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樱和梅守正蜜里调油,自不去说它。
话说那小二离了茶铺,一溜烟地跑回了绫香楼。
将他亲眼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裴斯年。
那小二是个口齿伶俐的,将梅守正看到那姑娘的笑模样,描绘地有声有色。
还说那姑娘装脚疼,那梅捕头就急着五脊六兽的。
当众就将姑娘的脚给抱在怀中。
裴斯年有些不敢置信,梅守正这人,他虽没有与他深交。
但也打过几次照面。
看他为人板正忠直,对人从来都不假辞色。
他们这些清河县的纳税大户,私下都说,宁愿与县老爷钟一山打交道。
都不愿意与梅守正多往来。
想到这里,他蹙着眉道:“你可看清了,那人可是梅守正梅捕头?”
那小二见东家不相信,立马就急了,道:
“老爷,小的啥都不厉害,就是眼睛还算灵光。
再说了,在这清河县,还有哪个宵小敢扮演梅捕头吗?“
听到这话,裴斯年这才彻底相信,小二所说的话。
是呀,现在整个清河县的各路盗匪宵小,一听到梅守正的名字,无不胆战心惊。
要么从此金盆洗手,隐姓埋名。
要么就逃窜到外地,重操旧业。
当然,这也是有缘故的。
就是这钟一山钟老爷,刚邀请梅守正担任这捕头之际。
适逢盘梁山的一窝子土匪,以为清河县新县官刚上任,对诸多情况都不熟悉。
于是打算趁着这个空档,杀入到县城,大肆掠夺一番。
他们人多马快,在摸清县衙兵力情况严重不足,打算速战速决。
没想到,等他们刚一入城,就见一穿黑色劲装的俊俏青年。
手执一把大刀,立在街道中间。
土匪大当家的,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立即放马冲了过去,打算将这青年踩死在马下。
其余匪众也跟随大当家的,一边鬼叫,一边放马冲击。
可那青年见众马奔袭,一点都不惊慌。
只见他一个旋身,手起刀落之间,将大当家的脑袋给搬了家。
众匪吓得连马都勒不住。
“啪叽”一声,不知是谁的马蹄将那脑袋踩得稀巴烂。
那青年还不罢休,几个腾挪,闪避之间,将十八匪众全部斩杀于刀下。
一时间,街上血流成河。
飞溅的血液,顺着他的玄色袍角,直往下滴。
可他面不改色,整个人像是从阴曹地府中走出来的白面阎罗一般。
吓得附近的商户,一连在街市上烧了一个月的纸钱。
这个青年,就是刚刚上任的衙门捕头——梅守正。
有了他这一番狠操作,这清河县算是过上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安逸生活。
裴斯年想到这里,哑然而笑。
没想到,梅守正这块血腥骨头,也会有化作绕指柔的那天。
今日来的姑娘,怕不是他的心上人?
想来,这梅捕头好事将近了!
若是通过这姑娘,与梅捕头搭上线,日后那永珍楼就算拍马,也不一定能赶得上他?
只是不知那姑娘说的,能请动鹿鸣书院的郭嘉明院长,也不知真假?
不过,他还真没听说,那郭嘉明与梅守正有什么交情!
若请不动郭院长,这清河县文界名流,可不买梅捕头的账!
文武双合,齐聚这绫香楼!
把酒高歌,品鉴美食,畅谈古今,也算是这清河县的一桩美谈啊!
日后可要载入这清河县的县志之中。
当然,这绫香楼作为发起者,必然也会流芳千古。
想到这里,裴斯年端着的茶盏都晃动起来,他忙对小二说道:
“快快去寻夏樱姑娘,说我愿意将此等盛事放在绫香楼来办。
她所说的一应条件我都……罢罢,还是我自行去一趟,聊表我的诚意!“
说罢,就挪动着矮胖身体,急速往楼下奔去。
过了两三日的时间,鹿鸣书院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客人穿着普通,只是脸上覆着一条白巾。
露出的一双眼睛,极其灵动。
她拄着拐,身后跟着一清秀的小丫头。
她对看门老者道明来意,说希望见见郭院长。
那看门老人自然是拒绝,希望见院长的人,一日不说上百上千,几十个那是绰绰有余的。
“老伯,麻烦你跟郭院长说下,门外有位姑娘,她家乡的夫子有事情要转告。”
说罢,又对身后的丫头使了个眼色。
那丫头从忙钱袋中倒出几十个大钱,殷勤道:“老伯,拿去买酒喝。”
那老者看这两人不像是坏人模样,心下又有些馋酒,忙伸手接过。
口中还说道:“我可不是图你们两个钱,只是看你们不像坏人,这才勉强给你们传句话。
不过郭院长愿不愿意见你们,我可做不了主。“
“我省得。”
那老者又将山门关上,估摸着他走远之后。
那丫头才撅着小嘴道:”姑娘,你脚伤了,还坚持爬山。
梅捕头知道了,定要责怪我。“
来人正是夏樱和她的丫头香儿。
那日谢雪回家后,就派人将香儿的卖身契送给了夏樱。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夏樱睨了她一眼道:
“香儿,你是谁的人,自己心里清楚吧!”
香儿忙上去搀住夏樱,撒娇道:”姑娘,我的好姑娘,香儿只是担心你的伤势。“
夏樱伸手拧了拧她的鼻尖。
她抬眸望向山门两侧,巨大平整的石壁上,凿刻着一副熟悉的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楹联正中间的石壁上,上书:鹿鸣书院。
铁画银钩,笔力遒劲,想必是出自哪位名家大师之手。
夏樱正在欣赏玩味中,山门打开了,那老者恭敬地对夏樱拱了拱手道:
“姑娘,是老奴唐突了,院长有请!”
说罢,又从身上摸出刚才香儿送出去的大钱,道“还望姑娘莫见怪!”
夏樱笑道:“没事的,老伯,这钱本就是我自愿给的。”
她想了下,又道:“等会,在郭院长面前我一个字都不会提。”
听到夏樱如此说了,那老者才将大钱又都收下了。
在那老者的带领下,穿过重重山院,跨过道道山门,最终来到了书院深处。
这正是郭嘉明院长教学和休憩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