戟长,你当又何妨?”李问毫不客气说道。 众人听后,也在故意添油加醋,试图劝韩宛自动认输。 “别打了,你打不过李都统的……” 开玩笑,都是战场上挥刀撒热血的粗汉,经验丰富,一个女人,力气又小,能打得过一个大男人才怪了。 “下来吧,再打也是浪费时间。” “到时候输了,可别说都统不怜香惜玉,欺负一个女人了。” 输得太难看,是要丢大脸的。 都是带出来的兵,没见到他们一个个都打不过李都统? 这是想当执戟长当疯了吧? 韩宛视线扫过人群中的韩勍,见他只是朝自己郑重点了点头。 她从旁拿起铁戟,做起了攻击准备。 “不试试,都统怎么知道最后谁才是胜者?”韩宛冷问道。 话尽,韩宛持铁戟冲上前去…… 李问允诺,让三招,不用武器,不还手。 前两招,他还能轻松避过,第三招,对方的武器便险些从自己的耳朵旁边扫过,还好他闪躲得及时。 “哼!有点东西……”李问冷嘲一声,持起长枪,冲了过去。 兵器之间发出了强烈的碰撞声,对打也变得越发激烈。 李问每出一招,都很是得意,毕竟带了两个月,她能出什么招式,自己心知肚明。 就在李问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想要一枪结束战斗剑指喉咙的时候,依旧是被韩宛给轻而易举给避开了。 后面连续的出招,韩宛都不再接招,而是不停闪避,连续消磨对方的耐心。 李问见了,自然是不乐意了,既然不接招,那就将人给逼出擂台…… 他自知自己的武功绝对在韩宛之上,但韩宛依旧能轻松避开。 韩宛的一只后脚跟已然接近擂台边缘。 李问见来了机会,迅速出了招朝着韩宛刺去…… 却不想对方一个翻身,从他头顶一跃而过,随后更是一脚踹在李问后背。 李问手忙脚乱,直接朝擂台外栽了去。 赢了,她赢了,她真的做到了。 铁锣声响,关副尉高声道:“比试结束,执戟长之位由韩宛担任!” 手下人见状,连忙将李问给扶了起来。 “都统,您没事吧……” “滚开!”岂有此理,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女人给算计了。 李都统横眼盯着身在高台之人。 随后气不过扔下手中的兵器就走了。 其他看热闹的士兵也纷纷散去。 她一眼搜寻到了那人群中站着的醒目身影。 “韩将军,我做到了……”韩宛笑道,朝他面前走去。 她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如果和李问硬刚,肯定会败得一塌糊涂。 那就要从另一方面突破,见招拆招。 这也是韩勍教给她的…… “李问带的人都有参与,若是你打败了他们,李问肯定会想尽办法,哪怕亲自出手,这执戟长的位置,你就当不得。”韩勍出言分析道。 “若他真的上场,我要怎么做才能赢了他?”韩宛追问道。 “不要急功近利,一心求胜。你需要做的,就是见招拆招。李问的出招方式,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那我要是请教了韩将军,岂不是算提前开小灶了……”韩宛嘀咕着。 但还是被韩勍听了进去。 “以你现在的水平,和他硬刚胜算不大,阿宛若觉得是开小灶,本将军可以不插手。”韩勍突然道。 “那不行,我随口说说,都答应了,不能反悔!”韩宛一锤定音,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李问不是喜欢主攻压人一等吗?那就给他这个机会,你需要做的,就是闪避,消磨他的耐心,故意露出破绽,让他觉得自己有机会一招取胜。”韩勍解释着。 “他这个人最是喜欢急功近利,送上去的机会,他不会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