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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本王要找的东西不在李府?”

    一道缱绻低懒的声音响起,随后那背对着李景琛的男子,缓缓转动轮椅面向他,眸中是不欲掩藏的审视。

    李景琛朝着那坐于轮椅之上,周身透露出一股高贵与清冷气质的男子福了一礼。

    “我今日借着应下替他救出女儿一事,进了他私藏段氏遗物的暗阁。里头多是些珍玩宝物,虽书画很多,但我仔细看过,并无王爷所说的书册。”

    “罢了,慢慢再寻便是。”

    出口的话里并无多少失望。

    “听闻你那嫡姐就要与宋晏书成婚了?你既答应了要救人,不妨去见见温宁长公主。”

    李景琛闻言抬了眸子。面有疑惑。

    “前些时日你那嫡姐不是中毒了吗,宋宴书亲自去了长公主府求药,可把本王这心高气傲的妹妹气得够呛。”

    邑王说话向来点到为止。他能如此提点李景琛也算是给足了他耐心和面子了。

    李景琛忙朝着面前之人躬身施了一礼,“谢过王爷提点。”

    “下去吧。”他神情淡然,出口的话向来都是不掺杂个人喜恶的。

    待李景琛转身离开之际,后头再度传来了邑王冷冷的声音,“只是别怪本王提醒你一句,只身入局,切莫自困于情画地为牢才是。”

    闻言,李景琛脚步微顿。也是他大意了,身后这人虽足不能行,可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

    “王爷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言罢,他阔步而出。

    坐于轮椅中的邑王谢轩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逐渐远去,朝身旁的贴身侍卫潜渊道,“看着他些,可别让他为了那李家姑娘犯了糊涂,如今可不是招惹那宋宴书的好时候。”

    言罢,他眸色一转,伸出修长的指取了身旁的一只楠木匣子来,打开后发现里头装着的淡黄画卷,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在展开了一卷后,发现上头多有画色剥落,皱眉心疼了好一阵。

    “亏那李淮还是文人,左右还是不识货。白白可惜了这些古物,竟被他存放得如此不仔细。”

    古人常言,大情种只生于大富大贵之家,如他看来,世间万事莫不如此,就连鉴赏书画这样的事也并非喜爱即可的。还得需些家族底蕴才可以。

    否则,再好的东西若落于无知之辈的手里,也只会白白暴殄了天物。

    ……

    距离与宋宴书的婚事,只有两日了。

    不知为何,自宋宴书将她带出了李府后,她便再也没听到李府的任何消息。

    更为奇怪的是,李府还主动命人将给她准备的嫁妆全都送到了别院里。

    李思绵看着桌上那两张嫁妆物帐单,心下疑惑不已。

    除了那日老夫人和刘氏威胁逼迫她时拿出来的那一份,还多了另外一份。

    来送东西的是老夫人身边的桂嬷嬷,比起从前,这桂嬷嬷对待她倒是更加温和有礼了些。

    她说,这嫁妆一共有两份,一份是夫人和老爷准备的,另一份是老夫人准备的。后头又说了许多关切她的话来,只是末了都会加上一句,“老夫人知晓大姑娘最是善良懂事,心里一直是疼着大姑娘的。”

    巧言令色,鲜仁矣。不过李思绵也并未拆穿,心上清清楚楚,但面上却假意应和着。

    送走了桂嬷嬷,奶娘仔细看着那两张所谓“李家人”给她准备的嫁妆,气得好一顿数落。

    “这李家是都将人当做傻子吗?明面上说是给姑娘你特意准备的东西,可这上头,不都是从前大姑娘从清河郡嫁过来时的陪嫁嘛!更重要的是,大姑娘的很多东西本来都是留给你的,这上头却只挑拣了一部分,他们李家难不成当真好意思用女子的嫁妆?也不怕人笑话吗?!”

    奶娘毕竟是从前便一直跟随着段氏的,自然知晓她的陪嫁里有哪些东西。

    “姑娘,你总不愿去信给清河郡的老夫人,如今她们这般欺负你,你还是不愿告知于她吗?”

    李思绵却并不像奶娘这般气急败坏。

    “奶娘,我心里有数的。你当我在李府就只是受委屈了不成?”

    说着,她眸光微微闪过一丝光亮。

    “你从前便伺候在母亲身边,应当比我这个只能从外祖母口中了解她的人更懂她才对。”

    言罢,她将呆愣在一旁的奶娘拉坐在了自己身旁,耐心地解释道,“母亲名下最值钱的田庄、铺子、地契等都在外祖母处呢。至于其他的珍玩宝物,虽有一部分在李府由我父亲收着,但更为值钱的其实另有所在。”

    奶娘忽地似是想到了什么,“你是说清河钱庄?”

    李思绵点了点头。她母亲从前虽是名门贵女,可因着是家中唯一的女儿,自幼便得了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极尽宠爱。让她可以自在地学习她喜欢的买卖经商。

    清河郡段氏于先祖一脉本就属于文坛清流,祖上出过许多造书立说且于江山社稷有功的文豪大家,也有人曾在朝中考取功名,入阁拜相,功高至伟。

    加之族中香火鼎盛,随着在文坛的兴盛,又出了许多善于商贾之道的后辈,甚至曾一度富可敌国。

    在这样的家族背景之下,历来男多女少的段氏一族,好容易迎来了幺女,定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于是李思绵的母亲段氏,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得了叔伯亲传的经商本领,名下产业涉及甚广,而其中利润最大的便是位于江南的清河钱庄。

    她父亲李淮的家业,有一大半都是因为清河钱庄积累而来的。

    “母亲从前将钱庄的六成份利无偿赠与了父亲,并以她亲印的玄章为契,所以这钱庄后来的收益大半落进了李府里。”

    她神色幽暗,出口的话也逐渐变得冷沉下来。

    未待奶娘开口回应,李思绵唇边却又勾起了一抹笑意来,“父亲每年年中都要派人去钱庄拉银子,并以那份印着母亲玄章的契约为信。不过今年,这银子恐怕是拉不回来了。”

    说着,李思绵缓缓取下了头上的发簪……