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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片刻,那白帕便整张都变成了鲜红色,大夫拿了新的来换了李思绵手中的那张去按住伤口,随后又在第三次换白帕前,往伤口上倒了许多药粉。

    如此反复多次,血才终于止住了。

    相比箭伤,刀伤虽没那么严重,可他的手臂上、小腹上皆有几道深深浅浅的伤,她都不敢去仔细看,心疼得不行。

    处理完箭伤后,大夫又仔细给他清理伤口、止血、包扎。

    柳氏见李思绵就那般呆愣在了侧旁,一双手上仍旧沾着方才按伤口时染上的血,见她面上浓重的悲戚之色,忍不住也跟着好一阵难过。

    “思绵,方大夫治疗外伤颇有经验,你莫要太过忧心了,三弟他定会没事的。”

    虽说宋宴书从前经常受伤被送回府里。

    可都没有这一次这般严重,整个人血淋淋的被抬回来。

    所以她方才才会跟着慌了神,本打算在见到李思绵时表现得淡定一些,以稳住她的心神,可榻上的人是她的小叔子,自她嫁进来便将对方当做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疼爱,宋宴书也一直对她信任有加,敬重无比的。

    眼看着人一直血流不止,屋中也满室血腥,饶是再冷静之人也忍不住心神慌乱。她毕竟也只是一介妇人,虽早已经过后宅的历练,变得端雅持重,可面对这样的场景亦是要忍不住心疼慌张的。

    “他会没事的。”她的声音就那般苍凉地飘在空气里,夹杂着几分希望,几分恐惧,几分隐忍,让人听得莫名心疼。

    一只小手悄悄拉住了她垂下来的手,随后她便感觉到,带着热意的帕子一下一下地正擦着她的手。

    垂下眸子看去,才发现是不知何时出现在屋中的宋知与。

    小小的人儿一言不发,脸颊上明显还有未干的泪痕。

    “嫂嫂莫要害怕,我二哥最是厉害了,一定能很快便好起来的。”

    言罢,一张小脸上却是写满了倔强。继续仔细地替她擦着手上的血迹。

    李思绵心下百感交集,用被他擦干净的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是啊,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

    之后,她在宋从安处得知了一些消息。或许兹事体大,他并未同她详细解释,只一直在同她道歉。

    宋宴书并非不会武,他从幼时起便开始习武,虽是文官,可亦有不弱的自保能力。否则,当今圣上也不会放心让他私下去替他处理那些棘手的事。

    这一次他之所以受伤至此,除了因为毫无防备之下敌众我寡的突袭,更重要的原因则是,那些人都是下了杀心的。

    究竟为何会有人要对他下此毒手?

    还是与田庄一事有关。她也是这才知晓,田庄是出了命案,且牵连甚广,背后还涉及了朝廷官员。

    与他先前同她说的,全然不同。

    看着榻上到处缠着绷带的人,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她明明记得,洞房那夜他同她说的,日后若是遇上了什么事,一定要同他说,让他替她分担。

    说好的夫妇一体,他倒好,将面临的事都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独自去面对腥风血雨。

    用湿帕子为他擦了擦干裂的唇。又紧紧握住了他有些发凉的手。

    “你要快些好起来。”她朝着他低语。

    门外准备进来的柳氏,恰巧见到面前的人俯下身去在榻上的男子额上印下了一吻。

    忙端着手里的粥菜转了身。

    从前她只以为,是自家小叔对李家大姑娘情根深种,可今日看来,似乎这二人并非是其中一人的单相思,却是实打实的相爱和共同奔赴!

    唇边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门外候着的丫鬟后,柳氏便放心地离开了院子。她这个向来独来独往的二弟,如今已经有体己之人心疼了,再不必她这个大嫂来操心了。

    ……

    “皇兄为何要如此行事?”

    长公主谢盈怒气汹汹地冲进了邑王的书房中,朝着端坐在书桌后的谢轩大声质问。

    清俊瘦削的面庞上波澜不惊,他缓缓将面前的书合上,抬眸看向面前气极了的妹妹。

    “这又是怎么了?竟让你气成了这样?”

    谢盈闻言冷笑,“怎么了?皇兄竟还能问出这种话来?!我找了人查过了,派人去伤了他的人里有一大半都是出自皇兄你养着的亲卫中!”

    邑王谢轩闻言眉头微蹙,看向一旁候着的下属,后者会意忙朝他低语,“昨日宋大人从京郊返回城中时,路上遇袭,听闻伤势很重。”

    看这样子,她这皇兄似乎对宋宴书受伤一事并不知情?

    审视的目光扫过自家皇兄,见他清凌凌的眼,她心下有了几分疑惑。

    “在你心里,你皇兄便是个这般傻的,派人寻刺也只会用自己的亲卫,还等着留下把柄让人抓住?”

    她派去的人在竹林找到了散落的兵器,上头印有虎纹,是他皇兄的护卫队特有的标记。

    “那为何会如此?”出口的问询语气比起一开始明显变得弱了些。

    邑王并未多言,只定定地看向自己的妹妹,“盈儿,你为了个再与你无缘分之人,如此这般怒气冲冲地赶来质问你的二哥,是不是有些不冷静了?”

    再怎么说,宋宴书成婚已然成为了铁打的事实。

    且宋府的家风历来如此,府上男子成婚,从来只有正妻一位。更何况,也断没有公主下嫁还当人妾室的道理。

    “那又怎么样?我关心关心他总可以吧?”

    语气里明显带上了几分被人说穿后的恼意,谢盈没好气的朝着自家皇兄开口。

    “只是关心倒也无妨,只是你最好听我一句劝,莫要在没结果的人身上耗费精力的好。”

    “要你管!”

    她知道皇兄是为了她好。可真话总是伤人心的,这样的提醒,她不愿听。

    没结果又如何?一颗早已送出去的心又如何能在朝夕之间便收回?

    她一甩长袖便转身而去,留下身后的谢轩独自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至极。

    “去查查,究竟怎么回事?”

    此事表面上看来多半是有人栽赃陷害,连温宁都能查到他这里来,更别说宫里那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