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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命人看着你,想必要时给你些提醒。你倒好,将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躲开我的人身上。想想你办下的事,蠢够了吧?”他眸光藏着冷意,肆无忌惮地落在地上那人的身上。

    实话最伤人。李景琛只觉得面上一阵火辣,低垂着眸子不敢吭声。

    “得了,下去领罚吧。”邑王原本微微蹙着的眉头舒解开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模样。

    他既主动接纳了毫无背景的李景琛在自己手底下做事,又无比纵容他的行为,自然是有他的目的的。既然并非是发自善心又何必演得太过。

    从渐渐远去的背影上收回了视线,他低声朝身后的侍卫潜渊道,“先前所说的李淮书房中的暗室,你去探过了?”

    潜渊躬身点了点头,“回爷的话,属下仔细探过了,里头多是些金银财宝之物,少许的书册也只是些儒学手抄典籍,并无爷所说的东西。”

    邑王闻言面露几分失望,良久才收回了思绪,“罢了,左右也不是寻了一日两日了,接着再寻便是。”看似是无比豁达的安慰人的话,听起来却令人愈加惆怅万分。

    摸了摸自己身下毫无知觉的双腿,他唇边终是勾起一丝苦笑,“只是恐天不遂人愿,我谢轩此生只能当个废物了。”

    潜渊心疼地看了眼自家主子,出口的声音略微沙哑,“主子,还是有希望的......”

    希望吗?呵,邑王漠然将轮椅转动,只身进了画堂内。那抹孤独而绝望的身影,刺得人眼眶生疼。

    ……

    一连三日,宋宴书都歇在了书房里。

    这下饶是她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寻常了。

    重生以来,李思绵便不愿憋屈着过活,所以今日特意将格虎唤了来。

    “你家公子,近几日是不是在朝中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她实在想不明白,宋宴书为何忽然便不高兴了。

    格虎一听,支支吾吾地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呃,夫人,要不您还是自己去问公子吧?兴许你哄一哄他,也就好了。”

    李思绵:……这意思,他家公子不顺心,倒是与她有关了。

    可那日他分明还好好与她聊天打趣来着啊?还主动询问她看了什么话本子,一副十分感兴趣地模样。

    脑海里电光石火间闪过了一个被她忽略了的光亮。

    对了!话本子!那日他下了朝回来,她正好在与蝶香和翠环讨论着麝香致人不孕一事。

    因着气氛有些沉重,她故意打趣地说麝香恐怕比避子汤药更加好用。想来,他是听见了。

    脑海里骤然想起那夜宋宴书在她耳畔柔声细语又近乎恳求的话语,他说,阿绵,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他以为,她是在与丫鬟们讨论麝香和避子汤药哪一个更好用?

    ……

    这个闷葫芦。既然误会了为何不主动说清楚?偏偏他还一副清风淡然的模样,让她误以为他原本便是要忙于朝务所以才没有回主屋歇息。

    “你家主子现下在书房里做什么呢?”

    将一切理顺后,她朝着格虎问道。

    格虎见夫人面上略微舒缓了几分,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也堪堪落归了地面。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要知道这两日他家主子可是难伺候得很,忙碌时还好,偶有闲暇时候,奉上的茶要不就说淡了要不就说烫了;就连好端端养在池塘中的几丛睡莲也被他看不顺眼了去,说是花开得太小了……

    “回夫人的话,公子近日都在书房中写写折子,偶尔有翰林院的下属来同他商议经史子集的修订及新一届科举选拔事宜,确实有些忙碌。”

    李思绵闻言心下了然了几分,朝他点了点头后便让人下去了。

    毕竟要下江南,他身为翰林院的长官,手底下的一应人事安排都得布局妥当,才能放心远行。所以这两日他应该确实是忙碌的。

    今日又是个天公不作美的日子。头顶灰蒙蒙的天空,李思绵心下有几分惆怅。

    她已经在书房外等了宋宴书整整半个多时辰了,可那人在里头与官员议事,听说一行人在里头小半日了还未谈完。

    捶了捶有着酸胀的腰,她只觉得有些后悔,早知道便不来了。如此这般大张旗鼓地亲手做了点心又领着丫鬟来他书房外等着,半晌儿了也见不到人,怪惨的。

    正想着便见里头门被人推了开,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从里头走了出来,李思绵眼巴巴地看着,却并未见到宋宴书的身影。

    良久,才见他同另一个年龄稍大些的人从里头走出来,见他朝着那人表现得略为恭敬,李思绵便猜测,那人应当是翰林院的老编修,虽官职低,但资历老。

    只是她眼巴巴盼着那人能看她一眼,好容易等到人走到了近前不远处,却见对方全然忽略了她的存在,径直引着那年长些的老者朝外而去……

    李思绵这下感觉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这个人,若有什么气也不必如此晾着人不管吧?竟然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她?一股莫名的恼意从心底升腾而起,见那老者让宋宴书留步后独自离去,李思绵不悦地盯着那人的背,“宋宴书!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人闻言背脊僵了僵,片刻后才转过身来看向她,微微叹了口气,“我不是让格虎同你说了让你先回去吗?”

    那老编修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且耳朵还不大好,方才送人出去时,他只顾着低头同对方说话,倒是确实没有注意到她还等在此处。

    她等了他多久?自格虎进去通传到现在恐怕已有快个把时辰了。

    “好,就当我是自作多情才来等你的,行了吧?”

    那人一张小脸憋得通红,领了丫鬟便要走。

    宋宴书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腕,骤然发现这人细白的手却因着站在风口处,竟是透骨的凉。

    莫名地心惊了惊,他皱着眉责怪,“不知道天凉了吗?等在此处白白受这冷风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