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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风苑内,李思绵沉着一张脸开始收行李。

    站在一旁的宋宴书看到她这模样,忍不住按了按猛跳的太阳穴,“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回家!”那人气冲冲地,头也不回地答他。

    “回何处?你哪里有家?此处不就是你的家?”宋宴书极力压抑着话里的怒气,朝着她耐心开口。

    正收着衣物的李思绵闻言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是啊,她哪里有家。方才她是气糊涂了,竟然忘记了自己是如何从李府中出来的。回清河郡?那也算不上是她的家啊,左右也只能是外祖母家,想到这些,她瞬间有些沮丧起来。

    “所以你便是觉得纵然欺负我,我也无娘家可回,才这般为所欲为?”说着她转过身看向他,一双杏眼红得像兔子一般。

    说话间,她瞥了一眼不远处桌上放着的香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将头瞥向一旁,也不理他。

    “我如何为所欲为了?你不也同人眉来眼去?”

    闻言,她怒急攻心,见他上前一步离自己越发近了些,没来得及反应便伸手将人推了开。

    她似乎忘了他身上还有伤,下手丝毫不顾及轻重。

    宋宴书疼得倒吸了口凉气,皱眉看向她。只是被气昏了头的人哪还顾得上他的反应,只兀自向前走了两步,视线扫过那枚香囊后,来不及思考便将它拿起来扔了出去。

    那人见了,既惊讶又恼怒,眉心紧蹙,“你究竟在气什么?”

    二人视线相对,她冷笑出声,“我气什么?不是都得长公主青睐了吗?还偏要娶我作甚?都与我成婚了还随意收下旁人送的东西,你和我那与人有私的父亲有何不同?”

    她竟以为那枚香囊是谢盈送他的吗?

    宋宴书一张脸黑沉得如锅底一般,“你都看见了?”

    他以为她比他早到,直到自己进了府才发现府中并无她的身影。

    那她是折回去寻自己了?所以方才回来时碰巧遇上了长公主和他一同回来?

    “那香囊是我自己的,从前娘亲在时亲手做的。”

    明白了她缘何这般生气后,他柔了语气同她耐心解释。

    哼,娘亲亲手做的,所以专门拿来送姑娘的?

    “谁要听你们二人你来我往的送香囊故事。”

    她睨了他一眼,朝着门口道,“蝶香,收拾东西,我们去清河郡看外祖母!”

    宋宴书看着她这副听不明白好赖话的模样,当真是又气又急,“是我先前不小心遗失了,不知道为何会到了她那处。”

    言罢,见她也不答话,而是生气地将脸转向了旁侧,宋宴书兀自往前将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气?都快成火药桶了,嗯?”

    他低语哄她,一边说着一边顺着她的背拍拍,“我接下那香囊,便是担心日后你发现我贴身的东西在她那处,会生出误会,没成想还提前引得你怒火中烧了?”

    李思绵一双手抵在他胸前,刻意拉开些与面前这人的距离,没好气地道,“不还同坐一辆马车回来的?谁知道你和她有什么。”

    这哪是点燃了火药桶,分明就是打翻了醋坛子才对。

    宋宴书微微挑眉,“要说这事儿,可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你夫君头上来。”

    迎上他一双含笑的丹凤眼,李思绵皱着眉反驳,“谁还能逼着你上她的马车不成?”

    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死德行!一张嘴没一句真话。

    “哦?不知道是谁当初中了毒,危在旦夕,为了一颗京师没有的灵犀丹,我是特意跑到长公主府去奔着欠她个人情的求药。”

    李思绵本还在气头上,几乎听不进去他解释的话。

    可他话里的“中毒,求药”等字眼却是落入了她耳中。

    联想到方才在宫道上,邑王提起的什么“投桃报李”之类的,想来便是在提醒宋宴书还欠着长公主求药一事的人情。

    这么说来,此事确也怪不到他头上去。

    因着愤怒而高涨的气焰瞬间矮了一截,宋宴书一双眸子暗自打量着面前的人,见她眼神中的凌厉消却殆尽,于是悠悠地道,“不气了?”

    抱着她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见她不答,低沉的嗓音从喉咙间响起,“嗯?”

    “她以此相逼,才让你被迫上了马车?”

    一句话里带着疑问和质疑。

    宋宴书微微叹了口气,“啊绵,我虽不会给她任何有关于我的希望,可毕竟她是公主,不说从小与我和圣上一同长大,就单从她曾慷慨予药救你一事上看,我是欠她的。”

    言罢,似担心她会多想,忙又补充了几句,“她今日说想与我单独谈谈,其实是因着她与沈家公子的婚约,不过只是想让我帮她劝一劝陛下,让她能晚两年再嫁。”

    既然是定好的婚约,早两年晚两年又有个差别?不过是不愿嫁罢了,她睨了面前那人一眼,“她不就想嫁你吗?”

    这话倒是一针见血。宋宴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我可不确定,且也与我无关。”

    好一个与他无关,他不就是始作俑者吗?!

    李思绵闻言忍不住捶了他结实的胸口一下,虽未用力,却见他蹙紧了眉,随即冷哼了一声。

    对了!她忘了他身上有伤!

    忙将人拉开,去扯他身上的衣袍,宋宴书也不阻止她,只由着她摆弄。

    褪下外袍后,里头的素白中衣上果然已经印出了不少血迹。

    李思绵看得心不由地抽了几下,既自责又心疼,“你是傻的吗?怎么都不知道躲一躲?”

    言罢便寻了丫鬟送了伤药和纱布来。

    宋宴书微抿着唇,见她一副要亲自动手的架势,忍不住开口打趣,“你确定你能行?”

    李思绵闻言却并未退缩,“府医年纪大了老是手抖,少不得要碰疼你的,我先前瞧着都学会了,放心吧。”

    宋宴书朝她递了个眼神,随后又刻意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渗血的纱布,那意思:手抖?还能比某人的拳头更厉害?

    不知为何,李思绵瞬间读懂了这厮的眼神,于是正色道,“别闹,不小心归不小心,刚才不是气急了嘛,人家现在可是很正经的!”

    宋宴书忍不住握着拳头抵唇轻笑,“好,正经,正经。”

    方才还风风火火的人,现在却又无比温柔认真,这般风雪两重天的,也只能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