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梅守正送来了一条小黄狗。
这狗小小的,像是刚生下来不久,两只眼睛又圆又大。
浑身披着一层满满的小黄毛,只有两只耳尖和鼻子嘴角处布满了黑毛。
“好丑!”夏樱撇着嘴,一脸嫌弃的模样。
小聪见了,却丝毫不嫌,他蹲下身来,将这条小奶狗抱在自己怀中。
“我喜欢,姐姐,我可以养他吗?”
夏樱点头,但又叮嘱道:“可别让它抓伤你了!”
古代没有狂犬疫苗,要是被咬伤了,那就糟了。
小聪狂点头,大声吆喝着沈妈,给小狗布置狗窝,又要给小狗找各种吃食。
使唤得沈妈东跑西颠,但脸上还是带着满满笑意。
看来,这个新的家庭成员还是蛮受大家欢迎的。
梅守正看着眼前这一切,又回想起,前几天那个月夜。
她倚在门边,直勾勾地盯着他道:“我想寻一只狗。“
“嗯?”
许是月色太温柔,姑娘太迷人,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低沉了下来。
那姑娘一听,忙捂住耳朵,娇俏得直跺脚,“你别用这种声音跟我说话。”
梅守正不解,想伸手去拉她,顿觉不妥,忙缩了回去。
“夏樱,你喝醉了。“
”我没醉。“
夏樱又凑近几分,直逼到梅守正脸前,半真半假道:“上次我去寻你,县尊夫人还找我说话了。”
“说了什么?”
“自然是问我俩的关系了。”夏樱笑嘻嘻地,伸出手去勾他的小指。
梅守正没挣脱,但也没主动,他虚拢着五指,任由夏樱动作,但声音中却带着一丝颤音。
“你是怎么说的?”
“我不知道呀!”此刻的夏樱像个惯会玩弄人心的高手,又将问题抛给了他。
夏樱又伸出一只青葱纤手,也不看他,只在他的胸前点点戳戳,“她还说她家妹子要来清河县游玩呢!”
“是吗?”
梅守正被她那几根作乱的手指戳着,整个身子都绷硬了,她的身体简直是依偎在他怀中。
他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的全部心神,都在控制自己不要伸手将她嵌入怀中,所以他压根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脑子简直一片浆糊。
可那张恼人的小嘴还在喋喋不休,“二爷,那钟小姐你见过了?美吗?跟我比如何?”
夏樱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梅守正。
“美。”
梅守正哪里听到夏樱在说什么,此刻他只能对眼前这个人,做出最为本能的赞美。
夏樱咬唇,眼泪有几分不受控制,她松开勾缠的手指。
“好……好。”
她咬牙切齿地蹦出这两个字,就将身子从他怀中撤开,说罢就要调转身子。
“别走!”
梅守正从一片迷蒙中清醒过来,方才觉出刚才的话,让她容易产生误解,忙伸手拽住她的衣角。
“我……我是说你很美。”
夏樱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她转过身来,向着他甜蜜一笑。
这自家酿制的米酒入口虽甜,后劲却强,但夏樱喝得不多,醉倒谈不上,只是有些醺醺然,之前种种不过是想借酒行凶罢了。
突然她想起一件正事,忙正色道: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等挣了银子,就带小聪去看病嘛。前些日子,我带小聪去县里一家老字号医馆,老大夫瞧了,说这病是没得救了。脑子坏了就是坏了。
可我总想着,这脑子坏了,却不影响他做个开心的人啊!
他日日跟我守在店铺子中,要么就跟沈妈呆在家里,又没个玩伴,不如寻只小狗作伴?
奈何我初到清河县,也不识得什么人。
二爷,还要烦请你帮我寻摸一只温顺些的小狗,最好刚出生,这样养的熟。“
梅守正听了夏樱的一番话,心中很是感慨。
“还是你思虑周全。”梅守正道,“明日我就替你去打听。”
“哪里需要这么着急?”夏樱噗嗤一笑道,“这事我托你了,你帮着留心即可。”
姑娘笑靥如花,一股幽香混着米酒的酒香,直直撞入梅守正的心房之中。
他也有些醉了。
真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二叔,二叔,你快来!”
小聪的声音从院中传来,打破了梅守正的沉思。
“这小狗起名了吗?”小聪摸着小狗的头,边仰头问梅守正。
夏樱也凑到一处。
这沈妈的执行力真是杠杠的,这么一小会,狗窝都已搭好。
为了遮风挡雨,特意选在正房和厢房连接的走廊处。
周围用几块青砖垒好,下面铺着稻草,上面搭着件破衣裳。
小狗躺在里面,舒服地直哼哼。
“还没呢!不若小聪给取个吧!”梅守正笑。
“我?可以吗?”
“当然,这是你的狗,当然得你来取。”
“好。”
“你看他,耳尖黑黑,鼻子也黑黑的,叫他黑子吧!”
“黑子?”夏樱反问,“你确定吗?你确定不叫他大黄,小黄之类的?”
中华田园犬不都是这种名字吗?
“我喜欢黑子这名字。”
“好吧,你随意。”夏樱摸了摸夏小聪的头。
等小狗吃饱喝足后,又从狗窝中跳出来,追着夏小聪满院子撒欢。
夏樱看着玩得兴高采烈的夏小聪,真心向梅守正道谢。
“不必客气。”
夏樱顿了顿,方才又道,“我那天晚上喝醉了酒,有些失态了,二爷别放在心上。”
“没什么。”梅守正心道,“失态的人是我才对。”
那晚他回到值房,晕晕乎乎地睡倒在床。
梦里绮思一片,一会儿是姑娘的粉面桃腮,一会儿是姑娘嫣红唇舌,一会儿是姑娘眼波流转。
他搂着她,用唇舌膜拜她的每一寸肌肤,尤其是她那双含情带俏的眼睛。
身体轻飘飘的,像睡在一片羽毛上。
他苦笑一声,除了刚成年那会做过绮梦外,这还是首次。
梦中的姑娘都长了同一张脸。
夏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