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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撩袍裾翻身上马,朝着城门外疾驰而去。

    她竟然自己走了!宋宴书不知道自己心里是着急多一些还是怒意多一些,当然,是对他自己的怒意。

    她明明已经主动放下了姿态来寻自己,可他非但不领情,还冷着一张脸将人骂了回去。

    宋宴书,你几时变得这般能耐了?动不动便同自己的女人置气?

    满腹的懊悔和惆怅搅得他心绪不宁,迎面如刀锋般刮过来的冷风,让他神志无比清醒。

    他出来得急,连件披风都来不及带,马匹飞驰而过,周身被冷风刮出透骨的凉意。

    想到她昨日等在书房外,可他自己却在烧着地龙的书房里与人舒适畅谈,宋宴书只觉得呼吸紧促,愧意更甚。

    阿绵,都是我不好。什么孩子,什么避子汤药,日后我统统都不在意了,我只在意你在不在我身边......

    好在他回来的及时,出了城后没赶多远的路便赶上了她的马车。他打马上前,喝停了马夫,随后从自己那匹黑棕大马上翻身下来,一掀车帘便兀自上了马车。

    格虎默默跟在一旁,命车夫接着往前走。

    原本睡梦中的小丫鬟惊醒后便迎上了宋宴书黑沉的脸,二人随后便很是识趣地钻了出去。

    她们姑爷这副模样,也忒吓人了......

    察觉到响动的李思绵先是侧了侧身,随后不悦地皱了眉,心想这车夫技术着实不好,让她不能好生补个觉。

    宋宴书看着她一张巴掌大的白皙小脸,被不时从车窗外散进来的阳光划过,忍不住坐到了临窗一侧,为她将晃眼的阳光遮了个严实。

    随后又伸出手来将人拉进了怀里。

    李思绵猛地睁开了眼,发现被人抱在了怀里,先是一惊,随后看到那熟悉的脸后,心里的惊吓换成了恼怒,“你来干什么。”她没好气地开口,又用力将他推开。

    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便又被那人恬不知耻地搂了回去。他本就体格精壮,况且她一介女子又如何能敌得过他的力气。

    于是李思绵挣扎片刻后只能认命作罢,气鼓鼓地抵在在他怀里不满,“宋大人忙于公务,何必巴巴地赶来,我又不是不能独自回去。”

    “你亲手做的玫瑰白玉霜方糕味道很好,晚些时候知与还来过,见了桌上的点心便要去拿,我没给他,气得他扭头便哭着去找父亲告状了。”

    他语气柔柔地朝她开口,似是他与她并未吵架或是不高兴,二人正在话着寻常家常一般。

    “幼稚。”李思绵如是评价。

    抱着她的人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苦笑,“可不是吗,二十好几的人了,还不懂得凡事要与夫人好生商量,一个劲儿地自己生闷气,不是幼稚是什么?”

    听得他自嘲的语气,李思绵愣了愣,他这是...在同她解释缘由吗?只是这开场的方式也着实是太过奇特了些。

    “你都听到了,对不对?”她有些迟疑地朝他开口,心里打着鼓。她记得这人前夜还在同她好言好语地“求孩子”,结果自己一转头便说起了避子汤药。

    “你听我解释,我并非”

    “阿绵,你不愿要孩子,那便不要。”他堪堪出口打断了她后头的话,眼神里却是无比的诚挚,“我先前听闻大嫂说,女人生孩子都如到鬼门关走一趟那般危险,所以一个女子只会愿意给她最为心爱的男人生子。”

    他喉结微动,面上却多了几分愧疚之意,“都怪我太自私了。说到底,我又如何愿意让你去冒那样的风险,还有什么能比你不在我身边更可怕的。”

    李思绵从他怀里坐起,眸中带着几分疑惑,“所以,你是想确定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迎上他深邃漆黑的眸子,李思绵努力想从中探查出些什么来,“日后都不会了。”他却收起了神色,重又将人拉进了怀里,“只是避子汤药用多了伤身得很,日后还是别用了。”

    李思绵听得只觉好笑,忽然间便不想解释了,觉着逗逗这个人还挺有趣的,于是她无比认真地接话,“可你不是说不愿让我冒生孩子的风险吗?”

    她存心为难,不想对方却似早有打算,毫不犹豫地道,“我尽量克制着些。”

    还真是说得出来。

    ......

    抬头瞥了那人一眼,见他不知何时已然红透了耳根,她心下乐开了花,这人,前几次怎的不见他这般纯情?现下打趣他,他倒还害羞起来了。

    “倒是可惜了。”她故作惋惜地道,清凌凌的眸子迎上他的,一脸的若无其事。

    宋宴书心下苦笑,是啊,总能轻易便牵动他情绪的人,自然是在任何时候都不会例外的。

    “你日后若是心里有什么,便都同我讲。”沉默片刻后,她同他如是道。

    既然决心要一起过日子,总不能日日相互猜测,没完没了。

    她脑海里最为理想的关系便是有什么便说什么,不让对方煎熬。可初次与人谈情,似乎并无她所预料的那般容易。

    “我尽量。只是很多时候,言语是无法表达内心的,容易词不达意。”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让她忍不住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察觉到这人分明是故意的,李思绵佯怒地推开了这厮。

    那人却顺势一倒,靠在了她身上,“阿绵,我困了。”言罢便阂上眼睡了起来。

    不过片刻便听得身上这人渐渐沉稳均匀的呼吸传来,显然是睡熟了。她不由地觉得一阵好笑,又扫了一眼他眼底的乌青,想来他是接连好几夜都未能好好入睡了吧?

    心下一阵柔软,她轻轻伸手触碰了下这人高挺的鼻梁,以及微抿着的薄唇。又见他长长的眼睫如羽毛一般投出了好看的阴影,李思绵心里竟产生了一个神奇又毫无缘由的念头:这样好看的人,生的孩子应当也会很好看吧?

    心下被自己这骤然而生的念头惊了一惊,成婚前,她几乎没想过要与他有孩子,原本的打算也只是顺利与他成婚,躲开李府而已。毕竟既然重生了,抛开复仇之外,身为女子她总要成婚的,若是嫁给素不相识也不知可不可靠之人,不如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